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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城冷月     仙朝纪元txt下载     仙朝纪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 反派……竟是我自己?(二合一章节!)

    赤林宗内,气氛多少有些诡异。

    卫长老默然不语,眸光闪烁不停,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高拯道:“卫师弟,这位是太真教人间行走,来至卫国,就特为处置此事。”

    “太真教?”卫长老面色微变,看向秦冰绡,心头对于高拯的人脉,又多了几分警惕。

    秦冰绡道:“卫长老,尸疫爆发背后有着魔门的影子,我奉师命,正在调查此事,正要和高宗主以及贵宗诸位长老商议。”

    魔门六道托庇于卫国禁宫之内,如果能协调赤林宗和离地琉焰宗的归阳战力,也能多上许多胜算。

    实际上,如非二宗不合,也不至于让合欢宗见缝插针。

    卫长老道:“最近这几日,的确发现了一些生面孔,似是魔道的人。”

    秦冰绡道:“此事还需议个章程来,先清理合欢宗。”

    高拯接过话头,道:“此地非说话之所,还请至殿中一叙。”

    卫长老倒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苏照以及卫湘歌,而后离去。

    “我们不过去听听吗?”卫湘歌问道。

    苏照摇了摇头,道:“不过去了,等会儿,单独再问高宗主。”

    卫湘歌抿了抿樱唇,倒也不再追问什么。

    阁楼之中,明珠毫光微微。

    苏照看着不远处的安安以及卫湘歌,清声道:“三灾说是灾劫,但也可为突破神照……”

    说着,就将自己对三灾的理解告说了一番,毕竟是来自后世之人,少了许多云山雾罩。

    银发少女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我悟了,姐姐呢。”

    苏照拿起一旁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将脸上的怪异之色掩盖下去。

    不过能有这样和谐也好,省得他还要为这些事情分心。

    卫湘歌道:“我方凝金丹不久,离渡三灾还有一些时间。”

    苏照转而问道:“那卫长老和你爷爷关系很好?”

    “以前也很少来往,也就这段时间,过从密切起来。”卫湘歌轻声道。

    苏照闻言,脸上若有所思。

    从今天来看,卫国这团乱局,大致梳理出了一些脉络。

    首先是卫君,背后是魔门合欢宗,或许还有离地琉焰宗。

    至于赤林宗也是分为两拨,以赤林宗以卫长老为首的一派,支持太子卫仲。

    同时又有太真教来调查此事。

    可谓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在卫国,直接回返苏国坐镇。

    但秦冰绡之前所言……

    “对了,有个事情还要告诉你,就在你闭关的这两三天,卫君已经调派两万禁军,由小司马邬寿统带,打算收复黎郡。”卫湘歌说着,英秀的眉之下,现出一抹猜测之色,“这邬寿和爷爷他们都是支持卫仲一脉的,此事朝中罕有人知,你说他们会不会发兵是假……逼宫?”

    因为苏照的缘故,少女这段时间也在思索着卫国的局势,加之其祖父是卫国少宰,在府中见过一些什么人,少女有时暗中留心。

    也知道卫国父疑子忌,局势一触即发,时刻会有一场内乱。

    苏照闻言,面上现出思索,道:“按说应该不会,卫君生性多疑,如果没有后手,也不可能将兵权轻易付之他人,况且前方战事危若累卵……你爷爷最近在忙什么?”

    这些时日,通过和卫湘歌的交流,苏照已经得知卫国朝堂的一些局势。一言以蔽之,父子相残之局。

    卫湘歌道:“这几日忙着为大军准备粮草,频频出入军营。”

    苏照闻言,眉头不由皱的更深,如果按着“前世”轨迹,卫仲明显谋事不成,被废黜。

    不过,现在已和前世有了许多不同,也不能一味遵循前世。

    “宫里还有个合欢宗。”

    而就在苏照这边商议下一步如何举动之时,秦冰绡这边也和赤林宗宗主以及卫长老商量着事情。

    “秦仙子要进入卫宫?斩杀魔道妖人?”卫长老眸光一闪,问道。

    秦冰绡道:“还请贵宗道友出手相助。”

    卫长老深吸了一口气,暗道,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本来因为那苏侯之故,还担心如何劝高拯出手一同镇杀合欢宗一众妖人,没想到这位太真教中人就提议进入卫宫,当真是正中下怀。

    卫长老慨然道:“合欢宗等一干妖人魅惑君上,我等正有除此邪派之意,只是禁宫有人道龙气形成绝域,难施术法……”

    秦冰绡道:“不瞒道友,门中来了一位前辈,有法可隔绝人道龙气压制,此事还会有离地琉焰宗一同参与。”

    秦冰绡倒不用担心什么,太真教三个字足以让两宗不敢轻举妄动。

    卫长老道:“此事,不知宗主?”

    “就依秦仙子之意,合欢宗再在卫宫盘踞,我等都要为其所制。”高拯道。

    这件事,算是商定了下来。

    帝丘·卫府

    此刻华灯初上,夜色朦胧,秋风吹动小榭廊檐之下的气死风灯,光影交叠之中,湖面就是波光粼粼。

    卫国太子卫仲携其妹襄城公主——卫婧,正在小榭静室之中,陪着卫珲叙话。

    一扇木质玉纹的屏风之下,四人相对而坐。

    卫仲一身素色斓衫,气质温润如玉,此刻跪坐在一方小几之后,手中拿着一个茶盏,沉吟道:“卫老,事情真到了哪一步?”

    襄城公主年岁十八,一身鹅黄色长裙,云鬓高挽,容貌姣好,气质明媚纤丽,明眸似一剪秋水,琼鼻檀口,忽而丹唇轻启,珠圆玉润的声音就是响起,“二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远处坐着的老者,诧异地看了一眼襄城公主,面色复杂道:“公主殿下说得不错,这是殿下唯一的机会。”

    卫仲叹道:“只是,终究是以子逆父,乖戾人伦啊……”

    “二哥,卫国而今外有苏国犯境,内有奸佞当道,几有累卵之危,如不趁势而起,倒是宗庙堕毁,黎民遭难,兄长于心何忍!”卫婧熠熠明眸之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

    她绝不让兄长再次……落得一杯毒酒自尽的下场。

    “前世”,她冷然旁观卫国朝堂乱局,更对同父异母的二哥被君父猜忌,漠然旁观,但结果是……卫国遂为野心勃勃,背信弃义的苏国所灭。

    而她成为亡国公主,为了不至沦为敌国玩物,在如潮水一般的苏军,攻破宫门之前,服毒自尽。

    然老天开眼,不想母妃遗留下的那颗素璃珠,竟是一件异宝,见血通灵,逆行时光,一场梦醒,竟然再次回到一年之前。

    这一年来,她凭借着前世对兄长性情的了解,有意接近,渐渐赢得兄长信任,以不起眼的女流身份,为之谋划大事,现在终于到了扭转命运的关键时刻。

    念及过往,卫婧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面色幽幽,此刻藏着裙袖中的纤纤玉手攥紧,指甲狠狠扎在掌心,痛尤不绝,似乎这样能让这位“重来一世”的卫国公主激荡的心绪,稍稍平静一下。

    唯有助二哥登上卫君之位,才能改变命运!

    如果苏照在此,一定会面现古怪,这竟然是一位“重生者”?

    ……女频大佬?

    反派……竟是我自己?

    卫仲道:“那些妖人擅施术法,如欲阻挠我等行事,当之奈何?”

    “殿下不必忧虑,所谓法不加贵人,这等魑魅魍魉,见不得光,而且,卫长老也不会袖手旁观。”这时,屏风之旁坐着的灰袍老者开口说道。

    此人赫然是赤林宗的一位太上长老。

    卫仲深深叹了一口气,迎着妹妹卫婧以及卫珲的期待目光,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慨然道:“为了卫国黎庶,纵毁谤加身,我也无悔。”

    卫婧击节赞道:“兄长壮哉。”

    卫仲既然下定了决心,似乎也不再纠结,转头看向一旁的卫婧,朗声道:“此事还多亏妹妹你从中说和。”

    近半年来,如非卫婧从中牵线搭桥,招徕贤能,更引荐他见到前大司马杜陵,他现在恐怕也没有一搏之力。

    “你我兄妹之间,说这些作甚。”卫婧笑了笑,明眸皓齿,心头也有几分感慨。

    有着“前世”的记忆,她对哪些是忠心耿耿,死于社稷的良将能臣清清楚楚。

    如小司马邬寿,率四万大军,几令苏国国尉申屠樊困于黎郡一月之久,如非那位苏侯决洪河之水淹之,或许卫国也不会败亡如此之快。

    可恨,她前世对于苏国的消息知道的太少,刚刚重生,所能撬动的力量也有限,否则定要阻止苏国打赢郑国之战。

    卫仲这边厢问道:“卫卿,此事动手在何时为宜?”

    说来,卫国君室也是令人颇为唏嘘,几乎隔上一二代君主,就要发生宫廷政变。

    卫珲道:“明天,邬司马就会率兵出征,到时,君上携百官于宫门之前践行,到时,我等以清君侧为名,擒杀孙焕、宁遵等奸佞,再逼迫君上退位……”

    卫仲面色变幻不停,似有些不忍。

    这时,敏锐察觉到自家这兄长又犯了妇人之仁的毛病,卫婧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兄长,君父既然喜欢长生之术,到时孤就建一道苑,让他清修就是了,只要兄长为一代仁君,将来青史之上,只会说兄长拯社稷于将颓。”

    卫仲俊朗面容上闪过一抹坚定,道:“四妹,是二哥迂腐了。”

    卫婧轻轻点了点头,这少女明眸善睐,重活一世,心智坚定无比。

    “二哥这性情虽优柔寡断了一些,但如非这种仁厚,我也不会费力帮他。”按着她一开始的想法,是想着借助素璃珠之中的明心道诀,离开卫国,求仙访道的。

    只是一想到那位闯进棠梨寝宫之中的少年剑仙,心中就生出一种不服气的念头。

    “就在今晚了,那位少年剑仙,就会夜探宫禁,然后行踪暴露,潜入棠梨宫,此人应该是三教弟子,如果能帮二哥获得此人支持,再搭上太真教的线……”

    卫婧这段时间,也从卫长老那里旁敲侧击了不少关于三教九宗的情报,已经知道,此刻的天元九州,玄门之中要数三教九宗地位尊崇。

    尤其是太真教更是执道门之牛耳。

    因此借着“前世记忆”,知道会有一位太真教弟子今日夜探宫禁,行踪泄漏,然后流落到她的棠梨宫。

    ……

    ……

    阁楼之中

    安安已经回去修炼,为渡三灾作着准备,卫湘歌也被其师黎英叫至自家洞府传授道法。

    只有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反派的苏照,还在思虑着卫国的局势。

    “秦仙子,你……有事?”苏照忽觉不远处有异,转头问道。

    秦冰绡此刻一身素色道袍,清丽的玉容之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先前渡雷劫之时的表现,从未有过一般。

    “还要劳烦苏侯随我进卫宫,布置一些东西。”秦冰绡轻声道。

    苏照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并不是他要攀附太真教,如三真大教眼高于顶,定然有着支持的潜龙,以他如今的苏国,如何入这些三教的眼。

    一开始他帮助这秦冰绡,一来是结个善缘,二来也无非是落一步闲子,不说其他,日后对太真教的一些信息的互通有无。

    秦冰绡玉容微顿,轻声道:“不让苏侯白跑,这是我的令牌,以后苏侯但有所召,我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苏侯办一件事情。”

    她本就不喜欠人情,前番自以为帮助这苏侯抵挡住了离地琉焰宗的发难,以功德相抵,但先后两次借人道龙气相助,她以三灾关要指点,算是还了一部分,而今又劳其再入卫宫,就不能再如前番轻描淡写,否则,不足以还此因果。

    苏照笑了笑,冷峻目光有着莫名之色流光,挑起大拇指,赞道:“仙子是个讲究人。”

    心头不由一叹,这就是三真大教的弟子吗?真是不给你一点交集的机会。

    秦冰绡明显为苏照此举,弄的愣怔了下,点了点头,然后将令牌递给了苏照,倒也没有如往常一般以法力将令牌

    苏照上前接过,不小心碰触到秦冰绡的指尖,只觉指尖微凉,拿过令牌,放在手中端详。

    令牌以蓝白之玉雕成,密布道纹,道纹纹理精谨,触感细腻,上刻三个熠熠小字——太真教。

    苏照收好,笑道:“秦仙子,我这也算是有后台了吧。”

    秦冰绡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忍辱负重(二合一章节!)

    是夜,一轮弯月悬于中天,凉风吹拂的秋夜之中,点点萤火在梧桐树叶之间,明叠闪烁。

    卫国宫禁之内,巡夜的禁卫身上响起的甲叶碰撞之声,在寂静夜中传至极远。

    柔和、皎洁月光之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隐在虚空之中,气息不泄分毫。

    “苏侯,这龙气大阵比上次来时,又强横了几分。”秦冰绡颦了颦修丽的柳叶弯眉,右手皓腕之上,珠链流光熠熠,道韵流转,分明是某种秘宝,专为隔绝龙气。

    苏照愕然了下,思索道:“不能进去?”

