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杜洛汗之旗
那面旗帜传说是名震天下的阿提亚大帝的，保加利亚的战士虽然接受了基督信仰，但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凶猛的匈人王族之后裔。而这面大旗，上面用黑色染出了“iyi”的形状，旗杆顶上系着风干的狼头骨，正是古保加利亚“杜洛汗”（相传是阿提亚的儿子）的旗徽，在雪霁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惊骇敌人。
在这面旗帜下，是乌云般的铁骑，距离高文阵线最前方仅有三个古里远。
因为是靠着河川的平野地带，除去些许孤立起伏的小丘外，根本是一览无余的地形，在这种局面下骑兵的信心是会成几何级倍增的。
而高文的士兵们，在越来越逼近的无数骑兵面前，还能从容用各种工具环绕着辎车构筑工事，托运火炮，进入各自旗队和战斗岗位，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因为他们的靴子下全是难以挖掘的冻硬土地，即便如此还在瑟瑟发抖着，那是被马蹄声撼动起来的。
随着忽然迸发的巨大欢呼声，左右翼和中央战线上的许多步骑士兵都从忙碌里抬起头来，那不是敌人来袭，而是他们的皇帝骑着青铜色骏马，如流星闪电般自队列里穿过，直到了前卫骑兵处才停下了脚步，接着高文拉着缰绳，在雪地前转了两个小圈，对着见着他的士兵用洪亮的声音喊道，“朕来到此，只是在更近的距离内见到你们的胜利！”
“我们的统帅，我们的父亲，伟大至尊巴塞琉斯！”中央战线前已准备就绪的红手士兵们，全是追随高文征战十载以上的老兵，此刻齐齐摇晃手里系着灰色、白色貂尾的赤红色战矛，大声应和了三下。
“士兵们根本不要畏惧这群骑着马的匪徒，我们的火炮马上就能在右翼狠狠轰击他们，而你们旅团的射击军已经装备好了弹药，这里的前卫骑兵们也携带着闪电般的轻炮立在此，你们只要坚守在这里，看着敌人全被打落坠马吧！”
“伟哉，大哉！三圣引导我们走向胜利！”所有的士兵怒涛般应和起来，他们头盔上的系带都因长大了嘴巴而紧紧勒住下巴，无数团白气随着呼喊喷出，很快红手旅团和吉麦吉斯旅团的矛兵和散兵都喊起来，接着射击军们也扛着火铳、叉架，摇晃着腰带后的剑鞘，迈着齐整步伐同样呼喊着走出来列阵，准备用炽热的射击阻绝敌人骑兵的冲锋。
不久，左翼的骑军团和皇陵禁军也高声鼓噪起来，特别是列在第二道战线，充当预备队的皇陵禁军步行武士们，双手高举着战斧和铁矛，尤其希望在此战里重新奠定自己在新军队体系当中的地位。
米哈伊尔尤斯塔斯站在禁军队列前面，看着自己前方旌旗如林的高文诸骑兵团，又看着更前方能遮蔽整个天地的敌人骑军，心中不由得暗暗捏把汗。
其中布阵在左翼边侧的警备禁卫骑军前，狄奥格尼斯系着白色斗篷，眯着双眼——他比米哈伊尔更处于战斗的最前方，所以心情更是绷直如弓弦那般。
而右翼近二百辆篷车、辎重车已经靠河排成了双道战线，匠师们正在挥汗如雨地继续构筑壁垒，而大炮兵团分遣队正在奈克瑟斯的勇敢指挥下，将所有的火炮“再朝前推进些，再推进些”，炮手们大声喊着“圣巴巴拉庇佑我们的眼”口号，直接将轮式火炮隆隆推到了车垒线最前方才算停下来。
对面，卡达姆和阿克利达也走上了高地，一面看着己方无数骑兵的运动前进，一面观察着敌人的阵势。
结果很快让卡达姆大吃一惊，“篡位者高文加强了自己的队伍，他现在根本不止我们原本预计的人数！并且运来了许多车辆和火器。”
听到这话，阿克利达皱着眉毛，也看着对方的阵势，这是一支他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军队
中央战线之上，高文的士兵好像片顷刻间自地底冒出来的“大森林”——树干全是大步兵矛和长火铳，而前列士兵脚下则排着用树枝、荆条和轻木交叠成的便携拒马，矛刃上系着的各色貂尾格外引人注目。每支旗队前方，都有一小簇附属骑兵，他们下了马，将肩负的一种短小粗壮的大铳，斜着用短叉架起，对着己方不断移动的战线。
高文的右翼，排满了高大坚固的战车，全用熟牛皮带互相牵连扣紧，中间还堆起了石笼、土筐充当工事，在其前面是带着轮子的更大的“铳”，炮口扬起——这副景象，好像在短时间内对方便筑起了座城来。
而高文的左翼，也是密密麻麻的骑兵，一队队举着诺曼式的长骑矛，人马铠甲精良，还有乌古斯、科马洛伊人充任的弓箭轻骑卫护其侧。
“不要冲锋。”阿克利达忽然说出这句话来。
但旁边的卡达姆并没有反驳，对方的阵营他也看到了，“用再精良的骑兵去正面冲锋，也是讨不到便宜的。”
将军和主教的命令很快就层层传达到了前阵，许许多多的瓦拉几亚轻骑兵便开始伏低在马鞍上，来回疾驰起来，马蹄扬起了团团人工飞雪，从远处望去只余下一条条黑色的马尾，如在空中飘拂，这是他们惯用的战技——迷惑、震骇敌人，并抓住时机突袭对方。
前卫线上的高文皇帝见状，知道对方技止于此，不由得哂笑起来，很快叫身边的禁兵吹响号角，竖起绣着圣巴巴拉画像的信号旗。
旗帜飘动起来，圣巴巴拉举着塔楼的形象很快印入了士兵们的眼帘。
“发炮。”右翼的奈克瑟斯扭过头来，劈下手臂。
“圣巴巴拉！”炮手们纷纷将福音书摁在了炮尾的凸起位置，接着开始将弹丸推入炮膛。
“咚——咚——咚”，右翼车垒前的火炮，一门接着一门有节奏地倒退起来，黑色的炮弹尖利呼啸着，划着凌厉悠长的曲线，轮番砸入了保加利亚骑兵集群当中。
肮脏的黑土和染黄的白雪，被一团团炸起，就像黑色海洋里掀起许多水柱般，许多保加利亚骑兵只看到那炮弹刚才还如箭般升起在自己眼前，下一秒就击中了自己的身边，或者自己的身躯，惨叫声、嘶鸣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
“告诉前方的战士，不要轻举妄动，要沉住气。”卡达姆看到军阵里遭到炮击的区域出现很大混乱，急忙喊道，接着他又驰下山坡，要亲自勒住军队的步伐。
第31章 互突
第31章 互突
炮声停止了，所有摩西亚骑马武士的怒火也被点燃了，算卡达姆及时勒住了后面大队的重装骑兵，但其左翼和右翼的大批瓦拉几亚轻骑们骤雨般自火炮射击和自己马蹄搅起的雪雾里冲出，拉着弓开始进行他们极为擅长的前哨袭扰战。
其左翼的瓦拉几亚轻骑们扑向的目标，是那群被敌人推出来猖狂射击的火炮，他们看到了，这些铸铁或铸铜的管子喷出火焰和弹丸后需要很长时间的换弹期，“我们突进得如风般，把他们杀回到那些车辆里去，然后摧毁俘虏这些古怪的大管子！”抱着这样的想法，千余剽掠的轻骑兵们马蹄都要飞起来了，许多人歪在马镫下握紧手里的角弓，眼睛死死盯住对方的炮兵阵地，他们的骑术堪称可怕，能轻松藏匿于鞍下，躲闪敌人的箭矢。
另外右翼也有差不多数量的瓦拉几亚轻骑按捺不住，冲向高的左翼，那里是高几乎所有骑兵队伍的聚集地。
乃至在央的前哨线，旗帜下的高和三百名红手旅团附属骑兵面前，也扑来了数百名敌人轻骑，他们搭起了充满仇恨的箭簇，忽聚忽散，朝着罗马皇帝所在的地方逼近攒射而来。
箭矢嗖嗖而来，有的射到了高坐骑的旁边，有的射他身旁的禁兵卫队，但这些箭连高银灰色的铠甲边都没有伤到，折弯、滑落，纷纷坠在这位皇帝的战马下，其余禁兵也是一样，“哈哈哈！”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瓦拉几亚轻骑兵孱弱无力的箭表达了嘲笑。
那面卡达姆将军继续企图收拢队伍。
但附属骑兵们插在地面的虾须炮开始轰鸣起来！
央战线，同时炸起了百余团橘黄色的光芒，而后大片大片喷洒出来的霰弹，横着呼啸砸了过去——这种轻型虾须炮完全可以由一名附属骑兵背负，另外名则可携带弹丸和点火短杆（短杆的另外头是矛刃，也可以近距离搏战），战前填充一发霰弹，待到敌骑飞也般靠近后，集百多门的数量同时射出去，足以让敌人骑兵感受到什么叫“火马蜂骑脸”的酸爽！
“romana万岁！”还未等骑兵虾须炮的火力倾泻到位，所有铺开的射击军长铳也随着这声呐喊，捏动扳机弹下狗头火绳，开始震耳欲聋地排射。
铳弹、霰弹“洗刷”了整个扑过来的瓦拉几亚骑兵群，他们原本还企图逼近敌人回旋射箭的，但对方根本没给机会，直接教会这群草原骑兵如何做人，不，是不用做人：成排成片的瓦拉几亚骑兵，有的是战马腾空翻倒，有的是前膝跪下扑地，瞬间被打崩了。
右翼方位，奈克瑟斯和炮手们将火炮往后拖曳，这时一字排开的战车里也露出了狰狞面目，车厢板后的各色火炮大铳也在匠师们的操控下，开始凶狠射击，此方扑来的千余瓦拉几亚骑兵，在丢下百余具尸体后，也潮水般朝后败退。
而左翼的乌古斯骑射团和警备禁卫骑军们则更是主动出击，他们驱着自己的“贺兰”骏马，拉着水牛角强弓，直接和靠过来的瓦拉几亚骑兵疯狂对冲对射。瓦拉几亚人那是强悍的乌古斯人的敌手？再加弓、甲、盔皆不如人，便挨个被射落，其余的人还想两侧盘旋，或者佯装败走来射回马箭。
但这一切在乌古斯骑兵的眼都是“小儿科”，他们哈哈笑着，直接纵马自路突进，左右飞射，或者直接朝前猛射，那些企图回马箭的瓦拉几亚人，背部一个接一个噗通噗通地被射穿，还没来得及盘弓拉弦命丧当场。
原本的假败很快成了真败。
保加利亚方二线的骑兵们恐惧地看到，很多瓦拉几亚骑兵浑身是血趴在鞍，背后插着许多箭羽被坐骑驮着，三三两两奔回阵列里的。
跟在其后的，反倒是敌方将军狄奥格尼斯，他统率高皇帝的左翼骑兵，乘胜一路狂突到了卡达姆的右翼，狄奥格尼斯亲自拉弓，射杀射落了四名旗官，才耀武扬威地返奔回去，而卡达姆右翼的其余骑兵根本不敢抵御或追击，退潮后辟易了数百尺。
“万岁！”留守在战线岗位的旅团步兵和皇陵禁军武士，见状都高声怒喊起来。
“告诉全军，持重。”这时候，望着敌人败退和溃散的景象，高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要掌控好压制摩西亚骑军的节奏，那便是先挫败他们的锐气，而后利用远程火炮袭扰，最后不断一口一口吃掉。
