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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章 大吹牛

    “那是第一层围城的壕沟。”炫耀完安娜遥指着普鲁萨城墙和土台前大约仅八十尺到一百尺的地带,对着克里特代表继续介绍道。

    代表努力望去,这是个让人感到惊讶和恐惧的军事工程,它超越了现时代人们的想象,在大乌龟垒的“龟首”位置,有三条远望去如细带般的壕沟,它们从三面纵向延伸着,将普鲁萨边角的那个大守垒给包围起来,结果到了距离它三百余尺的方位忽然横折过来,恰好形成了道围攻的横线——大约数十辆篷车,连带各种防栅和石笼、土筐布设其后,这便是所谓“第二道封锁线”,也是各种轻型速射炮的阵地所在,卫教军正是凭借着这些火炮,将普鲁萨城的出击牢牢堵死住。而后矿工和士兵们又从这道横沟出发,再度掘出扭曲的纵向壕沟,抵进到城墙塔楼下仅百尺位置(最近的只有七十尺)时,又凭借斗形的木楯或滚筒掩护,又挖了道新横沟将全部纵沟给联通起来,并将掘出来的土方垒成了道齐胸的半墙,还在半墙上树立起狗脚木,此即安娜方才所言的“第一道围城战线”。

    另外两翼的边民军也没闲着,他们车垒和壕沟也推进到了一百八十尺、二百五十尺等不等的位置。在克里特代表的眼中,整个普鲁萨城的东边、南边,全是蛛网般的壕沟,其间塞满了车辆组成的临时堡垒,将目标城市围得是滴雨不进、飞鸟不透。

    小亚细亚的奥林匹斯山就孤独地矗立在城市的北侧,沉默着看这围城内外诸生的命运。

    “他们先前还敢于从土台上对我们射击,抛掷铁火毬,但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大部分人撤回到城墙后面去了,他们的补给和弹药也开始匮乏,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彻底拿下普鲁萨!”看到代表已结束“游目”后,安娜及时地向他展望了光辉的前景。

    暗含的意思便是你完全不用担心啊,卫教军的雄壮姿态你们都是看在眼中的,一旦普鲁萨陷落,我这里有足足三万人,拉出四千人去岛上帮你们还不是举手之劳。

    所有代表们也是欢欣鼓舞,表示“我们回去后,一定将这里的情状告诉所有岛上的义民,定会奋斗抗争到底!”

    这群人而后立刻前往士麦那港口,再乘坐艘遮盖身份的商船回了克里特,接着在梅萨拉平原上,他们立在成千上万的克里特起义军阵前,大肆吹嘘高文方拥有“能射出雷电和巨石的器械,这种东西想轰塌那座城堡的墙壁就完全能做到,哪怕是君士坦丁堡的。依我看,别说威尼斯人了,就是那伪帝约翰和他的宫殿,不久后也会被轰得粉碎的。”

    深受鼓舞的克里特义军们一传十十传百,把火炮射击传得是神乎其神,有的人吹高文的大炮一炮能把奥林匹斯山或白山的山顶给彻底削平掉;还有的人说这种大炮威力奇大,一发能把十艘帆桨船或五百头牛轰成血肉齑粉;也有的人吹嘘这大炮能射出长达十个古里的毒焰,从远处看去就像是邪恶的红龙飞翔,挟着双翼席卷而过,方圆三百古里内所有草木和畜生顿时焦枯死亡,片瓦不存。

    正如当初圣保罗传教时所愤怒指责的那样,克里特人全是群“大话精,撒谎吹牛成性”,即使他们作战十分顽强勇敢。并且我们都知道,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过,而克里特人无疑已达此臻境,他们很快便扬旗浩浩荡荡朝着甘地亚城堡前进了!

    “先夺取伪帝的城堡,等到高文大主保人的大炮一来,一发就能把威尼斯人的船队埋葬在海底。”

    然而这时候,高文和安娜都在焦灼地等待,等待后方运来手里的“攻城王牌”,届时才能一举攻下普鲁萨全城。

    在城中,泰提修斯也万分焦灼。

    这位劓鼻将军因为沉重繁杂的战斗指挥,脸部已瘦削黧黑到极点,乍一看宛如个蒙着刺绣披风的骷髅般。

    他站在堆城墙坍塌的瓦砾上,看着被摧毁的抛石机残骸,和墙后满地的伤兵市民,久久不语。

    那边约翰的书信不断送来,问他要不要援兵,如果需要的话,普鲁萨的各个方向还能拼死抽出些军力前来,比如卡斯塔莫努的马林努斯部,塞萨洛尼基的策策斯部,或匈牙利的王宫总参事克莱姆鲍德的五千援兵,如果可以的话,“驻守皇都的米哈伊尔之宫廷卫队,也可以加上些杜卡斯家族私兵送到这里来。”

    思前想后,泰提修斯回信说:

    “我已在普鲁萨坚守很久,手里堪战的新军还剩四千余人,城中万名居民已伤死饿死四分之一。

    敌人围困我数重,军力全是逆贼高文之主力,计有三万余人。敌人掘壕迫近城墙根处,各类大铳铜炮昼夜轰击不休,我准备在城边角城墙后一百二十尺处,再垒起道后退之墙横贯,集中火铳和铜炮固守,这样纵使高文士兵付出代价突入进来,也会被我密集火力大量杀戮而败退出去。

    陛下我已做到此步,问心无愧。

    无需再猬集宝贵的军力来此,那样反倒中了高文的下怀。

    现亟需送来的是武器、药物、粮秣和弹药,另外可叫马林努斯将军和共治皇帝西奥多罗侧击高文其他要塞或补给线,急切等待如此的好消息。

    陛下在宫廷当中,不可过于信任典厩长米哈伊尔尼斯塔斯和他的军队,也不可过于亲近杜卡斯诸人,务必坚守在布拉赫纳宫里,不要轻易外出,可依仗皇后母家送来的五千匈牙利士兵拱卫。”

    又过了数日,好消息从君士坦丁堡方回传过来,“你所需物资不日将海运送抵,此外西奥多罗和马林努斯已分两路出击萨卡里亚河,想必此会动摇高文的心意和判断。”

    然而围城的卫教军还是纹丝不动。

    大约五日后,泰提修斯得到泄气的消息:马林努斯企图破袭萨卡里亚河高文方的补给线,但却被狄奥格尼斯仅带着四百骑兵疾驰而来击破;而后狄奥格尼斯得胜后,又迅速返归安格拉斯堡,和两个新旅团并肩对抗南下的西奥多罗。

    而西奥多罗一听说对手又是这个家伙,居然不敢深入,绕了圈又退去阿马西亚城。(83中文网 )</div>

第91章 重臼炮

    帝国的北线出击,居然被守捉官来回驰战下就破解了,对西奥多罗的阳奉阴违,皇都内的约翰感到非常失望,但老将军却对皇都方面更为猜忌,毕竟有前次围攻安格拉斯堡的教训在前。

    约翰一次又一次地去见养母,馈赠她很多礼物,并表示要更荣耀她的头衔、仪仗,央求她对自己妹妹玛丽安不间断地送出信件,给老将军“施压”。

    玛莲娜当然心疼爱护的是约翰,她送往特拉布宗城的信是一日都不曾绝过。

    但在这因消磨而飞速逝去的日光里,高文方的动作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由于南方海路危机重重,乔瓦尼、斯文、萨穆埃尔法三位拼死团结,终于用驼队、骡车各种工具,从条件艰苦的峡谷新道中,把“攻城王牌”送抵了普鲁萨围城阵地当中。

    这王牌,即是重型的短臼炮。

    原本布拉纳斯将军在攻克多利拉爱姆城时,就动用了轻臼炮,这种炮在菲罗梅隆战役里也使用过,具体形制便是前粗后细的两根铸铁管箍在一起,安置在倾斜朝上的背车上,前面的粗炮管连带着装药室,后面的管子可插在土地上起到固定作用。这种轻型臼炮契丹雪用量很多,能抛射出相对沉重的石丸,破坏城墙杀伤人员。

    而从后方运来的三门重臼炮,则是个浑圆的用黄铜、紫铜精心铸造的敦实短炮,外径简直和炮管的长度等同,内径大约和炮管是一比四的关系,因为使用要求的限制,故而炮壁铸造得非常之厚,全炮如威风凛凛的蛤蟆般蹲坐在矩形厚实的炮座上,炮身仅二安娜尺,炮口使用硬木座垫高支撑,昂然怒视上方。

    这种重臼炮,每门造价有五百拜占特金币之多,足见高文下了血本。

    接着特朗扎克矿工用绳索绑好沉沉的臼炮,将其从第二道围城战线上的车辆上拉下来,随后用纯用人工将其顺着纵横的壕沟牵拉,直到第一道围城壕——其环绕着普鲁萨城整个东南边角区域——才各自安放到了事前掘好的炮位当中。

    在此过程当中,普鲁萨瘤状垒的抵抗空前激烈,可能是所有守兵们看到敌人拖着这三门小怪兽般的火炮前来,都感觉到攻城的决战即将来临,所以“千万不能让他们将这玩意儿拖到他们的炮位当中去!”

    双方的火铳手,一方伏在高垒和残缺的城墙之上,一方则蹲伏在战壕和狗脚木之后,隔着短短数十尺,互相射出的弹丸火雨就像是无数台织布机在穿梭,夹杂其中的是火球和原始的手榴弹互相抛来抛去,飞溅起的泥土、碎木在伤害着士兵们的身躯和神经。

    而后敌我两军的轻炮们也互相齐射了轮,像是礼仪式地替这场急促的战斗画上了休止的符号。

    满天的烟雾弥漫了白色的普鲁萨城,当安娜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将绯帐和医护营地重新移回到了乌龟垒上后,她和高文,及许多塔尔苏斯的卫教军将官立在那里,顺着梯田般的土垒往前望去:那片硝烟慢慢散去后,整个战场一片死寂。

    据说有三十名矿工被打死,才终于把重臼炮送到了炮位当中。

    两名了望员从旁边的木塔上爬下来,跪拜在安娜与高文的面前,汇报了番城内所能目见的敌情。

    高文颔首,“看来,泰提修斯已做好了丧失那面边角墙的打算,他可能在其后横筑了道新墙,继续封锁住了纵深的缺口。”

    “那怎么对付?”安娜关切询问说。

    高文笑了笑,“没关系,我倒要看看泰提修斯能不能修出第二道、第三道和第四道,他是很聪明的敌人,但还没聪明到那一步。安娜啊,其实攻城就是在比拼双方的武器、资源,谁能投入更多谁便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所以既然我们的重臼炮已经来到这个战场,那么泰提修斯即便新筑了道护墙,也就是让它们多费些炮弹和契丹雪而已。没什么是臼炮轰一轮无法解决的城墙,如果有,那就多轰一轮。”

    “那便全歼他们。”安娜眼睛闪光,蒙起了轻纱的外衣,挥手指着普鲁萨的城池说到。

    其后的将官们也都齐声应和。

    飘荡的旗帜下,巨型火炮旁,高文要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他的部下的,他的妻子的,“阿塔利亚的船队也要齐集到这里的海域,倾家荡产损失巨大也要赶来,封锁住普鲁萨的通海河道,这里面有六七千守军,几乎是约翰还能动用的所有力量,以及伪帝最依仗的将军泰提修斯也在内里。我们的口号是,全歼伪帝新军,活捉弑君的奸贼泰提修斯!”