    秦冰绡玉容之上现出一抹迟疑之色,轻声道:“苏侯,把手给我。”

    苏照:“???”

    心头不由恍然,知道这是要借龙气以渡法禁,比起上次那种隔空取龙气,眼下就需取之更多,这才挽手而行。

    他倒也不以为意,就是递过一只手去。

    只觉入手触感冰凉柔软,冰肌玉骨,入手寸寸细腻。

    秦冰绡晶莹玉容之上现出一抹不自然,娇躯就有些僵硬,对于她而言,平生还未触碰过男子,而今牵挽苏照之手,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因为要步入宫苑布阵,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苏照自是敏锐察觉到秦冰绡的异样,心头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暗道,这秦仙子,圣洁无瑕,一尘不染……啊这,y吧老哥狂喜啊。

    苏照轻咳了一声,试探道:“秦仙子,其实,我觉得十指相扣,龙气借传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秦冰绡晶莹如雪的脸颊上,微微闪过一抹红晕,横了一眼苏照,清声道:“苏侯……还请自重。”

    苏照轻轻一笑,倒也没有继续调笑。

    暗道,这秦仙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刚才,他还真以为是个不通人事的白莲花呢。

    也是,身为陆地纵横、神通广大的仙道中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也不可能没见过猪跑吧。

    不过,冷美人,娇嗔薄怒,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这边厢,就在苏照胡思乱想之时,秦冰绡已然拉起苏照的手,融入眼前的一团禁制真光。

    而在卫国宫苑上空,潜藏在虚空之中的气运金龙,似乎感应到一丝怪异,睁开龙睛,环顾四周,但没发现什么,就是再次闭上龙眸。

    “秦仙子,衣服上熏的是什么香料?如兰如麝,沁人心脾。”进入宫苑,苏照看着一旁近在咫尺的秦冰绡,鼻端嗅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淡淡香草香气,神念传音,问道。

    秦冰绡被苏照问的玉容微顿,轻声道:“没有熏香料,幽兰芷叶,是蒹葭寻的。”

    苏照微微一笑,赞道:“空谷幽兰,倒也挺配仙子的。”

    秦冰绡玉容一滞,却没有接这话茬,话题一转道:“苏侯,现在需要布阵,以压制龙气,你随我来。”

    说着,就施展敛气匿迹的道法,带着苏照掠过卫宫鳞次栉比的殿宇,朝着东南一座林苑方位遁去。

    苏照默默看着秦冰绡,单手运着道诀,掌中团团灵光涌现,将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符箓、灵材不打入地下,眸光幽幽,心头暗暗警惕。

    之前,听秦冰绡的介绍,这布置的是一种触发式法禁,也是最近太真掌教浮丘子,根据龙气特性研制的一种钳制之法。

    可以提前一天布置,初始不会显示威力与人道龙气碰撞,但秦冰绡和其师门的那位长辈,能够用太真教道法,引动,能在关键时刻,隔绝、抵消龙气场域的镇压之力。

    “人道龙气也并非万能,随着三教掌教越发了解人道龙气的特性,以后这样针对性的还会更多。”苏照目光幽幽,思忖着。

    “这秦冰绡让我旁观布阵,恐怕也有几分提点之意在?”看着一旁和自己挽手而行,不时挥手掐着道,布置法禁阵基的秦冰绡,苏照若有所思。

    秦冰绡布置完一处方位,又是拉着苏照向另一处,如此这般,就有着六七处,暗合八门方位。

    因为布置阵法,颇耗心力,饶是秦冰绡神照三重天之境,鬓角、鼻翼、颈下,也有了一些晶莹汗珠滚落,原本白皙如玉,肌肤莹润的脸颊,更是红扑扑的。

    苏照看得就是一呆。

    比之先前的冷清、幽艳,如九天星月,如今的秦冰绡,分明多了几分人味。

    额,这话听着有点像是骂人,但大意如此。

    苏照不仅心头一叹,冰绡,还真是人如其名,冰山之下,或许藏着一团赤火红绡?

    “也不知春韵残褪时,又该是何等旖丽光景……”苏照眸光闪了闪,心底就是闪过一抹邪念,猛然醒绝,不由皱了皱眉,细察其因,竟觉胸口一热。

    暗道不妙。

    果然就见到一道黑色流光由远及近,虞惜霜酥媚流转的声音响起,“冤家,进宫中都不给妾身说一声。”

    苏照暗骂,差点儿忘了这茬儿。

    “这是?”秦冰绡抬起清冷的眸子,望着远处的一身绛色长裙,身姿妖娆的虞惜霜,就是颦了颦秀眉,下意识就想抽回手掌,那玉石珠链之上,灵光顿时如水清漾,秦冰绡只得作罢,清声道:

    “你赶紧将她打发走,我抓紧时间把最后一处方位的阵法布置下来,切记,不能使她知道我们布下法禁!”

    苏照应了一声,骤觉一惊,然后再看秦冰绡,赫然发现其人周身气息,竟是完美隐入虚空,如非二人以手相握,几乎还以为秦冰绡已经离去。

    苏照眸光紧缩,心头惊异,暗道:“这是洞虚之宝。”

    当日,他就见范泰施展过类似隐藏虚空的神通,后来又听陈桃所言,这神通大费寿元精气,不过秦冰绡出身太真教,想来是有着其他方法,可避免功法反噬之弊。

    就在苏照这边思量着这门神通之时,一阵腌入味的馥郁香气,扑鼻而来。

    就见身着绛色衣裙,一如弱柳扶风的虞惜霜,已经翩然而至近前。

    娇媚入骨,入艳三分。

    此女似乎刚刚沐浴过,一头秀郁青丝披散削肩之后,绣着黑蝴蝶的白色抹胸,修长如白皙的脖颈儿上,还有晶莹水珠沿着凝脂肌肤滑落,一直至锁骨。

    “苏侯,深夜而至,看来是……需要了呢。”虞惜霜似喜似嗔的美眸中,藏着媚意,丁香小舌舔了舔丹唇唇角。

    苏照暗暗叫苦不迭,暗道,这虞惜霜要是在秦冰绡面前发起骚来,他一世英名,岂非尽皆付之东流?

    如若……这辈子在秦冰绡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吧?

    这个不能乱说。

    “小虞,惜霜,霜儿,那个……”

    这时,虞惜霜盈盈笑着,款步近得前来,忽然扬起一条纤丽白皙的玉腿,搭在苏照身旁的乔木上,裙裾倏然落下。

    二人所在本就是一片偏殿外的角落,人迹罕至,周围高大修直的林木投下阴影,萤火在草丛中漂浮,月光沿着枝叶稀疏而下,将一条光洁白皙的玉腿,映照得莹光生辉。

    “苏侯,上次就看出来,你喜欢人家的腿。”虞惜霜娇媚一笑,附在苏照耳畔低声说着,她对于男子的目光最是敏锐,这色胚子上次目光停留在她腿上的时间,足足是其他地方的三倍。

    “哦,笔直纤细,白皙如玉……”苏照面色微顿,配合地伸出右手,心不在焉地把玩了下。

    苏照明显感觉到藏在身后的左手,被攥紧了几分,显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苏侯,人家今天可没穿……”虞惜霜忽然揽住苏照的脖颈儿,又湿又热的三寸柔软,在少年耳垂中打了个璇儿。

    苏照身躯一震,竟觉情欲如野草疯狂滋生,心头直呼,这特么,谁能顶不住……

    不过残存的理智还是有着,而且左手冰凉的手掌,也时刻提醒着他身后还有着一个秦冰绡。

    “苏侯,稳住她!”秦冰绡的声音在灵台中响起,竟有几分羞怒。

    苏照目光微凝,为了不让虞惜霜怀疑,也只得……忍辱负重。

    右手翻山越岭,登高望远。

    虞惜霜娇哼一声,银铃般的吃吃笑声,在苏照耳畔响起,吐气幽兰的烈焰红唇,已然凑了过来。

    而在这时,苏照明显感到左手被人掐得生疼。

    “社死就社死吧……”苏照此刻索性也放弃了一切顾虑,不再被动防御,主动出击……

    ……

    ……

    柔和月光洒下,披落在两道人影之上,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天上弯弯弦月,也似乎羞于看到这一幕,乌云闭月,萤火环绕二人,竟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过了片刻,虞惜霜声音微微颤抖,目光水光莹润,媚意如丝,轻声道:“苏侯,借你一用……”

    苏照急声道:“不行,今天真不行。”

    迎着虞惜霜诧异的目光,苏照面色窘迫,大脑急速运转,心中想着对策,道:“此地太简陋了,有些委屈你了……而且,林下野合,实在有失体面。”

    虞惜霜轻轻一笑,道:“苏侯误会了。”

    说着,探手入得下裳,抓住了苏照的把柄,委屈巴巴道:“苏侯,少阴功法,不破身,道途能事半功倍。”

    苏照脸色一黑,低声道:“你?”

    虞惜霜舔了舔嘴角,道:“哪能委屈苏侯……”

    说着,埋下螓首去,温润湿热。

    苏照此刻反而抓紧了那双冰凉的手,心头暗叹,“秦仙子,你还需多久啊……”

    心头暗叹,不由想起——戴望舒的那首诗,我走在悠长而悠长的雨(虞)香,我渴望碰到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她有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柔软,呸……

    这边厢,秦冰绡初时还觉得心潮起伏,羞恼难当,后来道心再次恢复古井无波,几乎隔绝视听,聚精会神勾勒着阵法之间的联系。

    忙完之后,终于深深松了一口气,就觉掌心一疼,颦了颦秀美黛眉,神念传音道:“苏侯,我们可以走了,嗯?”

    “呃,先……不忙……嘶……”苏照的神念传音都带着几许莫名的怪异。

    秦冰绡此刻明白了,俏丽清冷的脸颊腾地一下子红了,如血嫣红一直蔓延至脖颈、耳垂,暗骂一句狗男女。

    真想甩开一只手,拂袖而去,但也不知为何,脚下就似生了跟,定在原地。

    “不行,泄漏行踪,他们肯定会查看此地,说不得就会发现阵法痕迹……”秦冰绡如是想道。

    这边苏照也是痛并快乐着,冷峻、朗逸的面容变幻着莫名之色,欢愉混合着刺激。

    尤其感知到身后那只冰肌玉骨的纤纤柔荑,都生出几分热烫之意时,右手不由用力按住秀郁青丝,以行更深。

    呜呜之声响起,好在神照之境上人气韵悠长。

    苏照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时,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虞惜霜也缓缓起身,媚意流波的明眸中,满是幽怨之色,只是涂着紫黑蔻丹的手掌掌心……

    “苏侯……”虞惜霜声音沙哑。

    “什么人在那里?”却是一道男子声音。

    “你快些离开这里。”苏照神念传音说着,心神一动,法力将衣襟自行带起。

    虞惜霜显然听出了声音,道:“是戴景澄,你小心,我帮你引开他!”

    身形一闪,虞惜霜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就向着远处而去。

    等到虞惜霜离开,苏照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仙子……”

    “别说话,随我走。”秦冰绡似飞泉流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冷如许。

    二人身形一闪,就向宫外走去。

    等离了宫殿,苏照刚要说话,就觉掌心被人狠狠一甩,秦冰绡越过宫墙,遁入仓皇的夜色。

    苏照:“???”

    见得类似这赌气一幕,心头就有些哭笑不得。

    “有刺客!?”

    而离了秦冰绡的高明无比的道法遮蔽,苏照猝不及防之下,就是泄漏了行藏。

    就听到一声惊怒之声在

    苏照暗叫一声不好,四顾,就朝着一座宫殿而去。

    宫殿上空,一道黑色光影倏然散开,现出一个桃花眼的青年面容,冷声道:“人呢?”

    叶拾欢将归阳级神念四放,目光向着秦冰绡所在的方向,冷声道:“在那里!”

    身形一闪,黑影四散,就是向秦冰绡追去。

    此刻,离卫国宫苑十里之外的天穹之下,秦冰绡喃喃道:“这合欢宗主定是察觉到了阴阳和合之气,不过,我引走此人,他……也能安然脱身吧。”

    棠梨宫

    精美绝伦的宫烛静静燃着,黄色帏幔四及于地,熏笼之中几缕檀香袅袅而起,就着橘黄灯火,水磨琉璃的屏风之上,影影绰绰映着一个云堆翠髻,宫裳丽人的倩影。

    那丽人外披白色牡丹软罗烟纱,内穿烟笼梅花百水裙,梳着美人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面若春桃,手中拿着一本书,垂眸读着,只是眉眼之间,鱼实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三更了,该歇息了。”这时,就有一个宫女盈盈上前,恭谨说着。

    “你先去歇息吧,我再看完这几页。”卫婧对着宫女轻轻一笑,唇绽樱颗,对着一旁的四个宫婢,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下去吧。”

    说着,继续凝神而读。

    “那殿下,我就在偏殿,您有事唤我。”周方侍奉的宫婢,似也习惯了襄城公主这幅做派,徐徐而退。

    等宫女四退出殿,一声幽幽叹息在殿中响起,卫婧掩卷,抬眸凝望明亮的烛火,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在这时,烛火忽而跳动一下,光影摇曳。

    卫婧芳心一动,暗道,来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棠梨宫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卫婧

    棠梨宫

    苏照默然片刻,轻声道:“合欢宗主道行远高于我,除非……师门前辈出手,否则,我真的无能为力。”

    卫婧闻言,心中也不失望,知道这并非三言两语可成,就道:“仙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苏照道:“公主殿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卫婧道:“仙长此刻就要……?”

