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夜逃
这时帐篷中又传来副将的声音:“可这楚君泽若是上若国君,那他怎会与我们公主混在一处?若真如都尉所言,我们不如……”
副将向都尉示意,要不要直接将这楚君泽给处理了。
反正大郦与那上若素来不和,若是直接擒了他送去皇城,后半辈子平步青云了!
帐篷外的自己是听到此处,这脚下便有些站不住,为了不被发现,她便提前离开。
她要去找楚君泽问个清楚,若他真的是……
若他真的是,那她得马上带着他离开。
帐篷中得二人还在继续,陈都尉想了想副将的建议,还是决定先观察看看。
毕竟他可是承安公主求着他们去救回来的人,万一真是巧合,他们这般莽撞行事,怕是会惹得公主不快。
虽然这公主经常待在皇城,可她的刁蛮任性那可是整个大郦都略有耳闻。
陈都尉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先给益阳王陆荀写封信。
正巧益阳王近日也从皇城回来了,听说也到了益阳附近。
且先拖住他们,待王爷到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而回到帐篷的这就是有些恍惚,楚君泽这时已经醒了。
彼时,吕严正端着药一勺一勺的往她嘴里送。
见她进了门,两人还可以做出一副不熟悉的模样。
“我看楚兄行动不便,就多照顾些。”
吕严端着药碗,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楚君泽倒是没什么话说,张嘴只为喝药。
赵瑾姝勉强扯了个笑容坐在一旁,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说楚君泽是上若的国君,那么他为何会出现在灵山寺?
他为什么帮自己逃出皇城?
还有他的客栈,几乎遍布大郦所有重要的州市。
上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他真是上若国君,而自己把他放了……
那么她便是对不起她的父皇,也对不起上若的子民。
可是,这一路走来,他确实照顾她颇多。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张小脸煞白。
待吕严把这一碗汤药喂完,赵瑾姝才说:“吕大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有话想问问他。”
吕严看了看两人,最后咧嘴笑道:“成,正好我也无聊出去转转。”
吕严走后,赵瑾姝踱步坐到楚君泽的床边。
她应该怎么开口呢?
她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不,是好多个答案。
但是她又怕这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沉默了半天,终究是楚君泽先开口:“我不是想监视你。”
赵瑾姝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勉强扯着嘴角笑道:“嗯,你伤好些了吗?”
“嗯。”
“我有一些话想问你。”
“嗯,你问。”
他得到声音淡淡的,也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起伏。
而赵瑾姝也是再内心在挣扎了许久才问出口:“那夜在钦阳城,是你救了我?”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吕严是你派来的?”
“嗯。”
“你是上若国君?”
瞬间,帐篷里寂静无声。
四目相对,赵瑾姝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楚君泽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她的眼神里包裹着害怕,同样也存在着对真相的渴求。
在他看见她身后的军队时,他便知道,瞒不住了。
“嗯。”
听到这一声回复,赵瑾姝的心理防线陡然垮塌,她感觉她快支撑不住。
但是她还是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皇城、灵山寺?”
“……”
“你为何要帮我逃走?”
“……”
赵瑾姝叹了口气,又问道:“抓我的人,是上若的杀手?”
“嗯。”
“你为何救我。”
“……”
看着楚君泽这般沉默的模样,赵瑾姝真的感觉心很乱。
正当她还想问的时候,这一开口竟然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终究是没抗住晕了过去。
楚君泽接住她大喊军医,一时之间帐篷里来来往往多了好多人。
赵瑾姝被陈都尉接走了,吕严跑去打听,说公主是急火攻心才导致晕了过去,休息休息就好,没有大碍。
吕严看着楚君泽这一脸的苦闷,便多嘴问了句:“她,都知道了?”
楚君泽点了点头说:“收拾一下,连夜走。”
“那公主?”
“带着一起走。”
“回上若?”
楚君泽闭上了眼,最终说:“向东,出海。”
吕严瞪大双眼,表示不能理解。但是既然少君不愿多说,那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寅时四刻,楚君泽强行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时绝大部分的士兵都已歇下,只留下了一二十个替岗放哨。
赵瑾姝的帐篷外面放哨的士兵会多一点,没办法,公主嘛。
吕严悄声潜入,直待士兵靠近,便用手肘将士兵敲晕。
按照他往日作风,那必定是不留活口的。今日大发慈悲,还是看在他们救了楚君泽一命的份儿上。
处理这几个守岗士兵,前后没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楚君泽在吕严的掩护之下进了赵瑾姝的帐篷,赵瑾姝依然是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不过她应该很失望吧。
骗了她那么久,真是太过分了。
是他骗他在先,如今她恨他怨他他都只能受着。
赵瑾姝的身体很轻,即便是他后背中箭,现在要将她抱起来也是十分的轻松。
吕严与楚君泽将赵瑾姝扶上马背,悄声溜着马儿离去。
倒也是没有惊动着军中士兵。
着训兵往外走还有三道岗哨,吕严在处理第二道岗哨时,赵瑾姝醒来了。
但是她只睁眼,没说话。
待三人出了训兵的山,赵瑾姝才问道:“去上若吗?”
楚君泽沉闷了一会儿,嘶哑着嗓音说:“去海边。”
吕严不敢跟太近,就跟在他们后头离了大概两匹马的距离。
一来是防止后面的追兵,这二来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压抑,他不敢跟上去。
赵瑾姝问道:“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救我?”
楚君泽说:“你不也救过我吗?”
“我只救过你一次,你救过我……好几次。”
楚君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许在这件事之前他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但是现在他不敢说。
“你到底在图什么?”
第62章:陆荀追来
听着赵瑾姝的问题,楚君泽仿佛整个人都触电了一般,恍然间是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意。
想来应该是男女之间的情谊,但是为何偏偏在这种时刻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心?
如果他早点看清,或许会是别样的光景。
他可以带她回上若,然后隆重地送她回皇城,以江山为聘向郦皇求亲。
但是现在,他和她的身边都危机四伏。
他的皇叔要拿她来攻城略地,他的堂哥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恐怕送她出海,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楚君泽把围在她身前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沉着嗓子欲言又止。
“莫想了,夜里风大,你安心睡一觉。”
赵瑾姝也蜷缩在楚君泽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她的心很静很静,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感受他的体温。
“我不想你向大郦发兵。”
“我不会。”
她本以为她着喃喃一语她应当是听不清,哪知她立马就得到了回应。
这训兵之地藏在群山腹地之中,楚君泽驾着马与吕严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出山的路。
赵瑾姝一直处于一种近昏迷的状态,当下她也是没有办法指路。
在这山里转悠不出去,不如先找个山洞且避一避,等天亮了再另行出路。
正当楚君泽要将赵瑾姝从马背上抱下来时,却看见不远处,有一队高举着火把的侍卫从群山转角处踏步而来。
听着这动静,起码有五十多个人。
楚君泽瞬时神经紧绷,让吕严出去探探是谁。
他害怕是他的皇叔追上来,于是便将赵瑾姝先抱进山洞藏了起来。
山洞里有很多枯草,楚君泽将披风垫上才将她放上去。还将马背上的水和干粮都与她放在一处,最后用一些干柴拦在她身体的外侧做掩护。
吕严踩着路边的竹子,漏了半个身子在外面。乌漆嘛黑的,看不太清。借着他们手里的火把,他也才看了个大概。
只见一队穿着普通衣服的打手,护着一个精美的马车在往山里赶。
看这装潢有点像是行商,但是这山里除了陆荀的兵,也通不了别的州市。
那这队人马进去做什么?与军队有生意往来?
还是说……
吕严想了一个可能,然后便仔细地瞧着马车附近。
费了半天劲儿,才看见马车旁边有一个身着黑甲,手持银剑的年轻人。他骑着马与马车并行,十分警惕地看向四周。
是褚旭。
吕严赶紧的从竹林中溜回来,回去的路上正撞上前来寻他的楚君泽。
“是益阳王的人!”
楚君泽这下心里彻底慌了,若是皇叔追来,他还能跟他讨价还价。撑死大不了又是一顿鞭笞,保住她应该没有问题。
可来者是陆荀。
楚君泽这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
眼下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往后是军营,往前现在也出不去。
不如就先等陆荀的人过去,然后再偷摸地顺着这条路离开。
楚君泽与吕严不敢有丝毫懈怠,死死地守在山洞附近,一旦发现陆荀的动作不对,可以马上做出反击。
而在马车中的陆荀,此刻双目紧闭,额头间冒出了一层一层的细汗。
不知为何,他就觉得此刻这心中十分的痛苦,难受。
越靠近这山坳转角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终于,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影像。
赵瑾姝裹着一层披风躺在一个山洞里。
他猛地睁眼,喊了一句“停车!”
守在一旁看着的楚君泽心太慌了,明明陆荀的马车都快走过这个地方了,为何停留?
他远远地看见陆荀被簇拥着走下马车,不知与附近的人交代了什么,这手底下的人竟然就四散在这山林里找了起来。
“陛下!”
吕严悄声喊着楚君泽。
现在如果他们自己脱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若是带上赵瑾姝,那就难说。
楚君泽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不能让她被发现。
她宁愿抛弃这皇宫里的锦衣玉食也要逃婚流浪世间,可见她有多不想嫁给陆荀。
“吕严,你带着她走。”
吕严不明白:“您这是做什么?”
“朕命令你带着她走。”
这是楚君泽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横竖陆荀是不知道他身份的,让他抓住让后找个机会溜掉便是。
他现在身体负伤,与吕严二人是绝不可能能打得过他带的五十步兵,他也没有把握能护的住她。
若是要让赵瑾姝安全离开,只有让吕严带她走。
以他的身手,再有他的配合,带她离开应当很轻易。
吕严有些不愿,可是楚君泽已经下了死命令,吕严也莫敢不从。
带吕严将赵瑾姝背上马后,楚君泽便拿着一根竹竿嗖地一下从竹林中窜出来,朝着陆荀刺去。
与此同时,一声马啸,吕严带着赵瑾姝离去。
陆荀转身便一掌打落楚君泽手中的竹竿,正要去追那声马啼,却背楚君泽拦下说。
“益阳王好久不见,今日遇上,不如切磋切磋。”
陆荀现在心里很急,他有预感,若是今日不追过去,那以后便再追不上了。
只见他睨了面色苍白的楚君泽一眼:“本王今日没空跟你切磋,现在让路,饶你不死。”
见楚君泽丝毫没有让步的想法,于是陆荀便让自己的近卫褚旭队楚君泽出手。
褚旭出手招招狠厉,但是楚君泽愣是一招不接,一心避让。
这脚上的步伐也是一直挡在陆荀身前,让他不得前行半分。
陆荀忍无可忍,于是便让褚旭退下,找来了两根木棍与楚君泽开始比武。
他无缘无故找自己比试什么?或许他与掳走承安的是一伙人。
他给褚旭使了个眼色,在两人开打之时,褚旭便也策马追去。
陆荀下手比褚旭还要凶狠,打的楚君泽毫无还手之力。
横竖不过才打了两个回合,楚君泽便彻底败下阵来。
此时,他后背的新伤旧伤全部崩裂,血浸了身上的衣裳。
闻到血腥味的陆荀便开口问道:“你身上有伤?”
楚君泽摊手一笑:“对啊,不然怎么会输在你手里。”
陆荀听到这话,不禁把架在他脖子上的木棍使劲儿往他肩头压了几分。
“是你绑架了公主,你意欲何为?”陆荀目色微凝,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她不想嫁给你,你何必强求?”
“休得胡言!”
陆荀此时浑身伤下升起腾腾杀气,这句话,他不喜欢!
第63章:楚君泽挨打
而带走赵瑾姝的吕严此刻心里纠结的仿佛带了倒刺的麻花,他手上虽然不住地用鞭子抽着马屁股让这马儿跑的快一些,可是内心却是一点都不想让这马儿快跑。
他虽然不知道少君来到郦国这几个月与这郦国的公主都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为她用自己做饵,他觉得这不值得。
看着就要跑出这座山。吕严心里想着,要不还是将她交给摄政王吧。
届时就说自己出山的时候,碰上了摄政王的人。这般,也就不怕郦国会对少君不利。
横竖这大郦的公主逃不逃婚跟他上若是没有任何干系的。
正下定决心的时候,身前的赵瑾姝竟然醒了过来。
她抬头一见是吕严,胸口以呛便猛地咳嗽了起来。
她问道:“怎么是你?楚君泽呢?”
吕严顿时停下,这冷峻的面容之上,眉毛拧到一处,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翻身下马。
赵瑾姝见吕严突然下马朝她跪了下去,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听了他说出的一番话,她一时也是愣住了。
这楚君泽脑子给驴踢了吗?
他作为一国之君,岂能这般轻易的做出这般糊涂的决定?
上若的国君落到了大郦藩王的手里,而上若皇帝的近身暗卫却要带着大郦的公主逃跑?
赵瑾姝在这一瞬间质疑了楚君泽作为国君的真实性,国君昏了头,这手底下的人也拎不清。
她强撑着一股气让吕严起身,想了想说:“你带我回去,那陆荀找的是我,跟楚君泽无关。”
吕严感激地抬头看向赵瑾姝,对着她又是一拜。“公主大恩,吕严来日再报!”
赵瑾姝驾马回到山坳时,天色微亮,无需火把也能勉强看清轮廓了。
陆荀的手下褚旭驾马出去寻了一圈也没寻到赵瑾姝,此刻陆荀正拿着一根竹棍拿楚君泽撒气。
其实两人还在比武,是不过楚君泽旧伤未愈又添心伤,本就没能毫升修养,眼下是连陆荀的一招都接不住。
陆荀与看出来了这楚君泽是负伤与他比武,按照往日他还会有一些君子作风选择不比。
但是现在他错失承安,又咬定承安是被他蛊惑出逃的,所以便将这气统统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楚君泽被陆荀一掌拍到一旁的树干下,头发乱糟糟地下垂着,这嘴角的鲜血还一直流个不停。
他看着陆荀带着一脸杀气,扔掉竹棍,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莫非,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他双眼一闭,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别人都在父母膝下逗趣时,他已经被强行安在那个位置上了。这位置,一坐就是十几年。
这些年,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谁能想到最后是这么个死法?
不过也算是报了这救命之恩,毕竟若不是她,他这条命在皇城的灵山寺就已经没了。
他看见陆荀提着剑一步步向他走来,他双眼充斥着红血丝,额上青筋暴起,嘶吼道:“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公主在哪里?!”
楚君泽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他将剑高高举起,他便也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这么久了,她应该是安全了。
正在青锋即将落下之时,只听一女子大吼一声:“住手!”
楚君泽笑容瞬时凝固,猛地睁眼木讷扭头,却见一俊俏小郎君逆光独自骑着一匹红鬃马向他奔来。
是赵瑾姝,她怎么来了?不是让吕严带她走了吗?
陆荀见到她,也直接收起了手上的剑刃。
在她下马的那一刻,陆荀的若干随从跪了一地。
只见她下马后便带着一身的戾气直奔楚君泽,在楚君泽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赵瑾姝的声音低沉且有力,让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公主……”
陆荀伸手过来似乎是想拉着她仔细看看,但这手还没碰到她,就被赵瑾姝巧妙的躲开了。
“本宫一时兴起出来游玩,这一趟,益阳王费心了。”
走远了几步回头用一张抹布擦拭着自己方才扇了楚君泽巴掌的手,她现在其实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她绝对不可以崩。
若是教陆荀看出端倪,只怕楚君泽性命难保。
“公主安全就好,眼下也快到益阳。既然公主是出门游玩,不如到本王封地赏光。待公主玩够了,本王再送公主回宫,你看如何?”
赵瑾姝面若寒霜,冷冰冰地回复道:“难得王爷存着这份心意。”
陆荀看向楚君泽又问道:“那此人?”
“此人本是本宫出游随行的知客,今日他擅作主张前来挑衅王爷,耽误了本宫的游玩计划,委实可恨。”
那不如杀了他,陆荀此刻心里叫嚣着。
但是赵瑾姝却说:“那便将他留在此处,自生自灭。”
陆荀自然知道这赵瑾姝是有意要放这小子一马,既然她只有这么一个条件,满足她便是。
随行的没有女眷,陆荀便亲自当了给她当了一回奴仆,躬下身抬起腿给她当梯子扶她伤了马车。
赵瑾姝看见他蹲到马车旁边还有愣了一下,这仿佛跟她记忆中的陆荀有些许的不同。
有点小别扭,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
他要自轻自贱,那就顺了他的意。只见赵瑾姝傲气地昂首,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
将赵瑾姝送上马车后,陆荀也跟着上去。
一行人掉头往益阳的方向走,只留下冒了头的太阳和一脸落寞的楚君泽在山坳之中。
吕严一路跑回来的,赵瑾姝怕楚君泽不知好歹怪罪吕严,便装出一副是自己挣开吕严强行要回来的样子。
他回来只见楚君泽毫无生气地坐在一颗枯树之下,双眼无神,面容苍白。
若不是这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都该怀疑楚君泽是不是已经殒命了。
“少君……”
吕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楚君泽怔怔回头,看着一身泥泞的吕严,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不是你的君。”
“少君!”