    接着,卫教军士兵不断依托着车垒和壕沟,往攻城的最前线集结着队伍和武器,高文将总攻的时刻定在了十天之后。

    结果三日后,威尼斯的船队和佣兵军团在克里特岛上岸,和约翰的守军联手发起全面反攻。

    克里特的暴动义军在梅萨拉平原的交界处,和威尼斯帝国联军列阵,一日内展开多次血腥的战斗,起义者的尸体铺满了沟渠和田野,最终惨遭击溃,两大贵族带着残余队伍朝白山方向退却。威尼斯的佣兵将军贡莱托萨尔吉蒙斯领导着轻捷剽悍的马扎尔骑兵,席卷屠戮了整个梅萨拉平原,处决了近千名战俘和同情起义的农民。

    其中十二名被俘的义军头目,特意被押解到了甘地亚城堡当中,被捆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血腥的黑烟笼罩在碧蓝的天空当中。

    又过了两日,十二艘威尼斯大型桨帆船忽然出现,伏击了正围剿罗德岛海盗的比萨船队,击沉了一艘比萨方大船,俘获了一艘,连带七艘塔尔苏斯国前来救援的轻型潘非利亚战船也被击沉大破,高文的海军大伯爵安德列夫损失了三百多名麾下的水手桨手。随后更多的飘扬着圣马可旗帜的威尼斯战船驶来,看来是决意要救助岛上被困的阿萨西都斯和扎哈斯了——比萨人和热腊鸭人寡不敌众,开始朝着萨摩斯岛方向逃跑,而安德列夫也饮恨撤围。

    很快,罗德岛的堡垒上升起圣马可雄狮旗,“叫莫利托阁下受累前往普鲁萨城,告诉斯蒂芬高文,最好不好妨害我们城邦在这片海洋上的诉求。”登岸的威尼斯将官们得意洋洋地如此宣称道。(83中文网 )</div>

第92章 贼鸥

    后来,得到消息的莫利托感到非常震惊,他始终呆在黎凡特斡旋的,对执政官选举结果也是耳闻到了,但没想到新的执政官在军事上的激进政策会这么迅速,会如此地无可挽回。

    而他刚准备赶赴普鲁萨,要和高文弥补两方间的误会和间隙前(毕竟莫利托和高文算得上是自巴里时代起的老朋友),高文早已经知道了威尼斯城邦的所作所为了。

    “圣马可城里的猪群想要讹诈我吗?但我绝不会吃这套的。”高文的既定决心毫无动摇,“反正我的轻船也不准备自罗德岛的海域走,而威尼斯的陆军力量也不足以威胁到我的计划,他们能保住克里特岛的北线就不错了。安娜,总攻普鲁萨的日期和部署不会发生任何变更!”

    而先前,一支自阿塔利亚港出发的庞大船队则避开了罗德岛海域,而是顺着阿塔利亚、米利都间曲折漫长的沿岸前进,船队的数量足有八十艘,但全是一种新的轻型船,统领官是海军伯爵贾尔古巴。

    这种轻型船是什么?简而言之,是吸收了在攸克兴海里闯荡的斯拉夫海匪们的船式而大批量制造出来的。

    不管是维京长船还是塔尔苏斯翻车鱼船,亦或是意大利城邦的桨帆船,在用料和制造方面都耗费很大,十分讲究,规模和战力绝非一时半会所能实现的。

    因此高文对现在塔尔苏斯舰队提出的方针就是“优先发展小型战船”、“短平快”,所以阿塔利亚水兵边塞区在前面那段时间里大量制造了名为“贼鸥”的轻战船,它们实则是将托罗斯山脉上砍伐下来的大树,如柳树、椴树等从中用工具刳空,接着拼接起来,在两侧和底部铺设上密集紧凑的木板,用于防箭防弹,再用芦苇条和山楂树皮制成的带子在两侧勒紧(起到销的作用),让这群“贼鸥”能在浅海沿岸航行得更加平稳,即使灌水也不容易沉没。一艘“贼鸥”普遍长有七十安娜尺(约十六七米上下),宽十安娜尺,高九安娜尺,船中央有根桅杆还有面小帆,船头船尾各有一个舵,航行但主要靠船桨提供动力,两侧各十五根长桨,再加上手持弓箭的马尔代特或希腊水兵,满员大约是五十人到七十人间。武器除去桨手和水兵的弓箭、长铳和斧头等外,还有船头布设了门可发射霰弹的虾须炮,此外船底有大桶可装契丹雪、火绳和吃食(面包干、小麦粉等)。

    八十艘船共载运了近五千名水兵、桨手,他们大多是马尔代特人和自各个海岛上召来的希腊人,他们操控这群轻便的“贼鸥”战船,甚至能在夜幕当中绕着海岛和峭壁前进!而吃水之后的贼鸥船头仅仅露出海面不到两尺,再加上铺设的芦苇,自远处望去居然像大片浮动的海藻般隐秘。

    一日一夜的功夫,这批船队已穿过了吕底亚西南部的海岸,乌云般地靠近了士麦那,而这时威尼斯军队刚刚在梅萨拉平原击溃克里特义军,双方的舰队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擦肩而过”。

    待到“贼鸥”们于二日后铺天盖地地出现在雷斯波斯岛边时,岛屿上约翰属下还掌握着的麦塞姆那城堡,看见了这样的阵势,急忙点燃了告警的烽火,顺着各个北线的岛屿群,将紧急的军情传递到了加利波利。

    很快皇都宫廷里的约翰也知道了,“塔尔苏斯派遣来蝗虫般的小型长船,似乎要突入马里马拉海,封锁普鲁萨城的海路!”

    心情紧张的皇帝,急忙召唤来心腹侍从们商议此事,“朕准备集结皇都所有可用的兵马,前去救援普鲁萨。”

    众人沉默着,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普鲁萨能坚持三个月,已是非常不易的事情,现在整个君士坦丁堡约翰能拉起的人头,加上匈牙利方面的援军也无法超过万人,渡海的话可能连高文的“贼鸥集群”都打不过,就算登上普鲁萨的土地,也无法和高文如狼似虎的精锐旅团抗衡。最后的结果也许就是“丢了普鲁萨,还丧失了皇室最后的希望,说不定连皇帝都要被俘。”

    “共治皇帝方面也许能再出击下,逼迫高文退军。”一名侍从小心翼翼说。

    但约翰嗤之以鼻,他已对西奥多罗的反复感到失望,最起码是无法指望。

    另外位头脑比较清醒的分析道,“陛下,现在持久坚守下去对帝国而言是唯一取胜之道。友邦威尼斯已在克里特岛发起反攻,而我方对博希蒙德的外交也初见效果。所以,陛下最好不要把最后的队伍送去普鲁萨,而是应该固守加利波利和皇都,相信这也是泰提修斯将军的想法。”

    “但如果失去泰提修斯和他的新军,你们说,谁又能帮助朕守卫好加利波利、狄奥多西城墙和海峡呢?密西亚和比提尼亚的沃土都不要了吗?如果要,待到形势好转,将来谁又来带领诸军反攻呢?”约翰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接着整个宫殿里的气氛都冷却下来,约翰气馁万分,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有时候他很讨厌这个没鼻子的将军,但现在却根本无法离开他。

    而杜卡斯家族这段时间也不甚安分,那位先前被瞽目的前凯撒不断让妻子赛奥多拉(也即是阿莱克修斯的姐姐,约翰的姑母)或直接让皇太后艾琳来说项,他自族中选出了位叫埃弗拉伊米乌斯杜卡斯的俊秀年轻人,希望皇帝任命这位年轻人为侍卫长,与米哈伊尔一道担当禁军统领。

    约翰心中明白,天下绝无免费的午餐,现在正是杜卡斯家族要求兑现“借贷”的时候了。如果马上他再失去泰提修斯的话,那么整个帝**队里他会沦为标标准准的“孤家寡人”。

    “给朕准备两艘船只前往加利波利,朕要与泰提修斯商讨守卫普鲁萨的机要。”最后,约翰亲自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很快到了第二天,即距离高文规划的总攻日还剩下三日时,泰提修斯继续紧急指挥民众和士兵,构筑普鲁萨边角后的后退横墙时,传令来告诉他,“皇帝陛下的船只驶入了河道港口来接您,他本人在加利波利要塞等您,希望与您商讨马上的战斗部署,城市的防务暂且交给副手梅里塞洛斯将军负责。”(83中文网 )</div>

第93章 敌在名单

    泰提修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无法违抗钦官手里的敕令文书,于是对梅里塞洛斯交代了之后,他从城市的西水门处登上了艘双桅的船只,迅速驶离了此处,朝着马里马拉海而去。

    在船尾的甲板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墙乃至远处密密麻麻的围城营砦,一些新军守兵站在塔楼上,带着奇特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离去的身影,他们是相信自己会回来,还是怀疑自己会借机一去不返呢?

    泰提修斯索性坐在甲板上,心中带着莫名的感伤,他明白——不管年轻的约翰皇帝准备如何战斗,普鲁萨城决计是守不住了,唯一还有悬念的是落城的时间,因为不管城防是如何的顽强,一旦没有足够的野战主力击退高文的话,他就能继续保持对这里的包围,直到攻取它为止。

    所以泰提修斯宁愿这样想:普鲁萨城就是为皇都的战备赢取宝贵时间的,毕竟帝国还有半壁江山,赢得外交的话尚有逆袭的机会。

    但这自帖萨利一手训练出来的数千新军,怕是没什么人能够在可怕的围城战里逃出来,他们全是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忽然,桅杆上了望员叫声大作,甲板上到处都是人在跑动着,泰提修斯急忙站起来,一排火铳射出的铅丸嘶鸣着,从他的头顶上飞过,他警觉地伏低身子,那排铅丸射入了他身后的侧舷上去,发出剧烈的声响。

    接着箭矢和弹丸飞来得越来越多,这艘双桅战船在波浪里奋勇前进,上下波动,朝着加利波利要塞的方向。泰提修斯伏在船舷上,看到河道入海口两侧的沙洲、岩石和临海洞窟里,许多轻型长船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出,自各个方向攻来。上面的水兵们毫无疑问是属于塔尔苏斯国的,他们呐喊着举着手里的火铳,隔着段距离,嘭嘭嘭连续不断地对着自己的战船排射,这群轻船船头的虾须炮还冷不丁地开火,泰提修斯身边的水手不断有中弹落水的,很多的船桨也被虾须炮扫来的近距离霰弹给打断。

    “什么船?什么时候扑到这里来的!”泰提修斯真的大惊失了,但眼前高文的轻船一群群突着隆隆的炮声里,击打着鼓点,自烟雾里飞奔袭来,姿态神似海上的群狼和轻骑兵。

    一番奋战后,泰提修斯的双桅船总算是突围出来了,但船身被打得千疮百孔,尾舵也被打坏,只是因船长胆大艺高,灵活地利用海峡的潮流才把船只漂到了加利波利岸边。泰提修斯跑到船尾处,看着远处海面上,许许多多的塔尔苏斯“贼鸥”趁胜靠上了岸,部分则闯入普鲁萨城西的河道当中,“这,这普鲁萨的补给线完全被切断了!”

    绝望的泰提修斯在要塞当中,找到了约翰皇帝,对方也是满面的悲怆。

    “要威尼斯船队尽快到这里来,击破高文的轻船。”

    “不可能的,威尼斯人在救援了克里特与罗德岛后,除去驻军外能抽调来的机动人马不过千人。”

    “没陆军也无妨,我们只需要他们的舰船。”

    约翰摇摇头,“现在高文正指示身边的比尔列奥尼,唆使比萨城邦派出使节去罗马城弹劾威尼斯,故而它们短期内再度直接攻击高文的可能性不大了。”

    “普鲁萨城的守军会全部覆灭的。”

    “朕知道所以才在最后关头,把你接出来”这时候,约翰总算是说出实情。

    “没有了军队,我又有什么用?”泰提修斯十分痛苦。

    而约翰更为痛苦,“当初入驻防守普鲁萨,除去朕的新军外,无任何的将军、军队愿意去普鲁萨;现在普鲁萨危在旦夕,除去朕的新军外也不会有任何将军、军队愿意守卫它到死。”

    说完这些后,年轻的皇帝居然仰起面来,艰难地对着上空,流泪不已,“当初是朕犯错了,选择用那般过火的方式来消弭心中畏惧的灾祸,却是以毁灭帝国为代价的”

    泰提修斯也低下头来,握着剑柄,“上帝不赐予人们纯之又纯的幸福,他把幸福和痛苦掺杂起来,然后送给人们。但是陛下啊,现在谈论帝国的毁灭还为之尚早。”

    “所以朕希望你呆在加利波利要塞,至于普鲁萨便忘记它。它是座光荣的堡垒,在先前已做得够好了,现在威尼斯人已经介入进来,加利波利要塞的防御也变得尽善尽美,皇都的大粮仓将继续用来招募新军——只要有你和阿克塞颇考斯在,朕的新军便不会灭绝,我们还能死死拖住高文。”

