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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运的苏拉     鹰扬拜占庭txt下载     鹰扬拜占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章 上岸

    沙沙声响起,这头哲兰的叫声引来了几头林苑里其他的普通雄鹿,其中一位“头领”认为这哲兰发出如此骚气的叫声,是准备在他的地盘上求偶来着,不由得怒气勃发,迅速逼近,而靠近后看到这哲兰头上的角被自己大得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俯下脑袋,挺着自己的角,咔擦咔擦地与哲兰缠斗在一起。 更新最快

    结果互相顶了几个回合,那头头鹿即发觉上当哲兰的头顶和树枝间,悬着带着小铃铛的丝网,它去拼角的瞬间就被这网给缠住,无法脱身。

    铃铛铛铛铛响起,高文立即拍着手掌,喝到“上去,上去,干掉这头被引诱的鹿!”

    陪睡官温若明娜也单手圈住嘴唇,“殿下殿下,上啊!”

    结果赫利斯托弗还在犹豫的时候,卡勒阿迪欧斯直接从石头后面冲出,举起锋利的匕首,直接扎入了那头被骗的鹿脖子上,那雄鹿满身抽搐几下,就垂死在丝网边,瞪得大大的眼睛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而那头哲兰也遭受到了惊吓,原地不安地跑着圈子,但足上拴着的铁锭让它无法远离。

    “这小子和我一样,够果决。”高文踱步而来,拍拍卡勒阿迪欧斯的肩膀。

    接着他又看了看还提着没染血匕首的赫利斯托弗,对方怯生生看着父亲,指着那边不忘解释了句,“我害怕,那边还有很多鹿。”

    高文转眼望去,确实还有三四头雄鹿在那里,亮着锋利的角,只是它们看到高文走过来,才害怕得退走,假如单单是这两个孩子,它们肯定是会发起凶悍的复仇攻击的。

    高文便摸摸赫利斯托弗的脑袋,沉声训导说,“嗯,你也得明白两件事。一件是可以设置陷阱来猎取动物,一件是动手前观察周边或后继的局势永远是的。”

    这时候,木扎非阿丁与几名女官走来,鞠躬对高文行礼说,“随即马格努松、波特兰的船队即将停靠在新保罗港口当中。”

    “消息可靠吗?”高文抬起手,在陪睡官送来的盆里洗濯了数下,询问道。

    “塞琉西亚军港连夜送来的情报,应该无误。全是威尼斯和西西里人提供的船,两人麾下的士兵足有近万。”

    “那好,这里交给你了。”高文甩甩水珠,对胖宦官嘱咐道,随后便在陪睡官和军仆一行伴同下,往着宫殿方向走去,“不管如何,都是东征的同伴,必须得接待呢!”

    圣保罗新港处,西西里和威尼斯船只甲板上,船员们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威尼斯人水手们都坐在划桨长凳上,顶着阳光秩序井然,而船长们则惊叹地看着克莱奥帕特拉门和风车灯塔,及带着警惕不安远望着更里面城墙后的大船坞,在那边还有看不清楚的作坊群,烟囱冒出的林立浓烟暴露了它们的身份:绝对是不亚于威尼斯大兵工工坊的存在,里面定然是日夜不息锻冶制造着各种火炮、火铳、弓弩、皮革铠甲和盾牌。

    而西西里船只上的水手船员,更是来自于不同的国度,有安特卫普人,有撒拉森人还有摩尔人,有的穿着带着钉子的水手皮甲,有的则戴着高高的红帽子,浑身都散发着鱼腥味,他们大部分人则提着酒瓶,惺忪的眼睛看着塔尔苏斯新城,于大船坞和码头间的繁华商埠区和集市,在那里也是聚居各种国家来的商人,阿勒颇、特拉布宗、伊科尼乌姆、士麦那、热腊鸭、比萨、马塞利亚、亚美尼亚、波斯、开罗,里面真的是可以买得到“全世界最好的货物”。

    “哦哦哦!”领航船只甲板上,一群水手指着岸边石砌的蹬道上,惊讶地大呼道,他们走南闯北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一头角儿弯曲比普通牛大得多的黑犍牛,正疾步稳稳地在那里趋走着,而上面居然坐着,三、五、七足足十七八名黑皮肤赤足的人,头顶着华丽的缠头和羽饰,有的合掌盘腿,有的曲膝若飞,在牛背上叠成了倒金字塔形状,毫无颠簸后来从街道北面的塔尔苏斯宫廷当中走出队持着旗幡的仪仗,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是牛背上的是印度德里苏丹的使节团,整个使节团都在上面,而这头叫“水牛”的是苏丹赠送给塔尔苏斯男女凯撒的礼物它能扛住传染和疫病,在稻田劳作里大发神威,并且牛角还是比黄羊角更加优异的制弓材料。

    这下一个浪头用来,几艘船只颠簸起来,甲板和船舱里的挪威人还好,但普罗旺斯人都争相呕吐成灾

    新城大道的尽头处,白宫墙和郁郁葱葱的林苑后,是高文和安娜的宫廷了,但在此戍守的民军只允许船队里的领头人物下岸前往宫廷,并且限额为五十人。

    其余水手也只能在码头搭棚的摊点上购买物资和商品,不能深入到船坞内墙那边,违者必将会被严惩不贷。

    最终,挪威共治国王马格努松,雷蒙德之子波特兰还有侄子乔丹,及西西里的船队统领官一位叫阿布赫的摩尔人这在西西里王国很常见,作为代表于熙熙攘攘长达五个古里的街道上步行着,走入到宫廷的觐见外厅。

    波特兰带着刻骨的怨恨来的,即便他的佩剑在走入门阍处时被高文的禁兵没收了,但他还是想瞪着双眼,记住马上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凶残无耻的瓦良格屠夫。

    阔大的觐见厅融合了拜占庭、法蒂玛、科尔多瓦的风格,据说在建筑期间高文和安娜每月都要在其上投入一千枚拜占特金币:因为这里是实施国家外交的场地,这笔钱是完全不可以省的。

    所以各处的使节和商团,无不在走入其间后被震惊。

    其中也包括波特兰在内。

    他看到层层大理石台阶上,一个高大的棕头发的王者披着肩带和长袍站在中央,两侧各盛装的男女臣仆顺着华美屏风列开,有教士、有军人、有女官、有宦官、有御商。

    当然这个家伙旁边还依偎着个漂亮高雅的着绣金紫袍的小个子女子,便是安娜高文,她刚刚从了夫君的姓氏。

    “上前来,允许你们与新罗马的帝王、帝后对话。”一名立在前头的白帽胖宦官中气十足地传唤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2章 下水

    波特兰和马格努松本听到这话,有点气愤不平地面面相觑,对那宦官的话没有反应。

    但那阿布赫是在巴勒莫宫廷里呆过的,彼处也正对“拜占庭风尚”如痴如醉,这位舰队统领官急忙躬身走上台阶,来到了高文所立处,接着矮了半个身躯,与其轻微拥抱,接着亲吻了高文的左胸位置:这算是臣子对帝王的礼仪。

    而波特兰和马格努松仍然以不可思议的态度看着这情景,尤其是来自北地的共治国王,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个棕色头发、壮硕威武得和熊般的好汉子,我们的同种海盗,来到希腊之地后就学会了这样的排场和做派?”

    下面高文也没有生气发怒的表示,他用奥伊语向二位问好,并表示而后的征伐行动,他会完全遵照教廷的指示去做:

    我攻的黎波里;

    马格努松攻西顿;

    波特兰与威尼斯舰队攻推罗;

    大家各分营地与边界,互不干扰;

    补给上我愿意承担你们军资的三分之一,当作馈赠。

    接下来高文转向年轻的波特兰,带着悲戚的语调告诉他,“雷蒙德爵爷在东征途中始终和我情同手足,他的死完全是战场上的意外,我已好好掩埋了他的骸骨,请你不要听任何来自他人的挑唆。对你的征伐,我也会全力协助的。”说完后,高文把手抬起:几名宫廷禁兵自觐见厅的侧门转入,肩膀上扛着长长的修复好的圣矛。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也是他毕生荣耀的见证。我始终好好地保管着,就是希望在这个时刻交还给你。”

    “别信这头熊的任何话,时刻都要盯住他的利爪和獠牙!”波特兰身后的乔丹上前,咬牙切齿地提醒道。

    “是的乔丹,但我必须得出于外交上的体面而隐忍下来——接受圣矛接受他的物资,因为父亲耗尽所有,也未能在东方立足一块领地,我想获得推罗城,而后便能展示拳脚。”

    乔丹表示能完全理解,于是波特兰而后走上台阶,也勉强给了高文左胸一个吻,然后他看着美丽的安娜,便询问按照宫廷礼仪是否同样要给帝后的胸脯一个吻?

    高文对这位年轻人的抖机灵行为,宽和地哈哈笑起来,说当然不用,因为我本人在入寝后会把你对帝后的敬意,传达给她的。

    接着走上前的马格努松,他对高文倒没有什么过节和旧怨,甚至还和高文现在的臣子斯文有亲缘关系,他拒绝了吻,只是和高文与斯文来了个热情的碰拳和拥抱。

    “三日后,带着我的馈赠前往塞浦路斯,那里也是我的领地,随后便可以进攻敌人了。”

    这时远处海洋的尽头,射出万丈金光,慢慢又沉浸为紫红色,接着又逐渐黯然下来,将圣保罗新港的海面染成如鲜血般的红色,一颗颗星辰浮起来,倒影和浅雾混杂,缠绕在如林船桅之间

    宫廷镜室,刚刚接待过客人的高文夫妻,又摇身换上轻便的服装,接待了几名暗藏行踪的客人。

    与挪威人与普罗旺斯人不同,他们是取道波希米亚、匈牙利,然后在运作下悄然穿过半个安纳托利亚,抵达这里来的。

    客人全是来自萨利安宫廷的。

    领头的是亨利第五的心腹,秘书官兼编年史作家奥拉埃克哈德。

    现在高文和安娜也模仿起布拉赫纳宫的外交术来:放着精妙的“拜占庭式的平衡”不用,对于高文这只八爪蜘蛛而言才是无法想象的事。

    名贵的器皿、瓷花瓶、象牙雕塑铺满了这对夫妻面前的长桌,让萨利安使节眼花缭乱,同样在他俩身后的侍从们手中,捧着许多卡勒阿迪欧堡出产的丝绸长衣,“这些不过是给你们这些使节的礼物。我还愿意在三年内,每年都给贵国无偿捐赠六万枚金币,或者等值的塔索银币。”高文慷慨地说到。

    当埃克哈德对“塔索银币”表示不解时,高文当场递交一枚精美的钱币给了他。

    很快埃克哈德的脸色就表露出对这种新银币的迷恋喜爱。

    安娜借机深入辩解道:“先前在塞浦路斯岛,杀害现任萨利安凯撒先父之宫廷大元帅的缘故,是由于康拉德此人企图占据萨拉米斯自立为王。”

    “我尊敬的殿下,康拉德已经死了,没人再可能关心他,宫廷大元帅的职务永远不缺人。任何国家都得面对未来。”埃克哈德立即直言不讳。

    看到对方如此爽直,高文很快就在心底摸索出了方案来。

    他知道,亨利四世已经薨去,继位的亨利五世虽然先前遭教宗和玛蒂尔达的鼓动,反叛父亲,但当他登上德意志兰地区统治者宝座时起,便不可能和教廷真正和平共处的:教廷希望把全德意志兰的教堂及其财产给接管过来,并且同样希望取消亨利五世在领国内的主教叙任权,这必然是亨利五世无法接受的。

