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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章 焦点.喀尔斯

    说完,梅里克不愿把杀害君王的罪名加诸侍从奴兵们身上,抓住佩刀捅入了自己的腹部,接着肠子四流,倒毙在了皑皑的白雪上。

    “吃吧,撕裂吧,鬣狗。

    享受那具无人收的尸体吧!”

    这个曾经在安纳托利亚东部高原煊赫一时,部众可以随意在皇室宫殿废墟上牧羊纵马的塞尔柱部落,就这样在漫天大雪中以最凄惨的方式迎来了终结。

    萨吉图斯的埃米尔萨尔图克接管了所有的残部,他将两个部落的人混编起来,放弃对托耳托米堡的攻打,朝着反方向逃跑。

    但哈达迪的骑兵们在雪地上追上这群羸弱不堪的人们,因为他们的战马得到充足的草料,在厩舍里蓄养好了精神力气:终于,在埃尔祖鲁姆山中一条冰封的河流前,萨尔图克阿里被哈达迪骑兵追上斩首,他的属下有一半被杀死,有一半被俘虏。而被俘的人除去工匠和美女或美少年外,其余不幸的人被关押在托耳托米堡的地牢里,半年后都因凌虐而全部死亡。

    哈达迪的库尔德骑兵们将梅里克与萨尔图克两位的首级砍下,过漫延崎岖的山路,送往了高文的军营当中。

    高文下令将首级送回塞巴斯蒂安城的清真寺墓地当中下葬,接着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及对这片土地的权力:

    红手旅团登上了海拔足有一万尺的巨峰上,将旗帜插在埃雷兹城堡,宣布对它的占领。接着以支队方式行军的各旅团,进而夺取了往东的埃尔祖鲁姆大多数的地区。

    而西奥多罗则也趁机派出查尔迪亚方面的驻军,其中一支小队伍夺取了连接埃尔祖鲁姆和查尔迪亚间的要道商贸城市,也是西奥多罗垂涎已久的巴伊布尔特。

    随后的半月当中,因更大的暴风雪降下,根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以高文宣布冬令营,而西奥多罗也保持着按兵不动的缄默。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大亚美尼亚棋局里还有个胜利者便是建造者大卫,他的军队在过去的这年里继续所向披靡,从哈达迪手里攻占了乔治亚王国中央的门枢要塞第比利斯,并随后横扫了整个乔治亚王国的东方。

    越来越强大的大卫让哈达迪和希尔凡两个国家噤若寒蝉,他们不断派来使节央求高文的旅团驻留在埃尔祖鲁姆不要走,“以免我们惨遭建造者大卫的吞并。”

    可是因这里的天气实在太过严寒,高文还是没有留下。除去少量塞巴斯蒂安的边民驻防埃雷兹城堡,其余的三个旅团悉数退往梅利泰内北部科马赫斯河的处丰美的草原上过冬,士兵们洗到了热水澡,把战马喂得饱饱的并分配了战利品,一而贯之地保持了高扬的士气。

    绯帐内,温暖的篝火和烛台间高文和诸位将官分析来年的战局,“基拉特帕沙国如何,叶凡杜尼旅团和萨莫萨塔的边民军能监视牵制住吗?”威严的大主保人坐在沙盘前,看着林立的小旗,发声询问面前的赫拉克勒斯、盖布里埃尔及沃尔特道。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高文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转向了奥森、哈勒姆兄弟俩,“随时保持着两千五百名塞巴斯蒂安边民军的战备,来年随我作战。”

    “遵命。”

    “另外去通知狄奥格尼斯,我需要他和他旅团的帮助,带着柏勒洛丰旅团在新年后开赴这里来与我会师,准备对特拉布宗和乔治亚用武。”高文言毕,将沙盘上本在安格拉斯堡的一个小旗,轻轻推移到自己所处的方位来,“至于安格拉斯,我会抽乔瓦尼的郡民军与莫诺马库斯的边民军前去增援,叫布兰姆森将军安心——塞浦路斯方向呢,能叫我安心吗?”高文又将眼睛伸向沙盘南方黎凡特海的区域。

    “请放心殿下,安德奥达特郡长带着队伍留在那里,一手治政,一手继续围攻尼科西亚,还派出一千五百人渡海去加强贝里图斯与朱拜勒的守备,在那里普拉吉特牧民官已开始着手进攻的黎波里城的物资筹备了。”机要官菲拉克托斯起身一口气汇报道。

    “很好。”高文用希腊语简捷地赞许到,而后凝目看着沙盘的中央位置,“加上狄奥格尼斯的旅团,我将再度有四个旅团的机动军力,配合大批精锐骑兵,但问题是我将先和西奥多罗决战,还是先和建造者大卫决战呢?因为我的力量尚不足对他俩的联军稳操胜券。”

    大主保人的手指指向了沙盘,语气肯定,“从埃尔祖鲁姆直到杜因城长达三百五十古里的地带,大部分是高山、草地和荒漠,我的大炮兵团无法携带沉重的大攻城炮和火熊炮伴随作战,因为根本没有合适的道路。跟着我们的,只有部分带轮的长香水瓶火炮和轻便篷车而已。”

    这时候,大伯爵梅洛将手伸出,沉声说“请大主保人把奥森将军的那些边民交给我来指挥,还有大炮兵团里的攻城炮分遣队也交给我——我将在开年后,和奥森将军、布兰姆森、比雷尔一道进攻阿马西亚。”

    “哦,通往那里有整备完善的道路和堡垒,炮队倒是可以尾随你行动”

    “是的,大攻城炮在阿马西亚城下一旦轰响,西奥多罗必定认为攻打阿马西亚的是我们的主力,会拼死要求建造者大卫带着主力来支援他。”梅洛的手指点在沙盘上不断作响,“而殿下您则和四个旅团,趁机急速顺着埃尔祖鲁姆山南东进,捣毁乔治亚王国虚弱的腹部。”

    “关键是攻陷喀尔斯城,一旦夺取这个门户,我们便能穿过小高加索山峰威胁到第比利斯,而沿途都是我统治过的故地,当地民众还会提供充裕的给养。”这时候,拉提利帕里蒂斯急忙接过大伯爵的话头,给出了最具体的目标,那便是扼守着乔治亚和哈达迪、埃尔祖鲁姆三界边境的,喀尔斯城。这位拉提一心想收回被大卫侵占的祖传公爵领地,在充当向导时是尽心尽力。

    “喀尔斯城嘛”高文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非常熟悉那里的堡垒和地形。”

    但高文却举手阻止了拉提的草率,“为了胜利我可以等,冬季残余的日子里,我会请求马上到来的狄奥格尼斯真正去探察喀尔斯城的虚实,特别是薄弱点。”

第7章 国王大卫的担忧

    基督纪元第一千一百零四年到来,春日从冬的雪地和蓓蕾里绽放了出来,安纳托利亚的高原重新铺上了绿色的草地和多彩的花园,绿洲里的小湖解除了冰封,去年冻亡的达尼什蒙德和萨吉图斯牲畜和人的尸体开始迅速腐烂、消解,滋养了鲜明而闪耀的花朵,云朵在蓝天上宛如零散的珍珠般熠熠生辉。

    塔尔苏斯不断扩建变得越来越大的宫殿里,凯撒安娜穿着紫袍举着金杖处理着繁多的卷宗,从通往圣保罗新港的葱茏林地里吹来清新的春风,崭新的圣保罗教堂上尖顶十字架飞来的夜莺会穿过廊柱和石窗,落在凯撒的桌席上啜饮着清水,但是却要时刻防备两只宠物猫的袭击。

    在闲暇时刻安娜杜卡斯会走到露台当中,看着四周新建起的“阿加仑宫”(沙赫娜美夫人居住地)、“卡勒阿迪欧宫”(英格丽娜夫人)、“丹麦宫”(王子斯文妻子弗洛琳娜居住地),还有刚刚落成的“南菲宏宫”,在那里她的妹妹黛朵刚刚住入进来。

    这些小宫是塔尔苏斯宫廷的一部分,它们大多是用三合石灰土做成的大宅院,对内是寂静的庭院,里面杂植着石松、香榭树或柑橘树,还有温泉和小型浴室,对外是没有大窗户的墙壁,对着修复一新的“塔尔苏斯古罗马大道”,而大道的外围则是更多小型宅院,里面大多住着为国家服役的军官、工程师、手艺人、商贾和锦册官员们。

    在复兴后熙熙攘攘的市集、教堂和商栈当中,拓宽疏浚后的河流蜿蜒穿过,在夕阳下给城市染上一条金色,更远处的田野和农庄里,河工团体五颜六色的帐篷营地一块块杂居彼处,正在奋力挖掘沟通几条河流。

    泽菲利姆城的入海口芦苇地里,被修复的克莱奥帕特拉(埃及艳后曾在此上岸和安东尼相会)石门,在极目远眺的安娜眼中就好像个白色的芝麻粒般。将来这道石门的旁边将竖起座灯塔,作为新港的所在地标。

    自从安娜返归后,塔尔苏斯城的四万居民(这座城市人口增殖很快)总算是把心中石头落了地,他们便纷纷穿上漂亮衣服,迎着明媚的春光,在河堤与林地里野餐游玩。

    有时候入夜后,安娜、弗洛琳娜、赫托米娅等会在宫廷里玩上两把“桥牌”,牌是用新式印刷机印出来的,高文负责制定规则,大家玩得不亦乐乎,确实是消磨时间的利器。同样有时英格丽娜和琦瑟会加入进来,现在寡妇不断恭维安娜,开始懂得有技巧地输牌,主要目的是希望能让卡勒阿迪欧堡引入先进的安格拉斯羊,希望能扩展羊毛织造业,不然让保罗派的会堂市镇抢夺了巨大利润云云。

    在激烈的牌局和女人们的交谈声里,安纳托利亚北线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大伯爵梅洛已经统率节制布兰姆森、莫诺马库斯、比雷尔、奥森等将官的部队,浩浩荡荡抵达了阿马西亚石墙下的河谷地处,立下了攻城营地。

    城头上黑圣母战旗飘扬,西奥多罗将军站在那里,俯瞰着袋形的河谷,黄浊的河流横穿其间而过,两侧都有成队成队的塔尔苏斯士兵,举着各种鲜艳的旌旗,带着咚咚咚的鼓点和悠扬的竖笛声,缓缓严整推进,“似乎是高文的主力人马?”

    听到幕僚的疑问,西奥多罗眯着双眼望去,敌人后方尘土飞扬处,许多大夏骆驼和比提尼亚牛开始牵拉着各种车辆和捆绑起来的器械,已经有士兵在山丘上挖掘泥土开始修筑炮位了。

    遥遥地,还能看到绯色的营帐。

    “数日后,看敌人是怎么样发炮的就明白了。”西奥多罗攥了攥有些汗流的掌心,沉着声音判断说。

    三日后,巨型攻城炮的响动震动整个阿马西亚河谷。

    并且有大股敌人开始顺着哈里斯河的东侧机动,看情况是想要避开阿马西亚城,迂回到普拉韦尔去,并且和特拉布宗的农兵骑兵团不断发生激斗。

    “这种炮,毫无疑问是高文亲自来攻打阿马西亚了。一旦这里失守,高文便能冲入我的根据地。告诉建造者大卫,出兵来帮我协防。”

    库塔伊西城中,得到老将军“紧急军情”的建造者大卫,将信纸掷在读经台上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荒唐”。

    “飞来几发不知道何处来的石弹,就嚷着说对面攻城的是高文主力我姑丈好歹也是整个特拉布宗的雄狮,戎马半生的将军,怎么现在的精神错弱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还要我亲自带着所有的王室军团和库曼骑兵,渡海去增援他。坐拥一万余精锐,居然不敢和高文围城军野战,只知道嚷嚷什么高文主力来了,高文主力来了,只知道保住阿马西亚城。”

    圣橡乔治导师走过来,“阿马西亚城确实非常重要。”

    “如果高文不攻破普鲁萨的话,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现在阿马西亚已经没那么关键了,相反我先前就建议姑丈索性彻底放弃这里和查尔迪亚,收缩回本都山脉处,凭借天险据守隘口,即便高文冲进来,也只能沿着一字展开的平原慢慢啃咬,有军力优势也发挥不出来。但是他却根本不理会我。”大卫愤愤然,觉得对方不理解自己的策略实在让人过于遗憾。

    “那么,请求约翰皇帝出兵呢?”