    卫婧还未说完,就见身影一闪,不由心头一惊,就见对面的少年剑仙,已至自家身后,伸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自家后背上飞快划下两个字:

    “有人!”

    卫婧心头一动,果然灵台之中素璃珠光芒大放,映照出一幅场景,高空之下,合欢宗主叶拾欢,四下释放神念环顾四周,眉头皱了皱,倏然向棠梨宫方向遁去。

    “到床上。”卫婧低声道。

    就觉身后之人,轻轻环住自家肩头,带着自己,飞快遁入床榻之上。

    那锦榻之上,悬着一面镜子,光影一闪。

    “公主殿下,可在宫中?”

    淡漠的声音响起,集束成线,闯过门扉紧掩的殿门,轩敞空旷的大殿,重重深锁的珠帘,准确无误地传至于宫中,落在卫婧床前。

    天穹之下,叶拾欢一身长袍,负手而立,淡淡一笑道:“公主殿下,本座知道你没睡,还请出来一叙。”

    却是追那夜闯宫禁之人不得,路过棠梨宫,见灯火通明,生出了几分攀谈之意。

    卫婧冷声道:“叶宗主,本宫已经就寝了,叶宗主为一宗之主,行此窥伺之举,让人齿冷!”

    此女知道纵然声音压低,叶拾欢也听得到。

    叶拾欢被挤兑的一时无言,淡淡道:“殿下何必如此生分,卫君将你许配为本座为妻,你已是本座的未婚妻……”

    说来,他叶拾欢浪迹花丛,还从未遇到如卫婧这般油盐难进的女子,他一开始也只是想着借此女身上人道龙气双修,但频频使出手段,都总被此女“料敌机先”躲过,一时性致愈发浓郁。

    “住口!“卫婧冷喝道。

    她对这叶拾欢倒不怎么畏惧,此人为一宗之主,虽然油头粉面了些,但也不会做出强迫人的勾当来,不过她也并非全无自保手段。

    她总有一种隐隐感觉,如果谁敢强迫于她,定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她面对身后……

    卫婧颦了颦秀眉,却是觉得臀下有着异样,片刻之后,明眸之中闪过一抹羞恼,暗呸了一声。

    叶拾欢讨了个软钉子,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道:“殿下,如非本座,太子卫仲早就被卫君猜忌,本座奉劝你一句,本座耐心有限。”

    冷哼一声,悻悻而走。

    “他走了。”卫婧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少年剑仙,低声道。

    苏照清咳了一声,起得身来,暗道,方才一听什么未婚妻,不知为何,欲火滋生,夫目前,寝取……苏照皱了皱眉,暗暗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暗道,都怪虞惜霜!他火气刚刚被挑起来,人就跑的没影儿。

    卫婧分明是聪明至极的女子,也不提那茬儿,反而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秦仙师可听到了,那合欢宗宗主不顾身份,想要强纳于我,如非碰到秦仙师,我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沦落为这些妖人的玩物。”

    不得不说,卫婧那楚楚可怜、哀婉凄然的模样,与先前的坚强、镇定形成强烈对比,然而恰恰是这种前后矛盾的观感,最能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漂亮女人,天生就是调动男人情绪的高手。

    苏照闻言,默然片刻,道:“不至于此,有我在呢。”

    然后,就听到嘤嘤哭泣声响起,“秦仙师,我的命为何这般苦啊……”

    说着,宫裳丽人投在苏照怀中,抱起肩头,活脱脱一个心态崩溃,向陌生人倾诉。

    苏照面色微顿,眸中闪着一抹怪异光芒,思忖道,“这是……碰到高段位的绿茶了。”

    直到此刻,无非都在演戏,只是他的演戏,一开始更多是好玩儿,此刻倒真有几分Cosplay一位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少年剑仙来。

    “叶拾欢这样的花丛圣手都无可奈何,这襄城公主若真是没有任何手段的白莲花,谁信呢?”苏照眸光微垂,思忖着,“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边厢,卫婧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睫尚有泪光点点,偏过螓首,擦着泪痕,道:“让秦仙师见笑了。”

    苏照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卫婧樱颗贝齿咬着樱唇,看着对面比自己都年轻不少的少年,柔声道:“秦仙师,我能唤你一声秦哥哥吗?”

    苏照怔了下,目光幽深处几分。

    不由为此女的一系列操作秀的头皮发麻,你以为是斯德哥尔摩症候,抱歉,人家短短时间,成功完成“肉票”到“妹妹”的角色转变,简直浑然天成,天衣无缝。

    苏照觉得还是不能跟着这卫国公主的节奏走,道:“哦,那个会不会太快了,情哥哥,这个……”

    但手上动作却不慢,顺势搂住了卫婧的削肩。

    卫婧秋水明眸深处分明有着一丝古怪之色,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苏照,见其面色如常,目光清澈,暗道,看来是她多想了……

    不过,卫婧幽幽一叹,仍是娇躯一颤,目光楚楚可怜地看着苏照。

    苏照暗道一句应对满分,这凛然不可侵犯,有内味了。

    “叹什么气?”苏照默然片刻,问道。

    卫婧惨然一笑道:“如我这样的笼中之鸟,的确是不配高攀秦大哥这样的神仙中人。”

    苏照伸手及下,游移滑腻,轻声道:“是我高攀不上。”

    卫婧娇躯一颤,身体僵直,几乎是如见鬼魅,心头羞愤不已,她此刻已经看出,这少年哪里是不谙世事,分明是……

    心头泛起阵阵狐疑,“前世”所见这人,明明不是这样,虽然性子冷漠了一些,但……

    莫非是哪里出了什么错?

    “额,秦仙师……”卫婧娇躯一震,丹唇中发出一声无意识腻哼,蹙紧柳眉之下的明眸,现出一抹惊怒。

    这……素璃珠一定是出问题了。

    “我中了妖人术咒了……”苏照手掌猛然攀上高峰,揉捏了下,同时附在卫婧耳畔说着。

    “妖人术咒?”卫婧美眸睁大,娇哼一声,也不知是酥麻过电之感席卷全身,还是因为被术咒之言所惊,就是愣在原地。

    “心口位置,那蝴蝶印记,看到了吗?是合欢宗一个妖人给我下的情欲之咒……”苏照低声说着,此刻宛若影帝上身,一手拨开衣襟,将心口位置现出,冷峻的面容上适时显出一抹痛苦之色,道:“控制不住……见谅。”

    卫婧心尖一颤,感知到那蝴蝶印记,气息诡秘、邪性,心头恍然她道为何,躲闪着苏照的拿捏,颦眉道:“秦大哥,你会不会很难受?”

    “没事儿,”苏照一时也看不出这少女是不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也不再戏耍,道:“我盘膝调息一下。”

    说着,攀膝而坐,双眸紧闭,再次恢复那冷漠淡然的神态。

    卫婧看着少年的样子,整理了下衣襟,只觉得被人捏的生疼,心头不知为何生出气闷之感。

    她刚才……为何有种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

    “可用素璃珠感应,那印记的确有着几分魅惑心智之效,难道是本宫多想了?”卫婧玉容现出思索,总觉得这白衣剑仙给她一种不可捉摸的矛盾之感。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天刑教来人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否则,一旦科举入仕,哪怕不愿意,也难免会被视为贾家的旗帜人物。

    当然,历史上也不乏多线下注的例子。

    “好在……还有时间慢慢布置。”贾珩思索了下,他心中已有一些谋划。

    大汉高祖陈璟在位二十三年,又经太宗三十一年,至于今日,太上皇在位三十九年,于三年前,方禅位于今上,承平日久,百弊积生。

    却说李纨带着书册一路回到荣国府,正要往住处而去,走不大远,看见来人,就是顿住步子。

    远处一个少妇道:“刚刚还说呢,珠大嫂子这是去哪儿了呢。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第二百七十五章 酒来!(二合一章节!)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否则,一旦科举入仕,哪怕不愿意,也难免会被视为贾家的旗帜人物。

    当然,历史上也不乏多线下注的例子。

    “好在……还有时间慢慢布置。”贾珩思索了下,他心中已有一些谋划。

    大汉高祖陈璟在位二十三年,又经太宗三十一年,至于今日,太上皇在位三十九年,于三年前,方禅位于今上,承平日久,百弊积生。

    却说李纨带着书册一路回到荣国府,正要往住处而去,走不大远,看见来人,就是顿住步子。

    远处一个少妇道:“刚刚还说呢,珠大嫂子这是去哪儿了呢。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第二百七十六章 魔道巨擘齐至(二合一章节!)

    卫国帝丘城外的这场变故,事先可以说毫无征兆,变起猝然,当然,在卫国这样富有悠久“政变”历史的国度,并不出奇。

    这场政变,也是酝酿已久,从年初卫君沉迷长生之术时,就已初露端倪。

    不过与苏照“前世”,卫君挫败“叛乱分子”的阴谋结局,截然相反。

    此刻,高空之上,赤林宗和离地琉焰宗的归阳长老,以及合欢宗的叶拾欢,罗真等人身后护道的归阳长老,各逞手段,攻伐相争。

    此次行动,赤林宗包括宗主高拯在内,五位太上长老齐至,离地琉焰宗也差不多派出了同等数量的归阳长老。

    毕竟这是太真教牵的头,两大仙宗也算是给足了太真教的面子。

    至于合欢宗一方,包括宗主叶拾欢在内,归阳境大能原本有着五位,再加上罗真等人的两位护道者,归阳境战力,就有着七人。

    双方从实力对比来看,明显是赤林、离地琉焰二宗的归阳大能多上一些,经叶拾欢一对二之后,还空置了两位归阳战力,联袂向着罗真等魔道青年俊彦杀去。

    萧子衣、赢子弋、夏璇玑、戴景澄、岳昕、令狐绍等人,则是向着二宗的归阳大能迎击而去,一副怡然不惧的模样。

    至于苏照这边,秦冰绡手持一柄青锋莹莹的宝剑,神念放出,寻找着尸阴宗商无道的身影,忽然目光一凝。

    “苏侯在此稍待,我去斩杀那尸阴宗妖人。”秦冰绡清声说着,周身灵光一闪,就遁至远处。

    苏照则冷眼旁观着天上地下的斗法,正魔两道的争斗,有意无意避开着帝丘城,且向远处莽莽原野中遁去。

    却说,罗真等人经历了初时的慌乱,倒也彻底镇定下来。

    主要是没什么损失,纵然卫君大位旁落,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至于叶拾欢,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罗真第一时间判断出形势,对着不远处的虞惜霜以及商无道二人说着。

    然在这时,罗真忽觉一股凛然杀机扑面而来,抬眸望去,瞳孔不由一缩,只见一个白绡鹤纹,清素冷漠道姑,俏脸笼霜,持剑杀来。

    罗真对着一旁的虞惜霜,沉声道:“我挡住他,你和商道友先走!”

    虞惜霜应了一声,目光一闪,也不矫情,低声道:“商道友,我们走!”