吕严知道还是瞒不住,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谢罪。
但是楚君泽依然是生气全无。
第64章:世安苑与海棠秋
陆荀的一行人的脚程极快,当天下午便到了益阳王府。
这一路舟车劳顿,回到王府自然是先交代府中的侍女好好安顿赵瑾姝。
府中下人包括老管家都很是疑惑,王爷一向不近女色,怎么进京述职,还带回了一个公主?竟然还是举国闻名的承安公主?
虽然他们有预感这个公主今后会是王府的女主人,但是毕竟圣旨未到,还是不要逾越才好。
陆荀给她安排的院子名为清桐,与他自己的住处仅一路之隔。
赵瑾姝不禁愣住,这王府中的一草一木她都相当的熟悉。不禁想起了前世她强嫁过来,他便把她扔在王府中最为偏远的世安苑。
忽想起当初她满心欢喜,千里迢迢的随他来到这益阳。
虽说他这一路都是冷面相待,但是她很相信自己作为一个命定的女主角,跟他一定会有一个甜蜜的未来。
只不过现在就是要走一个热心化冷铁的流程而已嘛,她又不是耗不起。
回想起当初,赵瑾姝幽幽叹了口气,他哪儿是冷铁?他分明就是一块千年的寒冰。
而她也不是热心,她只是颗被烧热的铁球而已。
义无反顾地要融化被人,到最后自己深陷其中不说,连自己身上本来的热血都消磨殆尽。
侍女给她领路,赵瑾姝则闭上了眼睛。
这周围的草木依然是她熟悉的高度,她几乎是伸手碰到便知道这是何处。
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清桐院,又看着站在两侧恭恭敬敬躬着身子将自己请进门的侍女,赵瑾姝的脑海中不禁回荡着这么几句对话。
“王爷,我不想住世安苑。我想住清桐院,离你近一些!”
那时正在处理文公的陆荀头也不抬地说:“世安苑,愿世安。你身为公主,住那处正好。至于那清桐院,尚有别的用处。”
后来没多久,清桐院里便住进来了一位名为穆真真的表小姐。
赵瑾姝不想被这些回忆缠上,但是一看到这些东西,以往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去都会一幕幕自己浮现眼前。
她劝说自己,那都是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可是这脚上的步子是无论如何都迈不进去,她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于无法呼吸。
侍女见他半晌未曾有东西,便上前提醒喊了声“公主”。
赵瑾姝这才回魂,她无所适从,问道:“可还有别的屋子?”
侍女没想到她竟然会对王爷亲自为她挑选的院子不满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守在一旁的老管家接过话问道:“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院子?”
赵瑾姝想了想,在这王府中的这些年,恐怕就数她待在世安苑中看开海棠开落的那段时间最为开怀自在。
于是便道:“本宫喜静,院中植有海棠最佳。”
赵瑾姝这一说出口,这老管家就皱起了眉头。
这静好办,但是这海棠……
府中仅有一处院子种有海棠,只是那处院子偏僻的很,连下人都瞧不上的地方给公主住?怕是会怠慢她。
于是开口道:“这府中仅有一处废院,多年未曾打扫,只怕怠慢公主。”
废院?在赵瑾姝的记忆中,整个益阳王府只有世安苑种有海棠。
偏是偏了点,但也不至于说很破落。
老管家所说的废是何意,赵瑾姝确实想不明白,想一探究竟,于是便说:“带本宫去瞧瞧。”
老管家听命行事,前头带路。
这一路行来,又是一段段过往。
只不过这条路此时杂草丛生,不好走的很。
七拐八拐地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管家口中的那处废院,嗯,确实是废院。
倒也不是说墙垣破落什么的,就是这青藤肆意生长,把这院子原本的样貌都挡了个全。
赵瑾姝让人把这些藤蔓都简单清理一下这院子才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就是前世她住的世安苑。
不过这入院的牌匾上写的并不是世安苑,而是海棠秋。
原来连“愿世安”这套说辞都是为了骗她住在此处。
虽然早就不对陆荀抱有期待,但是现在得知一切,她还是有几分难受。
她整理心情说:“就此处吧,收拾收拾,两柱香的时间本宫要住进去。”
两柱香?开什么玩笑?这虽然说是处废院,但是打扫的干净整洁能住人,最少也得半个时辰!两柱香?神仙来了也做不到!
看着众人这一脸的为难,赵瑾姝找人给她搬了个凳子过来坐着说:“有什么难处?”
老管家本来想开口说这个工程量大的问题,可是又想到这承安公主在皇城是如何嚣张跋扈的传言……瞬时这话便也是到了嘴边不敢说出口。
“没有,小人这就去寻工匠。”
赵瑾姝其实也不是刻意要为难这个老管家,上辈子这个院子就是她到了王府两柱香后住进去的。
她实在是想目睹一下,这么一个废院是如何在两柱香之内,收拾出来能让她堂堂承安公主住进去的。
陆荀一进王府便直奔书房去了,主要是因为这一路走在追寻承安的踪迹,不少政务都堆积起来没来得及处理。
正在陆荀批注公文之时,老管家敲门进来。
这老管家可是从他爷爷那辈儿就一直待着府里做管家了,所以对谁都一脸冰冷的陆荀对着这老管家也是客气几分。
“傅叔,有何事?可是公主住处缺了什么?”
老管家进门直言说是公主不住王爷安排的清桐院,反而看中了府中的废院海棠秋。还规定了两柱香之内收拾出来,她要住进去。老管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才来寻王爷。
听到海棠秋三个字时,陆荀还有些发愣。
府中还有这样一处院子?可一听到两柱香时,陆荀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
前世他被迫带她回府,不就是让人在两柱香之内将府中最偏僻的那处废院改名世安苑给她住的吗?
他当时根本不知道那处院子本来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一处连下人都不愿住进去的废院。
当时老管家也来问过他:“王爷,那处废院藤蔓缠绕实难清扫,两柱香怕是弄不赶紧。只怕公主住进去,会有毒虫侵扰。”
当时的他却是这般回答:“我们益阳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待得地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就让她自己回皇城好了。”
第65章:此陆荀非彼陆荀?
“我们益阳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待得地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就让她自己回皇城好了。”
陆荀想起这句话,不寒而栗。
他这些天其实一直都怀疑赵瑾姝跟他一样待着记忆回来了,但是仅仅只是怀疑。
而现在……
陆荀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毛笔,她会原谅他吗?他跟她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来一次吗?她愿意吗?
他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只听“咔擦”一声,手中的毛笔,折成两段。
有个声音说:她不愿意!她为了躲开你,把自己搞得何其狼狈?这还看不出来吗?
可另一个声音又说:事在人为,如果竭尽全力对她好,事情定然会有转机。
陆荀仿似突然醒悟过来,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的陆荀已经付出了代价,与今生的陆荀何干?公主今世只是躲我,又不是恨我,只要好好待她不提往日的恩怨,相信公主定然会重新接受他。
“把全城的工匠都找来,两柱香时间,本王也要看到一个能住人的海棠秋。”
老管家领命刚要出门,陆荀又叫住了他。
“这益阳多蛇虫鼠蚁,给公主多备些驱虫香。”
老管家惊诧地抬头看向陆荀,内心暗喜。看来王爷是对这姑娘动了真心,老陆家就要有后了!这让他百年后到地府,也总算是对老王爷有个交代。
他欢喜地连应了几声好,赶忙退出房门把事情吩咐下去。
而陆荀这辈子却是不打算动海棠秋的名字,他要装作,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赵瑾姝守在世安苑,哦不,是海棠秋的院子外面,看着一下子多出来的工匠,这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愣神。
这荒凉的废院在工匠们的修葺下,不到两柱香就焕然一新。
这可跟她第一次进海棠秋的院子里不一样,之前她刚踏入院子里还有一股子霉味儿。但是一想到这里地处西南边陲多雨水,想来应该是正常的,也就没有追究。
她想在这院子里转转,但是老管家却又带着几名下人过来伺候着她,让她暂时先在院亭中休息。
这理由是:“院子荒废许久,这毒虫甚多,怕蛰了公主。还请公主待下人们用香先熏走毒虫再进不迟。”
赵瑾姝冷哼一声,哪儿那么多讲究?当年这屋子没驱虫她不也没被毒虫咬死?
于是,赵瑾姝丝毫不理会拦在前头的老管家,自顾自地往这院子的犄角旮旯寻去。
下人们见她这般,自然也不敢硬拦,只能走在她牵头开路。这般便是有毒虫也是先蛰他们,这位金枝玉叶,他们可担待不起。
其实她主要是想去看院子后面角落里的那几株海棠。
原来,快到秋天了。
赵瑾姝还没摸到后院,就远远地看见海棠树上零星挂着几朵粉色的小花朵,跟前世的情景一模一样。
前世她是夏末到的益阳,在逛着院子时,目光就瞬间锁定了角落的那几株海棠。
海棠本是秋季开花,可是这才夏末,热气都还很重,这海棠倒是耐不住寂寞先开了几枝。
现在她到益阳王府的时间,也没比前世晚几天。
她让身边的下人都悉数离去,她自己则坐在房檐下的门槛上,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那几朵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一如她当年,就是这般待在这里看花,等着陆荀来看自己一般。
只是现在,她并不是在想陆荀啥时候来看她,而是盘算着怎么才能逃走。
之前跟着他回来,只不过是想救楚君泽一命而已。
这海棠秋在益阳王府的最北端,海棠树的围墙后面不远处便是人迹罕至的黑山林。
黑山林中听说有猛兽出没,连最有经验的猎手进山也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听说当时老王爷就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才特意将王府修建在这黑山林的入口处。这样百姓不能轻易进得了山,而山中那猛禽想要出来,还得先过益阳王府这一关。
若是她能够翻出这围墙,逃到黑山林中暂避,想必陆荀要在想找到她应该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这山中猛兽……她的女主光环只有在陆荀这里才失效,那么想来猛兽是奈何不了她的。
可是应该怎么做,才能顺利翻出去呢?
楚家庄的墙头只有一人半高,她踩着墙边的废砖箩筐也能爬上去。
可这益阳王府的院墙,可高达三米有余,即便是给她搭一个梯子,她爬上去都费劲儿。
正是愁苦,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陆荀的声音。
“公主。”
赵瑾姝侧眸瞧了他一眼,问道:“益阳王到此,有何贵干?”
赵瑾姝的冷漠,让本就心慌的陆荀更加紧张。
“公主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自然是要多多关心公主才是。”
“你也说了,是未婚。还请王爷与本宫保持距离的好,男女授受不亲。”
陆荀还是头一次在她的话里听出了嫌恶的语气,男女授受不亲,那她与楚君泽的那几个月又该作何解释?
他心里是极其厌恶楚君泽的,若不是那日赵瑾姝及时赶到,他一定会杀了他泄愤。
“可是,是公主先说,非本王不嫁的。如今,本王当真了。”
陆荀的语气里夹带着一缕委屈,这样的陆荀,赵瑾姝也是从来不曾见过。
她看向陆荀的眼神里满是疑惑,只见陆荀当真是委屈巴巴眼眶微微泛红,倒是让她的心底有一些触动。
不过,那一丝的触动转瞬即逝,她依旧眸色冰冷:“现在,本宫后悔了。”
一时风起,院落中那几朵海棠花被风摘去了几瓣。
两人皆是默默地看着,良久,陆荀才哑着嗓音说:“圣旨已下,恐怕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他转身,又说:“本王让厨房做了一碗清粥和几个你喜欢的小菜,就在桌上,你一会儿记得吃。本王明日再来叨扰公主。”
说完,陆荀便放轻脚步离开了。
赵瑾姝看着这院中还在飘落的海棠,一时有些糊涂。
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此陆荀非彼陆荀?
第66章:文鸢丰俊卿
这件事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细想,管他是不是呢,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梅开二度。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西南多夜雨,在府中烛火尽数点上之后,便听见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陆荀待她很好,这些饭菜的口味完全是依着她来的。
怕毒虫侵扰,还给她备了各种驱虫用的熏香。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又不少,听这老管家的说辞是:“府中无女眷,王爷怕公主烦闷,这才多备了几个丫鬟婆子来与公主逗趣儿。”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不想让这些丫鬟婆子来与她逗趣儿。
聊的不是城中李员外家的闺女儿低嫁,就是孟知府的庶女高攀。要不然就是聊绣花聊孩子聊婆媳矛盾聊家长里短,她总不能把皇宫里的事情跟她们唠吧?
她有胆子说,也要她们有胆儿听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比较想八卦这益阳秦楼楚馆里的最出名的歌女荣姬。
上辈子听说她遇见了一个宁愿和家里断绝往来也要花重金去娶她的富家子,可惜没能听完这八卦,她人就无了。
算算这个时间,那荣姬,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前后遇见的那富家子的吧?
可是这些丫鬟婆子啊,一听到荣姬二字,这眼神里都悉数透露着肉眼可见的厌恶。
也不说她好也不说她坏,只说:“公主是天上的明月,可莫要打听人间风尘里的腌臜事,平白污了您的耳朵。”
是了是了,正经人想来都是羞于问起那风尘之事,对于她这样的身份便是更不能打听的。
闲的无聊,赵瑾姝便让那几个丫鬟婆子给自己搬了张软榻放在窗户边上。
她倚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如珠帘似的雨水,还有藏在微雨中摇曳的海棠花,突然之间这颗心就变得风雅起来。
她让人在身边守着自己煮茶,又让人找来一个琴师给自己弹琴。
而她自己呢,就靠在软榻上,听着琴声,闻着茶香,舒适的闭上双眼。
与此同时,益阳城外跑进来两匹红鬃马。
马啼一脚踩入泥坑,让守在门口被溅一身泥水的将士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急着去投胎呢?要我说咱这就应该宵禁!这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路,倒霉的还得是我们这些守门的!”
“好了老王,这要是真宵禁了,那可就坏了!”
益阳城往南就是上若,往西是个游牧小国,往东走又是个捕鱼的部落。
郦国素来倡导睦邻友好,故而地处四国交界的益阳素来夜不闭市,往来行商也一度让益阳成为郦国除皇城外最繁华的地方。
这雨越下越大,马背上的二人,进了城立马就找了个客栈。
“小二,两间房!”
从马背上溜下来的女子这一进屋就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拍打着身上的水珠朝着柜台走去。
这会儿客栈的大厅里倒是有不少人,看着他们那看向外边的眼神,大部分约莫都是进来躲雨的。
小二瞧着这着男子装扮的女子,又看了看紧跟着她进来的男子十分抱歉地笑道:“二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就剩下一间房了。”
女子挑眉往身后看了看,直接给小二扔了一锭银子说:“不用管他,马儿睡哪儿他睡哪儿!男人只配睡马棚。”
正在小二马上要给房门的牌号时,女子身后的那个男人十分不服地冲上前将小二手里的牌号夺了去,然后回手给他扔了个钱袋儿说:“不用找了!这间房本公子要了!”
见此,小儿也只好赔笑着看向女子说了声抱歉。
但是女子却不依,只见她一掌朝着男子击去说:“丰俊卿,你好不要脸!”
“我说小袁公子,你可不要无理取闹啊,这么多人看着呢。”紧接着,丰俊卿将脸贴近女子说:“不过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委屈一下和小袁公子睡一间房。”
说着,竟然就将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迁回房间去了。
进了屋子,丰俊卿才放开了她的手。
女子摩挲着有些勒痕的手腕儿,十分不情愿地站在门房的角落里问道:“现在益阳也到了,你还打算跟我到几时?”
丰俊卿笑道:“就算我明日再走,今晚我不还得在这里过夜?”
女子懒得跟他贫嘴,于是便自顾自地打开了房中的窗户,放外面的凉风吹进来散散她的火气。
这店家贴心,见他们冒雨而来,小二没一会儿便搬来了浴桶,装了热水供二人沐浴。
二人对视一眼,丰俊卿叹了口气说:“你先吧,我且去楼下找点东西吃。”
她点了点头,关了门便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热水之中。
外面除了雨打屋檐的声音,还有食客互相谈论的声音。
“你们知不知道,王爷回来了!听说还带回来一个公主!”
公主?埋在水中的女子,将头从水中探了出来。双手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对啊!我今日还见着了!那公主生的好生貌美,细皮嫩肉的,咱们王爷好福气!”
“欸不是,咱们王爷不是不近女色嘛?怎么还带了个公主回来?”
“这你都不知道嘛?王爷今年守孝期满,要进京述职回来正式上任!听说在皇城里的这段日子啊,咱王爷让那刁蛮公主看上了,非吵着闹着要嫁给王爷……”
女子目色微沉,难道公主没能跑掉?
她这心中一紧,顿时便没了在泡下去的欲望。
起身便穿上了衣服然后从窗户冒雨跳了出去。
她其实不知道益阳王府在哪儿,但是这一路摸着问过去,总归是能遇到的。
待丰俊卿回房间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只看见窗户边上有一个脚印。
海棠秋内的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这檀香都快燃尽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也没见着公主有多余的动作。
这时,帘子外的琴师问道:“公主可是歇息了?”
