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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章 圣巴巴拉加持

    因为此刻,建造者大卫的“圣橡导师”乔治已经在前两日成功招募到四千名草原上的(高加索以北)库曼士兵火速抵达这里,大卫的一线出击军力已有一万九千人之多,再加上那边西奥多罗的六千人,在前后夹攻的有利局势下足以将高文和他的军队、营地碾碎。

    “不要给它吃肉!让它饿着,让它好好煎熬着。”大卫忽然对身边的驯鹰师呵斥着,而后那头叫“米特拉”的斑胸猎鹰飞上了主人的肩头,“米特拉,米特拉忍下来,当这场战斗后,你就能好好饱餐胜利的滋味。”

    接着大卫王看着整个喀尔斯周围的局势。

    高文有两个旅团还在围攻山脊上的主堡,至于东线的奇亚尔特方面高文的两个仆从国的军队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似乎是害怕乱动导致阵线崩溃,“这个蛮子过于狂妄,他应该撤去对马哈德泽里的围攻,将主力猬集起来,那样对我方还有些胜算的机会。”当大卫把眼睛扫到圣使徒大教堂时,便对身边的将军们说,“把拳头收缩回来才能更加有力地打出去,在那里敌人还模仿阿兰人围了个可笑的车垒,大概是给他们那卑怯的火铳手们提供遮蔽掩护的。”最终,乔治亚年轻的国王把目光盯住了沙努赫高地上,塔尔苏斯军的营地上,那里似乎根本无人据守,因为高文带着所有精锐士兵都去它的西坡布阵来防备西奥多罗,“马上步兵和箭手攻圣使徒大教堂敌人的车垒,尽力突破其一段他们就无计可施了;而我亲自带着骑兵涉过溪流的中段去猛攻抄袭敌人的大营,遇到敌方的火铳手根本无需害怕,当他们射出那种烟雾后,我们就借助快马勇猛闯过去,挥刀将敌人劈成碎片。”

    布置完后,建造者大卫举起手臂——旗手们挥动鹰旗,这既是己方全军出动的讯号,也是要求那面西奥多罗出击夹攻的讯号。

    乔治亚的军队速度飞快,他们涌出了查克马克山的各处营砦和道路,又像入海的诸多河流那样集结在圣使徒大教堂前大约一个古里外的空旷地上,如云般的战阵让人望之胆寒。

    圣使徒大教堂正面的车垒战线处,熟牛皮连接起来的车厢上,排满了轻便的虾须炮和举着点火杆的炮手们,两个叶凡杜尼旅团的支队士兵们则在内里半跪着,手里举着长矛、斧枪和长戟(此旅团还未进行战阵革新),武器兵刃明晃晃地悉数刺向天空。

    这道车垒战线排成了锯齿般的“凹”字形,就是为了防备乔治亚士兵“攻其一段”的,而三门带轮的长香水瓶火炮则各自控制一段阵地,它们被推出到车垒线外,炮口对着密集涌来的乔治亚军,勇敢的炮手们携带各种器物居于左右,在他们的前面有木楯、壕沟和土筐墙为遮挡,在他们身后则有车厢板上的长铳手和弓弩手的射击作为掩护。

    还有一门炮居于教堂耳厅塔楼的改造过的阔大窗户后,由年轻的奈克瑟斯桑萨瓦尔和亲自指挥,他的目光始终随着黑郁郁的炮口,对着潮水般乔治亚军队的中核,在那里对方引以自豪的鹰旗正醒目地随着队伍一道前进。

    奈克瑟斯进行着射表计算,并且开始叫炮手准备弹丸和契丹雪火药——事前他即接受利奥提乌斯司令官的命令,“此次会战,你是首发炮手,必须给敌人狠狠来一下子,振奋我军的士气,引导所有人走向胜利。”

    “将炮身仰起一度。”奈克瑟斯调整着呼吸说到。

    几名炮手立即将沉重的青铜炮身抬高,将其后侧伸出的螺栓往下压,在炮架上竖着单边的曲楔,其为长弧形,平均每段便凿穿个孔,当螺栓和下面的那个孔契合扭紧后,炮口便如奈克瑟斯所愿,“仰起了一度”,也即是说塔尔苏斯的轻型火炮现在可以借助这种螺栓与炮楔的调节,实现俯仰自如了,用不同角度射出不同的距离。

    这时候,西奥多罗所在的山坡上,特拉布宗的精锐亦列阵完毕。老将军望着他的战阵:整个阵地左边是查克马克溪流,中央是有些松软和凹陷的砂地、平野,潮湿并且有些纵横的小河沟,非常不利于骑兵机动,而右侧则为一条干燥的道路,这是骑兵的合宜用武之地,道路再往后是起伏的森林和小丘。

    老将军迅速判断出来,这种地形对他而言,与高文一样,有利也有弊。

    利是自这里直到沙努赫,地形是相对狭长的,这不利于高文单方面优势军力的发挥,最起码他的四个骑兵团是没法子顺利迂回的;而弊是,若高文的矛阵顺着这样的地形压过来,怕也是让任何人都吃不消的。

    而头顶着红手羽饰的高文,打从今日第一线阳光破云而下后,就都督着吉麦吉斯旅团和红手旅团(大部)的所有矛手,列成了紧密相凑的三个大方阵,前一后二,每个大方阵都由三个支队即三十个连队的大步兵矛手组成,中间和四角则全是举着火铳和叉架的射击军,雀尾形和伞冠形的羽饰在这样的队形下如火如荼铺展着,所有士兵的步伐舒缓而整齐,朝着西奥多罗的阵地而来,“高文是想集中军力在西方先击溃我,阳光背着他们,照亮了我方,这对他们的射击手来说是有利的。可是特拉布宗农军的弓箭手,也绝不是浪得虚名的。”老将军念起了昨日高文的回信,觉得此战以后,不管谁是胜者都不会对败者有丝毫的怜悯了,便脱下孔雀翎头盔,戴上了象征着自己荣耀的雄狮金冠,“我挚爱的妻子玛丽安,助我此役奋发!”

    此刻,一声炮响,宣告了喀尔斯大会战的开始。

    此炮就是自圣使徒大教堂上,由奈克瑟斯发出,炮口四周的墙壁和窗棂颤抖摆动着,祭坛桌上的蜡烛和小雕刻四处乱倒滚动——炮弹飞了会儿,便呈道下坠的长弧线,砸入了乔治亚阵列的中央位置,一阵烟雾尘土外加枪杆残块翻舞起来,乔治亚全军中核的那面鹰旗被打倒了。

    “圣巴巴拉万岁!”这门炮所有的炮手包括奈克瑟斯本人,都举手狂呼起来。(83中文网 )</div>

第22章 火器之威

    紧接着,圣使徒大教堂车垒正面前其余三门长香水瓶火炮也陆续喷出火焰烟雾,开始射击起来,最熟练最高薪的炮手操控着他们,将炮弹微斜着,精准地射入乔治亚军的前队横阵当中,一发炮弹横贯过去,能同时击穿两三列的士兵,每当击中后,车垒当中就爆发一阵巨大的欢呼。

    鹰旗被击碎后,建造者大卫就骑着马在不足百尺后的地方,他尴尬而有些惊恐地看着对方的那种大铳,在对面大教堂的楼壁间射出了发铸铁的炮弹,转眼间就呼啸着,把他的旗帜和旗手都打中了。

    随后接二连三的炮弹从那边的车垒射来,一拨拨把他密集的前队士兵给轰翻倒地。

    这是建造者大卫首次觉得火器的可怕。

    先前的罗伊之战里,他对两个库尔德小国的火铳手阵列是丝毫看不起的,认为不过是能喷出些遮蔽战场烟雾,发出古怪声响的空心铁棍子而已,但现在他看到高文车垒里那种火炮的威猛,才觉得这东西简直是死亡和混乱的播撒器。

    “冲锋,冲锋。”很快建造者大卫就看到,塔尔苏斯卫教军有三门火炮是排在车厢之外的,各有土筐、石笼和堆土的木楯作为护垒,便急切地要求麾下的库曼和阿兰骑兵发挥速度优势冲过去。

    在如此的号令下,成百上千的乔治亚轻骑将身躯贴在鞍上,挟着骑矛旋风般地呐喊着,以圣使徒大教堂尖顶上悬挂的红手旗为目标,争先恐后越过步军们让开的空隙突了上去。

    但是在塔尔苏斯车垒前的炮位,丝毫没有慌张的表现,炮手们面对着凌厉攻来的乔治亚骑兵们,依旧很冷静地洗膛、推入火药包与弹丸、照准、点火击发。整个冲下山的乔治亚军阵列里不断有成队的士兵,在各个落弹点被击中,数人乃至十数人地倒下伤死,但他们还是前赴后继着,追随者骑兵们竖起的马尾巴向着敌人猛扑。

    当乔治亚的骑兵们冲入二百尺距离后,防栅和轻拒马后叶凡杜尼旅团的射击军铳手们呼呼啦啦全部起身,或猫腰或半跪,将长火铳纷纷架在叉架或拒马上,重重叠叠,捻着的火绳烟雾横浮,而他们身后的车厢板间更是探出许多装填了霰弹的虾须炮口,还有种新型的大型火铳被架起——它由三四个人操控,但身躯却比普通的轻型长火铳要庞大,使用小型铜子铳连发弹丸,森森瞄准着前方奔驰而来的乔治亚骑兵。

    乔治亚骑兵们已冲到车垒前不到百尺的距离了,他们预先认定的:对方火铳射击手们因为慌张而提前击发的情况并未有发生,他们全都非常沉稳地呆在掩体和防栅后,即便身旁火炮轰鸣,或箭矢横飞,也无动于衷,人和长火铳、虾须炮融为一体,显示出如武器一般的冷静可怕。

    “射击!”一名拒马后的射击军资深军士曲着肘部,抬起火铳微微抬高身躯,对准几乎就要冲到自己鼻尖的一名表情狰狞的乔治亚骑兵,果决扣动扳机,龙头钩机垂下,木托后火星闪动,肩膀猛地被撞击下,浑身往后错动——接着他的前后左右都是震耳欲聋的射击声,和炸裂开来的硝烟,其后身影模糊的乔治亚骑兵连人带马,纷纷嘶鸣着倒下。但这还不算完,那位军士刚刚把铳口收回,便见到硝烟云雾里更多的乔治亚骑兵继续勇猛地提马越过前方同袍们的尸身,挺着长矛朝他袭来,许多矛刃和梭镖掷在拒马和木栅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车厢板后的累累虾须炮喷发了出来,内里装填的全是霰弹,狂风骤雨般击打在稍后队列的乔治亚骑兵人马躯体之上,当即翻滚倒下了更多的人。

    壕沟和防栅间,射击军们将长铳扔下,反手举起充当支架的铁叉和戟,有的则拔出佩剑来,和突入进来的骑兵们混斗在了一起。接着车垒后叶凡杜尼旅团的士兵们也使用弓箭、斧枪开始出来增援前线的射击军。

    炮声、铳声和喊杀声里,建造者大卫但见到处都是硝烟,还有骑兵们迅捷跑动的身影,他有些懵,猎鹰“米特拉”则继续牢牢地立在主人的肩上,“我必须得找个制高点观看下全局战况如何了”接着他便驰上了处小阜,看到了整个沙努赫高地东坡和北坡的战事,那矩形的车垒阵地拱卫着标志性的圣使徒大教堂,正死死拒守着他的步军,而一支乔治亚的骑兵队伍吹着喇叭,正顺着车垒侧翼的道路,直冲高地上塔尔苏斯军的营地。

    忽然塔尔苏斯车垒靠西的侧翼,猛烈排射出一阵火焰和弹雨,惊得大卫猛地在马鞍上往后抖索了下,眼眶好像全被眼前景象给染红了:那支骑兵队伍被吹拂过来的烟雾吞没了,不少人从马上翻滚坠下便倒在荆棘或土坑里不动了,看起来瞬间就蒙受了相当的损失。

    而从沙努赫大营阵地里,开出了数百名手持巨大长矛的步兵,他们的两侧和前哨是列成小队的火铳手。火铳手死死用叉架捍卫住自己的射击武器,每伴随着长矛方阵前进段,就停下来装填弹药齐射一番,而后矛手步兵们齐声大喊着“哈利路亚”的口号,将长矛统统端平齐齐走下,形成道铁尖的洪流,逼靠着乔治亚的骑兵无法上前。

    建造者大卫亲眼见到名麾下的骑兵,勇敢地举着剑,冲撞入了那样的长矛之阵,企图引导所有人勇敢上前厮杀,结果下一秒脑袋即被数根矛刃给劈开,从马背倒着栽落下来阵亡。

    很快,沙努赫高地下来的火铳和矛尖,及车垒连续不断的侧射火力,交织在一起,使得前阵猛突的数千乔治亚骑兵陷于了死亡陷阱,他们哀鸣着不断倒下,人马尸体慢慢叠满了溪流和高地间的区域,残余的骑兵也丧失再战的勇气,转头朝查克马克山溃逃而去。