结果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右翼二线的“皇陵禁军”发出自断冲锋的怒吼，这群“举斧的蛮子”大约是血液喷张，也可能是贪功所致，他们成群结队举着战斧跑动起来，越过了静止不动的红手骑兵阵列，开始要对敌人发起自作主张的突击——米哈伊尔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队伍！
“混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这群无法无天的丹麦、撒克逊人！”高看到右翼的步军线莽撞的行为，非常愤怒。
当年在都拉佐战役里，是这群蛮子毫无纪律的猪突，导致在平原遭诺曼人的反抄，才使得阿莱克修斯皇帝转胜为败的。
而皇陵禁军甚至把返归回来的狄奥格尼斯所部的路线给阻扰打乱了，步骑互相冲撞混杂起来，丧失原本的步骤和秩序。
而卡达姆抓住这个机会，下令自己右翼的预备骑兵再度包抄过来，这群人大多是叛乱的普洛尼亚和保加尔骑士，人马俱披铠甲，使重弓抵进驰射，一下子射死射伤了许多皇陵禁军——这群惊恐的莽夫们没有韧性，很快又背着鸢盾拖着斧头，山崩般地败走。
大惊失色的红手骑兵急忙冲前填补战线窟窿，但还是有一部敌军骑兵得以回旋，直接冲到高的面前，拉弓放箭。
红手旅团前阵矛手和射击军士兵奋勇前，保护住了自己的皇帝，苦战了好会儿，才逼退敌军。
保加利亚方各翼骑兵乘机再冲过来，多亏右翼车垒前奈克瑟斯指挥炮队再及时打了一轮，轰乱了敌人骑突的步伐，双方的战线才各自收缩回去，恢复了对峙和平静。(83中文网 )</div>
第32章 胜利后的惩戒
入夜后卡达姆不敢恋战，他不得不改变原本的方针，即捕捉高文的主力和其决战。 更新最快
因为现在他捕捉到了，但却吃不下，反倒很可能被高文吃掉，他认识到正面作战不是高文坚阵的对手，便想要机动起来，利用骑兵的优势去寻找新的战机。
可是还有六七千步兵和车阵还留在维勒卡河的南面，正与对方乔瓦尼站得难解难分呢！
于是当晚卡达姆就带着骑兵朝维克隆堡方向急退，准备回去策应己方的步兵们。
而高文也不宿营，他观察到卡达姆的动向后，“所有步兵紧靠着维勒卡河行军，车辆在外，骑兵在最外，急速朝维克隆追击前进！”
入夜后，火把照亮天空和河川，车轮滚滚，而每个骑兵都牵着两匹战马，遵照皇帝的指令不顾一切朝维克隆堡推进。
他们根本不准备给卡达姆和对方骑军以休整**的机会。
此刻在维勒卡河的南面，背水的保加利亚叛军们主要是斯拉夫人步兵正据守着五处相连的半圆形大车阵，和乔瓦尼督率的一万八千名各路联军殊死搏战。
他们就是为主将卡达姆的出击提供断后掩护的，不能让乔瓦尼越过这道河防，和高文会合在一起。
勇敢的斯拉夫士兵所使用的，大部分是来自北地罗斯的武器，他们全据守在车辆后，一种叫“巴杰莱尔”的踏板抛石机是他们的远程重型武器，这种武器高文的士兵在阿索斯圣山和西西里异教禁卫军交手时曾见识过它们用铁木做成个固定的“门”形立杆，而后在其横梁上钻孔，插入摆臂抛杆和末端的弹兜，手们在其下用踏板带动驱动滑轮，将三角形最为稳固的重铁锭悬起，而后再踏下使其砸落，带动抛杆抛射出足有三十公斤的石丸，射程能达六百五十安娜尺！
当敌人逼近时，巴杰莱尔还能抛射一百公斤重的大火，射出二百安娜尺的距离，来焚烧打乱敌人的队形，使其畏惧。
除去这种踏板抛石机外，斯拉夫步兵还在车厢板上架设了密集的“自射器”，其实就是种重型弩弓，配合他们的弓和飞斧，抗拒着乔瓦尼所部的猛攻。
乔瓦尼麾下主力的是擅长车垒的边民军，所以采取了“以车制车”的战斗方式，但新罗马的边民装备了覆甲盾和内藏炮铳的战车，这是他们优越于对面斯拉夫人的地方整个原野上就此互相对峙着许多战车，来回奔驰，新罗马的边民和保罗派信徒们驾驭推动战车，自左右翼冲锋包抄，而后猛烈环射炮铳，来自东方的库尔德骑兵则游走起来保持阵列的安全平衡；而斯拉夫人的车垒里则不断射出弩箭和石块，激烈抵抗到底。
不久在双方的车垒交错处，小规模残酷的伏击战和突袭战持续展开，有时候罗马边民兵小队不慎中埋伏全员战死，而有时候则是斯拉夫战士突出来自投罗网，被火铳悉数击毙倒地但慢慢的还是乔瓦尼占据了上风，他毕竟背靠着伟大的皇都，取得补给和弹药都非常方便巴塞丽萨投入大量人力，整修道路，源源不断前来输送物资。
十二月三日凌晨，杀奔回来的卡达姆骑兵突然攻击了乔瓦尼围攻阵线的左翼，在此驻防的阿塔米和全体保罗派信徒冷静顽强地依托车垒和壕沟，给予闯入的卡达姆骑兵很大杀伤。
但另外面，卡达姆的目标部分达成：靠东的三个车阵的斯拉夫士兵趁机匆忙解开车垒的锁扣铁链，在卡达姆骑兵的掩护下轰隆隆朝北突围。
靠西的两个车阵就没那么幸运，阿塔米不愧是金手执政官拔擢起来的年轻俊杰，在打退了敌人骑兵冲锋后，他急忙叫所有保罗派信徒们在三十辆战车掩护下，及时朝前进攻，切断了对方的出逃之路被阿塔米堵住的两个斯拉夫车阵，几乎没人突围出去，七八十辆大车、一千八百士兵连带掳掠胁迫的二千多雷斯民众全都投降被俘了。
乔瓦尼急忙下令库尔德骑兵们猛追，他们在维勒卡河边追上了部分没能逃脱的斯拉夫人，大约有四百余人，全被库尔德骑兵砍杀殆尽，尸体飘满了河川。
而后在维克隆堡以东十五古里处，渡过维勒卡河的乔瓦尼全军，和皇帝的大军会师。
维克隆这座城堡也早被卡达姆丢弃了，所有残存叛军朝更北的地方逃走了。
整个埃夫罗斯河维勒卡河战线，成功恢复到了战前的态势，敌人被打败，皇都的安全恢复，安娜可以筹办新的凯旋式了。
“但敌人的骑军主力还是存在的，我们不能放弃追击！哪怕是严寒季节，取得补给后给我朝北继续进攻！”谁想皇帝陛下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此外他在进入维克隆堡，宣布“只休整三日”这道命令后，还有可怕的惩处要执行。
堡内，先前在各场战斗里违抗命令的将军、军官到士兵都遭到惩罚皇陵禁军本来是阿莱克修斯外宫卫队旧部改编的，在之前战斗中自专冲锋在前，畏敌退缩在后，被接连处斩了九名旗官；米哈伊尔御下无方，马林努斯擅自吞并友军，各降三级品阶，撤销军事职务，押送回皇都禁闭反省；多利拉爱姆边民军和皇陵禁军其他官兵罚构筑营地三日和三月俸金，以观后效，高文派遣教习队以督训为名掌握这两支队伍，继续随大军作战；而乔瓦尼、狄奥格尼斯、阿塔米、奈克瑟斯等奋战有功，各有不等的丰厚赏赐。
先前鲁莽出战而遭败绩的“阿勒曼尼旅团”，被重新收拢起来，尚余二千人左右，高文也借机对其进行了大清洗，原本的军官不是被贬黜就是被驱逐，全部换上了自己人，“留在维克隆堡整补，直到冬季结束为止。”
最后皇帝下令，“维克隆堡处于埃夫罗斯、埃尔达、登杰、维勒卡四道河流纵横交会处，是十字路口般的存在，此后继续作为前进兵站，供应我军向北进攻，扫荡摩西亚叛军各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3章 伯尔纳
登杰河为南北走向，它发源自保加利亚山地，起源的地方距索菲亚不过六十里的距离，恰好和高文所言的其余三条河流组成个标标准准的“十字架”。
而亚德里安堡、维克隆堡和阿卡狄欧堡组成的小小三角地带，恰好位于这个十字架的枢纽地带。
故而高文一旦将摩西亚叛军逼退出皇都的防御圈外，就要着手发起大规模的反攻。
而此期间，一直在索菲亚“蹲窝”的伯丁察觉到正面图拉真门处梅洛被抽走两个最精锐的旅团后，即刻对其兵砦发起试探性进攻。
但高文可是留给梅洛一个大炮兵团的分遣队啊（大炮兵团现在共三支分遣队，此外高文也准备组建旅团的附属野战炮兵），再加上梅洛事前指令士兵构筑的和山峰、城堡、平野混为一体的坚整兵砦壁垒，及射击军的逞威，伯丁光是“试探”就被磕碰掉了几颗牙一万五千塞尔维亚士兵的猛烈进攻持续了三日，没有任何进展，于是伯丁咬咬牙，要拉出库存的从拉古萨兵工工坊里买来的射石炮和火药，准备推过来和梅洛的军队对射，并派遣弟弟弗拉基米尔统率支别路军，企图迂回侧击图拉真门防线。
但却被梅洛一一化解，“我有三个旅团的士兵，还有皇帝陛下直属的大炮助阵，怎么可能被同样数量的塞尔维亚蛮族击破营砦？”
当图拉真门的弹雨和硝烟慢慢弥散，而对方的营地依旧岿然不动时，伯丁有些焦急惊惧起来，他已经听说在北色雷斯战区保加利亚人溃退的消息，一旦高文再将主力压到这面来，那他在索菲亚堡能否抵挡得住。
其麾下的各位地方贵族也是众说纷纭，总的来说有两条主张，一条是效仿百年前沙姆艾尔（当时保加利亚沙皇）在图拉真门前大败瓦西里二世（小瓦西里）的故智，即固守住索菲亚堡，给予高文围攻军大量杀伤后，再实施包抄反击，可是问题是现在高文会不会来攻击索菲亚堡？而不是采取两翼包抄战术，在攻略马其顿和保加利亚后来钳击自己？那样便等于困坐等死；第二条是主动出击，既然图拉真门打不通，这群贵族便又想了个出击路线，即顺着斯特里蒙河南下，去攻击高文在腓立比的兵站，撕裂其和布拉纳斯方面军的联系。
斯特里蒙河和瓦尔达尔河，一条在塞萨洛尼基的东面流过，一条在塞萨洛尼基的西面流过，也是条自古的关键河道，昔日波斯大举入侵希腊国度时，就曾经利用斯特里蒙河当补给线，据传薛西斯为了安抚河神还活埋了九名童男和九名童女。
现在斯特里蒙河流到色雷斯海湾，恰好切在塞萨洛尼基、腓立比和安菲波利斯（位于这条河流入海处）之间，要是塞尔维亚军队能如钢刀般在这个薄弱点来一下子，那么高文必然会方寸大乱这就是部分祖潘们提出的奇袭方案。
硬要说这个方案倒不是不可行，就在伯丁踌躇不决的时候，索菲亚城行营迎来了重大的利好消息：西西里的老罗杰薨去。
不，当然不是说老罗杰死掉是个好消息。
继承老罗杰王位的是其长子西蒙，而新国王的弟弟小罗杰则施展手段和玛蒂尔达紧密配合，煽动了德意志兰萨克森领地的贵族叛乱，于是亨利五世只能悻悻统军回国，这样整个意大利的棋局又活了，西西里王国即刻集结军队准备北上，要去攻打阿马尔菲至巴里城。
此外，西西里和匈牙利都答应，各自送来支五千人上下规模的援军，奉戴托斯卡纳教皇的旨意，要对高文发起新的“圣战征伐”。
