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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贼女全文阅读

作者:福多多     乱臣贼女txt下载     乱臣贼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乱臣贼女全文阅读

01 孩子不是你的

    说到这个奸夫,云初也是囧囧的。^^^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云初记得那夜她知晓驸马夜宿花街柳巷,盛怒之下,她带人去将驸马生生的从花娘的床上拖了下来。看着赤条条,惊慌失措的驸马,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的悲哀。

    曾经她那么爱着这个男人,他的容貌,他的才情,都叫她沉醉不已。

    她为了他不惜背弃亲情,离开房山远赴京城,而到最后,她落下的是什么?

    她愤然入宫,想要求旨了断她与驸马之间的姻缘,而此刻的皇宫却是在庆祝一个人的凯旋归来。

    满宫的喜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唯独她,孑然**,与这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她独自徘徊在花园之中,想等皇帝爷爷有空的时候再去禀告,却被一条手臂拉入了暗处的一座假山之中。

    她想要叫,却被人蛮横的捂住了唇,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借着远处传来的微光看清楚了拉走自己的人的样貌。

    是他!一名华服青年!这次宫宴的主角之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滚烫的大手探入了她的衣襟带着难言的热力,似乎要将她的肌肤灼伤,让云初又羞又急。无奈他的手臂如钢似铁,箍的她动弹不得。

    即便云初想要反抗,也抵不过他的蛮力,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边,还有他已经赤红的双眸,云初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是被人下药了。他似乎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在药力的作用下只是胡乱的乱摸乱啃,却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地方。

    云初能感觉到他裹在轻薄衣衫之下肌肉的力量,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与驸马的完全不一样。

    云初忽然有一个念头爬上了心头,驸马对不起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何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对她不忠,为何她要恪守妇道,为他守节?!

    一抹魅惑的笑容展露在了云初的面容之上,宛若黑暗之中盛开的昙花,初绽,便是绝美。

    她原本横在胸前努力维护自己尊严的手臂缓缓的攀附上青年的颈项,如藤蔓一般,带着妖娆和魅惑,惹的青年的身体轻轻的一颤,她的唇也贴上了青年的唇瓣,辗转捻磨,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

    她向他展示了身为成**性全部的柔美和甜蜜,而青年的生猛和力量也让她迷乱和恍惚。

    事后,他的药力全解,恢复了理智,当他认出臂膀之中的人是谁的时候,青年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云初就趁这个时候,抓起了旁边一块碎石砸晕了他,然后逃之夭夭,就连她要入宫的初衷都给抛去了九霄云外。

    一连几日,云初都恹恹的不想见人,一直躲避在公主府之中,就连驸马的去向都已经提不起她的兴趣来。

    浓重的负罪感让她觉得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盯住一样。

    好在,她得到消息,那青年再度离京出征,她这才觉得心底有点踏实下来。

    “这孩子是怎么了?”耳畔母妃的话语将云初的思绪拽回,“怎么半天不动也不哭?莫不是被魇着了吧?”接着她就被人抱了起来,先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云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手挥舞了起来,郡王妃的心才放了下来。

    原来身边有亲人陪伴的感觉是这么好。云初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努力的扮演着她婴孩的角色。自己上一世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才会放弃眼前的一切,追着钟霖去了京城。

    时光荏苒,云初在房山郡快乐的成长着,房山郡便是她父王的流放地了。

    爷爷凶猛,登基之后,先后砍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她的父亲原本是长平王,就因为一根筋的说错了两句话,被贬到房山郡这个偏远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房山郡王,连带着她这个郡主也跟着变成了县主。

    其实云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爹爹有造反的潜质,明明就是一个萌萌哒,爱喝酒,一根筋的汉子,怎么就说反就反了呢。若是上一世云初还有点不满自己的父王造反的情绪的话,这一世的云初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自己的父王造反的!

    造反,必须要造反!她稀里糊涂的被人当了那么多年的棋子,不造反对不起自己。

    还有自己那个庶出的兄长到目前还没出现,因为上一辈子他出现的时候,云初已经去了京城,所以对自己那个庶出的兄长丝毫印象都没有。

    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危机是那个上一世她祸害了人家,人家反过来砍了她全家的年轻将军,慕容千觞。

    云初觉得是不是之后他执着的砍了她全家就是因为那一次宴会上的乌龙事件呢?如果是真的,那她就作孽做大了!

02 这是一个何等混乱的世界

    上一世她追着钟霖跑的忙,却不知道自己愣是将自己送到了爷爷的嘴边,爷爷表面对她好,实际上却是将她当成质子一样留在京城。^^^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许她的荣华富贵,许她万般宠爱,为的就是拿捏住她远在房山郡的父王。

    悲哀啊!

    上一世她不明白为何爷爷要如此,明明她的那位父王有点呆呆的,房山这破地方放眼看去除了黄土就是黄土,有什么好叫她爷爷忌惮的。

    不过这一世她明白了,房山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黄土居然还有黄金!

    金子啊!

    那一夜长史大人和被鬼追了一样的跑去她爹的书房,大人说话,作为小孩她肯定是要被撵走的。可是她爹宠爱她,将还在两岁年纪上的云初抱在膝盖上一边逗着玩,一边和长史谈论公事。郡王殿下大概是觉得自己女儿傻乎乎的只知道乐,对其他的事多半是记不住的,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小娃娃的皮囊下装着的却不是一颗小娃娃的心。

    云初就在咿咿呀呀之中将长史和父王的谈话听了一个一字不漏。

    房山郡真的挖出了金子了。

    按照大齐的律法,金矿若无属地应该归于陛下所有,若有属地即为属地之人所有。这金子是在房山郡,而房山郡又是自己父王的封地,所以只需要每年纳贡,而不需要将金矿交给陛下。

    皇帝爷爷扣押住她的原因归根结底就在这金子上。

    给她的宠爱多过其他的公主,归根结底也因为这些金子。

    她爷爷缺钱啊!

    郡王坐拥一座金山,那就具备了造反的先决条件,有钱!

    原来自己的父王是如此的富有,上一世被蒙在鼓里的云初也觉得自己蠢蠢哒。她贪恋着京城的荣华富贵,厌恶房山郡的贫瘠和偏远,却不知道自己的家里拥有一座金山。她只当是爷爷让自己过的如此的奢侈,却不知道她爷爷用的全是她爹的钱。

    在听到自己萌蠢萌蠢的父王决定向自己那位奸猾奸猾的爷爷如实禀告的时候,云初怒了,挥起自己的小手,一巴掌拍在他父王的脸上,啪的一下,将他父王的俊脸打出了一个小小的红手印来。

    你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真的傻啊!

    “殿下,此事,下官觉得应该从长计议。”长史适时的上奏,说道。“殿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

    云初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那佝偻着腰的长史大人。

    上路!有前途!

    长史的话让云初萌蠢萌蠢的父王皱起了眉头,他按住了云初依然在挥舞的小手,“此话怎讲?”

    “今上多疑啊,殿下。”长史大人进言,“若是咱们这里发现金山的消息如实禀奏,即便是月月朝岁,但是陛下必定还是会对殿下有所忌惮。”

    这。。。。蠢爹开始动脑子了,云初满意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那名长史。

    “那咱们不报?”郡王殿下蹙着眉问道,“此为不忠不孝啊。”

    云初觉得自己应该再打她爹一下,无奈小手被按住,只能张开嘴一口咬住了她爹的手指头。

    前世你到后面都被逼的造反了,还谈什么忠孝,不要这么一根筋好吗?

    皇帝爷爷已经砍了自己两个儿子了,如今云秋荻也已经被贬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若无过错,哪里可能再度更换封地。若是被世人知道老子抢儿子封地的目的是为了金子,那皇帝爷爷的老脸朝哪里搁。所以才会将她扣留在京城,许她富贵荣华,实际上是警告她那一根筋的爹老实点,你不老实,我就拿你女儿开刀。

    她留在了京城,黄金也源源不断的运入京城。但是弹劾她爹的折子却是一点都没减少,在皇帝爷爷的授意之下,各种污蔑她爹的奏本一本又一本,最后到了直将一根筋的父王都给逼反了的地步。

    房山郡王的手指头被两岁的女儿咬的生疼,他一呲牙,将自己的手指头从女儿的嘴里抽了出来。

    “瞒瞒瞒瞒。”云初稚嫩的童音,重复着这一个字,就好象她在咿呀学语一样。

    长史大人顿时眉开眼笑,“殿下啊,小县主乃是祥瑞之人,她说瞒,咱们真的可以瞒啊。如此便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国库空虚,若是郡王这里发现金山,那无疑就是怀璧之罪。殿下已经被从京城贬来这里了。殿下想想吴王,再想想越王。”

    这。。。。郡王殿下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大女儿,眉头皱了起来。也对啊,他的两位哥哥被他的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砍了,他也不过就是发了两句牢骚,就被扣上一个不忠的名头给贬来这里。他都已经是不忠之人了,还需要那忠义的名头做甚!

    “好!瞒!”房山郡王大手一挥,拍板定下,然后他一低头,逗着坐在他膝盖上的大女儿,“月儿说的对,咱们瞒瞒瞒瞒瞒!”说吧用自己的下巴去蹭云初柔嫩的脸颊,学着她继续,“瞒瞒瞒”了下去。云初的小名是月儿,就是因为她出生那晚,一声啼哭将月亮给哭了出来。

    云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爹爹您辣么萌蠢,娘造吗?

    在房山郡的日子过的真是又快乐,又逍遥。

    母妃与父王恩爱,又替她添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和弟弟也是萌萌哒,没过多久就开始变成了云初的小尾巴追着她满院子跑了。

    云初上一辈子觉得自己亏欠了父母恩,这一辈子的撒娇技能是满满的,虽然同样是过着被贬的日子,但是已经不像上一世那般怨天尤人,而是每天都将爹娘逗的开怀大笑。

    在云初十岁那年,她遇到了路过房山郡的钟霖了。

    上一世的魂牵梦萦,到了这一辈子,钟霖的钟灵俊秀只换了云初两声“呵呵”的冷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外人都道他是少年才俊,前途无量,只有云初明白真正的钟霖是怎么样的。

    她与他相互折磨了那么久,到了这一辈子,就算钟霖脱光了站在她的眼前,她都不会再多看一眼。

    不过这一世的钟霖依然如上一世一般,所到之处,备受瞩目,几乎全房山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轰动了,如此集天地灵秀为一体的少年,百年难得一见啊。

    必须承认,在外貌上,钟霖的确具备迷惑人的一切条件。

    钟霖走后,云初反而像松了一口气,这一世她没有和上一世一样傻乎乎的追着钟霖跑去京城,与他之间应该再无交集了。

03 作孽做大了!

    云初坐在阴暗寒冷的铁牢之中,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脚指头。^^%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脚上那双蜀绣湖锦面嵌珍珠的绣鞋破了一个洞,露出了圆润白皙的大脚趾,冷飕飕的。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生将一双绣鞋给穿破了。她这一生活到现在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年,但是却拥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像这样的价值不菲的鞋子,素来都是只穿三两次就扔在一边了。云初脱下鞋子,用手指去抠了一下那个破洞,嗨,还挺过瘾的。云初自嘲的一乐。

    这是一座四面都是石壁的暗牢,夜晚很冷,银色的月辉透过石壁上的一个小窗斜斜的射入,在布满乱草的地上形成了一块明亮的光斑,现在云初的脚指头就沐浴在这皎洁的银色月光之中。

    又是一年中秋了,本应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

    人生真是无常,前几日,她还是大齐朝高高在上的长平公主,有皇帝爷爷的荣宠,她过着无比优越的生活,高高在上,俯视一切。可是现在她已经沦为阶下囚。只因为她的生父,被贬的房山郡王云秋荻反了。

    当初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入京,落到现在的下场,她并不怨恨自己的父亲。

    是她太过功利了,将一切都想的过于美好。

    外面的长廊之中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接着铁门上的铁锁哗啦啦的响了一下,吱呀一声,沉重的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廊上的光随着铁门的缝隙倾泻了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云初觉得有点刺眼,她不由的抬手掩在自己的眼眉之上。

    等到眼睛有点适应这样的光线,她缓缓的放下了手,一抹清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铁门之中。

    逆着光,他的容貌含混不清,但是即便是云初化成灰都不会忘记他的身影。

    那高大的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从容的走了进来,就好象他进的不是一间牢房,而是公主府的后花园一样。

    这便是世家子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完美的仪态。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将火把带入黑牢,插在石壁上,然后识趣的退出,关上了铁门。

    火光将小小的牢房映亮,云初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

    一袭淡蓝色的世子服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高大修长,他拥有近乎完美的容貌,远山含黛,唇红如樱,一双清俊的双眸之中潋滟着一泓深潭,一不留神就会叫人溺入其中,不可自拔。

    “原来是驸马啊!”云初轻轻的笑了起来,心底有些许的刺痛,她将驸马两个字咬的很重。果然如她所愿,她看到了他有了片刻的僵硬。

    他恨自己驸马的身份,素来都厌恶她称呼他为驸马。

    今日他来见她,没有穿绛红色的驸马服,却是换回了世子服,云初的心底已经隐隐绰绰的感觉到了什么。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初初见他,她是房山郡王县主,他是昌明侯世子,就是因为遥遥的一眼,她就不顾一切的要追逐着他的脚步入京。其实她不在乎什么公主的封号,她所求所要的只有一个他而已。

    她的封号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一样水涨船高,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长平公主,身受昭帝宠爱,仗着爷爷的荣宠,她执意请嫁,也不管他看待自己的眼神淡漠多于温柔。

    他应该是恨自己的,尚了公主,便失去了侯府世子的地位,不能入朝为官,不能一展抱负,满腹的才能从此只能围绕着一个女人打转。他如此的心高气傲,又怎么忍受得了。

    云初自嘲的一笑,他能忍到现在还没下手掐死自己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来找本宫所为何事?”云初浅浅的笑着,看着自己的驸马。

    “你还以为你是长平公主?”清冷的声音从那两片薄唇之中传出,如金石碰击,寒冷的不带一点温度,却还带着几分讥讽之意。钟霖的眉峰微微的蹙起,“陛下已经撤去你的封号将你贬为庶民。”

    “那又如何?”云初有点无赖的看着钟霖,公主不公主的,她都已经这样了,还会去在乎一个虚名吗?