    商无道面色凝重,更不多言,就和虞惜霜远遁而去。

    “仙子如此处心积虑,联络二宗,还真是好大的手笔。”罗真运起法力,一边向着秦冰绡迎去,一边微笑说道。

    秦冰绡冷声道:“罗道友,你们所行之事,丧心病狂,已然超越正魔之争,贫道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不要自误。”

    罗真面色幽幽,知道自己理亏,道:“仙子,孰是孰非,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秦冰绡玉容愈冷,掌中银丝拂尘向前拂动,就见道道锋锐气流,千丝万线,刺破长空。

    二人就是争斗起来。

    苏照远远看着这一幕,瞥见虞惜霜和商无道一同远去,不由心头微动,身形一闪,向着二人方向追去。

    恰在此时,李璐鱼同样看到秦冰绡被罗真挡下,默然片刻,周身虚空荡起涟漪,消失在原地。

    虞惜霜和商无道一同遁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离帝丘城约莫三百里,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山。二人身形一顿,面色齐齐一变,盖因前方站着一个身着素色道袍的女冠,冷冷地看着他们。

    “魔道妖人!”李璐鱼冷哼一声,忽然抬起纤纤素手。

    一根削若葱管,白玉无瑕的手指,带起一簇华光,向着商无道眉心点杀而去。

    商无道心头骇惧难言,面色苍白,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加身,想要躲开,却觉四面八方的虚空恍若泥沼,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那指光点杀——

    突然,一道凝若实质的玄色掌印后发先至。

    轰……

    光影闪烁,气流湮灭。

    “李道友,火气这么大?”就在这时,天穹之下,现出一个灰袍老者身影,其人身高八尺,面如重枣,身后背着一根紫金色的杆子,看样子似是钓竿。

    “是你!”李璐鱼眯了眯眼眸,幽声道。

    分明认的来人,天刑教右护法——蒋树清。

    蒋树清笑道:“李道友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我等自然要奉陪到底不是,况且本座对李道友也是慕名已久,毕竟李掌教,本座的紫晶杆钓不来,他的妹妹,本座倒想试着钓钓。”

    说着,其人身后那紫金色鱼竿节节抽出,簌簌声中,一根白色丝线悬浮虚空,线端是一个黑色的钓钩儿。

    钓钩尖锐,锋芒闪烁,萦绕着道道令人心悸的杀伐气息。

    其人话音方落,四周倏然又是显出两道人影,同样有着洞虚之境的强横气息,气势惊天动地,正好围成三角之状,杀机锁定着李璐鱼。

    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位外罩黑袍,内穿深蓝色道袍,五短身材,长着一字眉的中年道人,女的则是一个着绛色衣裙,面罩黑纱的美妇,美妇气质优雅,身形丰腴,弯弯柳叶眉下,一双狐狸眼狭丽而妖媚。

    “掌门师兄。”商无道心头大喜,唤道。

    那中年道人,不是旁人,正是尸阴宗此代宗主——临泉道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竟经常和僵尸之类的阴邪之物打交道。

    “小姨。”虞惜霜也唤了一声,向那美妇奔去。

    美妇名为左俪,却是少阴宗一位长老,也是虞惜霜的小姨。

    左俪狐狸眼弯弯成月牙儿,就要伸手抚虞惜霜的螓首,笑道:“霜儿,没被这道姑吓到吧。”

    “贫道道为何心神不宁,天机颠倒,原来不是一位魔头,而是来了三位,想要困杀于贫道。”李璐鱼眸光幽幽,讥诮道。

    她先前就觉得哪里有着不对,故而一直迟疑不发,不想还真中了这魔门妖人的算计。

    蒋树清笑道:“放心,纵然看在李掌教面上,本座也不会痛下杀手,李道友还是随我等去天刑教做客吧。”

    李璐鱼之兄——李观鱼,就是此代上真掌教,蒋树清此次前来,就有留下这李璐鱼,以此要挟其兄之意。

    不知为何,听起李观鱼之名,李璐鱼玉容霜色愈浓,眸光幽冷冰寒,心头杀机猎猎,也不多言,掌中现出一面宝镜,镜面一金一赤,呈阴阳鱼状,二色镜光缭绕随着道道法力,炽照天地,向着蒋树清等人照去。

    “羲光镜……”蒋树清面上现出一抹凝重,但手下动作也不慢,同样祭出一宝,那是一面三角旗帜。

    轰……

    宏大、磅礴的法力,在虚空中碰撞、抵消,余波所过,山崩地裂,树断草飞。

    洞虚大能的交手,动静何其之大。

    这边厢,苏照因为遁速稍慢,等双方交战一会儿,才循声来到此地。

    虽然看不细清局势,但也能看出,三道人影围攻着一人,光影环绕,术法频施。

    影影绰绰见得中间那一身道袍的女子,背影纤丽,苦苦支撑,左支右绌。

    “这是什么情况?”苏照皱了皱眉,思忖道:“莫非是秦冰绡的师门长辈,中了算计?”

    这并不难猜,不说其他,那黑……粉蝴蝶还在一旁站脚助威,加油打气呢,显然是魔门的BOSS齐至。

    苏照将自身气息隐藏至最低,远远看了一阵,决定还是暂时……袖手旁观。

    他和秦冰绡熟悉,并不代表和其师门中长辈相熟,况且这种洞虚大能之间的斗法,除非动用底牌,他也爱莫能助。

    这边厢,虞惜霜正在观战,突然心头一动,隐隐感应到什么,秀美双眉下的明眸微动,思量道,“他也在附近?”

    丁香小舌不由舔了舔嘴角,妖冶至极,倒也没有声张。

    而随着时间流逝,双方交手也渐入尾声。

    只听得虚空之中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起,一团白金色的光球猛烈炸开,就见四道身影倏忽交错,一道流光摇曳闪烁,眨眼之间,就已向着东方遁去。

    望着李璐鱼远遁而走,蒋树清面色阴沉似水,转头对着一旁的尸阴宗宗主臧临泉,冷声道:“竟让她逃了?”

    显然方才李璐鱼施展了某种代价极大的保命手段,杀出了重围。

    臧临泉沉吟片刻,解释道:“我方入洞虚,又无灵宝护体,如硬拼一记,也不是不可,只是会影响所谋大事。”

    臧临泉原本没有突破洞虚之境,还是在不久之前,天刑教教主的帮助下,这才突破洞虚。

    正是这个缘故,导致堂堂一宗之主在蒋树清这样的护法眼中,也没有太多分量可言。

    方才,也是其实力在三人之中最弱,才被李璐鱼寻了个突破口。

    蒋树清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左俪轻轻一笑,打了个圆场,道:“李璐鱼道基已伤,没有一时半刻,难以恢复,虽然没有留下其人,但已不足为虑。”

    左俪毕竟为少阴教长老,蒋树清还是要给予一些面子,道:“李璐鱼逃不远,本座去追!”

    正要动身追杀,忽然腰间一面黑龙玉佩颤鸣着龙吟,蒋树清面色一震,朝着西北方向躬身道,“教主,有何事吩咐?”

    天刑教主的声音响起:

    “曹胤将至帝丘,你三人暂不可节外生枝,速布阵法,于今夜子时,祭四凶,开栈道。”

    那声音冷漠威严,但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

    “是,教主。”蒋树清毕恭毕敬说着,转头看向臧临泉和左俪二人,凝声道:“两位道友,元符宗主将至帝丘,我等今夜子时就得动手。”

    “这么急?”臧临泉眉头紧皱,迟疑道。

    一旁的商无道也说道:“宗主,鬼魂凶煞还未凑齐……”

    蒋树清冷声道:“本座奉宗主之命,带了一物,可作祭品,补足那生魂缺口!”

    商无道闻言,张了张嘴,也不再说什么。

    只有虞惜霜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思忖道,既然有着灵物可作祭品,又何必多害无辜性命?

    左俪道:“有道是夜长梦多,如能早点打开幽冥栈道,也是好的。”

    不说其他,幽冥之中,传说中的十殿,如能掌控一殿,参悟幽冥道则,起码能证道飞仙。

    只是幽冥四门,上有混沌四凶之残灵镇御,他们先前所为,就是搜寻祭品,以开启幽冥之门,进入幽冥之界,寻找突破机缘。

    无论是三阴魔宗也好,生死剑道,幽罗神教,其修行功法都和幽冥有着同源同宗的气息。

    蒋树清道:“先往帝丘,汇合那几个小家伙,今晚就打开幽冥之界。”

    却说苏照这边,一直等那几道魔道巨擘气息彻底远去,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澎湃情绪,向着帝丘城中遁去。

    心头多少还是有些无力感在的。

    洞虚大能斗法,方才那种毁天灭地的气象,当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一路而行,就向着帝丘城赶去,忽然目光一凝,暗道,“她怎么会在这里?方才不是逃远了吗?”

    分明是那刚才斗法之人,正趴伏在远处一片蒿草深深的灌木丛中,生死不知。

    “这要是被那几位魔道巨擘去而复返……”

    苏照皱了皱眉,思忖着,身形一动,就是向前遁去。

    见其人气息全无,口鼻溢血。

    “不会……死了吧?”

    苏照上前查看,将其迅速抱起,正要向帝丘城遁去,暗道,“那魔道巨擘此刻多半就在帝丘城中。”

    心念一动,折向一座山村遁去。

    ……

    ……

    帝丘城外,正魔两道的战事已然落下帷幕,以合欢宗陨落一位归阳境长老,叶拾欢重伤而逃,罗真等人也是各负轻重不一的伤势,逃往帝丘城中而宣告结束。

    这场战斗没有赢家,如果说有唯一赢家,那就是卫国太子卫仲。

    此刻,邬寿率人挟持着卫君,带着一众卫国公卿,向着帝丘城浩浩荡荡而去。

    崇元殿中,太子卫仲站在殿中,身旁左手站着前卫大司马杜陵,后手则是少宰卫珲,不远处则是卫国襄城公主卫婧。

    此刻早已听的外间禀告的卫仲,脸上难掩激动,道:“天佑我卫国啊。”

    一旁的杜陵道:“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登继君位,捕索孙焕、宁遵余党,戒严全城。”

    卫仲道:“一切仰仗杜卿了。”

    在场几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前卫君,根据卫国的政变传统,卫君最好的结局,也是落得一个幽禁的下场。

    虽不致以子弑父,但严加看管,几乎是板上钉钉。

    至于其所修长生之术,有赤林宗卫长老一系的一位归阳长老在此,失了君位的卫君,别说练了一些不入流的道法,就是凝结金丹,也不当什。

    而随着卫国公卿返回帝丘,整个帝丘城也顿时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道伤

    天色灰蒙蒙的,雨幕笼罩天地,宁静、偏僻的小山村之南,大柳树旁,坐落着一座篱笆小院。茅草屋内,油灯灯火熹微,随风摇曳。

    土炕之上,一个身形纤柔的女冠躺在床榻之上,云鬓散乱,气息渺渺,尚带着草屑、血污的晶莹玉容一片惨白,浓密弯弯的睫毛盖住紧闭的双眸,瑶鼻之下的丹唇,尚有嫣红血迹。

    女冠衣衫清素,妆容不施粉黛,眼角甚至还有几缕鱼尾纹,但无损美丽,反而多上几分成熟的风韵。

    苏照此刻坐在一旁,一手搭在女冠的皓腕上,眉头紧锁,口中喃喃:“法力紊乱,筋骨皆碎,丹田都现出裂痕,如非元神还有微弱波动,和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总之,伤势很重要,很棘手。

    肉身、丹田、元神都有很重伤势,三位一体,可以说全靠着强横的修为吊着。

    试想一番,就知面对三位洞虚境界的同道,这女冠为着不被生擒,强行突破重围,耗费了多少代价。

    苏照思量了下,摊开手,掌中灵光闪烁,现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枚豌豆大小的丹药,两只捻起,就向床榻之上的女冠嘴唇塞去。

    这丹药是从仙园天地带来,名唤长春丹,可以治疗肉身伤势。

    指尖碰触唇角,只觉触感微凉。

    苏照这边厢,拉着女冠的一只手,灌输法力,助其化开丹药之力。

    但一颗丹药明显不够用,直到将一瓷瓶的长春丹为之服下,李璐鱼苍白无血色的脸颊,这才渐渐红润,只是鼻翼下仍无一丝一毫呼吸。

    苏照面色凝重,又是拿出几瓶丹药,有恢复法力、养护丹田,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陆陆续续塞进女冠口中,助其炼化。

    但一个时辰忙碌,女冠仍是毫无反应。

    苏照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伤难愈,你自求多福吧。”

    他也只能帮这位太真教的道人到这一步了,毕竟是道伤,精气神三宝亏损,他也无能无力。

    至于别的,他爱莫能助,毕竟仅仅是萍水相逢,不使其曝尸荒野,都是看在秦冰绡的面子。

    “公子,您要的热水来了。”

    就在苏照思量之时,一个着粗布衣衫、五短身材的农夫,端着一个木盆,在门槛外陪着笑脸。

    就在一个时辰前,眼前的年轻人扔下了一片金叶子,租下一间厢房,他这茅草房能值什么钱,这金页子都够他在帝丘置办一座大宅院了。

    “就放桌子上吧。”苏照指着一旁的木桌上,温声道。

    “哎……”那农夫放下木盆之后,转身离去。

    苏照手中现出一块儿手帕,放在木盆中沾了温水,拧了拧,擦了擦女冠额头、脸颊、唇角,将其秀发之间的草屑、泥土拭去。

    不得不说,鲜血和泥土尽去,就是现出一张纤丽、姣好的玉容来,柳叶眉弯弯,杏眼桃腮,只是微微抿着薄唇,气质清冷。

    苏照瞥见脖颈儿之下的血污,皱了皱眉,用毛巾擦了擦。

    “咦,这是什么?”苏照目光突然被其人秀颈上的红线吸引,盖因青翠微微的毫光,正自下端发出。

    苏照心头一动,轻轻扯了下红绳,落入掌中端详,只觉入手滑腻、温润,分明是一块儿鱼形吊坠在,上方是两尾小鱼,雕工栩栩如生,最为关键的是,流光熠熠,一看就不是凡品。

    苏照正要拿起查看,忽而垂,正对上一双猛然睁开的美眸。

    “你……醒了?”