这一次的圣战再也不是征讨埃及法蒂玛，也不是塞尔柱突厥，更不是巴格达城内的哈里发，而是原本的“圣战士偶像”，被教廷一手扶立打造起来的斯蒂芬.高文，现在对方篡夺了希腊皇帝的御座，占据了小亚细亚，处处破坏着正教和罗马公教的信仰，托斯卡纳的尤金教皇直接怒斥其为“受到异端蛊惑而堕入火狱里的撒旦魔鬼”、“上帝的仇敌”、“巴比伦的恶兽，荒淫不堪的反基督者”、“满脑子摩尼教和穆罕默德教的可怕思想念头”。而威尼斯也忙不迭地要加入战团，在皮埃罗和费莱耶的指示下，威尼斯不但免费给圣战军提供横渡亚得里亚海的所有船只，自己也愿意提供三千人的精锐佣兵参战，其中费莱耶有两个儿子都在其中担任军官职务。而托斯卡纳女公爵玛蒂尔达也答应送出两千名伦巴第精锐前来助阵。
至于罗马教廷则很谨慎地对高文表示了批判和担忧，但态度没有尤金这样激烈。
针对此，一所来自明谷修道院（法兰西的西多会前身）的叫伯尔纳的年轻修士（十七岁）开始发表演说，猛烈抨击罗马教廷的无所作为，并坚决支持了托斯卡纳教皇的主张，他到处游说领主，号召所有人都要“拔出耶稣赐予圣彼得的两把剑来”，在精神和**两个层面将基督之敌高文切成碎片，“是魔鬼就应该把它打入到火狱里去”。
“天终于放晴了。”得到如此消息的伯丁，浑身欢乐地颤抖，真的是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原本他和约翰间的正教联盟，现在已演变为了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大联盟，这下对抗高文简直胜算不能再大！
伯丁当即同意了“来春后，奇袭斯特里蒙河”的决议，接着便安心等着公教兄弟们动手。
然而先动手的还是卡达姆。
虽然在之前遭遇战当中失利，但卡达姆的主力特别是骑军还是尚存的，他趁着高文主力在维克隆堡休整的机会，又让步军和大车在登杰河岸边也是亚德里安堡正北方的要隘维尔西吉尼亚设下营垒，又劫掠征收了大批粮秣囤积于此，而后再度统率万名轻重骑兵，及征募裹挟来的数千当地的罗马居民携带制造出来的器械，居然瞅个空子，突然出现在亚德里安堡的东北处，对其发动了急袭！
要说卡达姆这样的保加尔武士就是耿直，虽然伯丁没有在其他站场给予自己有效的增援牵制，但他稍微兜个圈子，便又杀回来，要打高文个措手不及。
而留守亚德里安堡只有比雷尔，及两千名新边民兵。
第34章 六日之途
但比雷尔不愧是“穿着盔甲的野猪”，他很凶狠地捍卫着亚德里安堡的城墙，让卡达姆的攻城队伍寸步.lā因为堡垒本来就是物资集散地，聚集了许多火药和守御器具，特别是无数铁火毬，被比雷尔组织起来的边民士兵在城墙和塔楼上疯狂抛掷，把卡达姆步军制造出来的云梯和攻城塔焚毁得七七八八。
于是卡达姆亲自怒骂城堞上督战的比雷尔，说他本是伦巴第人，效忠于女公爵玛蒂尔达的，但现在却背离旧主，投靠了魔鬼撒旦高文。
“俺得到了陛下赐予的军职和品阶，就得为陛下效劳！”比雷尔的世界观是非常朴素的。
愤恨的卡达姆便逼迫被他裹挟起来的炮灰步兵，又用砍伐编组起来的云梯攻击了一次城墙。而守卫亚德里安堡的边民，继续飞掷出改良后的“铁火毬”，这种铁火毬制造更加精良，下端伸出段独立的木柄利于操持和抛出，并且引线和火绳也浸染了特殊燃烧剂，变得更加安全。此后墙壁后的守军边民还用五杆砲，抛出亚美尼亚轻火油罐，并抬起两门速射香水瓶火炮，将卡达姆的一座攻城塔击中烧毁。
冉冉的黑烟火焰边，卡达姆预先在登杰河上筑起一道浮桥，以防高文主力的侧击。
果然在三日后，来自维克隆堡的三千高文骑兵旋风般杀到，好在卡达姆之前架起了浮桥——保加利亚叛军骑兵全都通过浮桥渡到了登杰河的西岸，而后拆毁了桥梁，又急速闯入埃夫罗斯河流域，似乎是奔着菲利浦堡而去。
这就是铁骑军队的最大优势。
在那里，梅洛的三个旅团全部集中在图拉真门，若是卡达姆抵达菲利浦堡，那么梅洛将会遭遇腹背受敌的窘境。
关键时刻还是马其顿督军官比雷尔把边民们都动员起来，使用小舟也在登杰河上架起座简易浮桥，“俺在伦巴第没少做这样的事，别小看俺，俺也是家乡的一个工程师，磨坊、木桥和烤炉俺都是行家里手。”
浮桥不久被造好，狄奥格尼斯和埃弗拉伊米乌斯即刻统率这三千骑兵，火速追蹑卡达姆所部。
同时埃夫罗斯河上一支朝菲利浦堡补给的小船队，遭到卡达姆骑军的弓箭射击，两艘残存的小船和民夫拼死将船只驶入了菲利浦堡的水门，并告诉戍守士兵，“有大队敌人来袭！”
这座城堡即刻燃起告警的烽火，图拉真门驻屯的队伍得到了消息，梅洛迅速抽出三个支队回援菲利浦堡。
狡诈的卡达姆见到了燃起的烽火后，觉得这时再冒然对城堡发起进攻，会遭到前后夹攻而覆没的，便再度和骑兵队伍们朝北疾驱，很快消失在摩西亚与北色雷斯交界的山地当中。
冬末的这一连串的较量，虽然卡达姆叛军没有再占到便宜，但也让高文数个旅团和精锐骑兵疲于奔走并消耗大量的粮秣。
所以返回维尔西吉尼亚营地的卡达姆将军非常自矜，他对留守的主教阿克利达分析道，“就这样用步兵固守补给点，用骑兵去消耗蹂躏敌人的领地，待到第二年的春末我保证整个色雷斯还是颗粒无收！”
“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马上西西里诺曼、匈牙利、教廷、威尼斯各路军队都会抵达奥赫里德那里归伯丁统领，届时对高文会发起怒涛般的猛攻，让他的帝国迷梦像海水泡沫那般消逝无踪。”从西面得到消息的阿克利达，也觉得未来充满了光明。
但二人还未弹冠相庆完毕，传令就急忙来报——高文出动大军，兵分两路，其中主力一路奔着维尔西吉尼亚而来！
“怎么可能，他怎么还有余裕出动这么多人马？”卡达姆有很多理由不相信这样的消息。
比如先前的一系列战斗，高文的军队需要大量的补给和长期休养；
又比如整个色雷斯被军队来回厮杀，狠狠“犁”了数遭，怎么可能支撑高文三万多军队的行动（高文从亚德里安堡带来一万五千人，乔瓦尼本来指挥一万八千人）；
又比如
但不管卡达姆如何想不通，高文的大军实实在在地来了。
其实没别的原因——陆军院大公爵、帝国凯撒布雷努斯又从特拉布宗地区募集到一批粮食，它们是经由哈扎尔海航路自四周购来的，而后船载运到梅地亚港，再由都城的巴塞丽萨组织人手和车辆，火速运抵维克隆堡。
足够支持高文三个月的总体战动员。
卡达姆虽然是个久经沙场的武士和将军，但他缺乏了一项最根本的才能，那便是“战略眼光”。
他不知道的是，平定了小亚细亚和亚美尼亚后，修筑了交通并使用两面海洋的水运，高文补给的速度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但布雷努斯是有发言权的，他在事后于回忆录里有些得意地宣称，“当时我在普鲁萨城坐镇，使用攸克兴海的船只，一袋谷物或肉从法希斯港上船，三日不到就能到博斯普鲁斯海峡，再过三日就能出现在维克隆军营热气腾腾的锅里。”更何况除去“速”的优势外，“量”的优势也是非常明显的，拥有五百万劳作人口的高文可以动员起来的伟力，绝不是区区支保加利亚叛军所能比拟的。
另外自维克隆出发前，高文在地图桌前就针对当前局势做出了详细的规划部署。
“现在在精神上我们处于最难的阶段，罗马的公教会和朕反目，正教会又多次掣肘于朕。”皇帝的语气甚至带着些黯然，说完他将磷火之剑扔在面前的地板上，铿然作响，剑鞘带着剑身在其上旋转滑动，“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认为朕是真的丧失了理智，贻害了国家、信仰和民众，是个伪信者，那么就拾起这把剑杀掉朕。”
诸位将官都沉默不语，说实话现在新皇帝陛下对旧世界“破”得力度如此大，他们早已也被捆绑在同一辆战车上无法回头——有人不理解皇帝的想法吗？肯定有；有人想弑杀高文吗？可能也有。
但杀死了高文后，自己那么多圣俸采邑，自己在特辖区工坊和伊科尼乌姆商贸大公司里的红利又怎么办？
没人能给出合宜的答复和保证。
第35章 默契
更重要的是，谁能打过面前这头熊般的皇帝啊！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手刃过胆敢刺杀自己的阿萨辛，还屠灭了整个刺客据点鹫堡。
想想头皮都发麻好吗？
沉默了会儿后，乔瓦尼款步走出，低身拾起了高文抛出的磷火之剑，而后半跪在地板上，毕恭毕敬地将其重新交还到皇帝陛下，“这把真正的圣乔治之剑，只有巴塞琉斯方能持握。”
皇帝凝住带着杀气的眼神，将剑取回，挂在镶满钻石腰带的佩环上。
“不论公教会和正教会，只要与帝国为敌，我们都要和形形色色敌人对抗到底！”随着乔瓦尼这个行为，所有将官都齐声慷慨陈词，来表达决心。
反正军人阶层只要能从战争里谋取荣耀和财富，他们才不会关心敌人是谁，或者有何种过激的手段去对付。
而实则哪怕是教士阶层也是这样的态度，之前高文就在亚德里安堡召集了许多教士，他们当中有投靠过来的正教会成员，有安塞姆昔日带来的公教会教士，也有相当部分自新会干事。皇帝也是明确问他们，“托斯卡纳被罢黜的教皇和朕反目，大牧首又处处对抗朕，现在尔等可自由决定去留，和朕继续并肩的留下，想和朕死战到底的离开，绝不勉强。离去的人，朕还发给三斗粮食和五十塔索的银币。”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而教士们面面相觑，你看我的脚，我看你的脚，良久却没一个人离开。
因为大家都不是傻瓜，现在各地会堂供职的教士们，只要效忠于巴塞琉斯、巴塞丽萨，每年都有固定的俸禄，在督率圣俸农民开荒垦殖、建设工坊时还能多分到新增的田产分益，梳理审查民事案件时还能抽取诉讼金固定部分当额外津贴。此外，据说那位总司钵罗兰.班迪内利阁下正在制定新的教会品阶，给帝国内所有教士以继续上升台阶。
“为了三斗粗麦子和五十银币，就要放弃所有，转而忠于自己信仰？太幼稚，还是闷声发大财比较好！”绝大部分教士就是这么想的。
这种局面就如此沉默，或者说是默契当中达成了，水到渠成所有在场的正教会或公教会的人员，都转入自新会系统来，并宣誓向上主和皇帝效忠，认可“教会拥有精神之剑，而陛下拥有世俗之剑”的基本信条。甚至很多人被“帝国大宗主教”戈特沙尔克组织起来，准备将来亚德里安堡的信徒大会。
现在精神的战斗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皇帝陛下在真正战场上取得巨大的胜利，来相得益彰了！