    “我的情报网说约翰居然去拉古萨城,要和罗马城与威尼斯人谈判,请求罗马城牧首的仲裁,或者西方佣兵的增援,但求不让高文越过马里马拉海。又是个荒唐的家伙。”大卫的语气更是充满不屑与鄙夷,他现在的心头隐隐沉重起来,双眼死死盯住大亚美尼亚、希尔凡、阿兰(东乔治亚)和乔治亚之地的沙盘。

    出于青年的好斗心理,导致他招惹高文太早,现在不由得有点紧张害怕——他知道,高文最精锐的旅团都猬集在梅利泰内附近,“我总觉得,高文是要来直接攻击我的。”

    “那样便无法支援阿马西亚了?”

    “只有一桌酒席,却来了能坐满两个桌子的客人。现在主动权在高文的手里。”年轻的国王喟叹说。

第8章 递女装

    而后大卫在沙盘前绕了两圈,又对导师说,“不过现在就服软有点太早,送去三千兵从海路增援特拉布宗,告诉加布亚斯不要过于惊慌,高文还没可能同时在两个互不邻靠的方向发起决战式的攻势,我分析过他先前的征伐战争,绝大部分情况都是集中力量于一路。但我判定,高文此次的主攻方向,应该在我!”

    说完,大卫把手指摁在了沙盘上的哈达迪王国位置,沉声道“高文若希望来和我决战,大约有三条道路第一条,顺着埃尔祖鲁姆卡皮顿的山路,即特拉布宗通往陶利斯的旧商路,直翻越小高加索山的西隘口,突入到王国南部的穆珂瓦利河地带,逼迫我在王都附近和他决战;第二条,自他新占领的萨松地区出发,顺着阿尔索纳斯河北上,经由着名的曼齐克特城再穿过方舟山,进入哈达迪与希尔凡王国,在得到同盟仆从军帮助后,与我在大亚美尼亚高原的边境即黑湖(现亚美尼亚的赛凡湖)地带决战;第三条,他既然已掌握大亚美尼亚和伊比利亚军区(先前拜占庭帝国在查尔迪亚与亚美尼亚间设置的一个形状南北狭长的军区)的诸多重要城堡,也可能利用这群城堡间的旧道,直扑与阿尼城相距不太远,处于各路中央位置的喀尔斯城,只要夺取这里的话,他既能北进到第比利斯,也可东进策应他的盟友哈达迪国。”

    听完国王的分析后,圣橡导师乔治悠悠判断,“第一条的道路虽然可以通过商队,但过于崎岖,不利于大军的行进。而第二条则要穿过基拉特帕沙国的北境,高文可能害怕遭到袭击丢失器械、辎重。所以我觉得,您的第三条道路恰好符合高文的秉性和时局,我详细分析过他过往指挥的战斗,此君向来喜欢将集中力量于一路或一翼,而后把军力充分施展开来消灭敌手。所以比较起来,喀尔斯城是高文最可能进攻的方向。”

    国王也点点头,接着将手掌微微贴在沙盘上面数寸处划过,“现在喀尔斯还在我们的手中,驻守它的是阿尼籍的将军马哈德泽里,告诉他随时备好报警的烽燧。而我,将集合东西乔治亚所有的主力兵马两万人尽出,迅速攻入哈达迪、希尔凡的交界处,先打垮这两个高文的走狗,翦除他的一翼,再在他到来时和他伺机决战。主动权,不能始终在高文手中,我也要奋力争夺。”

    待到建造者大卫与导师间计较已定,一名王室的信使走入进来,交给国王一件信物,说是从塔尔苏斯城女凯撒那里寄来的,代表先前她对大卫来信的答复。

    读经台边的大卫皱着浓黑的眉毛转过来,“听说科穆宁家族出来的男子和女子,都会在礼物与衣服上下毒。”

    于是信使当即跪下,用自己佩戴的小刀细心地割开了信物外面的匣子,而后从当中缓缓提起几件衣物来。

    大卫看得非常清楚,是件圆领的罗马风“斯托娜”束腰连身长裙,下摆是大荷叶状的,宛如面风帆或旗帜般展现于国王的眼中。

    晃动和惊愕里,大卫不由得往前走动两步,随后用肉眼他就能判断:传闻塔尔苏斯凯撒为身形娇小如莺般的女子,这个长裙绝不是她的尺寸。

    除去这件斯托娜外,还有个横肩的细羊毛小方斗篷,边沿缀着华美的流苏与吊坠,还系着铃铛叮叮活泼的响着,后面连个带着面纱的帽子。

    信使又提出件短小的胸衣,还有根皮革带子。

    “这应该是托胸用的。”贴心的信使解释说。

    “我清楚”大卫虽然还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但牙齿槽有些狠狠作响。

    最后被提出的,是件系带的女鞋。

    上面绑着面纸张,建造者大卫将其解开,里面是安娜所书清秀工整的希腊文字:

    “老弟,虽然尚未决战,但我贴心地提前为你寄来了成套的美丽女装,用于将来你向我丈夫俯首称臣的时刻。因为高文的士兵远比你麾下那群仓促集合来的阿兰、伊比利亚蛮族要勇敢,高文的器械装备要远比地处偏远地区的贵国要精良先进,听说贵国八成的人连教堂信条上的简易文字都看不懂。当然最重要的,我的夫君比你更是位伟大的罗马战士,他击败过诺曼人、撒拉森人、塞尔柱人,也击败过帝国内形形色色敢于和他为敌的人物。你蜗居于深山当中,没有见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我送来合你尺寸的女装,既是善意的嘲笑,也是诚挚的提议。如果你将这件衣服送给你现在的妻子,把她打扮得拥有清馨的诱惑力,和你一道出城降服于我夫君的远征军,代替你向我夫君斟酒歌舞,那将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的话,我夫君的大军将会出现在喀尔斯,让你吞下苦涩的失败之酒。

    雄鹿的尸体被撕裂时,雄狮居于其上咆哮。”

    最后句是安娜化用了《荷马史诗》里的诗句,用来警告建造者大卫,但在信的开头她又使用了法兰克俚语“老弟”这种轻蔑而侮辱性的词汇来称唿对方,又让大卫翻生怒火,将信纸揉碎,转身对导师说,“即刻整备集结全军向罗伊城进发,我在那里要先击垮希尔凡和哈达迪的联军!”

    一月后,罗伊城外的河原,希尔凡哈达迪联军打着“金日耀”军旗,在此拒战建造者大卫,列阵在最前方的火铳手,包裹着库尔德传统的红黄相间的缠头,密密麻麻地轮番勐烈施放,巨大的烟雾在他们的铳口前喷出、汇集、浮起,越来越多,几乎遮蔽了整个后方的视线。

    军旗下,两位王公有些不安地坐在马鞍上,握着鞭梢,“让两翼的骑兵做好戒备,后方的弓箭手和矛手替补到第一道战线上去。”

    结果野兽般的嚎叫和马蹄炸起,火铳射出的巨大浓烟里,无数乔治亚王国的库曼、阿兰骑兵的身影冲了过来,他们左肩上系着的羽饰激烈鼓动着,手里持着锋利的轻矛和弯刀,盔檐和脸面乃至战马的头颅都系着遮挡烟尘的布帘,方才他们就是伏在马鞍上,趁着希尔凡和哈达迪铳手射出的烟雾“掩护”,骤然发起了凶勐的突袭。(83中文网 )</div>

第9章 诸种不满

    没有任何近战掩护的联军火铳手们猝不及防,乔治亚王国骑兵们马蹄骤烈,排矛猛进,顿时被刺翻撞翻无数,阵线轰然坍塌。

    前线的火铳手阵列被冲溃后,锐利喇叭声里,自罗伊城湖畔边的丛林里,又忽然突出许多亚美尼亚的重骑兵,统领官为建造者大卫麾下的骑兵司令官,出身“阿尼系”的大贵族扎卡赖亚斯,所有骑兵人马具装,如风般猛驰一阵,又将联军的左翼给冲散了。

    这下,哈达迪和希尔凡的王公——马努希赫尔与艾哈迈迪两位,急忙在混乱当中扔下了日耀大旗,混在奴兵和仆从的队伍里,慌不择路地向南逃亡而去。

    此刻,站在山阜上督战的乔治亚国王大卫,满意地举起雄鹰权杖,要求王室各连队的步兵配合阿兰大车悉数朝前,纵兵追击到底,“不要放走敌人任何一个士兵。”

    “高文的一翼被翦除了,如您所愿。”圣橡导师乔治上前恭贺说,“马上我翻越大高加索山,去更北处的库曼草原为您招揽更多的猛士来。”

    “嗯,辛苦了我的导师。决战号角已然吹响,我绝不能穿上那件女装遭受高文这个蛮子的羞辱,哪怕倾尽整个王国十年的财政也要得胜。”大卫的双眼熠熠生辉充满自信,接下来声音也雄壮起来,“所谓的火铳列队哪有什么可畏的?不过是利用巨大刺鼻的契丹雪烟雾和闪光声响,来惊恐不识此物的愚夫和马匹的,守城尚可,野战的话一旦被我看破,用经过训练的骑兵舍死冲锋,实在不堪一击。”

    而后,传令的骑兵奔来,“禀告我的君王,罗伊城堡已丧魂落魄的敌人丢弃,我们的鹰旗该如何进退?”

    “继续前进,鹰旗继续朝南,直到黑湖和阿尼城为止!”建造者大卫望着朝上绵延无限的高原和云,踌躇满志,“进入大亚美尼亚高原,我要见到大方舟山。”说完,大卫耸起另外边的肩膀,“去吧,米特拉。”

    言毕,大卫王肩膀上一只斑胸的呼罗珊猎鹰带着沙哑的吼叫,飞腾起来,朝着万千军马厮杀的上空掠去。

    在乔治亚王国的猛烈追击下,哈达迪和希尔凡军队尸横遍野,马努希赫尔丧魂落魄逃回了阿尼。而艾哈迈迪则与自己卫队向东南方向奔逃,跑了两日两夜,直到见到都城陶利斯清真寺的尖顶才算是舒口气。

    马努希赫尔在阿尼城内召来诸位臣仆和女室,凄惨地告诉他们“雄壮的军队全在罗伊的战场上丧失被俘殆尽,赎金我是根本无法凑着的。但更南方的托耳托米城堡,尚有驻屯在那里的兵马,我准备逃亡到那里去。”

    于是所有人哭声震天,放弃了阿尼城这座雄伟的城市——城内的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已有了强烈不稳的趋向,他们厌恶异族的统治,渴望迎接建造者大卫的到来,许多人暗中印染了鹰的小旗准备欢迎“解放者”(因为乔治亚的王室流传着这样的说法,那便是代代真正的国王都会在肩胛处有个鹰形状的胎记,故而其国,因为技术的拙劣,很多小旗上的鹰印的和野鸡似的。

    数日后,马努希赫尔到了托耳托米堡,便写了封乞求援军的书信,送往梅利泰内“诚惶诚恐给大主保人殿下过目,希望能满足卑微的臣仆可怜的求助。”

    最早得到信件的是叶凡杜尼旅团的官兵,他们丝毫不敢怠慢,便即刻选出最精明的骑手和最健壮的卡帕多西亚骏马,向梅利泰内城如箭般飞去。

    春季的梅利泰内,已逐步恢复它于三个世纪前的繁盛面貌,那条运河重新赐予它无比的活力,虽因河道和地形的限制无法通行大船,但平底小船却是往来如梭,高高的河堤后住着成群的人家,他们是专门以减免税金的条件定居在这里看护河道的。梅利泰内城墙下的遮阳雨棚前,一格一格地排满了贸易的摊位,来自各个方向的商贾牵着骡马或骆驼汇集到这里来,贩售着山地和海洋的各种货物,其中亚美尼亚商会尤其活跃,算是复兴了死去的梅里克生前杰作“塞巴斯蒂安商路”。

    城下最为热闹的还是旅团营地里的营市,各色头发的女人粗声大气拥挤在那里讨价还价争吵不休,有的是士兵的“尾巴”(营妓)负责在他出征这段时间照顾起居的;有的则是前来找生意的女贩或城内流莺。

    几名头盔上插着羽翎的骑手,从营市边斜鞭而过,晾晒着各种衣物和马鞍的场院前,就有群剃着短发或光头的红手士兵用拉丁话大呼着问,“要开张了吗?”