屏风内无人应答,于是离赵瑾姝最近的那个小丫头便凑近去瞧了瞧,只见赵瑾姝放松地闭上眼睛,呼吸匀称,已然是沉沉睡去。
“回王爷,公主已经睡着了。”
听此,琴师便从琴前站起,绕过屏风进去看她。
本是想抱她去床榻休息的,后来想了想……
第67章:前世-初遇陆荀
后来想了想男女授受不清,两人终究还没有成亲,于是便让人拿了张薄毯替她盖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陆荀看着躺在软榻上熟睡的人儿,纠结一番还是将她用薄毯裹着抱去床榻上将她安置好。
临走前让还特意交待这屋子里的丫头婆子,让她们轮番在外面守着,不可怠慢了公主。
这般的陌生与疏离是陆荀不想看到的,他必须想个办法,改变这一切。
而躺在床上的赵瑾姝,再次梦回前世。
在那个梦里,她仿佛没有如今的记忆,这一切都仿若是把最开始的一切都重新经历过一遍。
梦中的那个场景温暖和煦,一道春日的阳光透过树梢零零散散地撒在脸上。
这微风轻轻地抚摸着脸庞,偶尔还带着一些槐花飘落到她的身上。
那槐花的香味儿浓醇,安眠的很。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槐树的老树干上,那没靠在树干上的腿就任由它耷拉着来回晃悠。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落下的槐花都快把她给淹没了,才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公主!”
那穿着小粉罗裙的丫头从院子外面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嚷嚷,丝毫没有规矩。
不过也没人敢说她,谁让她的主子,承安公主便是最没有规矩的那个呢?
“公主!打听到了!那益阳王今日午时便进城门,下午才进宫述职!”
赵瑾姝一听这话,立马欣喜地从树干上坐了起来。
瞬间,堆积在她身上的槐花就像是下雪一样飘落到地面上。
“当真?不过那益阳王真有传说中的那般帅气?比我六哥还帅?”
本来是想点头的文鸢,一听到扯上了六皇子,就立马支支吾吾了起来。看着赵瑾姝这一脸期盼的表情,文鸢咬咬牙,终究是昧着良心说了谎。
“六皇子乃是天人之资,怎能与凡人做比?抛开六皇子而言,益阳王这模样,确实好看的惊人。”
赵瑾姝自然知道文鸢这么说完全是拍自己六哥的马屁,不过可以理解的嘛。但是一听文鸢说那益阳王“好看的惊人……”,她这兴趣真的就立马起来了。
本来她是可以忍一忍下午偷摸去明政殿瞧一瞧的,现在,她是一刻也等不了,她现在就要看帅哥!
文鸢一看她径直从树上跳下来,直直地往院外奔去,便立马拉住她。
“诶诶!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给帅哥接机应援啦!”
赵瑾姝欢脱的一把将她甩开,跑出院子就去准备自己出宫要用的道具。比如男装、马儿、银钱什么的。
她这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文鸢却苦着一张脸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公主!您前天才被禁足在宫里。这要是现在跑出去给蓉贵妃抓到把柄,可得结结实实挨顿板子了!”
赵瑾姝毫不在意,那蓉贵妃和七公主赵瑾仪,一天天得没事儿干专门跟她作对。
也没个新鲜得花招,就知道在父皇面前告状。
每次父皇都说要罚她板子,也没见这板子啥时候真的往她身上打啊。
就是……
赵瑾姝看向身侧的文鸢,自己倒是不挨板子,可若是连累了这小丫头,她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这眼珠子一转,她就想了一个主意。
“文鸢,你说我是穿红衣服好看还是穿紫衣服好看?”
“昂?”
赵瑾姝这没头没尾的问了文鸢这么一句,着实是给她整的有点发懵。
“你别站那么远,你靠近点我啊。”
文鸢带着疑问,小心谨慎地靠近。而赵瑾姝手上拿起一套红衣一套紫衣,似乎真的在发愁穿哪套。
只听她一直念叨着,这红衣吧,上面绣的金丝线太过于显眼。可这紫衣吧,感觉又不太张扬。
这苦恼的模样还真骗过了文鸢,真当她双手拿着两套衣服准备好好瞧瞧给公主提议的时候,赵瑾姝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根麻绳,竟然直接将文鸢与那两套衣服一起捆在了房间里的柱子上。
文鸢慌乱的张口正要询问,赵瑾姝借此机会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个大布球。
事儿成还颇为得意的拍了拍手说:“现在好了,就算是本宫溜出去浪一圈儿让那蓉贵妃和七公主逮住,那她们也拿不到你开刀啦。”
看着文鸢被绑着说不出话来,急切的眼含泪水的模样,赵瑾姝心疼的拍了拍她调皮地开口:“哎哟我的文鸢小宝贝,等本宫仔细地瞧了益阳王的热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拜拜~”
说完便挥着手推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她换了一身红白色的简约男子装束,轻车熟路地摸到御马苑。
这里放着的都是她父皇专心饲养的上等宝马,由于她经常来这里偷马骑出去玩儿,故此这些马儿跟她比跟她爹都亲。
因着今日益阳王进京一事,这御马苑中的部分宫人也被调去了别的地方帮忙,所以现在的御马苑看着格外的冷清。
但即便如此,赵瑾姝还是格外的谨慎小心,摸到马厩最边儿上就直接上手解开马儿的缰绳。
可这一屋子的马儿跟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见她就齐齐地从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
赵瑾姝赶紧地弯腰躲在马棚里,就害怕这一声响引来当值的宫人,破坏她的应援大计。
所幸,今天这个当值的心大。马厩里这么大响动,愣是没人前来查看。
赵瑾姝一边解着最边儿上小白马的绳子,一边儿抱歉地看向其他的马儿悄声说道:“我今日有急事,下次才带你们出去玩。”
从御马苑出来,只需穿过一个草场就能出宫。
赵瑾姝拉着小白马蹑手蹑脚地寻找隐蔽之地,终于在日中前溜出了皇宫。
益阳在皇城正南方向,听说是大郦除皇城外最繁华的地方。既然如此,那益阳王必定是从南而来,富饶之地又是述职之后正式上任,想来他这排场应该很大。
于是赵瑾姝便策马直冲南门而去。
可惜,这一路上并非顺风顺水。
这皇城里与她一般八卦的人还不少,她骑着马儿根本就挤不出去,没办法,只好在从南门到驿馆的路上找了家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益阳王的到来。
说起来也是巧了,今日不仅是益阳王要来,而且东南边儿的一个小国也恰好在今日进城,说是来交税贡的。
这茶楼里的人啊,这一聚起来就爱唠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有人说:“如今咱们大郦还有三位公主待字闺中,今日进城的二位,八成是来联姻的。”
有人就不信:“联姻?要说这三位公主里最着急的莫过于护国公主了。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不在皇宫里绣花,非要学男人去漠北带兵打仗。谁敢娶她啊?”
赵瑾姝听到这儿,那可真是想一被子砸碎他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的豆腐渣是不是馊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还是个封建王朝,民智未开,好像也怨不得他们无知。
也亏得她父皇仁厚,不然胆敢这边编排皇子公主,定要教他屁股开花。
那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后倒是扯到了她的身上。
“要我说啊,这最有可能的就是七公主和承安公主……”
“你可拉倒吧,这承安公主可是咱们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心头肉哪儿舍得让她去联姻?至于这个七公主,存在感虽然不强,但是就泉客国这种靠捕鱼和珍珠起家的边陲小国,她怕是看不上。”
那几人说就说,这说着说着竟然还吵了起来。
不过赵瑾姝也很是疑惑,这泉客往年进贡都是派遣使者送来,今年竟然派了一个王子跟着,倒是确实不得不让人多想。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她是来看人间绝色益阳王陆荀的。
正在她yy陆荀会是什么模样的时候,突然茶楼下面一片喧哗。
赵瑾姝以为是陆荀来了,赶忙将头伸出去瞧,结果这一瞧,不巧了。
正好看见一个小毛贼在动她拴在茶楼马厩里的小白马!
真是岂有此理,赵瑾姝拾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他砸去,那瓷杯落到毛贼身上直接碎掉。
本以为他一见事情败露,高低得收手,他做食就这么灰溜溜地跑了她也就算了。
但是没想到这毛贼胆大包天,目光与她警告的眼神对上竟然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跨上马儿就开始策马狂奔。
她自是自认位面,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冲茶楼上跳下去。
果然,安然无恙地落地。
皇城主干道上是不允许策马疾行的,赵瑾姝立马判断他会转进一个巷道溜掉,而附近只有一条巷道通往河边,倒也能通往驿馆后门。
赵瑾姝灵活地翻进人家的院墙,一路抄小道,总算是在小河边上又碰见了他。
小白还真不愧是御马,有自己的脾气。一见赵瑾姝立在墙头,马上就瞪起自己的前蹄将那毛贼摔落在地。
毛贼贼心不死,还想去拽小白的缰绳,但小白是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能拽动。
赵瑾姝得意地跳到马上,居高临下地说:“你是自己去官府?还是让本公子送你去官府?”
公子?毛贼淬了一口,这般眉清目秀,谁眼瞎才会真把她当男的。
但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既然这上等的汗血宝马偷不走,那就跑呗!
赵瑾姝见此,笑了。
你这两条腿儿能跑过我这四条腿儿?
于是扬鞭往马屁上一拍,小白便朝着那毛贼奔去。
之前每次偷溜出宫都能碰见这样的几个毛贼,抓住之后交给官府,即便是让她爹逮住她又溜出来玩,她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顶多就是蓉贵妃替她争取来的抄书啊禁足之类的。
久而久之啊,这皇城里的行窃之人就少了很多。因为被抓住不可怕,万一是被公主抓到的,那就直接当典型案例通报全国了。
赵瑾姝这是一边追一边感叹:终究是我太久没出来行侠仗义,世风日下!都偷我头上来了!
这小毛贼跑的路线刁钻,专走一些窄巷暗道,想将她甩掉。
若是碰上别人兴许他还真能甩掉,但是她赵瑾姝,那可是在这皇城里混着长大的,哪条道儿她不识啊?
想甩掉她?门儿都没有。
那小贼也是看出来了,这双腿在这箱子里绕来绕去的也快抽筋。
这时突然听到一边大路上围观的人群一阵喧哗,小贼灵光一闪,直接冲向了大路。
赵瑾姝赶紧骑着马儿追上去,但是刚冲出去就被一队飞驰的快马冲倒整个人飞了出去,连带着马儿也受惊四处逃窜。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受伤,毕竟她的位面属性向来十分强大,从来没又让她受过伤。
她此刻就是担心周边的路人,担心她的小白马,担心自己的老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动真格的将她锁在宫里。
一想到这里她就异常的难过,她还没来得及见那第一美男啊!
不一会儿,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接住了她。
赵瑾姝缓缓睁眼,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
有点帅啊,赵婧姝的第一印象。
就是感觉这人怎么怪怪的?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冷漠又带着一丝关切,好复杂。
落地后,赵瑾姝从他身上跳下来,只见一队富丽堂皇的车队从她面前走过。
难道是陆荀?这可不能错过!
她立马转身想要跟上那车队瞧瞧那人间绝色的模样,谁知将她救下的男子一把拉住她厉声斥责。
“皇城主道严禁跑马,你的马伤了这么多无辜百姓,你就这么走了?”
谁说她要走了?整个大郦都是她家的,等她回宫后自然会找人来善后!
他现在难道不应该先问问她有没有事吗?她可是从马背上飞下来的好吗?
赵瑾姝张口想要怼怼他,但是看着他这张帅脸,想想还是算了。
跟帅哥生什么气?
她看向周围受伤的百姓,还是拱手好好说道:“这位小哥,百姓的事情在下自然会找人来处理,只是现在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得先行告辞!”
再度想走,再次被他拽住。
“你有何事?能急得过受伤百姓?”
呵,就是担心她跑了呗。
赵瑾姝依然是和和气气的奉上一锭黄金笑道:“看见刚才跑过去的车队了吗?那时益阳王的车队!他与在下有些恩怨,现在在下要去寻他。还请这位小哥,帮忙善后。”
话刚出口,就听见一人从身后叫了一声:“王爷!”
------题外话------
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
第一次写小说,剧情节奏没把控好
??^??往后会按照一章四千字更新
当前部分主要是写赵瑾姝和陆荀前世的恩怨
等写完了,会回到主要剧情之上
我太菜了,对不起大家
感谢大家支持,书不会太监
第68章:前世-对簿公堂
王爷?赵瑾姝回头便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她的小白马缓缓走来。
小白还有一些躁动,但被那个用力拽着它的男人眼神一瞪,也就不敢造次。
她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看,这是那家的王爷?她也不曾见过啊。打扮的这么寒酸?算啦算啦,还是去追陆荀要紧。
趁着两人交谈的功夫,赵瑾姝跨上马背就想跑。
哪知这维护秩序的皇城护卫军来的这般快,一前一后便将她围在了大路中间,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
领军的披着校尉甲胄,皮肤黝黑,长了一脸的络腮胡。
估计是个新来的,竟然一脸凶相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径直朝着那个穷酸王爷走去。
“末将护卫军校尉陈谦,拜见益阳王!王爷受惊!”
益阳王?不是说益阳是除皇城外最有钱的地方吗?他穿这么寒酸?能是益阳王?
赵瑾姝不可思议地伤下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益阳王,如果说这是益阳王,那刚才那么嚣张地从她跟前跑出去还惊了她的马儿的车队是谁的?
在赵瑾姝打量他时,陆荀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带了一些玩味。
赵瑾姝看着他这一张脸,确实很好看。而且不知怎得,是越看越好看,仔仔细细多看两眼就摞不动眼。
要不是撞见他那戏谑得眼神,赵瑾姝怕是好花痴好长时间。
好社死啊,她刚才还说跟益阳王有恩怨来着。这下好了,真有恩怨了。
她脸颊微红,羞愧地埋着头,打算就这蒙混过关。
护卫军一般第一次抓住这种当街纵马的都会做个记录,批评教育两句就放人。
毕竟这皇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这寻常人家里也买不起好马,谁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得罪了谁给自己的仕途添堵不是。
果然,在陆荀让陈谦起身寒暄之后,他果然就上前将赵瑾姝叫下马开始一顿批评教育。
横竖这校尉没认出自己,那么挨两句骂,想来也没啥的。
在她谢天谢地这陈谦终于要放她走的时候,那没一点眼力劲儿的益阳王陆荀开了口。
“陈校尉,她当街纵马伤了这么多无辜百姓。若就这般轻易放过,怕是难以服众。”
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刚才不是还收了她一锭金子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他是一点也不会罐车落实啊。
陈校尉听此脸色有些难看,这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马。真追究下来,万一扯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身上,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可怎么担待的起?
于是便拱手笑道:“这些百姓,自有护卫军安抚,王爷无需挂心。”
陈谦期盼着陆荀能懂点事儿,就这般消停消停。
可陆荀一看赵瑾姝这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是下定决心要拿她整治一下这皇城的风气。
上若一直对大郦虎视眈眈,他陆家在益阳为大郦殚精竭虑,而千里之外的皇城却有一堆纨绔这般目无法纪,真是让守在边境与上若博弈的将士们心寒。
只见他眼神一冷,冷哼一声笑道:“可是这位小哥方才说,与本王有些纠葛。本王便想着不如借此机会,与小哥好生理理这前因后果。”
陈谦看向赵瑾姝,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益阳王这刚踏足皇城久能与人结下梁子啊。
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只能先将人带去官府喝两杯茶了。横竖进了官府这事儿久轮不到他一个校尉操心,倒是撇脱的很。
赵瑾姝却是不依:“我说你别得理不饶人啊,你怎不说你还收了小爷一锭金子呢?”
理不直气也壮,在说与他有恩怨的这件事情上她自是自己圆不回来。但是在当街纵马导致百姓受伤这件事情,她可坚定地认为她不是过错方。
这件事情追根究底,那是从她跟前飞驰而过的车队的问题,不是她的。
即便是她间接让马儿伤到了百姓,那她不是还拿了一锭黄金出来拜托她善后了吗?
陆荀听此倒是表现得十分坦荡:“本王何时收过你金子?人证物证何在?”
这般不认账,是赵瑾姝没想到的。
赵瑾姝想拉着附近围观的百姓作证,但是方才看见的那批大多受了伤都被拉下去治疗了。剩下这批都是后面来看戏的,故此没有一个人上来作证。
陈谦看这一堆人僵持在这主干道上围着也不好,这多耽误事儿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直接强行把人送去官府。
赵瑾姝本来是真不想去官府的,毕竟她第一回出宫就是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被官府的人救出来才能回的皇宫。
到后来,又因为不少乌龙,又进过几次。现在官府的刘大人都跟她熟的不得了,这要是去了,那不就等于自爆了吗?
可这陆荀好嚣张啊,好大胆啊,好特别啊。
她凤眼微眯,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本来她是对他的颜感兴趣,这下好了,她对他整个人都感兴趣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来到府衙前,那守门的小捕快一看到赵瑾姝久狗腿的上来要跪她。
她现在要做的是扮猪吃老虎,势必要把这个陆荀打得措手不及,故此便抬了只手将他拦了下来。
一旁的陈谦见此,当下便觉得果然自己没有瞎处理是好的,人家在这府衙门儿清着呢!
小捕快虽不行礼,但是也恭恭敬敬地叫来一堆人伺候着将她迎了进去,还奉上了知府大人最爱的明前毛尖。
相反对待陆荀这位名义上的益阳王,便有些公事公办了。
这主要原因还是他现在还只是个挂牌王爷呢,虽然跟正式册封的王爷也没两样,但是这又不是益阳,哪儿轮的上他说了算。
而他得罪的可是这皇城中的小皇帝承安公主啊,谁敢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去占他的边?除非人傻了。
陆荀本就痛恨膏粱子弟,如今看见这府衙众人竟然还对他这般恭维,眼底的愠色霎时又浓了几分。
他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坐这的红木椅子上,看着一炷香都快燃尽了,那知府刘大人这才姗姗来迟。
其实刘大人迟到也是怪不得他,今日他休假啊!