“乔瓦尼依旧统率先前的的边民军（除去阿塔米的保罗派军团和整补的阿勒曼尼旅团外），扫荡攻略沿海的德尔图维斯、索佐波利斯、迈森布里亚、安托柏诸丰饶城市、港口，将防御线眼神到攸克兴海滨去，并扩充地盘和赋税。给亚德里安堡的比雷尔禁军送去犒赏，要求梅洛的部队继续固守菲利浦堡，顺着埃夫罗斯河组成链状防御线，和图拉真门阵营相呼应，并拱卫皇都。朕则统率先前的主力大军直扑维尔西吉尼亚。”
如果说图拉真门是连接色雷斯与北马其顿.大塞尔维亚的孔道要隘，那么维尔西吉尼亚则是其连接保加利亚（即摩西亚地区）的门户锁钥。当年古保加利亚王国多次入侵，莫不由此处爆发激烈攻防战斗。其中最著名的是三百年，保加利亚可汗科鲁姆在把可怜的尼基弗鲁斯皇帝（802811年）做成头盖骨后，即乘胜大举进犯此处，和继位的米哈伊尔皇帝实施决战。
战斗最终结果是：来自小亚的“圣像破坏派”利奥将军，再度发挥拜占庭国度的优良传统，在阵前叛离罢黜了米哈伊尔皇帝，不战而退而后继位为利奥五世。
接着，科鲁姆可汗差点攻破了君士坦丁堡，若不是他和匈人阿提亚一样，忽然死于脑溢血的话。
但高文却在出阵前，对队伍进行了严厉的整肃，违命的皇陵禁军、阿勒曼尼旅团和多利拉爱姆边民军都遭到惩处，所有士兵的行列都被高文派遣的教习老兵监察督导，并在站前发下誓约，要效忠服从至尊的皇帝陛下之任何指令，若是要求他们立于敌阵前便战死方休，若是要求他们迂回前进，即使前方箭飞如雨也不得逡巡。
高文的大军自维克隆堡方向进发后，速度简直可以用“闪电”来形容，皇帝放弃了车垒推进的战术，而是要求“二野战旅团、所有骑兵队伍、禁军队伍的车辆全部用来驮运武器、粮秣、大铳和虾须炮，车队和炮兵队伴随野战部队后三古里处前行。所有步兵和骑兵随身携带三日的口粮，一半用于行军，一半在赴敌前食用，射击军铳手携带一日内的弹药铅丸，也即是说务必要在作战后一日内决出胜负！”
带着这样的气势，两万大军果然在一日后，就抵达了距维尔西吉尼亚十五古里处，背靠古格巴尔山峰列阵。
应变不及的卡达姆，他的斥候刚刚出营数里，背部插满了敌人射来的箭，狼狈奔回了维尔西吉尼亚营地当中，在咽下最后口气前告诉主帅：“许多，许多敌人来攻击我们了”
卡达姆将军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刚刚在维克隆战场上血战后的高文会恢复得如此快！
这位的给养补充简直可用不竭来形容，卡达姆不清楚真正的答案。但他知道的是，自己的给养在先前的系列战斗里已告罄了，许多骑兵前往格巴尔山峰更东北方的维波去收罗粮草和谷物，尚未回来。还有部分骑兵前往西北处特尔沃诺去征募给养。
这便是卡达姆和所有摩西亚军队的“软肋”所在，说到底他们不过还是支中古的军队罢了，并没有形成制度的后勤体系。
这导致卡达姆而今只有六千骑兵和四千名步兵堪用，而能为他提供防御优势的则是维尔西吉尼亚的“大车野营”。
高文不会给对方机会他快马驰上了格巴尔山峰面向敌人野营的山坡，急忙下令己方所有士兵对其发起猛攻！r
第36章 第三个门
维尔西吉尼亚的车阵野营位于处背靠登杰河的台地之上，左右两边依着高地山势各自伸出，宛若牛角的形状，在彼处各有处城门，通过狭窄的通道和其下的平野相通。
迅速之间，红手旅团于其车垒的左边，吉麦吉斯旅团自其右边，都发起了急攻！
所有士兵们在吃完了随身携带的粮食后，便举旗列队按照各自的目标发起进攻。
在其后指挥的高文望见，维尔西吉尼亚野营左右城门处，两个旅团的散兵密密麻麻如蚂蚁般攀附陡坡而上，野营内“自射器”和“巴杰莱尔踏板抛石机”飞弹如雨，顺着山坡疯狂倾泻而下，但红手和吉麦吉斯的散兵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们灵巧地高举着盾牌，铺开阔大疏散的队形，覆盖整面山坡，避闪敌人的箭矢、滚石，逐级扫荡而上，台地的各段都爆发殊死的战斗，而其余的矛手也舍弃手里的长兵器，同样后继提着佩戴的刀剑奋勇涌上，厮杀的声浪激荡着整个山谷和野营。
“狄奥格尼斯、埃弗拉伊米乌斯的禁卫骑军，穿插到野营北处，切断它和维波间的道路！”
皇帝的指令刚刚下达，他的警备禁卫骑军们就列成如飞的纵队，马蹄声如滚滚惊雷，从台地和攻击队形间呼啸穿过。
这时后方的辎重车队也陆续抵达，高文便传令下去，“所有战车齐齐推进到敌人野营台地的正面处，将它们用熟牛皮扣连起来，阿塔米、奈克瑟斯带着所有保罗派火铳手、旅团射击军和轻型火炮设在其后，得不到朕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接到命令之后，百余辆辎重车在骡马的牵拉下，轰隆隆列队朝着维尔西吉尼亚野营宽阔的正面驶去。
这个正面是直直的，夹在“牛角”之间，全部用库曼式或阿兰式的高车充塞，面朝下是个宽达一千五百余安娜尺、高约四十安娜尺的斜坡。
高文紧锁着眉梢，始终盯着这个正面观察，“陛下，敌人野营的西北处冒出了烟火！”其身边的内宫侍从指着远处大喊起来。
高文急忙把眼光移开，他看到维尔西吉尼亚的某处塔楼也升起了烟火，好像在和西北处的那股互相应和，“敌人有外面有游军骑兵归来了，哈吉布你带着乌古斯骑射团和两个红手骑兵团，前往彼处给我堵住河流的渡口，不让敌人的援军和他们的野营据点会合！”
哈吉布和儿子赞吉得令后，急举马尾巴随风拖曳的旗标，带着所有的骑兵自野营的南方旷野急驱而过，果然在二刻后，在登杰河河川的西岸山谷，转出大股摩西亚骑兵，他们刚从特尔沃诺收集补给归来，见到己方野营遭到攻击后迅速回援，此刻在河川浅濑时和乌古斯骑射团、红手骑兵们惨烈搏杀起来。
浅水处，红手骑兵擎着旗标，将极长如林般的康托斯骑矛排排探出，小跑着保持队形往前推动，就像是马背上的“矛手方阵”那般，他们的骑术是极为高妙的，没有人在渡河时坠马，也没有人在举矛前进时误伤同袍，而乌古斯骑射团按照中队为单位，则伴随其后和双翼，拉起角弓压制这股摩西亚骑兵起来。
双方一时间你来我往，互相逞威。
半个时辰后，自波方向的另外股外出的摩西亚骑兵也归来了，开始和高文的警备禁卫骑军在野营的北原互相冲突厮杀起来。
高文的两翼骑兵都陷于漩涡般激斗当中，而维尔西吉尼亚野营的两个“牛角处”，红手旅团和吉麦吉斯旅团士兵也在和戍守车阵的斯拉夫步军舍命搏杀着。
野营的正面战线，高文的所有辎重车也正隆隆而进，一旦它们推移到距离那段斜坡三百尺到五百尺内时，就能完成对维尔西吉尼亚的封锁，那样高文便可下令在其后组装起火熊炮，但需几发齐射，便能把卡达姆野营的车阵轰出个大大的缺口，那时候卡达姆便等不到外围骑兵的支援便要陷于覆灭境地。
一面是铺着大地而来的高文车队，对面大车之后，卡达姆和三四千名先前留守在此地的摩西亚骑兵们，全都了战马，集结在一起，列成密集的横队，肩膀摩着肩膀，旗帜靠着旗帜，所有头盔下的双眼，看到了高文的战车越来越近，胯下的坐骑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干燥的气息，卡达姆现在要打开第三个“门”，这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前两个门，在野营的左右两个“牛角”处，而第三个门就在这里，即这段能让骑兵闪电般疾驰而下的斜坡，只要拉开挡在前面的大车就行！
牛角之门是车阵用来据守的，而这里的“门”是用来出击的。
现在在卡达姆眼中，高文最精锐的两个步兵旅团在牛角处纠缠，最精锐的骑兵们全都去堵截他派出去的骑兵去了，高文的正面不过是这些能移动的车辆，还有高文本人罢了。
只要他从第三个门带领这四千最精强的骑兵迅猛自中央出击，那便能无视任何险阻，突破对方的车辆防线，直接杀奔到高文这个暴君所在处，“铁蹄和战刀将一往无前，切下暴君的首级！”
随着这声叫喊，维尔西吉尼亚野营正面处，每隔一段都有辆大车由原本的横放转为了竖直，一个个“门”在天际和苍云下被打开了！
在各个门处，是无数甲胄闪耀、马匹嘶吼的骑兵，蹄子缓缓迈前，最右侧的是卡达姆将军，他浑身都包裹着紫铜色和白银色的甲胄，胡须于冬末的寒风里簌簌翘起，在他的眼下旷野上中央是逼近的敌人双排车队，两翼是微微低着身躯举着那种管式射击火器的敌军士兵们。
对面在高文的眼中，己方车队和车厢里是近两千名持着铁叉、连枷、刺矛和弓箭的保罗派士兵，悬着彩旗的指挥车上站着奈克瑟斯；左翼同样是近两千名保罗派信徒，但手里全部扛着精良的长铳，统领官阿塔米亲自策马在后督阵；右翼则是两个旅团大约一千六百名射击军士兵。
而高文的身边，则是一千八百名刚刚被整肃过的手持长斧的皇陵禁军，“向前，今日朕亲自指挥尔等，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朕意待到命令起时，绝对要一往无前绝无退缩！”
第37章 维尔西吉尼亚战役
“圣哉我的陛下！”所有皇陵禁军齐声应答，环绕着皇帝高举战斧，望着前方飘扬旗帜而迈步急行，扎好的甲片发出轰鸣的声音，他们在先前战斗中蒙受了“违抗命令，自断冲锋”的耻辱指责，不但九名旗官被处斩，主官米哈伊尔阁下也被送回皇都反省了。?壹?看??书w?ww看·?·?现在皇帝亲自驱使他们为卫队，并且答应所有人，“此战表现优异的话，伤亡者将获得双倍抚恤，立功者将在迈森布里亚等地得到专区的采邑。”所以此战各个奋勇齐心。
彼处，维尔西吉尼亚野营里，四千名摩西亚骑兵宛若决堤的洪水般，从正面斜坡和大车的缺口处蜂拥冲下，而后汇聚为奔腾骇人的狂潮，向着高文同样在推进的中央战线狠狠席卷而来。
“诛杀暴君！”卡达姆的马蹄翻飞，将军的身躯勇敢地挺立在马鞍上，随着一声金属锐利的声音，将佩剑掣出，竖立着举在眉眼之间。
旗旒飘动，其余的摩西亚骑兵也纷纷拔出佩剑、钉锤，高举长柄蒺藜锤、六角锤，一时间武器出鞘抽环的声音，响彻刺破了天穹上覆盖的重重阴云，接着“诛杀暴君！”的斗声爆裂起来，云朵都被撕开，点点金色的阳光穿透而下，照在双方兵士各自的铠甲上，折射出惊心动魄的色彩。
“射击！”左翼的阿塔米率先骑在马上，劈下佩剑，他前方和两侧半跪下来的保罗派信徒，将背负的尖刺轻拒马搁下，而后抬起长铳，铳口一致微微向上，在指挥官的口令下骤然齐射起来。壹看书ww?w?·看·c?c?