    相对应的,亨利五世也必然继承了他父亲在世时的诉求——他想要得到玛蒂尔达的托斯卡纳,想统一萨克森、斯瓦比亚、巴伐利亚等强权地区,更渴望恢复国家对意大利北部的统治权。

    这也是教廷不能容忍的。

    它们也许会在三年后,或五年后爆发,这是漂浮在意大利上空的一个幽灵,永久的幽灵。

    但高文更会抓住先机而已。

    一悬着小牛皮制就的意大利地图的木架前,高文停下脚步,接着转身对埃克哈德说道:

    “托斯卡纳我不方便做任何的承诺表示,毕竟是你们王朝家族内部的事宜。不过我全力支持而后贵国凯撒前往罗马城后,对波河以北所有城市的诉求,此外我还支持贵国在那不勒斯地区的权益。”

    现在那不勒斯是诺曼人的势力范围,很明显高文这个承诺就是想把亨利五世拖下水来。

    不过埃克哈德也没过多的犹豫,“鄙国会支持您在巴里、安科纳、福查一带的权益。此外,如果遇到西西里王国的任何敌对行为,两国必须精诚结为军事联盟,共同对付之。”

    “当然,我还支持贵国于东界,对波希米亚的诉求。”高文紧接着又把匈牙利拖下水,因为这个国家现在是约翰的后援,也正与亨利五世争夺这块土地。

    “鄙国也支持您将来在拉古萨和达尔马提亚的势力范围。”埃克哈德索性把威尼斯也拖下水来(83中文网 )</div>

第53章 安塞姆就任

    双方而后你来我往,不断在地图上比划着,像是两个商贩在秤盘上不断添加各自的砝码,也在不断把周边的势力拖下水。

    对于埃克哈德来说,他出行前年轻的亨利五世就对他说,“这次西西里和威尼斯人的投注是错误的,居然去支援个摇摇欲坠的君士坦丁堡;而我的投注应该是正确的,因为我在和个冉冉升起的新帝国交好,并且不用任何付出,就可能换取大量的馈赠与领土的利益。埃克哈德,你尽情去谈好了,底线你是清楚的,若是高文是个和之前那些希腊皇帝般斤斤计较的人物,那么就算是我们看走眼。”

    当然亨利五世并未有看走眼,高文的慷慨和爽直也出乎意料。

    最后双方甚至达成协议:

    高文完全承认亨利五世未来的尊号,即神圣罗马皇帝头衔,若是亨利五世在罗马城能得到“伦巴第铁王冠”的加冕当然好,假如教廷发难,你我即协同起来,按照既定计划行事;

    而亨利五世也认可高文“新罗马皇帝”的地位,和他君士坦丁堡主人的身份,未来双方可以联合出征意大利地区,不但要“压制罗马城”,分割南北势力范围,其中高文还有权征讨西西里的诺曼王国,相对应的亨利五世亦可出兵镇抚波希米亚等东方地区。

    “我用一头哲兰鹿,便能猎得许许多多的其他雄鹿。”事后,高文对安娜便是如此打着比方的。

    在他眼中,教廷即是那头黑脊白腹的“哲兰鹿”。

    而安娜当然是漂亮小巧的“石松”小雌鹿了,现在正白脊白腹的躺在他的胯下,小巧的足和脚丫抬起,磨蹭着高文的肋骨。安娜头发有些凌乱,浑身香汗淋漓,每当高文顺畅抵入猛刺一下,她的浑身里外都在颤抖搅动着,退出后又敏感地起伏着娇弱的身躯,用种乞怜的眼神仰望着丈夫,似乎在哀求着“猎人”的宽恕,但似乎在说我还要,双手死死抓住了高文的胳膊,白细碎的牙齿不断啮咬着红唇

    这些天安娜完全“吃饱了”,她的脸颊和肌肤变得越来越丰润溢彩,这几乎是她受孕的固定标志了。

    “马上雷斯波斯宫要竣工,小翻车鱼就入住进来,你多朝她那里走动走动。”

    言下之意是不要跑那么远去吃母牛和雌狐的野食,在自己怀孕期间。

    高文爽快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他的宗主教也没停下脚步,不断在给教廷写文书,声称“高文答应撤去原本的帝号,但需要适当时间安抚那些不满的属下”,“高文已调度物资,倾力支援马格努松和波特兰”,“高文已答应派出使节,去调停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的战事,另外也在和君士坦丁堡方面摸索和平”,“高文明年也承诺交纳五万金币的封臣税,希望能成为您的使者”,“高文已新设立了数个主教区,允许我们抽取十一税,用来在未来五年里兴建十座的新公教教堂。高文还答应,会将处于各地,三分之一的大医院庄园逐步转赠给罗马城。”

    一封又是一封,在罗马城内塔尔苏斯的宗主教安塞姆之形象几乎在数日内便急速提升起来,“成绩斐然”几乎是公认的评价。连教皇本人也注意到了之前这位不起眼的安塞姆,“安塞姆是个好同工!”这是他对这位宗主教工作的高度赞扬。

    很快,安塞姆果然得诏,要他回罗马城担当名阙出来的“宫殿执事”,总算是进入到枢机团的核心圈子里了。

    而巴里城的戈特沙尔克,则顺理成章地携带着教廷委任高文为“教宗使者”的命令状,前往塔尔苏斯——另外,他本人也得到推荐,成为新的“塔尔苏斯宗主教”——“这完全让高文监守自盗,说好的牵制阻遏政策呢!”已抵达克里特岛的西西里王子小罗杰刚准备阻止,但已来不及。

    另外面,得偿所愿去了罗马城的安塞姆,用各种礼物大肆贿赂意志薄弱的枢机团成员,拉拢了不少人,开始为自己竞选下一任圣座铺路准备了!

    当教廷为塔尔苏斯和安纳托利亚的新成就欢欣鼓舞时,便不免忽略了安条克的内战。

    但暗中高文直接派遣了大炮兵团主力,携带了四门攻城重臼炮,外带大量高纯契丹雪,撤去了队伍的旗帜掩人耳目,秘密从阿达纳、叙利亚门走廊潜入安条克城下,要“助博希蒙德爵爷最后的一臂之力”。

    总之,要趁着教皇反应过来,并派出真正的特使来勒令罢战前,粉碎掉安条克的城防,扶博希蒙德决定性地取得胜利。

    安条克城下,数百座或存或毁的塔楼映入围城者的眼帘,博希蒙德的军队居然绕着诸座城门和石桥,也挖掘了道堑壕,并雇佣叙利亚工匠使用了临时铸造的碗口炮,模仿着塔尔苏斯军队的体制,每日点燃火绳轰射守军和城墙。

    诺曼人的内讧居然是如此的无情和惨烈:先前在博希蒙德手中已恢复不少元气的城市,现在又是千疮百孔,达芙妮丛林的树干悬满了受刑者的死尸,乌鸦铺天盖地。狗门前的围城木栅后,博希蒙德钵盂式的发型,和风中翻动的红乱发,在众人当中格外引人注目,他裹着披风,满面风尘,心情绝没有先前那么轻松。

    在他面前,塔尔苏斯大炮兵团的利奥提乌斯戴着伞冠形的将军盔,身后是一排炮手军官,手里提着根短点火杆,语调虽然客气但已然有些不耐烦,“安条克城攻坚战持续的时间太长,想必爵爷的财力、军力也难以承受下去,所以主人叫我们赶来,布设重型臼炮,轰塌狗门这段城墙。请爵爷尽快下决断,因为圣座的特使很快就会到这里勒令所有人停战。”

    意思非常明白,就是你行不行,你要是不行我们就上,你要是犹豫那么马上这座城市你再也别想进去。

    博希蒙德看了他眼,暂时没有说话,而后转身,望着外墙后位于山上的四姐妹塔,在那里他的外甥坦克雷德始终不愿意投降,好像已经下定必死的决心了。

    其实到了现在,接近仇怨和厮杀尽头,博希蒙德还不清楚,事情为何到如此的地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4章 以梅桑德之名

    四姐妹塔上,坦克雷德也立在斑驳的主塔窗口,看着壮观的城市和围城阵线,塔下面直到狗门处的街道两侧,躺满了灰尘扑扑的士兵,正在休息,其中少部分是忠于他的诺曼人,大部分是希腊、突厥、亚美尼亚各族的士兵。

    他能看到,也能听见高文的那种能轰塌城墙和门塔的炮兵队伍已抵达,只要它们齐齐射两轮,外墙很快就会垮的,而那样的话他舅父那占据绝对优势的军力便会涌入进来,就算他能凭靠山脊上的卫城塔楼抵抗数日,最终也还是免不得要遭擒获的耻辱。

    最起码等不到圣座的调停了。

    好像罗马城的注意力优先去了君士坦丁堡与塔尔苏斯,把这里给暂时遗忘了。

    想到此,坦克雷德遥望着满目疮痍的狗门处不做声,他的年龄是轻的,但在这两年里老得飞快,现在的他眼窝深陷,胡须潦倒,原本漂亮的亚麻齐脖头,已出现斑斑点点的灰白,并且还穿着亚美尼亚风的黑麻布长袍,全然不复当年在科林斯城前那个意气奋的小将模样了。

    在坦克雷德的身后,站在他的妻子梅桑德。

    “这座塔楼是当年高文奇袭夺取的,我本来的夙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与他持剑死斗番,决出个胜负来。”窗孔鼓入的风里,坦克雷德的嗓音苍凉嘶哑,“可命运没给我这样的机遇,或者说我的眼界太狭窄了,妄图单靠野心和勇力得逞,但高文和我相比却多了很多权谋、算计和策略,现在他已快成就一个新帝国,而我却在与舅父的内讧里,把原本应强大于东方的安条克帝国毁于此我死了,舅父也快要消亡。现在这个时代似乎加快了它的车轮,让我心下茫然,剑、骑矛和战马渐渐被这种喷射烟火和铁丸的武器取代。”

    然后,坦克雷德凄然地回头望着沉默的梅桑德,自嘲地笑了两下,“困守孤城,我不但是重蹈了亚吉西扬的覆辙,也等于是重现了你祖父当年的惨剧。”

    梅桑德不会忘记,昔日于萨莫萨塔城,她的祖父是怎样被杀害,而她本人又是如何被占有的。这数年当中她时常带着怨恨和屈辱过活,但坦克雷德这个她眼前的凶手、仇敌,又实实在在地在扮演着丈夫的角,为了她还一直善待着安条克国内的亚美尼亚居民,有时候他出征归来,也会带来很多的礼物馈赠给她,从没有殴打或辱骂过自己,更没有遵从他舅父的安排,娶某位诺曼贵族妇人为妻。

    当年他似乎是为了急于获得统治的凭证,但在榻上玷污了自己,但接下来大部分时间,他就像是个单纯的骑士般,偶尔心思沉重。

    此刻,一种汹涌而又复杂的念头,在梅桑德的胸口燃起,让她肩膀在颤抖,最后她咽喉似乎是在跳跃着,对着坦克雷德说出了这样句话,“那就干脆不要越过奥龙特斯河,和亚吉与我的祖父托罗斯相比,起码要你和我死得有尊严点。”

    当听到“你和我”这个词汇后,坦克雷德腮帮的肌肉牵动了数下,“当敌人的火炮抵进这里后,我会骑着马从这座塔楼里杀出去。”

    “我跟着你,现在除去死,我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救自己的办法。”