    三日之后的初晨,大乌龟垒上许许多多的士兵举着火把,高呼着万岁的口号,环绕着站在顶端位置的高文和安娜,他们在等待着大主保人总攻前的训话。

    而前方的一线壕沟里,木栅、狗脚木、胸墙后,首轮负责攻坚的士兵们或半跪或俯身,密密麻麻地呆在那里,他们的头盔反射着初升旭日带来的闪耀,火铳、长剑、战斧、弓弰重重叠叠,和人影混为一体如黑森林铺满整个白高墙之下。

    在他们的中央位置,三门重臼炮和六门轻臼炮集中起来排开,形成了长达二百五十尺的轰击段,炮口高耸斜上,冷冷地对着对面的瘤状垒。

    大主保人的训话演说,是传不到这里的。

    他们只听着身旁百夫长的号令,一旦号令发布,他们就得舍生忘死往上猛扑。

    对方的土垒和城墙,虽然因为之前连续的炮击,还能守在其后的敌军士兵应该大大减少,但他们致命的威胁依然无处不在。

    而在大乌龟垒上,高文的演说非常简短,“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参战无数的荣誉老兵,勿用任何煽情的词汇画蛇添足。我在这里只说一句,我和安娜就在这里督促着所有战士。

    另外,我和安娜及紫衣公主黛朵殿下联合发布公告,宣布先前参与弑杀圣使徒皇帝的罪人名单——主谋者,有伪帝约翰,有宫廷首席贵妇玛莲娜,有特拉布宗叛徒西奥多罗加布亚斯,有西奥多罗的妻子玛丽安,有约翰的爪牙泰提修斯、梅里塞洛斯、阿克塞颇考斯,及伪大牧首马斯达斯;帮凶者,有乔治亚酋长大卫,有伪宫廷典厩长米哈伊尔尼斯塔斯这些名单上的人物,你们在随后任何的战斗里遇到他们,都要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杀死或俘虏”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4章 前奏

    当高文不动声地一口气将“罪人名单”上的人名给宣读完毕后,旗帜边侧下的布雷努斯心间可真的是百味杂陈。

    布雷努斯虽然能力有限,但他脑子不傻。

    他清楚高文名单内里的玄机是什么,除去应该有的,还特别有两个微妙的人物在其中,一个是大牧首马斯达斯居然也被宣告为“首谋者”,还有一个态度和立场暧昧不清的典厩长米哈伊尔尼斯塔斯。

    可布雷努斯没说什么,他带领的是四千名新被编入的“吕底亚边民军”,负责的是东墙的攻坚任务,因为时间有限这群士兵几乎采取的还是传统的编制与装备,没有篷车也没有火炮,反正高文也只是想他担当下侧攻而已。

    若不是高文去而复返,怕是这四千人都不会叫他来指挥,八成是会统一交给那个布拉纳斯。

    “诸位将军,各就各位。我身边的两门巨炮在精准的时刻内,会发出间隔的射击。以此为讯号,务必一往无前地对普鲁萨城墙发起猛袭,击垮它的城墙,攻陷它的半月土垒,冲入它的腹内。诸位将军,愿我们在马里马拉海的海滨痛饮胜利之酒,庆祝活捉匪酋泰提修斯!”当演说和宣布名单完结后,高文将手放下,下达了预备总攻的指令。

    五个旅团和近万边民的指挥官们,全部领受下来,接着走下旌旗林立的大乌龟垒,前往壕沟、车垒和炮位里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一会儿后,盛装的安娜走出了绯帐,此次总攻的命令由她亲自来下达,因为普鲁萨城要倾覆在她粉嫩的双手当中。

    旭光当中安娜捧着个圆形的美丽新型星盘,面向着其下峥嵘的阵地,它其实是专门为这位暴君凯撒造出来的“机械钟改”,毕竟高文和安娜相比同时代的人更在意光阴的变化流逝,戎机之警和书斋之日更渴求时间的精准。

    安娜手中的星盘尾端,吊着个缓慢匀速下落的吊锤,里面有个装着水银的环形容器在控制着它,而后吊锤精确地通过机关带动着星盘上的指针在十二个星宫区域转动着,当它终于抵达了巨蟹宫中时,“高文,可以开始了。”安娜有些激动地颤动着睫毛,说出了这句话。

    普鲁萨瘤状垒下,壕沟当中捂着头盔的阿特列提斯觉得身边的泥土平移了下,而后就听到极长极尖锐的两声炮击,他身后的所有士兵们都将嘴张大、鼻翼皱起,来适应这恐怖的啸鸣——所有围城和戍守的士兵都清楚看到,两颗红巨星般的炮弹,自大乌龟垒上先后射出,接着在普鲁萨的东南角楼上震得地动山摇!

    这就是总攻击的讯号。

    “上主啊,助我奋发!”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三圣指引我们!”

    “天神沙姆赫沙特之剑降临了!”

    “打到马里马拉海,活捉泰提修斯!”

    几乎在同一时刻,普鲁萨的两面被围城墙下,成千上万的塔尔苏斯卫教军举起了各自队伍的旗帜,发出了以上震撼大地的怒吼,几乎掺杂着各式各样的信仰,但步伐又是如此的统一。

    “冲啊,冲啊,给我填!”阿特列提斯在狗脚木栅后站起来摆动手臂,许许多多的矿工、民夫和轻装士兵成排成队地攀过己方的胸墙,除去一些圆盾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但每人身后都背着两个器物,一个是干草捆,一个是树枝捆,雨点般取下掷入到普鲁萨城墙的宽壕当中去,还有人将狗脚木拔起扔下,要铺平杀往半月垒的通道。

    短暂的寂静后,各种各样的射击声霹雳般炸起,开始在高高的土垒上闪烁起来,那是勇敢坚守在那里的城兵,继续在各自岗位上殊死搏战到底了,火铳、火矢、弩箭,还有大片大片的火毬雨点倾泻而下。

    许多矿工的盾牌上瞬间就被射得如刺猬般,更多人被射中躯体,烧着四肢,惨叫着坠入到壕沟当中去。但后面的人顺着壕沟,冒着弹雨继续往前压着,哨子声、笛子声、喇叭声震耳欲聋。

    而两道横沟当中担当掩护的射击军士兵和乌古斯、科马洛伊的箭手们纷纷站起身来,长铳和弓弰就像忽然自地底下冒出来的密林般,“砰砰砰砰”骤雨般的烟雾,一团团一点点在整个围城阵地上裂开,更有无数箭矢随即抛起,从各个方向射入到了瘤状垒和城墙其余各个土垒处。

    阿特列提斯很快就看到,许许多多身上插着箭或带着铳伤的守兵,翻滚着顺着土垒斜坡上到处滚下,宽壕里除去草捆、柴捆外,更堆积了双方士兵累累的尸体。

    “卡翁,卡翁!”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

    这是轻重臼炮齐射的口令声,而“卡翁”便是在希腊语里大炮的最初叫法,后来拉丁化后即是让人更为熟悉的“加农”。

    吓得阿特列提斯和旁边的官兵都急忙趴回了胸墙后。

    马上整个地平线都在战栗着。

    三门重型臼炮,先被炮手们用推杆撑开了防弹的悬板,将巨型的炮口对准着目标,随后双倍的契丹雪药包被塞入膛中,此刻的契丹雪已经经过改进,使用湿筛法形成了颗粒状火药,点燃爆裂更为有力也更为迅速,大大减弱了炸膛的危险。

    随后比轻炮重得多的弹丸,被推弹杆推入进去,首发是铸铁的,并且外面包覆着软木托,来更好切合“游隙”炮弹和炮口间的缝隙,光是这发炮弹和木托就值十个士兵的年俸了。

    “射击!”

    “啊!”即便是远在大乌龟垒上督战的安娜,也被惊骇到了——二百余尺的阵地上,重型臼炮的屁股砸出了大团烟尘,口中喷射出的气浪和烟花,凌厉直升上去,接着翻滚的铸铁炮弹旋着,碎开的木托飘散在空中。

    随后她便看到了,守方瘤状大土垒上,工事、人员和武器被弧线落下的臼炮炮弹砸成了齑粉,大块大块的木头和土块塌陷下来,如狂暴的洪水那样淹没了其下的宽壕。

    这是远视的视界所得,而近旁的阿特列提斯感到,是自己的耳朵在扯着自己的**乱晃,恶心和窒息的感觉不断顺着胸腔涌起,这时候冲锋的号角声绝大部分人已经听不到,因为都陷于了短暂的耳聋状态。

    于是他挥动了手里的火舌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5章 城战

    以鲜艳的旗帜为讯号,阿特列提斯和几名军士冲在了前方,而后士兵们也陆续举着各种武器,伴随起他们的冲锋来。

    宽壕沟已被尸体和塌下来的大量泥土填平,那座瘤状的土垒几乎被切削掉了半边,斜坡足足被震动得往前移了几尺,到处都是血腥惨白的尸体碎块,和焦臭的土木混在一起,满路皆是。

    三面壕沟和胸墙、狗脚木、滚筒长堑里,塔尔苏斯卫教军的精锐们,举着战旗潮水般踏着崎岖的地形,朝上猛攻着。

    很快他们就拥堵着,和城墙边的残余新军守兵们格战在了一起。

    通往城中的桥道不是被毁就是被撤除掉,也即是说这群墙边的守兵,是抱着必死的斗志拒战的。

    但他们的战技和盔甲都不如高文的登城选锋们,当他们的矛尖和斧头雨点般戳砍到对方躯体上时,发觉对方的胸膛铠甲明亮如镜,还带着微微的弧度,而手脚、肩膀更是包覆着环形条状甲,再加上盾牌的遮蔽,要杀死对方一个人都是异常困难的事情。

    而对面,高文方红手旅团、吉麦吉斯旅团和守卫者旅团的选锋士兵们阿特列提斯都是为他们打下手的,先扫通道路,这群精兵再上则逐步登了上来,将残留在城边的守兵极其残酷地一个接着一个杀死,整个氛围充满了绝望。

    战斗到了日中,边角瘤状垒上的守兵全被杀死或俘虏,而东面和南面的城墙,也被边民军夺取了几座塔楼。

    城内新筑起的新墙上,堆起的土筐、石笼之后,被遗弃在这里的梅里塞洛斯已经明白了最终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了,他和新墙后坚守的八百名新军战士站在一起,护着轻炮,举着刺矛,看着前面百余尺处被血和火浸染的角楼和雉堞,单等敌人突入进来,给予其严重的杀伤后,再用白刃壮烈搏战至死为止。

    援助已不可能,我等要在此城流尽最后一滴血,为加利波利和皇都赢得战备的宝贵时间。

    而城内的民众则不愿意殉死,他们哀叹着自己为什么成为了强权冲突的牺牲品,没人关心他们的命运:数千人绝望鼓噪着,逃离了抛石机、炼油锅等岗位,潮水般涌向城市的西门而出,在那里戍守的士兵也没有加以阻拦。当这群民众顺着奥林匹斯山下的河道盲目跑动时,遭遇到了登岸的塔尔苏斯水兵队们。

    上岸的水兵大约有一千五百人,他们先凿沉了十余艘“贼鸥”,横着将河道给封死。接着又拖曳了数十艘,翻过来并在其间填塞上了泥沙,构筑起临时的工事来监控普鲁萨的西侧。

    毕竟“贼鸥”这样的船只根本不值钱,按照安德列夫的计算,六十个人力的话,造一艘只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见到逃难民众的水兵们,还以为是城中的敌军突围出来了,便全部跪在伏在“船工事”的后面,一排排地施放火铳和弓箭不绝,无数民众被打死,尸体跌入水中,顺着河流冲到了“封锁线”前,这时候不少人才看出是普通的百姓,高嚷着“停止射击”。

