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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 狂信徒的哲学

    高文说到做到,当那十七塔楼上的警备士兵把信件刚刚送下来后。对面山坡上巨人般的大普拉尼砲就纷纷弹起了摆臂,将硕大无朋的石丸飞掷极远,砸击到迪亚尔巴克尔的城防工事上。

    操控它们的大炮兵团炮手们极为娴熟,差不多每半刻(十五分钟)即可弹射一轮。

    待到索克曼看完了高文的劝降信后,十七号和十八号两座塔楼已被打得荡然无存,而这种凶猛的投射火力不过是高文极限的十分之一而已,他还有大批的抛石机与火炮没使用呢,现在不过是个威力展示罢了!

    于是乎索克曼没有抵抗到底的信心,他本来建立阿尔图基酋长国也没多长的时间,感情和根基都不深,“我不想呆在这个四处都是敌人和凶险的地方,在圣城保卫战当中我已做得够好够顽强,但却被大苏丹派遣到这里来——我希望和高文和谈,让出国土和要塞,返回到伊斯法罕与可疾云去。”

    这位王公的想法,也得到城中商会和民团的响应,毕竟大家都是在本地混生活的,高文要是发狠将这座城塞轰砸得片瓦不存,他们全都要遭殃。

    但希腊密使波特鲁菲斯和山中教派二当家加布祖克却强硬反对,后者还**裸威胁索克曼王公,“不要忘记了,那把匕首随时都能插入你的胸膛里,除非你能做到永不睡眠,不,是永不交睫。”

    原来,索克曼本也不想把迪亚尔巴克尔城给这群阿萨辛狂信徒当据点,但这帮人到处搞暗杀,早已搅得塞尔柱内部人心惶惶:有的王公被阿萨辛刺杀,有的则雇阿萨辛刺杀别人,还有刺杀直接假冒阿萨辛之名,还有的王公被诬陷为阿萨辛遭到清算,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阿萨辛”的名头。索克曼在之前先是接到阿萨辛的威胁信,叫他把城堡和兵营让出来,“方便我派行事。”最初索克曼当然是拒绝的,但第三日早晨当他醒来后,发觉床榻前地板上插着根明晃晃的匕首,距他不过四五尺的距离,匕首上缠着羊皮纸,上面写着“今晚匕首在阁下床前地板上,明晚即入阁下胸中!”

    吓得索克曼也只能引狼入室。

    现在于加布祖克的威逼下,他虽然已有投降的心思,但却不敢给高文回应,加布祖克还对着城防民团叫嚣说,“迪亚尔巴克尔城的城墙直接构筑在石灰岩上,塔楼足有八十二座之多,对方不过是扔了几块石头而已,已然将你们这群懦夫吓成这样。”而后加布祖克就带领信徒们,在城中宫殿大厅里举行各种段数的狂热仪式,并且制定各种在围城期间暗杀高文的新计划。

    但到了第二天上午,高文的大普拉尼砲就不再扔石头,而是扔人,扔之前抓捕到的阿萨辛教徒:穿着银色明亮铠甲的旅团军士在山坡上,顺着战旗列成一排,手持斧头,将三十多名阿萨辛教徒摁住挨个斩首碎尸,随后效仿当年博希蒙德攻击巴里城之举,搁到大普拉尼砲的弹兜里,满天尸雨直砸入城中去。

    城中的民团和居民看到人头、人手和人脚整个簌簌在空中不断往下掉,各个吓得要命。

    扔完尸体后,火炮开始猛射起来,又夹杂着大普拉尼砲和普通的抛石机,石弹、石丸每隔一刻或半个时辰就疯狂地轰击在黑色的城墙之上,带着恐怖的啸声、爆炸声。

    迪亚尔巴克尔其实即是古罗马时代抗击萨珊波斯的一线要塞阿米达(amida),在两大帝国激烈拉锯战斗间反复易手,故而城墙雉堞十分坚固,确实如加布祖克所云有足足八十二个塔楼环绕,也确实和其墙基下的石灰岩合为一体,使得整个要塞浑然为黑色十分唬人:但现在高文使用了威力强大的大普拉尼砲、射石砲和火熊炮,迪亚尔巴克尔本来的优势反倒成为劣势,它的城墙实在是过高过硬,导致大炮兵团根本无需垫高台车,便能直接在山坡炮垒阵地上直射将其破坏。

    轰了短短一日后,迪亚尔巴克尔的城墙已摇摇欲坠千疮百孔了,戍防民团士兵低沉着绝望的情绪,连夜开始修缮城墙——这时他们清点后发觉,对着北面和东面的城墙上已经有近二十座塔楼被围城的敌人轰平了,迪亚尔巴克尔引以自豪的传统城防体系居然如此的脆弱。但这还不算完,高文大炮兵团所在的山坡上和土垒里,在夜中许许多多划着火焰的火毬亦不断升起,落在脚手架和木制围篱上频繁爆燃,很多城中士兵和工匠被沾染得浑身是火,惨叫着陆续坠下来,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而另外面,阿尔图基酋长国其他城堡来援的部队,也被高文简选出来的游军击退,所以城中的头面人士惨惨地找到索克曼,态度十分强硬,“若是您再不投降的话,这座城市就要彻底毁灭,所以我们会在你继续摇摆不定前做出自己的决断!”

    索克曼不敢怠慢,他内里也打定了降服的注意,便唤来几名信使起草了投降书,不但愿意把迪亚尔巴克尔交出来,也情愿交出整个国境里其他的堡垒给交出来,不过高文要给他三万金币当作交易的筹码,让他回陶利斯、伊斯法罕或可疾云这样美丽的地方去养老。

    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是迪亚尔巴克尔的居民们忽然打开铁匠门、香料门等数处,扛着丝织的带子为旗帜高声涌出来,表示愿意降服接受塔尔苏斯国的统治,央求对方停止炮击和铳击以仁慈的情怀接纳这座城市。

    “索克曼呢!”不久在绯帐内接待民意代表的高文询问道。

    得到的答案是:居然索克曼王公在起草好降服的信件后,居然和两名机要官一起被早已不忿的加布祖克暗杀了!故而整个城堡群龙无首,只能开门投降。

    “这群愚不可及的狂信徒,简直就是神派下来帮助我的。不但不用我出动军队血战,更替我省下了购买城堡的三万金币——到那里去找这么好的对手。”高文暗忖道,接着他询问说,“果然波特鲁菲斯和加布祖克是幕后的黑手,那么他们现在定是逃走了?”

第61章 高文的好朋友

    得到的答复果然是:这两位是指示信徒暗杀了索克曼后,害怕城市报复他俩,便趁着混乱向东继续跑去。

    高文将统兵的“马蹄形令牌”交给心腹军仆木扎非阿丁:“你带两个中队的乌古斯骑兵外带两个中队的红手骑兵,咬住这群愚蠢的杂鱼渣滓,随时向我报告行踪。”

    木扎非阿丁领受命令告辞后,高文即继续指令:全军列队入城,并派遣使者前去接手整个阿尔图基国的其余要塞城市。

    数日后,阿尔图基这个突厥埃米尔国即彻底消亡,因其王公索克曼惨遭阿萨辛信徒暗杀,其他的两座最重要的要塞即马尔丁和杜纳雅思尔统统没有任何抵抗,就丧胆将城门钥匙献到高文手中乞求降服。

    入城后的高文安抚了里面的所有居民和商站,他宣布原本《大君敕令》里曾规定,在卫教军占领新领地后,所有的土库曼(因他们已和乌古斯截然分离)、波斯和撒拉森人都面临改宗、强制劳作和迁徙三种抉择。但此刻高文却对这个敕令加以修改:阿尔图基国和此后新征服之地的新月教徒,可以不改宗,也可以不强制劳作,但他们要缴纳比改宗和强制劳作重得多的“自新金”来充实军资。这样便和当初穆罕默德教徒大扩张时,强迫基督教和犹太教徒缴纳额外丁税的政策基本保持一致。

    即便这样,高文的军队因为仁慈和恩典,还是得到了整个王国居民的普遍欢迎,迁徙而走的人不超过二十分之一。此外对亚美尼亚和希腊人,高文也实施宽大的政策,“整个阿尔图基的田地和水渠圣俸化,但城市保留自治权,每年按照基数向塔尔苏斯缴纳税金即可。”另外,高文还宣布将迪亚尔巴克尔改回了原名“阿米达”。

    在高文驻屯的一个礼拜当中,当地居民自发开展轰轰烈烈的搜捕阿萨辛潜伏者的活动,甚至连伊斯玛仪教徒(阿萨辛本就是他们当中最激进的一派)也未能幸免,数百被捕者被旧民团给抓住押到阿米达城墙下就地处决,是血流遍地。

    阿米达的北面是高耸的山丘,其下有不少湖泊和草地,是很好的冬季避风牧场,并且其东南可通摩苏尔,西南可通萨莫萨塔,还拥有幼发拉底河上游的水运,是块得天独厚的农牧宝地。高文对此很满意,留下了一些兄弟会和自新会干事,负责将牧场、果园和农地尽快统计好,当作圣俸及时分配给叶凡杜尼旅团的将士们。

    在死去的索克曼宫殿地窖里,搜出许多珍宝和美酒,虽然不少将官主张将其全部分给部下,但高文拒绝了,“这应该是索克曼的儿子所继承的,将其全都封存起来,未来他儿子从伊斯法罕到来后,要一分不动地交给他。”

    当少数将官质疑时,高文严肃地回答道,“我现在是严格遵循罗马的法典在做事,希望所有人都一样。”于是无人再敢提瓜分索克曼财产的事。

    经由这几件事高文博得了很大的美名,并迅速传开。

    这美名得到的“战果”甚至可以超越战场上的所得:萨莫萨塔城因为和安条克城被分割开来,而孤立无援,他们又不想接受博希蒙德的统治,所以甘愿效忠在高文的旗下。于是在赫拉克勒斯的暗中游说下,城中的亚美尼亚人再度暴动,杀死驱逐了坦克雷德的守军,宣布投向塔尔苏斯国。

    由此坦克雷德更加力孤途穷。

    但另外一边,博希蒙德却认为高文染指了应属于他的禁脔,开始暗中再次和高文闹分裂。

    不过不管博希蒙德如何想,高文却是当机立断的,他迅速将萨莫萨塔和新征服的阿尔图基地区联为一体,成立新的“萨莫萨塔边塞区”,委任沃尔特桑萨瓦尔担当此区首长——原本的凯撒利亚大边塞区转为郡区,牧民官瑞恩斯坦直接就任郡长职务。

    同时摩苏尔的王公总督科布哈(原本在安条克战役里的手下败将)也派遣使节来到高文处,倡议双方互不侵犯,因为科布哈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伊斯法罕方向:大苏丹被刺杀后,塞尔柱各路军阀都在明争暗斗,希望能扶持自己人继承大苏丹的宝座,故而科布哈根本不想和高文为敌。

    高文也向科布哈保证:“我军主要目标放在大亚美尼亚高原上,绝不越过幼发拉底河侵犯摩苏尔地区。”

    同时,希尔凡和哈达迪这两个“库尔德小国”也先后派来密使,希望能和高文携手对抗各路敌人。

    这样原本大亚美尼亚的五国,阿尔图基经短暂的抵抗不利外加阿萨辛派的“无差别无理由暗杀”而灭亡,哈达迪已然遥遥对高文表示臣从之意;北方高原当中的达尼什蒙德与萨吉图斯又不敢轻举妄动,故而挡在高文面前的便只剩下掌控“大凡湖”地区的“基拉特帕沙国”了。

    可笑的是,基拉特帕沙国现在对高文的忽然出现表现出极大的惰性,他们既没派出使节进行外交斡旋,也没下定决心组织军事上的对抗,因为这个国原来的视线和精力也被发生在伊斯法罕宫的暗杀给吸引住了。

    深秋天寒之后,木扎非阿丁的斥候回报来说,从阿米达城逃出去的阿萨辛信徒,跑到了萨松地区的某座被遗弃的山堡当中,在那里他们似乎得到了援助,又有大约二百名上下的阿萨辛加入进去。而萨松地区恰好是基拉特帕沙国的西部边界,越过此地距离他们的首都基拉特城便仅有一河之隔。

    在彼处这群信徒似乎没法子再前进了,因为回过神来的基拉特帕沙国禁绝他们过境。

    说白了,山中教派阿萨辛其实是高文最好的朋友啊,一路辛辛苦苦地替他杀对手,外加制造开战借口,科科。

    “全军,开进萨松!别放走一个阿萨辛的渣滓。”