本来是应该同僚高大人当值的,但是那厮一听说是承安公主又闯祸了,立马就告了个病假,还不忘坑他一把跟上头说:“处理这事儿,老刘经验丰富。”
彼时正在后院儿里与友人拈花品茶的刘大人,老脸一沉,不得不换上官府,马不停蹄地往府衙赶。
来的急,这官帽都带歪了。还是赵瑾姝啃着桃儿不停地指着脑袋,他才发现这个问题。
陆荀见此,真是忍不住地眉头紧锁。可能是皱的头疼吧,他伸手去揉了揉眉心,似乎还叹了口气。
这样一个国,是否值得效忠,这是一个大问题。
刘大人敛去了面上的表情,一脸严肃地正了正衣冠,将那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由于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于是两边便各派出了一个代表跪在堂前。
一人说:“小的是为原告,代表益阳王,告他当街纵马,置百姓安危于不顾!”
另一人立马指着他鼻子反驳:“你胡说!大人,在下是为原告。代表赵公子,告他益阳王当街行窃!”
刘大人有些头疼,这当街纵马的罪责不应该有护卫军来追究吗?甩给他作甚?正当他抬眼找寻那护卫军校尉陈谦的身影时,他早已溜之大吉了。
坐在赵瑾姝对面的陆荀一听堂下那人说“赵公子”三字,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选项便是皇亲国戚。
大郦皇室便是姓赵,住在这皇城的赵姓还让衙门众人对他礼遇有加,不是皇亲国戚的话,那他还真想不出来有谁敢这么嚣张。
搞不好还是个皇子呢。
陆荀嘴角微微勾起,若真是皇子,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威慑作用了。
赵瑾姝丝毫不在意堂下的人怎么说,横竖她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跟衙门里的人说的清楚明白了,该怎么做她们自己知道。
这唯一痛心的就是一会儿羽林军的人就要大张旗鼓地把她押回去了,虽说能在这陆荀面前风光一阵,让他轻微的打打脸,可这代价还是十分惨痛的。
她已经预料到,她回宫后大概率又要被那蓉贵妃争对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陆荀时,发现他竟然嘴角带着笑意地看着自己。
啧啧,别的咱不说,就这陆荀的模样还是很不错的。
哎,这大郦行窃被抓好像是要在脸上刺字的。赵瑾姝一看他这帅脸,心中自然是舍不得的。
算啦,看在这张脸的份儿上,到时候就罚他在本宫身边鞍前马后一个月,就不刺字了。
到时候让礼乐宫的人来教他唱歌跳舞,学明白了就直接让他原地出道当古代的爱豆。
想来,一定有很多人追捧。
赵瑾姝的笑容逐渐变态,乐的连眼睛都闭上了。待她再次睁眼时,对面的陆荀已是满脸的黑线。
她立马自我反省,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在古代,爱豆可不是什么好职业啊。
虽然她倒是没有辱没他的心思,但若是让他知道她的这般想法,她这条小命可能不保。
她尴尬地闭嘴挠了挠头,仔细听着台下的两人激情对喷。
刘大人听的头疼,又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大喊:“肃静!”
由于两人各说各的,似乎谁也没有证据,于是刘大人便让捕快出去寻人。
陆荀代表不是说这赵公子纵马伤人逃跑未遂吗?那就去找当时受伤的百姓前来当庭对质。
公主的代表不是说这前因是因为她面前有一队疾驰的车队惊了她的马吗?那就去把那车队找来!
但是即便这般,陆荀方代表还是不乐意。
“大人!即便是有人惊了他的马,却是从小巷里直冲着闯上的大道!不论有无车队,这纵马伤人一事这赵公子也是逃脱不了干系!”
啊这,赵瑾姝方的代表之前因另一个问题吵的有点上头,这下子对方突然换了各角度,倒是把他整不会了。
看着堂下突然的安静下来,赵瑾姝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谦和的拱手道:“这件事,恐怕还要请刘大人再派一名捕快去寻一人。拿纸币来!”
想让她背黑锅,门儿都没有!
只见赵瑾姝提笔在宣纸上随手勾勒,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前那个偷马贼的样貌便跃然纸上。
众人此前只知道这公主爱好吃喝玩儿乐,还当她是个爱调皮捣蛋被自家皇帝宠坏的草包公主。
眼下看她当场作画,还画的这般生动,都不免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
连带着嫌弃他纨绔的陆荀都不免对她另眼相看,看来这个赵公子,还是有点东西的。
赵瑾姝一看众人这般模样,自然是得意的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
想她来这个鬼地方之前,那可是她们美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要知道整个院里就只有二十个名额。
刘大人得了画像不敢轻慢,立马就派人出去全城搜捕。
那偷马贼被抓回来的时候还大声地嚷嚷着自己无辜,而真正被押到堂前与赵瑾姝对峙时,立马就怂了。
他本以为他能趁乱溜走,哪知这丫头竟然直接画像全程搜捕他?
他寻思着他也没得逞啊!她至于吗?
越想越委屈,干脆在大堂上嚎啕大哭。
熟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刘大人在这大堂上见过悲怆哀嚎的妇孺老人,这种正值壮年的男人哭成这样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于是大家都被怔住了,等他哭完,刘大人才严肃地问他为何偷马。
有道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偷马贼也不例外。
他说他本身家境还不错,就是摊上了一个嗜赌成性的亲哥哥。
将家业败光了不说,竟然还偷了他的女儿卖给秦楼楚馆!
众人听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是个畜生!
后来这毛贼便冲进去将女儿抢了回来,代价是断了条腿。
赵瑾姝疑惑,他偷马的时候跑那么快,可丝毫看不出来这腿脚是有毛病的。
正要提出疑问,那毛贼便说,后来被一个郎中把他的断骨给接上了,这才好的。
什么神医这么厉害,即便是她之前生活的现代,重新接上断了的腿,那腿脚也断不可能如原先好的那般利索。
赵瑾姝对这个故事还是保有怀疑的态度,不过横竖对她自己是没有影响的,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第69章:前世-本宫要娶你
偷马贼在这堂上哭诉了一番自己的遭遇,大家虽然深表同情,但是为什么要偷马呢?
那偷马贼这才说道正题上来,他的那女儿啊最近身体有恙,没钱治病。
今日本是想着泉客国进贡及益阳王进京述职,这南门主干道上定然是热闹,便想着顺点银钱去应应急。但是这一出来他就看见路边有一匹漂亮的小白马,一看就价格不菲。
正好他最近又结交了一个马贩子,所以才想着偷公主的马。
他之前驯过马,本来都安抚好了马儿以为能顺利逃脱。哪知赵瑾姝这看起来娇滴滴的,竟然能抄小道追上他!
而且这马儿,一见到她,他的驯马术就不顶用了。
他本来想着要不就算了,于是就专挑偏僻的巷子走想甩掉她。哪知道这穿金带银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在那种犄角旮旯里也能堵上他!
他无奈之下余光正好瞥见主干道上飞驰过去一队人马,就想着干脆利用那队人马制造混乱然后跑掉。
本来也跑掉了,哪知她竟然为了这屁大点儿的事儿,还专门画了张像来找他!
这是真给他整破防了。
“我也没偷成啊我!”
偷马贼说完,又开始哭。
所有人都的目光都看向了赵瑾姝,赵瑾姝却手一摊,表示:看吧,真不是我的锅。
陆荀听完了偷马贼的表述,却只听进去了“小丫头片子”。
他再次仔细打量她,确实越看越像个姑娘。
“喂,现在证明小爷我无辜了,那我们再来算算跟这位益阳王之间的帐。”
赵瑾姝这再公堂上也吃一轮了,站起身来时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儿。
她赶紧拿了绢帕捂住嘴,假装跟她没有关系。众人也不打算拆穿她,毕竟她如现在这般可爱的情况少有。
“呐,现在小爷我要当庭状告这为益阳王诬告小爷!并且他还偷了小爷一锭金子!赔偿!必须赔偿!”
看着她这般又蹦又跳的指控他,陆荀现在倒也不觉得她纨绔了。
可能是因为有女孩子滤镜吧,女孩子天生就是可爱的。
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连带着声音都比先前柔和了许多:“你想让本王如何赔偿你?”
赵瑾姝此时已经醉倒在他笑起来的酒窝之中,果然帅哥就是帅哥。不笑的时候是冷酷霸总型帅哥,笑起来的时候是阳光奶狗型帅哥。
怎么会有人同时具备这两种属性啊喂!!
见赵瑾姝这一副痴痴的模样,身侧的小捕快忍不住上拽了拽她的一角。
赵瑾姝回过神来便道:“小爷呢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人,这样吧,以后小爷在皇城里的所有开销,都记到你头上。怎么样?”
她本来是想让他当她五天跟班的,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是来述职的,让他当跟班,有点为难他。
而且这是古代诶,堂堂一个王爷给她当跟班,好没面子的。
就在刚才她沉浸在他笑容里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比如:他可能就是她剧本中的男主角。
她这么想完全是有科学依据的,例如:竹马敌不过天降理论。
倒也不是说她没有考虑过喝她一起长大的重臣之子,那愣是没有一个对她有非分之想。在她及笄前后,均是迫不及待地成了亲。
她一个嫡公主,总是不可能做妾的吧?
天降还没来呢,竹马就售罄了。
而且,这陆荀出场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电视剧里,男女主相遇不都是这样吗?英雄救美,抱着女主在空中转个圈圈落地然后问:“姑娘可有大碍?”然后姑娘说:“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以身相许!”
这虽然开头不太像,但是也没差太多啦。
最后就是,这陆荀是真的好看啊。
她最为大郦王朝最尊贵的公主,配号称大郦王朝颜值天花板的陆荀,这个组合简直是天生一对好吗!
但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他,故此,先用他钱拉近距离好啦。
万一他一次性把钱付清,以后都见不到他了,那故事岂不是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颜值,她舍不得哇!
看她这般痛快,陆荀便点点头道:“只要是陆某在皇城一天,小哥的帐便都可记在陆某账上。”
刘大人今日简直是对赵瑾姝另眼相看,她往日哪有今日这般痛快?换个人来不得让他掉层皮?
不过也好在她不计较,他可真不敢让益阳王掉皮啊。
陆荀拱手:“那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本王还要准备进宫述职,就此告辞。”
“恭送王爷!”
刘大人与这府衙中得小捕快都齐齐躬着身子回礼,只见那陆荀扭身向门外走去得时候,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确定,他在笑!
等到陆荀都走的没影儿了,羽林军才姗姗来迟。
赵瑾姝脚一跺,气急败坏地骂了句:“哎呀!你们怎么才来啊!”
带头得羽林军将领一头雾水,今日的公主是咋的了?往日里不是最烦见到他们了吗?
他可是特意走得慢一些,专门为她拖延时间让她多玩儿会儿的。
他这般贴心,公主怎么还发起火了?
看着这头领跟个二愣子似的,赵瑾姝也懒得跟他讲。
来的这么慢,她的装逼打脸计划都失败了!真是让人生气!
赵瑾姝一把推开他,自己出门找到自己的小白马。
突然灵光一闪,陆荀此刻应该还没有走远,于是赶紧驾马往驿馆的方向冲。
这操作是让身后的羽林军没想到的,往日里一般见到了羽林军,公主再不爽也不会抗拒。今日怎么当着他们的面还敢骑着马溜掉?成长了?
不过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每次出来寻她用的都是骑兵。
在赵瑾姝驾马而去后,羽林军迅速上马朝着赵瑾姝离开的方向追去。
陆荀终究是走路的跑不过起马的,这才刚走到闹市,就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正想着今天才抓了一个闹市纵马的进了官府,怎么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一侧目就看见一辆小白马从身侧疾行而过,马背上的小哥正是之前跟他打官司的赵瑾姝。
只见她跑出四五米的距离又折了回来,许是跑的太快,她额上的碎发的散了下来,随意落在两鬓,看起来有点憨。
陆荀正要开口斥责她不长记性,赵瑾姝就兴冲冲地开口:“喂!记住我。”
她说完这句话,面上是无比的骄傲,她说:“我叫赵瑾姝,大郦的承安公主,本公主看上你了,要娶你!”
她说完便驾马而去,倒是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这算是刚到皇城就被当街调戏了吗?这个体验,倒是不曾有过。
正在回味,这街道上又出现了一队骑兵,飞驰而过。
……
皇宫,未央宫。
“陛下!这次您万万不能再纵容她!竟然当街纵马,伤了多少百姓!若不加以惩戒,只怕这城中子弟纷纷效仿,何来秩序可言!”
赵瑾姝跪坐在地上,埋着脑袋一边学着蓉贵妃慷慨激扬的表情,一边小声嘀咕着她义正言辞的话语。
每次她犯错到未央宫认罪,这蓉贵妃都会来搅合搅合。
五年了,她的词儿就没变过。
这唯一的变量,就是【当街纵马】偶尔会被替换成别的,比如什么【不守宫规】【目无尊长】之类不痛不痒罪名。
“陛下!你看她还敢学我!简直是目无尊长!”
这一句,赵瑾姝也学了去,并且她还敢仰着头明目张胆的让别人看她学的像是不像。
由于太像了,周围的宫人都在憋笑,更有甚者,憋得脸都红了。
蓉贵妃气的一张脸都变了形,恨不得一口咬在她身上。
赵瑾姝见她也没办法,于是便调皮地吐着舌头做鬼脸。
她就是在挑衅蓉贵妃:“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很想笑,这蓉贵妃这么大个人了,总跟个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不过今日她当街纵马,确实伤了百姓。若是不加以管教,只怕往后会酿成大祸。
赵瑾姝一对上自己老爹的眼眸就自觉地低下头去,俨然是一副“我知道错了”的乖巧模样。
她这一招百试不爽,每次老爹一看到自己这般乖巧,心中的怒火直接就少了一半。
只是今日闯的祸确实大了些,装乖巧可能不管用,可能还得想一出自己受了欺负的事情出来博同情。
可是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一个好的案例。
这时,皇帝开口了。
“承安,你可知错?”
皇帝的声音自带威严,特别是在他刻意做出充满怒火的声音时最是吓人,可以一般这种声音出来,往往都不会有太重的惩罚。
赵瑾姝立马认怂,飞快地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当街纵马。”
皇帝一听这声音不太对劲,便徐徐从龙椅上起身上前去看她。
走近一看,这眼泪跟决堤似的一直往外流,这眼眶微红的模样,真是很难让人不心疼啊。
“朕还没有说要如何罚你,你怎的还先哭上了?”
“儿臣一听父皇这般凶的语气,便想到了今日诬陷儿臣当街纵马的那个恶人。”
还遇上恶人了?皇帝开始紧张了,连忙把她扶起来看看有没有被那恶人伤到。
一旁伺候的蓉贵妃见此真是气的牙痒痒,她几次开口叫陛下,皇帝都没理她。
赵瑾姝一看是个好机会,立马趴在皇帝的肩上嚎啕大哭。
试问,世上有哪个父亲能抵抗自家小棉袄的哭声呢?
皇帝这一心软,立马开始安慰起来:“你先于父皇说说是不是在外头受欺负了?有什么委屈先说出来,父皇为你做主。”
赵瑾姝挤眼泪也是很费劲的,这般趴在他肩上让他看不到表情,她倒是轻松不少。
还能用鬼脸挑衅一旁十分想找茬并且煽风点火的蓉贵妃。
她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将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说。
还特别提到她别人骂的狗血淋头,羞愧难当,皇帝听了那也是眉头紧皱啊。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好心,可是这话也说的太重了。
最后,由于赵瑾姝本人已经遭受了社会的毒打,于是皇帝让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禁足三天,抄《女戒》。
皇帝倒也不是想让她照着女戒上写的那般做事,只期盼她能少惹些事儿。
她是被文鸢接回去的,文鸢也是在羽林军出宫前才被放出来的。
不得不说,赵瑾姝这次将文鸢绑了还真是救了她一命。
就她当街纵马伤了百姓一事,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若文鸢不是被绑在屋子里,那今日可能就要被拉出去杖毙了。
这个中理由自然就是没看好公主咯,还让公主犯下这么大的罪名。
她当时听说公主当街纵马,吓都吓死了。
回到自己宫中的赵瑾姝自然时不想抄书的,她愁啊。
“公主你在看什么啊?”
文鸢拿了一些甜品过来放在赵瑾姝身边,此刻赵瑾姝正趴再窗边歪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她盯着看久了,竟然从那月亮里找到了陆荀回眸冲她笑的影子。
这倒是也让她忍不住地咧嘴笑了起来。
文鸢看公主不理她对着外头的月亮傻笑,便出了门。
突然,赵瑾姝眼前的陆荀被文鸢取代。
赵瑾姝笑容一滞:“你干嘛?”
“公主你怎么了?怎么笑得傻乎乎的?跟丢了魂儿似的!”
丢了魂儿,好像确实是诶。
可惜这个时待没有企鹅微信,不然她一天能给陆荀发一百条,偶不!一千条消息。
算了,还是只发一条吧。
太多看着累。
想着她脸上的笑容又沉了下去,禁足三天诶,那岂不是三天见不到陆荀?