    钟霖有点恨恨的看着云初,这个女人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却还依然如此的满不在乎!他拢在袖袍下的拳头紧紧的握住,捏的生疼。最终他还是忍住,只是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抽出了一张折叠的十分齐整的纸丢在了云初的面前。

    “休书?”待看清楚飘落的纸上赫然写着的两个大字,云初先是一阵愕然,随后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笑的那么激烈,就好象看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她原本有点青白的面容也因为笑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让她整个人立马鲜活生动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钟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也是生的极美的,成婚这么多年,他几乎从没好好的看过她。

    “给我的?”云初弯腰将休书捡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盈盈的看着钟霖,就如同初见他时候一样。

    钟霖忽然觉得那样的目光有点刺眼,让他有点想逃。

    “给你的。”钟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三个字说出来,似乎面对这样的云初,他的心底也隐隐的有了一丝难耐的感觉。

    “好。”云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也懒的看休书的内容,而是将休书叠好,收入了怀中。“那么,你可以走了。”

    你可以走了。。。。。

    钟霖的心微微的一颤,她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她微微侧过去的脸庞,才不过几日没见,她就消瘦的厉害,那件天青色的宫衣显得宽大了起来,一副弱不胜衣的感觉。

    “你。。。。”钟霖艰难的动了一下自己的唇,还是止住了自己的话语。从今夜起,他就彻底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了。他拍了拍手,让随从进来,钟霖转身从随从的手里接过了一直提篮,放到了云初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云初歪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钟霖。

    “听说你一直不肯吃东西。”钟霖黑着脸,缓缓的说道,“这是母亲替你准备的糕点,都是你爱吃的。”说完他将提篮重重的放在了地上。

    终于来了,云初先是一怔,随后轻松的笑了起来,“这也是你所希望的吗?”

    钟霖咬牙,他见不得云初的笑脸,总觉得这个女人笑的太不真实。

    “是。吃完我就走!”他恨声说道。

    “钟霖,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很傻。”云初起身走到钟霖的身边,靠近了他,然后缓缓的说道,“和我一样傻。”她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轻的钟霖几乎听不太见。她离他离的很近,柔软的气息就回荡在他的唇齿之间,就好象她只要一仰头就能吻住他的唇。让钟霖不得不朝后退了一步。

    云初却没有如同往昔一样的追过去,而是淡笑着蹲在了地上捻起了一块制作精美的糕点,糕点在她的指尖盈盈润润的,衬的她的手指也有点透明。

    糕点很甜,甜的有点发腻,云初吃的很慢,就好象一点点的要将这糕点之中所有的味道都铭记在心中一样。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她的肚子渐渐的痛起来,就好象有东西生生的要从她腹中的皮肉之中被剥离开来。她依然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品味着糕点的甜腻,直到真的有一股热流从她的腹部涌出,顺着双腿缓缓的流下,她才因为体力不支而跌坐在了地上。

    察觉到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一直站在一边的钟霖清俊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隙。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她看起来痛苦极了,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糕点终于从她的指尖滚落,而她的裙摆上。。。赫然出现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你居然不知道吗?”云初强忍着痛,有点愕然的看着钟霖,这个如同他名字一样钟灵毓秀的男子,实际上读书有点读傻了。云初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你居然真的不知道。。。。”云初笑到最后已经气息不稳,钟霖再也忍止不住俯身握住了她单薄的双肩,“我不知道什么?”他几乎是吼的问道。

    “你不知道这糕点之中掺有滑胎之药?”云初笑的极其的惨烈,她每笑一下,血就会流的更加的多。

    “你。。。。”钟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原来云初她。。。。该死,他竟然在此刻感觉到了一丝慌乱和心痛。这是母亲让他带来的,他怎么会知道母亲存的是那样的心。而且他完全不知道原来云初已经怀有身孕。这是他的孩子!钟霖的心头升起了一丝喜悦但是很快就泯灭了下去。

    “钟霖,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云初忽然觉得这样的钟霖有点可怜,她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什么?”钟霖白着一张脸,完全不知所措。

    “孩子不是你的!”云初说完就放肆的大笑了起来,惹的钟霖忽然一把掐住了云初的喉咙,他素来清俊的面容此刻已经变得狰狞恐怖起来,青筋在他的手间隐隐的流动。才不过一刻的时间,他就经历的悲喜两重天,愤怒已经叫他忘记了所有的风度和气度。

    “是谁?”他狠狠的掐着云初的脖子,恨声问道。

    “你又不会在乎,何必多问。。。”云初剧烈的咳嗽着,掐死她吧,反正她已经不想活了。她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脑子里面除了报复的快感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念头。

    手下的女人完全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良久钟霖才放开了自己的双手,颓然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双目空洞的看着倒在他怀里已经渐渐变冷的女人,他不在乎?他真的不在乎吗?

    齐肃帝三十三年秋,长平公主被敕夺封号,滑胎血崩卒于天牢之中,尸体离奇失踪,原长平驸马疯。

    同年冬月末,齐肃帝薨,原房山郡王云秋荻领兵入京,登基为帝,改年号昭阳,史称齐睿帝。

    

04 房山有黄金

    这日午后,云初光着脚和父王一起坐在池塘边钓虾,身边是一只金制的小桶,里面放着清水,几尾小虾在水里悠闲的游着,没有丝毫的危机感。^^^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自打这一世房山郡王听从了自家亲闺女的话,将坐拥金山的事情给瞒下来之后,房山郡王府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连装水的小桶都是金的,但是对外,房山郡王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低调,只说家里用的一切金光灿灿的东西都是黄铜的。

    这年头高调被人劈啊,尤其是肃帝还是如此的多疑。

    房山郡王抱着鱼竿打着瞌睡,云初也被太阳晒的醺醺然,靠在自家老爹的肩膀上冒着鼻涕泡。

    本是一个静谧祥和的午后,却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给踏破。

    “郡王殿下,大事不好了!”长史拎着衣摆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呼小叫。

    已经睡着的郡王猛然被惊醒,手里的钓竿恣遛一下滑到了池塘里,郡王手忙脚乱的一阵乱捞,也没能及时抓住。云初也被惊醒,揉着一双惺忪的大眼睛看着和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的长史大人。

    “哎呀,本王的鱼竿!”郡王懊恼的一挥自己宽大的袖袍,拍腿道。“究竟是何事惊慌啊!”

    “郡王殿下,外面有一个女子找来,身边还带着一名男孩,说是殿下的儿子!”长史急的山羊胡都快翘起来。

    云初顿时竖起了耳朵,瞌睡全无。

    “本王的儿子?”房山郡王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岐山,你莫不是发癔症了吧。本王就一个王妃,小王子好好的跟在王妃身边,哪里又来一个儿子。”

    “郡王殿下,下官没有发癔症。是真的!”长史急得直跳脚,“您赶紧出去看看吧。若是惊动了王妃。。。。”

    云初的唇角微微的一抽,既然怕惊动娘,为何你还喊的这么大声!

    不过算算时间,自己上一世那个便宜哥哥貌似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只是上一世的现在,自己已经身在京城了。

    “父王莫慌。交给女儿可好?”云初马上开口说道。

    “呵呵,莫不是有人有心前来讹诈?”房山郡王握住了云初的小手,“走。反正无事,咱们一起去看看。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闹事。”

    云初跟在房山郡王的身后来到了郡王府门口,就见一贯清闲的郡王府大门前已经围了好多人,纷纷对跪在门前的台阶下的一对母子指指点点。

    “都让开让开!”长史大人分开人群,让侍卫开出了一条通道。

    云秋荻带着女儿大步走了过去。

    云初好奇的看着跪在门前的人,女的已经行销索立,面色蜡黄,身上的衣服虽然浆洗的还算赶紧,但是已经打了不少的补丁。而她的身边同样跪着一名清瘦的少年,腰杆直挺,消瘦修长,面无表情,目光之中隐隐的带着些许的倔强和恨意。

    “秋儿?”房山郡王一看跪着的女子,顿时呆若木鸡,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差点从眼眶里面弹出来。“怎么。。。怎么可能?你不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围观众同时发出了一声,“哦”,接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果然。。。云初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自己的便宜哥哥真的来了。

    “王爷!”那女子一见房山郡王,马上扑倒在地,“奴婢没死。奴婢只当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见王爷了。。。。”

    “唉唉唉,你先起来。”房山郡王扶住了扑在他脚下的女子,想要将她搀扶起来,无奈她似乎打定主意,一个劲只是哭。

    云初隐隐的看到王府之中走出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个,肤白胜雪,一身宫装,云初只能默默的一扶额,娘来了!

    “你,跟我进来。”云初朝着地上跪着纹丝不动的少年伸出了手。

    那一根筋的呆爹,遇到这种事情还不赶紧关起门来解决,在大街上拉扯什么!

    少年抬眸,冷冷的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华服少女,午后的阳光将她的皮肤映的更白,层层叠叠的纱裙之下,一双玉雕一样的赤足若隐若现。刚才云初走的急了,连鞋都忘记穿。

    “进去说!”云初见那少年没有任何反应,索性一弯腰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住,用力一拉,少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他只能抬起一条腿抵在地上,防止自己被拉倒,云初就这样顺势将少年拉了起来。

    “走啦走啦。进去说!”云初拉着少年的手,转身朝王府一边走,一边给长史递眼色。

    长史会意,忙帮着房山郡王一起将跪在地上的女子也一并拉了起来。

    少年和那名妇人一并被带到了王府里面,大门缓缓的阖上,将众多百姓的目光给隔绝在了门外。

    房山郡王一抬眸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王妃,脸上不由自主的臊了一个大红脸。

    房山郡王妃冷冷的扫了一眼房山郡王,什么话都么有说,转身离开。

    “小慧!”房山郡王顿时撇下了那名妇人,追着王妃一溜烟的跑了。

    长史和云初大眼瞪小眼相互瞪了片刻。

    “岐山叔,你带这位夫人和公子先去休息。”云初猛然醒悟,这里自己的身份最高,她马上清了一下喉咙,说道。

    “是。”就知道县主是个靠谱的,长史舒了一口气,马上脸上堆笑,“夫人,公子,请随下官来。”

    “你放手。”云初的身边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云初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还握住别人的手没放。

    “我是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云初哼了一声,缓缓的撒手,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两眼。

    生的不错,眉清目秀的,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当鬼的时候见到的他长大了的模样,但是他是有哪一点像自己的父王啊?

    莫不是真的如父王所说的那般,这个哥哥是假冒的吧?

05 这个哥哥莫不是假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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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初记得那夜她知晓驸马夜宿花街柳巷,盛怒之下,她带人去将驸马生生的从花娘的床上拖了下来。看着赤条条,惊慌失措的驸马,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的悲哀。

    曾经她那么爱着这个男人,他的容貌,他的才情,都叫她沉醉不已。

    她为了他不惜背弃亲情,离开房山远赴京城,而到最后,她落下的是什么?

    她愤然入宫,想要求旨了断她与驸马之间的姻缘,而此刻的皇宫却是在庆祝一个人的凯旋归来。

    满宫的喜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唯独她,孑然**,与这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她独自徘徊在花园之中,想等皇帝爷爷有空的时候再去禀告,却被一条手臂拉入了暗处的一座假山之中。

    她想要叫,却被人蛮横的捂住了唇,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借着远处传来的微光看清楚了拉走自己的人的样貌。

    良久之后,云初趁乱抓起了旁边一块碎石砸晕了他,然后逃之夭夭,就连她要入宫的初衷都给抛去了九霄云外。

    一连几日,云初都恹恹的不想见人,一直躲避在公主府之中,就连驸马的去向都已经提不起她的兴趣来。

    浓重的负罪感让她觉得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盯住一样。

    好在,她得到消息,那青年再度离京出征,她这才觉得心底有点踏实下来。

    “这孩子是怎么了?”耳畔母妃的话语将云初的思绪拽回,“怎么半天不动也不哭?莫不是被魇着了吧?”接着她就被人抱了起来,先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云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手挥舞了起来,郡王妃的心才放了下来。

    原来身边有亲人陪伴的感觉是这么好。云初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努力的扮演着她婴孩的角色。自己上一世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才会放弃眼前的一切,追着钟霖去了京城。

    时光荏苒,云初在房山郡快乐的成长着,房山郡便是她父王的流放地了。

    爷爷凶猛,登基之后,先后砍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她的父亲原本是长平王,就因为一根筋的说错了两句话,被贬到房山郡这个偏远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房山郡王,连带着她这个郡主也跟着变成了县主。

    其实云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爹爹有造反的潜质,明明就是一个萌萌哒,爱喝酒,一根筋的汉子,怎么就说反就反了呢。若是上一世云初还有点不满自己的父王造反的情绪的话,这一世的云初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自己的父王造反的!