    三个旅团将共三十个连队的精锐散兵选出,外加九百名旅团附属骑兵,再加上红手骑兵和乌古斯义勇骑兵及边民骑兵(大约两千精骑)组成了拳头式的先遣队,高文亲自担当指挥统帅,直扑目标而去;而所有的矛兵、车队和大炮兵团则编为后阵,由布拉纳斯将军为统帅,居后亦向萨松地区的平野滚滚推进。

第62章 萨松之雪

    高文和先遣队抵达加布祖克及三百名阿萨辛信徒容身的山堡下时,天空开始落雪。

    大亚美尼亚的高原处降雪是很早的,当阴的云从埃尔祖鲁姆的群山北侧浮动下沉过来后,整个萨松地区即被冷冽的风和厚重的云笼住,接着雪花密密地席卷而来。黑的河流切开了阿萨辛信徒所占据的简陋山堡,及对岸基拉特帕沙国的骑兵营砦,就像个鲜明无比的分界线。

    基拉特的骑兵们,在先前拒绝这群狂信徒渡河进入到己方边境当中,走投无路的加布祖克、波特鲁菲斯及三百名山中教派信徒只能龟缩到这座连石块城垣都没有的小城里来,并被塔尔苏斯的先遣队追上围住。

    不过即便他们闯入基拉特国,反倒更是中了高文的心思。

    风儿呼啸,愈来愈白的前方原野与山丘间,高文先遣队的散兵们已开始一队队开入,接着散开列起了阵势,手举着各种武器,按照百人队的规制铺开,宛如雪中一簇簇杂的树丛,垂旒旗角迎着消散的夕阳卷来拂去。

    在后阵督战的高文,眉梢上和胡须上已满是雪白,他盯住了当前的这座岌岌可危的小城。它三面都是乱石陡坡,一面为设置了排栅和塔门的山坡,是个再典型不过的亚美尼亚风的小砦,“攻下它,将里面所有阿萨辛杂碎枭首,不要带任何怜悯,更不用顾忌对岸的基拉特士兵。”

    城寨当中,加布祖克裹着头巾,将所有信徒都聚在一起,在对着鹫堡的方向做了短暂而狂热的晌拜后,“身为八段的我阿萨辛信仰阶梯共分九段已透过秘礼将你们的灵魂上所有污垢洗清,下面该我们当烈士的时候了——应战,有了信义的加持我们是无敌而不知痛楚的,很快那群妄自尊大的耶稣信徒就能明白我们的厉害。”

    信徒们密密麻麻地站起身来,绕着加布祖克开始取出身上携带的小木筒,拔去塞子后,将里面混着哈希什树脂的液体统统仰脖子喝尽,而后又举起各自带着的皮囊,里面装着全是提纯后的曼陀罗毒酒,又是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挨个将这些酒水一口气喝干。

    而后站在加布祖克身旁的波特鲁菲斯听到了地狱之门打开后的喧嚣:三百名信徒开始脸发赤,浑身冒汗,在这样的严寒风雪天气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很快许多人开始急速翻动眼珠,扭动脊椎、手脚和脖子,就好像一具具提线木偶般,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嗥叫,开始提着各种白闪闪的砍刀和匕首,抽搐着,痉挛着。

    这是经由哈希什树脂和曼陀罗酒的效用,神经系统开始中毒后发生的亢奋状态。

    这也是阿萨辛信徒让人恐怖的地方:用厉害的毒药和狂热的信仰能将原本老实巴交的乡民,瞬间变为只知道服从的杀人机器,且不知伤痛!

    “你怎么不喝?”波特鲁菲斯又是惊惧又是诧异地看着加布祖克。

    “我需要为他们祷告助威,还需指挥整个战局。”加布祖克坦然答复说。

    此刻雪越来越密集,微弱的阳光已沉没于混沌当中,信徒们黑漆漆的身影如鬼蜮般,跃动着带着一声又一声的怪异叫声,朝着城寨的工事前而去。

    波特鲁菲斯缩着身躯,也挨到了防栅之后,在他眼前是道根本没掘深的防壕阿萨辛没这样的作战理念,而后顺延下去的宽阔的山坡,再往下的平旷雪地上,站着密密麻麻地高文方散兵和乌古斯义勇兵,再往后便是如翼般展开队形的塔尔苏斯骑兵们。

    而东侧的河岸对面,基拉特国的骑兵们还是按兵不动,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坐观了。

    高文三个旅团的散兵们,几乎全是百战之身,三十个连队的阵容如森林般严整。并且各旅团的散兵的铠甲、武器都各有特,红手旅团的散兵骨干是原本乔治典厩长遗留下来的意大利老兵们,他们戴着碗型、碟型的铁盔,双耳其下到脖子、双肩围着锁子甲,其下是半身链甲,皮革手套防护的腕部举着诺曼式鸢盾和锋利的骑士剑;而吉麦吉斯旅团则多是自叙利亚地区募集而来的战士,受新月教徒军的风格影响很大,头顶波斯式样的尖顶圆盔,皮甲或锁子甲外罩着外袍标准的撒拉森风,后来十字军也受其影响,喜欢在铠甲外罩袍,有士兵举着轻巧的小圆盾和战斧,有士兵则也是鸢盾加刀剑的组合;而守卫者旅团的散兵基干,是布拉纳斯原来的德意志兰人卫队,他们大部分人没用单手剑,而是擎着双手大剑或曲刃斩马刀,有的则直接用塞琉西亚的长柄镰刀,阵势看起来极度骇人。

    每排散兵前都燃着一堆堆火焰,为他们的兵刃“取暖”,不然的话会在风雪天气里使用受到影响。

    散兵阵列更前方,距离阿萨辛城寨更近的地区,则全站着下了战马的乌古斯义勇战士,他们挎着精美花纹的弯刀,背着插满箭羽的箭囊,手里则是强劲无比的角弓,一名彪悍的乌古斯人能使用自己的弓,近距离射杀一头印度犀牛。

    一根鱼龙旗插在左,一根马尾金环旗标则插在右,随着风呼噜噜转动着风袋和尾毛,告诉了乌古斯士兵风儿的方向和偏差,以保证他们马上箭无虚发。

    最后压阵的高文立马在他的骑兵队伍里,此刻一位边民吉那特披着重甲、马蹄溅着雪来到大主保人的眼前,“请允许我打头阵!”

    高文看了他眼,赞许道,“原来是日加塔,上!我将突击的战旗交给你。”

    那边,军仆木扎非阿丁也拉住缰绳和焦躁的战马,“主人,让我也跟上去。”

    “那我将引导全军的号角给你!”

    很快日加塔便单手举着红艳艳的战旗,冲过了前方的阵列里,而木扎非阿丁则将号角对在自己腮帮和嘴巴上,凄厉绵长的呜呜呜声里,标志着总攻的开始!

    最前方的乌古斯义勇兵们一只腿的靴子嘎吱嘎吱地踏在雪地上,而后弯腰将箭羽搭在弦上,他们的弓背都是哈扎尔海的桑木和黄杨木造就,弓面则是最漂亮的山羊角制出,它们在随后直立起来的乌古斯人的手里完美地被拉为了一个个满月的形状,对着一片叫嚣挑衅的山堡防栅,“去,我们的箭能射穿世界的所有真理,就像海水洒向群山!”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3章 日加塔的骑突

    当看到乌古斯人全都拉满了弓后,吓得波特鲁菲斯即刻伏低躲在了防栅后的一堆干草的下面。

    弓弦如狂雨般响起,乌古斯人的箭成百上千,就像是倒流而上的瀑布骇浪,直冲灰色的雪空云霄,因为并没有使用火箭,所以黑麻麻的恰好与灰色的云天混为一体。

    砦门和防栅后的阿萨辛信徒们,还在举着各种长短武器叫嚣着,这时波特鲁菲斯抱着脑袋仰视到,乌古斯人的箭确如海水般倾泻而下,很多信徒的额头、喉咙被狂暴地凿穿,有的人满身中箭,倒着靠在木塔的支架边,接着又被接踵而来更多的箭死死钉穿在那里。

    波特鲁菲斯身前的干草堆到处飞舞着草芥,箭在它的四周和其上跃动着,有的顺着草间的缝隙如蛇般贯穿飞动,掠着这位前罗马密使的身旁而过,波特鲁菲斯吓坏了,他惊叫着,又不敢随便走动,四周到处都有人中箭仰面倒下,只能将身躯蜷缩更加厉害捱下去。

    但乌古斯人射来的箭简直像雨脚麻麻不绝,整个小城寨的空地、木栅和塔楼上都扎满了羽根,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和力气,这群箭手简直能将城门给彻底射烂!

    阿萨辛信徒们这下再也感受不到原本服过致幻剂和狂躁药酒的无所畏惧了,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姿态被乌古斯人的箭射穿,颠仆在地上,有的重伤者还没爬动两步,就被另外根箭将头颅和地穿在了一起。

    “天门开啦,天眼开啦!我终于要领受七十二颗无核的小葡萄干!”累累死尸当间,还有个蹲在那里的信徒举着手歇斯底里地对着上空嚎着。

    但洞开的“天门”喷射出的,全是瞬间置人于死地的箭雨,刚喊完这位就被“从天而降的七十二根箭给射成了刺猬,坐在地上流尽血而死”(亲眼见的波特鲁菲斯语)

    “什么鬼?如此下去,连一个时辰都支撑不下去。我不能在这里等死啊。”波特鲁菲斯狂乱而绝望。

    忽然此刻,外面不间歇抛射来的箭雨忽然停止下来了——乌古斯人不再列成箭阵了,他们三三两两,在拔出来举高的鱼龙旗和马尾旗标引导下,开始顺着山坡,在石块、壕沟和矮树的掩护下,盘着角弓步步紧逼。

    波特鲁菲斯所在区域的一座木塔上,一名在刚才箭雨射击里幸存下来的阿萨辛,站了出来,举起手里的木弩对着其下射了一发。弩箭砸击在块石头上,其后的名乌古斯人立刻蹲伏下去,接着又猫着腰从石头的旁侧走出来——塔楼上的那阿萨辛激愤地大喊大叫,开始给木弩重新装箭钩弦,眼睛也随着目标而动。

    此刻,石头后另外位隐蔽着的乌古斯人忽然站起来,手里角弓急促摆动下,木塔上的那名阿萨辛弩手脑门就被射穿,身躯翻出栏杆,直线跌落在了波特鲁菲斯面前。“所有圣使徒保佑,所有圣使徒保佑”,波特鲁菲斯抓住这具尸体当作掩护,颤颤巍巍地祷告着,慢慢地在喊杀声当中,朝着城寨里唯一的所坚固建筑:后山崖边上的小修道院挪动着。

    到现在波特鲁菲斯才看到,在小修道院那里的拴马石边,加布祖克正低着身子偷偷摸摸地从厩舍里牵出匹马来,“可耻,居然要脱逃?你不是阿萨辛教派里的八段副手吗?”