    次日凌晨时分,利奥提乌斯带来的大炮兵团里的重型臼炮,开始对狗门城墙和门进行了轰击。

    赤红的朝霞下,博希蒙德表情木讷地立在自己的营帐前,他的袍角被炮火掀起的风扇动着,眼睁睁看着狗门笼罩在硝烟当后,逐步被破坏,逐步地塌陷

    不久后,他的圣旗连队开始突破了被轰碎的城垣,杀入了城中。至黄昏时刻,攻城方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街区和教堂,前来降服的守兵极多:塔尔苏斯大炮兵团的炮手们开始把带着轮子的青铜长炮,继续往四姐妹塔下的阵地上推动,并使用炮楔将炮口往上调整,准备用炮弹仰射,破坏掉这座主塔周围的石墙。

    连坦克雷德最亲任的两个突厥血统的心腹,约瑟夫和艾迪安也从山脊的卫城里跑出来企图投降,但全被盛怒的博希蒙德,以挑拨他和外甥间关系的罪名处死。两人被捆在梯子上,架在军营的木栅上,当着许多士兵的面被割去**塞入嘴里,以惩他俩“口出蛊惑人心之言”,然后剖开肚子拉出肠子用火烧黑,以彰显他俩“心肠歹毒”,这两人哀嚎了很久才断气。

    而在他俩示众的尸体边,许许多多忠于博希蒙德的诺曼士兵们,披着锁子甲,斜背着一晃一晃的鸢盾,举着镐头或利剑,前后相继地对主塔起猛攻,不久塔尔苏斯的炮手们也开始使用火炮轰击了,红流星般的弹丸接连不断地击打在摇摇欲坠的四姐妹高塔上,和无数火把一起,染亮了半片夜空。

    惊恐的呐喊声里,主塔和雉堞间相连的悬空石桥尽头,一处铁栅门隆隆地主动拉升起来,攀爬上去的博希蒙德轻装士兵们望见:在门那里的火光里,立着一名蒙着铁甲和桶状铁盔的骑士,跨坐在马背上,手高擎的骑矛矛刃笔直往上,左侧绘着飞豹图纹的鸢盾,折射着粼粼的光亮,他鹰般的双眼露出,充满凌厉的杀气,逼视四周。

    在这位骑士的后面,一名小个子蒙着袍子,骑着头母马。

    “拦住他,拦住他!”博希蒙德的轻兵们开始搁下背负的拒马,取出弓箭或火铳,纷纷杂杂地应战。

    呼啸着,铅丸和燃着火的箭激烈地射来,坦克雷德毫无畏惧,挺着锋利的骑矛,驱着爱马直沿着石桥奔袭而出,他眼前浮现出了劳尔的身影,还有曾经在卡德米亚山堡之战里那暴烈的风,夹杂着焰火,也似乎不断朝着他的铠甲猛扑过来。

    很快,他忽然听到了声女人的哀鸣,泪水在头盔下霎时间就流下来。

    他明白,身后的梅桑德是中箭落马,死了。

    “坦克雷德德特维尔,以妻子梅桑德之名!”他怒吼着,像旋风般冲过石桥,突入到成群成队的敌人中去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5章 博希蒙德的哀恸

    第二日中午,安条克城完全陷落了。

    能望见东面的峡谷和湖泊的一处雉堞上,博希蒙德魂飞魄散的模样,怔怔地看着脚下石板上横着的两具缠着裹布的尸体。

    尸体的脸面还露着。

    一个是坦克雷德的,他的表情好像还在愤怒着,嘴巴微张,牙齿已硝火熏黑,眼角还有斑斑的血迹;

    另外个是他的妻子梅桑德,那个亚美尼亚女子,她的睫毛卷着,表情要安详许多,一支箭射入她的脖颈,她落马后跌在石桥上,应该没经历多少痛苦就亡去了。

    博希蒙德立在原地,看看梅桑德的,然后又看着外甥的,接下来在坦克雷德的尸体前,他的眼睛再也移不走了。

    呆呆的现实和幻觉当中,博希蒙德好像觉得自己站立的地方,是海水和浮沫翻卷冲刷的卡拉布里亚孤崖,那是他母亲盖塔的葬礼,姐姐艾玛跪在地上哀哭,悬崖下的海上,载着他母亲尸体的那艘船缓缓航行着、航行着,忽然一团火焰在那里爆开,接着整艘船变为了个熊熊燃烧的棺椁,倾斜着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升起来的,是博希蒙德要去东方冒险的野心。

    愿意和他并肩的是外甥坦克雷德,那个嘴角上还没有胡须的小伙子,配着把素朴的剑,眼神充满热烈的彩,手紧紧和他握在一起。

    忽然,博希蒙德听到了姐姐艾玛的哭声尖利起来:

    “你杀了我的儿子,你杀了我的儿子啊!我们家族的人,都是群受到诅咒的屠夫刽子手,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要杀死,下地狱去,统统下地狱去!”

    “啊!”博希蒙德惊叫起来,用手抱着脑袋,从幻听当中醒转过来,几乎要跪在外甥的遗体旁。

    他的几位亲戚急忙来扶,但被博希蒙德推开,他快走两步,手扶到雉堞垛口前,悲怆无比地看着下面广袤的丘陵、峡谷和那片巨大的湖泊,及远方林林总总的乡村和集镇。

    他现在内心已清楚,安条克终于光复,之前自己咬牙切齿要收回来的东西,也回来了。

    然而坦克雷德也死了,他的亲外甥死了。

    这个国,他日思暮想的国,其实站出来思量下,根本已经处于高文庞大的帝国势力的压迫和包围中,当年攻克这座城市,他和坦克雷德踌躇满志站着这里,望着夕阳,畅谈的“安条克马拉什埃德萨大帝国”理想已经完全坍塌,再也无法实现。

    那么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毕生的野心、追求、征伐,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座失陷的庞大城市,和两具冰冷的尸体。

    博希蒙德觉得心中难受,他的眼眶渐渐风干、疼痛,慢慢血和泪水都沾染出来,他低着头啜泣起来,接着下达了命令,“不要把坦克雷德送回阿韦尔萨去,就和他那个女人一起下葬于达芙妮丛林旁边。”

    当沉沉黑夜当中,坦克雷德棺椁在残星的微芒中被抬入黝黑永眠的坑洞当中后。塔尔苏斯宫廷里,高文和安娜临行前的重大密议正在召开。

    会议的规模不大,但参与进来的全是高文的左膀右臂:

    伊科尼乌姆郡长乔瓦尼;

    陆军大伯爵司令官梅洛;

    帝国导师马格伦迪乌斯;

    新就任的宗主教戈特沙尔克而巴里城的教务被交给了自新会总司钵罗兰班迪内利统管;

    而御墨官赫托米娅与机要官菲拉克托斯联合笔录;

    陪酒官斯达乌拉乔斯与陪睡官温若明娜,及禁卫旗队统领官木扎非阿丁则在宫廷外负责警备工作。

    安娜和高文各自坐在宝座之上,紧急商讨的要务即是“如何进军君士坦丁堡”。

    “雷斯的诸多门第都在暗中来书信,呼唤着我们的解放。”安娜直接抛出了问题核心,“但现在罗马城的西方牧首却压制着高文,居然要求我们与伪帝约翰和议,并且以马里马拉海为界,互不侵犯。是进是退,是战是和,诸位必须在今晚得出决议,因为明日我与高文就要离开宫廷,前往普鲁萨城待上起码三个月时间,统筹西境的大小事务。”

    “箭一旦射过了尼西亚,就不会在海的边缘停下。”大伯爵梅洛雄心勃勃,他渴望自己是指挥军队攻入皇都的司令官,那将是他几辈子的荣耀。

    “可是我们的舰队力量还不足,并且主力尚在帮助安德奥达特郡长阁下围攻的黎波里。一旦进军君士坦丁堡的话,那么就等于是冒着和西西里、威尼斯、教廷、匈牙利等形形势力敌对的危险,多线作战,而这不正是我们先前极力避免的吗?”乔瓦尼的态度则非常谨慎,“不如我们稳健点,先全取的黎波里之地,再休养生息二到三年时间,等舰队成型后,慢慢蚕食罗德岛、克里特,占据跳板,统合整面圣海后再进取莫利亚地区。”

    “那样也是要和威尼斯、西西里翻脸,现在我得到情报西西里的王子就在克里特!依我看来,迟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不要被舰队问题给困住,难不成威尼斯和西西里他们的军队还敢上岸来和我争斗吗?”高文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向君士坦丁堡毅然推进,“约翰最后所能依靠的雷斯之地,也已是暗流汹涌,彼处的贵族送来给安娜的投效密信已有百十通之多,何况我们的贼鸥快船也能一次性运送大量人马到对岸去。”

    这会儿,梅洛径自走到水银地图桌前,用手指着地形说道,“约翰的重兵皆在加利波利,我们可自攸克兴海组成只轻船队,载运三千到五千名精锐步骑兵,突袭迈森布里亚港雷斯中部靠着黑海的重要港口,得手后便能进占东雷斯全境,对君士坦丁堡造成震骇之势。”

    “使用一支特遣军吗?”高文明显被这个带着些冒险的计划打动,沉吟着说到。

    随后他转身问机要官,“我们可否集结到足够的船只?”

    “四千人上下,其中若是有五百到八百名骑兵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菲拉克托斯手持着卷宗,在确认后回答道。

    众人听闻后,都聚拢到地图桌前,目光聚焦在了“雷斯之地”。

    军事方面、政治方面,乃至内应方面似乎都有一搏的资本,可是最大的问题依旧横在面前:

    那就是罗马城的教宗调停问题,出于种种原因,高文而今还不可以与它完全翻脸,但是又想得到君士坦丁堡。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6章 渺茫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高文才在围攻普鲁萨城时,主动和威尼斯城邦和谈妥协,随后威尼斯为了帮助约翰稳住克里特与罗德岛,把几乎六成的海军力量和几乎一半的雇佣6军都留在了彼两处。而于皇都内,虽然约翰许诺威尼斯的定居人可达一万男丁,但如今数量和武装都没能达到理想的水平。

    就像是,策反或正在策反当地的普洛尼亚贵族们。

    故而现在摆在高文面前唯一的阻碍就是:如何排除教宗的干扰。

    “我倒是有个计策。”这会儿,向来沉稳老辣的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忽然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谁都知道,他虽和伊本麦蒙都为帝国导师,但后者主要活跃在书籍翻译、税法制定的领域,这位的职责相对只有一个,那就是献计献策:他本就是最熟悉原本东罗马帝**政内情和习俗的,现在当然摇身一变,自然成为君士坦丁堡约翰最为恐怖的敌人。

    马格伦迪乌斯随后的方案,赢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这时,高文掣出磷火之剑,坐回到座椅之上,“传唤军法官阿尔吉利来!”

    蒙着绯斗篷和穿着黑长袍的阿尔吉利走入,高文直接把剑给他,“马上特遣军我在红手旅团、守卫者旅团各抽取三个支队组成,并加强以骑兵、炮兵和射击军,由大伯爵梅洛担当指挥官,集结在比提尼亚待命。而你持此剑,去锡诺普宣谕锡诺普、阿米苏斯。普拉韦尔、特拉布宗诸港口,全力将事前规定督造数量的轻船完工,而后全船队集结于锡诺普等待我的指令,一旦指令抵达,就要毫不犹豫地自海上进!”