    造反,必须要造反!她稀里糊涂的被人当了那么多年的棋子,不造反对不起自己。

    还有自己那个庶出的兄长到目前还没出现,因为上一辈子他出现的时候,云初已经去了京城,所以对自己那个庶出的兄长丝毫印象都没有。

    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危机是那个上一世她祸害了人家,人家反过来砍了她全家的年轻将军,慕容千觞。

    云初觉得是不是之后他执着的砍了她全家就是因为那一次宴会上的乌龙事件呢?如果是真的,那她就作孽做大了!

    可那时候明明是她被拖入假山之内的。。。。要说受伤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慕容千觞凑的哪门子热闹。

06 义子和一根筋的爹

    郡王妃可是大家闺秀出身,李家那是诗书传家,李家的男子均是当世鸿儒,李家的闺女一个个都是当世的才女。做个小诗什么的那就和玩儿一样。

    所以郡王妃就见不得云初这一幅不修边幅的做派,都已经十二岁了,半大不大的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二字是怎么写的呢,说拉人家男孩的手就直接拉上去,还不穿鞋子到处跑。虽然现在天气还算炎热,可毕竟地上凉,坐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得了。

    郡王妃如同拎小鸡崽仔已经将云初拎回了寝宫,云初被拎了一路,路上所遇的丫鬟和家丁都绷不住要乐。县主又顽皮了。

    云初已经习以为常了,说起来她还蛮享受被自己的母妃拎耳朵的。上辈子她不顾亲情,总想着这辈子怎么也要好好的补偿一下。母妃喜欢拎她的耳朵,她还时不时的闹出点小幺蛾子来惹自己的母妃拎着她耳朵满王府跑。

    适当的运动对于一直坐着不动的王妃也是有好处的,云初囧囧有神的想着,只是那拎耳朵的力道能再轻一点就更好了。

    郡王妃命人取来云初的绣鞋,又让人打水过来替她用热水泡了脚,云初就一直抱着自己母亲的纤腰撒娇。

    这一招最好用了,无论母妃是有多生气,只要被云初这么一抱,气也就没了。

    只是今日,母妃似乎还是不怎么开心。

    “母妃不开心是不是因为那个叫秋儿的女人?”云初抱着母妃问道,“若是他们惹了母妃了,女儿帮你一刀砍了他们!”

    李慧儿看着一身土匪习气的女儿只觉得自己天灵盖有点痛。

    这都是和谁学的!

    她一直都担心女儿是生在被贬的路上,又是长在这鸟不拉屎的指甲盖大的地方,对于礼仪方面有所欠缺。所以她一直觉得亏欠了女儿。没有体会到京城的繁华,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美好呢?不光是对云初,就是对云文霍和云文锦,她都抱有同样的遗憾。

    只是文霍和文锦两个乖巧听话,跟着夫子上课都是规规矩矩的,唯独这个大女儿,一上课她就睡觉,一下课她就去抓虾,疯的没边了。偏生夫子无论考她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读的书。弄得夫子都直呼孺子不可教也。

    她也索性不要夫子教了,每日和自己那个傻相公混在一起,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下河摸鱼,哪里有半点县主的样子。

    “你给我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替女儿拉上绣鞋,李慧儿拍手给了女儿后脑勺一巴掌。

    “对了,母妃那个云亭的父亲确定不是我父王吗?”云初忽然很作死的问了一句。

    李慧儿的脸色微微的一变,“她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了。”她喃喃的说了一句,随后回味过来又照着女儿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甚。”李慧儿被女儿给拐沟里去了。

    捂着被李慧儿拍的生疼的后脑袋瓜子,云初傻乐了一下,“母妃就是打人都特别的漂亮。”

    李慧儿无语望天,这女儿都是谁教出来的!

    不过倒是心里的烦闷解了不少,要说她三个儿女里面最让她不省心也最让她开心的就是这个嫡长女云初了,因为她虽然调皮捣蛋,但是总有办法逗乐自己。

    “去,将金刚经抄写二十遍。”李慧儿决定用佛经磨磨女儿的性子。“不抄完不准出门!”

    “啊?”云初顿时一脸苦瓜相,“可是父王还说要带女儿去城北听小曲呢。”

    什么?城北?听小曲?

    李慧儿的柳眉顿时又立了起来,城北那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混杂,什么人都有!

    “你还和你父王去了哪里?”李慧儿压制着心里蹭蹭朝上冒的火苗,带着笑,咬着牙问道。

    “还去了城南斗蛐蛐。”云初很“老实”的说道。“爹前几天输了一些,昨儿赢了一个粉彩的罐子回来。”

    这下郡王妃算是知道女儿歪成这样都是谁的错了,还有那个郡王爱不释手的破罐子是哪里来的。真金白银的输出去,只赢了一个破罐子回来。出身诗书之家,李慧儿又怎么不会分辨东西的好坏。

    这败家的老爷们。

    “加抄三十遍心经。”李慧儿目无表情的说道。

    云初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还不赶紧去抄!”李慧儿一声狮吼,哪里还有半点才女风仪。

    “是是是。”云初顿时抱头鼠窜。

    等她跑到了半道上,这才放下了手,回眸看了看母妃的寝宫,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淡淡的一笑,这样的日子,真好。即便是被母妃打着,她也能体味到母妃对她浓浓的爱。

    “月儿啊。”身后传来房山郡王的声音,云初回眸,脸上的淡笑已经消失,瞬间换上了苦瓜脸。

    “父王。”她一步步的蹭到房山郡王身边,抓住了他的袖子,哇的一声假哭了起来。

    “怎么了?”见女儿大哭,房山郡王觉得心都要碎了,三个孩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大女儿了。因为大女儿愿意陪他玩儿。另外两个小时候还蛮有趣的,越大越没劲,总是拿着夫子的话来教育他。“被你母妃给罚了?不要紧不要紧。”房山郡王忙安慰“大哭”的女儿。

    “女儿要去抄写经书了。”云初假装抽抽搭搭的说道,“还有,母妃知道你带我去听小曲,斗蛐蛐的事情了。父王好自为之啊。”说完她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这坑爹的女儿,房山郡王顿时觉得乌云盖顶。。。。明明是云初带他去的,怎么好好的就变成了他带云初去了?

    完了,完了,要跪搓衣板了,秋娘的事情还没解释明白呢。

    溜走的云初躲在假山后面一顿坏笑。

    谁叫呆爹刚才当着云亭和秋娘的面说自己需要被管教呢?也让呆爹尝尝被管教的滋味。

    不错正是她带着自己那一根筋的父王去玩的,也是她怂恿父王去斗蛐蛐的。

    虽然他们已经被贬来房山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无奈和祖父的眼线多啊,能在他这么多眼线下面挖金子已经实属不易了。若是自己的父王再没点不良的嗜好,真的是对不起远在京城的爷爷啊。

    说起来,房山郡王真的没什么不良嗜好,完全是宫廷教养出来的好孩子,不嫖,不赌的,为人一根筋,对朋友还热忱。

    他在房山郡,若是还像在京城一样,那郡王府必定车水马龙,往来官员不断。势必会让有疑心病的爷爷犯病。

    这是结党营私啊!

    所以自己那呆爹有点小毛病是必须的,这样爷爷的眼线们也不会一直紧紧的盯着王府,有事情可以拿去交差,傻了才会一直紧盯着王府不放,王府不是肥肉,他们也不是狗。

    云初就怪带着自家老爹北城听听小曲,南城斗斗蛐蛐,抓鱼钓虾,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纨绔。

    远在京城的爷爷一看,恩,不错,这儿子在房山还算老实,盯的也就没那么紧了,这边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换句话说,自己的呆爹过的越是纨绔,自己那远在京城的爷爷就越是放心。

    果然不出云初所料,当关于房山郡王的密保呈递到京城的时候,一脸严肃的肃帝终于绷不住皱眉了。

    这孩子以前蛮热血的,怎么现在变成这副颓废的样子,还一副惧内相,被自己家儿媳妇罚的跪了半夜的搓衣板。

    如此竖子,即便是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

    肃帝大笔一挥,放松了对房山郡王的监视,改为使劲的监视茂林郡王了。这臭小子被贬去茂林了都不省心,与当地的官员过从甚密。

    这是对自己心怀记恨啊!这是要造反啊!

    不行,查,必须查!若是发现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马上法办!

    云初抄了一夜的佛经,第二天终于在清晨盯着一双熊猫眼,四仰八叉的仰在椅子上睡着了。

    跪了半夜的房山郡王,揉着还有点酸痛的波罗盖,将昨日新认下的义子一并带来。

    “这里是书斋,你以后可以在这里读书习字。平日里只有云初用这里,可是那丫头你也见过了,不喜欢读书的,所以书斋基本上就是你用。”房山郡王才刚说完话,就瞥见了自己家那个不爱读书的女儿仰面朝天的躺在椅子上冒着鼻涕泡,桌子上,地上,铺满了她抄写的经文。

    说好的不喜欢读书呢?房山郡王弯腰捡起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经文,哎呀妈呀,这字漂亮的!

    “对了,你会写字吗?”房山郡王傻乐了一会,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回眸问向了跟在他身边的青衣少年。

    不愧是秋娘的儿子,只是梳洗干净,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衫就已经十分的光彩夺目了。

    少年清俊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愧色,他冷冷的摇了摇头。

    清贫如他,哪里有那闲工夫去读书,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他瞥了一眼这散落了一地的纸张,上面工整俊秀的字迹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没事没事,日后你就先跟着云初学写字吧。”房山郡王大咧咧的一笑,然后又低头欣赏自己家女儿的字去了,真好看,京城那些大家所写的和自己女儿的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尚在睡梦之中的云初倒不知道自己那一根筋的老爹只是分分钟就给她找了一个徒弟。

    

07 纨绔和密报

    郡王妃可是大家闺秀出身,李家那是诗书传家,李家的男子均是当世鸿儒,李家的闺女一个个都是当世的才女。^^%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做个小诗什么的那就和玩儿一样。

    所以郡王妃就见不得云初这一幅不修边幅的做派,都已经十二岁了,半大不大的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二字是怎么写的呢,说拉人家男孩的手就直接拉上去,还不穿鞋子到处跑。虽然现在天气还算炎热,可毕竟地上凉,坐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得了。

    郡王妃如同拎小鸡崽仔已经将云初拎回了寝宫,云初被拎了一路,路上所遇的丫鬟和家丁都绷不住要乐。县主又顽皮了。

    云初已经习以为常了,说起来她还蛮享受被自己的母妃拎耳朵的。上辈子她不顾亲情,总想着这辈子怎么也要好好的补偿一下。母妃喜欢拎她的耳朵,她还时不时的闹出点小幺蛾子来惹自己的母妃拎着她耳朵满王府跑。

    适当的运动对于一直坐着不动的王妃也是有好处的,云初囧囧有神的想着,只是那拎耳朵的力道能再轻一点就更好了。

    郡王妃命人取来云初的绣鞋,又让人打水过来替她用热水泡了脚,云初就一直抱着自己母亲的纤腰撒娇。

    这一招最好用了,无论母妃是有多生气,只要被云初这么一抱,气也就没了。

    只是今日,母妃似乎还是不怎么开心。

    “母妃不开心是不是因为那个叫秋儿的女人?”云初抱着母妃问道,“若是他们惹了母妃了,女儿帮你一刀砍了他们!”

    李慧儿看着一身土匪习气的女儿只觉得自己天灵盖有点痛。

    这都是和谁学的!

    她一直都担心女儿是生在被贬的路上,又是长在这鸟不拉屎的指甲盖大的地方,对于礼仪方面有所欠缺。所以她一直觉得亏欠了女儿。没有体会到京城的繁华,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美好呢?不光是对云初,就是对云文霍和云文锦,她都抱有同样的遗憾。

    只是文霍和文锦两个乖巧听话,跟着夫子上课都是规规矩矩的,唯独这个大女儿,一上课她就睡觉,一下课她就去抓虾,疯的没边了。偏生夫子无论考她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读的书。弄得夫子都直呼孺子不可教也。

    她也索性不要夫子教了,每日和自己那个傻相公混在一起,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下河摸鱼,哪里有半点县主的样子。

    “你给我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替女儿拉上绣鞋,李慧儿拍手给了女儿后脑勺一巴掌。

    “对了,母妃那个云亭的父亲确定不是我父王吗?”云初忽然很作死的问了一句。

    李慧儿的脸色微微的一变,“她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了。”她喃喃的说了一句,随后回味过来又照着女儿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甚。”李慧儿被女儿给拐沟里去了。

    捂着被李慧儿拍的生疼的后脑袋瓜子,云初傻乐了一下,“母妃就是打人都特别的漂亮。”

    李慧儿无语望天,这女儿都是谁教出来的!

    不过倒是心里的烦闷解了不少,要说她三个儿女里面最让她不省心也最让她开心的就是这个嫡长女云初了,因为她虽然调皮捣蛋,但是总有办法逗乐自己。

    “去,将金刚经抄写二十遍。”李慧儿决定用佛经磨磨女儿的性子。“不抄完不准出门!”