    而在城寨的正面,乌古斯人已占据绝对优势,他们的弓箭死死将城门和几处塔楼给压制封锁住了。

    旅团散兵队们在骑着战马的日加塔指挥下,轰然踏雪而上,前队中间里拥着门带轮的横着粗重铁管的战车,它就是大盏车的灵巧版——铁管里节节填满了契丹雪,轰隆隆推上抵住了城门处。

    而后日加塔挥动劈下了手里的战旗,铁管车上的引线被点燃,散兵们将盾牌背在身后,纷纷转身散开蹲伏。

    巨响后地动山摇,整个山堡好像抖动数下:铁管里爆出的气浪和爆炸力横贯二十余尺,将此城寨的大门和门闩尽数击碎,挡在其后的几名还在中毒疯癫状态的阿萨辛信徒,头颅顿时被飞来的门闩碎块砸烂砸飞,身躯往后翻动十余尺。

    “我日加塔波良第一个冲进来了!”还没等散兵们涌入,那日加塔就裹着鲜艳红色的战旗,纵马冲上山坡,突过了被炸毁的砦门,他手里举着根红手骑兵式样的战矛,一名阿萨辛信徒刚从侧面飞扑而来,企图将他撞下马时。日加塔横着挥动矛杆,将对方打下来,接着在马鞍上转动身躯,反手一矛将其扎穿在地上。但对方因为毒素的刺激作用,双脚像濒死的蛤蟆那样踢动,还在咬着牙企图起来,并用双手死死抓住日加塔的矛不松。

    这时,两三名高大的阿萨辛信徒蒙着面,嚎叫着举着木棍和大斧,对着无法自如刺矛的日加塔冲来。

    “咻咻咻”,十几根箭矢飞来,扑哧扑哧全部射中了这几位,他们甚至被箭矢贯穿的强大力量带飞了数尺,接着翻滚在雪地上——箭是日加塔马后赶上来的乌古斯义勇射出来的,随后他们一拥而上,将那个躺在地上抓着日加塔骑矛的信徒用弯刀和斧头劈成了碎块。

    义勇、散兵、边民们纷纷冲入到城寨里,逢人就杀:事实证明这群即便吃了兴奋毒药的信徒,遇到正规精锐的军队,其技战术水平连最低劣的呼罗珊团练都比不上,他们毫无章法地乱喊乱叫地挥动手里可怜的短兵器,乱跑乱动,结果一个接着一个被长镰割翻,被剑刺杀,被斧头劈倒,塔尔苏斯的卫教军简直势如破竹。

    日加塔索性将骑矛掷下,马蹄踏着横七竖八的阿萨辛信徒尸骨继续狂突猛进,待到他纵马冲到修道院的门前时,一名举着匕首的阿萨辛矮小信徒扭动着身躯,挡在他的面前。

    看起来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乡下少年。

    匕首飞过来,砸在了日加塔胸前,但是却被牢固的扎甲弹开,根本没伤分毫。

    然后那阿萨辛小信徒就立在原地,茫然不知下步该如何做。

    日加塔发作起来,加上以前得到的是“杀无赦”的命令,便从马鞍的悬袋里抽出根装填好的短火铳,伸直胳膊直接顶到那小信徒的脸前。

    一团烟雾伴随着响声炸开,那小信徒的脑袋被完全打穿,尸体歪倒在矮墙边。(83中文网 )</div>

第64章 建造者大卫

    几乎没有塔尔苏斯卫教军体系里的士兵,在冲入这座山堡城寨后,面对面与阿萨辛信徒交手后还对他们保持畏惧的。

    边民和乌古斯人占据了要处后,便使用弓箭和木弩掩护射击,而旅团散兵们则列着齐整的队伍,叠成了盾墙突进,不断挥舞胳膊用武器杀戮这群“可怜的中毒患者”——这几乎就是场一面倒的屠杀,阿萨辛信徒的武器根本无法破坏前列散兵精良的铠甲。

    “哈利路亚!”一阵短促的突袭后,战斗声音震得边角的那所修道院尖顶上的积雪崩下,数十名列成横阵的散兵将挡在面前的阿萨辛信徒悉数砍杀,冲入了修道院内院当中。在那里,日加塔已经骑着马举着剑,不断追逐杀戮着跑来跑去的残余阿萨辛信徒——他们的药效已过,看到前面墙壁和雪地上触目惊心的己方尸骸,终于明白了“人被杀就会死”的真理。

    二百九十名信徒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被杀死,但他们的领袖八段长老加布祖克却骑着马逃走了。

    待到日暮时分,整个山堡四周继续刮着风雪,所有信徒的尸身被扔到堡场中央示众,四周竖起了熊熊燃烧的火把,尸体盖着雪沫,变得乌黑青紫,层层叠叠,很多成了冰坨子。

    前君士坦丁堡的密使波特鲁菲斯是在修道院的祭坛前,自己高喊着身份举手降服的,他也是唯一幸存者,“我就是先前参与刺杀你们大君的幕后人物,别杀我,我有话要禀告他。”

    修道院前直通往砦门处的道路上,波特鲁菲斯抖抖索索被押出来,看着举着火把,戴着各色头盔的士兵,大部分人斗篷上已被完全染白:乌古斯人和安纳托利亚人都蓄着小胡子,意大利人不留胡子,而库曼或马扎尔人则蓄着粗犷的大胡须,很多眼睛恶狠狠盯着他,“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山下高文所居住的绯帐四周,全是人马俱变白的骑兵们,许多人铁甲已经冻结,还依旧坚持骑在鞍上,举着的骑矛上的锯齿小旗和火舌旗在风中索索抖动。

    波特鲁菲斯很快就接受了高文的“款待”,他的鼻孔和十根手指被可用来做弓弦的卡勒阿迪欧堡出产的细丝线和铁钩给缠绕着勒住,细线的数个末端被数尺开外的禁兵给拉扯着,咯吱作响,密使大人脸部和胳膊处血液都要爆炸出来,裤裆里的尿液娑娑而下,其下的雪地一片赤黄,落在他抖动的靴子间。

    密使连大声叫都叫不出来,因为那样他的鼻子会彻底被毁掉的,他只能战栗着低声哀叫着,在他的面前还立着一位手持利斧披着猩红色斗篷的军法官阿尔吉利,随时可以将他枭首处死。

    绯帐内悬吊的火盆下,高文端坐在两面格栅屏风之前,身后是微微拂动的挂毯,他对着波特鲁菲斯是怒火万丈,“是什么让你这样的杂碎胆量膨胀,居然敢和阿萨辛勾结来刺杀我,还害了我忠诚的陪睡官的右腕?请回答我!”

    禁兵武士稍微松开了细丝线,波特鲁菲斯便像头重新入水的鱼,“你,你是弑杀皇帝的凶手叛贼,啊!”刚说完,他惨烈的叫声再起,细线和铁钩又被勒紧,滴下的血染遍了他胸襟,和冰雪混在一起。

    “皇帝不是我弑杀的,非但如此我现在和妻子还是圣使徒皇帝的合法继承人。如果你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话要说,那阿尔吉利可以将你斩首来赔偿温若明娜的伤残。”高文将手挥动。

    “还有更大的凶手”不想死的波特鲁菲斯忍痛喊起来。

    “咚”得声,高文将剑重重扔在膝盖前的矮几上,“说,可以饶你不死。我想你个区区密使钦官,也没能力和金钱动用那么多人来对付我。”

    “是,是乔治亚(格鲁吉亚)的国王在幕后指使”等到密使交代出这句话后,高文即刻摆摆手,禁兵武士们将细线撤下,浑身伤痕和血迹的密使只剩下半条命,趴在高文脚下的毯子上,喘着气。

    “继续说下去。”

    “是乔治亚年轻的国王‘建造者大卫’,他希望要你的命,嘿嘿”地毯上半死的密使抬起血肉模糊的嘴脸,吐出两颗碎裂的牙齿,对着高文说到,“他可是不亚于你的英雄人物,不,他比你还要年轻,并拥有着一样强大的雄心。”

    “年轻人都这样,永远误以为自己的雄心即是自己的能力。”高文嘲讽道。

    但而后高文却没有掉以轻心,他现在开始明白:和山中教派勾结起来要暗害他的对手,就是密使口中的这位“大卫王”,南高加索的王者。

    之前,乔治亚王国和高文的接触和冲突几乎等于没有,充其量算是特拉布宗将军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的幕后支持者,但现在高文觉得,在那里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新的强大联盟”正在崛起。

    大卫王其实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封为其父亲乔治二世的“共治王太子”处理国内政务了,所以而今他虽只有三十岁,却是军政外交多方面的俊杰之才。而他的祖父巴拉蒂奥尼四世的两个女儿玛莲娜和玛丽安,一个是君士坦丁堡的副皇太后,一个是西奥多罗的正妻。

    换言之,在东罗马和塞尔柱两大帝国分崩离析的时刻,大卫王渴盼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一个新的力量同盟,他要联合西奥多罗和约翰皇帝的力量,不但要向大亚美尼亚的塞尔柱、库尔德王公们发起“光复战争”,同时也和波斯高原的阿萨辛异端暗中勾结想要杀死高文——尤其是后者,已慢慢成为大卫王的眼中钉和宿敌。

    这样的话,大卫王的梦想就是在有生之年,建立起个囊括乔治亚希尔凡大亚美尼亚地区的强大帝国,甚至可以取代君士坦丁堡成为个新的“世界轴心”。

    “我们已成功吞并马拉什、阿尔图基和萨松地区,马上大雪即将覆盖整个大亚美尼亚高原,故而要将旅团的士兵、战马撤到萨莫萨塔、阿米达的牧场去过冬,下面要使用外交手段了。菲拉克托斯啊,我们现在已明确下步要对付的敌人是谁,在这个冬季你可不能闲下来!”高文宣布饶了波特鲁菲斯一命,接着将机要官唤到自己身边,谆谆告诫着。

    注:乔治亚(格鲁吉亚)国王“建造者”大卫四世(1089——1125年在位),是构筑乔治亚王国黄金时代的明君,曾于1121年大败四十万(夸张)塞尔柱圣战者,不但重新统一了乔治亚,也将势力扩展到亚美尼亚和希尔凡地区。

第65章 去库塔伊西的信

    次年安纳托利亚东部高原的冬天格外寒冷,在尽杀了阿萨辛信徒后,高文在萨松地区的阿索纳斯河上游屯营,和基拉特帕沙国的使节和谈。

    对高文精锐军旅感到畏惧的基拉特帕沙扎格里丁易卜拉欣同意,将萨松割让给高文。此后这位帕沙索性将都城迁徙到了凡湖东侧的凡城去,来避让高文的锋芒。

    茫茫雪原里,结束边界划分的高文骑着黑色母马,铠甲外披着厚厚的黑貂毛斗篷,中间用金链扣住,带着大军浩浩荡荡返归了相对温暖和煦的萨莫萨塔要塞当中。

    在这里他签署了许多文件,将梅利泰内和萨莫萨塔两个区的土地和权益都分配梳理好,并下令叶凡杜尼旅团驻屯在萨松和阿米达地区,并征发当地的手艺人、石匠,开始绕着埃尔祖鲁姆山脉的南线数处要隘,增修堡垒来封锁困在那里的梅里克和萨尔图克两位突厥酋长。

    同时萨莫萨塔地区有个骁勇的亚美尼亚贵族盖布里埃尔,统率数百名私兵前来归顺,高文热情接待了对方,将其安置在城塞当中充当戍守警备长官。

    到现在,原本在国家灭亡后散落四方的亚美尼亚贵族们,各个集团的命运已然明了:

    “凡卡鲁本系”的,除去留下托罗斯和洛丽塔这对兄妹当旗帜外,其余基本被高文屠戮完毕;

    “马拉什系”的,其本来的摄政费尔已伤重身亡,其麾下一半败亡,另外一半在赫拉克勒斯的带领下投降高文,并成为新的叶凡杜尼旅团的骨干力量;

    南方“凡湖系”,如盖布里埃尔等也纷纷前来投奔塔尔苏斯王国,渴望复兴故国;

    还有北方的“阿尼系”,代表人物为扎卡赖亚斯、马哈德泽里的大贵族,则投向乔治亚国王大卫,暗中成为反高文的急先锋。

    在萨莫萨塔城中的高文明白,马上即要和西奥多罗大卫约翰这个联盟开始新一轮的决战,他在给妻子安娜的信中称:“欲平定大亚美尼亚,并扫清通往皇都之道路,必先讨伐西奥多罗,而欲讨伐西奥多罗,非先击垮乔治亚的大卫王不可。来年我提军北进与其会战,彼时更是生死存亡之关头想要赢得此战,除去厉兵秣马增强军备外,灵活的外交手段更是不可或缺的。”

    高文的外交手段,便是极力拉拢夹在大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之间的两个库尔德小国,即哈达迪与希尔凡。

    果然在机要官的努力下,冬季来临后双方的外交书信往来便频繁不绝,其实不管是哈达迪还是希尔凡,都同样感到北方乔治亚大卫咄咄逼人的压迫性攻势,两位统治者都许诺愿意与高文联手,并在必要时开放军事通行权,放塔尔苏斯卫教军使用己方国内的道路和堡垒,并愿和高文组成“联军”来对付建造者大卫与山中老人哈桑。

    这样,高文也摸索构筑了个“塔尔苏斯哈达迪希尔凡”的联盟。

    要是罗马城的教皇得知高文为了扩张疆土,居然和异教小国结盟的话,怕是真不知是何种表情来面对。

    如此过去快一个月,那鹫堡里的山中老人哈桑居然派遣名密使,来向高文求和了!

    哈桑的意思是,“我属下不过伤了你陪睡官的一只手腕,你却屠戮了数百阿萨辛信徒,本山在整个大亚美尼亚南方的势力全灭,该发泄的也发泄掉了。此后不如双方互不侵犯,我不来刺杀你,你也不要再继续东进。我保你三十年安稳的睡眠,如何?”