    另外条战线即西侧战场上,特拉布宗农军近千名箭手,沿着岩石和高阜上布阵,迎着初升的旭日阳光,右手拉弓,侧往左对着其下迎来的塔尔苏斯旅团阵势开始猛烈地抛射。(83中文网 )</div>

第23章 利帕里蒂斯党的奋战

    无数箭矢在空中首尾相衔,全部落在了压过来的矛林当中,那是吉麦吉斯旅团的前三个支队,士兵们靴子搭在泥泞当中,见到对面特拉布宗军的箭矢破空带着啸声,急雨般斜飐而来,将呐喊着将长长而带着些韧性的矛杆急速抖动,四周的铳手和散兵则伏低,将叉架和盾牌擎起。

    “啪啪啪啪”,箭杆与晃动的矛杆互相交错拨打的声音暴烈四起,弯折的箭簇密密麻麻坠在了靴子下,有的则扎穿了吉麦吉斯士兵们的腿足,很多士兵痛得弯下膝盖,但最终还是拄着长矛拖着伤腿继续前行,至于前列的双饷军士与老兵,箭矢嗖嗖射住他们的胸甲和喉轮甲,但绝大部分无法对这群人造成任何伤害。

    接着这三个支队的大方阵,呐喊着错动步伐,列成了牛角阵型,将长矛紧紧高举,组成道无法逾越的铁壁,横断了整个战场。

    这时在黑圣母旗下督战的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白色眉梢下的双眼闪烁,他看到大团大团的烟尘里,高文后方的两个大方阵开始转动方向,分为棋盘格子式样的阵队,朝着其左侧的道路迈步走去,开始穿越几片森林当间的通道了,“高文是想控制整个战场的轴线,而后一鼓作气发起长矛冲锋,碾压击垮我该死,那个年轻的建造者大卫也该突破高文后方的防线了吧”西奥多罗死死捏住了缰绳,同样开始有点焦灼。

    而沙努赫西坡高地上,高文和他银色的战马、圣铠甲,还有黑色的“船长”孤单立在那里,身边只有几名禁兵和旗手相随,“大主保人,那边乔治亚军投入大批步兵和箭手,开始与我军车垒战斗起来。”

    “不用给我汇报那条战线的情况,如果建造者大卫能冲到这里,就让他用剑从背后刺杀我好了——我的双眼死也要盯住这边,直到西奥多罗授首或溃逃为止!”高文坚定地回答说,“让科马洛伊和乌古斯两个骑射团的战士,全体下马,推着盾车携带箭矢、火铳压上去!”

    如狼般的嗥叫声里,所有科马洛伊和乌古斯骑射兵们晃动着狼头战旗、马尾旗标,放弃坐骑,健步如飞,穿过灌木越过小沟,盯着红色的毡帽或晃荡着小辫子,蜂拥地冲到了最前线的吉麦吉斯旅团三个支队战线处,和高处特拉布宗农军箭队互相激烈驳射起来。

    双方的箭,密集互相交错,不断有碰在一起共同坠下的。

    而此刻,矛阵前列的士兵,铠甲上往往被射得如刺猬般。

    不就就有竖着木板的轻便盾车推上来,有的还挂着沙袋,而后两个骑射团的士兵就在其遮蔽下,渐行渐射,一步步逼近着。

    看到高文另外两个方阵已开始急速朝那边街道前进,并且队形有些松动时,西奥多罗心念,也许这是整个战役里最关键的机会了

    老将军将指挥棒举高,思忖了下后,便呼啸对着下面战阵劈了下去,“农军骑兵团,冲击第二个大方阵和第三个大方阵的侧边!其余所有步兵扑下去,缠斗敌人第一个大方阵,不让它们互相支援。”

    山阜上,四根金光闪闪的狰狞鱼龙头,指向了一马平川的街道,号角骤起——数名特拉布宗农军具装骑兵旗官勒住缰绳,胯下的披甲战马迈动铁蹄,谨慎地顺着山坡而下,接着许许多多的重装骑兵呐喊着追随其后,而后在放纵突袭产生疾驰的风中,他们的甲片连缀摇动着,发出与马蹄相应和的松涛般的震响,挥舞着长柄蒺藜锤和长钩斧,斜刺里越过了高文位于溪流平野的第一个大方阵(吉麦吉斯旅团的三个支队)阵线,直扑第二个大方阵的侧翼而来,因为对方正在顺着几片不相连的灌木丛间的土路,分成几段,朝着街道方机动着。

    “圣母玛利亚!”所有农军骑兵舍生忘死,呼喊着纵马直驱猛冲。

    此刻后方督战的山坡上,高文看着西奥多罗投入了决胜的农军骑兵团,手里的权杖开始摆动起来。

    照理说现在他应该将最倚重的红手骑兵孪生团给投入进去,抵挡住对方的农军骑兵,让第二和第三个大方阵得以抵达街道目的地,而后转动阵型,那样便可挺着矛林一往无前了。

    可近千名红手骑兵列成两道大横阵,密集而静默地呆在高文身后的斜坡上。

    他们并没有动。

    因为高文虽然刚才发出了豪言大语,但他骨子里还算是个谨慎的赌徒,这支红手骑兵是他东西驰突作战的预备军力,不可轻举妄动,不然无法取得完胜,达到一战彻底击溃乔治亚和特拉布宗联军的期望!

    往前五百尺,额外有支骑兵队伍,他们的铠甲、旗装是驳杂的,大约有三百余人,正是由乔治亚投效来的大贵族拉提统率的“利帕里蒂斯党”,多是由拉提的亲族和旧党组成,先前全部丧失领地,被建造者大卫驱逐出来,对其都怀着刻骨的仇恨。

    高文的机要官菲拉克托斯正立马在侧,对拉提利帕里蒂斯喊到,“大主保人的敕令,尔等若要复仇和恢复荣誉封邑,正在今日之役。”

    虽然面前的敌人是特拉布宗将军,但拉提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抽出剑来,“向建造者大卫和他的混蛋盟友——复仇,前进,冲啊!”

    “万岁!”整个利帕里蒂斯党的三百余骑兵,也争先恐后地穿过己方各个正在小跑的矛手方阵,和迎面突来的特拉布宗农军骑兵们冲撞厮杀在了一起。

    战不到一刻,利帕里蒂斯党即被骠勇的对手杀得七零八落,拉提的数位族弟都沦为对方剑下的亡魂,自身也不敢再战下去,急忙绕行逃跑。

    但利帕里蒂斯党的巨大牺牲总算换来了宝贵的时间:此刻靠得最近的一个吉麦吉斯旅团支队,也是最先转好队形的,所有士兵齐声大吼,“为了圣保罗!”接着数百原本竖立的大步兵矛四面散开,宛如朵巨大的盛开之花,尖刺铁刃伸向四方,而后四角和侧边的射击军砰砰砰开始放铳,几股靠近他们的特拉布宗农军骑兵纷纷被击中而仰面坠马。(83中文网 )</div>

第24章 西奥多罗成圣

    一名特拉布宗农军旗官蒙着沉重精锐的铠甲,怒吼着趁着此矛兵方阵四角射击军换填弹药的机会,挺着一根橡木骑矛奔袭而来,但抵住他正面的一列列吉麦吉斯士兵们的圆盔闪烁着阳光,咬着牙把长矛伸出如密林枝干般,这农军骑兵旗官的战马畏惧着嘶吼着,驮着主人来回侧跑避闪,这旗官于是索性将橡木矛抛掷到了矛阵当中,结果被几根大步兵矛在半空里拨落。

    他拔出了佩戴在腰上的,长四尺的阔剑,又准备纵马劈砍没有防护的一角火铳手们。

    正在他做出此行径时,遮在铁盔帽檐与面甲间的双眼清清楚楚看到,那群火铳手们抬出了根大型的火铳了来,它的契丹雪用量是普通长火铳的近十倍,铅丸也沉重得多,预先装填好了,被两个强壮射击军扛着的,现在架在了桦木叉上。

    这旗官举剑奔来,而大型火铳的钩机也被扳动。

    相距十五尺上下的距离,一团烟雾炸开,那旗官胸前的扎甲被轰得支离破碎,连阔剑都连带着被打断了,重铅丸从他的后肩胛爆出,带着飞散的血练和碎甲,接着这旗官前仰后合了下,伏在马鞍上,似乎还要挣扎着继续作战。

    三名射击军士兵一哄而上,将垂死的他直接拖下马来,掏出匕首和短刀揭开他的铠甲,对着其暴露出来的脖子和下阴处猛戳猛刺,结果了这位。

    纷繁血腥的战斗当中,第二个大方阵的其余支队也陆续列成空心方阵,将大步兵矛如豪猪般放开,抵挡着特拉布宗农军骑兵的袭击,中间还夹杂着小队的射击军和散兵,凶猛地对抗着农军骑兵。无数长矛、战马、火铳的烟雾,时而错杂,时而冲撞,时而分散

    高岩上黑圣母旗下的西奥多罗,看着他的农军骑兵队伍已经零散开来,无法再形成猛攻的楔子,并且遭到有力的抵抗,并未能成功闪击突破对方的阵势,不由得面若死灰,抖动着胡须,看着微茫的查克马克山的方向,语气带着绝望和抱怨,“我集中所有精锐,从阿马西亚兼程倍道赶到这里,牵制住了高文的主力,然而那个库塔伊西小子到底在干什么?面对高文那么少的留守军力,足足两万人,两万人,却到现在还没有突破那边的大教堂!”

    还未等西奥多罗相明白,塔尔苏斯方临靠溪流的第一个大方阵,吉麦吉斯旅团的三个支队所有矛阵士兵,在司令官格里高尔于马上举起了了银穗旗后,和帕尔尼伯爵将军一起大喊,“光荣的叙利亚基督战士们,握紧你们的长矛,往前冲!”

    “为了圣保罗!”所有士兵们将长矛齐齐摆下,矛刃稍微倾斜朝着地面方向,列成了“野猪头”般的锐阵,开始排山倒海的突进。

    另外面,第三个大方阵也终于成功推进到了目的地,而后也顺着街道轴线,铺开阵势,同样迅猛推进。

    夹在中央位置的第二个大方阵不久亦开始如此。

    排排火铳和弓箭的掩护射击下,数千名精锐矛手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横亘于查克马克溪直到穆哈丘陵间三个古里的阵线,轰然往前持矛,平推!

    许多红手旅团的将士战前都憋着一股气,他们是经历过当初于帕弗拉哥尼亚遭受特拉布宗农军特别是骑兵队伍欺凌战斗的,谁想数年后会在喀尔斯以十倍的气焰偿报之!

    特拉布宗农军则在其后,足以用“土崩瓦解”来形容。

    向来以精强勇猛著称的罗斯佣兵队,被矛阵给碾压过去!