这皇城中的贵女们这么多,她又不是颜值最高的,陆荀会不会被她们捷足先登呢?
好愁人啊!
“公主!你怎么不说话?”
文鸢看她这一会喜笑颜开,一会儿愁眉不展的。问她她也不要说,一时心急如焚,不止如何是好。
赵瑾姝一愣:“我没说话吗?”
文鸢点了点头,这眼睛里满是担忧。
听说公主在外头是受了欺负,眼下不会是因此受了什么刺激吧?
越想越离谱,她想去找太医!
可下一秒,赵瑾姝哀愁道:“哎哟没事啦,我就是有点犯愁。”
“公主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奴婢说啊。”
文鸢蹲在窗前,眼睛与赵瑾姝相对。
“就是,我想见陆荀。”
第70章:前世-马术教学
“就是,我想见陆荀。”
“啊?”
文鸢惊呼,看着赵瑾姝的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自家公主出这一趟门莫非还找到了她的姻缘不成?
看着赵瑾姝这微红的面容还藏着一丝女儿家娇羞的眼神,文鸢是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是因为,她家的公主终于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担忧却是因为不知道这益阳王人品如何。
虽说这外头对他的评价极高,说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模样更是天地独绝。在老王爷死后这三年里,年少的陆荀也将封地益阳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比老王爷在世时差。
但是她也听说这陆荀,不苟言笑古板的很。像自家公主这般好动的性子,那益阳王算不算是良配?
可惜公主生母走的早,不然眼下就有人可以商量了。
“你不知道他长得真的好帅啊!如果他出道,那必须是世界巨星!”
赵瑾姝兴高采烈的跟文鸢讲述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文鸢虽心有担忧但也不能扫了她的兴,于是也配合的做出夸张的表情,与她一起花痴。
“文鸢,你帮我去问问,那益阳王明日几时进宫啊?”
今日因为皇帝要处理赵瑾姝闯下的祸事,便将陆荀觐见一事推迟到明日,但是她却是不知道具体是明日几时。
文鸢一听她的话,整个人就蔫儿了。
她就一个小小的宫女,还跟着她一起禁足,她上哪儿打听去?
而且,明日可不仅仅是益阳王觐见,那泉客国的王子好像也要进宫。自家公主若是在这个当口又出错,只怕蓉贵妃那边……
好在公主也想到了这一层,便说:“哎,算了。还是消停一天吧。上赶着追着他跑太舔狗,太掉价了。”
就这样,她就趴再窗户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但是有些话,说是这般说,这做起来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比如她说“消停一天”,那还真就是说说而已。
尽管文鸢没能给她问到时间,但是她自己推算了一下,应该就是在下午午时过后。
主要是上午她爹要上早朝啊,早朝过后还得批阅奏折,然后是午膳。
觐见的使臣要么就是在午膳前到,然后同她爹共进午膳,在饭桌上说说场面话,然后在这宫里游个园,最后送出宫去。
要不然就是午膳后,觐见说完该说完的话,然后在这宫里游个园,最后送出宫去。
这总是要有个园才走的,她要见陆荀,只需要在午时过后溜出自己的寝宫,然后再御花园找个假山草丛的埋伏着等陆荀就成了。
赵瑾姝素来是个行动派,让理论照进现实,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文鸢真的很想拦住她,但是她没辙。一想到这可是公主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还是让她去吧。
但是,理论与想法还是有差距的。
比如草太低,露水太重,藏不住人。而假山里太潮湿了,这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蛇最喜欢往那些地方钻。
她素来怕蛇,自然也是不可能往哪儿躲。
所以,她躲在了树上。
由于文鸢一直在她耳边叭叭个不停,她这一心烦便将文鸢赶去了另一棵树上待着。
两人猫在到御花园必经之路的榕树上面,躲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人来。
赵瑾姝开始怀疑人生,没道理啊。按照她爹这习惯,这流程从来没有改过,今日御花园怎的还没人呢?
小叶榕枝繁叶茂,上面还垂挂着不少根茎。
赵瑾姝趴在树上紧张地扯着树皮,疑惑,不会是跑去御马苑溜马了吧?
不会真这么倒霉吧?赵瑾姝眉头紧锁,抬头看着这天气。阳光明媚,确实是赛马的好时机。
可是这泉客国人家是捕鱼起家的,赛马是不是有点难为人家?
但是这久久等不来人,赵瑾姝这心里也是有点慌。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御马苑看一看。
这刚要翻身下树,结果就被这树上缠绕的根茎绊了脚,她整个人都失控往地面坠去。
场面非常的惊险刺激,但是赵瑾姝丝毫不慌。因为每次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安然无恙。这就是位面之子的独家buff,从来不曾失效。
当然,这次也是,buff给她带来了陆荀。
她掉下来后,是陆荀接连翻了两个假山前来救她。
这样这就是更加确信,陆荀就是她的男主角。
“嗨!又见面啦!”
陆荀看见她,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昨日那般温和。
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本来好好的英雄救美名场面,就这么被陆荀破坏。这就是一噎,面上有些尴尬。
“我听说你来了,特意来寻你的!”
“公主想见臣,宣臣入宫即可。不必这般。”
陆荀慢慢将她放在地上,赵瑾姝搂住他脖子的手也缓缓放开。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你不必动,我自会向你走来?
赵瑾姝看着陆荀的眼里满是笑意,本来文鸢是想让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的。
但是这附近的宫女太监们,听到动静都在往这边赶。公主还在禁足,可不能被发现。反正公主已经见到相见的人了,眼下还是先跑要紧。
于是飞奔上前,一把拉住赵瑾姝得到手,要将她带离此处。
她人是被文鸢拉走了,可这眼睛依旧还挂在陆荀身上,即便是跑出了很远,她还在不住地回头。
文鸢学过几招功夫,只要没碰上羽林军,带着赵瑾姝躲过宫女内侍那时一点问题都没有。
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她还在一个劲儿的傻笑。
“我的公主,你都傻乐一下午了!”
文鸢实在是忍不了,便如此开口。
赵瑾姝感觉自己真的是魔障了,只见她提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陆荀的帅脸便出现在了宣纸之上。
“你说,我送他这幅画,他会不会觉得我轻佻随便啊?”
她的眼睛盯着这画目不转睛,文鸢站在她身后,看着上面的题诗只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文鸢接连啧啧两声,随后自觉地起笔替她抄起了《女戒》。
次日,文鸢已经替赵瑾姝抄好了书,送去御书房的同时还肩负着帮赵瑾姝捎话的重任。
她想让陆荀进宫陪她,但是又苦于没又合适的理由。
昨夜盯着陆荀的画像想了一晚上才想到了一个。
她素来不好好听学的,来教她书的大臣哪个不是被她气的吹胡子瞪眼最后跑到她爹面前告状说要告老还乡的?
而陆荀还没有正式被册封为益阳王,那也就是个挂牌的王爷。
不如就让他进宫来教自己学问,这一方面满足她想见他的心,另一方面又可以在他上任前添点儿功绩不是?
能把最难管的承安公主管服帖了,朝野之间恐怕是无人不服。
谁让她臭名昭著呢?
文鸢带话的时候,好巧不巧的陆荀就在御书房。
皇帝一听文鸢带来的话,立马驳斥了回去。
理由是:男女授受不亲,这陆荀还这般年轻,万一传出个闲话,皇家的颜面何存?
可赵瑾姝一早就知道让他立马答应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就让文鸢跟他说,自己要陆荀来当自己老师,完全是想报复他之前在大街上的仇,如果不让她报了这仇,她就不吃饭!
皇帝素来是不受威胁的,承安公主除外。
一听到自己的宝贝闺女这般使性子,老父亲也是无奈了。
而且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此前让她在宫外受欺负的,正是现在与自己商议边境问题的陆荀。
皇帝眉头一皱,不由地责怪道:“陆卿虽是好意,可对女儿家说这话,未免也太重了些。”
陆荀在一边听的云里雾里,他不记得他曾对她说过什么重话啊。
最后,陆荀还是成为了赵瑾姝的老师。
因二人是纵马结缘,所以,陆荀要教给赵瑾姝的便是马术。
文鸢把这个好消息带回给赵瑾姝,赵瑾姝却直接脸绿了。
按照文鸢的说法,她那日添油加醋抹黑他的形象博取同情一事,岂不是被他本人知道了?
赵瑾姝支支吾吾地问道:“陆荀得知后,脸色如何?”
“王爷笑了笑,没有说话。”
文鸢回答的很诚恳,她甚至还给赵瑾姝复刻了陆荀当时的面容。
赵瑾姝看完只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
马术课是在赵瑾姝解禁后开始的,那天刚好下雨,于是实践课便改成了理论课。
上课地点就在赵瑾姝自己的宫殿中。
整个朝野听说益阳王被派去给承安公主当老师,都觉得他是被皇帝针对了。那些嫉妒他貌美还有才的,纷纷等着看他的笑话。
赵瑾姝在书房里等陆荀的过程那真的就是忐忑不安。
说实话,她是想见他的。可是吧,她同时又不敢见他。
他应该不会把她说给她爹博同情的话当真吧?好歹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他能理解的吧?不小气的吧?
她安安静静努力在书案前坐的端正,企图能在他心里重新留下一个好的映像。
纵使这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要保持风平浪静。
终于,在一炷香燃尽前,陆荀来了。
与他一道前来的,还有什么马鞍、马鞭甚至还有马蹄钉。
马鞍、马鞭她都能理解,可是马蹄钉……他莫非还想教她如何修马蹄?
她想跟他谈恋爱,他还真一门心思想教会她马术啊?她也不是不会骑马啊!
赵瑾姝有点失望,不过也好啦,直男嘛,都这样。
文鸢一看陆荀进门,很配合的把所有宫人都带走,并且带上了门。
理由是怕她们在扰了公主求学的心。
陆荀恭敬地朝着赵瑾姝行礼,赵瑾姝还特意站起来扶了他一手。
陆荀一愣,随即将带来的物什一一摆在书案上介绍给赵瑾姝听。
她从来都不是想听学,她只是想跟他待在一起,听他说话,至于说的什么,不重要。
横竖她是不用上战场的,战场上不是还有她五姐守着嘛?
她就安安心心当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就可以了。
陆荀规规矩矩地将马蹄钉的作用介绍完毕后,似乎才发现了赵瑾姝的心不在焉,于是便停下来问道:“公主,可否将微臣先前的话,复述一遍?”
嗯?提问提的这么突然吗?
赵瑾姝面色有些为难,大哥,你是真直男还是装直男啊?我一直在看你诶!
但是陆荀不说话,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的答案。
赵瑾姝答不出来的,便随口说了句“保护马蹄之用。”
他说的篇幅实在是太长了,她一个字没听,仔细想想这马蹄钉除了保护马蹄之外,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反正她这个答案也不能算她错不是?
陆荀一楞,赵瑾姝赶紧的跳过这个话题。
“陆荀,给你看个东西!”
她将之前画的他的画像拿了出来送给他,并且略带歉意地说:“前日文鸢在御书房说的话,你别当真啊。”
陆荀展开画卷,笑道:“第一次见公主还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如今倒有几分唯唯诺诺的意思了?”
嗨!还不是因为心虚?
但是赵瑾姝不能这么说,于是狡辩道:“哪儿有?本宫素来恭谦有礼,进退有度,温柔娴熟。那日与王爷,纯属是个误会。”
“可是,那日公主还说要娶微臣……”
赵瑾姝内心狂喜,他这是在反撩我吗?我应该表现的比较娇羞还是比较放肆?要不还是娇羞吧?这帅哥横竖是个古人,太浪怕吓着他。但是娇羞不出彩啊!这个时待最不缺的就是娇羞的女子,要不还是放肆些吧?这样显得比较有特点。
回想起现代的那些小说,不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最引人注目嘛?
她脑海中想起了一句经典语录: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荀看见她呆呆的样子,之前装出来的疏离瞬间土崩瓦加。
画他像还敢提这么出格的诗,表现的却没那么勇,真是有意思。
于是便弯腰伏身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公主,怎么不说话?”
赵瑾姝一愣,大脑一片混乱。完蛋了完蛋了,怎么会变得这么被动?
她一时心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将他按在窗户上说了句:“对啊,本宫图你,怎样?”
虽然说完她就后悔,但是这表情装的还是很飒。
第71章:陷害
“对啊,本宫图你,怎样?”
陆荀整个身子都靠在身后的窗户上,整个人避无可避,听了一句话猛地回头便撞上赵瑾姝这双故作镇定的眼睛。
在父亲去世后接手益阳的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女子主动送上门来的。
但是如她这般即热情奔放又含蓄内敛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人,竟然可以纠结成这副模样。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倒是好诗。”
陆荀盯着她的眼睛,会心一笑。
他这一笑,赵瑾姝整个一迷瞪了。他这算是,回应吗?
可是下一句,就直接将赵瑾姝打回了原形。
“但很可惜,微臣要教的是马术。由于公主没答上来微臣方才的问题,故此微臣罚公主手绘马蹄钉三十幅。公主可认罚?”
“啊?本宫不是答出是用来保护马蹄的吗?又不是不对!”
“若是公主不认罚,那微臣这便去向陛下请罪。”
见陆荀转身要走的模样,赵瑾姝赶紧抓起了笔说:“谁说本宫不认了,不就是三十幅?你看好了!”
陆荀回眸看了一眼,见她果真在提笔作画,心下也算是宽慰不少。
这传闻中荒唐无礼不服管教的承安公主,其实还蛮可爱的。
见她行云流水的在纸上作画,陆荀便默默来到她的身侧替她研墨。
赵瑾姝来到这里之前本就是个画漫画的,眼下画个区区马蹄钉,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她对着马蹄钉不够了解,有一些细节之处她画的其实不是那般准确。
陆荀见此,便在她作画的时候,温声地指出来。
见她一张画的比一张准确,陆荀这才将马蹄钉的来历与作用又讲了一遍。
这一晃,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赵瑾姝只觉得陆荀这个人有些过分敬业了,他居然能在与她共进午膳的时候,跟她聊马儿爱吃什么。
她又不去喂马!干嘛要知道马爱吃大豆这种事情啊?
但是为了保持两人一直有话可聊不冷场,赵瑾姝即便是不爱听,也只能装作一副爱听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听着。
不然,他又该说:“微臣这便去向陛下请罪。”
也就是陆荀敢这般威胁她,换个人,老娘直接无所谓,还得让人用轿撵抬着他赶紧的去。
下午,天气放晴。
陆荀干脆就拉着赵瑾姝进了御马苑实地讲解,这马儿的学问。
赵瑾姝不愧是这御马苑的偷马常客,她刚进马厩,这两边的马儿都齐刷刷地抬头冲她嚷了一声。
这架势,像极了领导视察员工,员工向领导问好。
陆荀见此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她,她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这御马苑牧尉听说公主要借场地学马术,立马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但是今日赵瑾姝并不想要他人打扰,于是只留下了一个指路的内侍,便让他带着人撤了。
在陆荀的介绍下,她才知道这御马苑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名马。
比如说她初见陆荀时骑的那匹马竟然是汗血宝马!
陆荀先介绍这马儿的种类,然后便是从马儿的吃食开始讲解,还说这让赵瑾姝先体验这喂马的感觉。
来到马粮棚里,却只见到一屋子的干草。
赵瑾姝脱口而出:“不是说马儿最爱吃豆类吗?这屋子里分明全是草,还是干的。”
她这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春天哪儿来的豆啊?豆才刚中下去,跟现代又不一样的,还有大棚蔬菜啥的。
虽然她这么一问,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明目张胆的笑她,主要是因为她是公主,大家都不敢笑。
陆荀耐心地回复道:“豆类马儿虽然爱吃,但这豆类也是百姓的主粮之一。人尚且不够,怎能用来喂马呢。反观这青草,遍地都是,晒干还可过冬。”
赵瑾姝点了点头,内心有点子懊悔。早知今日穿越,她那时就应该学农。
不然在这古代搞个大棚蔬菜,作用何其之大?那不得受万民膜拜才行?
后半天真的就是在马厩之中度过,给马儿切草,喂草,还有给它梳毛。
这不上手不知道,原来伺候马儿这般累的?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陆荀送她回到寝殿便自行离宫。
这一天,赵瑾姝整个人都很充实。
来到这里这般久,这还是第一次累成狗。
赵瑾姝赶紧奖励自己一次热水澡,在马厩里呆一天,这身上的味儿简直连。
她只顾着嫌弃自己这沾满了污秽的衣服还有跟文鸢吐槽着陆荀的铁面无私。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个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陆荀也太不解风情了些,本宫跟他背情诗,他竟然罚本宫去刷马?!”
……
“这般说来,承安那丫头是看上益阳王了?”
“奴婢亲眼所见,今日承安公主借教学之名与益阳王私会,承安公主还满口的风月情诗,所言露骨,奴婢不敢说。倒是这益阳王,好似一直在刻意地避开。”
蓉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瞧着自己手指甲上刚用凤仙花染上的颜色,漫不经心地说:“如此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是!”跪在地上的粉衣宫女,一直埋头回话。
同蓉贵妃一道染指甲的七公主冷哼一声道:“就承安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也敢肖想益阳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蓉贵妃笑道:“小七啊,她若是真的嫁去了益阳,对我母女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七公主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不解地问道:“母妃何出此言?”
