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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城冷月     仙朝纪元txt下载     仙朝纪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八章 尝试说服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四百四十九章 唯兵精甲利耳!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第四百五十章 秦国王室

    云邑郡至固安郡的绵长官道之上,人嘶马鸣,军阵蜿蜒,朔风之中,旗幡猎猎作响。

    苏卫联军,骑兵在前,步卒随后,近八九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固安郡驰援而去。

    自早上得了谢沧关于申屠樊对于前线军情的分析研判,苏照当机立断,着三千精骑屯驻云邑郡收拾残局,自率余下骑兵,合德清县的九万苏卫联军,于晨光微露之时,大军开拔,向着固安郡进发。

    此刻,一匹鬃毛油光发亮的黄色骏马之上,苏照端坐马鞍,神情幽远。

    少年君侯内穿金甲,外披玄色大氅,一袭箭袖戎装,腰间悬着宝剑,气度凝然。

    转头对着一旁并辔齐驱的岳昕,微微一笑,道:“岳姑娘,孤听说前番晋军与齐鲁卫三国联军相争,厮杀惨烈,仙法迭出……晋军似乎出动了万刃车、雷鼓、仙舟等诸般灵宝、法器。岳姑娘,莫非你心魔宗已将阖宗之气数,尽数押注于晋国公室了吗?”

    岳昕淡淡瞥了苏照一眼,清声道:“这是宗主和长老议定之事,晋君刚强果断,雄才大略,向有鲸吞天下之志,混一六合之心,更有容人之雅量,宗主和长老他们支持晋国,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家师之言。”岳昕补充了一句。

    苏照闻言,眸中湛光流转,笑了笑,问道:“孤只是有些奇怪,既然心魔宗支持晋军,为何又将到宗主之爱徒,与天刑教的赢子弋联姻?”

    岳昕默然了下,晶莹玉容之上神色莫名,道:“秦晋为姻亲之国,长达百年之久,但两国皆为霸主之国,秦国和晋国分据雍州之境,二国君主都非蠢人,深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两国相争,则将无问鼎天下之机,故而两国早有默契,秦国向西南拓展,扫平巴蜀,以图攻略楚地,而晋国则讨伐中州,与楚争锋,当然,晋国一旦事有不偕,则弃中原而北上河朔,秦国会继出武关,进兵河洛之地,再与郑国相争。”

    苏照目光幽幽,他实是第一次听到这等关于秦晋两国的国策,默然许久,感慨道:“秦晋两国之君,当真是明君英主。”

    岳昕面色复杂,幽声道:“至于赢子弋,其为秦王嫡子,家师也想多留一条退路,以得人道气运之臂助,以证真仙之境,这里面还牵扯到天刑教和幽罗神教几家的君子协定,不论秦晋两国,哪一个得天命青睐,有成事之相,几家就转向鼎力支持,以此共抗三真大教。”

    三真大教代天选帝,为何屡屡得以成功,就是这三家各有默契。

    魔门六道显然也打算效三真大教故智。

    苏照久久无言,消化着这个消息,问道:“那秦国背后,站的是天刑教了?”

    岳昕点了点头,继而目光闪烁,疑惑道:“我那分神……没告诉你?”

    苏照道:“嗯,我们夫妻之间,梦境十年,却没有提过这些。”

    岳昕明眸闪了闪,心绪有些莫名,轻声说道:“秦国背后站着的不只有天刑教一家势力,还有同为魔门六道之一的无生剑道,此外还有十余家中小魔道宗门……”

    “原来如此,那晋国呢?”苏照问道。

    岳昕默了下,道:“晋国翼都公室,是我心魔宗和幽罗神教,听家师所言,曲沃一支,同样得了天心宗的助力。”

    这方世界,历史多类华夏春秋,可以说在姬周帝室衰弱的几百年中,晋、楚两国都是响当当的老牌霸主。

    至于秦国,长期处于西北边陲,西御戎狄,东拓周疆,君明臣贤,也渐渐得了魔门六道几家的支持。

    苏照默然片刻,道:“你……应是不喜欢赢子弋的吧。”

    岳昕玉容顿了下,轻声道:“家师待我恩重如山,他此生别无他念,只想问道真仙,然心魔宗功法想要成道,十分不易,而今人道大势兴起,如能借人道以成道,也算遂了家师的心愿。”

    “所以,你就要牺牲自己?”苏照皱眉道。

    岳昕秀美双眉下的一剪秋水盈盈波动,眼神似有几分怅惘,轻声道:“赢子弋已郑重答应过家师,其必一心一意待我,家师这才答应这门婚事,为人君者,必广纳后妃以绵延子嗣,他能做到这一步,已十分难得了。”

    苏照面色古怪,道:“看来,他还挺喜欢你的。”

    如果说为了得到心魔宗的支持,可心魔宗明显支持的晋国翼都公室,赢子弋本人又是天刑教教主的弟子,似乎也不缺心魔宗的臂助?