    结果话音刚落,远处的普鲁萨城忽然好像个人,从火烧的毡席上弹起来似的,绚烂的黑烟和火光咆哮着卷起。

    因为在扫清外郭的眼镜堡、半月堡工事后,特朗扎克的矿工神速地掘穿了瘤状垒的下部,而后推入了足足四辆“爆破大盏车”贴住普鲁萨东南角的城墙,而后引爆起来。

    彼处的普鲁萨城墙直接被贯穿出个宽近一百多尺的大缺口,狂劲的爆破气浪挟着无数碎石,砸向了梅里塞洛斯驻守的新墙上,当即有十多名露脸在外的新军士兵被削去了脑袋。

    硝烟散尽后,红手旅团的矛兵们一马当先,他们跃出战壕,举着朱红如林般的大步兵矛,在笛子的节奏下,轰隆轰隆地迈着步伐,抵入了被爆破后的缺口。

    然而面临他们眼前的,是道横阻的新墙,下面是土方石块,上面铺着木板、石笼和土筐,而中间还夹着轻炮的炮位。

    “反击!”梅里塞洛斯挥手。

    新墙所有的轻炮、火铳和弓箭横扫了过来,三十多名红手士兵当即死伤满地,其余老练的军士即刻将受伤的同伴背着或拖着,又迅速整队退了出来。

    “继续挖炮位,把臼炮拖过去轰击!”前线督战的布拉纳斯和利奥提乌斯愤怒非常,下达了这个指令。

    于是射击军们再度列队堵上,和横墙上的守兵激烈驳火,而他们身后矿工和匠师们又开始狠命地挖坑、清理通道。

    到了日暮时分,三门重臼炮被牵拉到了新的炮位上,对准了那道新墙,泰提修斯煞费苦心和精力构筑起来的新墙。

    几轮轰击后,新墙即被砸得断裂累累,再也支受不住了。

    卫教军的生力部队攻占了这道城墙,梅里塞洛斯又和残余的队伍,顺着街道退入到城中的核心教堂里——卫教军用大锤和撞槌洞穿了墙壁,其余红手士兵们列纵队穿过,对梅里塞洛斯穷追不舍。

    街道两侧的教堂、房屋当中,到处都有新军士兵在抛掷火毬后挥刀冲出,不做任何呼喊,和扑来的红手士兵白刃战在一起。

    墨的夜,赤红的火,普鲁萨的街道上除去刀剑格战的密集声音后,其余的好像全是寂静的。

    不久后,得胜的红手士兵们踏着新军累累的尸体、血洼,最后包围了教堂。随后三百名塔尔苏斯的禁兵晃着羽翎到来,他们自四面挺着长戟突入,将梅里塞洛斯以下百余名新军残党杀得一个不留。

    白的普鲁萨和奥林匹斯山陷落了,事实上在总攻开始后,它在重臼炮和大盏车的猛攻下,仅仅坚持了一天时间而已。

    在此约翰的新军虽死硬勇悍异常,但也全军覆没了,被俘的只有五百人。而最终收拢回来的普鲁萨居民,还活着的则不超过三千人了。

    相对应的漫长其实相较于这个时代真的不算漫长围城战里,塔尔苏斯卫教军共动用了五个旅团和数个边塞区的边民军,另外出动了大批贼鸥轻船用于封锁入海口作战,于战斗当中各线伤亡近三千五百人,可以说在夺得辉煌胜利的同时也蒙受了相当损失。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6章 不近人情的指令

    普鲁萨,是整个比提尼亚地区最为富足的城市,它的四周是灌溉极其良好的田地,并且在奥林匹斯山上座落着许多修道院,而今因城市在先前战斗里遭受战火荼毒,居民相当残破,内里的集市和密集的房屋空荡无人。

    所以安娜颁布了敕令,要求周围的农民和手艺人聚居迁徙而来,并勒令奥林匹斯山诸多修道院释放奴仆,使其归籍到城市里来,可怜正教修道院又惨遭一轮打击劫掠,放出了三千多人口来,这样普鲁萨城很快又恢复到了万人上下定居的规模。

    接下来,高文的军事行动则更为凌厉:希拉波利斯旅团一路朝左,横扫整个密西亚;而吉麦吉斯旅团一路向右,开始向尼西亚、尼科米底亚等滨海城市挺进。行动便如最初预料般的那样顺利,在夺取咽喉之地普鲁萨城并全歼约翰的新军后,这两翼的旅团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就兵不血刃夺占了许多城市。

    尼西亚城于九月初降服,这个夹在海与湖之间的坚强堡垒,曾在高文返归小亚细亚时抵抗了庞大的东征军极长时间,但它现在却很快承认了安娜杜卡斯的宗主权——城中的帝国留守官员和教会人士将城门钥匙爽快交出来,因为他们即便想抵抗也根本没有武装可做凭持。

    大约十五日后,尼科米底亚城也投降了。

    在这座伟大城市的港口边,一块长满郁郁葱葱树林的荒地,高文和安娜一起凭吊了古代最伟大将军汉尼拔的墓碑,“他曾是罗马最可怕的敌人,最终却像个最卑微的人那样,服毒死在了这里的洞窟。”安娜望着朴素的墓碑,不由得涌起了历史学家特有的感伤。

    距离汉尼拔不远处,座落着君士坦丁大帝的别墅,他也是在这里去世的。

    而现在经过数次地震的毁坏,昔日皇室典雅的别墅已化为片残缺的废墟,高文夫妻俩也来到这里,看着断壁残垣,和横七竖八的断裂石柱,看着各种颜色洋流交错汇聚的马里马拉内海,有些迷茫在海峡壮美的落日里——从这里极目望去,对面皇都的轮廓和郊区的建筑清晰宛然。

    安娜唏嘘不已,靠在高文的肩膀上:从她和高文自布拉赫纳宫的婚礼上私奔开始,再到回归这里,不过度过了七年不到的光阴。

    “伟大的新罗马城,我终于回来了”这会儿,安娜将双手合掌搁在胸前的吊坠上,默默地祈祷着。

    而高文也涌起了很神圣的情感,于模仿着妻子的手势,对着皇都的方向低下头来,默念着“万城之女皇啊,你已在我的眼前了无寸缕了,美丽的**一览无余。请相信我,我会好好疼爱怜惜你,让你蒙尘的容颜重新焕发光彩。”

    同时,吉麦吉斯旅团已推进并攻陷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边沿的卡尔塔里蒙堡垒(现土耳其的卡尔塔尔),来自叙利亚地区的官兵们鼓噪着呐喊着,踌躇地站在起伏的黑色海水边,他们确实能望见金光熠熠的伟大都城了!

    这会儿,约翰麾下原本镇守卡斯塔莫努城的布林努斯将军,亲自带着两千五百兵马抵达尼科米底亚来,向高文与安娜投降,并献出了比提尼亚、布拉西龙和半个帕弗拉哥尼亚的地图。

    安娜宽慰了布林努斯将军番,并征得高文同意,赐予他和他的部属“比提尼亚大边塞区边民军”的番号,及相对应的军需和人员表册,允许他将部队扩充到到五千人,驻屯于尼西亚城,一面监视皇都方向,一面牵制西奥多罗的西侧。

    至于密西亚地区,则交给希拉波利斯旅团驻防,驻地城市为阿拜多斯城,密西亚拥有优良的出海港口和丰沃的河谷盆地,在此建立了第二个水兵边塞区,交由贾尔古巴海军伯爵处断,其有权在此地区的海港、岛屿和内陆招募人员,索求补给。

    安置好比提尼亚、密西亚之后,凯撒和大主保人返回普鲁萨,在那里安娜忽然发布条指令:

    即刻任命南菲宏大公爵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为“克里特征伐军”的司令官将军,统率四千名吕底亚边民军(大部分是由其旧部改编的)南下,要他从威尼斯人手里重新占领罗德岛,并进取克里特岛,支援那里的义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知道这个消息后的黛朵,立即从南菲宏的庄园里抱着儿子,连夜坐着肩舆风尘仆仆赶到了普鲁萨城,来到安娜的住宅处。

    当时安娜午睡刚醒,高文则还在休憩着,她便蒙着轻袍,自己走了出来,接待了妹妹。

    “这是很正常的人事命令。塔尔苏斯国的将军都要靠出生入死,才能继续执掌兵权。”安娜义正词严。

    “你是巴不得我丈夫死吗?”黛朵却毫不遮掩,指出姐姐的企图,“谁都知道罗德斯岛还好,那克里特全是荒芜的石岩和山峰,还有数不清的洞窟,是妖魔鬼怪寄居的渊薮地狱。更何况威尼斯人占领了整片海域,也许布雷努斯的船还没到罗德斯,就会被击沉而葬身大海的。”

    安娜垂下眸子,既不解释,更不妥协,只是默不作声,根本不搭理妹妹,开始翻越起事务文牍来。

    而那边黛朵捂着嘴巴,不由自主地哀泣起来。

    垂帘微微晃动,高文从寝室里转了出来,他看到这幕后,便停步在廊柱后,暗中观察。

    又是段时间过去,黛朵哭得越来越悲伤,她俯下身躯,用双手捂住容颜,泪水顺着指头缝滂沱而出,幼小的赛奥多利站在旁边,委屈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对面冷若冰霜的姨娘。

    就在高文叹气准备出来劝解时,安娜才发了话,“你害怕布雷努斯出征,是害怕他战死吗?”

    黛朵点点头,说不出来话。

    “那你可知道,每次大蛮子出征后,我是多么担心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吗?我也害怕他中箭,从马上摔下来,或者被各种凶残的敌人砍中击中啊!可我绝对不能表露出来,我只能花费十倍于平常的精力,让高文觉得后顾无忧。”安娜语气沉稳,“妹妹你和布雷努斯都是一路人,你俩在战争期间还要互相牵挂,就不要再做些不切实际的春梦了!”(83中文网 )</div>

第97章 踢汤锅

    黛朵听出了姐姐话语的口风,便即刻起身,附在她的膝盖前抓住安娜的手,承认自己错误,并乞求姐姐网开一面。

    “所以说,要是当初是你和高文在一起,他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呢?”安娜带着胜利的口吻,摸住黛朵的头顶秀发。

    “我已放弃了狂悖的幻想,愿意屈身当你的臣仆,我明日就带着赛奥多利前去塔尔苏斯的新宅居住,但求你不要让布雷努斯去克里特。”黛朵泪水涟涟。

    见目的已经达到,安娜便换为了温和的语气,“你的心意我明白。这样好了,布雷努斯就不要再担当军职了,我任命他为密西亚吕底亚的牧民官,专心调理内政,他的部下和阿克罗鲍利忒斯、贝库斯的兵马合并,七千人组成个新的旅团专门围攻雷斯波斯岛的敌方要塞,旅团司令官我会专门安排人选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任凭凯撒殿下的处置。”黛朵自然不会不答应。

    “很好。”安娜很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脸颊,“以后可不要再将我画成女妖的模样了,我可是睿智宽宏的圣使徒呢!”

    黛朵惊恐地低下头,连声说是,并表示以后会拿出所有资财,赞助整个卡勒阿迪欧山的正教修道院壁画,将姐姐的画像绘于其上,要头顶金环的那种。

    “不管如何,让布雷努斯处断民政也算是非常合宜的安排。”一会儿后,高文装作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刚刚睡醒般地走出来,待到妻子对他说出刚才的事后,决定不再节外生枝,便恭维赞美了安娜番,“只不过克里特岛的那边,确实棘手。”

    听到这话,安娜有些羞惭。

    毕竟克里特义军是在相信她的许诺下起事的,却果然如高文所预计的那样,被威尼斯干涉军击败。

    现在连罗德岛都打不下来了。

    不过高文现在没有继续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对她说,“其实,克里特起义最终失败也好。”

    这话让安娜一个机灵,她凝目站起身来,走到高文的旁边,头脑想了想,似乎明白起来,“大蛮子你的意思是,只要地和人,不要贵族”

    高文立在了处挂毯下,抚摩着青铜香炉,顶盖是个雕刻异常精致的小狮子,颔首道,“未来新生的罗马帝国,确实不需要这种占山为王的大贵族,这不就是我们一脉相承的政策吗?所以让威尼斯暂时占据克里特也好其和岛内贵族慢慢厮杀下去所以哪怕血腥的战争里,克里特岛死五万人,死十万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反倒更好。暴动起伏满地的克里特会成为个带毒的骨头,让威尼斯人吞不下去也不忍心吐出来,让这个城邦的血气耗尽。待到时机成熟,我们自己舰队建立完备,就可以坐收渔利。待到我们的旗帜立在那里,外国商人和移民一样会来,让这个大岛重新繁荣起来。”

    “不怕威尼斯人凭借那里为跳板,威胁萨摩斯和密西亚吗?”