    “啊?”云初顿时一脸苦瓜相,“可是父王还说要带女儿去城北听小曲呢。”

    什么?城北?听小曲?

    李慧儿的柳眉顿时又立了起来,城北那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混杂,什么人都有!

    “你还和你父王去了哪里?”李慧儿压制着心里蹭蹭朝上冒的火苗,带着笑,咬着牙问道。

    “还去了城南斗蛐蛐。”云初很“老实”的说道。“爹前几天输了一些,昨儿赢了一个粉彩的罐子回来。”

    这下郡王妃算是知道女儿歪成这样都是谁的错了,还有那个郡王爱不释手的破罐子是哪里来的。真金白银的输出去,只赢了一个破罐子回来。出身诗书之家,李慧儿又怎么不会分辨东西的好坏。

    这败家的老爷们。

    “加抄三十遍心经。”李慧儿目无表情的说道。

    云初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还不赶紧去抄!”李慧儿一声狮吼,哪里还有半点才女风仪。

    “是是是。”云初顿时抱头鼠窜。

    等她跑到了半道上,这才放下了手,回眸看了看母妃的寝宫,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淡淡的一笑,这样的日子,真好。即便是被母妃打着,她也能体味到母妃对她浓浓的爱。

    “月儿啊。”身后传来房山郡王的声音,云初回眸,脸上的淡笑已经消失,瞬间换上了苦瓜脸。

    “父王。”她一步步的蹭到房山郡王身边,抓住了他的袖子,哇的一声假哭了起来。

    “怎么了?”见女儿大哭,房山郡王觉得心都要碎了,三个孩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大女儿了。因为大女儿愿意陪他玩儿。另外两个小时候还蛮有趣的,越大越没劲,总是拿着夫子的话来教育他。“被你母妃给罚了?不要紧不要紧。”房山郡王忙安慰“大哭”的女儿。

    “女儿要去抄写经书了。”云初假装抽抽搭搭的说道,“还有,母妃知道你带我去听小曲,斗蛐蛐的事情了。父王好自为之啊。”说完她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这坑爹的女儿,房山郡王顿时觉得乌云盖顶。。。。明明是云初带他去的,怎么好好的就变成了他带云初去了?

    完了,完了,要跪搓衣板了,秋娘的事情还没解释明白呢。

    溜走的云初躲在假山后面一顿坏笑。

    谁叫呆爹刚才当着云亭和秋娘的面说自己需要被管教呢?也让呆爹尝尝被管教的滋味。

    不错正是她带着自己那一根筋的父王去玩的,也是她怂恿父王去斗蛐蛐的。

    虽然他们已经被贬来房山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无奈和祖父的眼线多啊,能在他这么多眼线下面挖金子已经实属不易了。若是自己的父王再没点不良的嗜好,真的是对不起远在京城的爷爷啊。

    说起来,房山郡王真的没什么不良嗜好,完全是宫廷教养出来的好孩子,不嫖,不赌的,为人一根筋,对朋友还热忱。

    他在房山郡,若是还像在京城一样,那郡王府必定车水马龙,往来官员不断。势必会让有疑心病的爷爷犯病。

    这是结党营私啊!

    所以自己那呆爹有点小毛病是必须的,这样爷爷的眼线们也不会一直紧紧的盯着王府,有事情可以拿去交差,傻了才会一直紧盯着王府不放,王府不是肥肉,他们也不是狗。

    云初就怪带着自家老爹北城听听小曲,南城斗斗蛐蛐,抓鱼钓虾,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纨绔。

    远在京城的爷爷一看,恩,不错,这儿子在房山还算老实,盯的也就没那么紧了,这边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换句话说,自己的呆爹过的越是纨绔,自己那远在京城的爷爷就越是放心。

    果然不出云初所料,当关于房山郡王的密保呈递到京城的时候,一脸严肃的肃帝终于绷不住皱眉了。

    这孩子以前蛮热血的,怎么现在变成这副颓废的样子,还一副惧内相,被自己家儿媳妇罚的跪了半夜的搓衣板。

    如此竖子,即便是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

    肃帝大笔一挥,放松了对房山郡王的监视,改为使劲的监视茂林郡王了。这臭小子被贬去茂林了都不省心,与当地的官员过从甚密。

    这是对自己心怀记恨啊!这是要造反啊!

    不行,查,必须查!若是发现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马上法办!

    云初抄了一夜的佛经,第二天终于在清晨盯着一双熊猫眼,四仰八叉的仰在椅子上睡着了。

    跪了半夜的房山郡王,揉着还有点酸痛的波罗盖,将昨日新认下的义子一并带来。

    “这里是书斋,你以后可以在这里读书习字。平日里只有云初用这里,可是那丫头你也见过了,不喜欢读书的,所以书斋基本上就是你用。”房山郡王才刚说完话,就瞥见了自己家那个不爱读书的女儿仰面朝天的躺在椅子上冒着鼻涕泡,桌子上,地上,铺满了她抄写的经文。

    说好的不喜欢读书呢?房山郡王弯腰捡起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经文,哎呀妈呀,这字漂亮的!

    “对了,你会写字吗?”房山郡王傻乐了一会,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回眸问向了跟在他身边的青衣少年。

    不愧是秋娘的儿子,只是梳洗干净,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衫就已经十分的光彩夺目了。

    少年清俊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愧色,他冷冷的摇了摇头。

    清贫如他,哪里有那闲工夫去读书,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他瞥了一眼这散落了一地的纸张,上面工整俊秀的字迹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没事没事,日后你就先跟着云初学写字吧。”房山郡王大咧咧的一笑,然后又低头欣赏自己家女儿的字去了,真好看,京城那些大家所写的和自己女儿的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尚在睡梦之中的云初倒不知道自己那一根筋的老爹只是分分钟就给她找了一个徒弟。

    

08 这都谁教的乱七八糟

    云初犯愁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脸清冷的少年。

    前世她为了追赶钟霖,努力的学习一切他喜欢的东西,琴棋书画,只要是钟霖爱的,她都爱。说起来她也是蛮拼的,那一笔字练的的确不错,就连钟霖都夸赞过她的字体优雅,自成一派,若是男子已经成为大家了。

    可是凭啥要教这便宜哥哥读书习字呢?要知道上一世他可是一杯毒酒撂翻了自己那懵懵呆呆的爹的。

    呆爹已经开口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不,于是现在只能看着云亭微微的发愣。

    “你若不想教,那便算了。”云亭冷冷的开口,他从小过的凄苦,早就看遍了世间的世态炎凉,云初即便伪装的很好,但是他也能察觉到她的一丝抗拒之意。向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娃娃学习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她还有一丝的不情愿,那自己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想依附这样的家庭,他也从没想过要一步登天,若不是母亲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一路带着母亲讨饭到这里的。

    即便穷,他也是穷的很有骨气那伙儿的,将来他会拥有一切,不过那应该是靠他的双手争来的,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

    见云亭要走,云初跳下椅子,拉住了他的袖袍。

    “小气鬼。”云初朝云亭做了一个鬼脸,“我只是在想从什么地方开始教你。”云初见他的衣袍袖子有点滑不留手,于是索性拉起了他袖袍之下的手,他的手有点微凉,拉起来很舒服。

    云亭皱眉挣了一下,没挣开,要知道云初拽人家手可是练过的,钟霖反正就挣不开。

    “来来来,坐下,从你的名字开始学。”云初拉着他走到宽大的书桌边,铺开了纸张,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了云亭两个大字,“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少女的字迹淡雅清秀,即便是不识字,云亭也知道云初写的很漂亮。

    他默默的看着她的字迹,将自己名字的比划默记在了心头。

    “你照着写吧。”云初将笔交给了云亭。

    云亭接过毛笔,却不知道该怎么握。

    “这样。”云初掰着他的手指头,教会他正确的握笔姿势。

    毛笔软软的,云亭开始下笔完全掌握不好力道,一笔按下,纸上出现了一大团墨痕。

    “你要这样。”云初索性握住他提笔的手,然后一笔一画的教他如何下笔,如何拐弯,云亭的鼻端一阵阵少女身上的馨香袭来,惹的他的脸不由自主的微微发红。她好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女孩都香。她的发丝拂过了云亭的脸颊带来了一丝麻痒。

    云亭有点不自在的朝外挪了一下,却被她另外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别乱动!练字就如同做人,横平竖直,有规矩,有章法。”云初别有深意的说道,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云亭哪里听的明白这些。

    不过在云初的指导之下,云亭总算是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看,不是很好吗?”云初哈哈一笑,指着纸上的两个字对云亭说道,那两个字歪七扭八的和云初写的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不过云初的笑似乎感染了云亭,他素来严肃的唇角也微微的上翘了起来。

    “唉?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云初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云亭嘴角的笑容,“你应该多笑才是,啊,人家都说钟霖是钟灵毓秀,你笑起来也不比他差多少,有前途啊,将来风靡万千少女就靠你了!多笑多笑。”

    钟霖是谁?云亭的笑容略微的僵在唇角,心底隐隐的有了一丝不快。不过他没问。

    云初发现云亭学东西非常快,只是练了即便,他写起自己的名字来就有模有样了,不由微微的乍舌,别人都当她聪明,其实那是她前世下了苦功的,但是云亭是真的聪明。

    云初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我教你诗经可好?”

    “恩。”云亭点了点头。

    云初飞快的在纸上写道,“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漱,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然后读了一遍给云亭听,云亭默默的记下,然后照着云初写的东西继续练习。

    待云亭练会了之后,云初又写了一段:“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云亭又照着练。

    郡王妃今日觉得云初好乖好乖,居然一直在书斋里不出来,昨夜又被罚抄了一夜的经文,王妃心里也有点愧疚,于是带了一些茶点来了书斋。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端坐在一边的琴凳上,手里在抚琴,琴声悠扬,煞是悦耳,而新认的义子在一脸严肃的坐在书桌后面练字。书桌之前熏着香,上好的檀香和墨香混合在一起是李慧儿熟悉的味道。眼前端的是一副静谧安详的画卷,让李慧儿心底好一阵的安慰。

    李慧儿不由的大叹,云初这皮猴儿难得有这么安分的时候。或许郡王让云初当小先生也是不错,间接的收了她的野性。

    见郡王妃进来,云亭过来行礼,云初也蹦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蹿到了郡王妃的面前。

    李慧儿见女儿那大步子迈的,又想扶额了。才夸她娴静,她就玩儿这个。。。真是要命。

    “母妃,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云初接过了王妃手里的提篮,开心的将里面的茶点一一的摆了出来。

    “是是是。你这个皮猴子。”李慧儿还是刮了一下云初的鼻子,随后对云亭说道,“亭儿也练了好长时间的字了,累了吧,过来一起吃,休息一会。”

    “多谢义母。”云亭行礼,规矩的走过来。

    看着云亭一板一眼的,李慧儿不由又叹息了一声,一个贫寒的孩子只是稍稍的学了一下礼仪就已经如此的进退有度,自己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两个吃东西的时候,郡王妃好奇,不知道云初都教了一些什么给云亭,于是缓步走到了书桌前。

    她一看云亭抄写的东西,瞬间石化。

    这。。是什么鬼!什么有女怀春!什么有女如玉!什么是解罗裙!什么是举体兰蕙香!

    “云初!”李慧儿怒了,完全丢掉了王妃的凤仪,一挽自己宽大的衣袖,迈开大步子就朝云初走来。

    云初一见不好,抓起了盒子里一块绿豆糕,转身就跑,“云亭哥哥,回头我再教你哈,你先把今天的练熟了。”艾玛,老娘发怒了,后果很严重,此时不跑,待到何时。

    云亭不明就里的看着云初一溜烟的跑掉,就眼睁睁的看着李慧儿追了出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又转眸看向了自己写的东西,眸光微微的一闪,其实他抄写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是他没读过书,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默默的将那些纸都卷了起来,揣到了怀里,看来他要找个明白的人问上一问才是。

    云初朝着老爹钓虾的地方就冲了过去,王妃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月儿啊。”远远的见女儿跑来,房山郡王丢下了自己手里的钓竿,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乖女儿的飞扑。

    谁知道云初在靠近他的时候生生的转了一个弯,恣遛一下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咦?怎么了?”房山郡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死丫头站住!”远远的传来郡王妃的怒吼声,不一会,房山郡王就看到自己家妻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头上的金簪都快要跑掉了。

    拦不住女儿,总揽的住自己的王妃吧,房山郡王再度张开手臂,“爱妃。”他裂开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何事惊慌啊。是不是月儿又惹祸了?”

    房山郡王妃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被自己的丈夫抱了一个正着,她呼哧带喘的抬眸看了一眼正朝自己嘻嘻傻乐的房山郡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女儿是好的,若不是有人教怎么会那些艳词,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定是眼前这个不争气的男人教的!夫子是肯定不敢这么教。他都带着女儿去城北听小曲,城南斗蛐蛐了,教点乱七八糟的一定是手到擒来。

    于是房山郡王妃追不到自己的女儿,反正追也追不到,于是她就一把揪住了自己丈夫的耳朵。

    “哎呦!”房山郡王的嘴一歪,“小慧,有话好好说!”好痛!难怪每次云初都被自己家王妃揪的大呼小叫呢。真的痛。

    “好好说?”房山郡王妃已经完全暴走了,“你说你都教了女儿什么!啊?好好的女孩子,你教她那些东西!走!跪搓衣板去!”