“你想呀,益阳千里之遥,她若是嫁了出去,这后宫可不就是你我的天下?”
七公主看着蓉贵妃含笑的眼眸,这心里却很是不痛快。
她理解,但是她不乐意。
从蓉贵妃的寝殿中退出来之后,她抓住粉衣宫女问道:“承安当真中意益阳王?”
小宫女点点头:“不敢欺瞒七公主。”
七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心中瞬时就想了个绝妙的主意。
她笑着说:“他们明日还要去御马苑喂马吧?”
小宫女这次不敢确定了,只说:“承安公主今日却是去了,明日还要等益阳王进宫之后,再作安排。”
七公主略有所思,在赵瑾姝禁足这几日,她的父皇曾经召见过她。
本意是想将她许配给随着使臣前来皇城进贡的泉客国王子,既然都是远嫁,那凭什么她不能与赵瑾姝换一换呢?
她这几日也见过那泉客王子一面,模样黝黑,四肢孔武有力。
光看这外型简直与承安那个草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那益阳王,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才。难道这大郦第一美男子,不应该配她这个皇城第一美人?
这便宜让赵瑾姝拣去?她不服。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交到小宫女的手中,小宫女一看十分的惶恐。
是巴豆粉。
七公主见此立马握紧她颤抖的手,悄声警告:“你莫怕,你只需要想办法让那御马苑的马儿吃下去再嫁祸到承安身上即可。如若不然……”
小宫女收了惊吓,立马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特别是在看到七公主用手抹脖子的时候,更是怕的说不出话来。
这御马苑中的马儿,那可都是皇上的心头好啊!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动啊。
但是七公主这俨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倒是让她没有一点办法。
小丫头心一横,便只有硬着头皮将巴豆粉藏在腰间离去。
次日一早,赵瑾姝便得知御马苑的马儿都不行了。
听说是集体蹿稀。
赵瑾姝一时兴奋的跳起来,这不就是意味着今日可以不上课吗?!简直是个绝好的消息。
可是马上,赵瑾姝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御马苑的人说,御马生病之事或与承安公主有关。
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赵瑾姝虽然想立刻反驳,但是转念一想是不是真的给马儿吃错东西了也说不准。
毕竟自己昨日才第一次喂马嘛,回想起自己喂猫的时候,不就是一不小心就喂了不该喂的东西导致猫猫也软便的嘛?
干想也想不明白,于是便跟着御马苑的人一起去御马苑看马。
赵瑾姝到的时候,陆荀已经到了。
情况比赵瑾姝想的要严重,不止是她昨日喂过的马儿病倒了,是整个御马苑的马儿都病倒了。
她的老父亲此时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赵瑾姝一想到此事或许跟她有关,便主动上前想着先安慰一通。
但是自己的老父亲现在却一点也不像理她,看向她的眼神还藏着几分怒火。
陆荀此时正与太医院蹲在地上查看马儿的情况,一伙人一言不发,气氛很是压抑。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御马苑边上的阁楼上出现了七公主的身影。
赵瑾仪?赵瑾姝皱着眉头瞧了她一眼。只见她对着自己勾了勾唇角,然后得意的消失在了阁楼的转角处。
呵呵,这种时候还不忘记来看她的笑话,难怪自己的老父亲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没格局。
不一会儿,太医的结论出来了。
老太医颤颤巍巍的上前跪拜这说:“回陛下,这些马儿都是误食了巴豆粉,才导致现在这个样子。”
“巴豆粉?”
皇帝若有所思,这个时候,有一名粉衣的小宫女上前说:“陛下,奴婢在承安公主昨日换下来的衣服上面发现了残留的巴豆粉……”
赵瑾姝脑瓜子一嗡,她自己衣服上什么时候有巴豆粉了,她怎么不知道的。
“你是谁?”赵瑾姝问道。“胡乱说话,可是要拔掉舌头的!”
小宫女浑身颤栗,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这时皇帝将她拉开,问道:“如实说。”
小宫女这才开口:“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昨日清洗公主衣物是发现有一层粉末。正巧昨日一副堆积起来,公主的衣物到今日还没来得及洗。”
这小宫女说话颠三倒四还漏洞百出,赵瑾姝不禁想知道这是谁派出来的蠢货。
难道是赵瑾仪?
回想起刚才赵瑾仪在阁楼上看她的那一眼,赵瑾姝笑了。
于是立马吩咐自己手底下的文鸢,让她把昨日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及昨日送衣物的宫女都找来对峙,不但如此,还将昨日自己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宫女都喊了来。
赵瑾姝又开始问:“这马儿最早出现病症是在什么时候?巴豆粉食用后几个时辰回导致腹泻不止?”
太医倒是回答的公正,这一版抽丝剥茧下来,这马儿蹿稀一事不仅与她无关。
甚至还让她的老父亲知道她昨天真的有在好好上课。
虽然马儿病倒了一片皇帝很心疼,但是看到自己这小棉袄终于开始干正经事了,这心里立马又觉得“不亏!”
但是他还是对她用功一事保持怀疑的态度。
这是,一直没说话的陆荀倒是站出来替赵瑾姝作了证。
皇帝这时候已然是知道有人要用他的马儿做文章,于是便想考考赵瑾姝。
“你若是能在今日将下药之人找出来,朕就算你是真的用功了。”
“父皇,我学的是马术不是侦察。您这,专业跨度有点大啊。”
老皇帝却是不管,他就是想看赵瑾姝能不能找出来。
然而根据老太医给出的线索,赵瑾姝基本断定,这马儿是在今早天亮前吃的含有大量巴豆粉的粮草。
少量的巴豆粉对马儿来讲不至于蹿稀到站立不住,眼下这马儿倒了一片,想必这用量是极大的。
马厩夜里也是有人巡逻,这下药的人要避开巡逻可是不易,除非她非常熟悉马厩的巡逻规则。
而这下巴豆粉的人还能对她的衣服做手脚,能接触到她衣物的人可不多。
符合以上条件的宫女只有一个,那就是——文鸢。
但是文鸢是不可能无聊的去做这些事情的,所以排除掉。
经过一系列抽丝剥茧的推论,最终目标锁定在方才指控她的那个粉衣小宫女身上。
小宫女大惊,连忙喊道:“公主公报私仇!”
赵瑾姝却笑道:没必要。
她凭什么比别人先知道她的衣服上有巴豆粉呢?她换下来不知道,送去浣衣局的宫女也不知道。
第72章:马赛
她凭什么比别人先知道她的衣服上有巴豆粉呢?她换下来不知道,送去浣衣局的宫女也不知道。
这巴豆粉是什么时候染上去的,只需要在触碰过这件衣服的所有宫人之中排查即可。
而且,这名粉衣宫女并不是并不是负责浣洗衣裳的宫女。她负责将洗好的衣裳往各个宫里送,也就是说,她是有机会进入皇宫各处,包括这御马苑。
粉衣宫女此刻已然面色煞白冷汗直冒,特别是在听到赵瑾姝问道:“只是本宫不明白本宫何处得罪了你,你竟然要用这御马苑的马儿来陷害本宫。”时,瞬间感觉身躯一阵僵硬,紧张地无法呼吸。
她已知她在劫难逃,此刻若是供出七公主,只怕回连累她在宫外的家人。
于是便只是咬紧牙关,十分干脆利落的俯首认罪。
之前她仅仅是一名在浣衣局给宫女太监们洗衣服的底层宫女,受尽欺辱。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受了七公主的恩惠,这才慢慢变成浣衣局的送衣宫女。
再后来,又因为七公主得到了蓉贵妃的青睐,于是便借着送衣的方便,流窜在这皇宫里充当蓉贵妃的耳目。
其实宫中对蓉贵妃与七公主的威胁并不多,最大的威胁就是承安公主,所以她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监视承安公主。
再到后来,偶尔会给承安公主制造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
像昨晚给马儿下毒这种事情,她也是真的下不去手。
但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又不是经常干这种投毒暗害之事,一紧张便留下了诸多的破绽。
这宫女蠢是蠢了点,但是骨子硬。任刑狱司的人如何逼问她是受何人指使,她愣是一句话都不多说,这逼急了竟然还能使出咬舌自尽的操作。
赵瑾姝听到文鸢讲述这小宫女的遭遇后,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喝着茶笑道:“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感动自己罢了。整个皇宫里,最针对本宫的除了蓉贵妃还有谁?”
她摇了摇头:“三个人的狼人杀,她也真敢玩儿。”
“狼人杀?”
陆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于是疑惑的开口问道。
赵瑾姝一见他来了自己的寝宫,开心的从美人靠上跳下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今日真相大白之后,陆荀便一直与太医在御马苑治疗马儿。
益阳处于郦国的西南边陲,在往西走便是游牧民族的地盘。那边最不缺的便是牛马,自小在那便长大的陆荀自然对着马儿的事情非常了解。
赵瑾姝本以为,今天马儿病倒了,而他又没带工具进宫,所以她以为她今日应该暂时不会与他有相处的机会的。
“业精于勤荒于嬉,公主昨日的对马才刚有了解,若是此刻倦怠,只怕前功尽弃。”
听此,赵瑾姝有点失望。
她还寻思着是专程来看看她这大清早就遭受陷害,幼小的心灵有没有受到创伤的呢。
结果,张口闭口都是马……
陆荀也是察觉出了赵瑾姝这情绪上的波动,于是话锋一转:“不如今日随微臣出宫去看马赛。”
马赛?赵瑾姝眼里的光重新亮了起来。
本来皇帝是不让赵瑾姝出宫乱逛的,因为她太能惹事了。
但是一想到她今早被陷害的这桩事,自己当时还差点误会她,顿感亏欠,便也就允了。
陆荀口中的马赛在城郊的一个马场举行,这一场马赛可是有两个目的。
第一呢,是选出这马场中最烈的马。
第二呢,是选出最会驭马的马场勇士。
这大郦将军用的战马,大多数都是从这马场中选出来的。
赵瑾姝他们到的时候,马赛已经开场很久了。
现在赛场上的也只有五匹马在狂奔,人群中还有人吆喝着买定离手,感觉和她在现代时那种六合彩也差不多。
赵瑾姝用手肘戳了戳陆荀,眼神示意他:“要不要试试?”
陆荀瞧了她一眼,拿出了腰间的荷包直接扔给她。
“我押小黑。”
小黑?赵瑾姝怀疑他是不是眼神儿不好使。
一共五匹马,小黑现在离倒数第二都还差了大半圈的距离。不买势头最盛的小红马,反而买小黑?人傻钱多?
赵瑾姝本想提醒一下他,让他少败家。课转念一想,今早他随太医救马一事,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人家不比她懂马?
于是还是选择相信他,将荷包里的银子全部压在小黑身上。
那做庄的是个头上裹着黑布,长着一脸络腮胡的黝黑男子。脸上有皱纹,臂上有肌肉。
一看她押没人押的小黑,瞬间满脸疑惑。
众人见此均是愣了三秒,不一会儿便发出一声爆笑。
有个赌徒心好提醒道:“这位小哥,那小黑马可压不得啊。它方才还只落后半圈儿呢。如今都快落下一圈儿了。你这银两押它浪费,要是实在想押,你不如五匹马都押上。”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外行,败家子啊属于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谏她,可是一看到陆荀那般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打算更改。
五十两银子啊那可是!
庄家见此那是眉开眼笑,龇着牙瞧了她一眼道:“小兄弟,我们可算是给过你机会了啊。一会儿赔钱的时候,可别不认账!”
赵瑾姝轻哼了一声,她怕赔钱?笑话。
马赛的规矩是一个一炷香时间之内,看谁跑的圈数多。
现在的小黑依然还是垫底的,可就在那香燃到四分之三处时,在别的马儿都有些倦怠的时候,小黑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猛地向前发起冲刺。
不一会儿,赵瑾姝就见它超过了排在它前面的小白。
赵瑾姝兴奋地喊着:“小黑加油!小黑冲啊!”
本来赛场上时没人这么喊的,但是赵瑾姝着一声吼瞬间让其他观赛的百姓纷纷效仿。
一时之间,赛场上的加油助威的呐喊声掩盖了先前的买定离手。
不得不说,这一声声得到加油还真会让人信心倍增,本来被小黑赶超的小白也在此时冲劲儿十足。
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一直持续到香烛燃尽,马场公布今日赛场魁首——小黑。
赵瑾姝不可思议地看向陆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小黑会夺魁的?”
那小黑看起来瘦弱得到很,而且那马背上的人看起来也很虚,没什么势力的样子。
他是怎么判断出来这马儿能夺魁的呢?
陆荀简单的的与她解释了一下,赵瑾姝也只是随意的听了两句,然后就去赌盘拿钱走人。
那个庄家还是头一次亏这么多,给钱给的相当的不情愿。
不过一看陆荀在她身后站着,想了一下还是把钱给她了。
出马场的时候,陆荀还在兢兢业业的讲述马儿要怎么养,还用今早的巴豆说事儿。
不过她觉得他像是把她当智障教,因为他说:“这巴豆马儿吃不得,人也一样不可食。”
这样的常识性问题,倒是也不用教她。
走出了马场,要穿过一个窄桥过了河才能回到皇城之中。
两人正要过河,却看见从桥下钻出来了十几个打手。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手上拿着的木棍比她的胳膊还粗,这要是打在身上,她得躺床上修养好几天吧?
不过,赵瑾姝一如往常地并不担心。
谁让她是位面之子呢,所有灾难到了她这儿都会自动化解,于是眼下,她已经准备好欣赏这十几个打手的狼狈退场了。
陆荀扭头见赵瑾姝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疑惑道:“你不怕吗?”
赵瑾姝一想,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超能力”的话,他会不会用别的眼光看待她?
想了想,嘴角便上扬着说:“怕什么,不是有文武双全的益阳王吗?”
赵瑾姝觉得自己这翻话,简直说的太好了!
既隐藏了自己的独家buff又顺手撩了一把陆荀,一举两得啊。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陆荀听此,也只能无奈地回头看向那十几个打手。
这开打之前,通常情况下都得先问问有什么恩怨,这几个打手也不例外。
但是那个领头的刚说:“把钱留……”
陆荀就已经出手,一脚踹在了那个说话的领头的门牙之上。
他的脚力是真的猛,就这么一脚,那人的牙便落进一旁的河水之中,倒是没翻起什么浪花。
领头的也是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主儿,本来还说,让他们放下钱财绕他们一命的。
现在,干脆一杀了之。
于是领头的淬了一口,将嘴里的血水吐去,便招呼着让他的兄弟们都举着木棍向陆荀砸去。
陆荀本来想回头让赵瑾姝找个地方藏好,但回头发现身后已经空空如也。
原来,懂事的赵瑾姝,已经找了个树爬了上去,寻了个绝对不会误伤自己的最佳观测点。
看见陆荀这回头的模样,她便扒开树叶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让他放心战斗。
陆荀回头看见她这鬼机灵的劲儿,也是相当的欣慰。
这十几个人,陆荀收拾他们,一共才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几乎就是两招,这一堆人就被打得起不来。
带头的那个恶狠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棍子指着陆荀的鼻子恶骂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敢在这皇城公然与我们弯刀帮结仇?”
陆荀不屑,其实赵瑾姝也不屑。
要说这皇城最大的纨绔,那还得是她赵瑾姝啊。难道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有黑暗势力?这么嚣张的吗?
“你们上头是谁?”
那带头的用手狠擦了嘴角溢出的血迹,龇牙咧嘴地喊道:“顾右丞家的小公子,顾明辉!”
陆荀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赵瑾姝,笑了笑。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益阳王,陆荀。”
几人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是一愣,这个陆荀他们也是听说过。
不过,一个番王,管得着他们皇城的事情吗?
要知道,他们头儿的姑姑,那可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后妃,蓉贵妃!
赵瑾姝乍一听这个顾明辉还有点想不起来,不过一看他们这听了陆荀的名头已然是一副不怕的样子,倒是还真让她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那几人虽然瞧不上这陆荀,但是也是不敢再与陆荀再次较量。
只是放了狠话说:“陆荀是吧,我们小公子定然不会饶你!”
这番话说完,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完了,陆荀还没等到赵瑾姝从树上下来,于是便回头喊了声:“你还要再树上住多久?”
赵瑾姝也不想住树上啊,只是这衣服,它就这么不合时宜的挂在了树上的残枝上,半天扯不下来。
陆荀一听这个理由,头上不禁冒出了一排黑线。
之前还觉着她挺机灵,这会儿怎的又犯蠢了。
赵瑾姝看着陆荀有些不耐烦,于是心一横干脆就直接将衣服撕开跳下去。
反正她又不是古人思维,露胳膊露腿儿的这有啥。
横竖这天也越来越热了,撕破凉快。
但是在树下的陆荀听到这“刺啦”的脆响,整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紧接着,赵瑾姝就穿着残破的衣裳从树上坠了下来。
为什么说是坠呢?
因为她在着力扯破衣裳的时候,整个身体往后倾倒,最后,衣服也破了,人也从树上坠了下来。
陆荀也不知道为什么,连忙手脚并用上前接住她。
看见她这肩膀上的衣裳裂开,都看得见她雪白的臂膀,整个人瞬间脸红的不敢睁眼。
赵瑾姝见此,只觉得新鲜的很。
陆荀好歹是个王爷,还是个及弱冠的王爷。没道理没见过女子吧?难不成还是个雏儿?