    对着安娜的担心,高文哂笑起来,“圣马可之城的猪群也就是在海里逞威罢了,在陆上于我的眼中,它们也就确实是群待宰的猪罢了。何况现在有目光和见地的老执政官费莱耶失脚,我反倒趁着这两年抛去些肉给这群猪尝尝甜头,叫他们继续拥戴贪婪的皮埃罗科纳好了。安娜,我们就轻装上阵,专心平复大亚美尼亚、特拉布宗和乔治亚,接着我就以塞浦路斯岛为跳板,使用新式舰队夺取整个的黎波里,这不就是我们预定好的计划吗?”

    “那皇都?”

    “皇都的道路已经打开,但不必急躁,也许它将来会像熟透的金苹果那样,落在你的手里。”高文说着,转身牵起妻子的双手,“很抱歉,我预计在来年春季又要远征了。”

    “我会好好照顾孩子,料理这个国家的。”安娜上前,拥在丈夫宽厚的怀里,“我想过了,赫利斯托弗将来的姓氏,当然也是高文。如果未来我能比你多些天年,也定会守护好我们的帝国。”

    “那我自然放心”

    这时候被抚摸着头发的安娜,眼睛转了转,”对了,那布雷努斯旧部四千士兵,真的不去克里特岛,要转去攻略雷斯波斯岛吗?”

    “不用,三日后继续发布去克里特岛的命令。”高文却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在正式命令发布的三天里,高文坐镇普鲁萨城,下令从希拉波利斯旅团、吕底亚边民军和比提尼亚边民军里各抽调出五十名服役优异的官兵来,“选拔去塔尔苏斯城的圣米哈伊尔军学院深造。”

    接着他又从新降的旧帝国诸位税务官,及普洛尼亚地产里的监领人里选出百余人来拜占庭帝国先前的黄金时代,全国家的贵族官员为3000—4000人之间,送去圣保罗大学院或士麦那律法学院进修学习,“将来你们全是凯撒治政的肱骨与臂膀,在学业上不可有半点怠慢——合理丰厚的薪资格我会尽快考虑制订出来,让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

    将此完成后,高文就准时对吕底亚边民军的营地送去指令,“原本尔等的统领将军南菲宏大公爵布雷努斯,已前去密西亚履命。所以现在任命利卡潘努斯胖女官尤朵拉的父亲伯爵为代理指挥官,全军立即开拨渡海赴罗德岛作战。”

    指令十分清楚,但却激起哗变。

    许多边民士兵聚拢在营地里的各个汤锅边吵闹猜疑:“我们在普鲁萨攻城战里也立下过大功劳,为什么现在大主保人不但不像其他旅团和边民士兵那样,赐予我们圣俸田产,反倒调走布雷努斯大公爵,派个外来人来管辖我们,还要将大伙儿全都送到惊涛骇浪的岛屿上去?”

    于是就有人喧哗起来,“要公平,要正义!我们愿意为大主保人出生入死,但不希望成为马前卒,还分不到圣俸。”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蛮狠的直接站起来,用脚踢翻了各自的汤锅。

    踢汤锅,这就等于是军队哗变的标志。

    四千吕底亚边民军开始占据了营地,封闭了内外道路,并将传令的高文禁兵扣押一半,剩下一半驱逐出去,高呼着“我们也要圣俸”的口号,正式宣布——哗变。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8章 推翻许诺

    待到周边营地里推出了篷车和大炮,将吕底亚边民军营地合围起来后,看着四面林立的炮口,闹事的四千边民顿时清醒过来,明白刚才做得有点过火了,结果还没等大主保人来到主动将扣押的禁兵全部送出来,接着所有人大开营门,带头的五十夫长们齐麻麻地拜伏在地上,口中喊着“我们也要圣俸”,努力要把“哗变”降格为“请愿”。

    高文披着黑斗篷,从普鲁萨城门步出在营地边上一处坡地外竖起了旗仗,接见了十名“吕底亚边民军”的“请愿代表”。

    “为什么踢翻汤锅?”

    “因为锅里的吃食,和其他队伍相比起来太少,即便踢翻也没什么损失。”代表们异口同声。

    “你们在先前布雷努斯大公爵麾下的待遇,并没有减少。”

    “大主保人请容禀,您其余边塞区的边民都是在当地有田产的,然后以减免税金、配给战利品的条件武装起来服役作战的。但我们不同,本在吕底亚即是被点签抽出入军的,一来没有立锥之地,二来薪金太过微薄。现在还要送我们去克里特作战,算我们这些人想尽办法约束部伍,怕是所有人也会在敌人阵前倒戈投降的。”一名经验老成的五十夫长趁机软硬兼施地说到。

    高文微微点头,“你们原本的传统是在开拨前要得到犒赏,但我的军队原则是没有这个的,一切都要靠立功获得圣俸,或夺取敌人战利品。”

    “不敢索求犒赏,只希望大主保人配给我们合适的圣俸田产!”大伙儿这会儿几乎齐声将希望说出来。

    见计划已然达成,高文便将手指扶在唇边和胡须上,装作思考了会,接着便说到“非但你们还有现在的萨摩斯特辖郡区的三千兵,都属原本布雷努斯大公爵的旧部,按理说我应该给予你们优待,安排合宜的田产。可是吕底亚、密西亚、萨摩斯诸地,本林立各种修道院地产和普洛尼亚监领地,而原本属皇产司的也被我收归来属了塔尔苏斯王室特辖圣俸农庄了,现在实在没有配给给你们的余地啊!”

    所有人拜伏在高文眼前,互相之间看了会儿,眼神忽然露出了杀气,而后有个胆子大的便往前动了半步,直接对大主保人说到,“那夺了修道院地产和监领地,来当作圣俸赐予我们,只要大主保人如此做,我等愿意世世代代效忠于您,和您的子孙。”

    “夺,这个词汇怕是不太好”高文迟疑着。

    在众人的胃口被吊起来后,说完方才话语的高文立起来,以继续沉思的方式来回走了很久,那群五十夫长的目光跟着他摇来摆去。

    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原本这些地区是全部陷于突厥人之手的,后来前皇帝克复后,曾恢复了部分修道院和普洛尼亚地产;接着布雷努斯在此处大力营建普洛尼亚制度,奉行以普洛尼亚地主为骑兵、军官,而你们这些平民为辅助轻兵的军制。而现在我要你们前去克里特那种凶险之地又不给予你们合适的地位和待遇,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纷纷感动落泪,心中暖暖的。

    “修道院于国无利,干脆全部撤除,所有修道院改为自新会会堂,所有下从的奴仆解放为村社自由民,为国家耕作纳税;而普洛尼亚地主们则也废除监税和司法权力,改封为圣俸地产纳入我的军队充当骑兵,这样多出来的大批田产统统分配给你们,部分归塔尔苏斯王室直辖,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好啊!”所有人当然是热烈欢迎。其实他们还不清楚,高文许诺配给他们以圣俸地产,意味着什么。

    也意味着安娜先前对当地普洛尼亚地主和修道院“五十年不变”的承诺,在短短三个月内要遭到推翻。

    原先在安纳托利亚和奇里乞亚,由原本帝国的旧地产被塞尔柱大入侵的狂潮涤荡得差不多,故而高文推行“圣俸福音军役地产”没有受到很大的阻力;但现在于吕底亚、密西亚、比提尼亚则不同,这里仍然是旧势力根深蒂固之地,所以高文是要趁机挑拨这群心怀不满的边民军,以配给圣俸为诱饵,利用他们去替自己实现暗中的计划:即用圣俸制度取代普洛尼亚地产,用自新会摧垮正教修道院,轰轰烈烈地给这片老旧的帝国土地来次大换血式的革新,为将来自己更强大的手腕变革铺平道路!

    高文永远不能忘记,他刚刚穿越来的时候那个贫苦的村庄,全部人在税吏的压榨下,靠着贫瘠的土地,去倾尽所有还要连保负担一名出征士兵的装备、粮秣与战马,为什么?这根本不是民众不会劳动不会耕作不会生育的问题,而是社会太缺乏公平和秩序了。

    现在他要把公平重新送回来,即便是挟着剑、炮弹和血火。

    哪怕毁灭一百个村庄,但只要能让一千个获得新生,那是对的,是正义的。

    于是乎高文转过身来,又对请愿的士兵补充了个丰厚无比的条件,来刺激他们,“一般来说只有正规旅团士兵才有圣俸,所以干脆我将你们和萨摩斯郡区的人马为骨干,各自组成个新的旅团,即尼卡旅团与奥普希金旅团为我效力,特马奇将军分别是利卡潘努斯和阿克罗鲍利忒斯;另外克里特岛你们暂时也不用去,而是马上驻屯在普鲁萨城当中,监察周边地区的圣俸化,而奥普希金旅团则继续围攻雷斯波斯岛的麦塞姆那城堡。

    我已经将剑给了你们所以,自己支起自己的汤锅去。”

    于是哗变被迅速平定下来,“吕底亚边民军”摇身一变成了新的“尼卡旅团”,所有士兵欢唿踊跃,开始在普鲁萨城升起了自己的战旗,接着便开始拆毁原来城市内外构筑起来的土垒,包括瘤状垒与大乌龟垒在内,因为“这种土垒在战争结束后没有需要了,马上叫军械司的大工程师格迪埃在普鲁萨城墙的外围修筑真正的半月石垒,上面不要有射击死角,墙体要能支撑住火炮的射击后坐力,整座城市和堡垒要形成各完美的设防地,让五百名守兵能抵抗十倍的敌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99章 新普世帝国

    接下来,就是尼卡旅团的军队拧成一股绳,开始在整个肥沃的吕底亚平原地带疯狂“攻击”其他类型的地产,他们口称已获得大主保人的敕令与合同,要废除所有的寺院与普洛尼亚地产将其统统占为己有。新旅团士兵们几乎是全副武装地开入进去,使用刀剑和棍棒劫收各种牲口、田地、农庄和磨坊,强迫原本的依附农奴集中起来挨个在“圣俸合同”上签字或摁手印,自由而平均地划分自己的福音圣俸。

    这群人倒也忠厚得很,当四千官兵的需求满足后,他们便不再继续夺占田地和人力,自觉将剩下的视作塔尔苏斯王室直辖农庄,或是自耕农村社不加袭扰。

    这下修道院和普洛尼亚地主们再度遭殃,他们几乎全被驱逐,便愤怒地前来普鲁萨找凯撒理论,说“为什么先前答应五十年,却三个月就变卦”了。

    但这时安娜早已溜之大吉,回王都塔尔苏斯去了。

    又有人递交请愿信给阿拜多斯城的布雷努斯,但布雷努斯出于谨慎畏惧,是充耳不闻。

    下面的吕底亚局势变得一团糟,暴力冲突不绝,不少普洛尼亚地主愤而拿起弓箭骑上战马,集结到了先前布雷努斯构筑的兵砦当中去,武装抗拒这种变革;而正教僧侣们开始躲入山中或密林里,蛊惑煽动正教农民信徒们,要“用血和火捍卫自己的信仰”,很多狂信徒们开始攻击旅团士兵,并焚烧对方占据的草场和村庄,毒杀牲口和小孩,许多人还在僧侣的带领下开始示威游行,冲到普鲁萨、士麦那等大城去恫吓破坏。

    但这乱局却是高文所希望见到的,安娜先离开后,他则始终坐镇在劳迪西亚遥控着一切,还公然发布“大君敕令”,宣布将在士麦那的大明矾矿周围建立七座自新会的会堂,在普鲁萨则要建立四座,其余地方也有不等数量的规划,还要将整个动乱地区四分之一的田地收归为“王室特辖地”。

    由是整个吕底亚在愤怒下沸腾了,由农民、牧民组成的“狂信徒”——当然他们自封为“正教救世军”,一下子膨胀到了三四万人,开始在僧侣们的带领下,向吕底亚地区的首府城市非拉多菲亚姆城前进。