    “啊?”房山郡王瞬间觉得自己好冤,“娘子娘子,小心肝,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心肝?”一听这三个字,郡王妃的火气更大,“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称呼?”

    “唉?你不喜欢吗?那换一个,心肝宝贝!”郡王告饶道。

    云初躲在一边,直翻白眼,呆爹,你抓错重点了。。。。。。

    

09 是虚寒还是虚热?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漱,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郡王妃拧着郡王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

    房山郡王的眼睛一亮,一把将盛怒这种的郡王妃打横抱了起来,啪嗒在她的粉面上亲了一口,无限娇羞的说道,“爱妃,宝贝儿!你若是想要就直说啊!哎呀,弄这种调调,人家喜欢死了!”说完他就大踏步的抱着已经石化了的郡王妃进了屋子,随后用脚将房门踢上。

    躲在墙角的云初微微的一怔,缓缓的从墙角溜了出来,偷偷摸摸的趴到了窗户下,摒息侧耳。

    就听到里面犀利梭罗的一阵乱响。

    “你住手!”王妃怒吼。

    “哎呀,宝贝儿,别躲了,你说的那首诗是诗经之中召南篇,本王懂的!”郡王在用力。

    接下来的声音,饶是素来厚脸皮的云初也不禁微微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那激烈的碰撞声,还有母妃的**声。。。。。艾玛,真的灭烛解罗裙,举体兰蕙香了。。。。云初捂脸,请叫她预言帝好吗。

    房山郡王真是好兴致,一闹就闹到了太阳落山,直到夜里云初才见到郡王和郡王妃相携而来,房山郡王一脸的饕餮,房山郡王妃眼带春意,波光如水,唇角也隐隐的含着笑。

    郡王妃一见云初,马上化身为虎,“月儿!”

    房山郡王马上在一边安抚自己的妻子,“小心别气坏了身子。”他柔声说道,随后在自己家王妃的手心里搔了搔,郡王妃浑身一颤,白了自己丈夫一眼,脸上不由自主的又红了,她娇羞的垂下了头,哎呀,相公真的好讨厌,都要了人家一下午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云初又跑了!

    “这熊孩子!”郡王妃跺脚道。“日后不准她再教亭儿了!免得带坏人家好孩子!”

    “是是是,不教就不教了!”房山郡王马上应道,“我这就去找一个夫子去专门教亭儿。”

    是夜,云亭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床上摊开的一卷纸,恨的咬牙切齿。

    他去找了教授文霍和文锦的夫子问过了,接过被人家老学究鄙视了一脸,这特么的全是艳词啊!待老学究一边鄙视,一边将诗句的意思和他解释明白的时候,云亭真的很想挖个坑当场钻下去!

    云初!你好样的!

    云亭抓起那些纸很想一撕了之,可以当他将纸全数抓皱,扯了第一下,将纸撕成两半的时候,他的心底忽然又有点舍不得。

    好纠结,清冷的少年怔怔的看着已经被揉皱了的白纸,最后还是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将撕成两半的纸又展开,抹平,拼凑了到了一起。

    看着皱皱巴巴的纸,云亭将它们折叠整齐,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练字写的东西,舍不得丢掉。恩。一定是这样的,和那个死丫头云初无关。少年躺平了自己的身体,枕在压着艳词的枕头上,安然入梦。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嘴角都隐隐的勾起,带着笑。

    几日之后,京城,肃帝的桌子上又呈递了新一轮的密报。

    肃帝将密报打开,眉头皱的更凶了。他啪的一下将密报按在了桌子上,大骂道,“不像话!”房山郡王不仅写艳词,还拉着自己的王妃白日宣**。

    “日后撤了对房山郡王的监视吧。”他想了想,还是将密报拿了起来,又读了一读,最后缓缓的说道,“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茂林郡王的身上。”

    “是!”暗卫们齐声应道。oye!终于不用再趴在房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秋娘的病虽在被人仔细的照顾着,却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有加重的趋势。

    本来还能行走的,服药之后,却是咳嗽的连起身都困难了。

    云亭的眉心也是越皱越紧,他每日陪在秋娘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

    云初在秋娘住的和风院门口探头探脑,见一名清俊冷绝的少年在廊下亲自熬药,她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喂!”云初拍了一下云亭的肩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云亭漠然的看了云初一眼,继续垂眉扇手里的扇子。泥炉里面火苗正旺,舔舐着砂锅的底部,将少年的双眸之中映出了两团晶亮的火苗。

    “怎么自己熬药呢?丫鬟呢?”云初在云亭的身侧蹲下,双手抱膝,看着云亭柔声问道。

    “不敢劳驾你们王府的人。”少年不冷不淡的给了云初一个大钉子。

    云初微微的一撇嘴,她就知道,这云亭是疑心病犯了,怀疑王府给的药不好。上一世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记恨上了郡王府了吧。

    “要不咱们再换一个大夫看看。”云初用肩膀拱了一下云亭。

    云亭扇风的动作微微的一滞,眸光一闪。

    “就这么说定了。”云初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艾玛,就因为这个,云亭就将自己那呆爹给撂翻了?云初也是觉得自己醉醉哒。

    云初是行动派,起身对云亭说道,“你等我哈。”她马上跑了出去,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转眸,对着云亭一笑,“我很快就回来。”

    少年偷看她的目光骤然被她的笑容给摄住,他本是尴尬的想低头的,却怎么也舍不得圆门之下,少女那一张明媚的笑颜。

    “恩。”本是不想应的,云亭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声。

    云初带来了三个大夫,都是房山郡有名的医生,三个大夫给秋娘看过之后,又看了前一个大夫开的药方,均是皱眉思索。

    云亭紧张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生怕这些大夫们都说自己的娘没救了。在来王府之前,娘虽然也病的厉害,但是没有衰弱的这么快。

    察觉到一个温柔的手握住他的拳头,云亭浑身一震,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她浅笑盈盈,用嘴型在安慰自己,“没事的。”

    虽然她没发出声音,云亭却是看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提着的心似乎被安抚了下来,她的笑容似乎带着一种魔力一般。

    “县主。”为首的一位老医生朝着云初行了一礼,“这位夫人的确是积劳成疾,以至于沉屙不解。气虚,肺寒,才导致的咳嗽。之前的药方没有开错啊。这些都是平喘驱寒的药。却不知道夫人为何越来越严重了。”

    “你们再看看,这药对不对。”云初松开了云亭,跑出去又将按照药方抓来的药拿回来,然后打开给那些大夫们看。

    老大夫们凑在一起,仔细的研究了一番,最后一致公认,药和药方对的上,都是对的。

    “奇怪了!”老大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药症都已经对应了,夫人的病却是一点都好不起来呢?”

    云亭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难道是他想错了,他以为是王府有人在搞鬼,所以才亲自抓药,熬药,却不想。。。。他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一片凄然。

    若是母亲死了,那世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当云初的手再度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便下意识的紧紧的也握住了云初的手,就好象这样,这世上便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了。

    云初的手被少年握的生疼,忙不迭的将手抽了出来。

    少年的掌心一空,心也似乎跟着空了一大块。

    她有点悲哀的看着云亭,少年的眉间笼罩在一团浓浓的哀色之中,眼眸之间也是一团浓烈的化不开的黑雾,他站在自己的身边,就连云初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

    “我再想办法。”云初抬手抱住了少年的纤细的腰身,用力的在他的后背拍了一拍。“我一定会救你的娘的。”

    少年微微的抬眸,对上少女那双黝黑的大眼睛,眼眶微润。

    “这些都是驱寒的药?”云初有询问了一遍。

    “是。”各位大夫拱手点头。

    云初的心底忽然灵光闪现。

    她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在京城,钟霖的母亲有一年的冬天也是咳嗽不已,找来的大夫都说她是肺寒,吃了好多药却也是和秋娘一样越来越严重,最后她怒了,将宫里所有的太医全数抓来了公主府,将他们关起来,如果不找出治疗自己婆婆的药方,就不准他们回去。

    太医们没办法,最后还是一个年轻的太医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是按照虚寒之症来治,越治越厉害的话,不如倒过来,当成虚热之症来治疗。

    方法是提出来了,但是没人敢在公主的婆婆身上用,最后还是云初自己拍板用这种方法试试的。

    接过还真的被治好了。

    云初捻着药方,看着床上越来越虚弱的秋娘,“你们看会不会不是虚寒,而是虚热啊?”

    云初的话音才落,老大夫们就纷纷面面相觑。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们必定会马上反驳。断无这种可能。

    但是话是从云初嘴里说出来的,大夫们却是不敢轻易的怠慢,毕竟她是县主啊,是郡王府的嫡长女。说话在这个房山郡还是很有分量的。

10 你够了!云初

    几辆马车飞驰在雨夜之中,簌簌落下的雨丝连成一片,让原本就含糊不清的路变的更加模糊。

    天空不时的划过闪电,如同要将暗沉的天空撕裂一般。

    房山郡王妃要生了,几日之前,一张圣旨将原本的长平王贬成了房山郡王,限时离京。

    “阿惠,再坚持一下。”房山郡王云秋荻紧紧握住王妃的手,俊美的面容失了血色,电光闪过,将马车之中映了一片雪亮。一名宫装夫人正浑身冷汗的倒在自己丈夫的怀中,下唇已经被她给咬破,丝丝的渗着血。

    “王爷,臣妾不行了。。。”她虚弱的快要连话都说不成腔。

    “不行,忍住!”云秋荻一面催促着车夫快点,一边紧紧的抓住李慧儿的手,好象这样,他的妻子就不会撒开他的手离开人世一样。“本王不能没有你。”他已经被贬离京,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没了妻子呢。

    “忍不住!要生了!”李慧儿白眼一翻,她的意思是她要生了!这个傻相公,想的都是什么?!李慧儿拼尽力气大吼了一声,骇的云秋荻浑身一抖,忙叫车夫将马车停住。

    前车停住,后面的马车也纷纷的跟着停了下来,丫鬟婆子们冒雨下车,在一阵忙乱之后,一个嬷嬷一脸慌乱的跑到云秋荻的面前,“王爷不好了,王妃晕过去了,孩子生出来了,是一名小县主,但是没有了气息,怎么办?”

    “大人孩子都要!少一个本王要了你的命!”在路边等候的云秋荻一把将嬷嬷的衣襟揪住,怒吼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是是是!”嬷嬷吓的滚回了马车上。

    过了半晌,一声嘹亮的啼哭之声从马车中传出,穿破了夜的寂静,让云秋荻神色一震,不是说没了气息了吗?这是又活了?他有孩子了!有女儿了!

    说来奇怪,随着小县主的第一声啼哭,这烦人的夜雨骤然的停住,天上密布着的乌云逐渐的散开,一轮明月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雷鸣闪电也嘎然而止,好象刚才一切恶劣的天气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名站在云秋荻身后的长史马上抱拳恭贺道,“恭喜郡王,贺喜郡王,天降祥瑞,小县主一声啼哭,将明月都唤出,实乃瑞祥之人!”

    还没等云秋荻开口,那被吼回去的嬷嬷一脸喜色的又圆润的滚了回来,不住的打千,“恭喜郡王,贺喜郡王,小县主救回来了,小县主一哭,郡王妃娘娘也醒了过来,母女平安。”

    “赏!”云秋荻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顿时喜形于色,笑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一个劲的搓手,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赏!统统有赏!”祥瑞之人,好好好,他被贬不要紧,只要女儿是有福的就行。

    云初微微的睁开眼睛,有点好奇的看着周围,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又是哪里?就在她瞪着大眼睛忽溜溜的直转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人轻柔的抱起,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窜入了她的鼻端。

    是母妃吗?记忆之中的一根弦猛然绷紧,拉的她脑子有点痛,似乎要断裂开一样。

    接着她被人用一块蓝色的布包裹了起来。

    “让本王看看。”另外一个熟悉的气息袭来,她被一个宽阔的胸怀给紧紧的揽在了胸前,感觉到包裹在身上的蓝布被打开,她的小腿不自觉的缩了起来,屁屁下面凉凉的。

    “嘿,还真是个丫头。本王的嫡长女,本王的小县主!”

    云初瞬间有了想继续昏迷的感觉!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投胎了,只是好象她投胎之前没有走过忘川,没有喝下孟婆汤,而是直接投回了自己的身上。

    她那不靠谱的爹,房山郡王,你掀开你家闺女的包裹看自家闺女的小屁屁这样真的好吗?

    几个月后,云初十分淡定的躺在自己的小摇篮里,听母妃在耳边唱着摇篮曲,有点醺醺然。

    忽然一张大脸凑了过来,用带着胡子茬的下巴去蹭云初的小脸,瞬间将围绕在云初脑门上的瞌睡虫全数赶跑,云初一恼,一脚蹬在了她爹的脸上,被她爹蹬了一个鼻孔朝上,却依然傻乎乎的乐了起来,“不愧是本王的闺女,真有劲!”