心生一股调戏的意味,便较弱地倒在他怀里蹭了蹭。
“人家好害怕哦~”
本来陆荀已然是一股热血上头,但一听她这拙劣的撒娇,整个人瞬间清醒。
他面露愠色,抱着她的双手竟然就这么撒开了!
赵瑾姝大吃一惊,还好她动作迅速,不然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你竟敢!”
赵瑾姝生气的正要责骂出声,陆荀却冷冰冰的背过身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反手递给了她。
第73章:轻薄他
赵瑾姝生气的正要责骂出声,陆荀却冷冰冰的背过身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反手递给了她。
见此,赵瑾姝小嘴一撅伸手结果,哼哼唧唧地开口:“害羞就别看啦,这么傲娇干嘛?”
陆荀的外袍特别长,穿在赵瑾姝身上是极度的不和谐,但是他衣服上的味道还蛮好闻的。
两人进城后,本来陆荀是想送她回皇宫结束今天的课程。
但是奈何赵瑾姝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没有玩尽兴。
陆荀本不想这般纵容她,但是赵瑾姝却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说的只要你在皇城一天,我的所有花费全记你账上的!你现在这般迫不及待的想送我回去,你是不是想赖账?”
赵瑾姝在这大街上与他拉拉扯扯,将无理取闹刁蛮任性发挥到了极致。
眼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陆荀也是无奈了,便只能允她再逛一逛。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带他去喝花酒?
这传闻中的承安公主,果然还是有够离谱。
而赵瑾姝带他转身就冲进皇城最大的歌舞厅——红袖招,只是单纯的想再看看他脸红害羞的样子而已啦。
毕竟就看了她的肩膀就这么一副被非礼的样子,这要是见了红袖招姑娘们火热的肚皮舞,那他不得羞的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想到他这般眼神闪躲的样子,赵瑾姝就觉得十分的好玩。
可是进去之后,陆荀除了满脸的冷漠,并没有出现赵瑾姝预想中那般羞赧的画面。
由于她经常男装来这里听曲儿蹦迪,这红袖招的老鸨对她是相当的熟悉。
刚看见她进门,就马上热情地招呼着这里跳舞跳的最好的一群姐们儿来招待她。
老鸨看了一眼与她同行的陆荀,陆荀此刻身上散发着的生人勿进的气场,让老鸨不敢直接与他对话。
于是支支吾吾地看向赵瑾姝开口问道:“您身侧的这位公子看着面生的很,不知喜欢什么类型的?”
赵瑾姝瞟了一眼浑身绷直的陆荀,内心只有四个字的评价——强作镇定。
于是就想捉弄一下他,转头就附在老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羞的老鸨掩面偷笑。
老鸨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看陆荀,摇着一把红羽扇信誓旦旦地说:“小赵公子放心,绝对给您安排的舒心!”
说完便扭着腰肢转身进了门,至于带他们进雅座这件事,便交给了前来招呼她的那些跳舞的靓女。
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怕陆荀,只敢簇拥着这件事进门,倒是把陆荀冷落在了一边。
陆荀很想直接走人,但是又想着。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也是怕她吃亏,所以便也只能跟上。
赵瑾姝与这红袖招的美人相谈甚欢,领舞的叫西泠雪,她说今天有异域佳人献舞。
尽管她小声地附在赵瑾姝耳边说:“这女孩儿是从西域来的,今日恰好拍初夜哦~”但是陆荀还是听到了。
正常女子听到这种话,难道不是应该羞赧回避吗?可是他却在她脸上看到了兴奋期待。
简直是荒唐!
赵瑾姝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错就直接导致陆荀对她印象极其不好,还当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放不开呢。
西泠雪将赵瑾姝领到了二楼最佳观赏台的位置,几个人刚坐下,楼下的胡笳才刚刚开始吹,这闹事的人便来了。
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竟然要抢她已经坐下来的位置,还非说是他一早就预定的,不让座就要打人。
这种闹事的,红袖招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只见那老鸨端来一壶茶送来给那个浑小子,先安抚了情绪,然后再纠结前因后果。
可是一问,红袖招此前并没有人预定这个座位。
本来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就应该适可而止,毕竟再闹下去这面子上就谁也不好看了。
但是,对方硬气的很,直呼:“没预定怎么了?我们顾小公子就是看中这个位置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们顾小公子抢?”
顾小公子?顾明辉?
赵瑾姝单手扶着下巴,本来还说算了。
但是这顾明辉一连两次触她霉头,看来是天意要她帮那蓉贵妃好好教训自家的侄子了。
那小子一看把顾小公子都搬出来了,对方还是不让。于是淬了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此开始大打出手。
赵瑾姝本人武力值为零,见此立马将身边的姐妹儿拉着挡在自己面前。
这红袖招里虽然也养的有打手,但是轻易也是不出手的。
老鸨知道这顾公子她得罪不起,但是这小赵公子出手阔绰。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她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摇钱树啊。
于是在那闹事小子动手的瞬间,便也躲一边去了。
好在,还有一个陆荀。
那闹事小子刚要一棍子敲下来,陆荀便一脚将他从二楼踹了下去,楼下的人见此,纷纷跑开。
剩下的几个喽啰见此,便也威慑到,不敢轻举妄动。
掉下楼的那小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踩在桌子上借力还在继续战斗,可是他还没跳起来就被陆荀一个酒杯砸在膝盖上,直直跪在了地上起不来。
二楼的那几个喽啰,见此也只得叫嚷着老大,奔下楼去扶他起来。
这时,一个身着棕色锦衣的纨绔被一伙人簇拥着进了红袖招。
跪在地上那小子一见他便告状,说这红袖招的人看不起他这个右丞家的小公子!
反正也是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这中心意思,大概就是这纨绔好好教训他们给他们报仇。
这纨绔顾明辉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听完了还真就上楼要找赵瑾姝他们理论。
只见他手中折扇一摇,一边上楼还一边安抚着这红袖招中,因方才之事受了惊吓的客人与舞女。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红袖招是他开的呢。
只见他笑脸盈盈地走上了二楼,这时老鸨便也笑脸盈盈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能觉得这顾小公子脸上带笑好说话吧,老鸨便径直与他讲起了道理,还说,愿意给他腾另一个雅间出来附加美酒美人,希望他不要再做纠缠。
可这顾明辉却仍是固执于这一个座位,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将就。
于是老鸨就看向赵瑾姝,想劝说赵瑾姝做出让步。
再皇城她可还没吃过瘪呢,若是栽在他的手里,那不得被蓉贵妃她们耻笑一辈子?
这必然是不能让步的。
老鸨这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赵瑾姝便道:“不如这样吧,价高者得,如何?”
此计一出,不仅是顾明辉可以竞拍,连带着进门的所有人,有意向的都可以加入。
这竞拍过程相当的热烈,而赵瑾姝的出价永远比顾明辉高出一两银子。
比如说顾明辉出一百两,她就让陆荀喊一百零一两。
陆荀很无奈,陆荀得照办。
顾明辉知道赵瑾姝刻意要压他一头,但是他也不怒。
这时候这个位置能不能拿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来当这个冤大头。
喊了十轮之后,赵瑾姝突然加价到了一万两。
此刻全场鸦雀无声,一万两就买这么一个观景台?不太值。
在大家都要散开的时候,顾明辉含笑着开口:“一万零一两。”
他以为终于等到他反击的时候了,没想到,赵瑾姝不喊了。
最后,这个最佳观景台,被顾明辉万两银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赊账直接清算。
见证此景的众人,无意不夸赞顾小公子豪气。
但是这种肉痛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懂。
而赵瑾姝,因为老鸨对她心怀愧疚,不仅重新给她安排了一个舒舒服服的雅间不说,还免了她的全部花销。当然,不包含场内的竞拍活动。
坐在雅间里被西泠雪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赵瑾姝,举起酒杯含笑着对陆荀说:“我说,我今儿个花了这么大力气给你省下这么多钱,你一句谢谢都没有的吗?”
她竟然还好意思邀功?这是让陆荀震惊的地方。
一个姑娘在在这种地方流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陆荀是无法理解的。
陆荀不说话,没一会儿,之前老鸨安排的姑娘们便来了。
一见陆荀这疏离的模样,便带着一股子的魅惑妖娆贴了上去。
赵瑾姝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羞赧,只见陆荀一掌便将贴上去的美人拍飞老远。
雅间里的姑娘们都吓傻了,一时谁也不敢动。
此时,赵瑾姝也是有点懵。在这不算是特别明亮的烛火之中,她依稀看见他的双眸充血。
看来,她的玩笑开大了。这陆荀确实不喜欢这些。
赵瑾姝给西泠雪塞了一个荷包,让她先带着这一群美人离开。在她们都悉数默默退下后,赵瑾姝才悄悄地坐在陆荀身侧。
这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哎哟早知道就先调查调查他啦,现在踩雷了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过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种地方呢?唱歌跳舞,多快乐。
她从来不信什么不近女色,所以现在她很怀疑陆荀是不是,喜欢男的。
赵瑾姝看不清,于是便凑近他,目不转睛盯着他一探究竟。
陆荀被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在这旖旎的灯光之下,还有这周围莫名其妙的乐声、以及她眼里莫名其妙的情愫。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直到赵瑾姝悄声地问道:“陆荀,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声,但是他就是听的格外的明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荀眼神慌乱,立马反驳。
这时赵瑾姝突然钳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乱动。
她就是要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书上都说了,男女对视十秒钟,很容易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现在这个环境还这么暧昧,她就不信,这陆荀不上钩!
这还不上钩的话,那他可能真的是性取向不太对。
第一次被调戏的陆荀,内心刚开始还有些生气,可是一看见她的眼睛,他就不自觉的陷进去。
最后只感觉自己仿佛有些神志不清,在他想逃离的时候,赵瑾姝竟然直接吻了下来。
她的唇香香软软的,陆荀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抱住她的手,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她。
“公主请自重!”
这次,陆荀的脸是真的红了。
赵瑾姝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来,他只有在自己这里才会羞赧。
旁人都近身不得,这要还不是她剧本里的男主角,那她就去死。
赵瑾姝笑着回想起刚才,在内心连连赞叹,他还真是,可爱。
其实她这次也不是故意这般出格的,她本来以为她定力还行。
可是当她凝视这这么一张帅脸的时候,她还是没能把持住。
这张脸,实在是太帅了。他当时的身躯就微微向后仰着,她伏在他身上还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这谁顶得住啊!
反正事情做都做了,在这个看一眼脚脖子都要定终身的时代,她这般轻薄于他,也只能将他娶回家了。
“咳咳,你放心。本宫会娶你的。”
她清了清嗓子,算是给他下了个通知书。
哪知陆荀竟然拒绝了!他说:“微臣对公主,并无那般心思。”
赵瑾姝觉得他在欲擒故纵,大概率是因为自己轻薄了他,如今面子上挂不住。
反正她是不相信他真的对她没那心思,毕竟这几日他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没那心思应该没必要对她那么关心吧?
而且,她亲他的时候,他也不是很排斥不是吗?
“这件事情,你说了不算。感情的事情你现在看不清,那等婚后再慢慢看嘛~”
陆荀想要拒绝,可是眼下也不知道改如何说出口。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拱手道:“外面天色不早了,微臣送公主回宫吧。”
赵瑾姝抿嘴看了看坐在最佳观赏台上面色铁青没钱参加竞拍的顾明辉,心想着反正也算是让他吃瘪了,也没什么好玩的,便点头同意离去。
本来赵瑾姝以为他回去消化消化,应该是可以接受她的。
一来呢,她的身份也不差,大郦最尊贵的承安公主诶!一出生就有封号,而且还是皇后嫡出!
二来呢,她长的也不丑啊。虽然说是比她那个讨厌的七姐差了点,但也算是个小美女吧,配他也不算是委屈他了。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就得知,陆荀辞去了教授赵瑾姝马术的职务。
第74章:陆荀仿佛有病
“什么?陆荀今天不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赵瑾姝才刚端上今日自己亲手煮的红豆粥。
自从昨天回宫后,赵瑾姝便一直在想怎么近一步发展的事情。
这古人比较保守,昨夜自己那般唐突的行为,可能一时确实也让他难以接受。所以说昨日的拒绝,应该是他的本能反应,并不能说明别的问题。
所以今日她卯时便起床,在自己宫里缠着管事嬷嬷教自己煮粥。
每个宫里都有小厨房,这承安公主素来不踏足此处,今日竟然来的这般早。
最让嬷嬷意外的是,她竟然还要学煮粥?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火都不会生的公主,怎么突然要学这个?
一脸懵逼的嬷嬷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是要做给谁吃?”
如果是要给陛下做,那无论如何也得歇下她得这份心。这宫中盯着她得眼睛本来就多,若是她执意想给陛下做饭,万一让有心之人借此机会……
“今日益阳王教本宫马术教得辛苦,本宫想给他煮个粥,感谢感谢他。”
听着赵瑾姝的话,嬷嬷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那不知公主想学什么粥?”
“红豆粥可以吗?”
红豆粥?嬷嬷看着赵瑾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摸了摸她已经褪去稚嫩的脸庞感叹道:“公主殿下这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
对于这个皇后娘娘,赵瑾姝的没有半点印象,因为在她来到这个破地方之前,皇后娘娘便已经去世了。
对于她,她也只是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几句而已。
你好比不过想来应该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差别吧,毕竟这里的父亲跟她现代的亲生父亲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小厨房没有红豆,还是文鸢大清早去跑去御膳房拿来的。
在嬷嬷的指导下,赵瑾姝先将这红豆用水泡了两柱香,然后再倒入锅中去煮。
赵瑾姝一边熬着红豆一边幻想着今日陆荀进门看见后会有多感动。
一进门就给他奉上一碗热气腾腾还散发着红豆香味的甜软红豆粥,他一定会再内心赞叹一句贤妻良母吧。
她用汤匙舀一勺喂他,这香甜软烂的红豆粥会在他的嘴里化开,等着一丝甜味儿钻进他的心里。
他一定会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她拿着汤匙的手,情意绵绵地说:“昨日是微臣没想明白,承安公主乃是微臣今生所爱,如不嫌弃,今日微臣便去向皇上请旨赐婚。”
赵瑾姝正迷失在你侬我侬的幻想之中,可是现实一阵急促的叫声却将她强行拉了回来。
是文鸢,她正在急切地喊着:“公主!糊了!糊了!”
赵瑾姝很烦,糊什么糊?粥怎么可能糊?那么多水!
但是她低头一看,卧槽!还真是糊了!
原来方才在赵瑾姝陷入幻想的时候,嬷嬷有些内急便跟她打了声招呼去了茅房。
她这一幻想这熬粥的铲子便是一动不动,等文鸢问道一阵糊香味儿进来看的时候,这锅底已经结了厚厚一层红豆锅巴,这一锅也就白煮了。
赵瑾姝赧然,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打法文鸢出去看陆荀今日到哪儿了。
然后她重新煮。
谁知,她这好不容易煮的像样了,文鸢竟然跑回来跟她说,陆荀不来了,而且以后都不来了。
这让赵瑾姝如何能够接受?当场便让她仔细说清事情的原委。
……
在文鸢被赵瑾姝轰出去之后,她站在门口是左等右等也没能等来他。
眼看着这日头也不早了,于是就往皇宫的大殿那便走了走。
毕竟,益阳王此前进宫都会先去大殿给陛下问安,然后再来寻赵瑾姝的。
可就刚刚到大殿门口,就听见陆荀在里面向陛下请辞。
“还请陛下准臣辞去授承安公主马术一职。”
当时的皇帝也才醒来没多久,本来还不太清醒地伸手揉着眉心,一听这话瞬间清醒。
这怎么突然请辞了?难道承安又开始捣乱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有些头疼,便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公主太过顽劣?”
陆荀否认,并且还夸赵瑾姝活泼灵动,聪颖绝人。
这倒是让皇帝摸不清来由了,以往来请辞的都免不了要在他面前参公主一本,什么不服管教、离经叛道,他都快听出耳茧了。
如陆荀这般,一边喊着请辞,一边还夸她,实在是让人看不懂。
莫不是怕说了公主坏话,被朕降罪?
皇帝看着陆荀这有些许憔悴的面容,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到底也是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有阅历也没有跟他打交道的经验,有这样的想法也还算正常。
“若是承安公主做事有出格的地方,你尽上奏。朕绝不姑息。”
可是陆荀依然没有说她半句不是。
皇帝问:“那爱卿为何请辞?”
陆荀推辞说是自己手上有关于益阳的公文太多,实在是没有这个闲心。
文鸢听到此处,便快步回到了赵瑾姝的寝殿。
不过显然,陆荀的这个说法并没有让赵瑾姝信服。
竟然这般不经撩?亲他一口就跑?
那按照他的那个逻辑,自己岂不是该原地上吊?
他不来见他,那她去见他不就好了。
赵瑾姝微微勾起唇角,可以,他越不愿意,她就越是想征服他。
这来的太顺当,她可能还没那么大的兴趣。
“文鸢,备车出宫。”
文鸢不太理解,哪有这般上赶着给人送吃食的?别人都不愿意来了,还巴巴地往上凑,岂不是太掉价了?