    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马斯达斯,亲自在圣智大教堂的祭坛前发布长篇演说,怒斥高文为“正教之敌”,并骂他是“棕头发的撒旦,火狱的守门人,叫声像野猪或刺猬,**得如同头集市上的公驴,勾引亵渎良家女子的登徒子,举办各种邪恶仪式的反基督凶手,罗马城的走狗,摩尔人和瓦良格人交配出来的杂种,所有良善人士绝不愿意在黑夜里碰到的匪徒。”并表示对高文先前列他入“罪人名单”之行为不屑一顾,要统率所有正教信徒“起来为信仰而战,支援高贵正义的约翰皇帝”,未来“要将高文公然在大赛马竞技场斩首,脑袋要系在一条癞皮狗的尾巴上,让这条狗从刑场直跑到布拉赫纳宫的城门处为止。”

    为了贯彻对抗到底的誓言,大牧首暗中派遣了不少心腹僧侣,前去吕底亚、密西亚和比提尼亚地区煽动信徒暴动,对抗高文的新制度。

    此时塔尔苏斯王国的西部领地,密西亚有希拉波利斯旅团和水兵队伍驻守,作着渡海进攻加利波利的准备;而萨摩斯特辖郡区则有新改编成立的奥普希金旅团,正围攻麦塞姆那;比提尼亚和布拉西龙地区,则由新降来的马林努斯队伍镇守着,这支队伍最近也出现强烈不稳——士兵们也希望得到圣俸,或成为享有土地的自由民,马林努斯由此焦灼不安,不清楚该固守原有立场,还是该顺应士兵们的鼓噪要求。

    红手旅团、吉麦吉斯旅团、守卫者旅团这三翼主力精锐,连带大炮兵团和所有的骑兵团,外加新成立的“特朗扎克工程兵团”已经穿过高原峡谷,陆续抵达中枢核心的伊科尼乌姆城。

    此时尚在劳迪西亚,陪在高文身边的只有约二百五十名禁兵,千名尼基塔斯党和两千名皮西迪亚边民军,后者统领官为莫诺马库斯和比雷尔。

    两位将军都主动请求前去平定狂信徒的叛乱,但高文却拒绝了,他在等待一个人。

    这个人蒙着朴素的旧斗篷从穆特河谷来,在得到高文的密令后,他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骑着驴子一路抵达了劳迪西亚,是满面风尘。

    此君正是先前给高文上书,请求宗教革新的罗兰班迪内利修士,本是塔尔苏斯公教会的成员,后来因离经叛道遭宗主教安塞姆的驱逐,但实际却被高文和安娜保护在穆特河谷的堡垒当中,著述立论。

    高文现在很喜欢这些年轻、胆大妄为的修士,这群蘑菇头们比如安德奥达特,和眼前充满干劲闯劲的罗兰班迪内利,充满了敏锐、求索之精神和稍作调教后就非常狠辣干练的手腕,将来他们绝对是新国家的栋梁砥柱,但前提是让他们和正教、公教都成为陌路人,这样才能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派遣莫诺马库斯将军的边民骑兵,同时也派出比雷尔将军的车垒和边民弓箭手,配合普鲁萨城的尼卡旅团以最严厉的行动,镇压此次狂信徒的动乱——然后趁热打铁,借托各会堂的成立,和印刷机的增设蓄积,在恰当的时机果断推行信义的改革!”果然,罗兰班迪内利来到这里后,便立刻给出了处断的方案。

    “说说你具体的时间表。”高文继续询问。

    “以两到三年时间,在整个吕底亚、密西亚、比提尼亚、布拉西龙及萨摩斯诸岛推行改革完毕。而后夺占君士坦丁堡,以追责罪人现大牧首马斯达斯的名义,革灭旧宗教,继续将我们的新信义往西推向雷斯、大保加利亚、马其顿和达尔马提亚,并和巴里城的戈特沙尔克阁下东西对进。覆盖完帝国大部和意大利、两西西里后,便可以开始声势磅礴的新圣战,向着波斯、埃及乃至更远的地方进军,这场圣战以殿下您为绝对的权力主导,您会把圣座和皇帝合而为一,将宗教和技术的热情从修道院与宫廷里解放出来,您会成为下一个普世帝国的缔造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章 国债

    “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罗兰,不过不是用剑的那位,而是用笔的。”高文显然对年轻修士的规划感到振奋和满意,他抬起手掌,五指并拢朝上继续勉励说,“不如这样罗兰班迪内利,我们来做个试验行不行。你得知道,检验真理的标准不是靠经院哲学的冥思,而是靠实打实的试验。我将整个西部地区的自新会会堂建设交给你,及三年的期限。同时为了麻痹你的老上司安塞姆阁下,我会把那里分为数个主教区,让他的人也来此收十一税、传教和建设教堂。到时候,我倒想瞧瞧,是你的会堂还是安塞姆公教会的更占优势。”接着高文很决断式地挥动手臂,“如果你赢,我以后会用整个国家资源力量支援你,若是你输掉的话,对不起我将舍弃你,因为我不希望纠纷内战闹大,届时我会及时重新投效罗马城的大公教,把船舵给转回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是的,尊敬的大主保人,很高兴你能给我这个试验的机会。”罗兰雄心勃勃。

    接下来罗兰隐姓埋名,但却携带了高文授予他的印章、指环和权杖,径自骑着毛驴朝吕底亚的方向赴任去了,他的身份是“吕底亚密西亚自新会总司钵”,专门负责当地所有会堂的建设和扩展,就像圣妹在梅利泰内、塞巴斯蒂安地区所做的一样。

    当罗兰离开后,高文躺在房间舒适的榻上,和坐在圈椅上塔尔苏斯国的财政院院长前市政司的司长谢尔曼劳商谈舰队建设的问题来。

    “现在密西亚和阿塔利亚两个水兵边塞区建设都很成功,船坞和港口俱已齐备,水兵和船队的薪资也开始由当地的圣俸地产和关税良性支付,但我们除去贼鸥长船和翻车鱼近海战船外,还需要大型的排桨风帆战船,但把它们制造出来就得花费很大的钱财。威尼斯、热腊鸭、比萨和阿马尔菲都是浮在船只上的邦国,它们从世界各个角落里赚来的金钱,很多都投放到舰船建设上去的。现在整个国家在陆上供养足足九个正规旅团,五支骑兵团,一支专业火炮团和一支职业工程兵团,四五支边民军还有数支郡民军,总军力快接近九万了,虽然有圣俸地产、大医院地产和王室特辖地支撑着,但着实是有些吃力的,怎么才能挤出部分财政来大造舰船呢?我马上往东夺取的黎波里,往西光复罗德岛和克里特岛时都要一支能作战的舰队啊!”

    当然,高文还有个隐含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在后者的攻略里,能在海上与威尼斯或埃及法蒂玛这样的海洋强国相抗衡,那样便能更有力地支撑他在陆地上的战争。

    毕竟翻车鱼战船和贼鸥船更适宜在沿海作战,总不能指望它们前去越海攻击埃及。

    谢尔曼也思索了会儿,“如果把舰队营建的费用化为项特别税,加诸国民的头上?”

    话还没说完,高文就不同意地摆摆手,“塔尔苏斯的诸罗马国民现在生活虽然比过去富足了不少,但他们为国家付出也很大,不光是床下土掏出来,连尿液都支援出来。要是搞舰队特别税会吃不消的。”

    “那只能换种方式,征收集中国民的财富来营造舰队。”谢尔曼提醒说。

    “唔”高文拧起了眉头,想了下后说,“你看搞国债和会堂年金如何?”

    “国债,会堂年金?”谢尔曼虽然有些眉目,但一时半会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于是接下来高文很明确地告诉这位总院长阁下,国债就是国家向所有臣民借债,但是必须分期偿还且要用合宜的利息来吸引臣民,可短时期内将散于民间之财富迅速集中在王室手里,是用来建设舰船是最为理想的方式,“那舰队在战争当中必须要胜,这样我们才能扩大领地税源及夺取更多的战利品,用来偿付这个国债,甚至还能有所盈余。”总院长领悟起来还是很快的。

    “对的。若是失败导致舰队覆没,那可就真的是血本无归,还会让国家信用破产。”高文不疾不徐,用手指轻轻捏着额头,“另外啊,国债不但可对内还可对外,我们还可以举外债嘛安娜不是在士麦那给了热腊鸭、比萨等城邦以贸易特许状吗?我们完全可以倒手借此再结交些新的朋友嘛,马上派出我的御用商人赵昭、比尔列奥尼前去意大利游说,以巴里银行为依托,向各个城邦如阿马尔菲、曼图亚、佛罗伦萨、比萨、卢卡等募集舰队建设资金,反正有借有还,我也可保障它们在小亚细亚方面的贸易,双方何乐不为?”

    谢尔曼即刻表示财政院会全力,将内外国债的事务给经营好,不过“那会堂年金呢?”

    高文便接着对他说,会堂年金属各城镇自主募金,“可以先在塔尔苏斯、塞琉西亚和伊科尼乌姆这三个城市搞试验,也即是叫现在比较富有的军人、商贾和农民,缴纳一笔大数额的金钱给当地市政会,并且委任民意代表监管,这些钱可用来整修教堂、道路、桥梁,营建新的贸易集市——特别有利于小型城镇的发展——至于捐款人则将拥有在这城镇的定居权和便宜的经营权,成为荣誉市民,并能进入市政会担当长老职务。而当他们到达一定年龄后,市政会将同样每年给他一笔钱,并会持续二十年或五十年,总数额将超过他当初的捐款额,若他死时还未能偿付清楚,将继续对他的继承人偿付。”

    于是财政院的总院长再度表示理解,但也提出忧虑,“依我所见,国债倒还是好的,这种会堂年金制度并不是所有的城市和集镇都能永远保持健康财税的,要是年金的缺漏越来越大该如何解决呢?”

    高文有点怜悯地看着他,长久后压低声音回答,“听着我亲爱的劳,我们死后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任何位制度制订人要为百年后的事情负责,到时候后代自然有后代的处理方式,我们只管当下,那就是塔尔苏斯速度需要一支舰队——同时你也要**思和重金,从阿马尔菲等地引入造船和海战人才,越快形成战斗力越好。在外交方面我先稳住威尼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使节应该快来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章 忍让和进取

    莫利托果然在数日后来到了风景美丽的劳迪西亚城。

    而这时莫诺马库斯和比雷尔统领着许多边民步骑车队伍,已开赴到动乱的吕底亚地区,准备要配合尼卡旅团坚决镇压正教起来闹事的狂信徒们,而“自新会总司钵”罗兰则随军幕后,处理军事外的诸般事宜。

    有些心惊胆战的莫利托,还是走入了高文营地当中,见到了这位安纳托利亚之王者。

    绯帐前高文亲自走出来迎接自己的老友。

    莫利托和当初来到巴里城那会儿,没什么大变化,单单是苍老了些,当然职衔更高衣着也更加华美,他黑色丝绸软帽上插满了鲜艳的羽毛,在风中和煦地摇摆着。

    而高文呢,他今日完全换作拜占庭式的大贵族装饰,交叉而缀满钻石的肩带,长长宽松的袍子,还有自授的绯色靴子,“先前你像个法兰克或阿普利亚的骑士,现在则像位罗马帝国的首席贵族。”

    “因为我发觉这种装饰确实更能体现等级与威严——欢迎来到我寒酸的临时军营,我的朋友。”高文走上前和莫利托紧紧拥抱起来,而后互相蹭蹭鼻尖表示亲昵喜悦,接着高文便摁下对方的肩膀,淡蓝色的双眼逼视着莫利托,“我不会有繁缛的礼节,也不会有威尼斯商人般的算计。所以我质问你,为什么贵邦的舰队击沉我的船只杀伤我的水手?难道我不能对克里特和罗德岛拥有主权?”