    原本是一脸愧疚的云初,一听这个,顿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酸。

    想想自己上一世,还真特么的过的糊里糊涂的,直到自己死之前,才知道所谓一生荣耀,所谓万千宠爱,不过是皇帝爷爷为了拴住自己父亲,将自己当成一枚摆在眼前的棋子罢了。

    至于她傻乎乎的爱了好久的驸马,也不过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花瓶。

    她与钟霖之间相互折磨了那么久,在她的心底原来早就厌了,倦了,烦了。

    最后的休书,反而像一种解脱一样,打开了锁住她的枷锁,即便那个枷锁是她自己上给自己的,让她自由的想飞。可惜她还没飞起来,就已经咽气了。

    不错,死也不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解脱。

    云初做过一段时间的鬼魂,轻飘飘的行走在尘世间,那个时候她看了很多很多。

    她看到自己的父皇登基,又被自己庶出的兄长一杯毒酒撂倒在皇位上,兄长篡权成为新帝,没过几日,京城的大门就又被人给攻破,有人打着回归正统的旗号,带着大伯父的儿子杀回京城,将她的母亲,兄长还有弟弟全数斩于阶下,最后登基成帝。

    而那个帮助她堂兄打回京城,将她所有的亲人全数砍翻了的男人,却是她活着的时候的“奸夫”。给驸马钟霖头上染绿的人。

    这是一个何等混乱的世界。

    

11 见与不见是个大问题

    云初犯愁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脸清冷的少年。

    前世她为了追赶钟霖,努力的学习一切他喜欢的东西,琴棋书画,只要是钟霖爱的,她都爱。说起来她也是蛮拼的,那一笔字练的的确不错,就连钟霖都夸赞过她的字体优雅,自成一派,若是男子已经成为大家了。

    可是凭啥要教这便宜哥哥读书习字呢?要知道上一世他可是一杯毒酒撂翻了自己那懵懵呆呆的爹的。

    呆爹已经开口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不,于是现在只能看着云亭微微的发愣。

    “你若不想教,那便算了。”云亭冷冷的开口,他从小过的凄苦,早就看遍了世间的世态炎凉,云初即便伪装的很好,但是他也能察觉到她的一丝抗拒之意。向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娃娃学习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她还有一丝的不情愿,那自己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想依附这样的家庭,他也从没想过要一步登天,若不是母亲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一路带着母亲讨饭到这里的。

    即便穷,他也是穷的很有骨气那伙儿的,将来他会拥有一切,不过那应该是靠他的双手争来的,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

    见云亭要走,云初跳下椅子,拉住了他的袖袍。

    “小气鬼。”云初朝云亭做了一个鬼脸,“我只是在想从什么地方开始教你。”云初见他的衣袍袖子有点滑不留手,于是索性拉起了他袖袍之下的手,他的手有点微凉,拉起来很舒服。

    云亭皱眉挣了一下,没挣开,要知道云初拽人家手可是练过的,钟霖反正就挣不开。

    “来来来,坐下,从你的名字开始学。”云初拉着他走到宽大的书桌边,铺开了纸张,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了云亭两个大字,“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少女的字迹淡雅清秀,即便是不识字,云亭也知道云初写的很漂亮。

    他默默的看着她的字迹,将自己名字的比划默记在了心头。

    “你照着写吧。”云初将笔交给了云亭。

    云亭接过毛笔,却不知道该怎么握。

    “这样。”云初掰着他的手指头,教会他正确的握笔姿势。

    毛笔软软的,云亭开始下笔完全掌握不好力道,一笔按下,纸上出现了一大团墨痕。

    “你要这样。”云初索性握住他提笔的手,然后一笔一画的教他如何下笔,如何拐弯,云亭的鼻端一阵阵少女身上的馨香袭来,惹的他的脸不由自主的微微发红。她好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女孩都香。她的发丝拂过了云亭的脸颊带来了一丝麻痒。

    云亭有点不自在的朝外挪了一下,却被她另外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别乱动!练字就如同做人,横平竖直,有规矩,有章法。”云初别有深意的说道,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云亭哪里听的明白这些。

    不过在云初的指导之下,云亭总算是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看,不是很好吗?”云初哈哈一笑,指着纸上的两个字对云亭说道,那两个字歪七扭八的和云初写的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不过云初的笑似乎感染了云亭,他素来严肃的唇角也微微的上翘了起来。

    “唉?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云初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云亭嘴角的笑容,“你应该多笑才是,啊,人家都说钟霖是钟灵毓秀,你笑起来也不比他差多少,有前途啊,将来风靡万千少女就靠你了!多笑多笑。”

    钟霖是谁?云亭的笑容略微的僵在唇角,心底隐隐的有了一丝不快。不过他没问。

    云初发现云亭学东西非常快,只是练了即便,他写起自己的名字来就有模有样了,不由微微的乍舌,别人都当她聪明,其实那是她前世下了苦功的,但是云亭是真的聪明。

    云初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我教你诗经可好?”

    “恩。”云亭点了点头。

    云初飞快的在纸上写道,“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漱,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然后读了一遍给云亭听,云亭默默的记下,然后照着云初写的东西继续练习。

    待云亭练会了之后,云初又写了一段:“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云亭又照着练。

    郡王妃今日觉得云初好乖好乖,居然一直在书斋里不出来,昨夜又被罚抄了一夜的经文,王妃心里也有点愧疚,于是带了一些茶点来了书斋。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端坐在一边的琴凳上,手里在抚琴,琴声悠扬,煞是悦耳,而新认的义子在一脸严肃的坐在书桌后面练字。书桌之前熏着香,上好的檀香和墨香混合在一起是李慧儿熟悉的味道。眼前端的是一副静谧安详的画卷,让李慧儿心底好一阵的安慰。

    李慧儿不由的大叹,云初这皮猴儿难得有这么安分的时候。或许郡王让云初当小先生也是不错,间接的收了她的野性。

    见郡王妃进来,云亭过来行礼,云初也蹦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蹿到了郡王妃的面前。

    李慧儿见女儿那大步子迈的,又想扶额了。才夸她娴静,她就玩儿这个。。。真是要命。

    “母妃,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云初接过了王妃手里的提篮,开心的将里面的茶点一一的摆了出来。

    “是是是。你这个皮猴子。”李慧儿还是刮了一下云初的鼻子,随后对云亭说道,“亭儿也练了好长时间的字了,累了吧,过来一起吃,休息一会。”

    “多谢义母。”云亭行礼,规矩的走过来。

    看着云亭一板一眼的,李慧儿不由又叹息了一声,一个贫寒的孩子只是稍稍的学了一下礼仪就已经如此的进退有度,自己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两个吃东西的时候,郡王妃好奇,不知道云初都教了一些什么给云亭,于是缓步走到了书桌前。

    她一看云亭抄写的东西,瞬间石化。

    这。。是什么鬼!什么有女怀春!什么有女如玉!什么是解罗裙!什么是举体兰蕙香!

    “云初!”李慧儿怒了,完全丢掉了王妃的凤仪,一挽自己宽大的衣袖,迈开大步子就朝云初走来。

    云初一见不好,抓起了盒子里一块绿豆糕,转身就跑,“云亭哥哥,回头我再教你哈,你先把今天的练熟了。”艾玛,老娘发怒了,后果很严重,此时不跑,待到何时。

    云亭不明就里的看着云初一溜烟的跑掉,就眼睁睁的看着李慧儿追了出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又转眸看向了自己写的东西,眸光微微的一闪,其实他抄写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是他没读过书,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默默的将那些纸都卷了起来,揣到了怀里,看来他要找个明白的人问上一问才是。

    云初朝着老爹钓虾的地方就冲了过去,王妃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月儿啊。”远远的见女儿跑来,房山郡王丢下了自己手里的钓竿,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乖女儿的飞扑。

    谁知道云初在靠近他的时候生生的转了一个弯,恣遛一下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咦?怎么了?”房山郡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死丫头站住!”远远的传来郡王妃的怒吼声,不一会,房山郡王就看到自己家妻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头上的金簪都快要跑掉了。

    拦不住女儿,总揽的住自己的王妃吧,房山郡王再度张开手臂,“爱妃。”他裂开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何事惊慌啊。是不是月儿又惹祸了?”

    房山郡王妃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被自己的丈夫抱了一个正着,她呼哧带喘的抬眸看了一眼正朝自己嘻嘻傻乐的房山郡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女儿是好的,若不是有人教怎么会那些艳词,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定是眼前这个不争气的男人教的!夫子是肯定不敢这么教。他都带着女儿去城北听小曲,城南斗蛐蛐了,教点乱七八糟的一定是手到擒来。

    于是房山郡王妃追不到自己的女儿,反正追也追不到,于是她就一把揪住了自己丈夫的耳朵。

    “哎呦!”房山郡王的嘴一歪,“小慧,有话好好说!”好痛!难怪每次云初都被自己家王妃揪的大呼小叫呢。真的痛。

    “好好说?”房山郡王妃已经完全暴走了,“你说你都教了女儿什么!啊?好好的女孩子,你教她那些东西!走!跪搓衣板去!”

    “啊?”房山郡王瞬间觉得自己好冤,“娘子娘子,小心肝,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心肝?”一听这三个字,郡王妃的火气更大,“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称呼?”

    “唉?你不喜欢吗?那换一个,心肝宝贝!”郡王告饶道。

    云初躲在一边,直翻白眼,呆爹,你抓错重点了。。。。。。

    

12 雨中相逢

    跟在长史的身后,云初尾随着他们去了怡情馆之中。

    怡情馆在王府的东北角,是一座十分风雅的小院子。素来都是供王府客人休息的地方,只是这房山郡王府平日里没什么客人来就是了。

    长史让那母女两个进去,便让一名丫鬟送来了茶水和新鲜的瓜果。郡王府里的丫鬟和家丁并不多,基本都是从京城带出来的。因为郡王府有金山这个秘密存在,所以郡王府里的人务求少而精。

    那女子一落座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一咳嗽倒是带了点病态的红色。

    她咳的太厉害了,惹的一边的丫鬟微微有点侧目。

    清冷的少年起身,用手拍着她的后背,目光之中隐隐的带了几分忧色。

    “岐山叔,去找一个大夫来。”云初开口道。

    “是。”长史孟岐山领命,让小丫鬟赶紧去。

    云初想起来上一世,这个女子来王府不久就死了。或许那少年便是因为女子的死才记恨上了王府,所以现在,云初说啥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出事。

    “多谢县主。”女子闻言趁着自己咳嗽的不是太厉害的时候朝云初福了一福。

    云初觉得她这礼行的周正,应该是经过训练的,不像是山野村妇。

    没多久,大夫就被丫鬟给带来,为那女子诊了脉。大夫给那女子诊脉的时候,云初围着少年转了一圈,少年却是再也不肯看云初一眼。

    云初拿肩膀拱了一下少年,少年侧目。

    “你怕我?”云初凑到他的面前,仔细的端详他的面容。

    少年皱眉,偏开自己的脸,眼下隐隐的带了几分红色,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所致。

    “你叫什么名字?”云初有个毛病,那就是别人越是不想理睬她,她就越喜欢逗人家,当初她对驸马就是这样的。

    少年的唇依旧抿的紧紧的,哼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你叫哼。”云初抬手点了点少年的鼻尖,笑道。

    “你才是哼!”少年一撇头,闪过了云初的手指,终于忍不住回嘴,他一开口,声音有点稍稍的暗哑,却是十分的好听。

    “亭儿,不得对县主无礼。”在诊病的女子马上低声呵斥道,随后她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你叫亭儿啊。”云初眉开眼笑的说道,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哥哥叫什么名字。只是想逗他而已。少年别过脸去,依然不想理那个小县主。所有的女孩子都很烦,她尤其烦。

    云亭,云初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少年在多年之后一杯毒酒将自己的父皇撂倒在了皇位上,自己登基为皇。你说现在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还是杀了他呢!不过上一世他是因为母亲的死,所以怪在了父王的身上。这一世若是他的母亲不死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了?所以云初将目光落回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她怎么样了?”云初问道。

    察觉到云初的目光不再追随自己,少年稍稍的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太过犀利,不像是一名半大少女该拥有的,少年在她的注视下似乎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回县主,是积劳成疾所致。”大夫起身回了云初。

    她应该是过的不好,从她的服饰上就看得出来了。

    “能治吗?”云初又问道。

    “若是好好的调理话,应该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大夫说道。

    “那就好。”云初松了口气,“你只管将人治好,治好了重重有赏。”

    “是。县主。”大夫也不拖拉,马上开了药,云初打发长史和他一起去拿药回来。

    这边大夫才走,房山郡王和郡王妃就相携走过来,云初看着自己爹娘紧紧相扣的手,顿时眉开眼笑的迎了过去。

    这是和好了?云初偷眼看自己的娘,虽然眼眉之间还有点别扭,但是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月儿你先出去。”房山郡王见屋子里有两名少年,略带尴尬的清了一下喉咙,“你父王和母妃有话和她说。”

    “走。”云初马上点头,也不避讳的拉起了少年的手,不由分说的将他拽了出去。

    房山郡王妃见到女儿那副大咧咧的模样,不由眉心皱了一皱。

    这丫头,越来越没样子了。但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她也没说什么。

    云初到了庭院里,那少年就甩开了云初,走到回廊的檐下,周正的坐下。

    云初也蹦到他的身前,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侧。

    少年转眸等云初,云初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少年别开脸去,气鼓鼓的。

    “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云初开始唠叨,“容易生气不好,会变老的。心情也会变差。”人活一世,不就是为的活的随心,上一世她就是没认清这个理,所以特别累,累心累神。

    她的脚荡在半空中,自在的摇摆着,少年只觉得那一双赤足晃的自己有点眼花。不过她的脚真的生的好漂亮,白嫩白嫩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不知人间疾苦的丫头片子,少年腹诽。

    “对了,你爹是谁?”云初试探的问道。

    “死了!”少年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一次倒是没当闷葫芦。

    死了。。。云初微微的一怔,难道他不是自己的便宜哥哥吗?自己爹明明活蹦乱跳的活着。

    “好可怜。”云初还是说了一句。

    少年怒目,他不需要可怜,只是对上了少女那双澄明的大眼睛,少年的心底还是浅浅的升起了一丝暖意。

    大人们在屋子里谈论了良久,久到岐山叔都将熬好的药端来了,房门才慢悠悠的打开。

    云初和少年齐齐的回眸,只见自己的母亲搀扶着那名女子颤悠悠的走了出来,那女子一出来就招呼云初身侧的少年,“来,亭儿,参见你义父和义母。”

    什么?义父!云初差点没从栏杆上仰过去!