    向来以“攸克兴海之花”自矜的农军骑兵,被矛阵推翻、杀死,有的也已开始后退逃亡;

    向来以狩猎技巧和箭术精准闻名的特拉布宗箭手们,死的死,伤的伤,开始满山满谷丢弃阵线逃窜。

    “高文,高文大卫,大卫!”黑圣母旗下的老将军看到他的队伍惨遭狂潮般的矛林攻击,死伤惨重、节节后退的景象,眼睛都要流出血来,不由得先是呼喊着高文的姓名,而后即是愤怒着建造者大卫军队的无能为也。

    整个天际在西奥多罗加布亚斯的眼前哀伤地旋转起来,浓烟里的查克马克山、沙努赫高地、穆哈丘陵,和颤抖战栗着的喀尔斯主堡,都旋转起来。

    而后他的眼前浮现出妻子玛丽安漂亮的微笑,“一切都结束了,我经营特拉布宗数十年,我的雄壮师团精锐之士,真的宛如一场夏末的荼蘼,即将调散殆尽。再见了,玛丽安。我即将在这里成为守护特拉布宗黑海洋的圣人。”

    西奥多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始终没有明白的是,凭借乔治亚近两万精锐步骑,却无法突破那座圣使徒大教堂的区区车垒,里面只有高文自各个旅团里抽调组成的五个支队而已,“大卫这个嘴上没胡子的年轻家伙辜负了我。”

    据目击参战的吉麦吉斯旅团第一大方阵的士兵事后的汇报,他们举着血迹斑斑的长矛,冲上阵地尽头的一处飘扬着黑圣母旗帜的高地下时,发觉原本这里是片被满溢的溪流冲刷灌溉的沼泽沙洲,但而今已被重重叠叠的特拉布宗农兵尸体覆盖,乃至他们的靴子根本没有沾湿到水滴,就一队队踏了过去。

    老将军急速攻来,本就是信守了和建造者大卫的承诺,因为统领六千精兵来到喀尔斯,其实是完全没有补给粮道的,可以说是鼓起了背水一战的勇气。

    西奥多罗先前多次违背盟约却活了下来,这次他遵守了盟约,只落得全军覆没身死国灭的下场。

    攻上旗帜高地的吉麦吉斯士兵们,遭到了一群敌人的殊死抵抗,这群人有少年军乐手,有旗手,还有伴同共治皇帝出征的修士,这些人最终全在纵横的矛刃前战死,没有一个退缩的。

    旁侧更高处的山岩上,一队科马洛伊骑射团的下马战士,手持长短火铳占据这里手持长铳,肩带上悬着两短铳,居高临下对着黑圣母战旗所在地排射猛轰,“那里最后位戴着金冠的将军,还未冲到我们矛阵前,就几乎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碎片——他浑身都悬挂象征地位武勋的饰物,后来我们辨认了尸体的身份,得知是伟大的西奥多罗将军,没有士兵劫夺他的遗物和衣甲——因为这个英雄根本是耻于逃走的,他的队伍也一样,逃走的人不超过一千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5章 神鹰

    特拉布宗农军覆灭的战场上,所有参战的旅团士兵和骑射团战士都在举起每个人的武器,踏着敌人交叠纵横的尸体,尽情欢呼着。

    欢呼在此刻达到了最**:一名传令骑兵,单手举着俘获来的黑圣母战旗,马鞍上悬着摇来晃去的雄狮金冠,如闪电般地穿过所有休整的兵队,于震耳欲聋的武器敲击声与喝彩声里,径自朝着沙努赫高地奔去。

    高文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的斜坡上。

    传令骑兵冲来后,下马半跪在大主保人面前,将卷起的旗帜和虏获的金冠奉上,“恭喜,在圣玛利亚、圣保罗、圣米哈伊尔、圣尼古拉斯诸位使徒的庇护下,我们在这里的高峰和溪谷里擒获了最凶猛的狮子,从此以后在这片高原上将只奉戴您的钧旨。”

    “万岁,塔尔苏斯万岁!”所有的红手骑兵看到这个景象,得知西线已然取得了最伟大的胜利,敌酋西奥多罗已然授首。

    “嗯,很好。”高文赞许道,接着他伸出环形的手甲,指着旁边的突厥军仆,“木扎非阿丁,现在你可以转身,携带着这面旗帜,正步走到沙努赫最高的丘阜上去,让查克马克山一带所有的敌人都能看到它——此外,所有的红手骑兵追随我的战旗,人马集体转身!”

    这边,建造者大卫、圣橡导师乔治已经指挥所有的队伍,轮番更迭猛攻大教堂车垒接近半日。

    但当乔治亚步骑集结队伍时,就会遭到车垒和沙努赫上炮兵的轰击袭扰,当他们蒙受沉重伤亡;而一旦他们鼓勇发动冲锋时,敌方的火炮便对着他们的后队继续轰击,而使用矛手、火铳和虾须炮,配合车垒和高地大营的防御工事,对他们的前队造成严重杀伤。

    当车垒内两个叶凡杜尼旅团力尽且伤亡很大后,最后担当预备兵力的一支守卫者旅团的支队和一支柏勒洛丰旅团的支队入驻其间,调换了过来。

    而那支红手旅团得支队则更为凶悍,他们依托车垒侧翼孤战,虽仅仅五百多人,依托大炮兵团和部分射击军的掩护,如刺猬般死死扼守住通往沙努赫高地的必经之路,连续击退乔治亚军九次冲锋,人员伤亡过半,却依旧血战不退。

    尤其是前列的老兵,胸甲和头盔上满是箭矢、瘢痕,混杂着飞溅来的血,是斑斑点点,矛杆折断后即拔剑奋战,靴子前都横满了敌人人马的尸体几无处踏足,但一旦大营防栅后的香水瓶炮开始猛烈射击,他们继续固守起自己的岗位,静待着敌人来厮杀。

    督战的建造者大卫错愕了,在他身边的导师也难受地静默不语——他们先前在乔治亚封闭的山岭和田野间,王室步兵和归化来的库曼、阿兰骑兵是罕逢敌手的,连击败突厥人都不在话下,可是今日在喀尔斯,有军力优势,有守城牵制优势,还有侧翼盟友的来援夹攻优势,集中了这么多的士兵,却无法攻破眼前的这片用车厢围起来的野战工事。

    “乔治我的老师,今日开战伊始鹰旗就被敌人轰倒,也许这代表着圣乔治抛弃了我们。”

    号角声里,查克马克山前方的野地上,所有乔治亚的士兵再度开始集结在国王的眼前,列成纵深和左右都望不到边的巨大阵形。

    很多人虽然带伤,但还是保持着出击的勇气。

    此刻他们看到,对面明明距离极近,但又非常遥远的沙努赫高地上,一名旗手迈着步伐,擎着杆被卷起的旗帜走到了最高的山崖顶,而后用手将旗帜迎风展开,旗面上赫然绣着黑色圣母的画像。

    “是西奥多罗的军旗!”建造者大卫脸色惊惶,呻唤着捂住了自己的脸面,他心中完全清楚这面军旗主人而今的结局了。

    这下,高文阵地上所有士兵都爆发了巨大的欢呼。

    山脊线上红手骑兵列队出现了,高文的长戟禁兵伴随左右。

    而乔治亚方的阵列则满是猜疑、惊惧和不安,难道我们的友军已覆灭了?

    很快名骑着银色战马,披着银色圣铠甲的将军,踱到了那面黑圣母战旗之下,他肩膀上的猎鹰“船长”振翅飞到了旗杆顶上,发出得意的鸣叫。

    建造者大卫这边还没等主人命令,他肩膀上的“米特拉”便怒目圆睁,也尖叫着腾飞起来,直掠过双方对垒的军阵,对着旗杆矛头上的“船长”扑来。

    不甘示弱的船长也飞起来,接着两只同样勇猛的猎鹰,吸引着万千士兵的眼光,在半空里奋勇翻飞厮杀起来,他们的喙和利爪闪电般互相攻击,是难解难分。

    “快看,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许多士兵扭着头,看到了阳光灼烈的山峰之间,远远的天际和云,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冲了过来,它的翅膀展开几乎能遮蔽整个太阳,呼啸着撞散贯穿了流云,嘴和爪子如锋利的钢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鹰。”人们都惊恐地喊道。

    双方军阵当中,突厥人大喊道“是图格里勒(tughril,突厥神话里的鹰)!”

    而其他民族的人都大呼着“是高加索最高峰上的呼马伊(波斯神话里的鹰)!”

    而黑圣母旗下的高文看着这头鹰,忽然想起了阿婕赫的预言,喃喃着说到,“这难道是我的鹰?我的鹰飞来了。”

    那头传说里的神鸟,高加索山峰里最高贵最凶猛的飞禽,就在他恍惚的瞬间,即冲到了搏战的船长和米特拉前,接着所有人看到在阳光下,可怜的米特拉只被它的钢爪一击,瞬间撕扯成了碎片,尸体自空中解体,羽毛和残肢纷纷落下。

    而船长也吓得哀鸣着,落荒而逃。

    “我的米特拉啊!”乔治亚的国王伤心欲绝。

    接着这头巨大的鹰,是真正的王者,盘旋在高文的上头,谁都不知道它想对他意欲何为,而高文则抬起淡蓝色的眼睛看着它,这世界上最象征着威权和神力的动物,是多么的强大而美丽。

    鹰的影子落在了高文的头盔与肩膀上。

    不久后它没有伤害任何人,就朝着远方缥缈的山峰和层云飞去,渐渐消散了身影,再也无迹可寻。

    “大主保人——那鹰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大主保人必将是真正的帝王!荣耀和伟业在我方,必胜!”军中的诸多士兵,迅速喊了起来。(83中文网 )</div>

第26章 帕柏斯银矿

    沙努赫高地朝着东北方向的山脊之上,无数大步兵矛慢慢升起,伴随着返归而来旅团士兵稳健的步伐,和咚咚咚的有节奏的鼓声。其实他们当中很多人也是奋力坚持着做做样子,因为先前对特拉布宗的三大方阵长矛突击已耗尽了绝大部分人的体力,队列里有不少士兵跌跌撞撞,单凭仅存的意志维系着长矛不倒而已。

    但方才的神鹰出现,并将影子投射在高文的身躯上,已让乔治亚国王建造者大卫心在此刻宛如沉入冰冷的黑湖底部。

    大卫是自负的,但更是迷信的,比如他始终笃信着自己肩膀上那块鹰形状的胎记是代代传下来的,这是他们家族统治整个王国的法统象征。而方才自高加索山峰里飞来的巨鹰,在波斯、乔治亚乃至后进入的突厥人当中都有非常清楚的定论,那便是这只鹰是神圣的,它的影子落在谁的身上,谁就会拥有无所不能的胜利和不可一世的权势。

    对方的这位叫高文的男子,真的得蒙神眷了!

    随便到了这时候大卫的败局已是注定,但他却连稍微的抵抗也不愿意再做了——圣橡导师乔治拉住了脸色惨白的国王之缰绳——他正准备转身离去。

    乔治咬着牙齿低声劝诫道,“西奥多罗已奋战殒命,若是你却这样脱离战场的话,那么王族会失去对整个国家的统治,将来的情景就会像全高加索的山峰积雪消融,化为洪水彻底冲毁自库塔伊西到希尔凡所有你的权力根植。”

    王冠下的大卫头颅低垂,他丧却了原本的意气风发,缩着脖子,胡须和嘴唇像是害了热病般颤抖,他眼神游离,最后扭过头像是要和自己的导师解释着什么,但又无言可说。

    同时,沙努赫高地上塔尔苏斯军的所有火炮,一门一门开始怒吼着射击起来。大卫吃了惊,而后他就看到四周的士兵开始骚动哀叫——“喀尔斯主堡上升起敌人的旗帜了,它陷落啦!”

    悲哀的国王扭着脖子,抬高额头回头望去。

    喀尔斯城西侧的主塔上浓烟翻滚,确实如士兵所言那样,它被一小股塔尔苏斯精锐之士自西侧水闸门袭取,统领官正是狄奥格尼斯。

    而在这座堡垒其余三面城墙,布拉纳斯将军正指挥两个旅团的军队奋勇攀爬攻坚,也摇摇欲坠着,城中守兵已没几个人还幻想自己还有救了。

    首先崩溃的是奇亚尔特镇的三千名阿尼士兵,他们看到喀尔斯失陷已成定局后,便丢弃自己阵地给了哈达迪希尔凡联军,整支军队彻底瓦解,不管之前这支队伍作战如何勇敢,它就在这个瞬间一下子便崩溃了。有部分人走出防垒降服,更多的人跟着扎卡赖亚斯将军奔逃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喀尔斯全城失陷,马哈德泽里将军在塔楼里被攻入城中的士兵俘虏。

    他在被捆绑着押解下来时,恰好见到了外面站着的狄奥格尼斯,“你果然是个内奸。”将军怒不可遏。

    “不,这座城堡原本就应该归还给罗马人或亚美尼亚人。”守捉官如此回答。

    “我们也是阿尼人!”马哈德泽里喊到。

    “你们不是的,不过群托庇于乔治亚或巴比伦(埃及)暴君羽翼下的佣兵罢了。”守捉官居然言辞十分犀利,怼得马哈德泽里哑口无言。

    而在喀尔斯主堡丢失前,乔治亚军队已开始全面溃败,士兵们从不同的山谷峡道:有的朝库塔伊西,有的朝第比利斯,还有的向着罗伊等数个方向逃散,成千上万的大军就此土崩瓦解,恍如大梦无痕,因为他们的国王先将士一步带着卫队逃走了。

    得胜的高文带着无数红手骑兵迎着夕阳,冲入了建造者大卫在查克马克山后的营帐内,在那里下马走入营帐内的高文看到了先前大卫使用的地图沙盘,上面还标志着如何进攻他的阵线,桌子边则横着根金灿灿的鹰头权杖。

    高文将其抓住抬起,沉甸甸的,似乎还留有乔治亚国王手掌的余温。不难想象,在今日的清晨这国王还握着鹰杖,对全军将士发号施令来着,但而今他的境遇比起丧家之犬来说也好不了多少了。