    “你干什么?”李璐鱼惊声说着,下意识就抬掌一击,但顷刻之间,只觉眼冒金星,神念更是针扎似的疼痛,口中一声低哼。

    苏照将鱼形吊坠放下,道:“你阳神受着道伤,丹田又几近崩碎,运不得法。”

    李璐鱼安静下来,查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诚如苏照所言,她现在情形不容乐观,之前筋骨碎裂,丹田崩塌,连阳神都几近崩溃,虽然因为丹药之力,修复了一些,但也是暂缓其伤。

    深深吸了一口气,定睛看向苏照,声音虚弱,道:“你,扶我起来。”

    苏照拧了拧眉,虽不爽这老女人的语气,但也不至于表现出来,搀扶着李璐鱼起来。

    但李璐鱼方一起身,只觉浑身筋骨欲裂,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一个不稳,就向一旁栽倒。

    陡然发现法力全失,几乎等同废人。

    苏照道:“我说大姐,先省省吧,话说你既是太真教中人,要不我帮你联络一下秦仙子。”

    李璐鱼急声道:“不可,魔门六道肯定密切监视冰绡,你去只会惹来麻烦。”

    其实,心头也隐隐不想让自家徒弟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而且这道伤着实棘手。

    苏照迟疑了下,问道:“那你想想办法,你这伤,可还有救?”

    李璐鱼幽幽道:“我试着压制一番吧。”

    道伤岂是那般好治,只会一天天恶化下去,她此番除非以先天灵药炼制的大丹服用,否则,纵然回到宗门求助掌教,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

    不过,她并不后悔,如果真的被俘虏,见辱于魔人,甚至再以之要挟那人,她宁愿去死!

    “苏侯,你若有事,可先回去。”李璐鱼眸中似有几分超脱生死的意味,虚弱说着。

    苏照皱眉道:“没救了?”

    李璐鱼轻轻摇了摇头,双眸幽幽,怅然道:“天人五衰加身,撑不过一个月。”

    “那这小鱼吊坠送我吧。”苏照拿起鱼形吊坠,忽而开口道。

    李璐鱼:“……”

    “这不是什么宝贝,就是一件法器,被我日夜蕴养,才渐渐生出了一丝灵性。”李璐鱼默然片刻,似是想了想,中气不太足地解释说着

    一双清眸复杂地看着苏照,方才虽然处于假死之状,但一缕神念还漂浮在外面,隐隐约约看到是眼前少年君侯在帮助自己疗伤。

    只是她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并非寻常丹药可以医治,这不是求生意志是否还在的问题。

    苏照默然了片刻,道:“真的不要了?”

    他方才就发现此物对这女冠意义非凡,否则也不至于猛然惊醒,于是就想着看能不能激发一下求生意志。

    “等我死后,苏侯若喜欢,只管拿去就是。”李璐鱼双眸微闭,风轻云淡道。

    到了这一刻,这位女冠心头反而生出一股难言的解脱,鱼形吊坠承载着她和其兄李观鱼,未入仙道之时的童年时光,也曾见证过兄妹二人的反目成仇。

    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倒也没有什么可执着了。

    甚至,她都不想再见自家徒儿秦冰绡最后一面。

    反正陨落已是定局,又何必执手相看泪眼?

    苏照定定看着女冠,心头多少有些感慨,毕不是谁都能这般坦然面对生死,这女冠不愧是太真教洞虚大能,单这份儿看破生死的心性,就让人佩服。

    苏照道:“你这伤,真的没法治了?”

    李璐鱼轻声道:“我这是精气神道基皆被重创,纵仙人下凡,也无能为力,除非……”

    “除非什么?”苏照问道。

    李璐鱼道:“中山国有一门派,为丹鼎宗,宗主擅炼丹药,以先天灵药而炼,不过我之道伤在精气神三华,需相应先天灵药炼丹,难,难,难。”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之死活,与你何干?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否则,一旦科举入仕,哪怕不愿意,也难免会被视为贾家的旗帜人物。

    当然,历史上也不乏多线下注的例子。

    “好在……还有时间慢慢布置。”贾珩思索了下,他心中已有一些谋划。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罗道场(二合一章节!)

    栖霞山

    不得不说李璐鱼所授化虹道术,精妙绝伦,苏照以神念施展而出,一日千里,除却中间休息的时间,苏照抱着李璐鱼,经过三天,就来到中山国地界,风声呼啸吹过山林发出飒飒之音。

    等苏照望着前方枫叶染遍、霞光绚烂的群山,轻声细语道:“前面就是栖霞山?”

    李璐鱼感受到胸口一阵异样,不由睁开明眸,没好气说道:“你说呢?你看看那山尽头的霞光,那是丹药药力所化。”

    一开始还有力气发火,现在李璐鱼已经麻木了,说好的教化虹之术,不要再抱她,这人完全不守信用。

    苏照神念探索着山林,拿出一枚丹药塞到李璐鱼唇边,道:“入口在哪儿?”

    李璐鱼轻声道:“你沿着西北方向行五里,见到一座岩浆湖,那里就是丹鼎宗山门入口。”

    这两天,被投喂了不少灵丹,让她也有些好奇,这苏侯哪来的这么多丹药?

    抿了抿唇,叼住那一粒丹药,正准备含在舌下,忽然心中一动,然后一口编贝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

    苏照只觉手指温热,继而又是一疼,道:“嘶,你属狗的啊。”

    连忙伸出手指,发现上面现出一排整齐的牙印。

    “你活该!”见苏照疼得龇牙咧嘴,李璐鱼晶莹玉容上现出一抹笑意,好似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儿。

    这人屡次三番轻薄于她,她就是要出出心头恶气。

    苏照垂眸看着虚弱、憔悴容颜上现出的一抹笑靥,觉得当真是美的惊心动魄,看着道姑嫣红点点的薄唇。

    李璐鱼笑容一滞,急声道:“你……唔……”

    顷刻之间,只觉得灵台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李璐鱼微微睁开眼眸,目光失神半晌,幽幽看向苏照,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照砸吧砸吧嘴,喃喃道:“原来我的血,味道是咸的啊。”

    李璐鱼冷哼一声,眸光熠熠地看向苏照,一副静静看你表演的架势。

    苏照咳咳道:“我们进山吧,你伤势别拖延了。”

    话说,以前还没发现,他对这种大龄剩女做出一二小女孩儿的忸怩之态,实在是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刚刚上头了。

    说着,腾起遁风,向着枫叶漫山遍野的栖霞山遁去。

    行不多时,果然如女冠所言,一座热气腾腾的岩浆湖面,横亘于前,浊浪滚滚,完全无法横渡。

    “这要怎么进去?”苏照问道。

    李璐鱼淡淡道:“我身上有拜帖,你拿一下。”

    苏照怔了下,道:“在哪儿?”

    说着,就向怀里摸索。

    李璐鱼贝齿咬着苍白的唇,急声道:“在储物手镯里!”

    苏照闻言,悻悻然道:“习惯了。”

    李璐鱼翻了个白眼,轻声道:“以神念操控,将那令牌输入法力,丹鼎宗会有人来接。”

    苏照应了一声,看着手中的令牌,背面铭刻着太真二篆字,正面是一尾青鱼,倒也没有耽搁,就灌输法力。

    就见一声清啸响起,那令牌发出一道青色虹光,直奔岩浆湖面而去。

    光芒刺破湖面,岩浆湖顿时剧烈翻涌,咕咕冒出气泡。

    忽然,苏照眼前一花,赫然发现湖中心现出一叶扁舟,定睛细看,那里是扁舟,分明是一片桑树叶,上方立着一个斗笠老者。

    斗笠老者面容苍老,白须白发,慈眉善目,远远打了个稽首,高声道:“不知太真李道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则个。”

    苏照眸光闪烁,心头微动,原来道姑姓李。

    李璐鱼嗓音沙哑、清冷,道:“樊道友客气了,贫道冒昧来访,求诊道伤,如有叨扰之处,还请樊道友见谅才是。”

    斗笠老者,此刻抬头看向苏照怀中的李璐鱼,一眼察看到其人气息一如风中残烛,随时就可熄灭,不禁面现惊容道:“李道长,你这是?”

    “被几个魔道贼子暗算,三华动摇,周天难行。”李璐鱼清越的声音响起,分明有着几分虚弱。

    苏照垂眸看着那张傲然、冷漠的容颜,心头就生出几分感慨。

    看这道姑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受了一些小伤,谁曾想会命不久矣?

    可这幅淡然面对生死的模样,让人心折。

    斗笠老者连忙道:“李道友,还请至山门一叙。”

    说着,足下扁舟近前,挥手之间,一道金色虹桥,向着苏照以及李璐鱼脚下延伸而去。

    苏照迟疑了下,见李璐鱼横了自己一眼,脚下一顿,向着前方而去。

    扁舟之上,苏照就觉得周围热浪扑面,但说来也奇,不过片刻,随着周围升起一道白色灵光光幕,就见光影穿梭,恍若穿过一条长长隧道。

    抱着怀中佳人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约莫一刻,光影交错,三人落在香草茵茵的地面上。

    “这是一座洞天世界?”苏照举目四顾,看着周围鸟语花香,飞瀑流泉,而那丹崖之上,坐落着一间间木屋。

    “这是栖霞洞天。”李璐鱼清声解释了一句。

    “两位随老朽来。”那老者当先引路,起身向着一间木屋而去。

    “他是丹鼎宗宗主樊松年。”李璐鱼纤声提示道。

    苏照心头恍然,不由为这女冠的排面感到惊讶,一宗之主都亲自来迎,还真不愧是太真教的长老。

    布置典雅、空间轩敞的木屋之内,苏照将李璐鱼放在竹榻上,丹鼎宗主就是眉头紧锁,道:“李道友这伤势……”

    “病入膏肓,神仙难救,我知道,此人非要拉我过来不可。”李璐鱼淡淡说着,瞥了一眼苏照。如修为到了洞虚、飞仙之境,对医术都有一定造诣,这是随着对人体本质的认识,随着眼界见识拓展而来。

    丹鼎宗主叹了一口气,道:“李道友所言不差,除非有先天三种灵药,精气神三宝炼制丹药,只是丹鼎宗并无这等珍稀灵药,不如这样,李道友问问门中,看是否有着储藏?”

    太真教为天元大宗,府库蕴藏丰厚。

    “门中只有炼气的先天灵药。”李璐鱼轻声道。

    丹鼎宗主叹了一口气。

    李璐鱼却不怎么在意,这结果,她来之前就知道,既然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看向苏照,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樊宗主吧。”

    说着,明眸紧闭,想着心事。

    苏照神色顿了下,道:“樊宗主,如果一人三魂尽散,可否起死回生?额,也不是三魂尽散,强行被人以秘法留置在肉身中,可否复活?”

    丹鼎宗主思量片刻,摇了摇头。

    苏照见此,多少有些失望。

    “而今天地乾坤易变,未尝没有一线生机,只是具体情形,还需看过再说。”丹鼎宗主樊松年,想了想,又道。

    苏照点了点头,觉得此事还是不能急于一时,问道:“宗主,我这里有三株灵药,樊宗主看看能不能炼制丹?”

    说着,取出三个精美的木盒,漂浮于半空。

    正是那启明宫中的三株先天灵药。

    丹鼎宗主目光微凝,惊声道:“小友如何会有这些灵药?鹿阳花,金狸果,这是传说中的灵药!”

    越说,语气中的激动,几乎是溢于言表。

    李璐鱼同样睁开明眸,颦着秀眉,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照,美眸熠熠。

    苏照问道:“如炼制疗伤圣丹,这三株灵药,可炼多少?”

    樊松年沉吟道:“应能开一炉,炼二三十枚丹药。”

    苏照闻言,大喜道:“这么多?”

    “这三株灵药品相完好,保存方法得当,似是……”樊松年眸光闪烁,越打量越是心惊,这保存药效的道诀,简直绝了。

    苏照道:“那樊宗主,可拿去炼丹吧。”

    樊松年点了点头,正要接过。

    “不可!”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分明是李璐鱼的声音。

    苏照诧异地看着李璐鱼。

    樊松年望着二人,隐隐明白一些什么,对着苏照,道:“小友,老朽先去准备炼丹丹火。”

    说着,转身向竹屋外走去。

    苏照皱了皱眉,坐在竹榻旁,道:“你什么意思?不想活了?”

    李璐鱼冷声道:“是你不想活了。”

    苏照脸色一黑,道:“我救了你,然后等你伤好,你要杀我?”

    李璐鱼缓缓闭上眼眸,寒声道:“你对贫道做的那些事情,难道不该死吗?”

    苏照要被气笑了,道:“该死个鬼啊,你说我对你做什么了。”

    李璐鱼双眸也不睁开,躺在竹榻上,道:“多说无益,你不用救我,否则,我必杀……”

    “你这脑子有病,得治。”苏照伏下身子,噙住两片薄唇。

    李璐鱼猛地睁开眼眸,不顾疼痛轻轻推拒着。

    直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柔弱渐渐化开一层雾气。

    “好了没?”

    “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唔……”

    李璐鱼喘着气,似嗔似怒道:“你……无耻!”

    “唔……”

    许久,李璐鱼目光羞愤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甚至有些畏惧,这谁受得了,一言不合就……

    苏照也觉得颇为刺激,不是馋人身子,而是这么一个洞虚道行的妹子被自己欺负的死死的,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师傅的房间里?”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时,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手中拿着药草的青裙少女,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移地呆呆看着二人,脸颊红扑扑。

    李璐鱼此刻,面色一顿,双眸闭起,只觉没脸见人。

    苏照道:“我是你师父的客人,小姑娘,你叫什么?”