    不是应该是父王的吗?怎么到了这一世,他变成义父了?

    少年别扭的走过去,双膝跪倒,按照女子的要求磕了一个响头,“义父,义母。”

    “乖乖乖。”房山郡王笑着将少年搀扶起来,“打从今日起,你就改姓云吧,就叫云亭。”

    我去!说好的便宜大哥呢!

    云初觉得自己的世界有点崩塌。难道上一世做鬼所看到的都是她的幻觉?她抓起站在一边的长史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痛痛痛。”长史忙不迭的缩手,“县主,下官这是怎么招惹你了。”长史大**哭无泪。

    “会痛就好。”云初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不是在做梦。

    县主又犯病了。。。。长史大人无语望天。每隔一段时间,县主都会有点小疯癫,他已经习惯了。

    “她是你妹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房山郡王一指云初对云亭说道。

    “哥哥好。”云初马上绽放笑容,笑的那叫一个眼光灿烂。

    少年却是目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只是略一颔首。

    架子好大!比自己这个当过公主的人还能装,有前途。

    房山郡王妃瞥见云初光着一双脚坐在栏杆上,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她心底就有点闷闷不乐,自己丈夫的老情人本来已经死了,现在又活了还找了过来,虽然已经澄清了那少年不是自己丈夫的种,可是那个傻丈夫居然认了人家当干儿子,这叫房山郡王妃哪里能笑的出来。

    一腔怒火全部都撒在了女儿的身上,她甩开了郡王,三步并成两步的朝云初冲了过来,一把将坐在栏杆上的云初给拽了下来,随后揪住了她的耳朵,“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郡王妃怒了,拎着自己女儿的耳朵就朝内宅走去。“身为县主,你哪里学的那些习气和做派,你的鞋子呢!”

    “啊。母妃痛痛痛!”云初被揪着耳朵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母亲的身后,一边被揪着走,一边告饶。

    “嘿嘿,莫要见怪啊。”房山郡王傻乎乎的哪里知道自己妻子是在将怒气转嫁到女儿的身上,一个劲的傻乐着搓手道,“云初那孩子顽皮。是要受管教。”

    云初。。。。。。好吧,一根筋的爹,你惨了。

    少年目送着云初的离去,黝黑的双眸之中隐隐的带了一丝笑意。

    郡王妃最觉得对不起云初的就是将云初生在了被贬的路上,而不是京城。

    一路跟随着房山郡王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头的两年过的很惨很惨。

    京里带出来的银票在这破地方根本用不出去,还是房山郡王骑马偷偷摸摸的连夜跑了好远的路,找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夔州才将银票换成了银子,被贬的王不能随便离开封地,所以房山郡王只能偷摸的去再偷摸的回来。当房山郡王将满满一箱子银锭拉回房山郡的时候,他们又囧了。

    这么大锭的银子,这里的店家见都没见过,找都找不开,又花不出去。

    最后还是长史大人出了一个主意,记账,让各家给王府送东西的时候记账,等积攒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再来结帐,这样才解了王府有银子没地方用的燃眉之急。

    所以云初说他的爹是一根筋,难道在夔州就不知道换点零碎的银子一并带回来吗?

    

13 刺客?色狼!

    云初犯愁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脸清冷的少年。

    前世她为了追赶钟霖,努力的学习一切他喜欢的东西,琴棋书画,只要是钟霖爱的,她都爱。说起来她也是蛮拼的,那一笔字练的的确不错,就连钟霖都夸赞过她的字体优雅,自成一派,若是男子已经成为大家了。

    可是凭啥要教这便宜哥哥读书习字呢?要知道上一世他可是一杯毒酒撂翻了自己那懵懵呆呆的爹的。

    呆爹已经开口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不,于是现在只能看着云亭微微的发愣。

    “你若不想教,那便算了。”云亭冷冷的开口,他从小过的凄苦,早就看遍了世间的世态炎凉,云初即便伪装的很好,但是他也能察觉到她的一丝抗拒之意。向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娃娃学习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她还有一丝的不情愿,那自己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想依附这样的家庭,他也从没想过要一步登天,若不是母亲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一路带着母亲讨饭到这里的。

    即便穷,他也是穷的很有骨气那伙儿的,将来他会拥有一切,不过那应该是靠他的双手争来的,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

    见云亭要走,云初跳下椅子,拉住了他的袖袍。

    “小气鬼。”云初朝云亭做了一个鬼脸,“我只是在想从什么地方开始教你。”云初见他的衣袍袖子有点滑不留手,于是索性拉起了他袖袍之下的手,他的手有点微凉,拉起来很舒服。

    云亭皱眉挣了一下,没挣开,要知道云初拽人家手可是练过的,钟霖反正就挣不开。

    “来来来,坐下,从你的名字开始学。”云初拉着他走到宽大的书桌边,铺开了纸张,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了云亭两个大字,“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少女的字迹淡雅清秀,即便是不识字,云亭也知道云初写的很漂亮。

    他默默的看着她的字迹,将自己名字的比划默记在了心头。

    “你照着写吧。”云初将笔交给了云亭。

    云亭接过毛笔,却不知道该怎么握。

    “这样。”云初掰着他的手指头,教会他正确的握笔姿势。

    毛笔软软的,云亭开始下笔完全掌握不好力道,一笔按下,纸上出现了一大团墨痕。

    “你要这样。”云初索性握住他提笔的手,然后一笔一画的教他如何下笔,如何拐弯,云亭的鼻端一阵阵少女身上的馨香袭来,惹的他的脸不由自主的微微发红。她好香,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女孩都香。她的发丝拂过了云亭的脸颊带来了一丝麻痒。

    云亭有点不自在的朝外挪了一下,却被她另外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别乱动!练字就如同做人,横平竖直,有规矩,有章法。”云初别有深意的说道,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云亭哪里听的明白这些。

    不过在云初的指导之下,云亭总算是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看,不是很好吗?”云初哈哈一笑,指着纸上的两个字对云亭说道,那两个字歪七扭八的和云初写的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不过云初的笑似乎感染了云亭,他素来严肃的唇角也微微的上翘了起来。

    “唉?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云初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云亭嘴角的笑容,“你应该多笑才是,啊,人家都说钟霖是钟灵毓秀,你笑起来也不比他差多少,有前途啊,将来风靡万千少女就靠你了!多笑多笑。”

    钟霖是谁?云亭的笑容略微的僵在唇角,心底隐隐的有了一丝不快。不过他没问。

    云初发现云亭学东西非常快,只是练了即便,他写起自己的名字来就有模有样了,不由微微的乍舌,别人都当她聪明,其实那是她前世下了苦功的,但是云亭是真的聪明。

    云初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我教你诗经可好?”

    “恩。”云亭点了点头。

    云初飞快的在纸上写道,“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漱,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然后读了一遍给云亭听,云亭默默的记下,然后照着云初写的东西继续练习。

    待云亭练会了之后,云初又写了一段:“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云亭又照着练。

    郡王妃今日觉得云初好乖好乖,居然一直在书斋里不出来,昨夜又被罚抄了一夜的经文,王妃心里也有点愧疚,于是带了一些茶点来了书斋。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端坐在一边的琴凳上,手里在抚琴,琴声悠扬,煞是悦耳,而新认的义子在一脸严肃的坐在书桌后面练字。书桌之前熏着香,上好的檀香和墨香混合在一起是李慧儿熟悉的味道。眼前端的是一副静谧安详的画卷,让李慧儿心底好一阵的安慰。

    李慧儿不由的大叹,云初这皮猴儿难得有这么安分的时候。或许郡王让云初当小先生也是不错,间接的收了她的野性。

    见郡王妃进来,云亭过来行礼,云初也蹦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蹿到了郡王妃的面前。

    李慧儿见女儿那大步子迈的,又想扶额了。才夸她娴静,她就玩儿这个。。。真是要命。

    “母妃,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云初接过了王妃手里的提篮,开心的将里面的茶点一一的摆了出来。

    “是是是。你这个皮猴子。”李慧儿还是刮了一下云初的鼻子,随后对云亭说道,“亭儿也练了好长时间的字了,累了吧,过来一起吃,休息一会。”

    “多谢义母。”云亭行礼,规矩的走过来。

    看着云亭一板一眼的,李慧儿不由又叹息了一声,一个贫寒的孩子只是稍稍的学了一下礼仪就已经如此的进退有度,自己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两个吃东西的时候,郡王妃好奇,不知道云初都教了一些什么给云亭,于是缓步走到了书桌前。

    她一看云亭抄写的东西,瞬间石化。

    这。。是什么鬼!什么有女怀春!什么有女如玉!什么是解罗裙!什么是举体兰蕙香!

    “云初!”李慧儿怒了,完全丢掉了王妃的凤仪,一挽自己宽大的衣袖,迈开大步子就朝云初走来。

    云初一见不好,抓起了盒子里一块绿豆糕,转身就跑,“云亭哥哥,回头我再教你哈,你先把今天的练熟了。”艾玛,老娘发怒了,后果很严重,此时不跑,待到何时。

    云亭不明就里的看着云初一溜烟的跑掉,就眼睁睁的看着李慧儿追了出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又转眸看向了自己写的东西,眸光微微的一闪,其实他抄写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是他没读过书,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默默的将那些纸都卷了起来,揣到了怀里,看来他要找个明白的人问上一问才是。

    云初朝着老爹钓虾的地方就冲了过去,王妃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月儿啊。”远远的见女儿跑来,房山郡王丢下了自己手里的钓竿,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乖女儿的飞扑。

    谁知道云初在靠近他的时候生生的转了一个弯,恣遛一下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咦?怎么了?”房山郡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死丫头站住!”远远的传来郡王妃的怒吼声,不一会,房山郡王就看到自己家妻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头上的金簪都快要跑掉了。

    拦不住女儿,总揽的住自己的王妃吧,房山郡王再度张开手臂,“爱妃。”他裂开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何事惊慌啊。是不是月儿又惹祸了?”

    房山郡王妃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被自己的丈夫抱了一个正着,她呼哧带喘的抬眸看了一眼正朝自己嘻嘻傻乐的房山郡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女儿是好的,若不是有人教怎么会那些艳词,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定是眼前这个不争气的男人教的!夫子是肯定不敢这么教。他都带着女儿去城北听小曲,城南斗蛐蛐了,教点乱七八糟的一定是手到擒来。

    于是房山郡王妃追不到自己的女儿,反正追也追不到,于是她就一把揪住了自己丈夫的耳朵。

    “哎呦!”房山郡王的嘴一歪,“小慧,有话好好说!”好痛!难怪每次云初都被自己家王妃揪的大呼小叫呢。真的痛。

    “好好说?”房山郡王妃已经完全暴走了,“你说你都教了女儿什么!啊?好好的女孩子,你教她那些东西!走!跪搓衣板去!”

    “啊?”房山郡王瞬间觉得自己好冤,“娘子娘子,小心肝,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心肝?”一听这三个字,郡王妃的火气更大,“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称呼?”

    “唉?你不喜欢吗?那换一个,心肝宝贝!”郡王告饶道。

    云初躲在一边,直翻白眼,呆爹,你抓错重点了。。。。。。

    

14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秋娘的病就是在云初的误打误撞之中奇迹的渐渐有了好转。

    房山郡偏北,夏季炎热但是到了秋季天气就凉的很快。

    郡王府外表庄严肃穆,可是透过那两扇厚重的黑木大门,里面却整天都鸡飞狗跳的。

    郡王妃觉得嫡长女云初实在是皮的不像话,所以准备自己亲自教她规矩。这让云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弟弟妹妹年幼的时候被她骗的溜溜转,天天当她的小尾巴,那时候她好威风啊,可是现在跟在夫子后面学文化,学规矩,一个变成了小学究,一个变成了小淑女,好生无趣。郡王迫于夫人的**威,不敢来找云初玩,而云亭也在努力读书,刻苦用功,理都懒的理云初。

    云初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整个世界对她满满的恶意。

    这几天,李慧儿逼着云初在房间里绣牡丹,云初坐在绣绷后面抓耳挠腮,浑身长毛一样,李慧儿却是在一边端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连眼梢都不抬一下。

    “母妃,你今日的裙子好漂亮。新做的吧。”云初没话找话说。

    “真的吗?我也觉得很漂亮,不过和你没关系,绣花。”李慧儿先是一喜,低头拿手抚了一下自己新裙子,随后喜色一收,寒声说道。

    呜呼,母妃变聪明了。不吃这一套了。

    云初垂首。

    好不容易被李慧儿逼得绣了一上午的花,云初的手指头上被自己戳了十八个针眼,她才勉勉强强的将一朵铜钱那么大的牡丹绣在手绢上。

    上一辈子追着钟霖跑,云初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唯独这女工是能要了她的命。

    李慧儿哭笑不得的看着女儿绣的那一坨,开始自我反省,这女儿是不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莫不是被人中途给调包了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初将自己绣的手帕献宝一样拿到饭桌上炫耀,活了两辈子,第一绣出成品,不炫耀会死的。

    房山郡王看后点头,“恩,不错不错,这朵彩云绣的十分写意。”随后掐了掐云初愤怒的脸蛋,“我家闺女就是厉害。”

    爹你是来搞笑的吗?是牡丹!牡丹!