    “菲拉克托斯,记下我的命令。让柏勒洛丰旅团由喀尔斯城往西北,突破本都山脉和高加索间的隘口,攻入特拉布宗;红手旅团和吉麦吉斯旅团则由我亲自带领,让哈达迪军打头阵,顺着喀尔斯以北,直驱库塔伊西城;布拉纳斯的守卫者旅团,则由希尔凡军打头阵往东,要求阿尼、杜因、罗伊等地归降于我。因为我刚刚在这里,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他们应该像妻妾侍奉丈夫那样屈从我的意志,接受我的所有安排。”

    待到机要官一一记录下来转身离开后,士兵们押着被俘的马哈德泽里而来。

    结果高文只是转身轻蔑地看了他眼,便下令士兵把他拉出去给枭首了。

    而后四十年前塞尔柱突厥横扫这里的景象重演,不过这次的主角是塔尔苏斯国的军队。曾自夸拥有千座使徒教堂的阿尼城,最早向布拉纳斯分遣军降服交出城门钥匙和权力,接着便是杜因城,当布拉纳斯半个月后往北抵达罗伊城下时,这座城市也没经过什么犹豫便降服了,整个黑湖(赛尔凡湖)地区都归于高文的囊中,其中高文特别授意布拉纳斯派出支分队占据了名曰帕柏斯的山堡,因为彼处拥有最优质最丰富的银矿(此银矿位于特拉布宗到陶利斯商路的中途,马可波罗游记特别提及过)。

    因为高文现在觉得,整个国家发展到这一步,单靠铸造铜币“番红花”已经没法子再适应经济和军事的膨胀,他需要占住大亚美尼亚的银矿和特拉布宗的金矿,而后要大规模发行铜银(中世纪的银币大多加入了铜,并非那么纯正)混杂的钱币,这样能更有效地掌控黎凡特的贸易经济——毕竟所有人都亟需一种更优良的钱币来填补君士坦丁堡崩溃后的空白。

    “可不能让威尼斯这样的占先了。”这即是高文的心声。

    同时在喀尔斯城攻坚战里收获极大名声的狄奥格尼斯,带着柏勒洛丰旅团突入了特拉布宗的东部;而梅洛、奥森等将军也攻破了新凯撒利亚门,出现在特拉布宗的西部——接下来两军对进,很快就围困了这座攸克兴南岸最富饶最重要的城市。(83中文网 )</div>

第27章 对乔治亚的处分

    至于高文的两个旅团主力,则在仲夏时越过了数千尺高的山隘,真的攻入了库塔伊西下的平野处。

    高文信守了当初的承诺,把库塔伊西南方的领地归还给了利帕里蒂斯家族,并且给了拉提个“乔治亚大公爵”的头衔,以示他和布雷努斯一样荣耀。对此拉提是千恩万谢,就此返归得到了祖地,而这样的话原本在建造者大卫手里趋于一统的“大乔治亚王国”又重复了早先的分裂割据仰人鼻息的日子。

    这时在库塔伊西城的王室修道院祭坛前,丧魂落魄的国王胡须杂乱跪拜在那里,泪眼滂沱,已丧失了再抵抗下去的勇气,便对自己的导师说,“为了拯救整个国家和城市的贵族与平民,我决定要出去向高文降服。现在我已没有可战的军队,也丧失了原本的荣耀,愿意交出所有城堡和权力,前去您的修道院当一名幽闭不问世事的僧侣。”

    这样的请求,也基本是固定的套路了——争战里落败的一方只要承诺入修道院放弃全力,便能免除更为激烈的惩罚。

    不久,一排高文方的使节军官趾高气扬地站在库塔伊西王宫的殿堂里,请求国王和王后亲自出城,因为大主保人“诚挚邀请他和他尊贵的妻子来赴宴”。

    这下建造者大卫什么都明白了,他面容枯槁憔悴,心中感觉比死掉还要难受,目光盯在了宫殿角落衣橱里,那儿摆放着先前安娜杜卡斯寄送来的“礼物”

    城外绯帐内烛火摇曳,高文披挂着银色的铠甲,坐在圣妹还送给他的熊皮毯子上,手里举着杯盅,独腕陪睡官温若明娜、哈达迪王公马努希赫尔、乔治亚大公爵拉提及突厥军仆木扎非阿丁都蒙着轻薄的衫子伴侍左右。

    四周的卫士只是看到了两名盛装的乔治亚贵妇,互相搀扶着,其中一名哀声哭泣,另外名则不发一语,相伴走入了大主保人的绯帐内。

    哀声哭泣的是建造者大卫的妻子,鲁苏丹妮,一位拥有亚美尼亚王室血统的女子。

    而不发一语的,则是女装的大卫。

    他为了乞求宽恕,真的剃去了胡须和熊毛,并且涂上粉黛戴上假睫毛,还穿上了舞女般的高足鞋,穿着安娜送来的裙装,蒙上斗篷和面纱以求遮人耳目。

    在绯帐里他抖动着双手,捧着盛满**酪汁水的银杯,送递到高文的面前。

    手甲上锁环有声,高文伸出胳膊,接过了大卫供奉来的银杯,握稳了之后,对他说到,“我想得到的,可不仅仅是一杯酒,或一杯**酪汁。”

    “这是当初我们在信中的约定,既然我输掉了战争,那就要践行诺言。”女装的国王低声难堪地回答说,“如果胜利者更需要什么,完全可以开口索取。若是先前我胜利,也会对你如此做的。”

    说着这话的大卫国王,嘴唇上全是刮完胡须后的铁青色,但嘴唇本身却涂抹火红的胭脂,使得他的外貌充满了诡异和屈辱感。

    旁边的鲁苏丹妮哭得更大声,因为她觉得高文方才那句话即“我想得到的,可不仅仅是一杯酒,或一杯**酪汁”,也许是这个瓦良格蛮子马上要在这熊皮毯子上,模仿穆罕默德信徒那般,对他丈夫的谷道**施以残虐?还是要将她给留下,在她的身躯内留下征服者的耻辱烙印,乃至子嗣?

    但高文满脸却“女人你想太多”的表情,他将银杯摆在低首的温若明娜单手托着的盘子上,接着对着大卫勾动手指,“我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

    大卫会意,便从随身带来的匣子里,捧出了个城市的模型,搁在高文的靴子前,“这是库塔伊西,在此将它献给您,战无不胜的塞琉西亚医院大主保人殿下。”

    但高文再勾动了下手指。

    于是大卫又举出了个堡垒模型,“这是第比利斯的。”

    如此高文才算是满意了。

    因为在整个乔治亚王国,地理局势是这样的——北方是大高加索山,其更北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南方则是小高加索山,其更南方则是大亚美尼亚高原;而中间又有道卡赫梯里亚山脉(即现在格鲁吉亚的卡尔特利斯基山)纵穿而过,与大小高加索山形成了个“z”字形,乔治亚居于“z”的西侧,有灌溉良好的谷地平原;而阿兰和希尔凡则位于“z”的东侧,同样也十分富饶。至于扼守“z”的三方要隘的,自然非第比利斯城莫属,故而高文必须要得到这座极其重要的堡垒才心甘。

    下面当着大卫国王的面,高文说出对他及乔治亚王国的第一条处分意见:

    大卫及其所有的王族全部没收土地,流放到塞琉西亚边境的卡勒阿迪欧山峰洞窟修道院里,终老余生。

    听到这个后,大卫国王和他妻子都潸然泪下,心如死灰。

    “请允许我入库塔伊西的圣橡修道院当中,我妻子也入女尼修道院里。”国王哀求道,因为这样的话等于国也亡了,人还要迁徙上千古里,早晚客死在南方的塞琉西亚,那样真的是最最凄惨的下场。

    但高文礼貌地拒绝了,“既然同是去修道院,当然是卡勒阿迪欧洞窟修道院更新也更好。”

    建造者大卫绝望而痛苦地伏在绯帐的地上,几乎要昏厥而死去。

    高文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同情,他下面继续处分着:

    库塔伊西城及周边土地,按照承诺归哈达迪王国所有;

    而穆珂瓦利河以南土地全归拉提所有,复兴“乔治亚大公国”,他的家族也堂而皇之地夺了大卫王族的正胤;

    第比利斯城成为塔尔苏斯王室直辖的“边塞领地”,由狄奥格尼斯和他的旅团驻屯,有权征收当地的给养兵食、税金,哈达迪王国和乔治亚大公国身为附庸,每年也要缴纳固定的贡赋来供养这个旅团——而狄奥格尼斯的任务也十分清楚,往东攻略压制阿兰和希尔凡帕沙国,彼是个高度波斯化的撒拉森王国——狄奥格尼斯将来要“尽量走到亚历山大铁门关为止”,即而今的杰尔宾特,一处西靠大高加索东临哈扎尔海(里海)的要塞,自古为扼守草原蛮族入侵的无上要隘之地(大高加索自西而东共有三处通道,最西边叫科尔基斯门,由库塔伊西扼守;中间叫伊比利亚门,由第比利斯扼守;而最东面即铁门,也是唯一适合大部队通过的场所);

    当然最后高文还是宣布,法希斯港拨给亚美尼亚人,充当他们贸易的港口。

    这让马赫希努尔既吃惊哀伤,但又无可奈何。(83中文网 )</div>

第28章 特拉布宗灭亡

    高文便宽慰了这位王公几句,表明“马上我要在法希斯港,模仿西方的萨摩斯组建个新的特辖区,主要让亚美尼亚商会入驻进来,做攸克兴海、哈扎尔海、陶利斯和北方大草原四方的贸易生意,并在经贸上与特拉布宗联为一体。特辖区的市场总监官就由我的御用商人赵昭先生全权负责,并在而后日子里不断派出商团与探险队伍,争取和东方的更多政权王国取得联络,互通有无。”

    宣布完这些后,高文望着伏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女装大卫,喟叹几声,对他说,“这场战役你缺乏了积极进取的精神,在先前你瞧不起我的军队,忽视我的新锐火器,托大集中军力在喀尔斯企图和我决战,而后见到我的阵势后你又变得逡巡犹豫,不敢投入阿尼人的重装骑兵突袭喀尔斯东侧的哈达迪希尔凡联军以求打开局面,在我进取圣使徒大教堂时又没能下定决心投入主力和我在彼决战。结果让我步步占得有利的阵地,而你却一直猬集在查克马克山上无所作为,最终军队被我全部捕捉击溃。”

    这时建造者大卫的脸更加惨白难堪。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听说在你的肩膀上有个鹰形的胎记,那是乔治亚君王代代相传的标记。可是这个时代已是我的了,决战那日在高加索山峰上飞来的大兀鹰已经说明一切了。”高文接下来对着这对夫妇俩的头各做了个宽宥的手势,“即日启程去卡勒阿迪欧洞窟修道院,祝你们在那里得到永远的安康和宁静。”

    建造者大卫喉咙哽咽着,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忽然他开始按捺不住哀伤到顶点的精神,低着头激烈干呕起来。

    但高文挥挥手,还是有几名侍卫禁兵走入进来,将这对夫妻给架走了。

    这个夜晚,统治乔治亚王国多年的巴拉蒂奥尼王朝就这样覆灭了。

    握着金鹰杖的高文也略有些伤感和同情地看着被牵出去的建造者大卫背影,对方创制伟业的梦想在这个时候彻底终止了,由是这个被废黜的国王双足是垂在毯子上,被拖着出去的。

    十七年后,身为新罗马帝国皇帝斯蒂芬高文晏驾后,他的妻子也即是“布拉赫纳宫的摄政女皇”安娜高文,辅弼儿子执掌大权时所签署的第一道命令,即是给卡勒阿迪欧洞窟修道院派去了携带烈性毒药的宦官,把已被软禁多年的建造者大卫处死,理由是而此宗案件的后续也对帝国政局多有微妙影响,成为瓦良格皇朝有名的一桩公案。

    最著名的史学家,也是后来皇朝的掌玺大臣安德奥达特尼西塔斯在书卷里矢口否认摄政女皇的此举曾得到高文大帝临终前的指使。他的观点得到帝国大牧首戈特沙尔克与帝国紫衣大司钵罗兰的支持,并成为官修史书的统一口径。

    但洞窟修道院学派的很多僧侣作家,却在私下秘史当中,极力攻击已逝去的高文大帝,说他在临终前和女皇沆瀣一气,也正是在他的要求下,女皇安娜除去了可怜的建造者大卫,以免这位将来可能会贻害帝国。

    这桩纷纭不休的案件已是后话,暂且搁置一旁。

    夏末,靠着黑海的特拉布宗城耸立在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的环抱当中,被大伯爵梅洛和狄奥格尼斯等诸军的队伍团团包围着:其中奥森、哈勒姆两位的塞巴斯蒂安边民军驻屯在城东南的优格尼罗斯山,攻击城市的水门;大伯爵梅洛和布兰姆森的菲罗梅隆旅团及部分凯撒利亚边民军,则在东南札格罗斯山上驻屯,围攻城市的石桥和下城城门;而狄奥格尼斯的旅团则逼近在特拉布宗下城最东面的安吉亚门处,莫诺马库斯将军的皮西迪亚边民军则攻击的是西面城墙的莫昂特门。