    “芊芊。”司芊芊说着,正欲拔腿就走。

    就听身后传来声音,道,“告诉你家师父,就说我们考虑好了,开炉炼丹。”

    司芊芊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然后飞快而走。

    苏照凝眉道:“这是樊宗主的徒弟?”

    “别问我,我不认识。”李璐鱼冷冷地看了一眼苏照,声音略有几分娇腻,她现在嘴都快被亲肿了。

    苏照咳了一下,正要去倒杯茶。

    “前襟给我整理下,也给我倒杯茶,漱漱口,一嘴的口水。”李璐鱼冷声说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浮现出不易觉的红晕。

    她虽然这几日服了不少丹药,但也仅仅是稳固筋骨伤势而已,四肢连动都不能动,这苏侯是**转世吗,对一个“废人”都下去的手?

    有何快乐可言?

    苏照默默给李璐鱼整理着衣襟,倒也没有再动手动脚,两人四目相对,对视了一会儿。

    苏照笑了笑,就转身去倒茶,倒完茶,扶着李璐鱼的肩头,香茗递至唇边,等李璐鱼漱完口,一时间也有些悻悻然,道:“我出去看看。”

    李璐鱼也不搭理苏照,双眸紧闭,静静躺在竹榻上。

    苏照走到门槛处,忽然听到身后一道清冷如许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苏照。”

    苏照足下一顿,不知为何,被身后女冠直呼其名,心头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出了竹楼,站在院落之中,面色幽幽,想着心事。

    不可否认,先前有上头的成分,但心中未尝没有,收这女冠为己用的想法,或者说是一半一半,不由暗暗鄙视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功利。

    “也不知卫国那边是什么情形?”

    ……

    ……

    卫国·帝丘

    一轮皎洁明月悬于天际,万千柔和月光照耀着大地,帝丘城似乎不见三日前的万鬼嚎哭,鬼气化雾。

    赤林宗山门之内,一家阁楼上,曹胤和赤林宗主相对而坐,小几上放着酒菜。

    “曹道友,而今幽冥已分,魔门从此势大,可会会对这阳世有着影响?”高拯忧心忡忡问道。

    此刻,凡神照之境的修士,都能感觉到天元九州阴面场域的所在。

    界分阴阳,这天元九州以前,阴面场域明显被某种力量封印,后来因为界楔相继松动,最终位面再现,又被魔门六道打开幽冥栈道。

    天元九州,则会逐渐阴阳界分。

    曹胤轻蔑一笑道:“正魔两道都进去寻机缘,这天元九州倒是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却是在苏照带李璐鱼离去之后,曹胤就和天刑教的蒋树清等人,发生了一场大战,最终也没有阻止幽冥栈道开启。

    但魔道妖人进得幽冥界时,想要往上古神殿而去时,被一座名为“奈何”的石桥所阻,涉河难渡,只得登桥,然而被桥上两位甲胄破碎的无头神将所阻。

    现在正魔两道的飞仙再次坐在一起,好商好量,准备想办法进入幽冥宝殿之内。

    高拯道:“曹道友为何没有入内寻觅机缘?”

    “机缘?真仙都过不得桥,老夫去那做什么?”曹胤灌了一口酒,淡淡说道。

    高拯诧异道:“曹道友似对幽冥早有所知?”

    曹胤脸上现出一抹缅怀之色,忽而自嘲一笑道:“贫道早年以神魂离幽之术,描摹上古判官符箓,就曾以阳神进入幽冥,为二无头神将所阻,那里是大罗道场,哪里是我等蝼蚁能够窥探的所在?”

第二百八十章 鱼鱼(二合一章节!)

    栖霞洞天,竹屋之中,一灯如豆,月光柔和静谧。

    苏照坐在床榻之前的一张竹椅上,抿着一口茶,清声道:“却说那孙悟空在旁听讲,喜得他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苏照讲得正是《西游记》的故事,因为下午时将先天灵药给予樊松年,然后樊松年进丹房炼丹前说得三天时间。

    苏照于是就只能安静等待,在女冠身旁无事,索性将前世的一些故事拿出来,当作睡前故事来听。

    起初讲的还是什么《红楼梦》的故事,但李璐鱼除却一开始询问着补天石、女娲的渊源,后面就双眸紧闭,兴致乏乏。

    苏照于是讲了《聊斋志异》,人鬼情未了的《小倩》、娇憨可爱的《婴宁》……初时还引起李璐鱼的询问,而后其人就将自己这些年,斩妖除魔的故事,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出来。

    反而吸引了苏照的心神,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讲着讲着,李璐鱼因为气息虚弱,也不再言语。

    苏照一时无法,喂了李璐鱼一颗丹药,而后索性换了《西游记》的故事,李璐鱼果然一听就入了迷,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照。

    并非是什么心猿意马之类的道悟,反而是苏照言谈之间,关乎天庭、地府、灵山的仙道设定,给李璐鱼一种新奇而熟悉的感觉。

    苏照暗道,这道姑还是个设定党。

    李璐鱼这时歪着螓首,一双眼眸熠熠,轻声喃喃道:“术之一道,虽可演万法,然则于长生不过镜花岁月,终究是护道手段罢了。”

    苏照已习惯了李璐鱼的喃喃自言,也不以为异,自顾自讲着,将菩提祖师传授给孙悟空金丹大道的关要叙说。

    “金丹三灾,哪里有这般可怕?”李璐鱼清声道。

    苏照无奈道:“鱼鱼,不要和作者战设定,好吗?”

    “你叫我什么?”李璐鱼挑了挑修丽的眉,面带愠怒道。

    苏照笑了笑,道:“鱼鱼啊,你又不告诉我你名字,除了知道你姓李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问那樊宗主,他也不告诉我,不叫你鱼鱼叫什么?”

    其实从气质来看,这女冠还真像是一尾随波逐流的鱼。

    李璐鱼一时无言,板着脸道:“你唤我李道长就行,不许唤我……鱼鱼。”

    苏照笑了笑,附耳低声道:“好的,鱼鱼。”

    李璐鱼被耳边的昵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这堂堂一国之君,简直是无赖透顶。

    苏照继续讲着,当说到大闹天宫之时,李璐鱼颦眉道:“这妖猴,还真是目无纲纪,胆大包天。”

    苏照面色顿了下,不由摇头失笑。

    暗道,别人都说反抗精神云云,这女冠却迥异旁人,稍稍想想,也觉平常,毕竟是三真大教的洞虚长老,以往高高在上,天然维护所谓正统。

    李璐鱼依然对故事没有太多兴趣,反而将一双秋水盈盈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苏照,问道:“这天庭、地府,你如何知之甚详?”

    她在宗门时,听掌教师兄说过,天元之上界的确是有着天庭存在,莫非这苏侯是什么上界大能转世,否则何以对天庭职司如数家珍?

    苏照道:“鱼鱼,我随口编的故事,你不会当真了吧?”

    李璐鱼喃喃道:“故事吗?可我为何觉得这似是一方真实存在过的仙道世界。”

    “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苏照想了想,觉得李璐鱼可能对这种仙道设定比较感兴趣,就道:“你不妨再听这个故事,是那西游时间的前奏,却说鸿蒙虚空,无尽混沌之中,有着一混沌青莲,其内孕育着一位修为通天彻地的混沌神魔,其名盘古……”

    听着盘古开天的故事,李璐鱼明眸闪动着亮光,晶莹剔透宛如星辰熠熠,那似是闻道的喜悦之色,急声道:“苏侯,你如何知道这些?”

    苏照面色诧异了下,道:“额,这么激动,我这个对你有帮助?”

    眸光低垂,看着女冠因为心绪激荡,微微起伏的胸脯,暗道,先前我又亲又摸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李璐鱼此刻看着苏照的目光,隐隐有些莫明的意味,清声道:“这是一方天地的开辟过程,地风水火,天道演化……后面呢?”

    只觉心中痒痒,她为洞虚巅峰境界,深知虚空之力的玄妙,对于这天地的本质认识,自然非常人可比。

    苏照神情沉寂,心头却泛起嘀咕,这道姑一副如闻大道的煞有介事样子,莫非真的不同凡俗,可这明明是烂大街的洪荒流啊。

    苏照沉吟道:“盘古左眼化成太阳,右眼化成太阴星……”

    听着盘古演化天地的故事,李璐鱼呼吸微微急促,一双明眸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似是明悟了什么。

    这位道姑本就停滞在洞虚巅峰有一段时间,对于如何在虚空之中证道飞仙,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而今竟似有所得。

    一直听到苏照讲到龙汉初劫,洪荒第一场杀劫开启,李璐鱼玉容幽幽,感慨道:“这洪荒波澜壮阔,还真是让人悠然神往。”

    不用怀疑,洪荒体系对仙道中人的冲击,那种瑰丽宏大,宛如史诗的世界观,对这些异界仙道中人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苏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鱼鱼,讲了半天,我渴了。”

    李璐鱼被苏照稍稍炽热的目光盯着,不由心头一慌,惊怒道:“你渴了,去喝水就是,唔~”

    只觉眼前一暗,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就只当被狗啃了吧……

    微微闭上眼睛,弯弯眼睫颤抖,不知为何,心头忽然闪过一道想法,如果我告诉这苏侯,我是冰绡的师父,这苏侯会不会悬崖勒马?

    嗯,以其人荒淫无度,说不得兴致渐高,变本加厉也不一定……

    有些时候,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过了一会儿,李璐鱼轻轻喘着粗气,眼角生着一缕鱼尾纹的美眸,冷冷横了一眼苏照,扭过俏脸去,也不理苏照,暗自生着闷气。

    却不知她正是这幅样子,才一次次助长苏照的嚣张气焰和盎然兴致。

    苏照拿起一杯香茗,道:“鱼鱼,喝口茶。”

    “滚!”李璐鱼将螓首埋在如瀑青丝中,暗暗发狠,等她伤好之后,要让这无道昏君知道什么叫洞虚大能的怒火!

    日升月落,不知不觉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这一日,苏照在花厅中再次见到了一脸倦色的丹鼎宗主,身后还跟着一个其徒司芊芊。

    “幸不辱命,一炉丹三十粒。”丹鼎宗主手中拿着一个紫金葫芦,振奋说道。

    三件先天灵药,炼制殊为不易,但终究是炼制下来了,而这对于他的修为提升,裨益颇大。

    丹鼎宗主樊松年所修之法,就是以炼丹悟道,难度越大的丹药,对于其感悟大道效果最好。

    “此丹何名?”苏照目光被紫金葫芦吸引,面上也难掩欣喜,问道。

    丹鼎宗主打开瓶塞,顿时一股清香充塞整个竹屋,笑道:“这是贫道调和药性而炼,非任何一种丹方,还未起名。”

    苏照暗暗惊叹,什么叫丹道宗师,这就是是了。按着丹方炼制,循规蹈矩,不算什么。

    根据用户需求,私人定制,辨药识性,佐材炼丹,才可以说是一代宗师。

    “小友可有名字想起?”丹鼎宗主抬眸看向苏照,而后又看向躺在竹榻之上静静躺着的李璐鱼,问道。

    此刻李璐鱼目光闪烁,也有几分喜色。

    纵然心兴淡泊,看破生死,可如果能有一线生机,谁会愿意去死?尤其先前因为苏照之故事,感觉此生飞仙似乎都隐隐在望。

    “鱼鱼,你说起叫什么名字?”苏照心情大好,看向李璐鱼。

    身后的李璐鱼脸上矜持笑意都凝固起来,这人竟当着樊松年的面……

    叹气道:“三华丹,玄元丹,先天丹,爱叫什么叫什么。”

    苏照想了想,道:“好,那叫鱼照丹吧。”

    李璐鱼:“……”

    樊松年嘴角抽了抽,面上神色不变,但心头几乎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李璐鱼是什么人?洞虚大能,大教长老,此刻和这苏姓少年调笑无状,这,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再次打量李璐鱼,皱了皱眉,也不像。

    李璐鱼道:“小徒天真烂漫,性情顽劣,让樊道友见笑了。”

    苏照:“???”

    樊松年身后的司芊芊,撇了撇嘴,心道,师徒?昨晚还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亲嘴儿,骗谁呢?