    李慧儿憋住笑,温柔的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默默的放在自己丈夫的碗里。

    “长姐,我也要看。”小妹妹云文锦伸着肉手,云初顿时眉开眼笑,自有识货的人。她将手帕递给了小妹。

    云文锦拿起手帕一看,疑惑的说道,“父王,长姐绣的明明就是花。”

    果然识货,云初马上夹了一块红烧肉默默的放在自己妹妹的碗里。

    知音啊!

    “可这花绣的好难看啊。。。。”六岁的云文锦马上一脸嫌弃的将手绢丢还给了云初。“我去年绣的就比这个好了。”说完她朝云初做了一个鬼脸,用小肉手刮了刮自己的脸皮,“长姐羞羞。”

    我擦,小屁孩!云初马上将刚才放在妹妹碗里的红烧肉夹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长姐从自己碗里夹肉,云文锦马上小嘴一扁,“母妃!长姐抢我东西吃!”

    还敢告状!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云初瞪眼。

    云文锦见云初朝她瞪眼,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母妃!长姐欺负我!”她跳下椅子,伸着小肉手就朝郡王妃扑了过去。

    “云初!”李慧儿一把揽住了趔趄扑入自己怀里的文锦,抽出手来一巴掌拍在云初的后脑勺,呵斥道,“不准欺负妹妹!”然后抱起了云文锦好一顿哄。

    “父王!”云初也嘴一扁,学着云文锦的样子朝房山郡王扑了过去,房山郡王忙张开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大女儿,裂开嘴嘿嘿的笑着,“没事没事,咱是县主,绣花绣不好也没什么的。自有别人绣。”他柔声安慰着看起来很受伤的大女儿。

    云初躲在自己父王的怀里悄悄的朝自己的妹妹一扒拉眼皮,做了一个鬼脸。

    云文锦一看,哭的更凶了。

    十三岁的云亭和七岁的云文霍相互对看了一眼,云亭继续埋头吃饭,云文霍则皱眉淡淡的说了一声,“幼稚。”

    长史大人这时候一溜烟的跑进来,“郡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啊。”房山郡王这才松开了云初,端正的做好,一本正经的问道。

    “唉,其实不是咱们大事不好了。”长史大人见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他马上嘿嘿的一笑,讪讪的说道。“茂林郡王被押回京,途径咱们房山郡,咱们是见还是不见啊。”

    房山郡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觉得自己似乎反应大了一点,复又缓缓的坐下。

    “茂林郡王所犯何事啊?”房山郡王缓声问道,云初站在他的身边,眼眸低垂,看到了自己父王的手有了一丝的颤抖。

    “他与属地官员过从甚密,还建了一个茂林书院,写了一些诗,被人参了,罢免了茂林郡王的封号,押解回京圈禁。”长史说道。

    圈禁!

    房山郡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深沉的眸光之中划过了一丝沉重。

    “见吧。”房山郡王长叹了一声,缓缓的说道,“京城一别已经十多年了,却没想再度相见是这种境地。若是这样都要避嫌不见,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是,那下官这就去安排。”长史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慧儿抬起了担忧的眸子看着自己的丈夫,纤细的手搭在了自己丈夫的肩膀上,“王爷。”她轻启朱唇,欲言又止。

    房山郡王抬手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安慰一样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只是见一见,父皇应该不会生气。”

    “父王,我也去可以吗?”云初轻轻的拉住了房山郡王的衣袖,“我还没见过叔叔和堂兄。”

    房山郡王妃本是想制止的,但是房山郡王却是点了点头,“你一起去也好。”他说完转眸对郡王妃说道,“让月儿跟着一起去吧。如此一来,也能消除一点父皇的芥蒂。”毕竟见一个有谋反嫌疑的郡王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就不一样了,自己去,可能是共谋,带着女儿去,便是认亲。

    房山郡王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深深的看了云初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押解茂林郡王的车队要傍晚时分才到,但是房山郡王早早的就等在了房山郡郊的十里亭。

    早上还艳阳高照的,到了午后就开始乌云密布。

    房山郡这里很少下雨,到了秋季更是雨少,长史大人略带担忧的看了看十里亭那破败的顶,茅草都少了半边,这要是下起雨来,定然是要被淋湿的,于是马上叮嘱下人回去拿雨具。

    长史大人未雨绸缪,等下人们将雨伞蓑衣取来的时候,天空开始打雷。

    房山郡王负手站在亭子边,暗沉的天空似乎要压下来一样,还没到傍晚,已经黑了下来,厚重的云层之中,不时的有闷雷滚过,声音不算响,但是却好像滚在人的心头一样。

    房山郡王高大的背影在云初的眼中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她很少看到这样的父王,在她的印象之中,父王一直都是傻呵呵的乐着,喜欢喝点小酒。

    云初站了起来,走到父王的身边,伸手握住了父王背在身手的手,然后将自己半依在父王的肩头。她现在各自还不算很高,只能靠在他的胳膊上。

    察觉到一个软软的身体靠了过来,房山郡王微微的偏过头来,看着自己女儿如花一样的容颜,他沉重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点。

    “月儿啊。”他低声的叹息道,“若是我们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京城,你会不会怪爹?”

    云初扬起了小脸,朝着房山郡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回不去就不回去了。房山郡也挺好的。反正我和文霍还有文锦都没见过京城是怎么样的,也不会去想。”

    她见过京城的繁华,但是。。。。若是让她重选,她一定会选房山郡,因为这里有父王,有母妃,有一对弟妹,有她的家人。她握住父王的手缩紧,眼眶微润。

    “你这孩子!”房山郡王被女儿的笑熨帖的心里暖暖的,“你没去过京城,自然不了解京城的好。只怕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他抬手一刮女儿的鼻尖。

    谁说她没去过?

    云初的心底一片惨然,她真的去过,浸**在那一片虚无的繁华之中,直到死,她才发现原来眼前所有的美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样的繁华不要也罢。

    云初刚想要开口,一滴黄豆那么大的雨滴就从天上落下,正好落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呸呸呸!”云初忙低下头。房山郡少雨,平日里尘土飞扬的,这初初落下的雨里带着浓浓的土腥气。

    “拿伞来。”房山郡王对长史大人说道。

    长史大人忙将伞递过来。

    房山郡王撑开伞,一手擒着伞,一手揽住自己女儿单薄的肩膀,云初抬眸,眼眶温润,这便是父亲了,即便外面打雷闪电,他也会为自己的女儿撑起一片天空。

    温暖,可靠。

    

15 凡祥云所致

    几辆马车飞驰在雨夜之中,簌簌落下的雨丝连成一片,让原本就含糊不清的路变的更加模糊。

    天空不时的划过闪电,如同要将暗沉的天空撕裂一般。

    房山郡王妃要生了,几日之前,一张圣旨将原本的长平王贬成了房山郡王,限时离京。

    “阿惠,再坚持一下。”房山郡王云秋荻紧紧握住王妃的手,俊美的面容失了血色,电光闪过,将马车之中映了一片雪亮。一名宫装夫人正浑身冷汗的倒在自己丈夫的怀中,下唇已经被她给咬破,丝丝的渗着血。

    “王爷,臣妾不行了。。。”她虚弱的快要连话都说不成腔。

    “不行,忍住!”云秋荻一面催促着车夫快点,一边紧紧的抓住李慧儿的手,好象这样,他的妻子就不会撒开他的手离开人世一样。“本王不能没有你。”他已经被贬离京,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没了妻子呢。

    “忍不住!要生了!”李慧儿白眼一翻,她的意思是她要生了!这个傻相公,想的都是什么?!李慧儿拼尽力气大吼了一声,骇的云秋荻浑身一抖,忙叫车夫将马车停住。

    前车停住,后面的马车也纷纷的跟着停了下来,丫鬟婆子们冒雨下车,在一阵忙乱之后,一个嬷嬷一脸慌乱的跑到云秋荻的面前,“王爷不好了,王妃晕过去了,孩子生出来了,是一名小县主,但是没有了气息,怎么办?”

    “大人孩子都要!少一个本王要了你的命!”在路边等候的云秋荻一把将嬷嬷的衣襟揪住,怒吼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是是是!”嬷嬷吓的滚回了马车上。

    过了半晌,一声嘹亮的啼哭之声从马车中传出,穿破了夜的寂静,让云秋荻神色一震,不是说没了气息了吗?这是又活了?他有孩子了!有女儿了!

    说来奇怪,随着小县主的第一声啼哭,这烦人的夜雨骤然的停住,天上密布着的乌云逐渐的散开,一轮明月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雷鸣闪电也嘎然而止,好象刚才一切恶劣的天气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名站在云秋荻身后的长史马上抱拳恭贺道,“恭喜郡王,贺喜郡王,天降祥瑞,小县主一声啼哭,将明月都唤出,实乃瑞祥之人!”

    还没等云秋荻开口,那被吼回去的嬷嬷一脸喜色的又圆润的滚了回来,不住的打千,“恭喜郡王,贺喜郡王,小县主救回来了,小县主一哭,郡王妃娘娘也醒了过来,母女平安。”

    “赏!”云秋荻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顿时喜形于色,笑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一个劲的搓手,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赏!统统有赏!”祥瑞之人,好好好,他被贬不要紧,只要女儿是有福的就行。

    云初微微的睁开眼睛,有点好奇的看着周围,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又是哪里?就在她瞪着大眼睛忽溜溜的直转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人轻柔的抱起,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窜入了她的鼻端。

    是母妃吗?记忆之中的一根弦猛然绷紧,拉的她脑子有点痛,似乎要断裂开一样。

    接着她被人用一块蓝色的布包裹了起来。

    “让本王看看。”另外一个熟悉的气息袭来,她被一个宽阔的胸怀给紧紧的揽在了胸前,感觉到包裹在身上的蓝布被打开,她的小腿不自觉的缩了起来,屁屁下面凉凉的。

    “嘿,还真是个丫头。本王的嫡长女,本王的小县主!”

    云初瞬间有了想继续昏迷的感觉!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投胎了,只是好象她投胎之前没有走过忘川,没有喝下孟婆汤,而是直接投回了自己的身上。

    她那不靠谱的爹,房山郡王,你掀开你家闺女的包裹看自家闺女的小屁屁这样真的好吗?

    几个月后,云初十分淡定的躺在自己的小摇篮里,听母妃在耳边唱着摇篮曲,有点醺醺然。

    忽然一张大脸凑了过来,用带着胡子茬的下巴去蹭云初的小脸,瞬间将围绕在云初脑门上的瞌睡虫全数赶跑,云初一恼,一脚蹬在了她爹的脸上,被她爹蹬了一个鼻孔朝上,却依然傻乎乎的乐了起来,“不愧是本王的闺女,真有劲!”

    原本是一脸愧疚的云初,一听这个,顿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酸。

    想想自己上一世,还真特么的过的糊里糊涂的,直到自己死之前,才知道所谓一生荣耀,所谓万千宠爱,不过是皇帝爷爷为了拴住自己父亲,将自己当成一枚摆在眼前的棋子罢了。

    至于她傻乎乎的爱了好久的驸马,也不过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花瓶。

    她与钟霖之间相互折磨了那么久,在她的心底原来早就厌了,倦了,烦了。

    最后的休书,反而像一种解脱一样,打开了锁住她的枷锁,即便那个枷锁是她自己上给自己的,让她自由的想飞。可惜她还没飞起来,就已经咽气了。

    不错,死也不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解脱。

    云初做过一段时间的鬼魂,轻飘飘的行走在尘世间,那个时候她看了很多很多。

    她看到自己的父皇登基,又被自己庶出的兄长一杯毒酒撂倒在皇位上,兄长篡权成为新帝,没过几日,京城的大门就又被人给攻破,有人打着回归正统的旗号,带着大伯父的儿子杀回京城,将她的母亲,兄长还有弟弟全数斩于阶下,最后登基成帝。

    而那个帮助她堂兄打回京城,将她所有的亲人全数砍翻了的男人,却是她活着的时候的“奸夫”。给驸马钟霖头上染绿的人。

    这是一个何等混乱的世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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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贼女介绍:
云初当了一辈子公主,到最后才知道自己被人忽悠了,
她以为祖父慈爱,对不起,那是利用,
她以为夫君绝艳惊才,对不起,那是表象,
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她才看清原来所谓的完美,不过全是她的臆想和愿望。
重生一回,云初说,去他的娇纵宠爱,去他的一生繁华,
爹,咱们造反吧。
皇帝你来当,公主我来做,至于驸马嘛。。。换掉!换掉!统统换掉!
前一世她眼瞎,这一世她找的人那可厉害了!
乱臣贼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臣贼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臣贼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