    “穷形尽相!”高文轻蔑地嘲笑山中老人的书信,随后让禁兵当场砍下那使者的右手和左耳,并叫他回去禀告山中老人,“我不需你家大宗师保我三十年安眠,因为马上我必将尽屠鹫堡,杀光所有阿萨辛信徒。记住这可不是什么无聊的恫吓之语,希望你家大宗师好好安寝到我军旗到来的那刻。”

    那使者就此惨叫着被砍下肢体,而后高文给他灌下大量的哈希什树脂,弄得其死不死活不活扔在骡车上,浑身畏惧颤抖着被送上返回遥远鹫堡的道路。

    送走使者后,高文离开萨莫萨塔,前往梅利泰内城。

    城中行宫的寝室里,温若明娜静静躺在榻上,她的右腕已被手术截去,外面的窗台上积了层雪,几只花背的鸟雀停在那里,用红红的小喙在雪里寻找着食物。

    房门吱呀被推开了,陪睡官隔着帷幔看到大主保人走入进来,身后跟着女官们和圣妹。

    当她挣扎着要起身时,被高文给拦住了,“安心躺下温若明娜。我此行便是路过,并向你表示歉意的。”

    “不,这是我的分内事现在居然还睡在大主保人殿下用过的榻上。”

    “这床榻你就安心用下去好了,如此忠勇的部下我不至于连这点用物还要吝惜。”高文宽慰她说,“另外你不用担心,以后宫廷知杂陪睡官的职务永远都是你的。”

    探望完陪睡官后,外厅里高文和卡贝阿米娅、菲拉克托斯聚在一起密议,“我明日便启程回塔尔苏斯,待到冬春雪消融后再筹备征战特拉布宗和乔治亚的事务。但是首先,我得送封书信到乔治亚王国的首都库塔伊西去。”

    高文的信送得非常迅速,它先从梅利泰内的军道驰往阿马西亚,而后在那里自然有乔治亚王国的间谍情报网将其送达目的地。

    这个间谍网是大卫王的得意作品,名为“mstovaris”。

    库塔伊西城,恰好位于大小高加索山脉间的谷地,冬季是明媚温和的,在城中大杰拉里修道院富丽堂皇的穹顶之下,衣着贵气并蓄着英武亮自信胡须的建造者大卫立在诸位教士和官员们中间,听着自己导师宣读高文充满指责性的来信后,谦逊地笑起来,“塔尔苏斯的草头王居然指责我是卑劣的?并说已掌握了我的罪状,他是要来讨伐我吗?”

    周围的教士和官员一片哄笑。

    因为刚刚在之前,大卫才光复了座被突厥人占据的重要要塞,开启了通往乔治亚东部的大门。另外又有一万四千名山北的库曼蛮族骑兵前来投奔年轻的国王,他们刚刚被安置在国内,充当强大的骑兵队伍。所以大卫王是不会把高文摆在眼中的,“来年目标是夺取整个乔治亚东部,并且我要回封信——不过不是给瓦良格草头王的,而是给他妻子安娜的。”

第66章 罗兰之书

    说着建造者大卫便踱到厅堂中央的读经台处,他的导师顾问兼库塔伊西牧首的“圣橡乔治”紧随其后,“我相信我的这封书信一定会让高文暴跳如雷的。”

    “对了,拉提利帕里蒂斯该如何处置,处死他们的家族?”圣橡乔治小心翼翼发问说。

    导师口中的拉提利帕里蒂斯,是原本乔治亚王国的大诸侯,盘踞在整个国家的南方,也是阻拦乔治亚王国统一的最大毒瘤。现在拉提刚被建造者大卫收捕,其所有公爵领都被并入王室领地,这是国家迈向强盛的最关键一步,可是被俘的拉提又该如何处置呢?

    “杀死他毫无必要,把拉提放逐出去,周围的国度谁敢收留他的话,恰好也能给我制造开战的借口。这样好了,让拉提直接充当我的信使,把他赶往塔尔苏斯宫廷里去。”提起笔管在精美信纸上沙沙疾书的大卫王,翘起英俊的胡子漫不经心说到,“导师马上我们得加快点进度,当前目标是光复第比利斯,这座伟大的城市还在突厥和库尔德异族的手中,此外席卷整个王国东部,我要我的国身兼攸克兴海(黑海)和哈扎尔海(里海)两片海洋的利益。那样的话,未来和高文决战将更不成问题。”

    可怜的拉提公爵,他原本位于穆珂瓦利河(现格鲁吉亚的库拉河)南部的领地全都丧失,并且遭到了流放之刑,带着年轻国王的信件,如丧家之犬穿过喀尔斯城,接着又来到凡湖,马不停蹄跑了一个月时间,才最终到达了塔尔苏斯城。

    这时候高文已和卫队凯旋。

    而宫廷内,宗主教安塞姆阁下的鸵鸟脑袋正红透透的,愤怒地抱怨着高文和安娜的宗教政策,“简直是不可理喻,先前在圣保罗大教堂耳厅内凯撒和大主保人是如何答应我的?可是到现在我却发觉,大主保人你正在对国内的异端信徒采取过分的纵容政策。”

    刚刚结束路途的高文有点疲累地坐在椅子上,和妻子安娜并肩,他不想和安塞姆争吵,只是表示:“现在我的军队里接近一半的战士都是亚美尼亚教徒、叙利亚教徒和保罗派教徒,他们在信仰上更接近于安条克大牧首约翰奥克希尔特的理念,而这群战士也尊认奥克希尔特为真正牧首——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别忘记了,高文你是公教徒,是属于圣彼得教宗的公教徒!”安塞姆气得鼻尖都发红,点着拐杖,“而我是你的宗主教,事事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起的,包括先前弹劾萨姆贝尔在内。但你呢?现在整个塔尔苏斯国的大公教教堂,连塞琉西亚直到这里都没超过十座,而缴纳十一税的郡区也就两三个,还有许多人公然拒交。高文殿下我希望你在关注戎马的同时,也要把精神集中在信仰这方面来,只有后者才能拯救你的灵魂。”

    “大概因为我是正教徒的原因吧?”安娜笼着袖子,细声替丈夫解围。

    “您的皈依暂且押后不提我的凯撒殿下,虽然按理说您应随您丈夫的信仰,采用我们公教的礼仪。但是现在塔尔苏斯的两教合一成果这样寒碜,我可是无颜写成报告递送到罗马城去的。”宗主教气得直哼哼,而后他更是愤怒地从袍子里取出份纸卷来,“现在更是出现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在高文和圣妹暗中勾结运作下,保罗派和自新会的会堂已慢慢融为一体,非但如此亚美尼亚教会、修道院也暗中加入进来,它们占据了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大部分地盘,而安娜信奉的希腊正教会已退缩到了卡勒阿迪欧一处,由英格丽娜和琦瑟两位有权贵妇苦苦庇护着;至于原来相信高文会搞“两教一统”的安塞姆发现,自己实际的成果也非常惨淡。

    再这样下去,异端的一性论将泛化,在小亚细亚和叙利亚地区取得巨大的胜利,这是安塞姆最害怕见到的。

    更让安塞姆感到不满的是,保罗派和自新会寺院、会堂扩展速度极快,它们就像春夏季怒发的花朵般,蔓延到了整个高原的沼泽、盐湖、牧场、林地和各处村镇,而安塞姆统领的“塔尔苏斯公教会”这几年还窝在寥寥几个城里,并普遍不受欢迎和尊敬。

    他刚才送来的纸卷,当被当着高文、安娜夫妻俩的眼前,由御墨官展开后,里面赫然是份请愿书,作者居然还是安塞姆属下的一名低阶修士,叫罗兰班迪内利的,本是意大利博洛尼亚的名在修的教会法年轻学生,现在竟明目张胆地写了封公开的请愿书要送给高文过目,里面称“圣彼得教宗已陈旧腐化,塔尔苏斯国应该有自己的教区、教会和合适的主保圣人,并且要改革教法,让它更好地为耶稣子民服务,新生的教会既不要像圣彼得教宗也不要像希腊正教会,它就应该是‘塔尔苏斯式’的。”

    “一—派—胡—言!”高文勃然大怒,当场将罗兰的请愿书给撕得粉碎,掷在绯色的靴子下,然后拍着扶手对安娜和安塞姆两位吼道,“把这个叫罗兰的流放到安格拉斯荒岭里的废弃修道院去。”

    当赫托米娅受令退下草拟处罚令后,还在气愤当中的高文站起来,喘着粗气拍着胸膛向宗主教保证说,“马上我将高原里的十二所修道院一次性馈赠给阁下,明年开始西斯郡区、凯撒利亚郡区开始征缴十一税,请宗主教安心。至于安娜,我会快速说服她皈依大公教的,请给我些时间。”

    待到安塞姆总算是满意退下后,高文与安娜穿过月下的宫廷回廊,在尽头处于处小小的浮动码头上,乘船泛舟于林苑的小湖当中。

    “你又在欺骗可怜的安塞姆阁下了。”安娜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吹着塔尔苏斯城温和的风,在摇摇晃晃的船里于月色下看着自己的指甲红。

    “我能怎么办?当初我和你可是举办标准的正教婚礼的,怎能叫你舍弃信仰!但我当初是靠得到罗马城大公教支持起家的,还是兄长彼得为我洗礼,现在又是列品圣人,也不方便朝三暮四——要顾及**道德的我,处在夹缝里多么难做啊!”高文挠着棕色头发,搂住娇小的妻子辩解着。

第67章 教唆

    “好好说话”安娜回首斜眸,半是撒娇半是嘲讽,大概觉得“**道德”从这头无耻的棕熊口中冒出来,完全匪夷所思。

    “唔,是这样的。我确实想改革教会。”知夫莫若妻,高文只能坦白。

    “从和那头雌狐的信件往来当中,我大致也知道你们那套会堂制度代表着什么,别把我当傻瓜。”安娜回头扭住高文的脸颊,“行啦,这种事我不关心。明日我让赫托米娅暗中改掉处罚令,把那个叫罗兰的送去穆特河谷保护起来,让他静心研究符合你想法的革新理论。不过我得有言在先!”说着,安娜竖起眉梢露出有点凶的表情,“新的教义不管如何变更,但一夫一妻的**坚决不可以毁弃,更不可以有祆教的那套沦丧道德,还有必须强调丈夫必须尊重妻子”

    就在安娜呱嗒呱嗒训话时,御墨官赫托米娅匆匆跑到湖边码头,待到他们船只靠拢后,“有来自乔治亚王国的信,是大卫王亲自写的。还有,信使称自己是个最最高贵的被放逐者,希望能觐见凯撒与大主保人。”

    起初高文和安娜都很是不满,因为他俩在泛舟和争论后都已是非常疲倦的状态,希望早点上榻休息,毕竟自高文出征后半年多没有见面了,这时候哪里跑来个“最最高贵的被放逐者”叨扰?