    樊松年压下心头疑惑,倒也没有多问,道:“小友,这丹药为真仙之药,只需一粒,即可三华尽复。”

    苏照心头微惊,暗道,这岂不是多了三十条命,魂斗罗啊。

    “还未感谢樊宗主,反正要用了太多,留下十粒八粒,算作报酬。”

    樊松年笑着摆了摆手,道:“此丹虽珍稀,贫道却用不着这丹,小友好生收好才是,况且小友那封存灵药之道诀已是最好的报酬了。”

    于这位丹鼎宗主而言,这丹药还真没什么用。

    苏照面现敬色,道:“樊宗主高义。”

    樊松年笑了笑,道:“赶紧用丹疗伤吧。”

    说着,带着徒弟司芊芊一起离了竹屋。

    一时间,竹屋就剩下苏照和李璐鱼二人,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你若后悔,还来得及。”李璐鱼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躺在床上,冷声道:“等我修为恢复,你会死的很难看。”

    这三日,两人的关系多少还是有些暧昧的,但建立在李璐鱼瘫痪在床,如同“废人”的基础上,对苏照的心态,更多是一种无可奈何。

    可一旦恢复修为,洞虚大能修为加身,李璐鱼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对苏照采取什么手段。

    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的情感波动。

    “师尊,那我可得提前尽尽孝。”苏照笑了笑,走到李璐鱼身前,分明是在打趣方才女冠的玩笑话。

    而后拿出一粒丹药,放在李璐鱼唇边。

    李璐鱼将丹药含在口里,丹药入口即化,看了苏照一眼,忽然就觉唇边一软,四唇相接,相对以往的恣睢掠夺,此刻分明带着几分恋恋不舍的轻柔,心头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苏照倒没有再动手动脚,扶起双眸微闭的李璐鱼,帮助其炼化丹药。

    许久过去,李璐鱼身上现出一道道玉罡,缭绕往复,分明是丹药在发挥药力。

    忽然李璐鱼睁开双眼,盘膝悬浮的身形缓缓升起,周身一股撼动虚空的气息现出,几乎是瞬间席卷了整个竹屋,柳叶细眉之下的冷眸,几乎是一瞬不移地看向面色微笑,目光温润的苏照。

    玉容冷若冰霜,目光杀机凛然。

    苏照就是直视着李璐鱼,毫不示弱,目中笑意不减。

    “你该死!”李璐鱼忽然探起手指,指尖萦绕的玉光,莹润剔透,但虚空恍若都被点出一圈圈涟漪,那是洞虚大能破虚之指,威力莫测。

    抵在苏照额头之前,令苏照目光微凝,心头生出一股致命的危险。

    “鱼鱼,我有龙气护体。”苏照笑了笑道。

    实际此刻,如果这李璐鱼不顾反噬,直接点杀于他,他还真的有几分危险。

    而奇怪的是,龙气为什么没有丝毫反应?

    按说人道龙气察觉到仙道敌意,就会自动……莫非?

    苏照心头一动,眸光闪了闪。

    李璐鱼冷哼一声,森然道:“杀了你,用你的丹,诊治反噬之……额?你干什么?”

    然就在这时,忽觉自己手掌被苏照捉住,几乎是鬼使神差一样,将手指间的洞虚之力收起。

    然后,就觉眼前一暗,分明是那人已凑将过来,搂住自己,印在嘴唇之上。

    李璐鱼玉容微顿,那熟悉的柔软和恣睢在口齿间掠夺,几乎让她忘记了出手,直到胸脯一疼……

    “砰!”

    就见半空之中,一道素衣少年身影倒飞而出,咔嚓一声,桌椅砸碎,苏照身周都是木屑横飞,再抬头去看李璐鱼,已然香踪渺渺,不见倩影。

    苏照整了整衣襟,发现除却身上灰尘外,毫无伤势,面色古怪了下,忽然眼前一亮,却是发现那竹榻之上掉落下来一个鱼形吊坠。

    挥手之间,落在掌中,端详片刻,不知怎的,就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将之收好。

    与此同时,中山国边缘之地,墨色天穹之上,风姿清绝的道姑,着一身青色道袍,衣袂飘飘,踏月而行,映着一轮纤月的皓白月光映照,可见晶莹玉容神色莫名,丹唇轻启,道,“苏照……”

    ……

    ……

    卫国·帝丘

    自新任卫君继位已过了三日,此刻整个卫国朝堂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

    首先是小司马,任为六官之一的大司马,至于前任大司马杜陵,被卫君任为上卿,口称亚父,以师礼视之,一时间位高权重,炙手可热。

    而少宰卫珲升任太宰,襄城公主卫婧,改封长乐公主,增食邑两千户。

    卫国公卿几乎大换血,至于前任卫君则被软禁在卫国宫苑一座道观中,由赤林宗卫长老亲自派人监押。

    不管是卫仲,还是卫婧,都没有提议弑杀卫君,这一点并不让苏照感到奇怪。

    一家酒楼之内,已从中山国匆匆而返的苏照,目光穿过窗户,眺望着下方重新回复的熙熙攘攘的街道,感慨道:“卫君虽性情暗弱,但却得贤臣名将辅佐,这卫国还需多费一番手脚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昔日王侯(求月票!)

    入秋之后,原就阴雨连绵,不多时,天穹已经淅淅沥沥飘下雨丝。

    “苏照,我爷爷那里……”卫湘歌走近前,轻声说道。

    苏照转头看向卫湘歌,笑了笑,道:“无妨,以往历史上,父子尚有敌国而事。”

    说来也有些无奈,在苏照原本的设想中,按着“前世”的逻辑,卫仲失败之后,其党羽势必被卫君清洗,到时他再趁机出手接应,自然也就能解决卫湘歌祖父的问题。

    但眼下,卫珲为卫国宰执,这个事情就办不成了。

    据他所知,卫湘歌祖父性情方直,是个颇有政治主见的人物,根本不可能通过卫湘歌说服其里投外国。

    况且宰执辅佐君主致平封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但凡有些风骨的政治人物,都不会轻易改弦更张——毕竟,卖国求容是要上史书的。

    卫湘歌想了想,认真地看着苏照,道:“那我随你一同回苏国吧。”

    苏照摇了摇头,走上前来,拉着少女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声道:“方今大战将起,你现在就在赤林宗一心凝结金丹之境即可。”

    这些时日,他在卫国,对卫国朝堂局势已经彻底摸清,可以说算是卫国问题专家。

    随着卫仲的上位,卫国中枢,已将注意力投向南疆的战事。

    可以说,卫国风起云涌的局势,并没有随着新任卫君的嗣立而彻底平静下来,反而酝酿着一股更大的潜流。

    魔门六道的罗真等人虽然已经彻底离开卫国,进入“幽冥”探险,但离地琉焰宗和赤林宗两家的争斗,却没有随着秦冰绡的调和而平息。

    因为卫长老的得势,促使卫仲将火灵晶矿的七成,付之于赤林宗,此事让卫长老一党在赤林宗赢得了一定威望,起码得到了不少神照之境的长老的拥护。

    这是今晨苏照在高拯通气之时,得到的消息。

    卫湘歌点了点头,道:“也行。对了,我祖父今天接见了郑国国使,双方似是已经达成意向,郑国会配合卫国出兵。”

    苏照目光深深,道:“并不意外。”

    前日,卫国新任大司马邬寿已率领四万大军前往南疆,与此同时,卫君下达类似动员令的君命,招募军卒,以杜陵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编练军卒,修整甲兵,积蓄粮秣,同时以备战为由,向地方边郡传达命令,择郡兵精锐充实禁军。

    这等强干弱枝的策略,一看就是杜陵的手笔。

    而账面上募集多少军卒呢,这个根本没有掩藏。

    募兵十万!

    说实话这个数字,还是让苏照颇为惊讶的。

    卫国谷梁郡遭受尸疫之患,蔓延周围三郡,虽然最终被扑灭,但罹难的无辜百姓,前前后后就有四五十万,大量百姓流离失所,逃亡他郡。

    在这种情况下,卫国尚能动员十万大军,只能说……卫国战争底蕴不容小觑。

    卫湘歌柔声道:“还有一个消息,前任卫君被圈禁在南苑的湖心小岛中,由宗内一位神照境长老看守……”

    苏照眸光微闪,思索着其中的可行性,沉吟道:“子继父位,名分大义不缺……况卫君之失位缘由,在于卫国中枢军政公卿,两股反对势力合流,借助仙道势力的推波助澜,才最终成事。”

    卫湘歌清声道:“这几日,卫君命杜陵整顿禁军,禁军将校人心惶惶,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不得不说,有杜陵、卫珲这样的老辣之人于旁辅佐,卫国的权力结构调整,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大的动乱。

    苏照道:“卫君擅操权术,原本分镇各方的地方诸侯,纵有野心勃勃者,想要勤王,没有大义名分,也只得观望踯躅,如得卫君之诏书,倒是可以试试。”

    这几日,他也在分析前任卫君的下台,本质上是卫国军方的传统势力,面对内忧外患的飘摇国势,彻底抛弃了沉迷采补之术的卫君。

    而鉴于卫国“政变”传统在,卫仲怎么也是太子,即君位也是顺理成章,再说,不是还没弑君吗?

    一般而言,反对力量任何时候都有,但如果没有联合起来,就无碍大局。

    苏照通过天听司的情报汇总,注意到一个活跃的身影——卫婧。

    此女自年前,就四处活动,先是通过小司马邬寿,结识了隐居的前大司马杜陵,又和卫湘歌,又借身在禁中的便利,为卫仲探听情报。

    卫湘歌此刻全无自己身为卫国人的自觉,反而为苏照愁眉不展,想着对策。

    “这事,你别操心了,最近你安心修炼,早日凝结金丹要紧。”苏照笑了笑,不由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额头刘海儿,手指抹煞到眉心朱砂痣,顿时引起少女的嗔怒而视。

    苏照搂住少女的削肩,道:“卫国之事,交给我就行了。”

    卫湘歌“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夜色低垂,天空飘起了细雨丝,晦暗不明。

    卫国南苑林木山势掩映之地,是一座占地百顷的湖,名为梅湖,因为两岸种着梅花树而得名,其湖中心一座占地十顷的小岛,岛上环境清幽,松石嶙峋,朱檐碧甍的建筑随处可见。

    此地,原本是前代卫君修建的避暑之地。

    只是原本少有人至的小岛,此刻军卒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守严密。

    其中一座三层小楼,亮着细微灯火。

    前卫君此刻就坐在椅子上,发髻凌乱,面色颓唐,一身酒气,手中拿着一壶酒,不远处的两位身着薄纱长裙,容色姣好的妃子,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卫君虽然被圈禁,但还是给予了两个妃子侍奉,甚至,除却上卿孙焕之妹孙妃被卫婧极力主张赐死外,卫君原本那些用来采补的女子,也被卫仲陆续放归。

    “孽子,畜生!”前卫君头发披散,前襟敞开,往日白皙、阴沉的面容,五官几乎扭曲,双眸通红,口中的咆哮,穿过窗扉,在外间凄风苦雨中,传不及远,就被一道无形隔音法禁阻挡。

    这是赤林宗专门布下。

    “蹭!”卫君蹭着将璧上宝剑抽出,摇摇晃晃指着那两个妃子,一手拿着酒壶,一手颤颤微微地拿着宝剑指着二妃,脸上满是乖戾之色,喝问道:“你说,卫昶是不是畜生?”

    两个妃子其中一个红裙美妇,脸色一变,道:“君上,臣妾……”

    卫君此刻早已被禁了法力,一剑横在那美妇面前,酒色早已掏空了身子,怒道:“说!”

    “是!”红裙美妇吓的向后哆嗦。

    “那孽子是畜生,孤是什么?你胆敢辱骂于孤,该死!”卫君猖狂大笑,挥剑向红裙美妇劈砍而去。

    “哼!”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响起。

    卫君只觉手腕一麻,宝剑当啷一声落地,那红裙美妇和那黄裙妇人也一起向外而去。

    卫君一下子瘫坐在地,怒吼道:“让卫昶来见孤!”

    然而,与往常一样,几乎没有人回应,只有雨声在静夜中回传。

    卫君此刻又哭又笑,口中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似是心智失常了一般。

    此刻,岛屿之中一座古色古香的竹屋中,正在闭目打坐的灰袍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昔日贵为王侯,今日一朝失位,却心智崩溃,言谈举止,全无体面可言,当真是可悲可叹。”

    这并不奇怪,后世落马之官,一夜白头,哪怕就是秦城那一帮人……嗯,就不能多说。

第二百八十二章 衣带诏?(求月票!!!)

    这位长老姓古,是赤林宗卫长老一系的一位神照境长老,修为有着神照五重天之境,受着卫长老之命,看管着失位圈禁的卫君。

    之所以没有将卫君居所内的兵刃收缴,也是卫长老私自授意。

    意思很隐晦,也很冷酷,卫君如果还顾及一国之君的体面,一死百了,反而为卫国排除了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卫君没有尝到长生的滋味,可能真就不甘受辱,一死了之。

    可,长生不老之术刚刚见到一些曙光,如何舍得去死?

    卫君此刻知道有仙道中人暗中监视,除却面色阴郁,几无其他表情,只是朝嘴里一口一口的灌酒,心头却暗暗发狠,“孤绝不认输!你们等着!”