大约同时，右翼两个旅团的射击军前列也半跪下来，和直立的后排统一将长铳伸出，接着扳机捏动，也是射出一波炽热的弹雨。
野营正面前阔大的地界，两翼斜着射出的万千铅丸，带着滚滚烟尘，呼啸着拖着无数流星般的轨迹，交错在一起，就像是织布机上的斜纹提花般，从四千摩西亚骑兵的身躯和间隙里掠过。
而后就是人马的悲鸣声炸起，和弹丸穿透搅拌铠甲碎片和血肉之躯的声响，许多骑兵倒栽着坠马，有的长矛和阔剑被打弯打折，但是后继更多骑兵继续发疯般地朝前突袭。
那边正在急速滚动前进的高文方战车，车厢内的抬铳和小炮也霹雳般地开火起来，中间和后面伴随着手持铁叉的保罗派信徒军，他们在阿塔米领**下接受过对抗骑兵的训练，战斗力和之前早不可相提并论了。车队和摩西亚骑兵对冲在一起后，冲入车辆间隙的骑兵们，有的被车厢内的战士用投石、连枷和梭镖猛砸坠马，有的被铁叉和桡钩抵住无法动弹，接下来又被后继刺来的长矛扎入人马的肋部而毙命。
整个车队战线是混战一团，而高文左右两翼的射击队伍，则根本不问情况，轮番装填上前，持续不断地把铳弹给交叉着打出来，给予摩西亚骑兵后队以杀伤和阻遏。当敌人的骑兵突袭至前后，他们前列士兵便插住长铳，掏出背负的副武器霰弹短铳、木柄铁火、轻型虾须炮等等，凡是能近距离排射的，全部都搁在地上劈头盖脸地打出去。
当有突出硝烟的骑兵前来时，射击军便拔出腰带佩环上的长刀、铁棍，奋力和其混斗起来。
最勇敢的摩西亚骑兵伤死者十有六七，因为他们都冲在了第一线，遭到铳弹杀伤最为严重，二线和三线的骑兵队伍也因前方的死伤涂地和马匹乱窜，而被打乱了冲锋跟进的步伐维尔西吉尼亚正面一千五百尺宽、八百尺长的狭窄区域，许许多多的摩西亚骑兵都拥堵在这块地方，那面斜坡导致他们有进无退，只能凭靠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的碾压优势，一鼓作气突破过去。
可是战车、经过训练的保罗派信徒和射击军士兵，及堪对人马造成密集杀伤的火器配合起来，让摩西亚骑兵们如热锅当中沸腾的食物，无数头盔和旗帜挤在一团，马蹄错动，尸体翻滚，和火铳火炮的射击声交杂着，发出种恐怖锐利的声音，三面战线如利牙般猛烈撕咬起来。
很快高文和皇陵禁军赶到了战线，所有阿勒曼尼、丹麦、瓦良格、撒克逊士兵们密密挨在一起，全部把锋利的长斧伸出，如墙步行推进，他们放弃了原本散漫的战术，发挥原本在英伦三岛上的队形优势，这样身躯高大的禁军士兵完全能和骑兵抗衡。
长斧挥动，血影翻腾，摩西亚骑兵在近战当中不是皇陵禁军的敌手，尤其是在这狭长的区域，由此连人带马被一茬茬砍倒但高文训练出来的军队，只要没在第一时间被骑兵给冲垮，那么接下来便可有效对骑兵发起强有力的逆袭，乃至屠杀。
卡达姆彻底输掉了战争，他原本希望通过维尔西吉尼亚这个要道据点，长期袭扰破坏高文在色雷斯的防线安全，他认为靠着骑军的速度和战力优势，能自由驰骋，给高文造成很大困难。但没想到的是，在缺少粮食的冬季环境里，高文却可以迅速聚集补给、整补队伍，主动来突袭拔除维尔西吉尼亚这根钉子。
这就是多年前约翰一世袭击入侵帝国罗斯人的战术翻版（锡利斯特拉堡战役，俄方称为多罗斯托尔战役），但高文要比约翰.吉米斯基更胜一筹，因为他的军队可以投射出大量导致死亡和恐慌的火雨，正面击溃不可一世的北方骑兵们，并且凭借更强大更新式的车辆获得更长足的后勤优势。
日暮时分，皇陵禁军杀死的摩西亚骑兵横尸铺满了整个战场，并填满了野营斜坡上的沟渠，接着持斧的禁军士兵和保罗派、旅团射击军们踏着敌人人马尸骸蜂拥先登，攻入了维尔西吉尼亚野营的车阵当中，同时野营两端的“牛角”城门也被左右两个旅团攻破摧毁，三面重锤之下维尔西吉尼亚营地土崩瓦解，死亡者不计其数。
西北和正北处，回援来的两股摩西亚骑兵游军亦遭击溃，狄奥格尼斯和哈吉布的骑兵回旋过来，堵死了整条登杰河左右的道路，四处搜杀漏网之鱼。
卡达姆和阿克利达双双壮烈阵亡，前者和许多同袍的尸体一起倒在最前线，后者虽是名教士身份，但也坚守车阵到生命最后一息，直到被三名冲近的保罗派信徒击杀为止。
第38章 老兵安置区
直到次日，诸路兵马将官都持许多首级前来向皇帝告捷，并汇报战功：
警备禁卫骑军左翼指挥官狄奥格尼斯，斩下了三百七十余颗敌人首级；
警备禁卫骑军右翼指挥官埃弗拉伊米乌斯，斩下四百二十余颗首级；
哈吉布督率的两支红手骑兵团和乌古斯骑射团，共斩下五百三十余颗首级；
阿塔米的保罗派和旅团射击军因远程射击，近战不多，故而一起报验的首级约为一百七十颗；
红手旅团斩下首级二百四十颗，吉麦吉斯旅团斩下首级二百二十颗；
其中斩获最丰的要属皇陵禁军，战果共为七百七十颗首级，战后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慰劳尤重，先前耻辱得以一雪，并且皇帝许可马上会让米哈伊尔.尤斯塔斯返归营地继续指挥他们。
由是加在一起，维尔西吉尼亚战役当**斩获摩西亚叛军首级二千七百余，不过这只是各路兵马呈报备案的数量，实际上卡达姆方战亡的总人数应是其四到五倍之多。也即是说，野营驻地的军队等于全部覆灭，只逃走了两股游军而已。
此外获取了整个野营的甲胄、刀剑、骑矛、盾牌等各色武器数以万计，缴获优良的色雷斯马、摩西亚马、瓦拉几亚马近五千匹，粮秣、财货不计其数，使用轮子的大车共有四百余辆。
这场战役非常血腥而迅速，也是短短一日便结束了战斗，因为当步骑炮车结合后，新罗马帝**队杀人的效率呈几何级倍增整个摩西亚叛乱队伍的菁华，毁于一旦。
十分满意的皇帝当即召集诸位军官和百夫长，对他们也是所有血战立功的将士做出许诺：“扫平整个摩西亚之后，朕会将迈森布里亚、安托柏、索佐波利斯和德尔图维斯四座城市作为特殊的‘老兵安置区’所有旅团退役的老兵，在将来都可得到一笔钱财和优惠的田产前往彼处定居，你们到那里去的职责，不但是要替朕镇抚当地，宣扬罗马的灯塔文化，更重要的是要替朕找个漂亮结实的摩西亚、色雷斯女人，多多生育强壮的后代，继续入军替朕和朕的后代作战！”
将军和百夫长都发出鹅鹅鹅笑声，不过这也是皇帝陛下的一项重要举措。
那就是圣俸福音采邑真的和军队士兵的监理脱钩了，也即是说起码野战旅团脱离了土地和生产，这种采邑已成为单纯的“货币租税”，折算为塔索银币按年支付给旅团军队。
而当士兵退伍后，能得到笔钱财和荫子地，去这些色雷斯沿海城市安置下来，后代继续为帝国提供优良兵源，也是高文殖民的新举措。
散会后，高文又留下阿塔米和自己机要官菲拉克托斯，秘密地对他俩说，“马上朕将继续朝北推进。”
菲拉克托斯立即取来了地图，铺陈在桌面的烛台下，高文将手指着登杰河的发源地斯塔拉山峰隘口，“马上顺着登杰河路线继续北进，先夺占河流弯曲处的要塞维波，而后以此为桥头堡，兵分两路，一路对更北方的要地特尔沃诺城前进，一路由朕亲自统率，前往斯塔拉山隘，威胁敌人索菲亚堡的侧翼。”
说完，高文将手指合拢发出格达格达的骨节声，做出合拢进击的姿态，“待到那时候，我们即可三面对伯丁和索菲亚堡形成围攻！”
“陛下，来自西方的圣战征伐军已经集结，据说目的是为了对付您。”机要官望着图提醒说。
高文却毫不在乎，“菲拉克托斯、阿塔米你俩说说，所谓的征伐军乌合之众会在何处上岸？”
“他们想要进攻帝国腹地似无可能，我认为更多还是自拉古萨这个城市基地上岸，赶赴索菲亚堡和我军抗拒，那样他们可以近距离得到海港和数条河流的补给支撑。”阿塔米的猜想符合了皇帝的心意，高文颔首赞同，“决战地选择在索菲亚堡倒是再理想不过，所以现在朕要休整段时间，等待乔瓦尼对色雷斯海滨的扫荡结果。”
最后，高文悄声对二位许诺，“朕和保罗派的联盟依旧，并且朕是这样规划的，马上将在多努维乌斯河（即多瑙河）沿岸给你们安排几个聚居区会堂，并把菲凯亚的明矾矿还给你们不过马上你们要帮朕一些忙。”
接下来初春的暖阳里，所有士兵在维尔西吉尼亚度过了新年，等待着来自皇都的犒赏和慰问。大约二十日内，东色雷斯捷报频传：乔瓦尼的这路兵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克复了安托柏、德尔图维斯、索佐波利斯、迈森布里亚诸地，特别是迈森布里亚这个海防要塞的守军，被皇帝先前的武功震破了胆，认为使用蛮力对抗是讨不到好的，便和其他城堡一起投降了。
这群守军大多是先前不服从高文权威而叛离的旧普洛尼亚地主，现在他们一共七十余人，怀着忐忑畏惧的心情被乔瓦尼的军队押解着，来到新皇帝紫色的御营前。
河川边处草地上，高文的营帐被紫色幔帐覆盖着，四面有铜铸的柱梁支撑，中央隆起如男性的象征物般，极力展现帝王的威信，不过高文此次却没有携带阿格妮丝一起出征，而是把她送回了皇都，因为他知道仗打到现在所有的士兵都很辛苦，要是再看到皇帝陛下公然在营地里和女官莺莺燕燕，影响是多么不好。
现在乳牛在奇里乞亚的科勒阿迪欧山，她的皇都宫邸还未完工，安娜在安排工期时对营造司要求，特意把乳牛英格丽娜的宅邸排在最后；小翻车鱼和安娜又都去了加利波利行宫，圣妹更是远在安纳托利亚的东境，孜孜忙着会堂集镇的建设，没机会骑在高文身上和他商议经文奥义。
现在的皇帝额头筋道暴起，明显是积蓄了过多的精力，经常有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他握着权杖在扈从伴同下脚步矫健无比地走出营帐，十分热情地接待了这群半囚徒。
同时来到皇帝面前的，还有特拉沃诺城和维波城的四十多名来投的普洛尼亚地主或土著贵族“波耶”（波耶是保加利亚贵族的称谓，而祖潘是塞尔维亚贵族的称号）。
他们都在战战兢兢等着皇帝对他们的处断。
第39章 摩西亚大税册
风闻这位皇帝还未有登上皇位时，在奇里乞亚一带就以对待贵族的凶残而闻名：他吊死了半个塞琉西亚的吉那特地主，又屠戮了所有鲁本王国的阿尼贵族。
“我保障你们的生命，和土地田产安全。”所以当皇帝坐在黄金座椅上，握着权杖说出这话来，许多环绕低头的贵族都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
可是皇帝还是宽宏地重复了这句话，而后他提出了真实的想法，“但是而后在摩西亚地区，朕要获得所有的重要城市和堡垒，你们当中的原本接受前皇帝诏书册封的普洛尼亚地主们，将失去对土地的监领权，所有田产收归朕和帝国所有，但是尔等不用担忧，朕继续实行‘赎买政策’来确定你们的圣俸采邑；而尔等摩西亚还存活下来的波耶们也无需担心，只要你们肯为朕服军役，朕不但不会杀害你们，还会保障你们原本的领地。但是”高文说完后，从机要官手里取来一份表册，翻开在桌面上，但是当所有人望去后，这个表册纸张上是没有任何文字的，高文便又翻回来，人们看到只有在封皮有行鎏金的字体，清清楚楚写着《摩西亚大税册》。