    但出于对新敌人反应的重视,高文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到了书房会客厅当中。

    “对不起殿下,这封信乔治亚的大卫王是写给凯撒的,只有她能打开。”结果赫托米娅冷若冰霜地拒绝了高文开信阅读的要求。

    那边安娜嘴角浮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悻悻的高文,接过了盖着乔治亚鹰徽火漆的信件,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阅看起来,看着看着不由得笑得越来越大声,到最后才把信纸送到了高文的手中。

    “噗通!”大约四分之一刻后,高文就像勃然的熊,双拳伸出如烈火喷射的青铜炮,砸开了大厅的门,身后跟着的安娜困意全消还前仰后合,一个在切齿咆哮,另外个则是发出串串笑声。吓得在始终在外等候的拉提利帕里蒂斯这“最最高贵的放逐者”立刻跳起来,惴惴地望着走近的高文。

    “我要把你切成碎片,你主子的信侮辱了我,在我杀死他前先把你宰掉!”高文从斗篷和腰带间拔出了锋利的磷火之剑,逼着拉提利帕里蒂斯而来。

    “他不是我的主子,而是吞并我公国的仇敌,我是利帕里蒂斯公爵,我的先祖曾被君士坦丁堡皇帝册封过,和你麾下的奥森将军是旧相识——都曾并肩在希尔凡、卡皮顿和侵入的突厥人作战过,流血过!”拉提反应过来后,立刻用快速又不慌张的语气答复高文说。

    高文的剑刃停在半空里凝固了下,接着脸色总算平和了几分,收剑入鞘,接着似懂非懂地将手伸出来。

    拉提急忙也伸手握住大主保人,“当然对于现在君士坦丁堡的伪政权我是从来不认可的,它不过是大卫在幕后操控的座孤立城市罢了,我更认可您能接过大统——而这封信,正好是大卫野心的总暴露。”

    “这混蛋,不但对我的领国有野心,还对我妻子安娜有非分之想。”高文又是怒发上指,用手戳着对面说到。

    后面的安娜还在那里不停笑着,气得高文回头做出个“别再这样了,严肃点”的手势,凯撒才抿住嘴,强忍得很辛苦的模样。

    建造者大卫的信是这样挑衅的:没错,先前花钱鼓动山中教派刺杀你的主谋就是我,这也没什么,真正贵族处断事情的方式本就是多元的,像你这样的只会打打杀杀的瓦良格蛮子是根本不明白的,能使用秘密行动解决的就永远毋须大张旗鼓——这正是君士坦丁堡宫廷千百年来的法则,前代的皇帝(指君士坦丁九世)不也扶植利帕里蒂斯家族来妨害我国的统一事业吗?现在整个帝国,真正能号令世界的阿莱克修斯皇帝已不幸去世,居然让你这样的草头王出头,这简直是罗马的耻辱,我的两位姑母一在皇都宫廷,一在特拉布宗宫廷都有莫大的势力,而我又为乔治亚王国之正朔,当前局势莫如你将被你窃据的安娜杜卡斯送到库塔伊西城来,来当我的正室妻子,我现在妻子是位亚美尼亚王室公主叫鲁苏丹妮,她的血统太低下,根本比不上安娜杜卡斯。故而为公平起见,你可将安娜奉纳给我,我再将鲁苏丹妮交给你当妻子,这样双方都各自门当户对了,岂不妙哉?如此也符合你志在夺取大亚美尼亚的“宏愿”,以后可作为我的附庸好好存活下去。

    这样的挑衅,也难怪高文气得要命!

    “高文,高文,大蛮子,生气不生气?看看好了,以前都是你像头熊般地去侵占女孩子,现在你也感到威胁,有人向你提出争夺配偶的挑战了,准备好为保护我而战斗了吗?因为女人最喜欢看男子因为这个理由而拿起剑厮杀。”大厅内,披着乌黑头发,中央束起露出漂亮额头的安娜摊着手,根本不顾在外人在场,就这样连续不断地像出演戏剧般问着丈夫。

    “这还用说?在之前的信里我就说了,为了皇都也好为了安娜也好,我都要把这个妄自尊大的鬣狗的皮给剥下,把它的脊梁骨砸断!”高文握拳喊到。

    “我可是一头凶熊的妻子,连老虎和狮子都别想来抢。”安娜直接飞扑在高文宽阔的后背上,接着当着目瞪狗呆的拉提之面开始旋转起来,“如何如何,杀了他,杀了他们,杀了西奥多罗和大卫,好不好我的小丈夫?”这个凯撒兼小妇人就这样宛如个教唆犯,开心地嚷着些可怕到不行的话题。

    就在这夫妻俩又开始筹划时,从卡斯塔莫努城怏怏退回尼西亚的约翰皇帝,在行宫里接待了前来谢罪的典厩长米哈伊尔。

    事前泰提修斯暗中找到皇帝进谏,“米哈伊尔不可再留,即便不杀他,也要对他施以瞽刑流放,并且兼并分化掉他的军队!”

第68章 柏勒洛丰特演

    尼西亚绿宫当中,约翰心神不宁地戴着皇冠坐在宝座上,看着在台阶下敬礼的典厩长米哈伊尔尼斯塔斯。

    “典厩长阁下,迄今特拉布宗的帝国共治皇帝西奥多罗加布亚斯还不断送来弹劾的书信,希望您对先前在安格拉斯围城战里擅自撤退,导致他侧边受敌的行为做出合情合理的解释。”约翰身边的次席秘书官质问道。

    “高文来解围的军队足有数万,并且对我的营地实施了猛烈的大铳轰击。我所辖的宫廷卫队是要保护陛下安全的,绝不可以为了掩护区区共治皇帝的队伍而无谓消耗掉。”米哈伊尔并没有过多的激动不安。

    “可后来正确的情报显示,高文去北线的正规战兵只有两个旅团。”

    “这点我并不清楚,不过泰提修斯和西奥多罗两位将军也都不战而退,想必同样是中了高文的圈套。”

    这个回答让座椅上的约翰也哑口无言,良久他只能开口,询问米哈伊尔另外个问题,“有许多的密信送到朕的宫廷里来,要求从严公开地惩处在安格拉斯堡围攻战里投向高文方的逆贼狄奥格尼斯留在皇都里的妻子,关于这点典厩长你如何看?”

    这个问题让下面的典厩长满脸无可奉告的模样。

    约翰稀疏的眉头微微皱起,便又追问了一遍。

    “陛下马上即将迎娶匈牙利的公主,只希望以后陛下出征的时间,公主能平安幸福地生活在布拉赫纳宫里,不会卷入各种各样的仇怨报复的漩涡里成为悲惨的牺牲品。”典厩长低下头恳切地说了这番话。

    听到米哈伊尔的意有所指的谏言,约翰矍然醒悟,年轻的皇帝叹息着拍着扶手站了起来,在光耀绚烂的织锦圣像联屏前来回踱了几步,对典厩长坦言,“你说得非常正确。朕不可以开启这样的睚眦必报的风气,那样早晚会让祸端延及自身。狄奥格尼斯向来对帝国是忠勇的,是朕的父亲忽略了他,所以朕决定继续发放俸禄给他的妻子。”

    “如此的话,国家的民心与军心会很快安定下来的。”米哈伊尔赞叹着说到。

    其后约翰皇帝也没什么事继续和典厩长交谈下去,便宽慰勉励了他几句,就结束了问责。

    当殿堂的门阖上后,约翰走到屏风之后,面目丑陋的泰提修斯转了出来,在烛火下对皇帝急切不满地说到,“陛下您被尼斯塔斯蒙蔽了,现在必须得解决他和他军队的问题,不然早晚会独走的!”

    “朕已经不断收买支解外宫卫队了,但剩下的开始意识到了危险,于典厩长的四周开始抱团。所以处置不可以过分激进,现在帝国这艘航船必须要联络所有应该争取的对象,共抗最危险的敌人高文,和我的姐姐。”

    可是约翰的解释未能让泰提修斯满意,“如是处置不果决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异族佣兵分队和指挥官聚在米哈伊尔的身边。还有,对狄奥格尼斯的诺曼妻子,虽然有残忍之嫌,但若不加以严惩的话,此后整个军队将会散漫而无原则。”

    “个中缘由我想刚才将军你在屏风后已听得非常清楚,马上我还要回皇宫举办婚礼,在这个时候居然怪责乃至处刑典厩长的话,帝国会强烈不稳的。”

    “若是您父亲的话,是绝不可能坐视这样的行为的。”泰提修斯情急下,冒出这么一句来。

    而后屏风后直到林苑内的宫殿廊柱和地板,整个气氛诡异到阴森的地步,约翰横着眼睛,看着劓鼻将军,良久都没有回复半个字来,而泰提修斯也觉得方才自己过于唐突,便蒙上斗篷遮盖住面容。

    “如果当初父亲真的这样的话,你我都不会活着站在这里了。”约翰冷冷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开了殿堂,只剩下泰提修斯一人怔怔在那里。

    不久后,君士坦丁堡内举办了隆重但是却相对简朴的婚礼,是约翰和匈牙利公主的,因最近帝国战事吃紧,故而新婚的皇帝、皇后缩减了许多花费,但是他们还是得到了大牧首马斯达斯的祝福和认可,整个皇都的民众也都沉浸在幸福当中,不由得又燃起对未来的期望来。

    但很快高文和安娜就奉上了份可观的“新婚大礼”。

    新年后的第二个月,高文、安娜夫妻俩便集合了两个旅团(红手和菲罗梅隆)及两千名边民军、两千名郡民军,大炮兵团和科马洛伊骑射团,合计近一万八千人在安格拉斯堡地界举办了“柏勒洛丰特演”。

    柏勒洛丰为古希腊时代的英雄,相传他曾从坐骑“天马”的背上摔到奇里乞亚海岸,并且伤了一只脚,故而他摔落的地点就此被命名为tar-sos(脚伤),这也是“塔尔苏斯”这个城市的来源。

    “柏勒洛丰特演”共分几个单元,有旅团步骑并进攻击演练,有郡民军和边民军操控战车、车垒进行火铳齐射演练,还有火炮齐射后骑兵突袭的演练——整个安格拉斯堡的东部原野上是炮声隆隆、杀声震天,而大主保人和凯撒亲临演练场观督了整个过程。

    演练完毕,高文和安娜亲临安格拉斯堡,亲切接见犒赏了在先前保卫战里英勇奋斗的**百名守捉官的原部下,并当即宣布马上以这批人为核心组建整个塔尔苏斯国的第七个旅团即“柏勒洛丰旅团”,至于特马奇将军的人选,“自然是狄奥格尼斯的。”凯撒安娜很爽直地说到,当即堡场内所有官兵都报以热烈的欢呼。

    近在咫尺的柏勒洛丰特演让西奥多罗乃至乔治亚国王建造者大卫都感到十分紧张,故而开始在阿马西亚城疯狂增修战备。他们初步判定:高文会不会要在北线,以阿马西亚为目标发起场大规模的攻势?

    而建造者大卫更是急速派遣了三千名王室步兵,自特拉布宗、乔治亚间的要隘城堡喀尔斯赶赴到阿马西亚,协助姑父西奥多罗守备此城市,因为“高文一旦袭破阿马西亚,那么特拉布宗和约翰皇帝国度的联系很可能彻底断裂”。

第69章 四线出击

    实际内里,安娜早就和导师马格伦迪乌斯(导师本人已去了阿拉尔曼堡的一所幽静庄园里照顾孙女儿了,阿格妮丝快要临产)达成方案——高文征伐马拉什和阿尔图基时,安娜指示阿塔利亚的原普洛尼亚骑士贝库斯与阿克罗鲍利忒斯两位,暗中收买了雷蒙德的劳迪西亚新堡的名希腊籍戍守官。

    “北线现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大蛮子我们的真实目标是夺占劳迪西亚城,打通我们和黛朵两口子领国间的通道。然后我就逼迫黛朵臣从于塔尔苏斯,合为一体后即可大举和西奥多罗、大卫决战。”安格拉斯堡的城头上,安娜得意洋洋对高文说到。

    “劳迪西亚也算是熟透掉了的苹果,可以采摘了。”高文对妻子的方案也表示赞同。

    但安娜却提醒丈夫,“不仅是劳迪西亚,更有整个富饶的密西亚、吕底亚平原都是我们篮子里的水果。作战期间我便驻跸在阿菲永城,监察粮秣和物资的运输补给,并鼓舞都督两路行军。”

    于是待到凯撒的卤簿仪仗队伍走出安格拉斯堡的城门时,高文站在那里对身边的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就此部署道:

    “春季开始后的作战将四分。

    南线方面,塔尔苏斯郡长安德奥达特尼西塔斯集结塞琉西亚、西斯和本郡共两千五百民军,会合水兵边塞区的船队登陆塞浦路斯,配合萨利安凯撒的宫廷大元帅康拉德阁下的‘德意志兰穷汉军’,牵制围攻阿普索玛特斯。

    东线方面,萨莫萨塔、梅利泰内、塞巴斯蒂安的各边塞边民,配合叶凡杜尼旅团,一面监察防备基拉特帕沙国和乔治亚王国,一面联合哈达迪、希尔凡这两个同盟国,构筑土堡群继续加强对埃尔祖鲁姆山区的封锁,干杀饿杀达尼什蒙德、萨吉图斯,让这两位在明年后也成为‘熟透的苹果’。

    北线方面,我留下布兰姆森将军的菲罗梅隆旅团,和刚刚成形的柏勒洛丰旅团,在热尔马尼科城堡的旧址上做出筑城进击姿态,继续迷惑西奥多罗和大卫。

    西线方面,我将以阿菲永城为兵站基地分为两路兵马,左路军将派出吉麦吉斯旅团、皮西迪亚边民军穿过吕卡士河谷,与原本驻屯在米利都方向的希拉波利斯旅团夹攻雷蒙德大伯爵的劳迪西亚新堡,为加强攻坚力量我会抽出大炮兵团的部分火炮作为特遣队加入此路军,还有五百名特朗扎克矿工用于破坏新堡的城防,所有队伍由德西乌斯将军节制,攻城战事则由利奥提乌斯将军监管;右路军主力为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四个支队),外加五个骑兵团并一千名乌古斯义勇骑兵,及大炮兵团主力和八百名特朗扎克矿工,此路暂时集结隐蔽在伊科尼乌姆城附近,待到左路军围攻造成声势后,再由我亲自统帅急行,冲向目的地(密)!”