    特拉布宗的上城,是顺着下城的南墙往更南面凸出修筑的一道狭长形状的堡垒,其圣母修道院就靠着优格尼罗斯山而建的。

    西奥多罗的尸体已在先前由围城军送至上城当中,其妻子玛丽安哀恸欲绝,她悲怆地呼喊哀号着,发了疯般地撕裂了自己的衣服,伏在夫君冰冷的遗体之上,后悔因为其姐姐的撺掇,导致夫君居然沦丧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西奥多罗的那位曾经预言过梦境的盔甲侍从,也因愧疚自己无意间给主人带来了灾厄,纵身从圣母修道院边的宫殿高台上跳下,摔得是粉身碎骨。

    其后西奥多罗的大儿子蒙桑克和大女儿加布亚希娅,他们并非是玛丽安所出,借着这个机会趁机联手起来,勾结城中根本就不愿意抵抗的商会和犹太人,武装了一批党羽,企图攻入宫殿并罢黜杀死玛丽安和她的儿子迪米特里。

    危急时刻,特拉布宗主母玛丽安也只得带着迪米特里抢先一步,趁夜从上城的双门塔里逃出跑到优格尼罗斯山上,向奥森将军投降。

    奥森将军收留保护这对走投无路的母子,而后在玛丽安侍卫的引导下,夺取了上城隘口处的双门塔——七月三日子夜时分,两千名塞巴斯蒂安边民军呐喊着、举着火把和中指骨黑旗,突入了特拉布宗上城当中,他们不由分说,将迟一步投降的蒙桑克与加布亚希娅这对兄妹杀死在宫殿的台阶上,并将加布亚斯家族相关的亲戚和幕僚几乎全部屠戮掉了。

    浓烟和大火飞扬,遮蔽了救助人世苦难的圣母修道院的高墙,拂晓后各路围城军争相突入进来,他们直杀到修道院最高的洞窟处,杀得高高的沿山台阶上到处都是尸体,最后站在染满血迹的黑圣母雕像神龛前才停手,纷纷握着刀剑跪拜下来朝拜圣母玛利亚。

    至此,特拉布宗这个昔日顽强生存在夹缝间的境外之地,也迎来了它凄惨的落日。

    “请放心前去塔尔苏斯城,凯撒和大主保人必然会承诺妥善保护你们母子的。”而后大伯爵梅洛很和善地对玛丽安如此说到,并且修了封亲笔信,将这里的功绩汇报给了高文。

    信在途中时,高文已完全安置好了旧的乔治亚之地,并暂时让哈达迪的仆从士兵戍守第比利斯城,自己则已自这座城堡东进,目标地似乎是阿兰和希尔凡帕沙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9章 伊斯法罕“狗肉帐”

    在高文启程时,他特意又给梅利泰内城的圣妹送去封信:

    “亲爱的卡贝阿米娅,许久不见。

    保罗派秘密平信徒斯蒂芬高文以真正的上帝名义问候你。

    现在我统率大军,行经乔治亚的崇山峻岭,不由得畏惧和苦难之情与日俱增,见着此地的黑山白雪,对你更为思念牵挂。你在梅利泰内之地经营会堂和羊‘毛’织造业也是备尝辛苦,但无论如何还是请你前往第比利斯一趟,有要事相商。”

    当高文把信送出去后,于第比利斯城东北的一处宽阔河谷间,已快要抵达边境处的盖布莱堡,希尔凡帕沙国的使节便自这座城堡来求见了。

    希尔凡帕沙国,和现在已仆从于高文羽翼下的希尔凡王国并非一个国家。

    希尔凡王国是个库尔德化的酋长国,即“拉瓦迪王朝”(大酋长为艾哈迈迪本易卜拉欣本瓦哈苏丹拉瓦迪库阿迪)主要统治区域实则为“南希尔凡”,核心城堡为著名的陶利斯(大不里士)、马尔盖;

    而希尔凡帕沙国占据的是“北希尔凡”,核心的城堡为甘杰、盖布莱、巴库,当然也有更北处的铁‘门’关要塞,其是个高度‘波’斯化的帕沙(即沙赫)酋长国,在塞尔柱突厥大举入侵此处后,第十六代帕沙法力布兹运用巧妙的外‘交’手段,在各方强权里斡旋而生存下来,他甚至还将马立克沙汗派来接管的一名奴兵亲信给忽悠排挤走,不过法力布兹在八年前就死掉了,而他的继承者也即是现在的希尔凡帕沙名曰曼努契索尔是个暗弱平庸的人,整日就躲在巴库的宫殿里不问世事。

    所以当高文的大军抵达边境,这位曼努契索尔帕沙唯一能做的就是派来使者,向高文请求道:

    我国愿意偿付您六万足‘色’的第纳尔金币(他父亲法力布兹曾偿付过四万金币给伊斯法罕宫廷,以求对方不派突厥佣兵来攻击他),并割让边境的沙库尔城堡,同时愿意向您俯首称臣。

    高文接见了使者,询问了几个问题后,察觉曼努契索尔根本是个无能之才,就不动声‘色’地把和平提议给应承下来,要求希尔凡帕沙提供一千名仆从军,支持他随后的军事活动。

    “再过数年,待到狄奥格尼斯和他的旅团在第比利斯站稳脚跟后,最多五年他就能灭掉这个孱弱的帕沙国,把至关重要的铁‘门’关走廊握在手里。我们得加紧,要是让个中上之君取代这曼努契索尔就棘手了。”而后,高文暗中对陪睡官和机要官如此说到。

    九月中旬,高文和希尔凡的帕沙曼努契索尔谈和后,即于第比利斯城会齐了所有队伍,也包括先前刚刚征服了特拉布宗的菲罗梅隆旅团和柏勒洛丰旅团。

    接着高文正式下令,柏勒洛丰旅团自此驻防在第比利斯与沙库尔两座城堡当中,并授予了狄奥格尼斯新的兵员表册,“允许你将旅团扩充为六千人到八千人,并随时保持三个支队以供伴我远征。”

    至于刚刚征服的大亚美尼亚北部全境,高文则委托给了叶凡杜尼旅团驻守。

    而特拉布宗地区,高文授予当地商会一定的自治权限,并送信去塔尔苏斯城,请求安娜迅速派出自新会和锦册兄弟会的成员,尽快接管好这里。

    安排稳妥一切,高文便统率红手旅团、守卫者旅团、吉麦吉斯旅团、菲罗梅隆旅团和所有辅助骑、炮、工程队伍,离开了乔治亚之地,南下穿过赛尔凡黑湖,顺着古代商路,径自抵达了附庸王公艾哈迈迪的都城,著名的商贸城市陶利斯。

    艾哈迈迪诚惶诚恐,不但给高文的大军提供营地、牧场和给养,还提供了一支仆从军队——而高文也很慷慨地将先前外‘交’和谈里所得的六万金币,馈赠给了艾哈迈迪,以酬谢他供应大军之功。

    当塔尔苏斯军于秋季抵达了陶利斯后,整个大呼罗珊‘波’斯地区一片震恐,尤其是处于内‘乱’漩涡里的伊斯法罕宫廷。

    塞尔柱大苏丹桑贾德死于阿萨辛刺客之手后,其空出的宝座成为各派军阀觊觎的对方,一直明争暗斗不绝。

    阿玛德桑贾德实则是马立克沙汗的第三个儿子。

    曾建立塞尔柱帝国巅峰版图的马立克沙汗共有六个子嗣,分别为大儿子巴奇亚努克、次子穆罕默德塔‘波’、三子阿玛德桑贾德、四子达乌德、五子马哈茂德和六子阿哈姆德。

    但只有后三个儿子,算是马立克沙汗的正妻所出,其中四子和六子尚在幼冲之年便夭折了。

    故而高文穿越前一年(即1092)马立克沙汗死去后,最初继任大苏丹的是五子马哈茂德(即位时年仅四岁,由其母亲即苏丹的可敦摄政),但他仅仅统治两年就急死(他的母亲在他死后两个月,也暴卒)——紧接着大塞尔柱帝国便分崩离析。围绕大苏丹宝座的争斗在马立克沙汗剩下的三个庶出的儿子及弟弟间展开。

    长子巴奇亚努克被封在博鲁杰尔德(现伊朗西部城市)。

    次子穆罕默德塔‘波’被封在巴格达(主要监视哈里发,夭寿啦哈里发要造反什么的)。

    至于三子即桑贾德,被封在莫夫,后来近水楼台又控制了伊斯法罕宫廷,实际成为新的大苏丹。

    而马立克沙汗还有个幼弟叫突吐施,原本统治叙利亚和大马士革,还曾杀死过觊觎此地的苏莱曼(罗姆的初任苏丹,即吉利基阿尔斯兰父亲),在哥哥死后也对大苏丹的宝座提出宣称,但转身又被巴奇亚努克击败身亡,突吐施死后留下两个儿子:阿勒颇的里德万突吐施和大马士革的杜卡克突吐施,现在兄弟俩也各自僭称苏丹起来。

    而罗姆苏丹的建立者苏莱曼,是出身于库图米什家族的,算是马立克沙汗的表兄弟,后来也是势不两立。

    更不用说遍立各地割据的阿塔伯格、帕沙和埃米尔们了,其中佼佼者为罗姆苏丹国,而达尼什‘蒙’德的梅里克、安条克的亚吉西扬和摩苏尔的科布哈也是比较大的山头。

    不久前,桑贾德莫名其妙死于阿萨辛刺客之手(他生的全是‘女’儿,无继承人),除去他向来和‘波’斯地区伊斯玛仪教派的仇恨外,更可能是得到其竞争者的暗中指使。

    这即是塞尔柱王族烂账的大致条目。幸运的苏拉说两天没来,书评和就有人不淡定了。本书和上本书一样,肯定是d,别瞎脑补;寿命与阿婕赫的契约相关,后面情节会‘交’代;本书离完结还有段距离,博希‘蒙’德的安条克、威尼斯、约翰等诸多势力还有相当的情节没有完结。要多给下一代机会和空间,上一代全整合完了,扩张到头了,下一代怎么压服内部矛盾?其他的,无可奉告。(83中文网 )</div>

第30章 调停仲裁者(上)

    第30章 调停仲裁者(上)

    现在局势是,阿勒颇里德万和大马士革杜卡克兄弟俩,全力支持穆罕默德塔波成为伊斯法罕宫廷新主人,其背后可能还有来自巴格达的蛤里发的神秘力量为奥援。

    但摩苏尔的总督科布哈,因先前安条克惨败和突吐施兄弟结下大恨,便表态支持巴奇亚努克为新的塞尔柱大苏丹。

    双方而今相持不下,互相激烈争斗,塞尔柱更东面以阿姆河(奥克苏斯河,乌浒河)为界,更有喀喇汗与加兹尼苏丹等外敌的觊觎。

    故而塞尔柱帝国内部的不少有识之士,也明白不能再继续把国家撕裂下去,便强烈呼吁两大争权派别握手言和。

    当听说高文统率着精锐强大的军队,在先前抬手便击灭特拉布宗和乔治亚,并已将两个原本为塞尔柱附庸的库尔德小国纳入麾下,抵达了陶利斯城后——塞尔柱各方势力噤若寒蝉,因为不能确定高文是否会趁着他们内讧,一路进军到伊斯法罕。

    但出乎意料的是,高文指使陪睡官温若明娜用左手写了封字迹娟秀的书信,用希腊文和波斯文(当时塞尔柱宫廷的官方语为波斯语)各自誊写了数份,分别送往伊斯法罕、巴格达、阿勒颇、摩苏尔、大马士革及博鲁杰尔德诸地,在里面高文很义薄云天地宣称:

    “塞尔柱在数十年前经阿尔普和马立克沙两代人的努力,好不容易从原本松散的匪帮部落状态,凝聚成为一个稍微像样的国家,现在假若再争斗纷纭的话,那样自陶利斯直到阿姆河、自乔治亚直到巴格达如此广袤的地区,即将面临田地荒芜商道断绝的景象。这样对所有人都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我宁愿吃点亏来当仲裁者——各派可派遣使节团前往陶利斯城会议,商谈把事态宁静下来的条款,并尽快划定我塔尔苏斯国和塞尔柱国的界限,及恢复双方的贸易往来。”

    同时高文的提议,也得到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的首赞,这位国王已积极备战,以埃及法蒂玛为目标,当然也希望和塞尔柱诸国达成有利的和平条约。