    “遵命。”阿尔吉利躬身接过磷火之剑,转到一边。

    “乔瓦尼,你马上和瑞恩斯坦一道,将伊科尼乌姆、凯撒利亚、卡帕多西亚和特拉布宗特辖区次年的税金抽出三分之一,全部送往锡诺普城去,用于制造士兵铠甲上的御寒夹袄和皮靴。”

    “遵命。”

    “我的妻子安娜啊,你和御墨官随后与我一道前往普鲁萨城,与我一起负责前线的军务和兵站后勤。”

    “是的我的夫君。”

    这时候安娜已第三次怀孕在身,但依旧不辞辛劳,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另外叫布雷努斯和罗兰,好好抓好当地会堂建设和民军、水兵征训练工作,不要让威尼斯或西西里人趁火打劫。”

    头斋后第三个礼拜,高举着七彩流苏的“安天御伞”、“红手七岭战旗”的塔尔苏斯禁兵卫队,簇拥着高文、安娜、马格伦迪乌斯、阿格妮丝、赫托米娅、木扎非阿丁等一整套仪仗班子,开始顺着高原上的军道,朝普鲁萨城进。

    几乎在高文出城门那瞬间开始,各方势力的情报刺探即开始频繁走动。

    最为紧张的,当然是君士坦丁堡的约翰了。

    高文足有四五个正规旅团,外加成千上万的边民军就在马里马拉海的对岸,而丧失尼科米底亚、察尔西顿等水军要塞的帝国,除去借助威尼斯的舰船外,已经凑不出哪怕是能有效抵御“贼鸥”船群的水上力量了——如果高文愿意,他完全能在半日内渡过海来,围攻皇都南部狭长的门户地带,加利波利。

    这里是高文扬名的地方,他曾在此处成功抵御过海盗,现在故地重回,对他应该别有番神圣意义。

    所以最早,约翰认为高文会优先攻击加利波利。

    紧张等待的约翰,每日都会密切通过情报系统关注着高文的动向。十日后,高文的仪仗和禁卫队已经到了多利拉爱姆城休息,距离普鲁萨不过还有两日左右的行程。

    但同时约翰的神经又被另外个重大情报牵动:塔尔苏斯一支混编特遣军,进入博斯普鲁斯海峡边沿的卡尔塔里蒙堡垒,这座堡垒几乎能和君士坦丁堡隔海相望,先前普鲁萨陷落后也被高文方夺取;另外,高文方在锡诺普城集中了据说近百艘轻型船只,并似乎准备冒着未来严寒降临的恶劣天气出航。

    “他们是要用这群船运送这支特遣军,在皇都旁侧的6地上上岸,绕过加利波利要塞来攻击我们,制造恐慌。”屏风前的帝国御前会议上,约翰指着地图桌如此判定,他已经推翻了原先的猜想。

    “然而高文居然敢无视罗马城牧的调停命令吗?”阿克塞颇考斯大为疑惑,莫不是这位瓦良格的蛮性要作了吗?

    话说完,泰提修斯站在桌子边,看着这一切,不说话。

    皇帝叫他说,泰提修斯还是不言不语。

    于是皇帝勒令他说话,最终泰提修斯口中冒出的话,让所有在场的人心情沉重,“马上高文会主动找我们谈判的,并且会给我们设置精妙的圈套,我们会同时在军事和外交上陷于被动难堪的境地。”

    约翰脸苍白,倒退两步,靠在屏风边上。

    “当初你在普鲁萨城时,说会为朕赢得空间和时间的,现在又说我们又会陷于被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最终按捺不住失望和绝望,吼叫起来。

    泰提修斯依旧语气平淡,但多了份苍凉,“因为我没想到,乔治亚的建造者大卫还有西奥多罗是那么不堪一击。而今高文转身来可以全力对付我们,局势很不乐观。”

    “那你说怎么办?你们都说,朕该如何办?”约翰觉得呼吸都艰难起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环视四周。

    “在加利波利备好大型的战船”泰提修斯仰起脸来,居然这样说道。

    这隐含的意思就是要约翰看准机会,丢弃都城逃走。

    一拳飞打在泰提修斯的脸面上,他当即往后踉跄着,摸了摸原本已经缺失的鼻子瘢痕上,居然流出些血来。

    这拳是狂怒的约翰打出来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57章 橄榄枝

    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泰提修斯被打得东摇西晃,最后跪到在地板上,约翰又冲上来猛踢了两脚,这位劓鼻将军肋骨几乎要被踢裂,歪倒在地上**着。

    “卑贱的奴隶,狗一般的斯基泰杂种,你就给朕出这样的主意,就出这样的主意!”皇帝对他饱以老拳,还愤怒责骂着。

    直到众人上前,将约翰给拉开。

    约翰随即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但他能怎么办?

    那边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泰提修斯还在**着,并没有停止谏言,“在加利波利备下大船,将来有任何不利的话,可以去塞萨洛尼基城或米斯特拉城,也可以南下渡过圣海去克里特,继续借助西方的力量和高文对抗消耗下去,只要陛下和我还活着,高文的新国家就算建立也不得安稳,总会反攻存续的机会。”

    “朕离开君士坦丁大帝的宫殿,你说朕还能剩下什么和高文对抗?朕不走,死也要壮烈地死在布拉赫纳宫。”

    “死在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座都城才是最危险的,它比高文还危险,因为里面全是居心叵测之人。”泰提修斯擦着血迹,继续淡然说下去。

    “最居心叵测的人是你。”约翰怒指着劓鼻将军。

    “没有!”泰提修斯难得硬气地回了句,接着他看了约翰眼,用种让人讨厌但又意味深长的语气执拗说下去,“我劝陛下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若马上高文出手在这里多留一日,陛下的威信便会多沦丧几分,那样将来就算逃得出去,也无法在我所说的地方立足。”

    约翰几乎要发疯,他摆手让数名穿着扎甲和铁盔的卫士进来,激动地要将泰提修斯关到布拉赫纳宫下的黑暗地牢里去,但却被众人给苦苦劝阻住了。

    但泰提修斯今日也特别地反常,请约翰在他的形象还没有塌陷前,早点认清楚去留的大体——很快这位将军就被卫士们给拖出去。

    整个议事的厅堂难堪地沉默着。

    约翰宣布散会后,便怏怏不乐地离开。

    不久,沉重寒冷的雨自攸克兴海漂浮来的云层中坠下,淅淅沥沥落入到了皇族宫廷里,露台的墙色被印染为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各种树木落叶颤抖着直至凋零,约翰透过窗台,看着外面迷蒙的一切。

    养母的手温柔地搭在他的后肩上。

    “我不会丢弃这座伟大的都城的,我可是这里的皇帝。”约翰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玛莲娜对养子表示无条件的理解与支持,但同时她也是悲哀的:她的妹妹玛丽安已沦为高文的阶下囚,她所依仗的外部势力如特拉布宗、乔治亚已土崩瓦解。

    现在宫廷里的各色人,看到她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恭敬,皇后所在的杜卡斯家族好像不断派新人渗透进这座宫殿来,典厩长米哈伊尔和他的甲士们牢牢地把持着各个塔楼和门阍,前线的局势也开始危殆,高文的军队随时都能渡海打过来。玛莲娜觉得内外的局面已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连皇都里的居民们也不断骚动,各种怪话和埋怨甚嚣尘上,她在官衙里的亲信也时不时来惊恐地汇报说,“大伙儿都对粮食的短缺与地方上的动乱不满,尤其让他们不忿的是皇帝新筑的那座高耸的粮仓,它只供应军队,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罗马本土的子弟队伍?全是匈牙利人、意大利人,还有群瓦达瑞泰骑兵,这样的态势会让都城居民们素来清奇的思维暴走的,那就是他们会认为陛下把国家卖给了外国人。”

    夜中,玛莲娜看到那黑色的不祥之物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它蹲在天井,有时候则藏于壁炉,这使得她很痛苦很畏惧,经常不能成寐,浑身冷战,但在养子前还要强颜欢笑。

    因为她明白,约翰剩下的精神支柱已然不多,自己就是一个。

    正在此刻,两名传令冒着雨急匆匆赶来,传来了消息。

    果然,高文抵达普鲁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遵从罗马城牧首良善之愿望,和君士坦丁堡的实际僭主约翰和谈。双方可在马里马拉海中的某处小岛屿上促成此事,各带一艘船只,不带任何武装扈从,本着绝不互相猜忌图谋的誓言,开诚布公。”

    为表示确有如此打算,高文还主动列出谈判人员名单:

    塔尔苏斯方为高文、安娜;

    君士坦丁堡方为约翰,此外尽量与约翰麦考利努斯或伊萨克科穆宁当中一位一道前来;

    中间方为布雷努斯、黛朵夫妇,外加君士坦丁堡大牧首马斯达斯,以示公正。

    若是成功后,双方将签署至少为期十年的罢战和约,另外高文承诺废除掉原本的“公敌通告名单”,并各自保有现有领土互相尊重。

    约翰拿捏着这封信件,他第一个询问玛莲娜:“依你看,我该去吗?”

    “当然,这不是你对西方外交取得的积极成果吗?罗马城牧首、西西里大伯爵和威尼斯执政官都愿为你站台,而据说萨利安凯撒和匈牙利酋长马上也会声援你的。”玛莲娜不假思索。

    但约翰这时候,在雨声里才感受到了泰提修斯方才所言,“我要是去谈判,布拉赫纳宫怎么办?”

    玛莲娜也是一凛。

    现在整个皇都里,存留下来的驻军主要是两支,一支是匈牙利队伍,一支是米哈伊尔的外宫卫队,除此外还有少量瓦达瑞泰骑兵警护约翰的安全。

    现在若约翰带前者去谈判,米哈伊尔既可能趁机在后院谋反;

    相反,若约翰和外宫卫队一起去,那可能在谈判时就被米哈伊尔指示手下把自己绑了送给高文;

    假如都带去,那皇都等于无人把守;

    如果都不带去,约翰孤身去谈判,是等于给高文送肉的吗?

    对了,还有威尼斯人呢!

    “可把皇都守备交给威尼斯人的话,那样臣民的不满是会沸腾起来的。”约翰当然预料到问题严重性,急忙把这个想法自我否决,若是高文来攻他动员威尼斯人倒是合情合理的,但现在

    “各选出数个分队,护送你去谈判地就好。”玛莲娜提醒说。

    这倒不失为最好的办法,可是

    约翰犹豫着,接着回头来苦痛地看着养母,说了一句话。(83中文网 )</div>

第58章 旧合约

    约翰的话语是,“不管如何,如果朕前去谈判地了,朕便害怕母亲艾琳会在皇都造反。”

    说完这话后,约翰悲凉地闭上嘴巴,外面的雨声似乎陡然大了起来。

    玛莲娜一时之间也不清楚该如何答复,她担忧的目光随着约翰的背影,于柱廊露台上来来回回,看着这个年轻人踱来踱去,最后他好像下定最终的决心,“这样好了,朕去谈判的时候把母亲带着。”

    说完他哂笑了几声,干巴巴的,不知道是自嘲,是无奈,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那米哈伊尔呢?”

    “也伴随着朕”约翰说完,扶住养母的肩膀请求到,“朕走后,皇都和宫廷就委托给你和阿克塞颇考斯两位,至于泰提修斯还是要他跟着朕一道的,现在也只能信任他了。”

    这好像是种诀别似的,玛莲娜心底的悲情涌起,她的泪水将烟熏的眼圈都沾染起来,手指抚着养子绝对不算俊美的脸庞,“我会拼尽全力守护布拉赫纳宫的。”

    次日,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掺杂着来自色雷斯、保加尔山脉的寒风,似乎快要下雪了。

    艾琳的寝宫内,约翰和阿克塞颇考斯立在回廊之间,艾琳坐在对面的座椅上。

    门阍边角落里,满脸淤青伤痕的泰提修斯,裹着斗篷缩在彼处,佩刀下垂着,从远处看去像条落水狗,头也不抬,也不发一语。

    “因为我的地位实在过于重要,也因为你太爱母亲了,所以此次谈判希望我也列席,去面对安娜和黛朵?”皇太后握着申请的书状,说出了这番话语来。

    而约翰只是低着头,对母亲的揶揄不置一词。

    但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就是要求母亲艾琳跟着他去谈判。

    不久,君士坦丁堡与塔尔苏斯双方持续进行文牍往来。最终将谈判的地点确定为风景秀丽的海依贝利达岛山脊上的“皇后修道院”当中。

    但约翰始终疑心,高文和安娜是在耍弄他——虽然他们所进行的程序是没任何问题可指摘的,但很多贼鸥轻船都自锡诺普、阿米苏斯赶到海峡对岸集结,那里还有支精强的特遣军随时待命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约翰如何能放下警惕?