    岳昕瞥了苏照一眼,冷哼一声。

    苏照笑着打趣道:“看来,孤还拆散了岳姑娘的一段好姻缘。”

    岳昕冷冷乜了一眼苏照,就没有理会。

    苏照讪讪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事实上,到现在,岳昕态度也只是刚刚有所松动,对于代孕之事还未应允。

    不过,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

    苏照转而问道:“我听说曲沃小宗,也试图和赢氏联姻?”

    岳昕目光茫然片刻,回神,清声说道:“曲沃小宗得了正道九宗之一的天心宗支持,想要篡夺晋国公器,秦国赢氏,说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儿。”

    苏照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笑道:“怎么说?”

    岳昕道:“人主可修法长生,自持伟力,秦王罹患有金脉枯绝之症,本以为寿不过四旬,故而早定储位,而今闻此消息,岂能不起心动念?”

    苏照一时默然。

    秦王正值年富力强之时,如果说,不能修法也就罢了,可如今人道勃兴,人君已经可以修法长生。

    岳昕道:“秦王赢泱既是雄主,无生剑道也在和刑天教争夺主导之权,这里面利益纠葛,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赢子弋之所以匆忙回去,就是因为太子之位不稳。”

    苏照诧异道:“赢子弋不是秦王唯一的嫡子吗?”

    岳昕轻轻摇头,道:“虽是嫡子,但不一定是现在就御极登基。”

    说着,就将秦王赢泱的过往,道于苏照。

    秦王赢泱少年就先天不足,罹患金脉不足之绝症,相师言其活不过二十岁,然当时秦王之母,也就是现在的宣太后,费了很大的劲,求来无生剑道之掌教的丹药,为秦王续命,更是在前代秦王意图易储之时,极力维护,最终使得秦王赢泱继位。

    当然,秦王赢泱也有人君气度。

    只是秦王因患金脉枯竭之症,故而自二十四岁之后,就不近女色,保存元气,故而后宫不丰,子嗣稀薄,只孕育了三子两女。

    嫡子赢子弋也在十四岁时,为秦王定为国本,以防自己驾崩之后,国势动荡。

    然而,灵气潮汐之后,乾坤易变,人君可以修法长生。

    赢泱自知人君可以修法长生后,就向无生剑道的掌教请求,传授自己仙法,以求绵延寿数。

    与此同时,在不久之前,于国中扶立赢子弋的两位庶出兄长,分别授以凉侯和肃侯之爵,制衡之意,昭然若揭。

    显然秦王赢泱,根本不甘心就此交出权力。

    赢子弋的地位,突然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苏照沉吟片刻,说道:“赢子弋已做了几年王太子,羽翼已丰,人心归附,背后更其师天刑教教主的支持,以秦王赢泱心智,应不会妄废太子。”

    岳昕点了点头,道:“虽不至废黜,但一番打压,应是免不了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兵至固安郡

    固安郡

    郡城之上,卫国大司马邬寿,内穿玄色鱼鳞甲,外披狐裘大氅,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手扶城墙垛口,特意着人浇水冻冰的城墙,丝丝缕缕寒意自掌间肌肤渗入。