    骑手们虽大多是叶凡杜尼旅团的,但却会说些拉丁语,听完后他们在经过时粗着嗓子回说,“马上就有你们死的地方了。”便在哈哈大笑声里,冲到了城门处。

    行宫里,高文坐在沙盘前,而陪睡官温若明娜则单手执笔,替他应付往来的文书公牍——虽然遭受了重创,但这个阿迪盖的少女还是顽强地坚守下来,于很短时间熟练了左腕写字。

    接到哈达迪王公的哀告后,高文很是不满意,转身对温若明娜说,“他们自己不善使用火铳和矛手的配合,倒还来埋怨我赞助的武器不力,真的是岂有此理。并且马努希赫尔通篇都是哀求的语气,就像个市井里做生意折本的贩子,根本不提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建造者大卫军队的构成,使用了何种战术击败他的,现在的攻略方向在何处等等。”

    “那我按照您的意思给他回信。”

    “是的,辛苦了。因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前往塞巴斯蒂安,去和圣妹联络诸般事宜,这些琐碎的事务便只能交付给你了。“

    温若明娜急忙笑着摇头说这是我的本职,况且与塔尔苏斯方的赫托米娅御墨官进行公务上往来很是省心便捷,毕竟对方十分聪明,能够将凯撒的意思精准表达出来。

    当陪睡官支起左腕开始写信时,高文站起来,想到了——现在狄奥格尼斯也该到了喀尔斯了。

    他肩负着探查这座城堡虚实布防的艰巨任务。(83中文网 )</div>

第10章 潜入

    “攻取喀尔斯堡的关键就系在你身上,我知道让身为旅团将军的你,前去干这样的任务有些不太合宜,但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事前高文便如此对守捉官请求道。

    不过狄奥格尼斯却没说什么,只是我之前在信中的承诺,就必须得做到,说完便出发了。

    于是此刻高文的思绪是没有错误的——黑而浅的河流蜿蜒而过,喀尔斯城堡座落在河弯处的山上:山的北面和西面像是被刀劈开似的,是几乎垂直的绝壁,而东侧则是和主堡保持一道直线的山脊,山脊每隔大约五百尺各有座凸起的**小丘,每座小丘上都筑有哨堡,俯瞰着其下的坡地和平野。

    守捉官骑着匹马,完全是阿尼武士的打扮,独自晃悠悠地来到了喀尔斯城下的街区边沿处。

    他仰头望去,瞬间就把喀尔斯城的大致外形及局势掌控在了心中——这座城堡东侧和北侧都是天堑,不但有峭壁,并且喀尔斯河就顺着这两侧折弯而过,所以只有南坡是缓和而宽阔的,许多作坊、营舍顺着它级级而上,簇拥着城堡。城堡内墙是环绕着主堡的,但顺着南坡还有道庞大坚固的外墙,将整片南坡建筑都圈在其中。

    在顺着南坡外墙东西走向处,是道约一个古里长的横切长壕,将山堡和更外面环绕的农庄、集市给分开,而集市的中心建筑则是座亚美尼亚h风格的教堂,位于城堡的偏西北处,锥形铺着红瓦的顶,下面主体建筑由十二面棱形凸出的轮廓墙体环绕形成,象征着使徒教会的根本数字“12”,再往外为东南西北四个伸出的耳厅即aps,以供修士与信众出入,墙壁上布满了青的藤蔓。这座建造于一百八十年前的宗教设施,很幸运没遭到入侵的塞尔柱人的毁坏,现在于它的外围丛林边上,是整座城堡最热闹的地方,身兼集市、庆典和广场的多重作用。

    大约二年前,建造者大卫夺取了这座堡垒,作为其谋取阿尼城的一面跳板:事实上先前罗伊会战,建造者大卫的出军路线,就是从喀尔斯经过的。

    现在于罗伊取得大捷后,建造者大卫带领主力军队正进取阿尼城,大亚美尼亚北方的许多贵族和佣兵都潮水般投向这位新兴的国君,特别是那些不愿意屈从在高文麾下的人士——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塔尔苏斯体制的,因为它是剥夺贵族的土地与荣耀的,贵族变得和卑贱的步兵一样,不过享受的圣俸多些而已。

    故而大卫一面请求导师北上,去库曼大草原去募兵,另外面则要喀尔斯堡的将军马哈德泽里在周边招揽人手,马哈德泽里是一位血统纯正的阿尼北境大贵族,现在为乔治亚王国效力,他也是位狂热的复国主义者,但却将筹码押在建造者大卫身上,因为虽然高文还不知道,但马哈德泽里的理念早已和这位水火不容——马哈德泽里不允许高文破坏传统的大亚美尼亚政治体制,尤其当他听说高文居然让位叫奥森的罗马军官继承了阿尼血统后,更是怒不可遏,将高文视为“灭国者”般痛恨。

    马哈德泽里将军还有位族兄叫阿绍特,现在居然在海洋那边的法蒂玛军队里效劳,担当的是哈里发的卫队侍从长,并且颇得大维齐尔艾弗德勒的赏识,毕竟都是亚美尼亚老乡,所以艾弗德勒允许阿绍特继续保持基督信仰,无须和他那样皈依新月教。

    阿绍特先前就多次给马哈德泽里通信,告诉他说务必要坚持到底,因为一旦埃及医治好先前在阿尔苏城之战里所遭受的创伤,就会立即重训新军卷土重来,因为艾弗德勒已意识到高文而今是最危险的敌人,并且愿意抛弃宗教成见与乔治亚王国联手遏制之。

    当守捉官低着头走到那使徒教会的募兵营地时,几位守兵走过来牵了他的马,并且询问他的名字。

    “瓦萨克休尼克。”守捉官不动声报出了个假名字,“伊比利亚山区里的乡绅,前来为将军效劳,先前的马拉什之战里,我的全家都遭了混蛋的毒手。”

    “你的名字和肤都很奇怪。”

    面对这样的疑问,守捉官是这样答复的,“我先代有波斯人的血统。”接着他很流利地把这句话用波斯话、希腊话和撒拉森话各重复了下,便又转回了亚美尼亚话。

    于是乎不久,他就和其他武士们一起,站在沿河的浴室广场前,接受斜披着黑的肩带马哈德泽里将军的点阅。

    考究射技时,守捉官连发三矢,都射中了靶心,这让马哈德泽里非常欣赏,便将手里的桑木角弓叫侍从递给他,“换下你手里软弱的波斯弓,试试这个。”

    结果守捉官还是轻松将其张开,继续射出闪电般的重箭,将河畔竖起的靶的都给射碎了。

    “很好,瓦萨克对不对?我给你五十夫长的职务,负责在城外的吉姆山堡戍防。”

    所谓的吉姆山堡,是位于喀尔斯西南角的一处**外堡。

    虽然马哈德泽里将军的任命很慷慨,但很显然他对这位“瓦萨克”虽欣赏但还不够信任,这也代表守捉官虽成功混入,但根本看不到高处喀尔斯主堡的构造、城门和道路位置。

    不管如何,狄奥格尼斯以“瓦萨克”的身份暂时潜伏下来,他很快站在吉姆堡上,望着那边喀尔斯堡的外墙,外墙的根基处包覆着陡峭的土堤,可以防备射石机和攻城炮的轰击,并且有二十二座半圆形的马面墙,这样可以让其上的射手纵射到接近的敌人。更加困难的是,喀尔斯主堡的位置极高——高文的大攻城炮和火熊炮,最多只能布设在其南方的市集河原处,轰塌外墙而已,但一旦突入外墙就得通过漫长而倾斜的南坡才能抵达主堡的内墙处,这个地形连重臼炮的炮位都立不起来啊,何况还要面临主堡居高临下的炽烈投掷火力

    “可恶,必须采取其他的办法了吗?”守捉官喃喃自语。

    而到了三月的末尾时刻,高文统率所有精锐主力,果然自梅利泰内城进发,朝着喀尔斯城的方向逼来。

    在先前安娜给乔治亚国王送女装的时候,高文就明确告诉建造者大卫,他的目标就是喀尔斯,因为毫无隐瞒的必要,强大的实力结合阵前应变的策略,永远是得胜的关键。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1章 新铠甲

    通过缜密的间谍网,建造者大卫也毫无困难地得知高文的动向,“果然是奔着我来的。”

    当时整个乔治亚王国的主力人马,连营驻屯在黑湖之畔,浩荡的湖水两侧是如耸立屏障般的山峰,和弥漫其中的连云——据说马努希赫尔已经逃亡去边境的托耳托米堡,阿尼城和更南方的杜因城都派遣来的代表,已经希望向大卫王投降愿意接受巴拉蒂奥尼王室的统治。

    不过这两个大城市风闻“塔尔苏斯大暴君”高文的军马也已北上逼近,便又产生剧烈动摇心理,开始对建造者大卫有些讨价还价的意思。

    “让阿尼城尽快将城门钥匙送到我这里来!”大卫恼怒地要求。

    但阿尼城里的市民们却像个刺猬般又缩了回去,还组织了民团守在城墙塔楼上,对乔治亚军紧闭城门,并声称在即将到来的大战里保持中立态度。

    恼火的大卫想竖起攻城器械来夺取这座城市,但转念想想——高文的军队已急速逼来,不可以在黑湖这个平坦的草原地带和他作战,那样特别有利于对方军力和火力的展开,“我的鹰旗要西进,转到喀尔斯去以逸待劳等着高文,用城防来挫败他的攻势!”

    此外,大卫急忙送了封信去特拉布宗,“毫无疑问高文的主力出现在喀尔斯,一旦此地失陷,非但我本人前功尽弃,你和我领国间的枢纽也等于被切断,高文接下来会从容地将你我各个击破。”

    不久阿尼城的市民们就看到,黑湖的湖畔草地上乔治亚军队的骑兵们成群成队,在巴拉蒂奥尼鹰旗指引下,开始急速拔营向西侧的山谷里奔离而去,而他们的君王亦在其列。

    自从安娜真的送来女装后,大卫心中对战阵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毕竟这关乎两个英雄男子间的生死尊严。

    四月第三日,托耳托米城堡前的吊桥上,马努希赫尔带着一众妻妾和奴仆,卑谦地鞠躬在高文的马前。

    此刻高文的圣铠甲已然换装,参照了安娜的意见:整个胸前胸后为波斯镜面甲大甲片,前方刻着精细金十字浮雕,并且让巧匠于其上镀上层绝好的动物油脂,待到擦拭去后留下层鲜亮的油膜用来防锈,并赋予正面铠甲银色的光耀,肩膀和手腕包覆着环形甲片来防备箭射,此外在脖子和双肩处还悬着成片联接的喉轮甲,敌人的刀剑很难于此劈砍伤到大主保人。高耸的银色头盔前,继续竖着象征高文地位的红手卷形羽饰,身材高大的他是十分切合这套新圣铠甲的气质的——这也让马努希赫尔的女眷们激动倾慕不已。

    “可贵尊敬的哈达迪王公,请上马来与我并行,这样更能体现两国间的盟约和平等。”

    大主保人话是这么说,但马努希赫尔低头扫了两眼,对方的黑马旁根本没有其他的马匹。

    心领神会的马努希赫尔立即说不敢当,便低腰上前,牵过了大主保人的马匹走在前面,宛若个低下的马夫。两个人顺着城堡的壕沟,就这样踱着。

    “虽然先前你始终统治着杜因城、阿尼城到第比利斯城的广袤区域,并且与阿尼的王室后裔通婚,但现在遭到建造者的攻击落败,怕是此后人心有些不服啊。”马背上的高文手握着银马头权杖,喟叹着对弓着背的马努希赫尔说到。

    马努希赫尔急忙表示,将来光复各处城市与领地后,他愿意领受大主保人公正仁慈的裁决。

    “那去个亚美尼亚人不多的地方不是很好吗?”

    高文这句话,要是搁在过去绝对让哈达迪王公跳起来诟骂,但现在形势迫人,他只能低眉顺眼表示愿意服从高文的安排。

    “那将来就以穆珂瓦利河为界,往北把整个库塔伊西,也即是大卫的祖地赐封给你,如何呢?”出乎意料的是,高文接下来这个条件并不算很苛刻,甚至比马努希赫尔现在领国条件还要优越——毕竟库塔伊西有出海口的,能够在连接攸克兴海与哈扎尔海的贸易里受益良多!