    而另外面,博希蒙德也完成了一万五千士兵的动员,开始绕到安条克城背后的湖泊构筑围城兵砦,准备在来年春季后对困守的亲外甥坦克雷德进行总攻:不管是阿普利亚还是两西西里地区,博希蒙德的叔父罗杰及许多诺曼贵族都劝说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停火,达成互相包容仁慈的和约,但全被博希蒙德无情拒绝。故而博希蒙德暂时抽不出身来关心伊斯法罕方面的事务,没有发挥其应有的影响力。

    对“陶利斯会议”反应最快的,除去哈达迪和希尔凡两国外,就得算阿勒颇的里德万,由高文暗中许诺减免了偿款数额,所以里德万举双手表示赞同,并和兄弟杜卡克第一时间派出使节来到陶利斯的宫殿。

    不久,科布哈、巴奇亚努克和塔波的使节也都各自携带着礼物和国书带来。

    初秋的陶利斯城内,在秀美的丘陵包围下,明镜般的沙戈利湖四周点缀着珍珠般的园林、宫邸和清真寺,但现在这里的主人俨然是塔尔苏斯的基督徒大暴君高文,他每到清晨时分都会牵着爱马,绕湖一周,接着在走入殿堂里主持各方大会。

    同时各方进献的礼物也挨个递交上来,摩苏尔总督科布哈的礼物是头拥有金钱般威猛斑点的花豹,马立克沙的大儿子巴奇亚努克送来的是两头凶猛的大型猎犬,而塔波则送来十把铸造成焰火形状的礼仪剑,及五十名锻冶奴隶,还有无数的织锦、挂毯。

    让高文最感兴趣的礼物是塔波的,他早就对撒拉森人的锻冶技术很渴求,现在塔波为了讨好他,连武器和人打包送来,正中他的下怀。所以高文很迅速地接待了这五十名锻奴,宣布释放他们为自由人,给予很丰厚的俸禄送入塞琉西亚和塔尔苏斯的工坊里,为他革新锻造武器的科技。

    至于其余礼物特别是猛兽,高文以“害怕我的萨宾娜受到惊吓”一概退还回去,接着这位塔尔苏斯君王身后跟着的是皇宋儒生打扮的赵昭、法兰克武士打扮的斯文王子,及许许多多的亚美尼亚商人,他要求这群人集中在宫殿里一所拥有围廊、喷泉和迷人花卉的大庭院里,与诸国的使节们商议开通贸易的事务——在这方面高文显得是如此迫不及待,很符合世人对他的认知——一手提剑一手举枰的瓦良格人,也是个精明实务的八爪蜘蛛。

    赵昭与斯文初步拟定的商路有三条:

    一条是从特拉布宗出发,途经陶利斯,然后抵达伊斯法罕,乃至阿姆河的更东方;

    第二条也是从特拉布宗出发,然后向南经过阿米达、马尔丁,再经摩苏尔,顺着底格里斯河直抵巴格达;

    第三条从塔尔苏斯出发,经伊苏斯海湾的阿达纳,绕过马拉什抵达阿勒颇,和第二条商路恰好形成纵横交通形状。

    这三条商路,再配合高文士麦那—阿塔利亚—塞浦路斯—黎凡特的海上商路,据赵昭的估算,“岁入不下七十万拜占特”。

    这些钱财的来源是什么?

    是贸易。

    高文和安娜现在给热腊鸭、比萨、阿马尔菲等诸意大利商业城邦颁发贸易特许状,允许他们在各个港口城市租赁乃至自建商埠区,但是要缴纳相当的费用,其中主要是四种,即“船舶港口通行税”、“进出口商品(货物)税”、“商品附加税”(轻奢货物和大宗货物税率各不相等,比较灵活)及“港口捐费”(这点已率先在塞浦路斯和萨摩斯诸港口实施,即常驻的商埠区需要每年都给城市捐纳一笔费用,用于维修港口、灯塔、船坞,支付护航船只的费用)。相对应的,诸意大利城邦也拥有整个塔尔苏斯国特产的专卖权,如阿菲永的金丝大理石,士麦那的明矾,塞琉西亚和塔尔苏斯的番红花,卡帕多西亚的湖盐,马拉什的石灰,非拉多菲亚姆的木材,普鲁萨、菲罗梅隆的羊油、猪肉、牛油,卡勒阿迪欧的丝绸,还有梅利泰内、塞巴斯蒂安的羊毛织物等等,由这些城邦的船只送往欧陆西部去贩售。

    但这种特许状,和当初阿莱克修斯给威尼斯的贸易特许状是根本不同的。(83中文网 )</div>

第31章 调停仲裁者(中)

    当初,阿莱克修斯在和诺曼人领袖圭斯卡特(博希蒙德的父亲)作战时,为了赢取威尼斯的海上支持曾与其签署过一项合约,合约内容大致是承认威尼斯在达尔马提亚地区的权力,封其总督为大贵族,授予其邦内十位实权者贵族头衔(并每年偿付薪资,因为拜占庭贵族官员是有薪水的),并许诺给威尼斯的圣马可大教堂捐纳一笔庞大的金钱,同时向威尼斯开放都拉佐等海港城市。

    公允地说,这一次合约的缔结对东罗马帝国造成的损失不大,毕竟就只是送出去头衔和金钱而已,外加实际承认威尼斯在亚得里亚海的权益范围,而后者本即是对既成事实的追认。

    也正是在这项合约的推动下,威尼斯的舰队在抵御圭斯卡特第一次入侵和保卫都拉佐城的战斗里都发挥了巨大作用。后来圭斯卡特得了病死去,退回意大利的诸诺曼贵族开始在内部争斗起来,皇帝阿莱克修斯暂时得以**,可是他在帝国西部疆域的暂时胜利是以几乎完全丧失北部和东部的代价的——北部草原的诸蛮族(佩彻涅格、库曼和罗斯等)勾结保加利亚和色雷斯地区的保罗派异端,开始入侵君士坦丁堡;而东方的罗姆苏丹国已推进到了马里马拉海边缘,除去少数几座城市外,整个安纳托利亚已然沦丧于彼。

    故而圭斯卡特死后七年,当皇帝起兵抵御佩彻涅格人的大举侵犯时,威尼斯城邦则派来使者,要求皇帝“补偿他们在两次对诺曼战争(1081年和1084年)里蒙受的巨大损失”。

    损失是这样造成的,圭斯卡特第二次入侵于伊庇鲁斯海岸爆发的第三次海战(之前已连续作战两次)里,因皇帝的舰队可耻地临阵脱逃,导致勇敢奋战的威尼斯人最后被诺曼人击沉七艘大船,被俘两艘,两千五百人丧失性命。消息传回去后,当年的总督被愤怒的民众废黜,继任的总督则对东罗马失望透顶,很快就脱离了战争,而安娜科穆宁(史实位面的公主)在其著作《亲爹传》里还绘声绘色描绘了帝国和威尼斯“联合舰队”对诺曼人第四次海战的胜利,其实这第四次胜利可能只存在于泛黄的纸面上(因为可能就不存在)——因为不久后诺曼人的舰队就开始围攻东罗马的门户岛屿凯罗法尼亚,而威尼斯再也没有心气和力量来给皇帝挡箭了。

    这也是七年后,威尼斯人理直气壮要求皇帝“补偿我邦”的缘故所在。

    可这时候阿莱克修斯说“扎心了老铁——我没钱”。

    这时候帝国可能确实没钱:东部小亚的疆土丧失了九成,北方又遭到蛮族入侵,西部几个省份吧在先前诺曼人入侵里也是损失巨大没缓过劲来。

    所以没钱的皇帝也只能出卖贸易特权,来维系与威尼斯的和平,这也是他和威尼斯的第二项合约。

    但这个贸易特权卖得有点狠,这也是阿莱克修斯后世被人诟病的重要原因所在。合约大致是这样的,威尼斯人在皇都内拥有居住权和三个浮动码头,不久他们即在佩拉地区建起个庞大的商埠区,并且从维戈拉门(希腊的一个地区)直到奇里乞亚门(即犹大门)的帝国疆域,所有经营活动免除一切船坞费、港口费、货物税和通行税。

    稍微合计合计,阿莱克修斯等于一下子把三十多个港口给打包卖出给威尼斯,以至于有人批评他此举为“癫狂”之行为。

    不管当时阿莱克修斯是如何想的,或者当时局势如何迫不得已,但要说他这个行为对帝国无害那绝非客观。我们可以简单地做个推演,威尼斯人享有这些权益等于什么?等于他们可以以君士坦丁堡为据点,所有的商船也能自由往来于亚得里亚海、爱琴海,他们将来自全世界的商品在帝国各地贩售,并且还是免税的。打个比方,如果说塞尔柱的入侵打垮了帝国的军事力量,那么威尼斯人就等于是彻底毁灭了帝国的海洋商业活动,先前帝国的商贸船只是非常活跃强大的,可以说足迹遍布黎凡特、攸克兴海、多瑙河、爱琴海和亚得里亚海(认为东罗马不重视商贸的观点不知从何而来),但现在拿什么和威尼斯竞争?故而帝国的海洋商业从此一蹶不振,商船事业也等于荡然无存,而一旦没有了商船事业,建立强大的武装舰队的念头也等于是镜花水月——相较于土地税和人头税来说,贸易税收可算是最经济的国家收入——土地你不但投资巨大,还不一定能有可观的回报;而人头税一旦繁重,农民大量逃亡抛荒,许多劳作和服役的人口托庇于贵族帐下几乎是必然出现的现象。但海洋贸易呢?根本不需要什么成本好吧,只要有个不被泥沙淤塞的能停靠大船的港口地带,处在合宜的贸易路线上,哪怕你自己不搞商船队伍(维持船只的花费也很巨大),只要颁布个贸易特许状,海洋和季风自然会将世界各地的商人送到你这里,他们会在你这里建起大片大片的商埠,带来许多商船,然后你只需要闭着眼睛征收他们的通行税和港口捐费即可,还几乎全是火热热的现款。有史料记录过,中世纪西西里的巴勒莫一座港口的收入就等于英王全年的收入,而后者的收入据十五世纪的统计资料,大约相当于19世纪末的25万美金,把这样丰厚的收入舍弃掉,怎么也不算是明智的行为,算是“其情可悯、其过昭昭”。

    问题现在应该清楚了,不是阿莱克修斯给威尼斯人贸易特权有问题,而是给他们完全免税和定居的两项权益大大贻害了帝国。到了曼努埃尔一世时,君士坦丁堡里定居的威尼斯人有多少?光是能打仗的成年男子就有一万四千人,再加上他们身后的妇女、儿童等家人,和商业经营完全免税的特权,说是寄存在帝国肌体里一颗巨大的毒瘤也不为过,就算这数万威尼斯人表面上促进了繁荣,那也是畸形的,和帝国财政本身没半个索立德的关系,帝国财政放弃了贸易税金,代价就是让土地和人头税格外沉重(毕竟有转嫁一说),不然后来西西里诺曼王国进攻帝国的科孚岛时,也不会出现当地居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王师却是诺曼人)的可悲场面了——后来曼努埃尔忍无可忍,对君士坦丁堡内的威尼斯人进行大清洗,也是这种矛盾积累的最终结局。(83中文网 )</div>

第32章 调停仲裁者(下)

    其实在这个时代不光是阿莱克修斯如此做,黎凡特的诸十字军王国也是一样的。比如最近鲍德温希望在大举进攻埃及前,先把北面海岸上的钉子:海法、凯撒尼亚和阿卡三个港口给攻占下来,为此他需要比萨和热腊鸭舰队的帮助。

    于是乎鲍德温急于要船只,和这两个城邦签署合约协议,在雅法给比萨人一个“商埠区”,在阿苏尔则同样给了热腊鸭人一个。在商埠区内两个城邦的商人活动原则上不受耶路撒冷王国的干涉,并且享有免税权益,他们甚至还有权在商埠区四周构筑城墙和哨塔,在里面则设立教堂、法庭和领事官邸,由自己人审判处理自己人更为离奇的是,热腊鸭人还公然要求鲍德温让他们分享港口所有出入船只税金的三分之一!