“你们的生活将和过去不太一样，或者说曾经的统治体系已不再适用于摩西亚。”高文接下来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人会携带着测量工具和算筹，将所有摩西亚地区的波耶领地仔细、公正、透明地测算好，多少田产、多少牧场、多少果园、多少坡塘、多少牲口都统计好，全都登记在这份大税册上。然后平日里会按照合宜的标准，征收你们的税金；但到了战时你们便不用再缴纳税金，而是按照税册上核算的标准为朕提供士兵和装备，标准大约是这样的，比如150塔索银币的地产必须为朕提供一名备装齐整的弓箭手，300塔索的则要为朕提供一名骑马弓箭手，而400塔索的则需要提供名轻骑兵，1000塔索的则要提供名备装齐整的重骑兵，另外若是朕已从摩西亚的乡村公社里用其缴纳的盾牌税征集到足够的民军箭手，只需要诸位波耶们提供骑兵的话，那么三名地产为300400塔索的波耶可以联合起来，为朕提供一名重骑兵的军役来满足所需。总而言之，你们将得到和朕设立的督军区边民相同的待遇。但是如果战时无法按照这份大税册给朕提供军役的波耶，第一次将课以罚金，第二次朕就会派人来籍没典当你的田产。”
接下来高文补充道，“所有在先前被消灭的波耶们，他们的田产收归圣俸所有，交给朕的移民来耕殖（又是场人口的对调迁徙）；他们的‘帕里特西’（保加利亚所谓的农奴）将被解除身份限制，统统送往城市做工（高文念念不忘优先发展北方的城市），免费做工满二年后将被市政官授予自由人资格，许可加入行会。”
说完这些后，高文举高了那本沉重大税册对着众人语重心长，“现在明白朕的这本税册为何还是空白了吧，一切取决于诸位特别是摩西亚的波耶们你的名字到底是想出现在这里，还是不想出现在这里呢？”
言下之意即是，如果你抗拒税务军役，那么名字便没必要出现在《摩西亚大税册》上，而是直接可以出现在火狱的名单里了皇帝会用刀剑斧锯慷慨地帮你送到那里的。
非但如此，皇帝还会动用手腕，把整个保加利亚分割为许多错杂的直辖区、督军区和郡区的，还会把异端们（鲍格米勒派）集中在某些地区方便管理，来削弱这个民族的凝聚力和反抗性。另外皇帝再次申明：此后摩西亚塞尔维亚将不再设**的牧首（原本这个角色是奥赫里德大主教担当），所有地区的主教叙任权收归到君士坦丁堡方面。
直辖区同样情况下可能成为皇帝“敕令野战旅团”的驻屯地和就食地，而督军区则会在核心堡垒设立兵站，战时给边民提供统一的制服、武器和火器乃至车辆（当然提供部分在边民的免税额度里扣除掉了），因为高文和将军们认识到一支军队武器不一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本《摩西亚大税册》不过是开始罢了，此后还会有《塞尔维亚大税册》、《大亚美尼亚大税册》、《达尔马提亚大税册》乃至《瓦拉几亚大税册》和《摩尔达维亚大税册》的，这是高文控制这些半**地区的手段。
但是波耶们还是表示服从，毕竟皇帝的处置是合情合理，充满仁慈宽容的，总比把他们全都吊死在登杰河两岸的大树上要好得多。
很快都城里巴塞丽萨派遣来的干事和官员，率先在降服的维波、特尔沃诺和维尔西吉尼亚地区开始丈量土地测算赋税，登记在《摩西亚大税册》上：据说皇帝还要求，这本税册每三十年要重新测算更正一次，遵循时价用来粗略估算“土地增值”部分，更正税务。
于是波耶们的财产被毫无巨细地登记在册，熟悉的人都将这本税册和先前征服者威廉在不列颠推行的那本税册相提并论，威廉的被称为《末日审判书》，而这本被称为《火狱判决书》。
春雪开始消融后，高文于维尔西吉尼亚大破叛军骑兵，斩俘万余的消息如雷声般传遍整个大陆，驻防索菲亚堡的大土王君士坦丁伯丁又开始惊惶不已。
他不知道是该继续坐守这座城堡，被动等待西方援军或高文的来攻，还是主动翻出旧方案冒险沿着斯特里蒙河奇袭，抑或是放弃索菲亚堡退守奥赫里德宫廷去。
西方的圣战军集合远没有高文的进攻那么快，各个王国忙于扯皮，落后的军制也不能迅速筹措好后勤和装备，关于登陆地点的选择也是吵闹不休西西里主张在伊庇鲁斯登陆，威尼斯则主张在第拉修姆，匈牙利则要在所有西方士兵达尔马提亚上岸和己方队伍会合，反正都是希望借着圣战军队的春风为自己扩展一波（因为之前伊萨克溃败后，西西里乘虚夺占了伊庇鲁斯几座城堡，而威尼斯占了都拉佐城，匈牙利则觊觎着萨瓦河的几座边防要地。
但高文却准备动手，要趁着适航季节来临前动手。(83中文网 )</div>
第40章 迈吉林与埃泽利提
为此高文又不能返归皇都里，而要在野外营地里度过新年的春季。
摩西亚的山谷长满鲜艳的三月花时，他蓄起了长胡须，并在御营的横梁上系上缰绳，壮硕的双臂勾在其上，而后落在阿格硫斯的马鞍上，每日上午在内里练习骑马，下午则锻炼哑铃，或者在靶场射箭。总而言之，他需要发泄着过剩的精力。
登杰河边整个军营化为了巨大的集市——许多特尔沃诺、维波、德尔图维斯和亚德里安堡的商贾、农民和娼妓都顺着河流乘舟抵达规定的营市，让士兵们过得能舒坦些，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在榻上侍奉外加洗濯衣服。
但皇帝却没法这样，也有归顺来的波耶贵族进献女儿来，但都被高文拒绝，其实不是他不想，而是想给士兵、将官及本地贵族树立个良好的道德榜样。
当然也有......的原因。
入夜后，皇帝还要忙于和皇都、塔尔苏斯、梅利泰内、的黎波里等地方互通信息，统筹安排各种事务，教会的、农商的、军饷的、工坊的、水力道路风车建设的，恰如机要官所记录的：“巴塞琉斯陛下为帝国殚精竭虑，勤劳如蜂。”
当高文探知匈牙利、托斯卡纳、威尼斯、西西里诸国联军心态不齐时，便决定不等他们协调一致，“三月二十日，我军准时进发。”
距离全军拔营的时刻尚有七日。
这期间主要有两件大事需要解决，一件事是布拉纳斯方面军捕获的四万帖萨利农民安置问题，高文委托给机要官菲拉克托斯去解决，“优先安置在色雷斯海滨诸城市”。还有一件事是伊萨克.科穆宁的安排问题——这位曾经的帝国荣耀者来到了新皇帝的营地当中，亲自请求“宽恕”，但实则是来求“长期饭票”来的。
高文亲切地接待了这位，和他把臂相谈甚欢，席间皇帝下达敕令，“麦考利努斯阁下年事已高，帝国的耆老唯有伊萨克阁下等寥寥几位，此后歌剧院、赛马场上群臣班列当中伊萨克将享有首席，见朕无需行礼，吟诵赞歌时可第一个起头，可带头第一个鼓掌。此外自皇都征收的集市税当中，每年拨出八十万塔索银币的额度来，供伊萨克阁下养老。宫廷金库里同时每年拨出十万塔索，供达拉赛娜终老。”另外高文还下令，在大宫城内保有所堂皇的宅邸馈赠给伊萨克。
这就是科穆宁家族中坚人物的最终结局，“他们被绸缎和金子做的囚笼好好地保护起来，住在地面上的‘阿格尼斯’当中，他们的家族将继续荣耀下去，作为新王朝一面拉拢人心的旗帜，被瓦良格皇帝和后代精心保护着，压在漂亮的‘箱子底’，适当时刻拿出来摇晃呐喊番。”
非但是达拉赛娜和伊萨克母子，就连艾琳皇太后前去修道院也被排入了行程。
布拉赫纳宫当中，安娜牵着子女来拜谒母亲时，在筵席上直截了当地祝贺了她，“圣使徒教堂庭院内筑起了座崭新的圣凯瑟琳隐修院。”
听到这话，原本艾琳端起的杯盅，一时间因为愣住而没有落下。
烛火里，艾琳看着女儿冠冕下漂亮的茶色眼瞳，但却探究不到她内心的想法。其实也不用猜度，她毕竟成为了高文的妻子，这个帝国是她和他的——艾琳回过神来淡笑了下，而后她的眼睛转向了筵席边的卧榻，在那里自己小儿子阿德约安正和赫利斯托弗、海伦娜玩着泽诺棋，甚为开心。
“多么希望十年后他们依旧如此，高文的血脉、杜卡斯的血脉和科穆宁血脉能平和融洽地在一起。”艾琳喟叹了下。
“母亲，阿德约安此后由我来保护，他将远离战场，在皇都内做个风雅文化的大贵族。”安娜望着母亲，良久后她补充了句，“若是多年后高文逝去，我还活着的话，也将在这隐修院当中度过余生。”
安娜的话掷地有声。
安置好伊萨克后，高文又接见了和对方一起来的，世代居住在卡斯托里亚地区的两个斯拉夫大部落的使节，一个叫迈吉林，一个叫埃泽利提。这两个部落自五百年前迁徙到了彼处，现在繁衍生息为各有数万人口的群落（真实历史位面中，此两个部落在1204年君士坦丁堡陷落后，还奋勇抵抗法兰克人对塞萨洛尼基和帖萨利地区的入侵），先前布拉纳斯进攻帖萨利时，曾得到这两个斯拉夫部落的协助。于是布拉纳斯答应为他们穿针引线，到此觐见皇帝陛下。
迈吉林和埃泽利提的使节穿着古风的衣服，绯色圆领边白色短衫，绣金的腰带上佩着短剑，下着灯笼般的蓝绸裤子和兽皮长靴，争相对皇帝的靴子亲吻，他们表示斯拉夫人崇拜强大的人，能迎来新帝国的皇权来管理己方对于部落来说是件莫大荣耀的事。
皇帝当然知晓对方来意，便在宝座上欠欠身躯，承诺道“贵部落原本的村社领地不变，将获得与安纳托利亚伊苏里亚人一样的待遇。”
斯拉夫使节急忙躬身致谢，并表示为报答皇帝，他们愿意为巴塞琉斯、巴塞丽萨二位陛下提供“人贡”，“两千名优秀的青年，可为陛下提供战士和侍从。”
“暂时不用尔等来到宫城。”
皇帝的这句应答，让两位使节感到愕然，而后有些小小受辱的意思，难道被皇帝嫌弃了？
但是皇帝继续说到，“尔等可归去告诉布拉纳斯将军，他可在十日后统率三个旅团北上瓦尔达尔河谷，配合朕合击索菲亚堡，所以——拉里萨、塞萨洛尼基、马其顿佩拉、卡斯托里亚的防务，就全部委托给尔等了。”
皇帝这句话十分坦然，代表他对这两个部落深深的信任。
两位使节听到这话后，原本的疑窦瞬间消散无影无踪，便齐齐对皇帝再次鞠躬致礼，表示两个部落会拼尽自己的血，保护好皇帝的城市，就好像保护自己部落的村社土地。
等到使节离去后，高文重新回到地图桌前，苦思冥想着行军路线。
这时候，帝国导师马格伦迪乌斯递交来了自己“考虑成熟”的方案。
第41章 老姜
塞琉西亚纸制就的报告书绕着卷轴，在高文眼前摊开，马格伦迪乌斯不愧是个老练的帝国官僚，深谙整个帝国西部的态势，并详细总结了昔日帝国与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对抗的经验教训，不愧是当年历练都城官僚界和地方军界的老姜，他断言“以古老罗马帝国之底蕴，外加皇帝新军改革之锐气，摩西亚人、科马洛伊人、瓦拉几亚、萨瓦（即对塞尔维亚人的称呼）诸蛮族不足惧怕。
即使托斯卡纳的伪牧首和西西里大伯爵喧嚣尘上，也不过跳梁跋扈之徒。