    机要官在纸卷上奋笔疾书着,在他的脑海里随着大主保人的一条战线又一条战线的部署,感觉以塔尔苏斯、伊科尼乌姆为中心,数个粗大的攻击箭头正朝四面推进开花,其中宛如双拳般的西线两路主力兵马,要直接敲碎吞掉整个小亚细亚的西部,将约翰只剩下个海峡对岸的皇都,毫无屏障地飘零发抖。

    可怜的雷蒙德,可怜的约翰,另外原本以为能盼来援军的黛朵科穆宁很快也应该会感到自己的可怜吧——机要官在记录完毕后,如此叹息着想到。

    但菲拉克托斯的叹息声还未有完全消散在风中时,左路军大队兵马就已集结在了阿菲永城,并急速向劳迪西亚进发,娇小的凯撒站在金色丝带般岩石上的城垛上,踌躇满志地看着浩浩荡荡雄伟的大军。

    当塔尔苏斯国没有任何预警地对劳迪西亚堡发起进攻时,阿马西亚城的西奥多罗老将军迷惑了,“攻击西边的劳迪西亚是怎么回事,高文不是应该优先攻击我所居的北线的吗?”

    惊人的消息随即又传到了南菲宏宫廷里的布雷努斯、黛朵耳朵里,“高文和安娜到底是来了,该是喜还是忧?”布雷努斯沉重地询问妻子说。

    “怕什么,有我在你身边呢!随机应变。”黛朵虽然努力想表现得镇静,但有些颤抖的变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心境。

    君士坦丁堡布拉赫纳宫当中,泰提修斯舟车劳顿马不停蹄秘密找到了新婚燕尔的皇帝,“高文忽然对西线的劳迪西亚发起猛攻,在那里雷蒙德大伯爵是孤立的。”

    “你如何看?”约翰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增援劳迪西亚已没有任何意义,依臣仆的愚见当前不如集中前线军力扼守普鲁萨、多利拉爱姆,这儿是安纳托利亚高原最平缓的冲出口,一旦此地失守,密西亚、吕底亚平原和比提尼亚就会给分割为互不靠属的两片,将被高文的屠刀肆意割取,另外高文的军队会直接越过海峡,威胁到皇都。”

    听完泰提修斯的提议后,约翰的心中忽然涌起了凉意,“那再度集结人马在卡斯塔莫努,会合西奥多罗的人马攻击高文的北线领土,来减缓西线劳迪西亚的压力如何?”

    劓鼻将军悲哀地摇摇头,“已不可能了,所有的一切其实在菲罗梅隆战役前就已注定。”

    约翰此刻有些愤懑,“高文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强大!”

    但长久时间内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最后泰提修斯只是宽慰,“守住咽喉普鲁萨的话,高文便无法自由驰骋。另外陛下您还要全力在马其顿、色雷斯和莫利亚招募训练新兵组成后备力量,并要准备在加利波利构筑强大的堡垒工事,那样高文便很难进逼皇都,那样待到局势有变时,帝国还有希望复兴。”

    几乎同时,库塔伊西宫殿当中的建造者大卫,裁开了高文的回信,相对于他挑衅的信文,高文的答复似乎简洁许多:

    “用女子当作筹码根本是胆怯无耻的表现。

    未来决战,我若输而不死,便穿上女装为阁下侍奉斟酒,

    反之亦然。”

    看完后,建造者大卫没忍住,双手扶在读经台上耸动着肩膀,憋住了大笑。

    最后还是没能按捺得了,国王爆发出来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让身边的“圣橡导师乔治”都迷惑不已。

第70章 劳迪西亚鹰塔

    “我的老师,阿马西亚城传来的情报是如何的?”笑完后,国王回身询问了这个问题。

    导师乔治也满是困惑不解,“高文在北线集结两个旅团,又用两个旅团自西线夹攻劳迪西亚,而后他和数目不祥的军队被我方的间谍网侦知集结在伊科尼乌姆。所以他到底会将自己的主力投往何处?”

    “我们若是乱猜乱动的话,反倒是中了高文的下怀。他如此便是稳居在最中央的位置,随时能变通自己的作战计划——我们不用管,执行原来的方策不变,全力朝东猛攻第比利斯城,得手后包抄攻击哈达迪国,争取再将南线的阿尼等城堡夺取过来!”国王不慌不忙竖起手指,“这样做的话,既可扩大土地财赋和兵源,高文也根本干扰不到我们。只要统一整个乔治亚东西,那样的话凭借z字形的巨大山脉大小高加索和大亚美尼亚北部高原打防御战,不出几年便能消磨掉高文的锐气,再联络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两线夹攻他,把他的军力和金钱都碾磨掉!”

    雷蒙德遭受铁钳般围攻的新堡,基地位于名为“阿索普斯”、“卡普洛斯”两条急峭溪流切削处的山谷之上,和劳迪西亚古城遗址遥遥相对,它是独眼大伯爵毕生的心血和骄傲,前后修了两三年光阴,但也只是构筑起一座核心主塔外加外围一道厚度十尺的石墙而已,因为雷蒙德原本的完工期预定为五年后,所以现在它的完成度不足三分之一,就遭到塔尔苏斯卫教军左路军的猛烈围攻。

    即便如此,高文也在战前喻示自己的指挥官格里高尔、德西乌斯、莫诺马库斯、比雷尔和利奥提乌斯等,“那座耸立在**山原上圆形的雷蒙德鹰塔是很难彻底击破的,我们得更好利用安娜收买的内应和政治攻势。”

    高文的话说得无错,本来雷蒙德在受封劳迪西亚时,皇帝阿莱克修斯给予他的领民足有四万人之多,雷蒙德将其细分为了二百五十个“骑士采邑”,用于供养图卢兹骑士、特科波骑兵及卡列戈斯党们,并可以征发人丁、牛车继续增修自己的城堡。而最近一年,高文的旅团轮番蹂躏劳迪西亚领地,再加上安娜的收买政策毕竟她是正牌的罗马皇族,许多劳迪西亚的领民大量逃亡过来。雷蒙德的经济力量遭到致命打击,被圈围得越来越拮据,当然也无法再扩充修建更多的塔楼和石墙。

    其实当吉麦吉斯旅团和希拉波利斯旅团围攻过来后,依旧还在鹰塔里死守的便只剩下千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卡列戈斯党,因为他们已没有再被高文军队赦免的可能了。

    三月份开始后,途经此地归乡的弗兰德斯伯爵罗伯特,得到了卫教军的邀请而有幸观摩了壮观的攻城过程:

    “高文的卫教军横跨溪流居然冒着鹰塔射来的弩箭,修筑了道拱形石桥,没错,它是用石块和马拉什石灰高文领国已可大量自产石灰筑成的,是异常坚固的,随后卫教军顺着石桥用牛和骡马运来大量木材,在鹰塔的外墙下修筑起了一种可怕的攻城器械——它是云梯和攻城塔的结合体,并有重型抛石机才有的配重箱,它的主体是个用木架、皮革包围起来的加强云梯,长度足有八十尺,当装满石块的配重箱下沉后就能很轻易地将它的顶端扬起,随后它在轮子的推动下可越过拒马墙、木栅和深壕,很轻松抵到城墙之上,突击队士兵们便从另外边的底端入口,轻松地通过云梯的内部通道自顶端冲上城墙,根本不会遭到火箭、投矛和石块的威胁。大约一日后鹰塔的外墙就被攻陷,事实证明雷蒙德伯爵的城堡工事根本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围城的队伍已开始构筑更严密的封锁线,并使用火炮自四面八方射出石丸、铁丸,轰击着这座鹰塔还有矿工居然在挖掘鹰塔下的地基,照理说鹰塔大部分是构筑在不可破坏的石灰岩上的,但这群来自特朗扎克的娴熟矿工还是在丰厚犒赏的鼓励下,找寻到了处相对松软潮湿的地区,据说那里是处溪流的源头,坑道随后像条毒蛇般延伸,每挖掘完一段就会使用坚固木料支撑住”

    “我,我已经,力尽了。”鹰塔的中央厅堂内,四面的石拱门所向的核心位置,外面是轰轰的石丸砸击声,不断有烟尘冲入狭窄的射孔,独眼大伯爵雷蒙德心有不甘并且苦痛地仰面,他的胡须肮脏杂乱,对着心腹彭斯男爵说到,“这,这个帝国,所有,所有的人都辜负了我,只有一,一个,希腊皇帝阿莱克修斯,但,但他已,已经死了。”

    “希腊皇帝的军队虽然曾遭受重创,但也不会这么多天什么像样的援助都没有送来!”彭斯愤恨不已地握拳答道,“劳迪西亚也是中枢地带,难道这里陷落了,那个皇帝的普鲁萨和尼西亚会有好日子过?”

    雷蒙德举手阻止他继续抱怨下去,“希腊王国的兵,兵权被那个,那个典厩长掌握了。我,我是睡过他妻子的,这都是,都是罪愆。我,我在赎这个,这个罪,那么将来,将来那个小皇帝,也会得到更,更大的罪愆。”

    “那么降服呢?”

    “那群卡列戈斯人,不,不愿意降服。”雷蒙德也痛感自己被这群希腊匪兵给架空挟持了。

    不久,弗兰德斯的罗伯特被许可为中介的使者,站在鹰塔西侧的外墙上,大声请求雷蒙德尽快出来降服,这样可以保全他部下的性命。而罗伯特身边的边民和旅团射击军正伏在环绕主塔的墙上,用土筐垒起了对内的“临时雉堞”,架起各虾须炮和火铳环射不绝,墙壁下一队队准备白刃突击的士兵正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铠甲。

    海潮般的喧嚣声里,雷蒙德在鹰塔的最高层探出身躯,单腿踩在射孔的突台上,铅丸在四周砰砰有声,对着对面的罗伯特大喊道,“我,我就是因为太,太耿直。被高文、博希蒙德,各,各种排挤算计,既,既然高文不愿来,来和我亲自谈,那我,也,也要保持最,最后的尊严,不降服!”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1章 穴地而攻

    第71章 **地而攻

    结果雷蒙德话没说完,就有数名边民士兵用铁环提着门塞入霰弹的虾须炮架在外墙上,对着独眼大伯爵所在的突台位置就射了一波,当即那里被打得弹痕累累,雷蒙德叫骂着重新闪躲了回去。

    现在的局势已然如火如荼,连弗兰德斯罗伯特也无法控制:高文的将军们只是请求他来劝降雷蒙德,但却不会给对方过多的闲暇考虑周全,对鹰塔的总攻和血洗随时都可能展开。特别是驻守其中的卡列戈斯党早被列入了“匪党”,高文方的军队尤其是尼基塔斯党,无不希望尽杀之而后快。

    “请尽快考虑考虑吧雷蒙德!我不希望当初一起执旗东征的同袍王公爵爷们,会自相厮杀到这种地步。”站在炮口袅袅青烟旁的罗伯特挥手诚挚呼喊道,接着便央求围城营地里的传令,尽快将此处情况汇报给伊科尼乌姆城的大主保人高文。

    但传令还未离营就被格里高尔、比雷尔等将军给尽数扣下,“我们不希望攻陷劳迪西亚大伯爵鹰塔的功勋,弱化为一场放下武器受降的谈判。”

    无奈的罗伯特感到了雷蒙德的凶多吉少,对方在高文麾下的眼中已成为最诱人的猎物,于是这位伯爵叹息着,站在景色秀美的溪谷山坡前,注视着残阳里被各种火器大铳密集攒射破坏的那孤独的鹰塔,它被镀上了火焰般的颜色,好像尊可怖炼炉那样,“我们啊,都是背负着赎罪的念头而来,但却在途中因自己的贪欲背负上了更大更为沉重的罪愆,最终都会孤身毙命在自造的炼炉当中吗?”