    这样的商埠区,热腊鸭和比萨人称为“fondach”,而撒拉森人则称其为“funduk”,和后世的殖民地租界没什么两样。

    由此可以想象,高文所设立的商埠模式算是非常健康和先进的:我给你特货专卖权,你缴纳税金和租金给我,大家一起发财,至于你把这部分转嫁到买家身上那是你的能耐,和我没任何关系,想要免税权和司法权?门都没有至于将来是否有条件地设立个免税商贸区,高文还在考虑当中。

    在赵昭与斯文和各国使节团大谈金钱往来时,高文则与几名心腹在个小厅里,和全权使节们激烈商讨伊斯法罕苏丹归属问题。

    其间蛤里发送来密信,居然声称若高文能卫护巴格达方面的利益,他愿意赠予高文“罗姆塔尔苏斯亚美尼亚苏丹”的头衔,足以与塞尔柱的分庭抗礼。但想到这样会激起基督世界的激烈不满,高文婉言拒绝了,请蛤里发另请高明去。

    最后高文深思熟虑后,提出的仲裁方案是:

    塞尔柱苏丹既不传给大儿子巴奇亚努克,也不传给二儿子塔波,而是传给巴奇亚努克的小儿子,也即是马立克沙汗的孙子;

    但巴奇亚努克则要即刻退隐,返回自己领地,永远不得过问国务;

    巴奇亚努克小儿子和哈里发的小女儿定下婚约,伊斯法罕自此和巴格达“井水不犯河水”,苏丹和哈里发互相尊重对方权益,苏丹必须承认哈里发的至尊无上地位,不得侵逼;

    巴奇亚努克小儿子在此项仲裁达成后,即前往伊斯法罕的宫廷任苏丹,由科布哈与其二叔塔波一同担当辅政,大家精互诚相团监结视;

    高文宣布对阿勒颇、大马士革进行保护,但里德万和杜卡克要撤销自己僭称的苏丹称号,并会联络鲍德温、博希蒙德同样提出对此两国的不侵犯合约;

    此后,高文的塔尔苏斯国不再继续东扩,而专心对君士坦丁堡作战;

    鲍德温的耶路撒冷国安心对埃及法蒂玛作战;

    博希蒙德专心围攻安条克城,恢复昔日公国;

    塞尔柱诸国而后全力进剿波斯地区的什叶派叛乱势力,并抵御东面喀喇汗国的侵略,维系旧的国土;

    高文还要求各方保证,不得歧视奴役统治下的罗马人即希腊人,多为叙利亚的一性论教徒,俨然已以小亚、黎凡特基督各派信徒的主保人自居。

    最后高文还提出了两个要求。

    一个是随后各国派出盟军,会同他的旅团,彻底攻灭山中教派的鹫堡,尽杀阿萨辛信徒,根绝从安纳托利亚到波斯,从乔治亚到巴格达的恐怖活动;

    第二个则是他而后在回师的途中,有权驱逐或消灭凡湖的“基拉特帕沙”扎格里丁,并光复这片地区。

    可以说高文的这两个要求,既无耻悍然但又十分巧妙,因为他抓住了塞尔柱人的心理。

    塞尔柱人最核心的“心理疆土”其实是波斯地区,这也是他们身为一个定居政权所能控制的极限,先前专注在安纳托利亚进行扩张殖民的,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个“幼支”库图米什家族的事业即罗姆苏丹。而诸如梅里克的达尼什蒙德国,在他们眼中更是群不受节制的流浪部落所建立起来的,双方的联系并不亲厚即便亲厚也没什么用,苏莱曼是马立克沙的表兄弟,而突吐施是马立克沙的亲弟,还不是杀得你死我活相反,仰慕并接受了波斯文化和统治法则的塞尔柱帝国,更想把先前那群无法无天的“幼支”或“加齐”安置在偏远地带,让他们和其他国家打出猪脑子来,自己则安安稳稳地呆在伊斯法罕宫廷里做高等而文雅的“波斯人”,赏赏姣美月光,在玫瑰花园吟诵下诗集什么的。

    这也是:塞尔柱把其他更野蛮和落后的突厥部落赶往安纳托利亚,将小亚“突厥化”,但自己却“波斯化”的原因所在。

    故而高文提出要吞并基拉特帕沙国,因为他知道这个行为,不会触及塞尔柱诸国的心理底线只要不来美丽的波斯,你在大亚美尼亚咋咋地。

    另外高文还提出个诱惑性的条件,那是他愿意和塞尔柱们并肩,完全歼灭山中教派。而这个教派向来是对方的心腹大患,自居逊尼派正统守护者的塞尔柱帝国,最恨的是这群形形的波斯异端,特别是先前的苏丹桑贾德又是命丧于山中教派刺客的,而今新苏丹想要获得统治的法理,不得不对鹫堡用兵复仇。

    由是,高文的提案正中与会使节们的下怀,博得一致赞同。

    各方交换誓约,承诺来年开春后即齐集精壮的人马,并无偿提供补给和道路,归高文统管去剿灭鹫堡山峰上的哈桑!

    随后在陶利斯城,众人举办了为期十日的盛大宴会,庆祝合约的顺利诞生,及将来的和平贸易:大伙儿在星夜下痛饮美酒,欣赏漂亮男童的歌舞,还在湖泊上泛舟作乐,直到各自尽欢,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

    而基拉特帕沙国却在不知不觉里,被预先无情牺牲掉了。

    “亲的安娜,我无法返归塔尔苏斯与你和孩子度圣诞节日,但我寄送了许多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另外我要在陶利斯度过冬日,和军队营地一起,因为在来年还有两个等同于王国的势力需要我去消灭完成这一切后,将万事大吉。”高文在送给妻子的信中,这样叙述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3章 刺客末路(上)

    不久安娜的回信自塔尔苏斯兼程送来,里面称她会带着仪仗在今年冬日里去普鲁萨、士麦那及特拉布宗巡察,督促当地的城防和商埠建设事宜,并且在信件里她对丈夫提及,“我的间谍已和皇都内的杜卡斯家族诸人取得联系,他们愿意以保护我母亲我幼弟阿德约安,还有米哈伊尔夫妇及古丝云为条件,颠覆约翰的皇都政权,在适当时机引我军入君士坦丁堡。”

    上面加盖着安娜的印章。

    陶利斯宫殿当中,高文阅览完毕后,于其上加了个贴纸,“君士坦丁堡的进入不可慢,但也急躁不得,你可静心处理好领内的事宜,特别是圣保罗新港的建设、国债的发放和舰队筹备,还有水兵田产分配及训练,多与相关的职司商议定夺。待我东征凯旋,再从长计议攻取皇都的大事。”

    现在安娜乖得很,战略的事情她不再插手过问,凡事都遵从丈夫的想法方案。

    凡是高文亲笔贴纸,安娜照办便是。

    时光荏苒,次年年尾的冬季很快就消逝不见,埃尔祖鲁姆山道上,卡贝阿米娅骑着头白口的黄毛母马,在一队信徒的卫护下,另外头骡子驮着个麻竹笼,里面横躺着又发福不少的兔逊猫,顺着恢复一新的商道,朝着第比利斯城的方向慢慢而行。

    诸峰岭上多有白积雪,但前方喀尔斯、阿尼城的方向,商旅和行人陡然增多起来,这条古代的贸易大道又恢复了生气:因为高文歼灭了诸多割据作歹的突厥小国他们不是充当佣兵,就是劫掠商路,让此地再度统一链接完整。

    结果在半途当中,卡贝阿米娅又接到高文的第二封信件,请求她不要再去第比利斯,而转道前往陶利斯宫殿当中,“届时我可能会东征阿拉穆特的山中教派,你可在那里的湖宫休憩会儿。”山间飘散的花絮里,圣妹抿住粉润的嘴唇,乌黑的发丝几缕,遮挡她在高原里微酡红的脸颊,将高文的信摆入马鞍下的匣子当中,向着道路的分岔处遥遥看去,不管如何她是快乐的,马上又能与高文相伴一段岁月。

    此刻,陶利斯城外的旷野当中,无数兵队、旌旗在闪耀着世人的视野,震撼着他们的神经,聚集在高文的大营麾下。

    希尔凡帕沙国遵照约定派来了一千名阿兰士兵;

    乔治亚大公爵拉提也带着五百名骑兵前来加入;

    希尔凡哈达迪两个库尔德附庸国集结了两千人追随高文征战;

    诸塞尔柱领国齐集了一万名精锐突厥士兵和数千匠师、军仆,举着苏丹的旗帜由辅政大臣穆罕默德塔波统率,充任高文的一翼;

    摩苏尔总督科布哈让自己将军博爱萨斯,带领三千名士兵也来助战;

    最后连巴格达城的哈里发,虽然没有送来队伍,但却馈赠了十五面锦缎制就的战旗,以壮声威。

    骑在黑母马上检阅诸多军队的高文,不由得在心中喟叹说,我个被罗马城封为列品圣人的,怎么就到这里得到了哈里发的军旗赐予,然后就统帅起大批塞尔柱乌古斯、库尔德和呼罗珊的战士,跑去夷平个波斯山中教派的据点呢?

    可是,哈桑和他的教派必须死!

    我堂堂塔尔苏斯君王,未来新罗马帝国的统治者,绝不能让一个躲在山堡里装神弄鬼的老混蛋逍遥治外,在暗中威胁我和我的部下,何况这一仗打得好,东方边境起码能得到十年的和平。

    再加上山中教派不过是群狂信徒罢了,军事上歼灭他们的成本很低,但在政治、外交上博取的威信却很高,绝对是桩十分划算的买卖。

    军队集合后,第一个遭殃的,是哈扎尔海西南角,处于希尔凡和波斯边界处的重要城市“阿尔达比勒”,这座城市的光荣历史和波斯一样古老,其名字意思为“荣耀的花园之城”:它在“联军大统帅”斯蒂芬高文的猛攻下仅仅坚持了三日,便力尽降服,城内四千名波斯伊斯玛仪异端,即便不是阿萨辛,但也被俘虏交到塞尔柱诸王公和将军的手里,或被贩卖为奴或被直接杀死。

    同时高文派出十名使者前往鹫堡处,勒令哈桑和他的信徒全部投降,平毁各处据点的城垛和幕墙,扭坏所有城门,不得抗拒大军的威势,而后他能“若你能出城把命运交给我处断,我愿宽恕山中教派信徒的命,可以让塞尔柱苏丹划出块平坦而易于控制的领地,供他们定居。”

    但秘藏于房间里的哈桑,却煽动属下将十名使者拘押起来,而后可能又觉得畏惧,便又把所有人放回去,并给高文回信说,“堕毁城堡也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请让我先处置五座,贵方大军暂且不要前进,各自表达议和的诚意。”

    高文表示可以,便让所有军队在阿尔达比勒休整半个月,静待哈桑的消息。

    然而很快就传来哈桑虚以委蛇,准备勾结喀喇汗对抗诸军的情报。

    于是高文下令全军不再受停战约束,顺着多山崎岖的吉兰之地一路推进,沿着哈扎尔海的岸边,怒火狂风般扫荡各个山中教派的外围兵砦、城堡,抓捕到任何信徒不问身份、不问年龄、不经审讯即刻就地处死。

    短短七日后,也即是基督纪元一一零五年第三个月时,高文的大军已推进到了险峻的鹫堡下的谷地当中,并当着其上山中教派众人的面,将先前捕获来的上千名异端信徒依次斩首。

    人头翻滚在干燥寒冷的土地上,巅峰上鹫堡里的阿萨辛信徒们望见这一切,为同伴们复仇的怒火无法遏制,他们如云般汇集起来,纷纷跪拜在“大宗师”哈桑的静修房间前,高呼“曾有三任塞尔柱苏丹指阿尔普、马立克沙和桑贾德企图围攻我,但都是铩羽而归,因此处洪水自我等脚往下奔流,飞鸟高不及我”,要求哈桑对不知好歹的敌人采取强硬的态度。

    最终哈桑手书一封信传出,叫人送到山下高文的绯帐营地当中,里面语气狂妄:

    “凡人无法攀缘到我所在的巅峰,

    连鹰和鹫也无法办到。

    我这里的狗仅能对着天际的星星狂吠,

    但你还不如它,因为阿拉穆特的群山遮蔽了所有阳光和星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4章 刺客末路(中)

    当高文让机要官当着诸位将官的面,宣读山中老人哈桑送来的密信时,很多人特别是塞尔柱系的将军脸上明显出现了畏惧,因为他们害怕阿萨辛的一切,害怕他们会趁夜趁‘乱’来暗杀自己,害怕自己的‘胸’膛在沉入梦境后突然扎入一把锋利的匕首,也害怕自己的名字被记住,日后遭到可怖的不休追杀。

    但高文的回答却只有一个,“你们心中如此多的害怕只有一个缘故,就是没把这群阿萨辛赶尽杀绝,一旦杀绝他们,难道死人还会从墓‘**’荒野里来寻你的仇吗?”

    “给养方面”穆罕默德塔‘波’欠身问到。

    “塞尔柱诸国分担三分之一,大亚美尼亚诸地的城市集镇分担三分之一,我塔尔苏斯自身承担三分之一。不但要粮秣,还要驮运的牲畜。”高文的答复也非常利索,“诸位,我之所以没在得到这封无聊而懦弱的信后,立即攻入鹫堡惩处那群丧心病狂的人,就是因为我不希望在攻打他们时产生无谓的牺牲,所以我在等待着从第比利斯赶来的一位勇猛缜密的将军,即狄奥格尼斯阁下。待到他来到后,完成对整座阿拉穆特堡垒群的侦察,大军便可立即动手,将哈桑从自以为是的荣耀巅峰打入苦涩幽暗的失败深渊里去!”