    “是,是的,遵命!”马努希赫尔忙不迭答应下来,“请允许我集结这里所有的士兵,作为仆从追随您的战旗去和大卫作战。”

    “嗯,很好。”高文扬了下权杖,“托耳托米堡应该还有属于你的三千上下的士兵,另外还有五百火铳手对吧?”

    哈达迪王公答曰是的。

    “叫他们操练给我看。”

    很快在堡场上,数百名缠着库尔德头巾的哈达迪火铳手列队站在那,接受大主保人的“检阅”。

    “砰砰砰”当他们陆续将铳口里的铅丸施放出去后,整个场面霎是热闹,结果高文的脸色却十分不悦,手里举着吊锤的水银机械钟亲自计时,随后他将哈达迪火铳手的指挥官给唤来,当面叱责道,“你指挥放铳难道就是射阵烟听个响吗?居然士兵列队放铳,首位射,末位还在逡巡,这样有何威力可言。没见到过有你这样拘泥和蠢笨的——记住,塔尔苏斯的射击军要练队列,要练齐射,要练单射,还要背负轻便拒马练速射。一个人要想学会放铳只要一天的时间,但他要成为个合格的射击军战士,则需要半年乃至更多的时间,还要经过实战的训练。”

    那火铳指挥官急忙表示马上愿意全心全力地训练。

    “光培训你就得三个月,还怎么作战?这样我直接安排些旅团的教习官和资深军士来指导好了。”高文根本不耐烦,毕竟他马上就要带领全军继续向喀尔斯进发了。

    故而哈达迪的火铳队即刻被编入高文的旅团序列,接受塔尔苏斯方的直接指挥。此外高文还要求马努希赫尔在周围花自己钱征调一千头牛和骡马充当拉炮的驮兽,并且雇佣些库尔德、突厥的佣兵追随。

    不久,全军离开托耳托米,朝着喀尔斯缓缓推进起来。

    到了四月十日时,急行军的建造者大卫,率先到了目的地。

    吉姆山堡里士兵们吹响了号角,刚刚就任五十夫长的狄奥格尼斯——不,现在是名为瓦萨克的人物,士兵们都唤他为“波斯豺”——急忙登上了木塔,他得到了消息,“伟大的乔治亚君王已在城堡北面,邻靠那座亚美尼亚圣使徒大教堂的地带立下军营了。“

第12章 苏瓦里山

    这会儿,喀尔斯其下的各处营地都万分嘈杂,到处都有人牵着马跑动,其中一队斥候骑着满身是汗的战马,头盔下的面目被黑影给遮挡,露出牙齿疾驰而过,对着控制街道的吉姆堡木塔方向便跑便喊,“严禁任何外堡骚动,严禁任何外堡移防,在此据守住!”说完,就带着格达格达的急骤啼声,冲往北面去了。

    听到这话的狄奥格尼斯,双眼随着斥候骑兵身影,转向了北方——他所在的吉姆堡在喀尔斯河的西岸,恰好被主堡下那片高耸陡峭的悬崖给遮挡视线,无法直接看到更北处建造者大卫的营地模样。

    但守捉官一向精通地形,先前他在圣使徒教堂前广场接受募兵考试时,就将那里周围的所有山丘、道路和溪流了然记在心中,是丝毫不差的——“但是,喀尔斯主堡的形状我还没有见过呢,尚不能离去。”

    其实,马哈德泽里将军虽然雇佣了他,但不可能从这群来路不明的佣兵过分放心,故而马哈德泽里始终和直属卫队驻屯在主堡里很少现身,而只把一些城墙外的小堡交给佣兵们戍守,目的很简单:当迟滞高文围攻队伍的炮灰来用,就算佣兵变节的话也危害不了喀尔斯城堡的核心防御。

    就在守捉官苦思该如何混入主堡时,高文的第一阵围城军即守卫者旅团已经从喀尔斯河南,直接开始朝一座叫苏瓦里的山丘发动猛攻了。

    隆隆的香水瓶火炮速射的声音,由远及近,直传到约一个古里外的吉姆堡处:因为河流在这里打了个弯,恰好与和苏瓦里山面对面。

    小堡内,聚拢在沉默不语的守捉官身旁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是伊比利亚军区的土著,有的是讨生活的土库曼人,携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也不作声地看着被火炮射出的光和烟雾笼罩的苏瓦里山——那里也有个小型前哨木堡,里面还有五十名戍守的佣兵,看来在如此攻势下是凶多吉少了。

    正所谓:

    历经战前日夜柏勒洛丰特演之塔尔苏斯卫教军大炮兵团炮手官兵可以凭借肉眼在白天历数浩瀚宇宙之满天群星,任何纳入视野之土木目标即已被盖上死亡封印,纵然使尽浑身解术亦难逃化为齑粉之凄惨命运,正所谓神光所向孱弱敌众壁垒灰飞烟灭试问普天之下纵横古今还有超乎其上之观瞄设备么?

    实战证明,在塔尔苏斯大炮兵团视力所及范围内以无双神器波斯带轮长香水瓶之恐怖射速与惊人毁坏力,肉眼随缘瞎瞄再校正才是最佳投射灭敌方式,这充分印证了塞琉西亚军械司研发匠师先见之明,实乃积极进取锐意创新之叙利亚工匠们无上荣光。

    此日苏瓦里山之战于昏暗日暮时分中如怒海骤雨般猛射而来之铸铁、磨石弹丸即已成为愚昧落后之喀尔斯佣兵脑海中魂牵梦绕挥之不去的永恒噩梦。

    其弹丸雄冠天下之灭绝杀伤力与炮手精湛娴熟技战术素养相结合所迸发出之强大战力成就了塔尔苏斯大炮兵团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之攻坚霸业,而那一簇簇自炮口升腾而起的焰火则化为一盏盏送喀尔斯佣兵前往阿婕赫火狱接受洗礼忏悔之卡戎摆渡船之灯照亮每一名喀尔斯佣兵阴暗晦涩的心灵深渊。

    半夜时分,果然苏瓦里山上只剩下几个满身是血的残兵逃了出来,呻唤着伏在吉姆堡的丘陵下,当被拖入进来后,这几位不断地对“瓦萨克”说,“来日别抵挡了,太可怕了。射石机、大弩和那种雷火炮,几乎一下子就把我们的堡垒给摧垮,我们是来当佣兵的,但喀尔斯的城堡肯定不接纳我们,这样只会枉自送命。”

    于是乎堡内数十名士兵的军心,就发生了很大的浮动,他们急切地询问瓦萨克(狄奥格尼斯):“我们干脆投降吧!”

    狄奥格尼斯来回走了两步,接着坚毅对所有人说,“不,明日竖起旗帜我亲自搏战,定要阻遏敌人的步伐。”

    不知不觉当中,守捉官发觉自己居然也会撒谎,并且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惹得他在当晚于小圣像画前做了很长时间的忏悔告解,属下士兵不解,还以为他在祈祷明日的战斗之荣耀,不由得都十分敬佩。

    次日,竖着金**旗标的守卫者旅团以支队满员(凯里尼亚堡的二支队已归建)的气概继续攻击,步骑车及炮兵分遣队的行列铺满了整个苏瓦里山,士兵们的头盔、铠甲和肩带上的奖章,林立摇动的矛刃、铳口在阳光下点点发光,配合着鼓点、笛子及喇叭,杀气腾腾兵分两路——一路渡河朝着吉姆堡杀来,另外一路的士兵排成列列横队,每队相距大约三四十尺缓缓前行,时不时前方的射击军停下,射出一排排震耳欲聋的硝烟,开始逐步将喀尔斯堡下靠南的村落、道路和兵营给扫荡干净。

    吉姆堡上的守兵亲眼看到,在另外路的某个村落树林间,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佣兵大喊大叫冲出来,要攻击守卫者旅团的阵线,但根本没靠近就全部被长铳利索射翻,这形势当真是没法阻挡啊。

    结果狄奥格尼斯却没有什么慌张的神态,他升起了面彩色的小旗,接着下令全堡死战到底。

    苏瓦里山上督战的布拉纳斯很快就看到了那面**的小彩旗,便唤来传令,“告诉左路所有支队,按照特定计划攻击那座小堡;右路支队和炮兵分遣队继续朝前迫近喀尔斯堡,附属骑兵掩护匠师和奴工们架设大普拉尼砲。”

    最终左路包围吉姆堡的,有足足一个支队的矛兵,还有大约二百名射击军和箭手,相对应的堡内狄奥格尼斯属下不过四十人,开战后还跑掉了七个。

    “不要跑!”——站在木塔上的“瓦萨克”伸手,对着那七个连滚带爬的窜出去的家伙喊到,但为时已晚,守卫者旅团左路军的射击军分为数排,连射几轮,那七个逃兵全部背后中弹,跌倒了水花翻腾的喀尔斯河里(不深),再也没动弹。

第13章 屹立不倒

    接下来包围吉姆堡的守卫者旅团左路军那个支队,用射击军携带轻便拒马,把小堡内外的道路都几乎封锁住,不断朝堡内抬铳齐射。

    铅丸打在周围的树木和哨塔上,发出激烈的咻咻声,勇敢的波斯豺“瓦萨克”要求所有人镇静下来,伏在木栅和土垣后,坚持守卫下去。

    于是外围的左路军支队打得是“越来越热闹”,不过射击军的军官都要求铳手们注意,“压低铳口对着土垣和木门打就行,不要胡乱抬高,那样流弹会砸到里面的守兵的。”——就是如此体贴。

    晌午后,左路军又从喀尔斯河上搭起的浮桥那边,得到两门轻臼炮的增援,轰轰地放炮起来,但也很巧都是在吉姆堡旁边的山坡上落点,砸起崩飞了些石块、泥土和树枝罢了。

    而这时守卫者旅团的右路军已顺利扫荡了整个喀尔斯河右岸的地带,开始修筑对城堡外墙的封锁线,并竖起一门火熊炮和两座大普拉尼砲来,要对着内外墙间的南坡进行攻击。

    日暮时分,高文亲自统率其余三个旅团一字列开,及所有骑兵团如云般出现在了喀尔斯以东,大军排阵横亘四个古里,以北占据条叫查克马克河(实则是条不大的东西走向的溪流)南岸,以南则抢占座叫穆哈的山丘(和苏瓦里山隔着喀尔斯河东西相对)。

    而查克马克河北岸,横着道也叫查克马克的山脉,上面竖着乔治亚鹰旗——已被建造者大卫的部众占据,而大卫的主营就处在其后的道路和丘陵上,和其掩护的喀尔斯堡夹河而守。

    于是高文下令将红手旅团和所有骑兵团、工程兵团与大炮兵团进占阵线中央的沙努赫高地立营;吉麦吉斯旅团于查克马克河的南岸立营,担当左翼;而柏勒洛丰旅团则环绕南方的穆哈山丘立营,与喀尔斯南线的守卫者旅团相呼应在一起。全军算是围住了喀尔斯的西、南两面,“然而没法子对其造成合围,因为被那个酋长大卫的野营阻断了迂回道路。”

    同一时刻,大卫在听说高文大军自东而来后,心中不由得渴望见见这位敌手,便亲自带着王室禁卫部队,登上查克马克山的最高处,向着五古里之外位于沙努赫高地的高文主营眺望而去。

    只见那里的中央位置立着绯色的营帐,前后左右旌旗林立,长戟闪闪。而四下里的白色营盘棚帐星罗密布,四角都掘出了护垒炮位,控制各方出入通道,环绕其间的拒马、鹿角、防栅成段成段被立起,辎重篷车成排列在其间,宛如移动的城墙,士兵们羽翎鲜明,阵形进退严整。

    如此精强的阵势,不由得让建造者大卫震骇起来,他对四周将官有点失魂地说,“我必须得等到导师募集更多的士兵来,方能和高文决一死战”

    此时亚美尼亚客将扎卡赖亚斯将鞭梢指着喀尔斯东面的奇亚尔特集镇,对国王建议说,“高文进迫喀尔斯的道路在此被隔断,他可能会派出分遣队迂回到东面的奇亚尔特镇去,请允许我统率军中的阿尼将士单独驻屯在那里。”