    “出了点小岔子,本是可以避免的技术性失误。”莫利托努力挤出真诚的笑解释道,“因为约翰皇帝在请求鄙邦的援军时,只是说克里特爆发了反帝国的叛乱,并非说高文你参与其中。”

    高文吹动了几下胡子,接着哈哈笑起来,而后他往后脱离几步,扬起手来直接摊牌,“也就是说克里特岛必须是贵邦的禁脔了?莫利托我可不傻,先前你们的贵族指挥官已经给我送来了很不友好的挑战信,你们在海洋当中永远是目中无人的。”

    “不,原本的贵族指挥官已经被撤换,我们对你当然持之以恒地抱着最和善的态度,鄙邦的新执政官不过是对凯撒殿下继续授予热腊鸭、比萨城邦贸易特许状感到焦灼不安罢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入绯帐,高文扶住中央案几一小会儿,接着回头报出条件,“克里特岛和罗德岛我暂且放弃宣称,并且还可以对贵邦开放塞浦路斯岛上的港口,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莫利托喜上眉梢,“这样很好,我保证鄙邦的军舰绝不会再对您发起任何攻击,并且威尼斯船只会在您的港口按照标准缴纳关税,不染指任何特权。”

    因为塞浦路斯岛也是黎凡特海极度重要的中转站,莫利托认为只要能占住克里特和塞浦路斯,那样他们城邦将经营一条东方贸易的最佳路线,很快就能夺取霸权,将其他城邦驱逐排挤出东方的海,并且也不用过分得罪高文:这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外交策略了。

    “不,并不够。我要你保证,一不会联络博希蒙德暗中坑害我,做对我不利的事;二则要在两年后,和比萨、热腊鸭和阿马尔菲一道,提供六艘左右的大战船帮助我围攻的黎波里。”高文手指伸出,他“八爪蜘蛛”的绰号也绝非浪得虚名,绝不提供免费的火炉和餐点。

    莫利托表示他可以代表城邦和元老院,将这个条件答应下来,但是届时高文要提供大战舰上的军饷和补给。

    当协议达成后,莫利托特意追问了下,“能告诉我答案吗,那就是为什么你将围攻的黎波里推迟到两年之后?”

    “很简单,明年我会专力攻灭特拉布宗、达尼什蒙德、萨吉图斯和乔治亚。”高文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带着不经意的平淡语气,如此说到,好像是去集市上买几只阉鸡般轻松。

    “哦”莫利托有些话语被堵塞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

    待到威尼斯的特使离去后,高文舒口气,有些疲累地重新倒在榻上,始终在旁边毛毡上盘膝侍坐的突厥军仆起身,箭箙与挂在剑柄上的头盔叮咚作响,他帮忙将主人的绯色靴子脱下,并且很小心地发问,“主人很明智地和那座圣马可之城达成了和约,然而将来呢?”

    “我采取国债,就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建立起支能拱卫两片海洋的舰队,然后配合陆军击垮威尼斯,彻底击垮它。”

    “我不晓得主人你对威尼斯会有如此大的恨意。”

    “不,我不恨它。但是我必须要消灭它,责任随着所获都上了身啊木扎非阿丁。”高文喃喃地说到,“我想起以前和英格丽娜一道前去那座美丽的浮岛城市去的时光,天、河道和彩虹是那么的美,就像是一幅画般,可它同时也是座可畏的堡垒,压制威胁着我将来的座位和国家的命门,所以当时机到来我是毫不犹豫毁灭这幅画的木扎非阿丁,明日给我备马,安娜已经回塔尔苏斯城去,我则要前往伊科尼乌姆城,因为北线西奥多罗又来争帕弗拉哥尼亚的东部领地,我要逼退他,然后在来年雪融的季节消灭这位。”

    布置完了,高文即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沉沉睡去

    非拉多菲亚姆城外北方的旷野上,四万名起义的狂信徒排着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的大阵,无比嘈杂叫嚣地自制高点山坡直铺到了山脚下荒地。

    这支队伍沿途烧毁了许多村庄,在准备攻击非拉多菲亚姆时,却发觉前进的道路被一支自劳迪西亚赶来的塔尔苏斯军给堵截了:比雷尔指示三千名步兵,其中两千名皮西迪亚边民军和一千名尼基塔斯党徒,使用了十二辆大型的包覆铁条和盾牌的篷车,及数十辆背车和简易骡车,列成道矩形的车垒阵地,挡在非拉多菲亚姆城前。尼基塔斯党镇守在垒中,而边民们则布置在两翼。

    莫诺马库斯则带着三百名边民骑兵,外加同等数量的乌古斯义勇骑兵,并且还得到了盖亚桑萨瓦尔的科马洛伊骑射团的帮助——约两千多骑兵**列阵,布设于车垒侧旁的坡地之上。

    而于更北方,更有利卡潘努斯将军的尼卡旅团尾随而来,形成了夹击之势,将数万狂信徒合围在这座山丘之间。(83中文网 )</div>

第3章 魔鬼的卵

    庞大而杂乱的狂信徒战阵里,各种各样粗制滥造的圣像画在其中摇动着,穿着礼服的正教僧侣大喊着“保住我们崇敬主的仪式,保卫正统信仰”如此的口号,来鼓动起士气。

    大约一百四十名普洛尼亚地主及其仆从私兵组成的小型骑兵队伍,横在前方,他们忧虑而紧张地望着对面的车垒,因为和以农夫为主体的狂信徒军不同,他们都是经历过战阵的,知道对面这群车辆的牢不可破,也明白隐藏在其后手持铳箭和刺矛的边民军的不好惹,更不要说他们还得到了塔尔苏斯精锐骑兵的支持。

    十二辆包覆铁条和盾牌的大型篷车排成车垒的正面,它们每辆平均间隔约一百尺,中间掘出了壕沟、胸墙和木栅,并竖起了防箭的木楯,每辆战车上都配备了弓箭手、火铳手和手持连枷、铁叉和斧头的轻装士兵,还有个举着灯笼旗的边民旗官站在车厢上担当指挥,不但指挥本车的战士,也指挥本段右侧木栅后的尼基塔斯党徒们。

    由此,一千二百尺的正面几乎无法逾越,在这个阵地的两翼用简易的背车和土垒延伸着,蒙着皮革甲、举着约十安娜尺高(约合三米)长矛的边民士兵前排半跪着居于其后,矛尖排列得像伸出的芦苇丛般,在周边细碎的制高点或道路上,还有边民小分遣队驻守其上,各有小旗呼应指示,共同拱卫着背后的非拉多菲亚姆城。

    一片东面是峭壁,但其余侧边全是缓坡的山坡上,是莫诺马库斯将军的骑兵们,他们牢牢地保护着车垒的右翼,并随时准备驰突下来大开杀戒。

    “这样的阵势,绝不是这群被煽动起来的农夫所能对付得了的。”

    更何况,来自普鲁萨城的尼卡旅团也已抄略到了狂信徒军后方,占据了数座山头,是虎视眈眈。

    于是这群普洛尼亚地主又开始犹豫动摇起来,他们拉着辔头将战马合在一起,窃窃私语,觉得此战胜利的希望是极度渺茫的,他们总得做点什么以求最终保全自己。

    当无谓漫长的对峙进入夜晚后,普洛尼亚骑士们在自己营帐里临时碰头,大家都认为“闹”到这个地步差不多可以了,便派出一名代表偷偷骑着马,在肩膀上绑着块白色旗布,涉过道树林和溪流前来洽谈投降的事宜。

    接待这位代表的正是罗兰班迪内利。

    “我代表大主保人欢迎你们及时投诚,不要请明白,这种投诚并不是我们得胜的关键,而是你们保命的底线。”

    当罗兰看到对方唯唯诺诺时,便接着开出要求,“到决战时你们撤出战线,去叛军的后营里攻击纵火。功成后大主保人会对你们的田地进行合理的赎买政策。”

    “赎买?”

    “没错是赎买,你们把监领地交出来并入王室特辖地里去。然后给你们相当的国债(这个名词说出来后,对方也是汪汪汪的表情)凭证书,赎买钱会通过国债分期还到你们的手里。你们的私兵奴仆将全部变成自由农,至于你们如果想要继续从事服役生涯的话,可以登记获得对应的圣俸福音地产。”说完罗兰的脸庞往前伸了出来,幽暗的烛火顺着他的下巴逆着照上去,显得格外阴沉恐怖,“机会只剩下这一次,要知道这是多么优惠的条件啊!你们只要交出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既能持有国债,也能以骑兵身份获得圣俸采邑。你们要完全感谢大主保人的慷慨恩慈,不然的话可以打听打听当初在穆特河谷我们是如何对付叛乱的吉那特们的,那棵巨大无朋的叛党树还立在那儿的田野间,茁壮密集的树杈能第二次吊满一百四十个人的尸体”

    吓得那代表即刻便答应,而后留在车垒当中,待到明日决战时充当普洛尼亚们倒戈的指示员。

    黎明时分,杂乱不堪的狂信徒营地前,所有人看到皮西迪亚边民军开始朝他们“进攻”了。

    边民们按照百人队列成严整的队形,先将先前掘出的壕沟填平,随后挺着长矛簇拥着隆隆前进的篷车,从阵地里开了出来,靴子踏起的尘烟弥漫,喇叭声下许多军犬在跑来跑去呜呜地咆哮着,好像在渴望撕裂人的喉咙。

    不久,科马洛伊和乌古斯的骑兵队伍也从山坡上一列列驰下,链接在车垒军的右翼,骑兵举着长矛上的小旗活泼地摆动着,随着噪杂的铜号和铜钹。

    所有步骑在距离狂信徒前阵大约七八百尺的距离外停下。接着十二辆篷车车轮滚滚,在其上旗官挥旗指挥下靠拢起来,组成个临时的小堡垒,并用熟牛皮做成的带子将它们连在一起:这种牛皮带比铁索要好,因为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砍穿它们的坚韧。

    而后好几门带轮的香水瓶炮被架在双轮车上,用牛拉了出来。

    野炮已按照口径和长度分为了两类,一类大些,用四头牛牵拉;还有类是轻型速射炮,用两头牛足矣。车上还装着有推杆、点火杆、契丹雪木桶和炮弹。而操控他们的是一支来自大炮兵团的小型分遣队,这些炮手将香水瓶炮围在了小型车垒的前方,另外边民军还在阵前用铁销插住了大约三十门上下的虾须炮,炮口微微昂起,全部照准了对面的狂信徒们。

    接着罗兰外罩法衣内蒙铁甲,完全是自新会托钵僧的打扮从阵中骑马纵出,用流利的希腊语对着对面布满山谷的正教狂信徒们大喊道,“只不过是个土地政策而已,没收的也大都是修道院的资产,和你们大部分人毫无关涉。相反你们还可以得到配给的田产,还可得到丰厚的分益——所以不要违抗大主保人的旨意和会堂的引入,散回去重新拿起耕作的锄头。”

    狂信徒队伍里,几名正教僧侣大喊道,“不用再欺骗了,魔鬼已在斯蒂芬高文的腹中下了卵,他想摧毁正教信仰,想用我们所有信徒的血来孵化它,放出最可怕最肮脏的邪恶野兽来,然后灭掉这个世界!”