    他害怕高文真的冲往迈森布里亚海湾,自侧面攻入色雷斯,将皇都给包围起来。

    这群“贼鸥”轻船特别擅长在攸克兴海域发挥作用,它们就是群狼和轻骑兵,一支船队载运两千左右的士兵登岸,就能在色雷斯造成极大的震恐。

    所以,当约翰决意去赴约谈判,也并带着母亲艾琳后,又动摇犹豫起来,便发去文牍给高文,在里面他指责对方毫无诚意,应该在阿拜多斯、普鲁萨、尼西亚全面将军队撤还五十到一百古里,并解散驻屯在卡尔塔里蒙堡的船只和特遣军士兵,因为没人想和“手里还举着屠刀的人谈判。”

    已经化为巨大花瓣堡式样的普鲁萨城中,高文接到约翰的申诉,便做出十分生气恼怒的姿态说,“我在这里已经等待了接近一个月时间,随时可以前往海依贝利达岛,但现在拖延时间毫无诚意的是约翰而不是我!如果教宗的调停不被他所接受,我就让轻船、香水瓶炮和骑兵来代替和平谈判。”

    对此感到畏惧的约翰,立即找到君士坦丁堡威尼斯人“佩拉城区总领事”即莫利托,请求他动员数艘大型艨艟进入攸克兴海,用船只上强大的武备阻遏高文的轻船群,“贵方的艨艟一艘完全能敌得过十艘二十艘塔尔苏斯的贼鸥。”

    面对皇帝的请求,莫利托表示很为难。

    因为按照十四年前皇帝阿莱克修斯与威尼斯签署的那份合约之规定,威尼斯人是不允许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黑色的攸克兴海的,在阿莱克修斯的眼里这片海洋是帝国的“内湖”,是绝不能让意大利船只染指的。

    可高文不会被这份合约束缚的,他很刁钻地将船群可能攻击登陆的目标,偏偏设置在色雷斯,就有利用这份合约束住约翰与威尼斯人手脚的意思在里面——这也正是长者导师马格伦迪乌斯倾情规划的计策第一步。

    没有办法的约翰,只能在布拉赫纳宫的河厅紧急接见威尼斯总领事莫利托,表面上是讨论通商事宜,实则是希望能暗中做手脚把旧的合约文本窜改下,让威尼斯的战船能堂而皇之地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当然,伤势刚好的泰提修斯又对此激烈反对,他警告若是悬挂圣马可雄狮旗的船只通过此敏感的地带,“皇都很可能爆发叛乱。”

    但约翰执拗己见,解决办法有二,“一、让阿克塞颇考斯不改旧合约的原文,而只修改或增加合约的注释,在注释里面规定‘假如皇都遭到海面上的威胁,那么帝国附庸城邦的战船可在如此紧急情况下采取权宜之策,通过海峡支援帝国守备皇都’;二、威尼斯战船通过海峡时,为避免皇都居民过于激动,可撤下雄狮战旗。”

    “这种遮人耳目的做法,根本会弄巧成拙。”

    “你出去!”

    这样,泰提修斯再度被逐出了河厅殿堂。

    坦白说,皇帝叫莫利托改动旧合约文本,对方也是极度拒绝的,莫利托坦率告诉皇帝:“这样的事情,虽然臣仆不可能在上面署上自己的名字(毕竟是十几年前的合约文本,莫利托的名字出现其上等于是把窜改的罪行不打自招),但一旦激起陛下皇都或国家的变故,殃及到鄙邦公民在这里的生命财产安全的话,臣仆不敢也没能力承担如此巨大的责任。”

    可已无退路的约翰,却恼怒指责莫利托是公认的“亲高文”人士,由此来威逼他就范。

    莫利托只能搪塞道,请允许我送出意见书前往城邦,等待执政官的批复。

    待到总领事退去后,约翰只觉神伤疲惫,他叹息着坐在大御座之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挂毯和垂幔间对外的拱门。

    不久廊柱边转出个人来,把约翰惊得往座位上一缩。

    但定眼瞧清楚后,这人正是他的心腹阿克塞颇考斯,气急败坏的,告诉他:“就在刚才,一支杜卡斯家族的私兵出现在伊萨克城门前,声称是为了保护皇太后安全的,请求陛下将他们放入布拉赫纳宫来。”(83中文网 )</div>

第59章 色雷斯志愿军(上)

    第59章 色雷斯志愿军(上)

    约翰大为光将皮氅披在怀孕的安娜的肩上,两人在庭院里踏着薄薄而冰冷的雪漫步着,安娜的鼻尖有些微红,她仰面看着雪飞舞当中的朦胧昏黄的残月,“要开始行动了吗,大蛮子?”

    “是的,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迈出这一步。”

    安娜点点头,重申着“没错,romana式帝国的核心理念其实只有一条,那便是‘帝国是普世的,是全宇宙的’,而伟大的君士坦丁堡正是金色地球上最中央的那根权杖标志,必须得握住它,必须。未来也许有一日,我真的要割弃我最爱的塔尔苏斯,我最爱的塞琉西亚,返回到布拉赫纳宫去。”

    想到这里,安娜的脸颊,也有滚烫的泪珠滑落,她既有壮志在胸,也有真情难以割弃。

    这时候,在锡诺普港口,呼啸的风雪当中,半埋入黑色海水里的浮标木桩,在其上系着抖抖索索半灭不灭的火把,从远处看去星星点点。栈桥码头上,许多贼鸥长船的绳索被解开,它们的体态是大同小异的,一艘艘开始在划桨下驶离这座城堡。当中一艘船尾翘起的,狄奥格尼斯站在那里的甲板上,雪已将他的斗篷和铠甲给遮蔽半侧,他感到脚底下冒着彻骨的寒气,浮冰不断流来,打在船舷或木桨上,发出毕剥的声音,狄奥格尼斯提起了一皮囊的酒水,不过里面灌的确实只有标标准准的酒,饮入数口后,才稍微有些暖和。

    他看看身边,抱着磷火之剑的军法官阿尔吉利,也已冻得快说不出来话。

    这个季节的攸克兴海,很快就会被全部冻住,港口、船只、人和牲畜。

    但这也是他们奇袭的好时机,目标是色雷斯的数处港口,具体而明确的规划是没有的,虽然外界流传的目的地是迈森布里亚,但马上和梅洛大伯爵的特遣军会合后,他们只会择机上岸——哪儿便宜就在那里登陆。

    狄奥格尼斯是先前,才从第比利斯出发,而后由法希斯港坐船,到了锡诺普这座伸入攸克兴海的海岬城堡,再与阿尔吉利一起督押着约一百二十艘“贼鸥”出发的。

    另外为了避免外界特别是罗马城教宗的指责,他们和马上梅洛的特遣军根本不会举着塔尔苏斯方面的旗帜,而是会自名为“色雷斯志愿军”行事,军队里面还包括七百名乌古斯义勇骑兵和箭手——这是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策略的第二步,即“遮人耳目”的前提下“肆无忌惮”。(83中文网 )</div>

第60章 色雷斯志愿军(下)

    卡尔塔里蒙堡,同样在风雪当中,大伯爵梅洛和数百名特遣军士兵,都蒙着填充亚麻或印度棉的夹袄,伸出黑色的甲胄,排成行伍立在岸边,基督鱼的战旗唿啸摆动,就那样看着黑色的海洋处,直到狄奥格尼斯的船队抵达。

    所有人不管是岸上的还是船只甲板上的,都发出了开心的唿喊声。

    自远处望去,博斯普鲁斯海峡尖角处扼守着攸克兴海入口处的堡垒和铁索依稀可辨,各处建筑峥嵘为怪兽般,特遣军的士兵不管南方的态势,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君士坦丁堡,而是其北方的色雷斯广袤土地。很多人忍着严寒在黑色刺骨的海水里跋涉,白色的泡沫不断涌来退去,士兵们的铁盔上沾满着冰雪背负着行李,他们当中的矛兵将长矛横着排列放入贼鸥的船舱当中,接着登上简易的甲板,回头看下卡尔塔里蒙堡朦胧的营火,便不再回头,开始划着桨,追随着大伯爵、守捉官和军法官三位指挥,沿着海岸向西北偏北的方向前进着。

    这支“色雷斯志愿军”在次日上午后,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的震怖。

    登陆地为君士坦丁堡西北不远处的梅地亚堡,其有一侧平缓的滩头滨海,三十余艘贼鸥径自顺着潮水冲了上去,船首上的锹嘴唿啦啦拨出道道翻滚的犁沟般的痕迹,嗖嗖嗖的箭羽飞来,插在了单面帆上。

    呐喊声里提着火铳的马尔代特水兵或特遣军射击手很娴熟地跃了出去,依托着船体,和赶来的城堡戍守轻骑兵互相驳火。

    几阵排射的硝烟散去后,那群从梅地亚赶出来的骑兵见上岸的船只和敌兵越来越多,急忙退回到城堡内。

    随后,驻守这座城堡的普洛尼亚骑士罗克塞特忽然扬旗,宣布阵前起义,加入“色雷斯志愿军队伍”,誓愿要把色雷斯全域从“约翰的暴政”下拯救出来,大部分城堡里的守兵都追随了他一日后,梅地亚堡以西五十古里处的另外处军镇维泽堡也叛变了皇帝阵营,加入了志愿军行列。

    结果阿尔吉利带着八百名士兵径自冲入维泽、梅地亚堡,并顺着南方地界开始挖掘构筑临时的野营,切断此地和君士坦丁堡间的军事通道。

    阴沉的云和飘零的雪下,色雷斯的普洛尼亚地主阶层再度产生了裂痕:许多人骑着马穿戴盔甲,前来投效,虽然他们口中都称唿上岸的塔尔苏斯军队为“志愿军”,但内心都明白自己如此行为确确实实是背离约翰投向安娜和高文,但也有群继续忠于帝国的,则占据各地的集镇、军堡,准备顽抗下去换言之,他们也对未来帝国的道路,做了次自己的选择。

    黄色荒草和沙色的丘陵间,阿尔吉利在野营里和新降的罗克塞特握手,这次他没有像先前在吕底亚那里做出什么“五十年不变”的承诺,而是明确告诉所有人:来投者享受优厚的圣俸福音采邑,并可将自己事前占有的监领地“赎卖”给塔尔苏斯新政府,这样你们总的来说可以得到两次利益。

    数日后,色雷斯北部维克隆、雅波等堡垒里的普洛尼亚骑士们集结起来,以效忠帝国的名义渡过维勒卡河(为色雷斯和君士坦丁堡间的一条河流,注入攸克兴海),开始进攻阿尔吉利所部的野营,企图恢复他们和皇都的交通线,但却被阿尔吉利所部和新降的普洛尼亚军队使用排铳、工事和轻炮的结合,打退过多次。

    但还没等帝国方的骑士们取得什么进展,在他们的北侧更让人害怕的讯息传来:

    狄奥格尼斯、梅洛带领剩下的一千五百水兵和特遣军,乘坐着其余七十艘轻舟,还包括三艘加炮的车船,又向北冲到维勒卡河的入海口处的安托柏堡,又对此处要地发起奇袭!