    当晚,罗伯特伯爵便骑马离开了劳迪西亚。

    他在返归欧陆北方的低地之国弗兰德斯后,很快也卷入了英王和法王对此富饶之地的争夺漩涡里,罗伯特身为高等贵族投向法王,在和忠于英王的市民军作战时,披铠甲渡过条湍急的河流,不慎坠马被卷走,消陨了性命一代东征当中的骁勇战将,最终也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谢幕。

    就在罗伯特离去同时,特朗扎克矿工军已经对鹰塔的地基,掘出了道长达一百一十多尺的地下坑道,直达鹰塔的地窖处。随即火把当中车轮粼粼:装着数十头奇里乞亚猪的槛车被推来,奇里乞亚猪是吃林地橡子长大的,各个肉精毛长,在槛笼里撕咬拼命,格外凶狠的模样。

    这时候矿工里的新月教徒们都不满地鼓噪起来,“马上把它们裹上干草,浇上些轻油,赶入坑道当中焚烧!这座鹰塔很快就会坍塌半面。”领头的军官却根本不顾,扬着手指着掘出的坑道入口大喊着命令道。

    但变化很快出现,几名留守其中的士兵看到鹰塔地窖处有守兵也掀开地板掘竖洞下来,但他们似乎不想格战,带头的晃了几下火把,就低声报出自己就是那位弃暗投明的守军军官,本是劳迪西亚地区的名普洛尼亚骑士,现在他鼓动起了七名同伴,发誓转向效忠凯撒安娜杜卡斯的军营,愿意围攻军渗入塔中,伺机夺取栅门打开。

    鹰塔的栅门是内嵌式的,左右各有凸出的门塔夹峙卫护,前面直到外墙间是弯曲的“z”字形甬道,并且毫无遮蔽防护,直接攻入是很有难度的,连契丹雪大盏爆破车也无用武之地。现在这位内应守兵军官的措施,似乎是最佳方案,消息先传到“围城总监管”利奥提乌斯将军处,他对此表示认可,一面去告诉德西乌斯、格里高尔,一面找来阿克罗鲍利忒斯、贝库斯两位,“你们简选出三十名皮西迪亚的边民士兵,外带十名尼基塔斯党徒,直接从坑道攻入进去,里应外合夺取鹰塔的底层和栅门。我再组织突击的士兵,自栅门杀入再配合你们。”

    事不宜迟,两位受命的前普洛尼亚骑士便选出了坑道突袭队,所有士兵站在黑黝黝的坑道口处披上轻便的皮革甲或亚麻布甲,举起松明,佩上锋利的刀剑,看着旁边槛车里哼哼唧唧的猪,这群好运气的家伙还在那里到处啃咬,根本不知道鬼使神差当中它们已逃过一劫,不用化为焦臭的烧猪了。

    此刻,雷蒙德正聚集大部分的军官,在鹰塔的顶层召开紧急的会议。

    驻守军官主要分为三类人,“外来户”即雷蒙德从图卢兹和普罗旺斯带来的南法骑士军士们,还有“土著户”即原来劳迪西亚地区的普洛尼亚乡绅地主,最后还有批“山匪党”核心是卡列戈斯们及雷蒙德从皇帝队伍那里拉来的一些特科波人。

    前两类人都极力主张出塔降服,“高文不会伤害我们,还会找船给我们出海归乡”,“我们向来服从大伯爵的军役,但现在却不能因为您的一己荣耀,而全部葬身在塔中”。

    但山匪党却是死硬到底的,他们当然知道高文是根本不会宽恕自己的,便萌发了“所有人一起陪葬”的凶狠念头。

    主塔底层的祈祷室内,耶稣受难的浮雕悬在石墙之上,其下各类军官则争吵不休,就像当年最后晚餐时的门徒们那般。

    雷蒙德仗剑坐在下面的石台之上,一直没有给出裁夺的命令,他的内心也在激烈争斗,平心而论他是想降服的,哪怕灰溜溜地跑回图卢兹去,哪怕丧失出征前一半的权势也是好的。但而今困守鹰塔的守兵,大部分都是卡列戈斯和特科波人,他一个降服的命令下去,会不会激起哗变还未得知。

    “但愿罗伯特明日能带来高文方相对宽厚的条件,那样还有得商量。”雷蒙德在心中默默想着。

    这时,数十名面目凶残的卡列戈斯匪徒手持着利斧、马刀踏上来,嚷嚷着围住了雷蒙德和彭斯,叫嚣道“该下决断了!”

    雷蒙德思虑纯熟,便也鼓起威势,握着剑柄站起来,重重地将剑鞘底端叩在地板上,鼓起胡须和腮帮大声地断断续续吼道,“坚,坚守到,到底”

    “啊啊啊!”所有的卡列戈斯匪徒在听了大伯爵的话后,纷纷握起武器狂叫起来,接着一转身就全涌了下去。(83中文网 )</div>

第72章 星辰的宿命

    “不,不一定,是明智的”待到人们都冲下去后,雷蒙德才结结巴巴地把后面半句说出来,但却已无人响应,“呃,呃!”

    大伯爵想要派遣传令下去把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讲完,但已来不及了:这时候贝库斯和阿克罗鲍利忒斯带着数十名精锐,在那内应的引导下,忽然自掘通的地**里杀出,打头的十名尼基塔斯党翻开地板钻出来,二话不说便举着火铳半跪在地上猛射,接连打倒了许多栅门边的守兵,又将携带的火毬点着后到处掷击纵火。而后鹰塔里自混乱里反应过来的卡列戈斯党,抓起所有手头边的武器,顺着楼梯和房间杀出来,火光、黑影当中,铳声大作,许多人近距离内便互相对射,接着又同时翻倒伤亡。

    “费尔纳之仇!”尼基塔斯党们的口令便是如此。

    “阿拉尔曼之仇!”卡列戈斯党喊的是这样的口号。

    鐥刀、刺矛互相劈砍戳击,血影错杂飞舞,在鹰塔内部开始乱战起来后,得到讯号的高文的旅团士兵和边民也开始自外墙处猛攻:数架配重式云梯被推动着,高高昂起的顶端自各个方向抵住了鹰塔中腰部的突堞或射孔,突击队猫着腰穿过云梯而上;栅门前,突击队也开始使用各种手段奋力破坏着,许多箭手和射击军环绕鹰塔数重,对着上面猛射,火和浓烟开始绕着高耸的塔冉冉升起,它真的化为了座炼炉——各个房间和塔层都在混战,如此直从夜晚打到次日平明,守兵死伤过半,底层的栅门、大厅、武器库等要地都宣告失守。

    上层螺旋式旋转的梯道处,高文方的士兵以射击军铳手为先手,而持盾和长短兵的居后,一排接着一排打倒扑下来的卡列戈斯党徒们,烟火霹雳,尸体翻滚,铺满了一级级的台阶,血到处溢出,士兵的绑腿或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摩擦声,一层又是一层,不断逼近着顶层的所在处。

    彭斯男爵刚刚走到楼梯入口处,十多名残余的卡列戈斯党徒和图卢兹的军士就退上来,将他重新给堵住回去,接着一阵轰鸣的射击声从下面而来,这群人顿时被打散,有的人中弹横倒在阶梯上,有的人则慌忙退到了入口两侧,拔剑的拔剑,举刀的举刀,都准备做最后的肉搏。

    “有谁,有谁问过我的,我的决策!?都是,都是不听命令的。高文,高文在哪,我要见,见他”缩到了耶稣受难像下面的雷蒙德,贴着墙壁扭曲着身躯,眼睛死死看着其上俯视着自己的圣像,还有立在祭坛上的圣矛和棋布,痛苦地喊着,“别打了!别再打了!我要见高文”

    一团焰火炸裂,带着飞溅的油火——下面攻城的士兵开始往上面扔掺杂着亚美尼亚轻油、各种毒物的火罐和火毬来,他们也模仿当初的皇帝不朽军做法,用绳网将火罐、火毬给系住,而后抓住尾端甩动飞掷。

    顶层的残余守军里的勇敢者,开始扑上去准备捡起来回掷,但这太困难了:轻油燃起来极快,并且攻城士兵专门找到凸起的石墙边角猛扔,使其当即便碎爆燃。

    很快鹰塔的顶层红光漫漫,猛烧起来的火苗如毒蛇般嘶嘶地舔舐着墙壁和地板,吞噬着内里的空气,不久就有士兵忍受不了从射孔上纵身跃下跌成碎块肉泥。

    惨剧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鹰塔最高层燃烧的火才平息下来,“里面不可能还有活着的东西”几名边民士兵走下来,对利奥提乌斯、德西乌斯和格里高尔等将军汇报说,“整个塔楼里就是活的火狱景象,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真是太恐怖了。”

    最终才从熄火的塔顶,找出了数十具烧得无法辨认的焦尸,里面也很难找寻出谁是真正的独眼伯爵来,于是德西乌斯下令将尸体全体就地掩埋。

    还有个烧得扭曲的矛头,带着些残毁的矛杆,也被从祈祷室祭坛边找到送出来,“送到塞琉西亚军械司去,这可能是耶稣的圣矛,给它重新修复并找个漂亮的矛杆套上。”

    五六百名鹰塔的守军全部被杀,没一个存活下来,其中卡列戈斯党完全被灭绝了。

    而攻入进去的坑道突袭队也伤亡惨重,贝库斯受伤,其中十名尼基塔斯党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伊科尼乌姆城的高文在得知原本犹豫降服的雷蒙德也在鹰塔内战殁后,虽十分生气麾下将军的残忍绝情,但也无可奈何。同时安娜的急信也从阿菲永送抵:

    “劳迪西亚这颗钉子已被彻底拔除,现在我的丈夫您可将右路军的统领权交给布拉纳斯将军,让他先行率领全军推进。而您到阿菲永来和我会合。因为初阶段的战斗已结束,下面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布雷努斯和黛朵。”

    此时安娜已送去封充满傲慢也有恫吓的信件到南菲宏,“古代圣城已落入我的手中,原本让您和黛朵感到畏惧棘手的叛逆匪徒雷蒙德及其属下荡然无存,化为飞灰。围攻战仅仅花了我别路军三个礼拜不到的时间,现在我和丈夫在希拉波利斯的旧殿堂这儿等着你和我妹妹的莅临。到了现在,罗马帝国已经绝无二三君主并存的可能,就像天际不可能出现两个太阳一样,该化做星辰的必须要先知晓自己的宿命。”

    劳迪西亚陷落的讯息传来后,整个士麦那、南菲宏再到非拉多菲亚姆地带都是恐慌,“塔尔苏斯的小女暴君要杀来了!”许多正教修道院开始召唤所属奴仆占据院墙自守,很多意大利商船也不安地扬帆离港,农民和普洛尼亚地主们各怀心思,大部分人准备对新统治者的到来持恭顺态度,但也有的依旧不愿就范,开始北上逃去普鲁萨城,报名充当他们认为的正统——约翰皇帝的士兵。

    南菲宏混乱的宫廷里,黛朵凄然不甘地抱着自己的儿子赛奥多利,独自安静坐在厅堂当中,喃喃地对站在自己对面的丈夫说,“在夹缝里苟延下去也失却了意义。小的时候,我就不过是姐姐安娜的影子,廷官和使女们都会在私下里说,看啊,她和安娜长得很相似呢!也许她和高文真的会成为太阳,而我则只能安居为一颗星辰。”

    “还会有一颗星辰在你身边永恒不动,那就是我。”这时候,布雷努斯抓住了黛朵的手,宽慰说。(83中文网 )</div>

第73章 南菲宏大公爵

    希拉波利斯残存的列柱和喷泉边,半圆式的竞技场座位上,安娜和高文并肩坐在绯色的伞盖下,周围站满了将官与扈从,各色旌旗猎猎招展着。

    布雷努斯夫妇在仪仗队的卫护下,跨下了肩舆,左右将他俩的儿子赛奥多利牵在中间,低着头恭顺地穿过禁兵队列,走到了竞技场前的歌唱池边。

    “连襟,义弟,何必如此?”高文急忙热情地起身走下来,拉住了布雷努斯的手,“小安条克堡之战后,我就对你牵挂不已,现在阖家完好地出现在我面前,真的是让我喜不自胜。”

    黛朵轻咳了声,带着怨恨的眼神斜瞥了高文下,而幼小的赛奥多利满头卷卷的褐发,褐色的双眼,吃惊地仰面看着铁塔般站在自己面前的姨夫。

    同时,安娜也轻咳了声,走在高文后的一级台阶上站定,又望着黛朵,慢慢伸出双臂,“妹妹啊,为什么不来个代表永恒和平的拥抱呢?”