    “魔鬼的卵!”成千上万的狂信徒们一阵阵喊着这句话,将手里的旗帜和圣像举高晃动着,声震整个非拉多菲亚姆城四周。(83中文网 )</div>

第4章 凛冬

    罗兰摇摇头,放弃了劝降,“我多么希望今日太阳光环消散后,你们当中还能有人活下来。”

    说完这位便返归到了己方阵营当中。

    “预备发炮!”车垒前,炮术官手持射表和小旗,站在分为两排的火炮阵地,在带轮的大型香水瓶炮后面直线位置,还堆起了一个个土墩,用来抵消后坐力。

    不久炮术官把射程、射角和装药的数据报了出来,炮手们运作完毕后,“分炮发射!”炮术官喊的同时将小旗往前奋力挥下。

    “嘭!”四门大型香水瓶炮最左边的一门当先喷出烟火,车轮带着尖锐的声响往后急速旋转,退到了土墩的半腰处才重新进了回来。

    当炮弹呼啸着从皮西迪亚边民军队列的空档处飞出,于最前方狂信徒的队列前掀起飞溅的土雨,一气轰翻了好几个后:第二门、第三门和第四门炮都一个接着一个,打出了强劲的炮弹,轰翻了更多的狂信徒,让他们的前线到处都是缺口,和躺在地上挪动的伤员。

    边民的步兵和骑兵都高声欢呼起来,而狂信徒们开始乱窜乱动,他们的队伍臃肿地挤压在一起,根本无法做到防备和规避火炮的作用,或者说在作战这点上,这群单凭狂热的农民们还比不上先前塞巴斯蒂安的新月教圣战者,在“魔鬼之炮射出的雷电和铁球”下全懵了,也全乱了。

    “所有火炮,一轮齐射!”一会儿后,炮术指挥官再度大喊道。

    这下四门大香水瓶火炮,前方的八门后装香水瓶速射炮和三十门左右的虾须炮,在同一时刻爆射出密密麻麻的各色铅丸和铸铁炮弹,齐齐砸入到了狂信徒们的血肉之躯当中,他们的圣像画被打得粉碎,密集队形也是血肉横飞。

    喇叭声响起,在虾须炮冒出的青烟前,莫诺马库斯将军一马当先,统率所有的骑兵轰鸣着马蹄,抡动着亮闪闪的刀剑,鼓噪着向狂信徒军的左翼阵线扑去。

    而中央和右翼位置的边民军们也手持长矛,跑动着猛攻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科马洛伊骑射团的六个中队,列成一道极长的横阵,统领官是盖亚桑萨瓦尔,骑兵们头顶着半圆形耸起的红色库曼帽,帽上系着的丝带随风舞动,颠动的马鞍上他们的双腿靠后奋力蜷曲着,在前竖着的是叉架,嗷嗷嗷的呐喊声里,这六个中队的科马洛伊骑射团骑兵们,将点着火绳的短铳们统统架在马鞍的叉架上,疾驰着突到了狂信徒左翼前约莫二三十尺之地,霹雳般地齐射一轮,接着撤下短铳,伏在马鞍上自两翼方向回旋撤走——而其余的科马洛伊、乌古斯和边民吉那特骑兵紧随其后,手持武器闪电骤雨般跟上,顺势突入阵脚大乱的敌人队形里。

    当先有一位正是昨日来密议投降的,他将手臂上缠着的白色旗布揭下,扬在手中。以此为信号,阵前一百多名普洛尼亚骑兵立即反水,转身回马,伴随着敌人一起践踏起“自己人”来。

    开战半个时辰不到,信徒军的左翼全线崩溃,得手的塔尔苏斯骑兵们回转锋线,开始猛攻失去掩护的狂信徒们的中央和后阵,而同时狂信徒们的后营也开始起火。

    两个时辰后,尼卡旅团也从北方攻来,对垒战争演变为了满山满谷的屠戮,战场的大山上神奇般长出了许多“小丘”,都是由叛乱的信徒农夫尸体堆起来的,塔尔苏斯边民士兵们踏着这些尸体的后背或胸膛,凶狠地追杀还活着或正逃跑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杀戮里尼卡旅团的士兵显得格外凶残,要知道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原来可都是正教徒,但在圣俸地产的刺激引诱下,杀起同宗信徒是毫不眨眼,他们封锁了对方的退路,因为还没有大规模推行新军制,便用手里传统的刀剑和弓来消灭所有叛乱者。

    光是尼卡旅团掌握的北线阵地,就倒下了六千五百具尸体,占据整个死亡狂信徒人数的近七成。

    吕底亚暴乱起来的僧侣和农夫为他们的短视和鲁莽付出惨重代价,在非拉多菲亚姆战场上有近万人被杀,三万人被俘虏,并按照罗兰的提议,所有被俘的人将和新月教的河道奴工一起,马上押解去塔尔苏斯城开掘运河。

    冬季的初雪开始落下,慢慢覆盖到了原野上触目皆是的尸体。

    在非拉多菲亚姆城边,被俘的正教僧侣、富农们因煽动的罪名,吊满了道路两侧的树上。

    至于普洛尼亚地主们绝大部分都被“监领地赎买政策”收买,包括先前没有参战的八十余人也前后来投降,他们毫无心理障碍地领取了新的圣俸采邑,并甘愿为虎作伥,成为高文弹压新征服地区的爪牙,再也不提“五十年不变”的话语了。

    高文的原话是,“为了推行真正的正义,我不惜毁掉一百座村庄,只要能让其他一千座未来活得更好。”

    这个冬天注定寒冷凛冽:接下来吕底亚地区的正教农民全都噤若寒蝉,没人敢于再起来反抗或闹事,他们不敢再攻击圣俸农庄或王室特辖地上的同类,也不敢再提为修道院、普洛尼亚老爷们服役或捐纳的事,只能老老实实连保起来,按照罗兰班迪内利的规划来组成公社,并缴纳盾牌税供养民军来。

    同时罗兰已开始以一所大修道院为起步基础,于非拉多菲亚姆城旁边,建立起第一个会堂集镇。

    布雷努斯这时候也以大牧民官的身份出现,安抚劝谕民众,收拾局面,辅佐罗兰的工作。

    阿拉尔曼堡海滨的处庭院的暖室里,高文将图里亚努斯高高举起,他是初次见到自己的这个孩子,图里亚努斯很有活力和朝气,和他的其他孩子一样地健硕。

    虽然被馈赠了许多礼物,但小翻车鱼还是恼恨地没有走出书斋,由她的爷爷来迎接的。

    耍了会儿后,图里亚努斯忽然脸色涨红,这让高文警觉起来,便要唤仆役和**娘来。

    但图里亚努斯很快又咯咯笑起来,在父亲高举的双手间蹬着双足,脸上的红色也褪散了。

    “唔,我还以为”高文转头,和站在一旁的导师同时说出这句话来。

    但还没说完,奸诈的图里亚努斯即狠狠飙出一股尿来,溅得高文满头满脖子皆是,刚才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

    “你马上在攻略北方时,也可以使用图里亚努斯的计谋。”长者导师立即圆场解嘲起来。(83中文网 )</div>

第5章 梅里克最后的选择

    探望完自己的孩子后,抵达伊科尼乌姆城的高文宣布,聚集在城周围驻屯的三翼旅团和骑炮队伍,冒着风雪,顺着大商路北上至安格拉斯堡。

    刚刚结束普鲁萨之战不久的士兵们踏着积雪覆压的地面,开始朝目的地挺进,他们以先前未能活捉匪酋泰提修斯为憾事,并表示定要攻陷阿马西亚和特拉布宗两城,“砍掉逆贼西奥多罗的脑袋”。

    阿马西亚城当中,老将军西奥多罗满头银发端坐着,中间已夹杂了不少枯白,他的面前是一封高文送来的信件,当展开之后,是高文亲笔书写的挑战书,对方不但要索回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头顶上的雄狮王冠,还要整个阿马西亚、查尔迪亚和特拉布宗,因为“再度完整的太阳不再需要星辰在一边分享它的光彩。”

    这时西奥多罗有些颤抖,他转过眼睛,看着桌子更前方摆着的那个金灿灿的威武雄狮冠冕。没想到自己在菲罗梅隆战役的关键时刻,被高文成功撺掇而背叛了前皇帝陛下,但最后鲸吞掉半个帝国的最大得利者还是高文,这个面目可憎满身铜臭的瓦良格蛮子!自己虽然得了查尔迪亚和半个帕弗拉哥尼亚,但综合的力量反倒沦为了塔尔苏斯国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高文带来了三个最精锐的旅团到北线,再与先前驻屯在此地两个旅团会合,光是这样实力就超越了自己所有军力。

    更何况高文还有强大的炮兵、骑兵,作为力量的倍增器。

    “但是我答应过妻子玛丽安,加布亚斯的男子既然发过誓言那就得战斗到底”西奥多罗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捏住眉头,而后他叹息声,望着自己营帐内悬挂着的黑圣母战旗与赤红色的圣铠甲入了神。一会儿后他唤来机要官,吩咐说“我和直属的特拉布宗图马师团和两个农兵骑兵团,固守阿马西亚城来牵制高文,此外我准备在哈里斯河对岸新筑一座城堡,防备高文从河流那边自冈加拉到普拉韦尔,直接攻穿新凯撒利亚门,进入我的根据地特拉布宗。另外,向大卫请求援军”

    就在老将军苦心经营阿马西亚防务时,高文却忽然又带着三翼旅团往东急行起来,再度把安格拉斯堡的防务交给狄奥格尼斯。现在的他根本是游刃有余的,完全不会被任何一方给牵制住,而是在边民和民军体系下能拥有一支强大的野战机动兵力,足以四出而攻城略地。

    高文真正的目标,是横亘在埃雷兹堡和周边高山间的特勒博厄斯河,当他的旅团抵达那里后,立刻开始绕着河谷构筑壁垒起来。接下来,高文连发多份命令书给了马拉什、萨莫萨塔、萨松和阿米达诸地:养好伤的大伯爵梅洛和多鲁斯兰伯特、沃尔特,及一群归顺来的亚美尼亚贵族军官们,立即动员起这些地区的民夫和边民,自各路将埃雷兹到埃尔祖鲁姆的山区全都封锁住。

    最终连库尔德小国哈达迪,也响应“盟主”高文的号召,动员了三千名步骑,封锁死了埃尔祖鲁姆以东的出路,即要隘处的托耳托米堡。

    这样,原本威风堂堂的达尼什蒙德大埃米尔梅里克,和萨吉图斯部族们一起,被封在了安纳托利亚东部这块最高耸的山地当中。

    即便梅里克是个向来以突厥加齐精神武装自己的英雄,但游牧民也要吃饭,他们的牲畜更需要草地才能存活下来。

    而这一年的风雪,比去年的还要大。

    在此前梅里克像头疯狂的斗兽般,带着部众和萨吉图斯埃米尔萨尔图克阿里联手,不断出击厮杀——和高文驻屯在塞巴斯蒂安城的边民斗,和已效忠于高文的赫拉克勒斯、盖布里埃尔等亚美尼亚军斗,还和北方查尔迪亚的西奥多罗、大卫斗,和东方的哈希迪国斗。

    梅里克的弓弦都拉断了无数根,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今年冬天他还无法突破出去的话,那么高文是不会再给他第三个冬天的。

    可惜的是,梅里克的部众们因为先前与高文的历次殊死战斗后损失太大、失血太多,故而折腾了足足一年,骁勇善战的达尼什蒙德大埃米尔也未能走出深峻的山区

    现在暴雪来了,在山谷里显得格外残暴冷冽,达尼什蒙德人的牲畜失去了草料来源,大批大批死去,穹庐帐篷大部分被完全压塌,接着不断死去的就是族人们。

    无奈的梅里克便向占据凡湖的基拉特帕沙国求援,希望对方能收容他们在这个高原最大的淡水湖四边度冬。作为回报,高傲的梅里克愿当下手和佣兵,帮助帕沙扎格里丁易卜拉欣和其他各路军阀争夺对伊斯法罕宫廷的控制权。

    扎格里丁也爽快答应,可奈何赫拉克勒斯率领叶凡杜尼旅团,又占据了要道上的艾尔努特城堡,切断基拉特帕沙国和梅里克间的联系,并不断打退梅里克的突围出击。

    雪中的梅里克和残余的数千族人,已然化为了鬼般的存在——现在,高文的三个旅团又进逼过来了。

    绝境当中的梅里克与萨尔图克,决意向东即托耳托米堡做最后生死一搏。

    “绝不能像头被冻死的牲口,让高文看着尸体并嘲笑。”

    但托耳托米堡内驻守的哈希迪三千士兵,居然拥有足足八百杆长火铳,其中三百是高文先前支援来的,五百是他们在阿尼城的锻冶作坊里迅速仿制出来的。此外,托耳托米又是亚美尼亚工程师设计的山堡,城墙和塔楼顺着山腰盘旋而上,打破下层还要继续爬峭壁攻中层,而后最上层还有个**守卫的大石堡。

    达尼什蒙德、萨吉图斯突厥们,不断在城墙下被排排的铳弹射中,人马的尸骸堆满了被血浸染透的雪原。

    攻城后数日,更大的风雪卷来,缺衣少食并根本没有药物的围城军就像群冬日里的苍蝇般死去。

    最终梅里克亲自提刀攻城,结果坐骑被击毙,自己的腹部也中了发铳弹,大埃米尔无法忍受伤口感染溃烂的痛苦和绝望,“安拉使者曾说过,用铁器杀死自己的人,要在火狱里反复用铁器扎穿腹部;而用毒酒杀死自己的人,要在火狱里终日饮着毒酒——我是个加齐,还是前个死亡与堕落的方式比较适合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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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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