    安托柏堡守兵宣誓继续效忠现皇帝,拒绝了“志愿军”的投降要求,接着守兵们沿着岸边砍伐了许多树枝、芦苇和灌木,顺着河流两岸构筑起数处鹿砦,并在其掩护后勐烈对着船队射箭。

    狄奥格尼斯勇敢地带着十数艘轻船逆流划桨冲入河口,并下令士兵在船舷两侧排上芦苇和盾牌,拨落抵御岸上守兵纷繁射来的箭矢。随后三艘车船也跟进来,一艘倒霉触礁,搁浅在岸边,部分人溺死,部分人被岸上守兵杀害,其余人坚守残破倾斜的船舱抵抗。一批守兵举着硝火罐和火把杀来,要抛掷焚烧这艘车船此刻其他两艘冲来落锚,将虾须炮集中在对岸的那一侧齐射,震耳欲聋,将夹火的炮弹雨点般打过去,那批守兵血肉横飞败走而去。

    就这样直到入夜,岸上和河面上的交火战斗都非常激烈。

    夜幕下,梅洛指挥其余大队船只冒险涌入河口,结果发觉安托柏两侧河岸过于陡峭,不利于大批士兵登陆,梅洛便让士兵脱去铠甲,不携带长矛,而是带着佩剑、斧头轻装泅水上岸隐蔽,每艘船上留下少量水手(十人左右)继续驱动前进,和狄奥格尼斯的先遣船队一起集结在安托柏堡水面,用轻炮、火铳不断射击鹿砦和堡垒,虚造声势。

    两日后,狄奥格尼斯将船队排列在一起,悬帆击鼓,诱使安托柏守军在岸边列阵来战,而后梅洛则带着隐蔽的精锐大队,持短兵趁机自侧后勐冲攻打,守军当即溃走,不久后安托柏堡被夺取。

    很快,得胜的特遣军顺着维勒卡河河流迅勐西进,袭取各处据点。

    另外面,又有数十艘贼鸥准备运载更多士兵,在色雷斯诸地上岸。

    如此,还未等特遣军前进到迈森布里亚,整个色雷斯东部几乎全境失守,皇都一片震恐。

    街道上到处都是逃跑和准备逃跑的官员、贵族,得到情报的约翰怔怔坐在河厅内,冷汗横流,“高文为什么背信弃义,明明商量好了要谈判的,为何派遣军队袭击色雷斯!”

    阿克塞颇考斯回答说,高文唆使当地的领主骑士造反倒戈,还派出精锐打着所谓“色雷斯志愿军”的旗号混入进去,来掩人耳目。

    这种玩法,约翰真的是没怎么见过他又恼怒,又惊恐,又手足无措。

    “泰提修斯,叫泰提修斯来,朕要询问他对策!”(83中文网 )</div>

第61章 新征讨

    第61章 新征讨

    当泰提修斯走入河厅的时候,约翰正在和群幕僚们激烈商议而今的军事部署。

    地图桌上不同颜色的小旗犬牙交错,很容易看得出大致的战局。对于约翰方来说,其新军在普鲁萨围城战里已折损殆尽,现在驻防在南方半岛锁钥的加利波利、埃拉伊努斯要塞的是三千余名匈牙利兵,指挥官为匈牙利的王宫总参事克莱姆鲍德,扼守封锁着赫利斯滂海峡;北方色雷斯之地,大多是各个贵族或普洛尼亚地主的分居地,而今一半叛降,一般还分散各地坚持抵抗志愿军;皇都之内,主要是米哈伊尔两千五百人的外宫卫队,约翰身边少量(七八百人)的内宫卫队和瓦达泰瑞警备骑兵,及两千名匈牙利兵(皮洛丝卡的嫁妆,其中有六十名受封的骑士)和数千名可以武装的威尼斯殖民者。

    再盘算下去,还有首席大贵族塞巴斯托克拉特伊萨克科穆宁大约六千人,驻扎在伊庇鲁斯;大贵族策策斯的三千兵马,驻扎在塞萨洛尼基城——可以说,约翰手里的机动军力就剩下这么点了。

    当然约翰可以依仗的外援,除去拥有宗教与法理权力优势的罗马教廷,还有西西里诺曼王国、匈牙利和威尼斯,其国君或执政官都答应约翰,在来年春季后,会各自派来强大的陆军、舰队来皇都增援他。

    其中最为积极的是在克里特岛的西西里王子小罗杰,他已迫不及待要求甘地亚城贡莱托萨尔吉蒙斯的“剃刀大连队”:“跟随我,务必乘船突入赫利斯滂海峡,尽快尽早支援君士坦丁堡的约翰皇帝!这是扳回局势的绝好机会,不可以失去。”

    但贡莱托却说自己是威尼斯的佣兵,没有雇主的指令他不可能开拨——小罗杰果决地打出四万拜占特金币的账单,给了对方,说马上就会让巴勒莫宫廷的财务大臣送来实款,“今年冬季哪怕色雷斯的冬季再寒冷,我们都得果断出击,和敌人争夺君士坦丁堡以北的数条河系,若是让彼方轻易占据,那么来年整个君士坦丁堡将陷于恐慌与饥荒当中,约翰皇帝将根本无法守卫下去!”

    小罗杰可谓看得极为清楚:这支打着志愿军幌子的塔尔苏斯特遣军,现在占据色雷斯和攸克兴海的各处河口要塞,就是要利用船队冒着冬季的严寒和掩护,不断运来物资(或从当地征调),而后发起攻势,目标是亚德里安堡——夺占这里后,君士坦丁堡和帝国西方的联系通道将被切断。

    到那时候真的是回天乏术,所以小罗杰的战略规划是,不顾季节全力和立足未稳的“色雷斯志愿军”作战,若是高文增援,就将其罪行彰显于教廷和天下前;若高文不敢增援,那就将这股志愿军消灭,或驱赶下海,而后西西里的势力也可借机渗入进来。

    故而现在整个世界的风云焦点,很快汇聚到了色雷斯来。

    当小罗杰和贡莱托急匆匆起锚北航时,得知此消息的约翰在地图桌前当然是振奋的,将这颗棋子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来。

    “叫策策斯也带着兵马赶来。”约翰挥手指着地图上西侧的城市塞萨洛尼基,提出这个备案。

    恰好此刻,泰提修斯脸色阴沉地走入来,约翰便询问他的看法。

    泰提修斯的反应还是和先前那样让人难以忍受和恼火,“现在高文已扫平东方,君士坦丁堡孤守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不如收缩防线,自加利波利登船,丢弃皇都前去米斯特拉城,那样封锁住科林斯海峡,再借助西西里与威尼斯的海上增援,还可与高文长期对峙下去。”

    约翰对此气愤得牙痒,“朕的运气不见得就这么完了!”

    但泰提修斯固执己见,十分得固执。

    “马上从克里特岛会来一支四千人左右的精锐佣兵,帮助朕去平定色雷斯的乱局,你可趁机督率米哈伊尔的外宫卫队和两千名驻屯在皇都里的匈牙利兵与其联手,前往维勒卡河流域,突袭那支可耻卑劣的什么志愿军!”约翰指着劓鼻将军道,也算是做出个折衷“不管如何,朕不会在这样的局势下不经任何抵抗,就被支披着伪善虚弱外皮的军队吓出都城的。如果米哈伊尔有任何异心,你可直接诛杀他——朕也不再心软,此外将米哈伊尔妻子和叛徒狄奥格尼斯的妻子统统拘押在宫廷内充作人质!你去挂帅出征,朕在皇都里运筹物资,即便将来到了你所说的那步,将来反攻也是需要储备的。”

    “如果陛下早做此事最好,但现在再做这样的事却是会失却人心的。”泰提修斯低着眉毛,指的是所谓拘禁尤多希雅和古丝云。

    “那就将这两个女人软禁起来,就像朕对待祖母那般。”约翰低着声音不耐烦起来。

    五日后,小罗杰舰队风风火火在加利波利登岸,沿途高文的小型轻船队并不敢出来拦截。而后小罗杰和他的“兵马”(大部分实则是威尼斯的佣兵连队)于朱昆蒂娜宫接受了约翰皇帝的检阅,约翰直接赐予小罗杰“佩尼帕瑟巴斯托斯”的尊贵头衔,因为这个头衔已因布雷努斯的叛离而从对方头上剥夺了,并答应给新的帝国荣耀者不菲的年俸。

    接着。小罗杰带来的“剃刀大连队“要和泰提修斯的队伍会合,向北进发前去和“色雷斯志愿军”作战。

    皇都牛市边侧的帝国典厩长的宅邸里,立满了披着绯衣的瓦达瑞泰或佩彻涅格内卫骑兵,米哈伊尔尤斯塔斯站在庭院对外的门阍处,他身边的树木上残雪依旧,“多年前,你、高文还有狄奥格尼斯就从这里出发,前去竞技场要代表圣使徒皇帝阿莱克修斯陛下,和萨利安凯撒的骑士代表比武来着,这景象好像就在眼前呢。”

    身后,他的妻子尤多希雅穿着漂亮的酒红色束腰长袍,陷于对往事的回忆而喟叹着。

    这些年尤多希雅清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如往前,即便容颜还是漂亮的。

    “是啊,那时候长公主年龄还小呢!”米哈伊尔也想起来,笑着答道。

    “现在安娜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应该祝贺她啊。”尤多希雅叉着手指,仰面看着君士坦丁堡清湛的天空,有些羡慕,“所以你去吧,不用理会我,我会在这里很好的。”(83中文网 )</div>

第62章 回旋

    米哈伊尔沉重地点点头,便踏步走出了门阍处。

    “很对不起,始终没有给你生下孩子。”妻子的话从后面传来,典厩长没有任何反应,就扶着刀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群宫廷里的禁军侍从留下一部分来,权当这座宅院的警戒。

    同样的在整座皇都,约翰绝大部分的宫廷武装都用来监视重要的官僚和出征将军的家属,包括古丝云在内。不过约翰还算是有良知的,对于这群人最多只是软禁限制活动,并没加以迫害处分。

    寒风中,靠近大皇宫的大牧首阁邸里,马斯达斯召集了各位高级神职人员,讨论了关于雷斯战事的问题,很多人都劝说大牧首撤回先前对高文的谴责,毕竟对方在吕底亚地区表现了对正教会超乎寻常的残酷手腕,甚至还有人请求大牧首和高文和解,并离开危险四伏的皇都,前去阿索斯圣山避难。

    此刻阁邸外皇家赛车大竞技场四周,到处都是游荡不满的民众——小罗杰和泰提修斯整军出发时,以惯例索取了京都贵族元老们大批的“施舍钱”,约翰还下令打开新建的大谷仓,让这群来自达尔马提亚、西西里、匈牙利的异族士兵自由取走许多粮食、衣物和油——都城的人们已经怨愤非常了。

    据说约翰还请求佩拉城里武装起来的威尼斯人,替他在军队出征后“维护都城的治安”。

    汹汹态势下,马斯达斯站在祭坛边,也觉得由衷的乏力,他握着权杖拒绝了人们的担忧,并且重新坚定起来,一面派遣信使去布拉赫纳宫去谴责皇帝肆意信用异族人的行为,一面却宣布他要领导一次全城正教信徒都参加的活动——即从圣智大教堂里请出圣物“圣母的袍子”,并从布拉赫纳宫圣修道院里请出另外圣物“圣母的面纱”,而后队伍巡游全城,最后在金角湾将袍子和面纱由大牧首亲手浸入到海水里。这样的祈祷活动在当年瓦良格蛮族大肆入侵时就曾举办过,据信拥有奇效,之后瓦良格人即与皇帝达成通商协议后,自海上退走,都城从而得救。