    数日后,狄奥格尼斯带着三个支队匆匆赶来,加入了围攻序列。

    高文随即把守捉官一一介绍给塞尔柱、希尔凡的最卓越的人物,并声称狄奥格尼斯是“我不可缺失的臂膀”。

    纪元一一零五年四月的第一个日头,白‘**’般明亮的光线从黑夜的‘胸’脯里喷溅而出时,高文、狄奥格尼斯、木扎非阿丁一行骑着马,沿着环绕着鹫堡山峰的诸多营地左侧道路,慢慢登上了一座叫达尔乌珊的高山上,灰‘色’的砂土沉寂着随微风流动,时不时在马蹄搅动下泛起些灰白的‘浪’‘花’。迎着光线,狄奥格尼斯眯着眼睛观察着鹫堡所在的位置,“阿拉穆特堡是在山巅上的那座(鹫堡),那里应该有不绝的泉水。”而后他沉默着一会儿,指着鹫堡其下顺着东南山坡而下的三道城墙甬道,“这三道甬道应该是护卫泉水的,山泉在流出鹫堡后一分为三。”

    高文望去,那三道曲折的甬道延伸到半山腰时,就势筑起一群带着幕墙雉堞的堡垒群,环绕拱卫着顶峰,“这就是塞尔柱人口中的麦‘蒙’迪斯城堡,它是鹫堡的屏障‘门’户?”

    “没错,阿拉穆特堡的三面都是悬崖,其中它所在的那面能直对着夜空里的卡帕拉群星,故而那里也叫做‘卡帕拉之崖’。只有东南面的麦‘蒙’迪斯堡可以通过军队人马。但就算是麦‘蒙’迪斯,从‘春’季直到秋季,任何飞禽和野兽也无法在它那里筑巢生存下来。”一名熟识当地地理的塞尔柱将军望而生畏地说到。

    “那便先攻陷麦‘蒙’迪斯城堡,在合适的地点把火熊炮、大攻城炮和大普拉尼砲给运上去组装起来,然后不需要任何的技巧和战术——就照着轰就行。”高文表情很淡然地折弯手里的马鞭,命令说。

    完了后他只听到背后一片寂然,当他扭头时看到的是一个个畏难而犹豫的脸面,特别是仆从来的塞尔柱人,他们很多都追随着前任苏丹围攻过这里,但全无功而返,原因正如哈桑在书信里所说的那样。

    看到这样的情景,高文缓缓将鞭梢伸往高耸着的山中教派巢‘**’,接着清清楚楚地说道,“既然哈桑能用人力把壁垒构筑在阿拉穆特山峰上,我们就绝对能用人力把它给攻陷下来!”

    此刻鹫堡构筑在卡帕拉绝壁上的静修房当中,哈桑沉默着坐在幽寂昏暗的房间里,听着外面凄厉的风,当仆役无声息地将一个纸条顺着铁‘门’的锁孔塞入后,他将其展开借着烛火阅读了下,嘴角不由得翘起来:这群人又能拿鹫堡如何?他们能坚持围攻多长时间?一个月、二个月,还是三个月或半年?可我在顺着城墙下挖掘的地窖里,早已贮藏了足以支撑一年的粮食、油和酒水。

    所以知难而退吧,愚蠢的异教徒!此后你还是要活在我的死亡威胁‘阴’影之下。

    “汝等所求之事,已天命注定。”哈桑如此想着,有点黧黑斑点的双眼带着得意半开半合,鹰钩鼻子下白‘色’浓密的胡须微微翘起,手指惬意地绞缠在一起,功课会儿后他站起来,走到石壁上满是典籍的书架前,“对了,该要为信徒们继续撰写圣训集,我的稿子已经拖了不少时间。”

    哈桑足足写了半日的时间,随后倦意来袭,再做次虔诚的功课后他进食了些朴素的餐点,就上‘床’安歇了。

    第二天、第三天,哈桑都是如此度过的。

    但到了第四天,深居房间里的哈桑总觉得自四面八方,有股很隐秘的压迫力量而来。

    心神不宁的他在旭日初升时,走向了房间一个开在悬崖边的板窗,揭开了它并向山峰下望去。

    他的眼睛瞬间因错愕惊恐而睁大了。

    在阿拉穆特峰下如漩涡盘旋的道路上,蚂蚁般的围城军正密密麻麻顺着那里前进着,还驱赶着牲口和车辆,很多人选择在坚硬的石灰岩上扎起帐篷,里里外外环绕着麦‘蒙’迪斯堡垒围困了足足七重!当时阳光还未大出,围城营地竖起的火把浩瀚如繁星般。

    而在更远处的山谷和旷野里,得到高文命令的士兵、军仆们疯狂扫‘荡’搜杀四周的山中教派村落、果园,他们劫掠所有,又把一切铸造为了攻城杀人的利器。

    曾伴随着桑梓之地百年的松树,被做成了‘射’出石头和硝火的砲架;曾经于园林里果实累累,凝聚了农人灌溉心血的的桑树、梣木、樱桃木被砍倒、剖碎,做成致命飞翔的箭矢;遮风挡雨的房屋被拆毁,石料被运来打磨成光滑的球体,充当火炮和投石机的弹‘药’。

    围城营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队强壮的士兵用肩扛手拉的方式,一件件把炮架、炮管和投石机的配件运到指定的地点。

    毫无疑问,高文面对鹫堡,毫无动摇,执意要攻陷这里,杀死所有的信徒,也包括哈桑自己。

    哈桑脸‘色’苍白,慢慢用颤抖干枯的手,‘摸’在狂跳不已的心脏上

    他感到害怕了。(83中文网 )</div>

第35章 刺客末路(下)

    向来阿萨辛之所以能恫吓四周的凭借,一是靠暗杀行为制造的恐惧,二就是阿拉穆特山峰的闭塞与险峻。

    当这两样都无法对高文这样的人物造成威胁时,山中老人最终悲哀地发觉自己无牌可打了。

    于是他出尔反尔,派出一个密使下山去见高文,“我愿将麦蒙迪斯五座城堡全部拆毁,但希望能保留下鹫堡。”

    结果高文将那密使用棍子痛打了顿,让他回来报信,“先前我的目的是希望你主动从巢**里出来,现在我只想把你给揪出来。”

    哈桑又使缓兵之计,便派出第二个密使在次日去见高文,“平毁鹫堡也可以,但请给我半年的时间。”

    “半年之后,你的墓碑都应已风化到字迹不清的地步了。”高文割下那密使的鼻子和左耳,送了回来。

    第三次哈桑指使个幼童,谎称是他的小儿子,跑去见高文苦苦哀求,“送于塔尔苏斯充当人质以表和平诚意,并愿尽快平毁各处城堡包括鹫堡在内,但求宽恕所有信众之性命。”

    高文这次索性对那幼童说,“我同情可怜你,若是放你归去,势必马上与全堡玉石俱焚;但若留你下来,你却已能说能写能明事务,又深受哈桑愚弄荼毒,将来可能会向我持刀复仇。”说完高文就下令将那幼童送去巴格达,充当自己对哈里发的礼物。

    哈桑终于绝望,而这时候高文、塞尔柱、希尔凡诸联军对麦蒙迪斯堡的猛攻也开始了!

    大普拉尼砲、大弩砲飞掷射出成排成排的石球,就像魔鬼狰狞的头颅和利齿,从天而降啃咬着山中教徒们所据守的石墙;飞火铜蛤、火桶车射出雨点般的硝火,把方形箭簇攒射钉在于城门上,让它不间歇地焚烧着;乌古斯、库曼、阿兰、土库曼、库尔德诸族的神射手们,拉弯自己手里的弓弰如满月,接着将女子发丝般浓密的箭矢射出,如冬季十一月的雹子那样将山峰的积云穿得千疮百孔,朝着城头的敌人呼啸着成片成片飞去。

    其后如乌云般的各族战士们,穿着精良的铠甲立在山头和岩石上,当高文立马于达尔乌珊的绯帐前,拔出磷火之剑时,所有士兵也都高呼应和着,战栗着整个苍穹宇宙,当他们将鞘中的刀剑拔出举高后,反射出来的光照亮了四周的所有山峰,让中天之日也不由得黯然。

    不久火熊炮和攻城炮也开始怒吼起来,麦蒙迪斯堡的城墙上石头像遭寒的枯叶般滚滚落下,分崩离析;烟雾里阿萨辛信徒们狼奔豸突,像受惊的蜥蜴和虫子那样觅着缝儿到处逃窜——城中的仓库和屋舍火焰燃烧不绝,哀嚎声震天动地。

    为了挽救局面,哈桑就像个**中之鼠般,破天荒地生平第二次从静修的封闭房间里走出来,他立在不断摇晃战栗的卡帕拉巉岩上,对着其下密密麻麻躺在那里的伤患信徒们,哑着嗓子鼓气,但他原本口才已发挥不出来——长期装神秘的隐居生活让他胆气和技能退化了,他几乎没说两句,就被随从给架走重新送入进去。

    “天眼已开,伟大的伊玛目要重现世间宣他的道,信者将获得胜利和永胜。”这大概就是哈桑演说的核心,有气无力。

    攻城的第三日,围城军包括原本担忧的塞尔柱军人们都是勇气倍增智慧泉涌,一支支突击队四面八方顺着崎岖山路冲锋,猛掘猛挠着麦蒙迪斯堡各处的薄弱环节。而这时,山中教徒们不谙战争的弱点暴露无遗,他们守不住城墙和塔楼了,各处都有失陷情况发生,入夜后围城军自各个方向突入麦蒙迪斯堡,成功破坏了城门。

    在里面据守的信徒,将自己的子嗣和女人送入到鹫堡内墙当中,然后全都在唆使蛊惑下,痛饮哈希什树脂后,凭借着幻觉的刺激与麻木拼死反扑。围城军士兵携带轻便拒马,把出入道路封闭起来,于其后对着涌出的信徒拉弓射铳,夜晚里铳口火光不绝,还时不时扫出一片霰弹,麦蒙迪斯堡甬道下被击毙的阿萨辛们尸体累累,灭亡前的凄怆气息四处弥漫。

    躲在房间里听着外面喊杀声的哈桑六神无主,一会儿抱着书架痛哭,一会儿用头颅抢地,一会儿又鼓起勇气举起毒药准备自杀——但一会儿后又感到畏惧心存侥幸,便把先前的流程又重复了遍。

    他渴望时间静止下来,但这又怎么可能顺心意?哈桑这时候终于明白,堡垒再多再坚又有何用?当命运让你崩溃时,你的亿万诡计不过是徒增一哂而已。

    想当年自己其实是个热心书斋但有点狂热的小知识分子罢了,靠着时运和妄为最后居然盘踞了这群山峰这么多年,可没想到今日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太阳照样升起,高文骑着快银,跋涉着厚厚的血水进入麦蒙迪斯堡,石墙下和街道中全是残缺的尸首,绝大部分是阿萨辛信徒的,快银美丽白的毛发被染得斑斑点点,在通往鹫堡山路上的一处庙宇前,高文抬头看见,几名吉麦吉斯旅团士兵搬着梯子爬上屋顶,将还在其上负隅顽抗的一群信徒逐个砍杀,并把尸体扔了下来,砸得地面上的血四处飞溅。

    “那个圆顶的宫殿就是哈桑的藏身之处了。”木扎非阿丁背着弓箭,指着那里对主人说到。

    “希望他能死得悲壮些。”高文带着嘲笑。

    现实里的阿萨辛,其实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晌午,围城军撞开鹫堡的大门,冲入进去继续大开杀戒,连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以根绝后患。

    “这是主上的或安拉的旨意,由它的使徒们来执行。”那时候的士兵干起这样的事,是没太大心理负担的。

    最终高文看到,有个老人穿着盛装站在圆顶大寺高高的屋顶,走上了卡帕拉巉岩,接着喝下了什么药物,尖叫声倒栽下七八十尺,像个展翅扑向火焰的蛾子,跌落在大寺前的广场上。

    旁人告诉他,那可能就是哈桑。

    这副模样让高文想起原本自己所在时代里跳楼的金融掮客,他们大多数人在从高楼上落下瞬间,就已因心脏畏惧破裂而死,故而坠亡的痛苦实则是没有的。但可怜的哈桑,居然想起了嗑药,这会让他的神经中枢受到刺激,反倒会结结实实享受把肉躯砸在石板上的痛苦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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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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