陛下先取萨瓦、摩西亚、帖萨利地区，三年后即可利用大税册在此三地获得一支强大的仆从军，而后再取戴克里亚（达尔马提亚地区），迫使匈牙利和威尼斯签订城下之盟退出战争，附庸拉古萨城邦，使其与巴里遥相呼应，阖上亚得里亚海之大门，禁绝威尼斯出海通道，如此威尼斯必援助伪帝约翰无望；而后回转南下攻占莫利亚，取得当地维尔兹提人（斯拉夫部落另外一支）响应，调遣阿塔利亚、密西亚诸舰队助势围攻，得到此地后，即可派遣水师再隔绝奥特朗托之海峡，封住西西里诺曼匪徒的海路；而后诸路并进，即刻自中央突破卡斯托里亚之隘口，横扫第修拉姆、伊庇鲁斯，如此前朝广袤之疆域光复在即......届时，务必根绝威尼斯军事、商贸、经济、政治独立之地位，毁灭其城邦......小亚细亚之统一，必可得君士坦丁堡如反掌；而得君士坦丁堡与色雷斯，必可得马其顿、摩西亚、萨瓦如反掌；得此三地，又得莫利亚、帖萨利、伊庇鲁斯、戴克里亚诸地如反掌；此后，陛下挥剑西向，意大利加任由陛下翻弄，届时可击灭西西里诺曼，联结巴里、安科纳、塔兰托诸多附庸，亲善热腊鸭、比萨、阿马尔菲等盟邦，与萨利安凯撒划疆而治，徐徐图之即可。
当今陛下已得迈森布里亚、索佐波利斯、德尔图维斯、维克隆、特尔沃诺众大邑，此皆兵革、财赋、粮秣、商贸辐辏之地，由此摩西亚叛军气势已衰，局促于山地之中，必不久长，陛下无需再深入北方山地，而只需派遣乔瓦尼坐镇特尔沃诺，安德奥达特前去整备田赋军制即可；陛下亦无需别路征伐萨尔迪卡（索菲亚于拜占庭方的称谓）叛贼，彼处多为险阻之地，利于敌军狙击埋伏，而应虚声出斯塔拉隘口，实则统率红手、吉麦吉斯、诸骑兵禁军等历战主力，直接经维尔西吉尼亚、亚德里安堡、菲利浦堡，前去图拉真门与梅洛将军会师，而后以五个旅团之庞大军力，以布拉纳斯将军南线侧击为应援，正面猛攻萨尔迪卡，使用新锐爆破火器摧垮其城防，一鼓将伯丁叛军歼灭殆尽。
若伯丁遁逃，则于萨尔迪卡、尼什一线构筑强大壁垒，可将整个萨瓦、摩西亚地区一劈为二，而后既可专攻伯丁叛逆，也可防备匈牙利、威尼斯援军来袭，亦可挫败摩西亚山地残余叛党的袭扰。只要关键的枢纽萨尔迪卡落入陛下榖中，那么西方来的拉丁宵小绝无作为，陛下只要侦测缜密，就能捕捉他们的主力，在合宜的决战地点粉碎掉这群乌合之众。”
读完了小翻车鱼爷爷的来信后，高文心中的方案顿时明晰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要求侍从官和机要官走入营帐来，在沙盘地图桌上做出了仔细的作业，并请求狄奥格尼斯将军制造了座萨尔迪卡城堡的模型，开始模拟火炮和炸药攻城的部署。
三日后，维尔西吉尼亚的军营当中，校场之上皇帝亲自检阅了诸禁军并正式升起了帝国新军旗：代表巴塞琉斯、巴塞丽萨二元统治的双头鹰（大雾），其两面副旗分别为曾经的红手十字剑旗与帝国传统的白底蓝条小紫十字旗，注目军旗升起后所有士兵都山呼万岁。高文随即秘密将军旗“托管”给了乔瓦尼——帝国圣廷大法官带领“保加利亚旅团”和皮西迪亚、多利拉爱姆两边民军主力，随即赶赴到特尔沃诺、维波至斯塔拉山隘。
而都城里的邮驿大臣安德奥达特又有新使命，他必须同样赶赴这些地区，在接下来一年当中督促《摩西亚大税册》的厘定与运行。
安德奥达特不清楚自己这个邮驿大臣的头衔到底是干嘛的？现在倒真的像是个到处奔走的邮差。
三月中旬，索菲亚堡的伯丁突然接到了斥候报告：东侧斯塔拉隘口处，出现大批打着罗马帝国旗帜的敌军，来者不善——几乎可以肯定是高文带着主力来了。
而同时得到的南线报告则是，布拉纳斯的三个旅团，已经进至瓦尔达尔河谷处，到处清剿驱逐聚居在此的诸突厥牧民（瓦达瑞泰骑兵的兵源所在地），罪名是先前协助叛乱。有的瓦尔达尔部落已经降服，有的则四处逃窜，向奥赫里德等地区散播恐慌的情绪。
而图拉真门地带的梅洛三个旅团，也是深沟高垒，士兵日日操练，杀气腾腾，随时都要前来攻击的架势。
”约翰、西蒙还有威尼斯执政官，尤其是最近的匈牙利王公，他们的承诺、他们的军队难道都是纸面上的虚情假意吗？”伯丁大怒不已，因为他感到敌人三面来袭的由衷恐怖。
但大敌当前，伯丁也不得不调兵遣将，来抵御可能出现的威胁。
谨慎起见，他先派出一支三千人的游军，设伏在斯塔拉通往索菲亚堡的林道当中，一来为了有效的武力侦察（来的到底是不是高文主力），二来也能凭靠熟悉地形的士兵给予敌人重创。随后他让兄弟弗拉基米尔带领八千人的步骑队伍，屯扎在斯科普杰和普利兹伦两座城堡间，恰好夹住瓦尔达尔河上游地带，用来为奥赫里德和索菲亚堡提供屏障，监视对抗布拉纳斯北上的军队。最后自己带着汇聚来了一万五千塞尔维亚军队，继续坚守核心索菲亚堡。
接着，伯丁稳定下来心神，继续请求各方盟友策应自己的防线，毕竟一旦垮了，高文的“祸水洪流”将能直冲到阿尔卑斯山脉。
第42章 布拉纳斯的赌博心
克里特岛的约翰最先做出了反应，他指令科林斯城和底比斯城的驻军，在阿克塞颇考斯的率领下开始向拉里萨城做牵制性的攻势。
但全军在卡德米亚隘口和原野处，遭到归顺高文的两大斯拉夫部落——迈吉林和埃泽利提的阻击，近万名斯拉夫壮丁步军列阵立砦拒战，阿克塞颇考斯苦战无法突破，又企图迂回到马克尼西亚滨道袭击拉里萨，但又被迈吉林部落派遣去这座城市的数百守军死守住了。
同时伯罗奔尼撒西北角的另外个斯拉夫部落维尔兹提人，也接受了高文使节的贿赂和劝诱，突然举起旗帜，开始进攻忠于约翰的各处集镇和堡垒，搞得约翰整个莫利亚地区无法安枕，阿克塞颇考斯的攻势仅仅持续五日不到，就只能狼狈退回到科林斯城中，去平定起火的后院了。
同时克里特岛上的叛军也重新振作起来，因威尼斯城邦的困窘，他们继续在两大家族“库尔塔特齐斯”和“卡莱尔吉斯”的带领下卷土重来，再度将约翰的力量逼迫缩回北方的数座堡垒里。
约翰大为困窘。
而此刻，布拉纳斯的旅团已经推进到瓦尔达尔河谷的北端平野处，和普里兹伦城堡遥遥相望。守卫者旅团的金柑橘旗标立在广袤的原野上，手持长矛的士兵于苍蓝色天穹下列队滚滚前进，到处都是山村和牧场升起燃烧起来的烟，十多名穿着刺绣长袍戴着各种头饰的瓦尔达尔头人，半跪在布拉纳斯将军的面前，连声乞求皇帝的宽恕。于是布拉纳斯要求他们不要惊惧，皇帝不会杀戮归顺的良善人士，但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他们每个族落都要为自己提供五十名到一百名轻骑兵。
很快，布拉纳斯就从降服的诸多瓦尔达尔突厥部落得到了千余匹战马和九百名骑兵，他一下子就恢复了：加上三个旅团的附属骑兵，他很快有了两千骑兵的力量。
皇帝给他的战略安排是：“北进瓦尔达尔河谷，威胁伯丁防线的南侧，即普里兹伦、玛戈隆一带，但具体行动方案朕不做干涉，你可正面攻击普里兹伦牵住伯丁的侧翼，也可选择其余线路行事。注意拉拢各地的突厥、斯拉夫部落，朕授予你便宜权力。”
于是布拉纳斯先下令三个旅团构筑起营砦来，并宣布后勤兵站推移到塞萨洛尼基城，并在先前整备了道路，准备择日越过河谷隘口，围攻普里兹伦。
但同时布拉纳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目光移到了西侧的卡斯托里亚隘口。
是这样的，从沙盘地图望去，伯丁的弟弟弗拉基米尔在普里兹伦城设置了重兵，阻挡了布拉纳斯的前进步伐。但卡斯托里亚和伯丁的都城宫廷间却有道仅有百余古里的山径相连，如果使用骑兵自这条道路发起奇袭，那么便会很容易切断奥赫里德和都拉佐间的联系，并出现在奥赫里德城的背后，那样便能收取奇袭大功。
但是这样也很危险，都拉佐城的威尼斯人，奥赫里德的守军和弗拉基米尔主力，甚至是索菲亚堡的敌人都可能产生激烈的反应，疯狂围攻走入“口袋”或“软腹”里的他，而他一旦穿越过卡斯托里亚隘口，也等于处于无后勤的状态。
望着沙盘桌的布拉纳斯念到这里，不由得浑身火烧般的激动和痛楚，他在皇帝阵营麾下并非个喜欢弄险的将军，向来以平稳可靠见长，要是梅洛或布兰姆森的话，也许已没有犹豫地发起奇袭了......
“两千骑兵......另外要想不惊动敌人，也只能带上一个甚至半个旅团......”盯住沙盘上的卡斯托里亚，和其周围的数个城市堡垒，他不由得感到某种致命的魔力让自己的血沸腾燃烧起来，“不，不行，不能再让沙赫娜美成为寡妇......让我麾下另外位旅团将军去？也不行，必须得让沙赫娜美为我感到骄傲自豪才对......”于是布拉纳斯托着腮，踱来踱去。
其实某种程度上布拉纳斯是多虑了。
仲春时分，各个答应出兵的国家代表还聚集在卡诺莎城堡里争吵不休，为船只、士兵和粮饷的数额。而索菲亚堡里，许多祖潘贵族也在吵闹，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庄园领地需要看护并且在半个月或一个月后就到小麦收获季节，要是荒废掉了那么来年就很难办了。
“到了来年，高文会用镰刀帮你收割的！”伯丁气得训斥他们说。
这一年的作战，高文的色雷斯、帖撒罗尼迦居然都有了不少的收获，秩序和商贸也恢复起来，对于自己来说整个冬季作战非但没能伤到高文元气，摩西亚叛军一翼却惨遭对方的翦除，而现在这群土鳖贵族却吵吵闹闹的，就像群沼泽里的蛤蟆。
接下来伯丁也觉得光发火不行，便教导他们些“要识大体”的道理，总算暂时将事态给摁下。
可这时索菲亚的城门被隆隆打开，两名帽盔上插着羽饰的斥候骑兵急匆匆骑着马冲进去，几名厩舍里的马夫撒着脚丫跟着汗流满身的战马跑着，在一团团灰尘里费劲地拉住了咆哮的四脚兽，而后斥候骑兵举起皮筒扔向了城墙后三层木棚上的士兵，士兵伸手接住皮筒，又顺着木栅通道一路跑到主塔塔楼，交给了伯丁身边的卫队侍从。
伯丁掏出匕首，削去了皮筒上的封印，取出牛皮纸卷拉开，灯火的光透着其细微的纹理把伯丁的手指染上淡金色，“什么，图拉真门的敌军动了......不计其数，绝对不止三个旅团......高文带走的两个旅团回来了，一起五个旅团冲着索菲亚堡来了！他想要正面突破、围攻、屠戮掉这座伟大的城堡！”伯丁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震骇得四周的祖潘们再也不敢多言多语。
“当年高文也攻陷过一次索菲亚堡，伴随可恶的法兰克人。”伯丁咬牙切齿，同时头皮发麻，“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来在斯塔拉隘口不过是高文的虚张声势，他的主力还是摆在图拉真门。很好，高文我必须得告诉你，当年你从尼什方向攻索菲亚堡，和现在从图拉真门方向攻是完全不同的。我伯丁，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你！”
结果次日，位于索菲亚前哨位置的伊尔提曼堡在凌晨两个时辰内即被高文的先锋红手旅团击破，堡内五百守军跑回来了五十个不到，“敌人用雷火大铳击碎了我们堡垒外的硬木围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猛烈的炮击。”——现在的塞尔维亚士兵，毕竟对火器有所认知和接触。
第43章 莱斯沃诺要塞
大惊失色的伯丁放弃了所有预设的阻击方案，“急忙把派往斯塔拉山的游军给唤回来！”