    “而高文也是瓦良格人,我相信这对他也有效力。”马斯达斯说到。

    大牧首紧锣密鼓筹备时,小罗杰和泰提修斯的联军近万人,也冒着肆虐的黑海之风,缓缓向着维勒卡河流推进。各自战旗下,来自不同派系和国度的士兵们列队,眼睛里充满忧郁和迷惘,这在帝国系的士兵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反倒是“剃刀大连队”的佣兵们因为只是为钱,故而还比较稳定。

    他们走啊走,当靠近这道河流与埃夫罗斯河即马里查河的交汇处,即重要的亚德里安堡所在地时,军队们得到斥候的消息——那支雷斯志愿军已经距离这座咽喉要地不远,大约不超过三十个古里。

    亚德里安堡自古以来就是帝国的最紧要处,它筑自与罗马的哈德良皇帝之手其实这座堡垒严格来说应该叫哈德良堡,音译为了亚德里安堡,处于雷斯的核心地带,为数道河系的门枢点,并向北控制着北雷斯山脉和多瑙河,也可以说“守君士坦丁堡,则必守亚德里安堡”。

    军营当中围绕下步行动,泰提修斯与小罗杰发生分歧。

    小罗杰要求直驱亚德里安堡,凭靠坚固城防,一鼓作气击退围逼彼处的雷斯志愿军。

    而泰提修斯则认为这支志愿军远道而来,靠海路从高文处获得补给,即便来到亚德里安堡下也无法轻易夺取这座要塞,现在应该旋转路线,优先去克复先前被袭取的维泽和梅地亚两地此两处由阿尔吉利麾下八百名士兵驻守,这样不但能救亚德里安堡之围,还能重新恢复君士坦丁堡与雷斯的东线通道,另外还可切断志愿军的海路补给线梅地亚处于中路节点,而后再趁着敌人疲惫往返之机,以尽在掌握的气势和其决战,彻底击溃对方。

    两者似乎各有各的道理,军事会议上小罗杰以总帅地位自居,在他眼中泰提修斯不过是皇帝的一介奴仆罢了,便要强迫对方接受部署。

    关键时刻,米哈伊尔尤斯塔斯居然也难得发言,他赞同了小罗杰的方案,认为只要“在亚德里安堡获得个不大不小的胜利,随后顺着维勒卡河流再向东推进,这样对皇都军民的士气振奋作用更大”,因为亚德里安堡就是亚德里安堡,它的荣光和地位都要远超于寂寂无闻的维泽、梅地亚。

    泰提修斯怒目帝国典厩长,但亦无可奈何,对方明显是在“演歌剧”。

    更让泰提修斯愤怒失望的是,快马传令自皇都传来,约翰也赞同小罗杰和米哈伊尔的战术规划,因为皇帝也认为“在亚德里安堡击退敌寇,意义更为重大。”

    雷斯的风雪再起,整支军队“统一意见”后,顽强地朝亚德里安堡方向推进。

    到处是枯黄的草原与堆满砂砾的河洲沼泽地,全都冻得硬硬的。

    数日后,他们抵达亚德里安堡,城头上的守兵欢呼雀跃,这让小罗杰倍感振奋,同时斥候传来情报:敌人即“雷斯志愿军”在到了维克隆、雅波一线后,并没有强攻任何城堡,在得知联军的路线后,便顺着维勒卡河的河道迅速后撤了。

    对方的总指挥官大伯爵梅洛,吸收先前在梅利泰内战役里的教训,再也不长驱冒进,而是牢牢掌握着主动权:他将所有的贼鸥船只装载辎重、火药和武器,首尾的船只都安上铁制锹嘴,用来破碎河流上的冰块,而后由狄奥格尼斯指挥水路,自己指挥陆路,顺便将雅波周围地带洗劫了番,灵活机动地大踏步后撤。

    于是前来觐见新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殿下即小罗杰的诸多普洛尼亚们,告诉他敌人已经朝东退走了。

    小罗杰便催动全军,在取得补给后实施追击,方向目标是光复安托柏,并保障更北方的迈森布里亚。

    七日后,安托柏成功“光复”,小罗杰与泰提修斯等于又给皇都送去份捷报。

    但梅洛、泰提修斯的队伍却跳到了维勒卡河南部,出现在了维泽,与阿尔吉利所部会合在一起,继续威胁着皇都的北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63章 急迫

    几乎同时,另外批船队载着许多给养,与特遣军的第二梯队约千余人,抵达了半冰封的梅地亚港。..现在特遣军六个支队步兵及五六百乌古斯义勇骑兵,部分特遣炮兵最终抱起团来,集中在维泽堡一带,夹在小罗杰队伍和君士坦丁堡之间地区,像个硬核桃。

    表面小罗杰确实取得了节节胜利,他在短时间内就解除了志愿军对亚德里安堡的威胁,并将其驱逐回了维泽梅地亚的角隅之地。

    不过这时候小罗杰才意料到,他还是必须得将维泽与梅地亚两地给攻陷——而泰提修斯在一个月前就要求他做这样的事了。

    而在这一个月当中,小罗杰虽然收复了好几座失陷的堡垒,但却没有成功捕捉消灭色雷斯志愿军的主力,连掉队的都没俘虏几位,因为他们乘着轻舟依托河流来去自如,而自己的队伍却因要在各处分散驻军,等于没经任何激烈的战斗就“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兵员。

    圣诞节前两个礼拜时,志愿军的四百名乌古斯骑兵在一群投靠塔尔苏斯的普洛尼亚骑兵引领下,冒雪突袭洗劫了君士坦丁堡的北郊,焚毁了许多谷仓磨坊和房屋,整个皇都再度震恐不安。当约翰急忙命令威尼斯人武装起来,登上城壁后,却觉对方的骑兵又迅扬长而去。

    约翰便急忙传达命令,严厉要求帝国.西西里.威尼斯联军南下,歼灭以维泽堡为据点的色雷斯志愿军。

    另外一方面,官司打到了罗马城的拉特兰教皇宫。

    但呆在普鲁萨过冬的高文很狡诈地辩称,生在色雷斯地区的战事,纯属是当地领主叛逆了约翰,属于约翰方的“内战”,我们绝不加以干涉,也绝不可能对该地区派去塔尔苏斯军队的一兵一卒,并督促双方尽快回到谈判桌上来,以外交和平的手腕来解决争端。

    但暗中大批大批的贼鸥轻船运载着各种东西,自比提尼亚多处小港口凿开浮冰,甘冒冬季攸克兴海上的各种危险,朝梅地亚港口补给着。

    面对这样的态势,小罗杰有点坐不稳,他在征求了所有人意见后,便统率全军南下,企图在维泽堡寻找志愿军主力决战。这次小罗杰留了个心眼,他额外让贡莱托带着一千名马扎尔雇佣骑兵,自侧翼企图直袭梅地亚港口。

    谁想梅洛又丢弃了维泽,直接收缩回了梅地亚。

    在港口往西的阵地上,贡莱托的马扎尔骑兵遭到有力的阻击,无功而返。

    于是帝国联军又“光复”了维泽,并且包围了最后的梅地亚港。

    所有的志愿军开始环绕着梅地亚港四周构筑起防线来,并且布设了许多香水瓶虾须炮与火铳;另外面,小罗杰也指挥全军对着这座港口构筑起更长的封锁线,但小罗杰心中明白6上的封锁是无济于事的:梅地亚与比提尼亚方面的海上联系若是不断,那么战事将无休止下去。

    于是小罗杰给君士坦丁堡送去了信件,在里面声称:

    “无论如何得把加利波利处的威尼斯西西里的大船调来,以签署备忘录的形式,授予它们越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权力,那样便能在攸克兴海击溃高文的那些可恶的轻船狼群,让梅地亚港陷于绝境,我方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送信件时,泰提修斯依旧表示反对,然而此次他的反对是没有底气的,他反复说的那套“陛下应该尽快丢弃皇都避难”的论点,是让绝大部分将士无法忍受乃至愤怒的。

    有时候事情的态势就是这样吊诡——当时你们全都认为是错误懦弱的观点,事后往往证明它是唯一正确的。

    最终小罗杰的信还是送了过去。

    忧虑重重的约翰再一次找来威尼斯人的总领事莫利托,这位年轻的皇帝红着眼睛,呼吸粗重,对莫利托摊牌说:“朕需要马上就让你们的船只穿过海峡,所以到底你之前的请示有无明确的回音了!”

    莫利托也觉得背脊凉,他认为自己和约翰皇帝一样,像是被逼到了个无法脱身的角落里,“鄙邦的回音,是叫我择机自行处断。”

    “那你现在就向朕宣誓效忠,而后从佩拉城里带上三千名贵邦的水手,将舰队送入攸克兴海。”

    莫利托不言不语。

    约翰便径自从阿克塞颇考斯手里取来份备忘录,交到这位的手中,大有不允许对方回绝,直接署名的意思在内。

    备忘录里还记录着约翰更为激进的措施——他认为皇都内比萨阿马尔菲人先前就私通高文不绝,是该一劳永逸解决的时候了——约翰准备“收回这两个城邦在皇都里的商埠区,驱逐他们当中的普通人,并将所有显要拘禁起来,免得在关键战事里贻害帝国”,“只要击败色雷斯的叛党,恢复梅地亚港全境,朕将赠予威尼斯西西里更大的利益权力”,“此外贵方船只过境时,应撤下圣马可旗帜,以免激起和都民众间的误会争端。”

    一条条几近疯狂的条目,莫利托只觉得有些晕厥,但约翰还是如风如雨地逼问着自己,最终他只能勉强答应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让加利波利的六艘大型艨艟战船秘密通过海峡。

    但约翰强令他必须当场确定下来日子,越快越好。

    莫利托做出承诺,在圣母入殿节(古历十一月二十一日)前一夕的夜晚,把舰队通行过去。

    “那时正好是大牧马斯达斯举办祈祷活动的时刻,所以你们最好是提前或推迟数天。”约翰要求说,不然的话威尼斯的船队和无数民众在海边城墙处恰好互相遇到,那个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安排妥当后,约翰才稍觉心安,但他不敢跑去向母亲请安,因为那样害怕泄露风声,便直接走回到自己的寝宫内。

    日常般,他的小皇后皮洛丝卡正坐在椅子上,有点虔诚地等着丈夫归来。

    其后皮洛丝卡告诉约翰个消息:“圣母入殿节当日,尊敬的大牧要邀请我和您进入圣智大教堂,瞻礼整个巡游祈祷的过程,并且在典礼上要正式授予我一个正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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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骰子掷出

    约翰心觉这也算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便安心下来,应付了皮洛丝卡两句,就休息下来。

    榻上,约翰伏在幼小的皇后身躯上,来回机械式地动作着,而皮洛丝卡连上面的罩衣也不脱,就瞪着眼睛带着点痛苦,双腿微微分开,居然将双掌合十搁在胸前,手指捻住护身符吊坠,居然在向圣母和耶稣祈祷。

    但这已经算是皮洛丝卡婚后表现尚佳的夜晚了,因为她知道马上大牧首会给她取个正教名字,那样就代表她真真正正地成为了这个帝国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以这时心情还是颇佳的,不然她早就去祈祷室静修完了,再去自己的寝室休息了。

    连绵低声的经文声,床榻无聊沉闷的微响,再加上皇后内里的干涩痛楚,和她那种默然无趣的表情,让约翰低着头**着,痛苦地别过眼睛去,他甚至在怀疑自己还能将这段婚姻持续多久。

    但最后关头,皮洛丝卡忽然看着他,眼神有些发亮,手难得地扶住约翰的胳膊,嗓音有点干哑地问了一句,“夫君,你会和我一起偕老的对不对?我知道一些书上责怪女人总是企图用甜言蜜语,将男人从名誉和权力的战场上拉回来好陪在自己身边,但我真的不会那么自私。”

    约翰心想就像你这样的,我巴不得一年到头都在外出征。

    但考虑到帝国和匈牙利间的盟友关系,他便花了言语哄骗小妻子说这是当然,我和你可是经过这个帝国宗教元首马斯达斯的认可和祝福的,这桩婚姻是最为神圣的。

    这段清教徒加强版的床笫之事结束后,约翰痛得有些腿都合不拢,心情阑珊,他在宦官的帮助下将外套穿好,匆匆向皮洛丝卡道别,说自己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今晚两人就不在一起休息了。

    约翰掀开帷幄大踏步离去后,皮洛丝卡慢慢从榻上坐起来身来,眼神有点呆滞地将裙裾和首饰整备好,而后也走出来,表情带着哀怨地坐在小御座上,看着丈夫自门阍离去的背影。

    这会儿,一名蒙着头巾的使女提着水壶,走到了小皇后的身边,低声对她说:

    “他已经是第三次欺骗您了,您根本不用怀疑皇太后先前对您的告诫——每次他半夜离去后,都会去宫廷首席贵妇那里做难以启齿的勾当。”

    泪珠从皮洛丝卡的脸上滑落,“我该怎么办啊贝利娅我还小,不懂得这些,但只是知道,夫君这样的行为是对我王国的最大侮辱!”