    “好,将军中三千名阿尼步骑全给你,渡河去奇亚尔特,筑垒固守。如果高文的分遣队来袭,那就代表他在沙努赫高地的主力有缺,届时我会主动发起攻击,一鼓作气打垮他!”建造者大卫有些焦躁地勒住坐骑,继续望着红手旅团的营地说道。

    双方主力隔着道蜿蜒小河对峙时,吉姆堡还在蒙受着四面八方的“攻击”,就此打了一天一夜“也未决出胜负”来。

    非但如此,“瓦萨克”这位勇士还经常单足踏在土垣上,引弓还射,袭扰围攻的敌人,让堡内上下对其钦佩不已。战斗间隙,还有其他陷落外堡里大约百多人陆续来投奔瓦萨克。

    第二天、第三天过去后,连喀尔斯堡里的大将马哈德泽里都对其刮目相看了,这位在听到“城外小小的吉姆堡被敌人围攻三日居然屹立不落”的消息后,亲自站在外墙上俯瞰,果然见到被各方射击的那座小堡,依旧战旗招展,虽然已被射得到处都是洞眼。马哈德泽里不由得大为钦佩,“升起信号旗,允许这帮人夜晚突围,能突出多少就突出多少,而城内能收容多少就收容多少,因为他们进来能当作英雄宣扬以振奋士气。”

    入夜后,“瓦萨克”(狄奥格尼斯)集合了堡垒里的一百三十八名佣兵,简短地告诉大伙儿,“城中的外墙塔楼对我们悬出了信号旗,今晚跟着我丢弃吉姆堡去内城。”

    所有佣兵觉得虽然这三日打得十分不错,但长久这样下去和内城的联系会被切断,给养耗尽了还不是得降服敌人?于是就列好队,乖乖地跟着守捉官一起走出来。

    瓦萨克打头,他裹着波斯头巾,穿着用砂子磨砺过发光的锁子甲,举着那面小彩旗,挎着桑木角弓,后面背着个箭箙,内里插着二十五支箭羽,在打开堡门后迅捷地顺着土坡向着夜幕里的喀尔斯堡外墙奔去。其余的士兵呼呼啦啦,靴子扬起团团灰尘,也紧凑地跟在这位五十夫长的背后。

    现在的喀尔斯城南面全是火焰熊熊,将河流照得彻夜不眠——布拉纳斯指挥的火熊炮已开始射击,而大普拉尼砲也振动长臂不间断把燃烧火毬掷入城内,正面南坡多处房屋被点着,整个氛围十分紧张凌厉。

    守捉官却不闻不问,勇敢继续挺进,很快在道路关卡的拒马后,就有许多守卫者旅团射击军士兵,在告警的哨子声里发觉并开始对着他们施放火铳和弓箭来。

    几个方向的射击骤然而来,守捉官身后顿时应声倒下一片,其中名叫穆什格的堡垒副官手腕也被一颗铅丸擦过,血流得到处都是——其余的佣兵被吓坏,有的伏在草地当中,有的则开始到处乱跑,“瓦萨克”丝毫没有畏惧,大喊道继续跟着我,便对着关卡处勇猛摇动彩旗,而后低身一把拉起了穆什格。

    穆什格流了不少血,又被瓦萨克拽住往前拖,便疑心对方是要拉着他挡铅弹,不由得面如土色,连声喊“放我下来。”

    “怎么这么说?一起成功突入内城去。”激烈密集的铳声里,瓦萨克豪爽地回头对他说。(83中文网 )</div>

第14章 筵席序位(上)

    随后瓦萨克更加豪勇,将彩旗挥动数下,接着就拽着穆什格往前走。

    说来让人感到惊讶,关卡拒马后的敌军似乎被瓦萨克的胆勇给震慑住了,居然不敢再射击了,即便瓦萨克身上锁子甲在夜中折射着光芒,铳声迅速稀疏乃至停息下来。

    这两位居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河川前,而后踏入没膝的水中,挣扎着冲到了个不大的河心沙洲上,“你可真是勇猛啊!”穆什格累得瘫在沙洲边沿,对着“波斯豺”瓦萨克赞叹着说。

    瓦萨克则用他那于黝黑脸庞里更显精光的双眼,对着后方吉姆堡的混战扫视了下,可能整支队伍就他和穆什格两位逃出来,其余的佣兵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了。观察完确定安全,瓦萨克半跪下来撕下衣角,替副手包扎了手腕,“不要再逗留,我们继续上路。”

    待到他俩继续朝前跋涉了近半个古里后,在面布满尖桩、荆刺和蒺藜的断崖前,扔下了数根绳索瘫在那儿,瓦萨克很精细地将障碍物全都移开,接着塔楼上就有戍守的士兵听到响动,举着火把,拉着弓瞄准他俩。

    穆什格急忙挥手,喊了几句。

    “他手腕受伤,扔下个软梯下来。”瓦萨克抬头要求说。

    一会儿后,软梯抛掷下来,于是穆什格单手缓缓爬上,瓦萨克掩护在后,两人一步一步攀缘上了外墙,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次日,在主堡外的平场上,马哈德泽里将军亲自为英勇无畏的瓦萨克佣兵褒奖,拔擢他为内城最东的一座哨塔的戍守军官,还奖赏他十二枚足色的索立德旧金币,但因围城局势紧张,故而“先发放六枚,待到得胜后补足。”

    当喇叭声吹起来后,外围守卫者旅团和柏勒洛丰旅团的抛石机已不断朝南坡的屋舍上抛射火毬或石丸了。

    马哈德泽里依旧没让这位进入主堡的内部,他只是将系着丝带的金币宛若勋章那般地送到了瓦萨克的手中,并且继续让穆什格当这位的副官。

    不过在褒奖典礼的短时间内,“瓦萨克”已看清楚了:喀尔斯的外墙应该周长达一万两千到一万三千五百安娜尺,而位于顶端的主堡其实是沿着西侧和北侧的天堑而造的,呈不规则的四方形,它东西走向的城墙被守捉官在心中测算得十分准确,大约有一千二百安娜尺不到,现在马哈德泽里和他所站的位置是这座堡垒的南门,铭文上刻着“奥塔门”的字样。

    而东门也很容易打探,名曰“贝尔兰姆门”,它是堡内士兵前往东侧两处**哨堡的固定通道。

    最让守捉官牵挂的,是没能看到的西边的城门和北面的城门,特别是后者,应是这座喀尔斯城堡的主门,攻破这里的话,喀尔斯堡就会回天乏术,但它却隐藏座落在自己视线之外,根本不清楚规制如何。

    等到守捉官被配送到内城东侧的哨堡后,在高文所在的沙努赫高地上,哈达迪和希尔凡两国的仆从军由两位王公分别带领,由其下数日内分别抵达。

    绯帐内高文设置了酒宴,由随他出征的独腕陪睡官温若明娜和机要官菲拉克托斯筹办,来款待这两位,其中马努希赫尔筹募了两千五百人(其余人留守托耳托米),而艾哈迈迪也拼凑了三千人,当日高文就用指挥棒给二位画出了“攻守范围”——给我自城堡的东线单独出击,目标是攻取对面的奇亚尔特镇,那样便能威胁抄断到建造者大卫主营的后路,还能对喀尔斯造成三面包围之态势。

    当然奇亚尔特绝非无人把守的,在那里有建造者大卫麾下三千名精锐的阿尼士兵,其中还有在先前罗伊之战里让这两位王公丧胆的三百名重甲骑兵。

    马努希赫尔与艾哈迈迪对着这个指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贵方合军足有五千五百人,而奇亚尔特的守军也不过三千人。此外为了增强你们的攻击力量,我特派凯撒具装骑兵团和一支炮兵分遣队,前去那里担当你们的后备。”高文很慷慨地许诺说。

    但二位都知道,这些军队与其说是协助,勿宁说是来给他们当督战的。

    绯帐内酒宴迅速就结束了,高文握着权杖站在沙努赫高地的背坡望着西下的残阳和云霞,疏散着自己的心情,军仆木扎非阿丁正在旁边用木架举着“船长”,给它喂食新鲜的肉。

    陪睡官温若明娜走了过来,询问大主保人对她筹办的筵席还满意否。

    “唔,你和菲拉克托斯处置得很好。”高文昂起下颔,对着远方向陪睡官赞许道,“温若明娜我觉得筵席除去要注意菜肴的可口和舒适外,更重要的是安排好宾客间的序位。没错,就是序位,一个成功的筵席筹办者往往也能调理好一个郡区,不,甚至是一个帝国。”

    “您简直谬赞了。”陪睡官瞪大眼睛伏低身躯,受宠若惊。

    但高文却似乎另有所指,于是没有停下说话的步伐,“击灭西奥多罗和建造者大卫并不是问题,重点是如何处分大亚美尼亚北部、特拉布宗、查尔迪亚和乔治亚、阿兰地区,这就像是你在筵席上绞尽脑汁如何安排序位是一样的道理呢,温若明娜。”

    “我觉得您应该考虑,考虑分封出自己的子嗣来守卫未来塔尔苏斯国的藩屏。”最终,陪睡官鼓起莫大的勇气,提出了这个建议。

    “哦?你可以痛快畅谈自己的见解,温若明娜。”高文抬起权杖,点在自己的另外个掌心。

    “请原谅我,区区来自阿迪盖的家奴居然又无视先前凯撒和大主保人的告诫,开始对王室政略鼓动唇舌了!”温若明娜紧张又自卑。

    “没关系,谈谈吧。就算是仆人和主人,不也算是最亲密的朋友吗?”高文和颜悦色地坐在了矮椅上。

    “是,遵命。我只是觉得未来将哈达迪分封到库塔伊西即可,但出海口即法希斯港(今日的格鲁吉亚的波季港)不应该给予之。”

    “那应该给谁呢?”高文继续笑着询问下去。

    温若明娜额头微微因为紧张渗出些汗珠,语气有点结巴,“依卑贱的奴仆我的见解,是否可以将法希斯这个出海口,送给未来要复兴的大亚美尼亚王国?”(83中文网 )</div>

第15章 筵席序位(下)

    高文对陪睡官说你的想法很是新奇,但是大亚美尼亚地区和攸克兴海西岸的法希斯港,中间还隔着埃尔祖鲁姆和小高加索的山脉呢,根本无法相通。

    “无法相通,不正是这样做的目的所在吗?”温若明娜突然这样说道,“给大亚美尼亚一个出海口,这足以让他们的商会感到振奋并效忠于您,也符合大主保人殿下以阿尼人的商业力量统合波斯攸克兴海东方贸易的目标呢。但这个出海口又不与它的内陆国土相连,这样最终的局面是阿尼商人集中在法希斯港,而士兵、农夫集中在内陆,他们进来无法联合,对您可能的威胁也不会存在。”

    “,你应该继续说下去。”

    “遵命,另外我认为可以以阿拉斯河横着流经整个大亚美尼亚为界限,将其分割为南北两个地区,北部的阿尼、杜因和喀尔斯殿下可以归还给所有的亚美尼亚人复国,而南部的凡湖地区殿下可如奴仆我先前所建议的,封出一支后裔来统治。”

    “后裔,那你认为我应该给赫利斯托弗吗?”