她想拦,但是转念一想她也拦不住。
公主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透,也许她这次也是当自己在玩游戏呢?那干脆就让她玩儿个痛快吧。
于是,主仆二人便拎着食盒,踏上了出宫的马车。
此事传入蓉贵妃与七公主的耳朵里,又一不小心成了她俩的谈资。
“这赵瑾姝真是恬不知耻,这般上赶着讨好一个番王?把父皇的脸往哪里放?”
蓉贵妃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她越是对陆荀上心,她离开皇城的几率也就越大,届时皇后的凤印,那不就好拿多了?
陆荀现在和那个泉客国的王子一道住在皇城的驿馆别苑之中,那泉客王子一心想与大郦联姻,但是到现在位置还没有合适的联姻人选。
之前本来说要与七公主赵瑾仪相处试试来着,但是前几日她不小心打碎了皇帝最喜欢的一个花瓶,被罚禁足半个月。
在这见不到赵瑾仪的半个月里,泉客王子也没闲着,游历在皇城贵圈的各种聚会之中。
什么万花会啦、微雨词赋、品花鉴宝之类的,都玩儿了个便。
这个中目的,不须明说,明者自明。
皇城贵圈中的儿女为了能入这泉客王子的眼,那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听说好几个贵女为他反目成仇呢。
这不,今儿个赵瑾姝第一次来驿馆,这泉客王子又不知道受哪家公子的邀请,又不在。
不过他不在也落得个清净,横竖她对着王子又不感兴趣的。
相比起泉客王子,着益阳王陆荀还真是内向的很,不爱说话不爱社交。
若不是之前接了个教赵瑾姝马术的职务,他怕是能将自己困死在这驿馆之中。
这驿馆不大,应该很是清净来着。毕竟它有仅有十间套房与两座别苑。
这两座别苑现在便分别是给陆荀和那泉客王子用着。
但是赵瑾姝一进驿馆便发现这里面那简直是个小市场啊,干啥的都有,热闹的很。
赵瑾姝问守在门口的官差,官差答:“这不是陛下寿辰将近吗?现在都是各地前来贺寿的代表。驿馆现在都住满了,现在为了彰显我大郦雄风,官家都把隔壁的客栈都给征用了。”
经官差大哥这么一提醒,赵瑾姝才反应过来。
对啊,要不是因为他爹快过生日了,这陆荀早走了。
毕竟这封赏早就下来了,他现在不是挂牌王爷,而是名副其实的益阳王。
赵瑾姝让文鸢给官差大哥递了一块儿银子意思意思,这官差便很懂事的在前面去给她开路。
但是在得知她是来找益阳王的时候,这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赵瑾姝,悄声说:“这益阳王脾气古怪的很,虽然一直冷冰冰的哈,但是有时待人特别的不错,但是有时吧,也挺不正常的。”
有关于陆荀的一切,赵瑾姝现在都很感兴趣,这小哥,一看就知道不少的八卦。
于是主仆二人便暂停了去寻找陆荀的步伐,先走到一个竹林里听这个官差细说。
“你们啊都不知道这个益阳王有多怪,这几日像姑娘你这般拎着食盒来寻他的名门闺女,我见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个个都是笑着进门,出来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
赵瑾姝内心狂喜,再加上昨日回想着他一把推开那些歌女的模样,也是经不住笑出了声。
界限分明,洁身自好,非常不错!
这可是妥妥的忠犬人设啊,她再次认定这就是她命定的男主角,只不过需要攻略一下子啦。
小哥见她这一笑,还当她不信。当时便急了,说:“这位姑娘,别怪大哥没提醒你啊。之前来的那些姑娘送的吃食,这益阳王是一口没吃全喂狗了!”
赵瑾姝点点头,敛了笑意继续八卦:“还有呢?”
“还有?”小哥仔细想了想,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头皮发麻。
这小哥用这阴恻恻地语气悄声说道:“还有就是,他杀人不眨眼。就在昨夜,从他的别苑里抬出来一具尸体。我看了一眼,一剑毙命。听说后来进门处理痕迹的兄弟们说,当时的王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冷气,那双眼睛,就跟蛇一样,没有任何的情感多看他一眼都要当心小命不保。”
赵瑾姝挑眉,有点不信。这陆荀确实不咋爱笑,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她也看过他打架,但是这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都是自信吗?就我无敌你随意的那种自信。
那小哥一见赵瑾姝这一脸的质疑,那真是巴不得时间回到昨夜让她自己亲眼看看。
但是回想起来也是不能的于是便再次劝说:“你看看这别苑啊,那泉客王子住的地方有我们兄弟们来回巡逻,时不时的问一下缺啥少啥不。但是你在看这益阳王住的这边,哪都几乎没人敢去。你知道昨晚他杀的是谁吗?”
“谁啊?”
文鸢已经听入迷了,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问道。
小哥一看还是文鸢比较信他,于是便煞有其事地凑到她面前,认真的说:“是跟着照顾了他一路的嬷嬷!听说还是他的奶妈!这般冷血无情无义之人,我劝姑娘还是莫要对他存那份儿心思。这皇城之中,有哪家儿郎比他不上啊?”
不会吧?赵瑾姝还是有些疑惑,刚抬头看向陆荀住的别苑,便看见他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她这边。
一直说他坏话的小哥也觉察到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马上闭嘴,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她看着陆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难道是疯批美人?
一般这种人设都需要一个非常温暖的人来包容他关心他最后才能治愈他,与他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想了想,自己是个温暖的人吗?
她能治愈他吗?
仔细想了想,她觉得她本身就是个小太阳,照亮他温暖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个文武全才,还这么年轻。若是什么毛病都没有,那就是不是人是神了。
也不是不能接受,于是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提着食盒欢快的奔向陆荀。
文鸢本来就不想公主去接触陆荀来着,现在听了这个故事,她就更不想让公主跟他有近一步的发展。
可是,她拉不住也劝不了啊。
她着急,但是也只能苦着一张脸巴巴地跟过去。
如果这陆荀敢在公主跟前发疯,她势必是要挡在公主前头的。
陆荀见她奔来,立刻躲进院子里想关门。
在门关上前,赵瑾姝横在了门缝里。
陆荀一脸的冷漠:“你来做什么?”
第75章:调查陆荀
赵瑾姝傻乎乎地咧着嘴,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忽闪忽闪的星星一般。
任陆荀如何冷脸相待,她自是厚着脸皮将食盒提到他眼前说:“给你送吃的来。”
陆荀剑眉一皱厉声赶人:“不吃,滚。”
在他又要将门合上的时候,文鸢猛地一脚将他撑着的门给踹开,然后恭敬地将赵瑾姝请了进去。
哎呀,还是文鸢懂我!
赵瑾姝美滋滋地进门,文鸢傲气地仰着脸冲着陆荀冷哼一声。就这破驿馆,公主来那是看得起他,竟然还敢拦我们公主?真是不知好歹!
陆荀拦不住只得叹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这皇城的住宅大多都是同一个布局,进门后势必要穿过一个风雨连廊,紧接着就这什么山啊水啊之类的园林景观,等绕过了假山,最后才能走到会客大厅。
按理说他一个番王出行,这身边服侍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但是赵瑾姝这一路走来,愣是没见到一个下人,这般冷清,看着瘆人的。
赵瑾姝进入大厅后,只看见一张七弦琴和一张茶案,茶案附近倒是有几个蒲团。
横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一坐,那她便只能勉(求)为(之)其(不)难(得)的坐在蒲团之上了,文鸢呢就默默跟着站在她的身后。
陆荀进门后叹了口气,然后也随着坐在了她得旁边。这坐下来后,却是不自觉地把身下得蒲团往靠着门外得方向稍微得摞了摞。
这些小动作赵瑾姝全部看在眼里,但是她并不恼。
她懂,说到底还是未经人事得男孩子嘛。
他门外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靠墙的岩壁上藏着一股极小的水流,流过的时候会有少许分流在岩壁上的植株上凝结再重新坠入岩壁下方的小水潭之中。
发出的声音清脆叮咚,听着还真是舒服。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这地方到了挽上容易招惹蚊虫,特别是这也快入夏了。
“你这儿风景倒是不错。”
场面有些尴尬,赵瑾姝率先开口企图打破局面。但是陆荀并不想搭理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古代有些规矩比如什么端茶送客之内的,赵瑾姝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看他这架势,应该是想暗戳戳地按时她:没事赶紧的给我走。
“你这府中为何这般冷清?也没个侍奉的下人,要不随我去宫里住吧?”
“公主若是没有什么事,还是回宫去吧。男女有别,更何况本王还有公务在身。”
约摸是烦了赵瑾姝,陆荀放下了只抿了一口的茶,再次冷冰冰的开口。
赵瑾姝内心有些受挫,这般疏离大可不必。
不过她还是挺会自我调节的,没办法嘛,谁让昨儿个确实是自己轻薄了人家呢?
于是呢便将身旁的食盒打开,将那一碗已将凉了的红豆粥端了出来递给他。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跟我闹别扭呢?这碗红豆粥算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陆荀神情依旧没有起伏,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显然,对与她的这碗红豆粥,他是不屑的。
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文鸢看他这样儿都恨不得替她出头,告诉他我们公主为了熬这碗粥,那可是差点把自己寝宫都给烧了。
卯时就起床,只为了给他熬这碗粥,他竟然还敢摆出这般的冷脸?
不过赵瑾姝仍是不恼,古人嘛,思想封建,是需要花时间去消化她这出格的行为的。
只要以后他发现她只对他这般,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红豆代表着什么?红豆,又叫相思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赵瑾姝将粥放到他面前,还是面容带笑,像是在自说自话。
其实听到她口中的这句诗,陆荀心里还是有触动的。
这承安公主,干啥啥不行,写这些风月词句倒是一套又一套。特别是那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最是得他心意。
但是他不能。
昨夜,他才知道连从小带着自己长大的奶娘竟然都是别人安插得细作。他得身边这般危险,若是真招惹了她,往后怕是会给她带来祸端。
她这般明媚的人,不应该卷进他所在的黑暗。
于是,心一横便将挥手打翻了那碗红豆粥,依旧是满脸的冷漠。
“本王若是想喝粥,自有下人煮了送来,不需公主这般费心。若无他事,公主还请自便。”
看着陆荀这反应,赵瑾姝也是被吓了一跳。
搞什么?她刚才分明看见他脸上有一丝的柔和存在,怎么顷刻间就翻脸不认了?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莫不是真有点子问题?
赵瑾姝想仔细看看他,找找原因。但是却被陆荀阴沉的眼神吓的一哆嗦,不敢再看第二眼。
陆荀见此也懒得再搭理她,干脆就起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一个家仆装扮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婢女出现了。
是这别苑之中的管家,他指挥着婢女将这被红豆粥沾染的地方都清扫干净后,便恭恭敬敬地行礼离去。
只剩下赵瑾姝和文鸢二人在这屋子里,面面相觑。
“公主,我们回去吧。何必眼巴巴地贴上去?自降身价。”
“你懂啥,女追男隔成纱。想陆荀这般风姿绰约的美人,你家公主我不及时出手,那就得被别人抢去了。这么帅,拱手送人,多亏啊。”
文鸢不懂她说的这些话,她只觉得若是别人对你无意,那便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选择。
公主本来也是玲珑一般的人,完全没必要去贴陆荀的冷脸。
两人回到寝宫之后,赵瑾姝便让文鸢去调查陆荀的具体情况,精确到他家养了几条狗几只猫。
毕竟像陆荀这般性格的人,那大概率都是有故事的人,大概率是原生家庭有问题,才会造就现在这个性格。
正常情况下,那有人这般喜怒无常的?
文鸢的效率那也是没得说,这天还没黑呢,她还真就把陆荀的全部资料给搞来了。
那陆荀是老益阳王的独子,自小便随着他的父亲住在边境的军营里。
在他五岁左右,老益阳王即位,他成了世子。
老益阳王是有兄弟存在的,并且十分不服老益阳王即位,都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当番王的那个。
但是没办法,木已成舟,老益阳王是皇帝亲自封的,他们再怎么跳脚也没有办法。
于是,他的那群叔叔伯伯便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为了确保陆荀能平安长大,老益阳王便将他带去边境的军营里,随着他的外公一起住。
选择军营,这一方面是觉得男孩子在军队里长大可能会比较有魄力,以后练武也比较的方便。
另一方面,有他的外公帮忙保护,那他身边的危险便也能少几分。
就这样,陆荀一直在军营里待了十年。
直到他十五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去皇城归来的路上遇袭,从此一病不起,他才被叫回益阳。
在益阳一方面又要照顾病重的父亲,一方面又要学着处理益阳的来往公文,还要提防着身边的叔伯是否会对自己不利。
这般心力交瘁的过了两年,他父亲的病症没有好转,反而驾鹤西去。
他的母亲,也在他父亲去世当夜自缢身亡。
听文鸢说,陆荀当时并没有哭。反而冷静地处理身边的各种事情,还将整个益阳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时他的叔叔伯伯们还吵着要分家,陆荀也是冷静地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在陆家族长的见证下处理完毕。
之后守孝三年间,他的叔伯找了不少美人送进他的房里,都被他轰了出去。
这守孝期间可是不许淫乱的,他若是犯了此事,那么这益阳王的位子就轮不到他坐了。
为了守住这个位置,他还真是就生生让自己当了三年的和尚,一晃眼他现在也就二十出头。
赵瑾姝听到此处啧啧感叹,难怪他现在一靠近那些女孩子就那么着急给人推开,原来是条件反射。
不过他这也挺不容易的,回想起自己。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大概在?准备高考?疯狂刷题?
哎还好没穿到陆荀身上,不然以她那智商,早就被他那群叔伯给玩儿死了。
“所以,还真是跟他的家庭经历有关啊。”
“嗯,公主,这益阳王的家事实在是有些复杂,这区区一个王位争的这般头破血流的,您要是嫁给他,那后院里这些呜呜喳喳的事情,您可如何是好?”
文鸢这话倒是把她给问住了,她现在虽然待在皇宫里,但是这后宫之中一共也没几个人。
太子这个位置一早就定下来的,剩下的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都对着朝堂之事没有兴趣。
这仔细一想,她的家庭环境竟然还挺和谐。除了蓉贵妃和七公主时不时要来找她晦气,还真没有斗的你死我活的场景。
“而且啊,听说益阳王还有个妹妹,封号昭和。比七公主难缠多了!”
文鸢又补了这么一句,这让赵瑾姝怀疑她十故意编撰的假话。
“你方才不是还说他是独子?”
文鸢眨了眨眼睛说:“是独子啊,老益阳王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
“那后面这个叫昭和的妹妹是什么?”
“那是女儿啊。”
赵瑾姝:……
行吧,说的也没毛病。
“那咱们今日去驿馆怎么没见到?一般像他这样来皇城述职的,家中亲眷也要带进宫里来走动一番才是啊。”
“昭和郡主一早就到皇城住下了,在益阳王进宫述职那日,郡主与六皇子殿下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为了躲她,六皇子殿下连夜溜出皇城,而那昭和郡主次日也追着出去了。”
赵瑾姝撇了撇嘴角,行吧。这说起来她也确实有一阵子没见到她六哥了,姑且相信这益阳王真有个妹妹吧。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她可是位面之子,所有的困难碰上她,那都会自己化解掉的。
而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微暖陆荀这颗被原生家庭伤害的心,修复他对外界的信任。
让他重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普通人。而不是个冷冰冰,脑子里满是阴谋算计,为守住那一个位置不折手段的王。
……
承华宫。
被禁足的七公主此刻还在点着烛火迎着月光抄写经书,一听赵瑾姝今日在驿馆吃瘪回来后竟然立马去调查益阳王,她这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笑容,就立马敛去。
“她查益阳王做什么?”
“听说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那通风报信的小宫女,此刻还站在门帘背后。
七公主脾气古怪,一般在她写字的时候,几乎是没人敢上前打扰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赵瑾仪冷哼一声,重新铺了一张信笺,又蘸了墨水重新在那纸上写了几句话。
她近日也算是被这益阳王为迷上了,这不读书的呆子竟然还说的出“知己知彼”这种话。
她不是喜欢陆荀吗?她偏不让她如愿。凭什么她什么都要有呢?
只看她将方才写好的信笺装进了信封之中,由身侧的贴身婢女转交到帘外的小宫女手中。
“想办法,把这封信传到益阳王手中。机灵点别被发现,若是像之间浣衣局的那位那般蠢钝,你就不用再回宫了。”
赵瑾仪将后面一句话的语气加重了一些,一想到浣衣局那个蠢货,赵瑾仪就气的恨不能活剥了她。
怎么能那么蠢自己去给马儿喂药?她就是撒在草料上,第二天让赵瑾姝喂马也不迟啊。
再不济,洒在水里。等第二天赵瑾姝去喂马喝水,不也同样能嫁祸?
帘子外的小宫女听了这话,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恭恭敬敬地称了声是,便退下。
身侧的小宫女看见七公主面上又重新带上了轻松的笑容,又提笔开始接着抄写经书,便问道:“公主,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撮合两人在一处。公主这般若是被娘娘发现……”
小宫女的话还没说完,赵瑾仪凶恶的眼神便已将盯上了她,导致她不敢继续往下说。
“此事,你知我知。娘娘怎么会知道?”
“奴婢知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迫于赵瑾仪的淫威,小宫女慌张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再乱开口。
赵瑾仪也懒得再看她,既然她说错了话,便先让她这么跪一晚上,小惩大诫一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