接着整个索菲亚堡号角满天，整个萨瓦、扎塔、波斯尼亚等地赶赴参战的祖潘和斯拉夫公社士兵们列着队伍，穿过堡垒内墙的营舍、马厩和木棚夹峙间的道路，等上雉堞的是弓箭手们，他们挎着兽皮做的弓囊，斜系着长圆木的箭筒，点燃了城头的各个照明用的火盆，用来卫戍这座自古代就闻名遐迩的堡垒；而骤雨般出城的先是骑兵们，而后是举着长矛、斧头的步兵队，君士坦丁.伯丁头戴着黄金王冠，身穿鱼鳞片状的轻型皮甲，外披腓尼基紫的罩袍，骑着匹藏青色白点骏马，他的儿子拉利奇王子也佩剑乘马侍奉其旁。
另外簇拥在伯丁身边的，除去先前就作为军事传统而存在的王廷卫队外（这是伯丁的父亲模仿罗马皇帝的瓦良格卫队模式，自祖潘子弟和宫廷亲兵当中挑选人手组建起来的），还新设了支“扎塔火铳队”。所有火铳手头戴翻起的三角帽，蒙着斗篷、皮革甲，扛着购买自拉古萨城制造的长铳，木托上用销钉固定了把砍刀和短戟，用于射击叉架和近战肉搏，更擅长山地间的小队射击作战，是伯丁新近倚重的一支新锐武装。
另外，伯丁还从拉古萨购买了六门车炮和四门射石炮，前者安设在四轮马车上，前面的门架上悬着挡箭板，正在骡马和人力的牵拉下隆隆顺着道路前行。而后者和高文军队火熊炮相似，拆卸开来用牛车拉着，待到射击时再组装起来。
伯丁机动出战带了足足八千人，其麾下都是能拉出去野战的精锐，他的目标是莱斯沃诺这座隘口堡，其和已失陷的伊尔提曼相距不算太远，也是整个索菲亚堡的咽喉之地，横挡在山峰和激流之间：其南侧和西侧都是高达千米难以翻越的山峰屏障，中间只有一两个隘口可以让小队兵马穿过，而东侧则是斯塔拉山峰的余脉，和纵横的两条河流莱斯沃斯卡河与马拉什韦斯卡河，距离索菲亚不过十八古里的路程。
所以想要攻占索菲亚堡，就必须夺取莱斯沃诺。
而莱斯沃诺则有用石头筑起的城障、营塞，两条河流在此处各自靠拢，形成的三角洲地带恰好是莱斯沃诺的座落之地，当真是天然的门户所在地，所以伯丁一直在这里驻屯两千精兵，这时更亲自带来八千人坐镇。
留在索菲亚堡当中的不过一千五百人，另外还有一千五百人则驻扎索菲亚西侧仅三个古里的“别城”博雅那，监视着高文可能出现的分遣军。
抵达莱斯沃诺后的伯丁，和儿子一起登上城障上，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四周山峰和农地都罩上了金色的阳光，对面高文的军队正列阵而来。
伯丁通过目视可见的，能断定高文在正面使用了三个旅团规模的队伍。
这三个旅团他通过旗标分析，分别是镀金的红手旗标、金闪电旗标（新组建的米德加德旅团）和金币旗标（布兰姆森将军的菲罗梅隆旅团，这个旗标的设计倾注了将军的极大心血），便知道有另外两个旅团大约走的是伊斯卡河的下游，奔着博雅那去的，希望能绕开莱斯沃诺，迂回到索菲亚堡的西侧去攻击。
伯丁转过身来，沉思了会儿，决心“坚守莱斯沃诺，此外派出精锐的队伍，穿过山脊线去罗佐斯卡山的另外侧山麓设伏，争取重创高文前往博雅那的那支分遣军，而后占据伊斯卡河的有利态势，和莱斯沃诺同时反击，两路并进击垮掉高文的征伐军！”
总之要重现当年萨穆埃尔沙皇大败瓦西里二世的辉煌。
指挥官人选上，伯丁的儿子拉利奇王子，与另外位来自扎塔地区的大贵族扎维达.奈曼加。
扎维达更有作战的经验，但他先前曾反抗过伯丁的权威，企图在自己领地独立称王，故而虽威望和呼声很高，但伯丁思虑再三还是决心把指挥权交给自己儿子，并再三告诫他：“三千最精锐的队伍，包括王廷步骑卫队和火铳手卫队都交给你。设伏的地点我也替你决定好了，在伊斯卡河穿过山麓的处狭窄隘口处，你埋伏在那里，趁着敌人渡河未定时用火铳齐射两侧包抄的战术把他们击溃”
看到大土王对着诺曼妻子所出的儿子谆谆告诫时，扎维达和一些贵族气都不打一处来，捏紧了手里的马鞭，心中暗思“处处告诫我们不要存有私心，不要因为领地的麦收而耽误索菲亚防御战。自己却处处展现着私心，先是不让弗拉基米尔大公担当摩西亚方面军统帅，使其独立作战而于维尔西吉尼亚惨遭全歼；现在又把奇袭军的指挥交给乳臭未干的小儿拉利奇，仅仅因为他是那个诺曼女子所出！我看就算胜了高文又如何，早晚扎塔的沿海地区，都会成为拉丁教会的私产。”
下午到傍晚时分，高文正面队伍也对着莱斯沃诺方向，开始构筑营垒来，皇帝把军队沿着莱斯沃斯卡河一分为二：战斗力最强的红手旅团夹带新组建的米德加德旅团列阵河右，而战斗力已经过考验的菲罗梅隆旅团则列阵河左——皇帝的营垒堪称“大车城”，所有士兵除去外围警备的骑兵和射击军外，全都负重进行工程作业，他们先是崛起一道半圆形的土堤，随后将先前于维尔西吉尼亚俘虏的大车全部推上去列于其后，宛如道城墙般，接着在车厢板后配置各种轻重火炮，又在其前一百尺外，用旅团原本的辎车和战车环绕成道守备外线：派遣骑兵和射击军入驻其中，构成严密的射界。
车城之后的河原农地，则铺满了士兵的营帐和木栅。
次日，双方居然使用火炮互射，隆隆的炮声震动着山峰和河谷，一天都在进行这种有节奏的互相挑衅。
很快一些忠于伯丁的山民武装，开始袭击高文的补给线，开战当日就有支护送十艘船的边民小队被伏击，人员全部被杀害，物资也被掳走大半。
“叫菲利浦堡出动小翻车鱼设计的车船，来运送给养。”皇帝下令。
第44章 王子的埋伏圈
很快，六艘“内河车船”自菲利浦堡的水门驶出，其在埃夫罗斯河的河口处甚至被安上车轮，每艘船用六十人推动着，直到进入到索菲亚堡南方的河道.lā
进入水中便轮到车船的桨叶轮逞威了，它们很迅速地翻动着水花，即便是逆流也无损于速度，迅速向皇帝的营地进发，沿途遭遇了前来劫掠的塞尔维亚山民。但山民看到疾驰在水面上的车船，船舷两侧几同于高大的雉堞，并分为了两层上下，士兵和水手都暗藏于其中，射击孔里的火铳、轻型火炮不断打出弹丸，往来巡逻保护运送粮食和弹药的舟船。
大约三日后，被打得伤亡惨重但却接近不得的塞尔维亚山民们放弃了接近河道的打算。但愤怒的皇帝却不打算放过他们高文派出三个旅团的所有附属骑兵，分为十番，装备精良的武器和铠甲，深入河流和山谷里的村庄，捕获、杀死、驱逐敢于反抗的山民，被焚烧的据点和村庄比比皆是。
而同时，梅洛所统率的两个旅团，即吉麦吉斯旅团与希拉波利斯旅团，真的在顺着伊斯卡河朝着索菲亚方向顽强迂回着。
梅洛在伊尔提曼堡往西二十里处的伊斯卡河某处河曲，建立了个独立的兵站，这个兵站同样得到皇帝军队的保护卫戍，接着梅洛的分遣军开始走上了另外条道路，这条道路和皇帝的阵地被广袤高耸的罗佐斯卡山和蜿蜒的伊斯卡河分割开来，分别伸往博雅那与索菲亚。
事前梅洛得到的皇帝指令是：“朕将红手骑兵当中的‘圣西里尔团’拨给你，要将他们与两个旅团的附属骑兵统一编遣起来，灵活加以利用。而后将骑兵殿后，作为应变的机动预备队，你自己统率所有旅团步兵步步为营，争取击破敌人设置的险阻或埋伏，成功抵达博雅那便是巨大的胜利！”
这次梅洛忠实地执行了皇帝陛下的要求，他把所有骑兵都集中起来特意交给了格里高尔将军专门负责，并走在最后；而自己则带领吉麦吉斯旅团居中，德西乌斯将军带领希拉波利斯旅团走在最前面。
那名叫阿特列提斯的，现在已经是希拉波利斯旅团里的一名百夫长了，用于褒奖他在之前普鲁萨城的一线奋战所立下得功勋。阿特列提斯在前后皆见不到尽头的行军队伍里，左面看着的是山，右面看着的也是山，前方和后方也都是，只有白色的伊斯卡河宛如天然形成的“通道”，劈入到这无穷无尽的山坡和峰峦当中，其边侧的狭窄区域就是士兵唯一可行的路线。
虽然希拉波利斯旅团也经历过战争和荣耀，但它和皇帝陛下的“三翼旅团”这样的王牌比起来最起码在装备上还有所欠缺，阿特列提斯所督导的是支矛手连队，士兵们的长矛如船篙那般，上面插着锋利的刃尖，不过头盔却是简单的双耳轻皮盔，没有防御良好的环形甲，大部分是三翼旅团淘汰下来的锁子甲或扎甲。密集的脚步声当中，不断有林中的鸟和兽被惊觉，发出奇怪森怖的叫声。
不久前面的斥候骑兵在马鞍上摇摇摆摆地走回来，告诉站在队列前的阿特列提斯说，“前方的山隘处河流突然变宽，并满溢淹没了山麓的通道，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
阿特列提斯便小跑，登上处被灌木淹没的小丘，往远方望去，果然伊斯卡河在两面山崖间，得到了诸多溪流的注入，突然膨胀变粗起来，冲破淹没了前方的土地，形成了很大的漏斗底般的大池，并顺着落差，咆哮着朝前方而下，水雾弥漫，“前方是个瀑布。”
“可行的道路只在对岸。”另外位军士指着对面。
阿特列提斯望去，对岸在山峦和林地包围下，有个半月形的陆地可供大队士兵驻屯通过，并在尽头有条通道可径自自山崖顶部而过，再伸往更远处的博雅那。
“有浅濑可以过去。”几名斥候骑兵在河川边，倒举骑矛往流水里戳刺，并观察了番对着小丘上的阿特列提斯喊到。
这时候停下来的旅团士兵越来越多，很多人脱下头盔席地而坐休息，静静等待着指挥官们的指令，几辆辎重车停在人群当中，叉架上排着的长矛和虾须炮非常引人注目。
所有百夫长都围在德西乌斯将军身旁，而德西乌斯又找到了阿特列提斯询问清楚路线，“全军准备渡河。”
两名传令从更后方走来，传达了总指挥梅洛的命令，“皇帝陛下严令我们做好斥候与反埋伏工作，不要匆忙渡河，使用火炮进行侦察。”
这话说完后特遣炮队上来，他们将车辆推到了河边后，认真地掘出了土垒，将四门长香水瓶火炮部署好，青铜铸就的炮口对准着对岸绵延肃杀的青灰色密林。
阿特列提斯看看忙碌着装弹和装药的炮手，舔舔有些裂开的嘴唇，沉默不语。
其实在对面，真的隐藏着扎塔的精锐部队，三千名伏兵呈三翼埋伏在不见天日的密林当中，形成个待封口的口袋形状只要敌人大举渡河踏上这块半月形的砂地，他们就奋力杀出，先杀尽上岸的敌人，再砍杀半渡的，而后自己勇敢杀到对面，俘虏所有的人。
他们全是伯丁属下最精强最忠诚的亲兵，指挥官则是领国内最有威信的祖潘贵族，中央的灌木和长草里埋伏着八百名扎塔火铳手，他们眯着眼睛捏住没有点燃的火绳，像老练的猎手等待着两翼更高的山坳当中，则是半跪着提着锋利斧头的凶悍武士，所有战马都卧倒在地，嘴巴被封住不让发出声音来，只有蹄子在焦躁地刨动着土，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最右翼是这支伏兵的最高指挥官，拉利奇王子。
王子目不转睛，看着伊斯卡河流对面的敌人们。
他们人数可真多，光是在岸边都排列了好多士兵，更远处的急流上的桥墩、山径上更有其余士兵在穿过，弯曲得如蛇般无穷无尽，各种旗子和徽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有那面银穗的大旗，有金乌鸦旗标，于是捏着剑柄的拉利奇王子有点虚，“我按照父亲的要求，准时精准在这里设下埋伏，但父亲却只给了我三千士兵，真要打起来敌众会不会数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