    “不。”温若明娜急忙摇头,“这样做是弊大于利的,赫利斯托弗殿下是您未来的正统继承人,若是将他分封在凡湖,他在成年前必定会有自己的官僚和将军班底,那样再回来是要爆发权力内讧的。”

    “唔,那便只剩下图里亚努斯和卡勒阿迪欧斯二位了。”高文若有所思,接着他用的双眼盯住抬着头望着自己的陪睡官,“温若明娜也许我不应该着急做出选择,对不对?就像我先前对你所说的,筵席还未开张,无需急着公开序位席座的名单。”

    “殿下是睿智的,确实如这样。”陪睡官很温柔地回答说。

    “还有未来的大亚美尼亚国,也需要个名义上的君王来统治。依你看,到时候会有何种态势呢?”高文此刻站起来,晚霞的光芒将他袍子踱上层金红的晕圈,他的手里掂量着权杖,就这个更感兴趣的话题询问着自己陪睡官。

    “殿下心中定然早已有了妙策,不用我多嘴多舌。我认为殿下一面让赫拉克勒斯为王前驱,一面又同时抚养着托罗斯与洛丽塔这对兄妹肯定是有自己深不可测的想法的。”陪睡官如此回答说。

    “很好温若明娜,以后要继续作为我的心腹参谋在宫廷里效力下去。不但要辅佐我,更要辅佐下一代的内务。”高文回头抱着很高的期望,对她赞许道。

    两人说完后,“船长”这只猎鹰忽然嘶鸣起来,接着在沙努赫高地上所有士兵,都听到喀尔斯城东面传来了激烈的铳击声和喊杀声,“是哈达迪和希尔凡联军,开始对目标发起进攻了,这很好。”高文用权杖指着喀尔斯堡的身影,肯定地说到。

    这时候,守捉官站在城堡最东侧的哨堡前,观望着其下的战斗态势。

    这里与喀尔斯的外墙是联为一体的,哨堡构筑在个凸出的土台上,但是周围都有石墙雉堞卫护,半腰处还排满了尖桩防备敌人攀爬,上面墙壁上凿有密集的射孔和矛孔。顺着这里的东坡直看下去——奇亚尔特镇的激烈战斗一览无余。

    缠着彩头巾的联军再度用火铳队为先头,边走边排射,这次在高文送来的射击军军士的“调教”下,这群库尔德射手明显有了长进。一名火铳手身后跟着两名背着轻便拒马的仆从,每轮番前进一段就布好拒马,各队各翼交错掩护射击,中间还混杂着梭镖手和弓箭手担当装填间隙的掩护。

    在联军的预备战线上,更有全身重甲的凯撒具装骑兵们列成锥形阵,在后方威风凛凛助威着。

    而对面的扎卡赖亚斯却很冷静,他环绕着镇子和背后的河川,开始按照拜占庭式的操典进行守御作战,沉稳地压住阵脚。所以虽然射击声沸反盈天,但实则双方就是顺着奇亚尔特镇的外壕一带浪战的垃圾时间:这即是守捉官的所见所得。

    倒是南面守卫者旅团的进展让守兵更感吃力,经过数日的火炮射击,喀尔斯南外墙已被轰出好几个缺口,再加上大普拉尼砲对维修人员的压制杀伤,到了此日守捉官旅团已在城壕上铺设浮桥,并推配重式云梯夺取塔楼制高点了。

    东侧和南侧都爆发激烈的攻防战,倒只有双方主力对峙的西北战线,始终陷于可怕的静默。

    四日后,守卫者旅团基本控制了喀尔斯的外墙。

    高文及时下令:穆哈山丘的柏勒洛丰旅团四千人尚不满编制急速跟进,配合布拉纳斯将军突入内外墙间的南坡,与守兵展开白刃巷战。

    又过了两天,南坡上的各个建筑物不是被焚毁,就是被布拉纳斯所部夺取攻占。这下真的退守到巅峰主堡里的马哈德泽里将军,终于感到有些不支,他一面命令所有士兵轮班蹲守在奥塔门的足有五重的雉堞与高塔上飞雨般向南坡滚着火毬、射击弩砲,一面忧虑东侧两个哨堡的得失问题。

    因为这两个哨堡,实则和主堡在山脊上是一条线的关系,也即是说喀尔斯堡所在的山顶东西是平的,换言之只要布拉纳斯夺取这两个地方,就能在哨堡所在地架设起火炮,自东面的“贝尔兰姆门”将城墙轰塌。

    于是乎第一次,马哈德泽里朝着北面的查克马克山上摇出了信号旗,请求建造者大卫适当时刻给予“增援”,起码派出支分遣队渡河从城堡北门进来,让他能有富余的军力去增援这两座攸关全局的哨堡。

    其中一座,就是由守捉官戍守的。

    当信件送到后,建造者大卫登上高坡,观察了整个战局,犹豫了会儿便答应派遣一千五百人入喀尔斯。

    但很快沙努赫高地上号角响起,高文的红手旅团也动了,他们径自沿着东北西南的斜轴线方向,突然朝那座亚美尼亚大使徒教堂所在的谷地突袭而来。

    “高文是要准备在那里堵截我的援军,然后刺激我,希望我出动主力和他决战?”俯瞰到这一景象的建造者大卫恼怒地判断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6章 夺占教堂

    但是高文似乎不准备给年轻的国王过多的判断时间。

    沙努赫高地与使徒大教堂间的坡地上,红手旅团的精锐矛手们唱着嘹亮震撼的军歌,扛着一列列高耸的矛刃,各翼则是手持火铳的射击军卫护着,附属骑兵在最前方分为几队担当武力侦察,军靴声、喇叭声和密集闪亮的铠甲遮蔽了建造者大卫的视野。

    大有对着查克马克山上发出“你还不来战”的挑衅意味。

    鼓荡的鹰旗之下,建造者大卫死死捏住缰绳,手心满是汗水,周围不少将官都建议说,“敌人出营的军队不过三四千人而已,这里陛下您能调遣一万二千军队,所以一鼓作气冲下去,打垮高文夺占沙努赫高地,这样他的其余围城队伍必会自动溃散。”

    “胡说什么,在那条溪流后还预设着高文一个精锐旅团即吉麦吉斯旅团,我不会自投罗网,绝不!”战马嘶鸣和倒腾声里,国王大卫谨慎到了疯狂的地步,坦白说他不太敢现在直接冲击高文下了高地的红手旅团,也许惧怕侧翼会有伏兵,也许是想到什么好的后备之策。

    而这时,高文穿戴着崭新的圣铠甲,骑着黑母马,在震耳欲聋的军乐手和旗车队伍簇拥下,小跑着经过了许多前进的连队,他高举右臂向士兵们致意,“夺取那座教堂啊我的孩子们,要是那个嘴上胡须还不浓密的年轻酋长冲下来后,就用你们的火铳把他的胡须给烧掉。”

    最终建造者大卫采取了谨慎态度:圣使徒教堂四周兵砦里的乔治亚士兵悉数逃走,红手战旗很快悬挂在圆锥形的塔顶,而许诺要给喀尔斯堡送去的援军也因道路被截断而不得不被放弃掉。

    紧接下来,高文却只留下了一个支队的矛手,和四百名射击军在刚刚夺取的圣使徒教堂四周立下营砦,他们掘出壕沟推出篷车,并于立起胸墙后抬起矛刃噗通噗通戳刺几下,便造就个火铳射击口。而其余支队与骑兵都随高文,吹着喇叭再度返归到沙努赫高地去,方才的一切好像是在有意嘲笑着建造者大卫的懦弱逡巡。

    入夜后,喀尔斯城和查克马克山上的乔治亚军士兵都对刚刚落成的圣使徒教堂发动了袭击,但也全被严正以待的留守队伍陆续击退。

    渐渐建造者大卫的压力陡然大起来,下面那座教堂尖顶上悬着的红手旗帜,醒目地刺激着他的自尊,而麾下的各位贵族将官也都喧嚣着要奋勇出战,不可以继续龟缩下去。

    年轻的国王却镇抚着所有人:“我不出战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在等待我导师带来的新募佣兵,抵达后我即将对高文形成优势;另外一个则是我在等着我姑丈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的军队,现在他也应该缓过劲来,明白喀尔斯这里才是决定存亡的决战之地了。”大家的质疑不解总算平息下来后,大卫便更改援兵的方向——答应从奇亚尔特镇的方向给城内送去一千士兵。

    第二天,一千名精选出来的乔治亚王室士兵打着旗帜,渡过己方阵地的喀尔斯河上流,再经过奇亚尔特镇的壁垒折了下方向,列着两路纵队,急速跑步向喀尔斯增援。

    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到“瓦萨克”狄奥格尼斯所驻守的哨堡。

    结果瓦萨克、穆什格在哨堡里看到:哈达迪希尔凡联军已在这群援兵必经的道路左侧平行路线上,排好了坚整的车垒,将许多长火铳和数门香水瓶架设其后,进行了猛烈的侧射。

    久经沙场的瓦萨克在心中都得承认,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凄惨的“援兵路线”,短短时间内即被硝烟和血泊弥漫染透,有士兵被火炮轰翻轰散,有的则中弹倒毙,虽然这群王室荣誉士兵依旧前赴后继,但光是跑出一段就被杀伤了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

    最后这支援兵部分不支又转身逃奔回了奇亚尔特,成功冲入哨堡城门里的不足三百人,且大多带伤

    “这还不如不派遣援兵呢,简直是对城内我们士气的损害。”穆什格而后看着哨堡里到处都是伤兵的惨状,忍不住大发牢骚。

    “先给他们简单包扎下,马上我当引导将他们送入到主堡里去。”而瓦萨克则自告奋勇道。

    “不,还是由我送去。”穆什格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下便对瓦萨克要求道。

    很简单,他一直被安排在瓦萨克的旁边,就是要代表马哈德泽里对这位勇猛但又来历不明的佣兵实施监察职责。

    瓦萨克倒也没有说什么,“那好,入夜后我在这里留守,保护这座哨堡。”

    但穆什格又不安起来,似乎觉得让这位留在哨堡里也是极度危险的,万一自己刚走,他就将堡垒献给敌人又该如何呢?那样敌人便能利用这儿架起攻城器械了。最后他极力请求,等主堡专门派人来接应这群援兵即可,而我俩谁也不要走。

    而瓦萨克倒也没有拒绝,只是提醒“入夜后,南坡上那么多敌人很可能会来夜袭我们,希望主上庇佑我们,能得到主堡的及时援助。”

    听到这话,哨堡里许多守兵的脸浮现出惊恐和悲壮来,这里毕竟只有百余人的戍守力量,再加上援助来暂时停留这里的三百来乔治亚士兵,也就四百人出头。而占据南坡的敌守卫者旅团和柏勒洛丰旅团即便攻不下城防坚固高大的主堡,但绝对是会来攻击他们的。

    深沉的夜还是到来,哨堡和外墙相连的内墙上,许多守兵都呆在其后,紧张万状地看着宽阔的南坡上累累建筑废墟,那里应该到处暗藏着敌军士兵,好像各处都有锋利武器的反光,如鳞片那般。

    哨堡顶端的扁形塔楼里,则到处点着火把给自己壮胆,穆什格也是胆战心惊地扶在垛口上,和上下士兵所望的方向是一样的,“如果真的敌人攻来,我们能坚持多长时间?”

    旁边的瓦萨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眼,接着郑重地举起了手里的桑木弓,语气深沉,“反正我会射光自己的箭箙里的所有箭矢的。”

    话音刚毕,几声恐怖、凄厉的声音窜空而起:巨大的飞舞着银、红和橘黄火轮的“契丹花”西方和撒拉森人对当时焰火的称呼旋动着,尾巴拖着长长的青烟,升起在主堡和他们这里哨堡间的山脊上,照得周围满是雪亮。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7章 潜行的守捉官

    契丹火瞬刻的光耀当中,整个山脊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士兵身影,好像喀尔斯主堡里也杀出来大批大批的人,双方接下来就开始互斗起来,当契丹火沉寂下去后,就剩下刀刃的格战拼交之声,“看来主堡的士兵是来接应我们来了!“穆什格大喊到。

    立刻,在靠近哨堡仅四五百尺的地点,即另外个哨堡所在地,忽然又尖叫着升腾起几颗“契丹花”来,各闪光牵拉着那哨堡石壁的影子急旋转,照亮了其后守兵的身影,而后南坡的黑暗里忽然带着阵阵骤响,射出了数十虾须炮的烟火,劈头盖脑地对着那哨堡扫射而去,“他们在攻击那边的哨堡!”惊慌的喊声四起,下面就有人叫着要去增援。

    “不要乱动。”穆什格急忙要求镇静。

    但这时候自己所处的这座哨堡的门吱呀拉开,许多白日里刚刚增援来的乔治亚士兵,一侧举着火把,一侧举着刀剑、战斧,勇猛地呐喊着轰然冲了过去,前去支援友军的哨堡。

    忽然于穆什格所在哨堡的不远处,又有很多虾须炮排射而来,震天动地,“我们的哨堡也遭受袭击啦”这样的叫喊震得穆什格心脏乱跳,他呆在塔顶的垛口后,亲眼看着又有几枚契丹花升起在他的面前,照亮他有些惨白的脸庞——在塔下他清清楚楚看到,三百名、五百名这样的敌人从南坡的各个暗影里冲出来,开始对这座哨堡起猛攻。

    “瓦萨克,瓦萨克!”穆什格这会儿猛然想起了这位来,但此刻的瓦萨克已经举着桑木弓,绑着他那标志性的彩旗,和许多守兵一起奔了出去,黑夜里到处都是混战,已经无法分得清敌我。

    外面就像是洪水决堤般吵闹,虾须炮打在哨堡石壁上,起啪啪啪的连环响声,还夹杂着飞溅的火花,倾泻四散,很快就有人暗中架起梯子,把点着的铁火毬接二连三地隔着石墙往塔里扔,穆什格扶着受伤的手腕,亲眼看着冒着火星的铁毬顺着石板到处翻动旋转,接着爆裂开来,毒雾和硝烟横飞四溢,熏得穆什格和不少伤兵蹲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其外传来各种咒骂和威胁的声音,是敌人在爬动梯子,他们要攻进来了,要攻进来了!