    以卫君心智,深知其子卫仲性情仁弱,爱惜名声,不可能愿意担着弑杀君父的恶名,只要他不自杀,没人敢谋害于他。

    只有活着,才有翻盘希望。

    就像当年他被兄长卫尧猜忌,明里暗里打压,他那时暗暗蛰伏,隐忍不发,终于寻找到机会,行雷霆一击。

    这些年,的确是懈怠了。

    卫君心头生出几分悔意,想起近一年来的“仙道修法”,他的确被长生不老之术迷失了心智,否则,也不会失了警惕之心。

    夜色渐浓,不知不觉已是子时,只有烛火微弱而闪。

    竹楼之内,盘膝打坐的古长老,这时,一边将一缕神念牵绕在法禁之上,一边暗运玄功真法,打坐炼气。

    忽而,古长老面色微顿,冷喝道:“什么人?”

    这冷冽声音就被法力包裹着,向着湖面远处传去,其人身形一闪,古长老就已出了竹楼,向着那人追去。

    “神照境?”

    感知到虚空之中的神念术法气息,古长老正犹豫是否去追,忽然一道银光惊鸿一现,向着古长老迎面打去。

    古长老冷哼一声,厉声道:“萤火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

    几乎是瞬息之间,判断出向他出手之人的道行,仅仅才神照一重天!

    身形一闪,周身法力鼓荡,衣袖猎猎作响,就向那身影追去。

    至于是否调虎离山之计?

    湖心岛屿有着卫长老亲自布下的法禁,并无大碍。

    等到陈桃将古长老引走,苏照这才悄然隐匿身形,穿过浩渺水波的梅湖,悄然进入岛屿之中。

    至于岛屿法禁,却是被其无视。

    说来,这是他在修出神念之后,升龙鼎附带的一种术法效果,可以以神念借其威势,不受后天法禁的阻绝。

    卫长老连洞虚都不是,其布下的法禁,甚至不入后天之数,当然无法阻挡。

    苏照身形一闪,已然进入岛屿,向着那灯火亮起之处遁去。

    此刻,卫君正一口一口地饮着酒,忽然面色微变,望着倒映在桌子上的身影,缓缓转头,惊声道:“你是?”

    “卫君。”苏照面色沉寂,望着前任卫君,迎着其疑惑目光,解释道:“闻听卫君身陷囹圄,叶宗主心急如焚,特命我至此,与卫君商议大事。”

    “你是叶道友的人?”卫君闻言,脸上现出惊喜之色,问道。

    如非此刻苏照已暗中布下了隔音法禁,恐怕外间的看守军卒,早已察觉异样,上来查看。

    苏照点了点头。

    “还请道友救我离开。”卫君急声说道。

    苏照摇了摇头,道:“卫君,外间法禁隔绝,我带不出卫君,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帮卫君将勤王诏书带走,号召卫国上下,公卿将校,讨伐篡位的乱臣贼子!”

    因为时间有限,苏照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来意。

    卫君闻言,面上虽难掩失望,但思量了下,还是问道:“道友身上,可带有纸笔?”

    苏照挥了挥手,几案上顿时现出纸笔一副。

    卫君看着纸笔,面色变幻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孤失君位,圈禁如囚徒,心中血泪,又岂是纸笔可书!”

    刺啦一声,却是将衣襟处的内衬白绢撕下,脸色一狠,咬破食指。

    在白绢之上,迅速书写着:“夫唯圣贤以孝治天下,孤虽不明……然乱臣贼子,宵小强梁谋叛君王,悖逆纲常,此乖戾天伦,故人神共愤……孤之泣血哀叹,翘首以待诸卿方直,入帝丘勤王,讨伐叛臣,殷切之心,日月可鉴!”

    苏照见此一幕,面色古怪,暗道,“衣带诏,这卫君有点儿东西啊。”

    最后,卫君在落款上题上自己姓名——卫磐。

    苏照伸手接过衣带诏,就听卫君面色凝重,低声说道:“北方郸郡、河阳、龙朔、孟泾四郡之长,深受孤恩,递至四郡太守处,彼等必兴大兵以拯君父于囹圄,道友,拜托了!”

    说着,卫君就是深深一揖。

    北方四郡有两郡,是卫国为防备晋国入寇的边郡,蓄甲兵逛,兵强马壮。

    “如事有不谐,可许以河阳郡之地与晋国,请其发兵来援。”卫君面上犹豫片刻,咬牙说道。

    闻言,苏照心头微动,暗道,这卫君为了复位,还真是舍得下本,不惜将祖先筚路蓝缕打下的疆域都拱手让人。

    晋国和卫国隔河阳郡而望,河阳郡水草丰茂,物产丰饶,向为卫国养马之地,几为晋国垂涎已久。

    苏照沉声道:“定将卫君此言带到,还请卫君保重身体,以图东山再起。”

    卫磐重重点了点头,此刻心头希望之火熊熊燃烧,分明是重新燃起了斗志,面容之上也现出几分坚定,拱手道:“道友放心,这点阵仗还吓不到孤!”

    当年,他和卫尧争位,卫尧何其骄横、跋扈,他忍辱负重,隐忍不发,最终还不是图穷匕见,登临君位!

    苏照见此,深深看了一眼卫君,也不多言,转身遁光乍起,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苏照离去许久,卫君拿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酒浆横流,沾染衣襟,犹自不觉,眺望着窗外风影摇曳,湖光山色,心头喃喃道,“孤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有何目的,只要能助孤复位,再多谋算,孤也一力担之。”

    卫君此刻心头燃起了希望,相比于被人圈禁至方圆之地孤岛,渐渐被人遗忘。

    而今被人利用、算计,还能死中求活,再谋起势。

    可以说,如卫君这样的枭雄,不怕被人利用,就怕被人彻底遗忘、抛弃。

    苏照悄然离了岛屿,飞快融入雨幕深重的夜色,就是出了卫国宫禁。

    酒楼·三层

    苏照身形一闪,却已出现在厢房之中,彼时,灯火微微,柔和似水。

    “你,回来了?”这时,就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异。

    苏照抬头看向陈姬,担心问道:“没出什么事儿吧?”

    先前,他让陈姬去引开那赤林宗的古长老,为他争取一些时间,不得不说,陈姬虽然攻伐斗战之法不太行,做这些工作倒挺适合。

    陈姬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步步蚕食

    阁楼之内,夜色微凉。

    苏照眸光微动,关心道:“受伤了?”

    却是敏锐察觉到陈姬身上气机的变化,说着,就近得前来。

    然后,云鬓高挽,一身桃红衣裙,身材丰腴的妇人,却目光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退至梳妆台,甚至带动椅子的响动。

    许是牵动了伤势,秀美双眉紧蹙,眉眼间满是痛苦之色。

    苏照皱了皱眉,上前揽住桃裙丽人的纤纤腰肢,低声道:“别动。”

    目光及下,分明看到肋骨下,衣衫有着点点殷红,煞是刺目,触目惊心。

    苏照面色微变,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陈姬伸出纤纤素手,推拒着苏照,向一旁躲开,整了整衣襟,道:“被那古长老用火尖抢,擦伤了一下,已经止血了。”

    一般而言,法力可以修复创口,但那是普通凡兵之伤,对于仙法造成的伤势,并没有那般容易愈合。

    此刻陈姬的伤势,绝不像她说的那般轻描淡写,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创口还在,伤口疼痛并未消失。

    苏照拉过陈姬的藕臂,语带关切道:“陈桃,我看看伤怎么样。”

    眼前这美妇因他而受伤,他如果一点都不管不问,未免也太薄情了。

    陈姬俏脸微滞,美眸之中现出一抹恼怒之色,甩开苏照的手,向着一旁的窗前走去,清叱道:“你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心头暗恼,这人成心的吧,肋下那般私密的位置,如何随便示人?

    苏照也不以为意,已取出一个丹药瓶,清声道:“这是止疼的丹药,你先服下,还有这个是外敷的丹药,可以化开,对愈合伤口有着奇效。”

    他先前在丹鼎宗,用着一些仙园天地的灵药,从丹鼎宗主那里换得了各种疗伤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仙园天地的仙草灵药有不少源于上古异种,在天元九州内几乎绝迹。

    丹鼎宗主樊松年自然是见猎心喜。

    陈姬鼻翼微动,赫然嗅得一股药香,这药香好像蕴含着一股莫大的生机之力,仅仅是香气入体,就觉伤口疼痛似乎都疏解了一些,转头看向苏照,媚意幽转的美眸之中满是诧异之色。

    苏照此刻取出一粒豌豆大小的赤丹,许是先前投喂那女冠习惯了,轻轻递至陈姬唇边,轻声道:“乖,吃了。”

    陈姬怔了下,就被塞进嘴里,芳心不由更为慌乱,糯声道:“我自己来。”

    丹药入口即化,磅礴药力瞬间化开,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迅速发挥着药效。

    陈姬一张芙蓉玉容上,两侧脸颊原本的苍白之色,就被一抹淡淡红晕取代。

    苏照道:“我看下伤势。”

    也不等陈姬出言,骈指如刀,将桃裙丽人肋下之衣衫剥开,就见如羊脂白玉的肌肤上,一道赤红伤口,自腋下横贯至肋下,险之又险差点儿伤到雪白玉峰。

    “这样严重?”苏照眉头紧锁,喃喃说道。

    “你……做什么?”被苏照目光注视,陈姬玉容微变,竟觉心下一慌,连忙伸出一只手,试图遮掩雪白肌肤。

    “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害羞什么?再说你身上哪一处地方,我没见过。”苏照笑了笑,打趣说着,取出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放在掌心,以法力化开药力。

    “这是赤火之力,伤口上火辣辣的痛,亏你能忍得住疼。”苏照轻声说着,拉过陈姬至秀榻之前。

    陈姬心思复杂,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任由苏照施为。

    自从那晚她自渎之事,被这人当面看到之后,她就发现在这人面前就难以维持体面,被其一步步得寸进尺,占尽便宜。

    只是,这人祸害了潇儿不成,还要再祸害于她吗?

    螓首偏转,弯弯轻颤的眼睫之下,美眸低垂,原本芙蓉娇媚的玉容,霜色幽幽,也不看苏照。

    苏照将丹药在掌心化开,在陈姬肋下伤口上轻轻抚过,柔声道:“这两日,我要回卫国了,我们一起回去。”

    衣带诏可以由天听司派人给予那卫国北境的四郡郡守,不必他事事亲历亲为。而后,他就可回苏国处置国务。

    陈姬转头望向苏照,少年君侯神情专注地给自己上着药,冷峻、削立面庞上,全无一丝一毫往日的浮浪之态,一度让其失神。

    妩媚狭长的美眸,映照着莫名之色,心底幽幽一叹,恨不相逢未嫁时。

    如她在几十年前遇上这人,或许……

    就在陈姬胡思乱想之时,忽觉伤口一阵阵的清凉之感传来,原本火辣辣灼痛的创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

    “好了,别说这丹鼎宗的丹药,效果还真不错。”苏照笑了笑,抬头看向陈姬,诧异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陈姬闻言,抿了抿樱唇,目光飘至一旁,道:“没什么,能早些回去也好,潇儿不定如何思念于你。”

    苏照眸光凝了几分,知道这是陈姬在以此告诉他,二人之间绝无可能,然而,下一刻,苏照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横行无忌的态度。

    “额,你做什么?”陈姬檀口微张,美眸怔然地看着苏照。

    “唔~”

    就在这时,眼前一暗,陈姬就觉檀口突入异物,继而一道伟岸身形压了上来,令她心头愈发慌乱。

    与此同时,神念传音在脑海中响起,“孤是王侯,世间规则都要为孤让路。”

    掌下轻轻变幻着形状,在陈姬耳畔呵气道:“幸亏没有伤到她,否则,我该多心疼。”

    陈姬只觉娇躯轻颤,晶莹如雪的脸颊染绯,双手推拒着少年的肩头,然而似乎激起了其人的盎然兴致,从樱唇一直延伸向脖颈儿,直到叼住……

    而陈姬也渐渐迷失在急风骤雨之中,推拒之力愈发虚弱,轻喘自檀口、鼻腔中发出。

    直到苏照一手及下,探入裙摆,入得温润、湿热。

    “不行……”陈姬猛然惊醒,猛然起身,双腿夹紧,以至某人寸步难行,此刻一张国色天香,人比花娇的脸蛋儿上,现出坚定之色。

    苏照俯视着陈姬,眸光清冷,道:“给孤一个解释。”

    上次就是在这关键一步,明明其发反应,无不在说明每一处都在呼唤,但偏偏功败垂成。

    “不行的。”陈姬摇了摇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一字一顿道:“如苏侯逼迫,陈桃宁愿一死。”

    苏照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阴沉几分,拿着陈姬的手,忽然及下,轻声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陈姬只觉触电一般,脸颊滚烫如火,身为经着人事的人妇,如何不知某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故作不知道:“什么怎么办?”

    “你挑起的火……”苏照低声在陈姬耳畔轻声说道。

    陈姬面色一滞,檀口微张,似是难以置信道,“这如何使得?”

    苏照道:“那如果这样的话,我……”

    说着,手指探入几分,轻轻拨弄。

    “额,”陈姬娇躯颤栗着,面色变幻不停,讷讷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苏照心头一喜,他早就想试试那对儿人间凶器了。

    ……

    ……

    第二天,苏照只觉神清气爽,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享受的不是一步登天的成就感,而是步步蚕食的获得感。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兵力不足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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