    “一切都会在圣母入殿节结束的。”使女贝利娅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到。

    普鲁萨城中,传令骑兵们疾驰进入行宫的院落当中,给始终在这里等待的高文、安娜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来自意大利的消息,“值此严寒季节,萨利安凯撒亨利第五带着庞大的队伍,越过斯普吕根山路(连接德意志兰与北意大利,经由阿尔卑斯山的道路)抵达罗马城,并和拉特兰宫和圣彼得教宗展开了加冕仪式的谈判。”

    “亨利第五的父亲啊,据说他的棺椁灵柩已经送回了列日城去,所以他父亲的幽灵已经回到了阿勒曼尼亚之地了。”安娜带着会心的微笑说到,“伦巴第的铁王冠加冕礼必将受到这幽灵的困扰。”

    坐在另外个椅子上的高文也决心不再犹豫,他走到地图桌前,而导师马格伦迪乌斯就立在旁边,告诉高文:“我们要善于从硬币的这一面推导硬币的另外一面,现在可从君士坦丁堡得到的消息是,大牧首要举办全城的圣母入殿节庆典,既为了给匈牙利嫁入进来的皇后取名,也为了要进行圣母之衣浸水礼——而被我们在色雷斯侵攻行动里弄得沉不住气的伪帝约翰,必然选择在这个典礼的前后,让异国船只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我们必须得动手了,我的陛下。”

    “拉特兰宫的一切都托付给巴里城的自新会和安塞姆了,我们这里要做的,就是冒险、冒险、再冒险!并冒着风雪朝君士坦丁堡正式大举进军。”高文盯住地图桌,下定了最终决心。

    “骰子已经掷出了。”安娜也起身,说下了前人的名言,“此时的马里马拉海,就是昔日的卢比孔河!”

    当晚普鲁萨城四周的寒夜当中,火把举起万千:尼卡旅团、奥普希金旅团、希拉波利斯旅团、马林努斯的比提尼亚边民军、布雷努斯的密西亚水兵军,纷纷奔赴集结到滨海的阿拜多斯城、尼科米底亚城等各处,准备大举渡海进攻。

    而彼处大批的贼鸥轻船,开始疯狂出动,穿梭于内海当中,船头架设着轻炮,不断抵进加利波利乃至皇都的海防城墙下,对其频繁炮击,制造紧张迫切的氛围。

    另外于卡尔塔里蒙堡处,红手旅团和守卫者旅团各自剩下的共六个支队的兵马,及附属的火铳、骑兵,也都乘来到此,开始向梅地亚港做出随时乘船进发的姿态。

    得到消息的布拉赫纳宫里,约翰握着拳头,“高文、姐姐,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露出了你的獠牙了吗?去,告诉莫利托罗素,威尼斯和西西里的大船准备提前进发。另外,派信使急速驰往罗马城,向那里的牧首申诉高文背信弃义的行为!”

    然而约翰还不知道的是,现在教宗枢机团们,正在座叫苏特里的小城,和来到此的亨利第五举行着激烈艰苦的谈判。

    亨利第五是个高个子高颧骨,精力充沛但又有些优柔的年轻君王,他系着天鹅绒的披风,金纽扣处镶嵌着个巨大的红宝石,头发是很柔和的灰色,他对坐在对面的教皇欧文塞思尤金保持了和善有礼的态度,但很显然他最终的决定,是受到自己身边心腹——一干德意志兰本地大主教和宫廷官僚的影响的。

    这位年轻的君王提出了三个要求:

    一、要得到教皇亲自的加冕,把伦巴第铁王冠戴在自己头上;

    二、解散整个北意大利的反萨利安同盟;

    三、他希望在玛蒂尔达女公爵薨后,继承对方的领地,如果玛蒂尔达将领地传承给她丈夫韦尔夫继承,那么韦尔夫应向他效忠,成为萨利安王朝的封臣。(83中文网 )</div>

第65章 卡诺沙之行

    而尤金教皇对前两条表示接受,但第三条他却拒绝,说这是玛蒂尔达个人的私愿问题,他管不着。

    相持不下时,教皇便实施了命令式的语气,要求在场所有的德意志兰之地的大主教们——科隆、不莱梅、美因茨、特里尔、马格德堡和米兰的,统统退下,因为他们全是坚定的本国派,向来和教廷不对付。

    接着,教皇的枢机们对孤身留在这里的亨利第五软硬兼施,“按照遗嘱所应该遵循的法律,那么玛蒂尔达在二十五年前就把整个托斯卡纳馈赠给了神圣的罗马之城。亲爱的,我们能给你皇冠,也能不给你。另外你也得记住,打官司的话也是不可能赢得过我们的,因为普天之下谁都知道,教廷圣座可以对任何个世俗君王实施法律上的处罚,但却没有任何世俗之人可以控告教廷圣座。”

    “就这样好了,给你举行盛大的加冕典礼,同时保留你在德意志兰的世俗权,就这样好了,人总不能要求太多!”

    “如圣经所言,两把剑精神和世俗都在圣座手里,难道他双剑出鞘后,还有你的好吗?”

    整个厅堂当中,披着法褡的众位枢机们人头攒动,绕着亨利第五来来去去,争先发言,话音聒噪,时而恫吓,时而诱导。

    人群当中,秃着头顶的安塞姆身为“宫殿执事”并没有上前理论,而是静静呆在圣座的旁边,斜着眼睛看着坐在华美高贵扶手椅上的圣座,内心充满了勃勃的愿望。

    他接着又看着脸部表情夹杂着屈从也有愤恨的亨利第五,在心中盘算着出击的好时机。

    最后亨利第五还是没能架得住这“车轮战”,他转身对教皇屈服,表示可以将全德意志兰诸大主教的叙任权归还给罗马城,此后他所在帝国的主教们的产生都得遵从罗马城的教规,并且圣座有权力派遣出“宗主教”类似安塞姆和萨姆贝尔来管辖国家的教务并且亨利第五无权干涉对方。

    但他还不肯放弃对托斯卡纳的领地要求。

    圣座也很宽宏,他许可这位年轻人“回去好好与你的姑母好好谈谈。”玛蒂尔达的母亲是亨利三世的表妹

    但那种轻描淡写的倨傲却是浮在水面之上的。

    待到亨利第五狼狈走出厅堂时,他几乎能听到身后那群枢机们内心欢庆胜利的“喇叭”声,他跨上了马匹,接着望着苏特里城边际矗立在座丘陵上的钟楼,尖顶覆着点儿漂亮的雪,直立在纯净碧蓝的天空当间,年轻的君王感到胸中极度烦闷和不安。

    刚才达成的密约,他还不得不暂时对主教和麾下们保密,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必然会招致极度猛烈的反应,甚至那群人不惜和教廷重新开战——他终于明白,不管他之前的立场如何,但一旦成为德意志兰的君王,就不得不肩负这个位置所带来的一切——他正在“坐稳德意志兰王座”与“得到教宗的加冕”间痛苦彷徨,鬼才晓得这两个一体两面的东西是如何演变到如今只能“二选一”的地步的。

    但亨利第五依旧对姑母的领地念念不忘。

    他盘算了番,原本自己联合贵族们反叛父亲,就是和姑母达成一致的,玛蒂尔达答应他“事成后会给予你优厚的报酬”。

    所以亨利第五打算马上启程,去卡诺沙城堡拜访他的姑母,毕竟他还抱着不小的希望,希望托斯卡纳能在他和玛蒂尔达双方间私下解决:侄子和姑母间好好坐下,享受顿丰盛而温情的晚餐,达成一揽子协议,毕竟都是为了神圣的罗马帝国,即便将来韦尔夫继承托斯卡纳也无妨,只要他能重新融入到帝国的封臣体系里即可。

    雪再度飘下来,就像是波河流域的芦絮那般,亨利第五穿着裘皮大氅,骑着马于一队帝国士兵们的卫护下,向着卡诺沙而去。

    灰的岩石上是灰的城堡,这是卡诺沙堡的标志,亨利第五还看到了弯曲而上的小径,和依山而建的石制城墙。

    而德意志兰的地方,这样的石制城堡还很罕见,许多领主还住在木堡当中,城市里刚刚萌生了行会和商会这样的组织,亨利不由得觉得意大利真的是个发达而丰饶的地方,将来的帝国怎能失却对它的控制?

    踏在雪上的亨利第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当年父亲就是在和这差不多的雪里,赤着足,裹着个破毯子,低声下气地来到这座城堡里,乞求和前任圣座格里高利七世的和解。

    喇叭声里,恍然的亨利第五,发觉自己已来到城堡的小城门前,门塔后筑有一座开放式的二层园亭,柱子间悬着厚实的帷幔,里面的人可以俯瞰到这里。

    亨利第五伸出手去,抓住了纯铜的兽头门环,他需要通报,门环敲击在铁木格栅的城门上,亨利第五又产生了幻觉:好像看到了父亲衣衫褴褛地也站在这里,风吹着父亲瘦骨嶙嶙的脸庞,他剃着谢罪的光头,屈辱地一下又一下叩打着同样的城门,遭受着嘲笑哀求守门士兵打开通道,而姑母和昔日的教皇正端坐在那亭子里,惬意地端着酒杯看着父亲的窘迫之态

    果然,玛蒂尔达就在那亭子里等着他。

    亨利第五踏着门塔里的旋梯,最后见到了姑母。

    玛蒂尔达已经老了,但满是皱纹的脸上依旧充满着杀气与威严,她在幼年时就接受过骑术和武器的训练,普通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女公爵穿着宝金边的袍子,外面蒙着暗紫绣金罩衫,头上蒙着灰白的修女头巾。

    在她的旁边,有个妖娆漂亮的棕黄头发女人,正是他父亲的前妻普拉西狄丝,当年正是由于她的离婚和指控,教宗才得以审判了他的父亲,以性错乱的罪名。

    还有位男子,是巴伐利亚的小韦尔夫,低声下气地站在姑母旁边。

    “你是来向我索取托斯卡纳的,是不是这样呢?”

    亨利第五卑谦礼貌地低头,没肯定但也没否认。

    “你的妻子是西西里大伯爵的女儿艾丽萨,如果我将托斯卡纳给你,你能和西西里联合起来,对付教宗现在或未来的敌人吗?”这是玛蒂尔达的第二个问题。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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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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