    穆什格缩在墙角,而后他被一股强大的气浪冲得差点倒翻了过去,那是塔最底层的铁栅门被敌人用盛满契丹雪的盏车给轰开了!而后半昏迷的穆什格,就看到烟雾里,到处是黑的人影和雪白的剑刃在闪烁、跑动,接着他索性仰头,咕咚声倒在石地板上不省人事了

    当晚,守卫者旅团选出了所有杂装散兵,而柏勒洛丰旅团也选出了五百名精锐,实施了收获颇丰的夜袭战:两座哨堡都被他们夺占了,至此喀尔斯只剩下单独的内墙和主堡了。

    而第二天的凌晨时分,“瓦萨克”和许多满身带伤的士兵——他们组成很杂,有的是昨晚自主堡出击的,有的是失陷的哨堡里逃进来的,还有部分是建造者大卫送来的援军残兵——拥堵在“贝尔兰姆”门两侧的通道上,吵吵嚷嚷,瓦萨克不动声,他的箭箙里还剩下六支箭羽,“终于能看到城堡内部结构了,这里最多只能容纳八百到一千二百人,南北的内墙长度大约只三百尺不到,但守备非常牢固,是多层的城墙西侧的门,好像通往水闸处,而去北门则必须要绕过这座半圆形的石塔。”为了将喀尔斯堡的内情探查得更加清楚,守捉官决意要冒险穿过眼前这座巨大的半圆形石塔,走到城堡北门去。

    于是他便稍微左右晃了下眼神,接着一步一步谨慎地贴着内墙根,朝着那嵌入城墙的石塔挨去,东张西望后摸入了兽嘴般的石塔门。

    “他在做什么那个波斯豺,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贝尔兰姆门塔上,马哈德泽里将军透过狭长的射击孔,眯着眼睛望着下面守捉官的背影,沙哑着嗓子判断道,“那根本不是来报效我们的佣兵,应该是塔尔苏斯方的间谍,长着张波斯人的脸,简直叫人感到厌恶。”

    说完,马哈德泽里回头来,对着自己身后的八名卫队武士摆摆下巴,“跟他去下面那座石塔,杀了他!”

    八名卫队武士瞪着眼睛,挨个抽出佩刀,向将军施礼后即冲下了门塔的旋梯,而后鱼贯着跟在守捉官的后面,穿过堡场也对着那石塔而来。

    守捉官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要给他找麻烦,迅加快了脚步。

    他走入后,扫了石塔的底层大厅两眼,几乎是没人的,大厅对面是个能走下去的双向阶梯,并从那里传来隆隆的水声,“是通向城堡西侧水闸的。”

    判断完,守捉官即一晃身影,闪入了大厅中道和偏厅间的一个夹层里,那里停着辆小型的骡车车厢,是用来送辎重的,他很巧妙地把自己隐蔽在黑暗当中,后背贴在墙上,眼睛一下都不闪,看着夹层对外的“洞口”。

    脚步声清晰可辨:那八名马哈德泽里将军卫队的士兵赶到,站在中道和夹层交通处,而后全都举起了佩刀和弓箭,眼睛都望着水闸门的方向:他们应该是认为守捉官已经朝那里逃走,其中有一位转头来,眼神投向了夹层里面的这辆骡车,暗影里的守捉官一动也没动,继续沉着地蹲在远处。

    那士兵皱着眉头伸着脖子,好像在判定骡车车厢边和墙之间,这团黑影到底是人,还是堆在那里的杂物。

    很快就同伴召唤了他,这士兵愣了下,就顺着中道走上前去了。

    脱险的守捉官迅脱下原来的罩袍,扯下头巾戴上帽盔,举起桑木角弓,狠命拍打了下现在已有些颤抖的手腕,“古丝云可别抛弃我,马上让我仅存的六支箭都能遂心。”

    想完后,他立刻站起来,猫着腰贴着夹层的边墙转出半侧身躯,手指已经捻住了一支箭的箭羽,弓弦与极度弯曲的弓背互相牵拉,出了轻微地吱呀声,箭簇伸向处豁然清晰:

    这时,八名敌人都背对着他,呈扇形站在大厅的西门出口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章 背后

    “去”守捉官心里电光石火,手猛地松开,弓弦弹动,第一支箭簇头急速旋转着掠过石塔大厅,闪电般贯入最侧边一名卫队武士的后脖颈,对方一声没吭就跪了下来,接着晃荡两下,倒毙在地上。

    此刻其余七人还在全神贯注盯着西门,他们尚以为守捉官会暗藏在那里的台阶下,或水闸后,故而对最先倒霉的同伴暂时没有任何察觉。

    守捉官转过来,迅速再度搭弦上箭,而后大步走出,长臂伸直,又飞去一箭,这箭直穿过几名卫队武士的身旁,将站在大厅西门最前头的那位,射了个背透,对方惨叫起来,双手颤抖着抓挠着中箭的背部,慢慢歪倒在地,其余人也惊吓起来。

    这时候守捉官趁机用亚美尼亚语大喊声,“快避开,后面有人在暗处射我们!”说完披着锁子甲的他低着头,混入在乱作一团的这群人当中,还抓住第一个中箭的家伙,像他的同袍那般将其半扶起来,后厉声指着石塔的入口处,“就在那里,箭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剩下六人慌乱里也搞不清楚在场的人到底有多少,就顺着守捉官所指的方向,纷纷转过来,将弓箭和盾牌伸往反方向。

    “那里,快射!”守捉官猛然像发号施令般再次喊起。

    三名卫队里的箭手被喊得一个紧张,纷纷将箭射往石塔的入口处,结果发觉那不过是座门边扶手上的石狮子雕像而已。

    而此刻守捉官立起身躯,跛住后足,闪电般拉弓射箭,当即又自后背处射毙了一名盾手。

    “快逃跑,敌人不止一个,在这边也射箭了!”他继续喊到。

    这下,剩下的五人轰然声,也不管到底什么情况,都破了胆没命地朝着石塔入口处奔逃。

    守捉官一口气将箭箙里剩下的三支箭矢飞射出去,挨个点没入他们的背脊,中箭的三位几乎同时跌倒在大厅当中,最后两位是夺门狂逃。最后已无箭矢的守捉官,又把最先中箭的两位敌人尸体上的箭拔出,又是一箭射中了刚刚跑出石塔门的名卫队武士,那家伙后腰中箭,直接顺着多级的石阶惨叫着滚了下来。

    最后个好运气的,也是抱着头顺着台阶翻滚下来的,也伴着见了魔鬼般的哀嚎。

    “怎么回事!”对面门塔上看到这幕的马哈德泽里大怒又疑惑。

    而石塔大厅西门处光亮里,守捉官单身立在彼处,四周满是昏暗,望去从他的脚下,直顺着大厅中道处共横满了六具尸体,他还在举着桑木弓,弦上还剩一支箭。

    这支箭接着嗖的声,射上了大厅上悬挂的灯枝,“感谢你给我的桑木弓,马哈德泽里将军。还有穆什格,我说过,我会把所有的箭都射完的穆什格这会儿真的是被俘了。现在喀尔斯堡的虚实我已完全清楚。”

    这下再没有瓦萨克这个人物,恢复身份的狄奥格尼斯抛下弓,自主堡西侧的水闸门灵活如猿猴般攀下,跳入喀尔斯河里,泅水向着那座圣使徒大教堂的红手旅团阵地而去。

    二日后,狄奥格尼斯在绯帐内已经用白蜡和细木做好了喀尔斯主堡的城墙、城门和塔楼的沙盘模型,并对高文说,“主堡是不甚规则的四边形,北门是主门,西边水闸门和悬崖、河流间有条湮没在岩石间的小径,可供攀爬上去。”

    “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守捉官用手指着沙盘模型,“即刻让两个攻占南坡和东面哨堡的旅团,架起器械和火炮猛攻喀尔斯堡的东门。城内的守兵不带伤的只剩下七八百人了,按理说凭仗多层的石墙与充沛的物资马哈德泽里还能固守段时间,但我会带着突袭队伍在西门和北门转角处的那条小径上,趁着他应接不暇时攀爬上去,夺取喀尔斯的主堡。”

    “你要多少人?”

    “三十人到六十人,但要给我最好的战士。”

    “没问题,我马上从吉麦吉斯和红手旅团里简选出来。”高文说完,看着守捉官狄奥格尼斯,伸出大手来,“你得手后升旗为号,布拉纳斯和我都会在不同方向全力策应你——狄奥格尼斯,就像我们当初对付海盗那样去做,配合得会天衣无缝的!”

    守捉官顿了半顿,反手和高文对击,“不过这次再也没有泰提修斯这个罪恶的凶手了,早晚我要亲手杀掉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已在山上将孤立一角的喀尔斯主堡围定的守卫者旅团和柏勒洛丰旅团,把靠东门最近的哨堡改造成了炮垒,并顺着南坡铺设了栈道抹上牛油,接着硬是用人力牵拉,把一门宝贵的铸铜火熊炮给拖上了海拔七百尺的山脊,架设在新炮垒后!

    火熊炮开始射击,而后拆卸好的大普拉尼砲也被驮运上来重新组装,对着喀尔斯堡抛掷沉重的石块。

    但即便这样马哈德泽里还是沉着顽强,发誓要死守到底。反正围攻方也就这一门破坏城墙的火熊炮,他便动员士兵,城墙一有缺口就及时趁着夜晚和发射间隙修补,这样居然又是硬抗了四五日。

    东线的奇亚尔特镇,哈达迪希尔凡联军继续凭靠车垒和其中的扎卡赖亚斯将军的队伍对峙,尤其是联军火铳手们,似乎觉得契丹雪和铅丸不要钱,整天是排射不休。

    在这阵阵火铳射击声里,查克马克山上的建造者大卫展开了他盼望已久的羊皮纸信卷,上面是西奥多罗将军的亲笔,由特拉布宗最优秀的骑手送抵来,“闻逆贼高文率众欲夺喀尔斯,却于城下陷于胶着,故我丢弃阿马西亚,正统率六千精锐兼程沿查尔迪亚山路奔来,拟于四月二十日也许早迟一到两日即可出现于逆贼高文的背后,届时你我发起决战,夹攻击溃高文,如此重振帝国便有希望了。”

    得到如此讯息的建造者大卫激动不已,“全军,做好决战准备!”