    “因为我不敢拥抱太阳,因为按照常识,我的下场是会被它灼烧至死。”黛朵转过头来,笑吟吟地对姐姐回答道。

    因为周围的人都离得比较远,安娜的脸色也没有顾忌地变化了起来,“事到如此再说这些有什么价值呢,你和你丈夫的军队和堡垒都应该全部交出来给高文,自此安稳踏实地沐浴在太阳光辉下不是很好吗?我们联手向弑父者复仇,罗马帝国很快又要恢复一统,会比父亲在位时更加强大,以前侵犯凌辱它的敌人都会遭到无情的惩戒。而你继续是最尊贵的紫衣公主,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会得到十分荣耀的新头衔,而你们的小家伙赛奥多利会安全地继承你俩的财富、爵位和权势,下一代他将好好地辅佐我的儿子赫利斯托弗。来吧,名分已定了,我的妹妹。”安娜说完,再度将双臂伸出,等着黛朵。

    半圆形的竞技场上,到处都是禁兵的长戟、斧枪在闪着光芒,本已打定屈膝的黛朵也没有什么好执拗的,便顺势上前,先对安娜行礼,而后无比轻描淡写地僵直着身躯,和安娜的双臂挨在一起,努力做出个互相拥抱的姿势。

    “romana,万岁!凯撒、紫衣公主的联盟万岁!”所有禁兵见此都轰轰烈烈山呼起来。

    “我讨厌你,我恨你”黛朵的下颔搭在姐姐的肩膀上,悄声说到。

    “这些话,你等会儿和高文说吧。”带着如此让人惊愕的回答,安娜推开了妹妹,而后垂着乌黑的鬓发转身,含着笑意斜看了高文眼,便离去了。

    夜幕下,希拉波利斯围着严密柱廊和尖顶神龛的浴场内,蓄水池里墨色的水**着白色琐碎的星光,高文站在中段的池沿,而黛朵则立在和他相距仅七八尺开外的地方。

    “黛朵有些话始终未能和你说清楚,我感到非常抱歉,这次会面我们也是光明正大的,你和布雷努斯不必有任何负担。”高文带着很大的愧疚说到,“安娜已答应我,将来南菲宏的宫廷、林苑和泉水都是你和布雷努斯的私产,荣华富贵完全不用担心。”

    “放心,在你面前我不会发无谓的抱怨和揶揄。那赛奥多利呢,将来的赛奥多利会如何?”

    “他当然会成为新生帝国的南菲宏大公爵和辅弼重臣,我会保证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大家一起结为帝国牢不可破的皇族血盟,世代掌控着帝国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父亲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希望帝国永远能流着科穆宁的血脉,而父亲曾也答应吸纳你蛮族的血进来的,可你的血本应该是流入我身体里来的”说到这里,念起前尘往事的黛朵呼吸急促,睫毛闪动。

    “不,其实我和你见面前,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姐姐。”

    “那怎么叫做神圣的爱?那不过是沉湎于*的**奔!”黛朵始终无法逾越心中的这道坎,冲着高文质询。

    而高文没有做出回答,却很认真地看着小姨子,“忘却所有吧,不过是个残酷的误会。你这样怨恨下去也是没用的,之前直到此后安娜和我都不会纠缠在这种情感当中,因为有很多更为重要的事要依靠我俩并肩解决。我对你的亏欠,会在赛奥多利身上弥补的。”

    说罢,高文便离开了浴场。

    布雷努斯夫妇降服后,安娜便当即宣布要在塔尔苏斯新港风景最好的濒海山丘,为对方营修座豪华的宫殿,将来身为“南菲宏大公爵”的布雷努斯和身为“南菲宏夫人”的紫衣公主黛朵,必须前去那座宫殿居住。至于南菲宏城的宫廷产业,也是他俩的私产,赛奥多利布雷努斯的继承权完全得到保障。

    不过明眼人都是知道的,布雷努斯夫妇已化为了拱卫日月的星辰,环绕臣从在高文夫妇的身旁,连居住在自己封邑南菲宏的日期都需要批准。

    他俩领地上的诸多富饶城市,米利都、以弗所、希拉波利斯、非拉多菲亚姆、士麦那等,连带足足一百五十万有奇的人口,都被一次性吞并到了高文和安娜的账面上。科萨和西蒙将军的七八千军队,也被统统收编,鉴于科萨将军一贯而来的属性,高文当然剥夺了他的指挥权,转而赐予他丰厚的俸金,作为“南菲宏大公爵首席礼仪侍从官”的职务安枕无忧地活下去好了。

    “希拉波利斯盟约”后五日,安娜乘坐轩冕在万众欢呼声里进入士麦那城,在那里热腊鸭、比萨的商会首领全都伏倒在塔尔苏斯的凯撒前,请求她继续赐予己方“特许状”。

    “特许状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像我父亲那时候完全免税的海关政策和完全免除租赁金的浮动码头赐予必须要废除。你们可以继续在士麦那、开俄斯、萨摩斯做*、番红花和明矾的生意,但要缴纳适宜的税金,浮动码头、货栈统统收归国有,并要提供舰船支援我军,敢有任何忤逆的话,我将讨伐清算你们。其实细算下来,你们的收益也只是在原本基础上减少了三成,还有得大赚对不对?如果不满的话,我会考虑把特许状转给马赛人、阿拉贡人。”

    “我们完全遵从凯撒殿下的新政策!”各色商人都罗拜在安娜的紫靴前,表示不敢有任何异议。(83中文网 )</div>

第74章 王室包厢和克里特代表

    第74章 王室包厢和克里特代表

    而后安娜便一口气签署了数项敕令:

    她以模仿二百年前体制为由,把士麦那、以弗所地区单独划出,与开俄斯岛、雷斯波斯岛、萨摩斯岛组合成个特辖的“萨摩斯郡区”,让自己亲任郡长,牢牢把握住了这个贸易和财赋重地,当地商埠、城市和乡村的所有税金收入,及明矾、**、没药的专卖收益,都直接归安娜与高文的“宫廷金库”(与国库并行**),接着把吕底亚、色雷斯松、南奥普希金组成个“大边塞区”,以示恩宠地让新降服过来的布雷努斯担当首长职务。

    布雷努斯所辖的“吕底亚大边塞区”里的七千上下的军队,虽然安娜并没有彻底将其吞并收编,而是保存原本的建制,还给了其边民军的番号,但安娜还是将其分割为二:四千人继续驻屯在非拉多菲亚姆城当中,充当塔尔苏斯国的二线仆从军;而另外三千人的统领权安娜交给了新立功勋的普洛尼亚骑士贝库斯与阿克罗鲍利忒斯二位,入驻到了士麦那城所在的“萨摩斯郡区”来,依托海路“遵循我的指令,全面对雷斯波斯、萨摩斯和开俄斯诸岛之伪帝(而今安娜对约翰的称谓)之党及据点执行剿灭”的军事行动。

    为了最大限度安抚人心并避免激烈的反抗(毕竟此地足有一百五十万人口,而安娜和高文缺乏足够的服役官僚和税务人员来管理),安娜亦没有着急在吕底亚大边塞区引入“圣俸采邑制度”和“自新会会堂制度”,大体认可了旧的普洛尼亚地主的利权,只要他们把每年十万拜占特金币的税收承包下去,准时上缴塔尔苏斯即可。

    安娜的口号是“你们税照样分,军役继续服,温存制度保持五十年不变”。

    安娜在士麦那港口还宣布,此后一如既往地“禁绝海陆盗匪”,这也是她下令将卡列戈斯党全数杀死的理由,因为这群人“无法无天,先前一直在劫掠破坏内陆的村庄和集镇”;而现在安娜已将目光放在了海洋上,特别是克里特、罗德直到塞浦路斯的航线,绝不容忍有妨害航路、劫掠人民充当奴隶的行为存在,她所指的目标即是盘踞在罗德岛的扎哈斯和阿萨西都斯以下的海盗余党们,故而“阿马尔菲、热腊鸭各出三艘大型桨帆战船,比萨出四艘,会同水兵边塞区的安德列夫海军大伯爵司令官,全力围剿罗德岛的海盗”,“此后各岛的海港城市实行商会、市民自治,按基数包税即刻,所有海事纠纷都提交塔尔苏斯国的高等法院审理,遵循罗德岛法典仲裁判决”,“前来贸易的意大利各城邦,及马上归我国掌握的岛屿及沿海城市所缴纳的租金、税金及关税收入里,必须抽出十分之一用于制造、维修护航巡警船只,此后所有海路商船队伍都会有护航力量,防备海盗袭扰。”

    为了就近处理事务并整训专业官僚消化领地,安娜还准备在士麦那建起了所希腊语的律法学院,并在以弗所建了所“高等法院”,她还写了封信送往小翻车鱼静养的庄园,“旋即雷斯波斯岛被我军彻底征服后,即将该岛五分之三的田产归入普拉尼家族名下,并许可你在此兴建所科学院,以兑现当初高文对你之承诺。”

    将这些文件挨个签发完毕后,安娜即刻宣布,“这里是座最幸福最富饶的城市,士麦那!曾经的米利都和以弗所都与它竞争过眼前这片蔚蓝的拱门之海,但后两者都没有得到神的眷顾,它们过浅的港口随着时光的推移全被砂土给淤塞了,只有士麦那的海湾还是那样的深峻,船只穿梭不休。所以现在身为萨摩斯特辖郡区首府的它,将因为我的到来和驻跸更增光彩——我要赐予这座城市居民和塔尔苏斯城相同的荣光,兹于此,不但要建立所昌明的律法学院,还要建起所大浴场和座斗牛竞技场,到十年后士麦那要拥有五万乃至更多的人口!”

    三者的建筑材料,木材来自于弗里吉亚山区,大理石料采自阿菲永城,石灰来自马拉什,铁构件来自特朗扎克,织锦来自卡勒阿迪欧夫人的作坊,挂毯则要梅利泰内塞巴斯蒂安的保罗派会堂进贡,手艺人从吕底亚、阿塔利亚、塞琉西亚招募。当然在这些程序实际运作前,安娜这只小暴君于选定的斗牛竞技场工地前,率先开始建起她和高文独享的“王室包厢”起来。

    据说消息传到塔尔苏斯去,万千市民们都感到非常沮丧,他们都传言凯撒马上要呆在士麦那,甚至还要将王都迁徙到那里去,至于塔尔苏斯快要被她健忘掉了。

    “王室包厢”竣工得非常快,它本就是据座修道院改造来的,增设了漂亮的回廊和花园,还改造了水道和灶房,里面有**的盥洗室、小浴场,在带顶棚的半露台坐在座椅上能俯瞰整个斗牛竞技场所在处——真是个会享乐的女凯撒。

    “我要在这里,与海伦娜、赫利斯托弗待到冬季再回去。”

    当克里特岛的土著贵族派遣的代表,渡海来到士麦那并结团躬身于安娜的面前时,这位漂亮典雅的小暴君、小女王正慵懒地斜躺在王室包厢三层的长榻上,榻脚包覆着璀璨的黄金,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花纹的波斯织物垫,狭长的望窗顶悬着随风飘荡的丝幔。安娜穿着鲜艳的朱红色长袍,微微上调的金腰带将她娇软的小胸脯勒得鼓鼓的,宛如两颗小苹果醒目凸出,雪白的足是赤露在外的,乌黑的发髻间勒着紫色玳瑁,眉梢和双瞳充满着知性的霸气。

    所有民意代表们顿觉无上敬畏,便忙不迭地行礼,并递交了文书。

    “你们准备投效高文和我,并要在克里特实施起义,推翻伪帝的统治。”安娜阅读着,而后眼眸闪过一丝光电,“这很好,你们的忠诚和热情我已经体察到了。不过——这怕是会招致外部力量的干涉,而我们的舰队又鞭长莫及,没错我所指的便是威尼斯人。”

    “所以希望大主保人殿下能送给我们一个旅团的助力,那样我们绝对能扛得住任何外来的非难。”带头的代表很有信心。(83中文网 )</div>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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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基督纪元1093年的欧陆,云海血火,在剑的搅动下,一刻不得安宁。
在现世里失去一切的大亨高文,又如何在中世纪世界里,用剑、勇气打拼,赢得更大的荣誉和权势?挡在他前面的,有彪悍狂热的突厥武士,有凶残狡诈的诺曼匪徒,有仗剑远征的十字军骑士,有尔虞我诈的东罗马宫廷。
收复罗马帝国的巨大版图,成为紫色皇宫的主人,将陆地和海洋都踩在自己的靴子之下,与美丽聪慧的科穆宁公主并肩坐在高大的御座之上,俯瞰众生英豪。
这就是高文的中世纪冒险传奇
——文青癌晚期患者幸运的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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