    几乎同时,高文于绯帐内也接到大伯爵梅洛的快信,“西奥多罗忽然扔下阿马西亚这座空城,部分退到新凯撒利亚门出,其余似顺着查尔迪亚和埃尔祖鲁姆边界地带往东急进。”

    高文即刻手握信纸站起,额头上汗水涔涔,“居然未能牵制住西奥多罗看来这老将军终于懂得丢弃城池机动决战的新道理了。按照时间来往的差距,西奥多罗的队伍可能距离我们只有两日不到的路程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章 雪中之炭

    “如果西奥多罗的黑圣母战旗一旦出现在查克马克山的视野当中,建造者大卫必然会下山,对我们采取全面的攻势。”绯帐内的军事会议,吉麦吉斯旅团的司令官格里高尔,柏勒洛丰旅团司令官狄奥格尼斯,科马洛伊骑射团统领官盖亚,乌古斯骑射团统领官哈吉布,大炮兵团司令官利奥提乌斯等高级将官齐集在一起,对马上要面临的局势开展了研讨,而高文的眼神始终盯住以喀尔斯城堡为主核的地形沙盘,在心中衡量、摸索着。

    他先前对陪睡官曾夸过海口,“消灭特拉布宗与乔治亚的联军,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海口终究是海口,这世间任何场胜仗都不会唾手可得,都要经过番焦灼和思量。

    西奥多罗的军力高文尚不算太清楚,但对面建造者大卫的实力他还是了解的:除去驻守喀尔斯堡和奇亚尔特镇的军力外,他尚有一万五千名各士兵,箭手、轻骑兵和步战士兵一应俱全,其中三千名王室士兵和同样数量的库曼、阿兰骑兵是建造者大卫的杀手锏。

    高文在此线共有两个不齐备的旅团,因先前历战的减员尚未整补完全,现在的实力大约是红手旅团三千八百人,吉麦吉斯旅团有四千一百人,还有四个骑兵团共二千二百名骑兵及大炮兵团的主力。

    另外高文也知道,对面的建造者大卫之所以能如此沉得住气,大概最近还会有批生力募兵会赶到,加强他的力量。

    我有武备的优势,但对方却有有力的援军和人数的上风。

    必须要谨慎,要有合宜的战略。

    时间已然不多,打完这一仗,就能安安稳稳横扫整个东境,回去和安娜生第三个孩子。

    慢慢高文的手指滑向沙盘上的“亚美尼亚圣使徒大教堂”位置,“这里处于查克马克山、沙努赫山和喀尔斯堡交界的三角地带,又是个低谷——一旦建造者大卫对我发起决战,这里必将是各面战火集中之地。”

    诸位将官的目光也集中到了大主保人手指尖所在处,“这儿我方仅有红手旅团一个支队,和部分旅团附属的射击军。”意思是万一建造者大卫倾全力来攻,凭借这些力量很难扛得住。

    “我需要他们扛得住,因为我会集中军力先击溃西奥多罗,时间非常重要。”高文沉声并坚决地说。

    “那是否能将围攻喀尔斯堡的两个旅团,各抽出一个支队布置在这里?”格里高尔询问。

    高文看着狄奥格尼斯,对方想了会儿,点头肯定道“我是比较清楚喀尔斯城内力量的,我觉得格里高尔将军的提案可行。”

    “那即刻去通传布拉纳斯,就这么做。另外我把所有的禁兵戟手和所有拥有厢板的战车也配备到这座大教堂阵地上,利奥提乌斯由你全权负责这条战线,至于二十四门香水瓶炮,把十七门不带轮的继续设在沙努赫,而七门带轮的则用牛牵拉着,也送到大教堂里去加固守备。”高文爽快地说,“可是沙努赫大营我也需要留守,在看护我的大旗与辎重,所以我要更多的士兵”

    “从哈达迪或希尔凡的东线去借兵呢?”

    高文摇头,“根本不堪用。”

    正犹豫间,其外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叶凡杜尼旅团的司令官,也是未来“大亚美尼亚王室骑兵司令官”赫拉克勒斯急速送来了两个支队的兵马,举着狮旗,已行抵喀尔斯城南不到三十古里处。

    “很好,未来复兴的大亚美尼亚国国政,我会交由赫拉克勒斯全权负责。”高文煞是高兴,当即褒美了这位年轻的骑兵司令官番。

    这下,大营直到圣使徒大教堂间的战线已然无忧,高文亲自将手摁在大炮兵团司令官利奥提乌斯的肩膀上,“你得好好发扬我们的火炮和车垒威力,狠狠重创那个从高加索山里来的乡巴佬,给我与西奥多罗的决战解除后顾之忧!我将总的红手旗和大医院旗都托付给你了。”

    利奥提乌斯当即表示,请大主保人完全放心。

    接着高文又转向吉麦吉斯旅团司令官格里高尔,“听着,我与西奥多罗的决战,你们吉麦吉斯旅团将是一线的绝对主力,我和红手旅团四个支队充当预备战线,木扎非阿丁、哈吉布与盖亚的骑兵团将是杀手锏。西奥多罗将来以勇猛凶悍见长,他的特拉布宗农兵也号称是古帝国唯存的菁华,是攸克兴海之花,而吉麦吉斯旅团被他们讥笑为来自叙利亚的牧人和葡萄园农夫组成的乌合之众,所以此战你有无信心?我不勉强——如果你和帕尔尼有迟疑,我和红手旅团就站在一线,让你们当后备。”

    “我和帕尔尼,还有全旅团的士兵怎么会让大主保人殿下站在一线,面对敌人卑劣孱弱的箭矢?我们定会让不可一世的攸克兴海之花凋谢在喀尔斯高山上!到时候请允许我们将他的黑圣母战旗虏来,装饰吉麦吉斯闪亮的银穗。”格里高尔斗志昂扬。

    而他的副官,当初在鲁本覆没时投奔来的亚美尼亚武士帕尔尼也急切表态,“请相信我们,吉麦吉斯旅团经过这么久的东征西战,早已是您腰带上最锋利的佩剑。”

    高文颔首,“那我便将你们旅团摆在一线,记住最基本的原则——西奥多罗远途驰援来战,必然气力不继,所以你们就是要持重,死死拖住他们阻滞他们,直到敌人出现致命破绽为止。”

    “遵命。”

    “最后,传令给布拉纳斯,他继续负责南线围城的两个旅团,待到决战开始后严禁胡乱移动阵地,给我只顾猛力攻击喀尔斯主堡。而哈达迪、希尔凡的联军,则也要在凯撒具装骑兵团和炮兵特遣队的增援下,咬住敌人奇亚尔特镇的侧翼,不让对方从容调动。”

    入夜后,结束会议的高文,站在沙努赫高地上望着四周,看着大亚美尼亚高原如玻璃般的天空,今日没有绚烂的晚霞,天气异常凉爽,一如既往地是高原上的干燥气候,完全利于各种火器的发扬——至于太阳,只是比白日缩了两圈,像是个正燃烧得赤红的鸡蛋,缓缓沉到了长城般肩并肩耸立的山峰间。

    其背后的下面,特朗扎克工程兵团已经环绕着圣使徒大教堂扩建更大的工事,还吊上了门炮,安置在大教堂的耳厅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0章 一触即发

    “高文,你会继续赢下去。”此刻,黑衣服的阿婕赫出现在了握着剑柄的他身后,用很洁净的声调预言说,“当你看到你的鹰飞来,你就必胜无疑。”

    “魔鬼难道不会骗人吗?”高文回身对着她,肩膀上架着对女魔怒目而视的“船长”。

    “不不不,魔鬼只做契约交易,没必要欺骗人。”阿婕赫嘴角浮起笑容,走动着,侧过绝美的容颜看着他,“得胜后你会进攸克兴海的乔治亚,再从哈扎尔海的阿兰尼亚出,接着”

    “我会动摇鹫堡乃至伊斯法罕,随后我会在大方舟山做出大荣耀,这荣耀会伴随我的脚步,早晚会播撒在布拉赫纳宫铺满番红花的道路上。”

    “就是这样,太好了,高文就这样做下去记住,看到你的鹰飞来,你将势不可挡。”阿婕赫说完这句,就擦过了高文的肩膀。

    待到高文转过来时,一抹热烈的阳光照在他眼瞳当中,眼前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只有无边无际的原野,和风的声音,大概不久后西奥多罗便会在那里出现。

    “什么势不可挡?那也是我应有应得的。”高文暗自说到,接着他叫“船长”腾飞而起,而后在飞回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当我看到我的鹰飞来当我看到我的鹰飞来”

    船长第三次飞起来后,它额头和双目间的羽毛被风吹得蓬蓬的,于查克马克溪的尽头盘旋着,准备等着主人的口哨声再飞回去。

    结果这时船长浮在空中,看到溪流尽头埃尔祖鲁姆山峰间,升起了面彩绣的战旗,其上图案是黑的披着面纱之圣母,静穆当中一支庞大的军队忽然出现在了峰间弯曲的河谷当中。

    背着夕阳,穿着黑圣铠甲、胸前挂满圣像饰物的西奥多罗加布亚斯晃在马背上,身旁是举着铜军号和笛子的特拉布宗少年们,和人马俱蒙着扎甲、皮革甲的农军骑兵们。老将军的头发如白霜般,沾染着缕缕的金阳光,他敏锐的双眼已遥遥望见数个古里外沙努赫高地上,敌人白的如蚁**蜂巢般的营地与野战工事。

    “风既凉爽又温和,再也没有比这更美丽的葬身之地了。”西奥多罗半开着玩笑,而后他在马鞍上稍微扭动下身躯,用鞭梢指着与对面沙努赫相隔着道溪流和沙洲的查克马克山,“去,将黑圣母战旗在这里升起来,我要让建造者大卫知道——明天我们该发起命运当中的会战了。”

    山岩上,黑圣母旗很快被悬在高高旗杆上,迎着晚风招展,一排特拉布宗农兵站于其下鼓起腮帮,将犀牛角和黄羊角的苍茫之声吹满整个山谷原野。

    不久,查克马克山上的乔治亚鹰旗也竖立起来,在踌躇满志的建造者大卫马前,一排库塔伊西的王室士兵也捧高胡笳,用连绵的声音应和着。

    而沙努赫高地前后直到圣使徒大教堂,一排排忙碌构筑工事、壕沟的塔尔苏斯士兵、矿工们只是侧着耳朵听着,他们知道自己的阵地是被两股敌人夹着的,并且百夫长和军士们也清清楚楚告诉他,“来日,沙努赫高地和大教堂上的五个支队红手旅团一个,守卫者旅团一个,柏勒洛丰旅团一个,再加上赫拉克勒斯事前送来的属于叶凡杜尼旅团的两个班达支队必须死守到底,挡住乔治亚的建造者大卫,不让他和西奥多罗会合;而大主保人则要统率其余所有人红手旅团四个支队,整个吉麦吉斯旅团,外加四个骑兵团挥向西侧,和西奥多罗决战。”

    这时候,一名被西奥多罗派遣来的骑兵,穿过了层层营帐,来到了高文所站立的那块凸出的山阜处,被宫廷禁兵的长戟环绕着逼停下来,而后这骑兵将封文书交给了军仆木扎非阿丁,便致敬后连人带马立在原地静候。

    日头临沉,高文低着眉眼,取出了老将军送来的文书,它是用小牛皮制就的,内有卷轴外蒙奢华的金丝边,已完全是昔日皇帝金册诏书般的级别,高文用大手扯开绑在文书上的丝带,丝带尽头悬着的刻着基督、圣母画像的金圆形封牌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展开后,内里是西奥多罗的威胁,他警告高文,虽然塔尔苏斯表面上看起来拥有支数量不俗的军队,但这支军队在以前的战斗里曾被他骁勇的农军骑兵击败过,早已被证明是不堪的——实则这与其说是西奥多罗的挑衅,勿宁说是他在决战前宽慰鼓励着自己,这种想法在信件的末尾表露无遗:西奥多罗请求高文发誓,马上战役无论孰胜孰负,都不会杀害俘虏和伤兵,也都会善待对方的家人后裔。

    看完后高文叹息一声,提起笔来在信件上书写一行:

    “我来到喀尔斯的目的绝非是进行场礼仪式的战斗,我的目标很简单,彻底杀死消灭你和建造者大卫的所有队伍,灭亡特拉布宗城和库塔伊西城,让猫头鹰和蜘蛛站满你们的宫殿残骸,而后在其上建立新的罗马。”

    写完后,高文将其重新系住封好,抛回给了那特拉布宗的骑兵,对方再次致敬,转身策马飞奔离去。

    第二天黎明时分,喀尔斯主堡山脊线上,布拉纳斯将军指挥火熊炮再度对着主堡城墙轰击开来,并下令全军准备迫近城墙发起攻坚作战,因为一门重臼炮也被拖上来了。

    炮弹的轰鸣声和火光声中,立在山巅西北角的喀尔斯主堡如同个横卧的野兽般模糊不清,崖下的狄奥格尼斯带着三十名精选出来的勇士,沉默着涉水,朝着高高而又崎岖的水闸门方向挺进。

    晨曦里狄奥格尼斯能看见,在河流的那边,那座圣使徒大教堂圆锥尖顶微微泛着光,环绕着其筑成的长矩形的车垒里,所有射击军都已守稳了岗位,握着手里的长铳对着查克马克山蓄势待击。

    而山上,有些激动的建造者大卫也一眼俯瞰到了大教堂四周塔尔苏斯卫教军的营砦,无数乔治亚的步骑正蜂拥着顺着各道预先安排好的山路前进着,“高文,我倒要看看在前后都有敌人的态势下你该怎么办?”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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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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