    邬寿抬眸,望着数里之外的叛军大营望去,目光也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凝重。

    正值深冬,朔风如刀,万物凋零,入目所及,天地苍茫,皆是一派肃杀之景。

    由前任卫君——卫磐率领的卫国边郡叛军,近十余万人,高挖堑壕,树起旗幡,广结营栅,军营绵延迤逦,多达二三里之长。

    转运粮秣之丁夫、驮马,络绎不绝。

    与此同时,积雪消融的旷野之上,叛军骑卒四出,驰骋奔来,背后箭壶中多背负着包有绢帛的箭矢,似还想效前日故计,近郡城射入。

    绢帛之上文字,也无外乎是,以父伐子,劝告诸军反正的攻心之言。

    但,同时就有卫国官军骑卒,与之出外搏杀、驱逐。

    而这样的僵持之举已经持续了半月之久。

    自入冬以来,天气愈发严寒,卫磐率领下的叛军在不久前进行过一次剧烈攻击之后,就改之以“围而不攻,步步为营”的策略。

    配合晋国小司马赵去疾的五万晋军,一点点压缩邬寿手下兵力的活动空间。

    最终,将邬寿率领下的卫军,逐渐压缩在固安郡之东北方向。

    卫磐更是听从谋士建议,使出攻心之策,派细作勾连固安郡城之中的郡望豪强。

    这些计策,可以说收效颇丰,起码在半个月间,邬寿统率的卫军已发生五六起军卒逃亡之事。

    更与城中大户,阴相勾连卫磐,与之暗通款曲。

    五天前,郡望全氏、祝氏、章氏三家,设宴邀请邬寿入府一叙,商谈粮秣军需供应之事,准备起事谋叛,不想……为邬寿先一步察知。

    邬寿也是狠辣,广发亲军,大索全城,对暗通款曲的郡望大户,血腥清洗,直杀得人头滚滚。

    而后尽收三家郡望财货,以金帛、珍馐、美酒犒赏诸军将校,同时着华良分兵五万,在固安郡外三里扎营,策应固安郡,以备万全。

    这边厢,见得骑卒、斥候在旷原中追逐、厮杀,邬寿皱了皱眉,心头愁云密布。

    转头问着一旁的副将,道:“华将军今日可有军情递来?”

    两军一城内、一城外,为了策应完全,自是要时刻沟通军情,以防不测。

    每至傍晚时分,华良就会派遣亲兵,进城传递消息。

    那副将闻听询问,面色一整,禀告道:“华将军还未有军情送来。”

    而在二人议论档口,就见下方城墙马道之上,一个卫军校尉匆匆上来,手中尚拿着一个牛皮革包裹的信袋,道:“大帅,帝丘急递。”

    邬寿面色微惊,心头一动,道:“快快拿来。”

    从校尉手中接过,打开阅览罢,面色变幻了下,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动四方,城墙之上就有军校投来诧异目光。

    副将道:“邬大司马何以发笑?”

    邬寿故意高声说道:“本帅笑那赵戬机关算尽,付之流水……彼以晋国后将军韩仁彦部,绕袭于云邑,欲断我军后路,却不想苏卫联军于前日,轻取云邑,韩仁彦五万大军已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城墙之上,将校大哗,无不又惊又喜。

    说来,苏国援兵五万的消息,邬寿是知道的,当时在决定出兵的第一时间,苏照就着蛊雕夫妇,将这重要军情传递给邬寿,以坚其拒晋之心。

    但当时,邬寿就是压着没有告知诸将!

    “好让诸将得知,苏侯和我卫国长乐公主,率十万大军,业已大破晋国后将军韩仁彦部五万晋卒,韩仁彦被斩军中,我方援兵不久将至!”邬寿高声说着,此刻将这消息迅速传扬出去。

    一时间,众将、军校面有喜色,原本迷茫的军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邬寿看着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压着卫军来援的消息,就是在等待着这个胜利。

    “好在苏侯没有让人失望。”邬寿目光幽沉,思忖着。

    前番卫军,为何被卫磐动摇军心之策所惑,无他,卫国朝廷一方,在军事上连吃败仗,丧师失地,已人心渐离。

    而不少卫军还为新募之卒,心中所想,也大致是——卫君父子执兵,相争大位,他们夹在中间,打生打死,却是为了哪般?

    谁入主帝丘,他们不是一样当兵吃粮?

    这种军心厌战的思绪,几有弥漫之势。

    这也是邬寿为何在清洗固安郡郡望后,罕见地抄掠其财货,犒赏诸军的缘由。

    所谓堵不如疏,欲扬先抑。

    “诸将听令,随本帅至郡衙议事!”邬寿此刻面色轻松,高声说道。

    而后,随着城墙之上的消息扩散至郡城,原本迷茫、颓丧的人心,也随之振作起来。

    固安郡,二十里外。

    苏卫近十万联军,枪戟如林,旗幡猎猎。

    傍晚时分,暮色沉沉,严整安静的军阵之中,已打起如龙的火把,冬日原就天短夜长。

    “君上,天色已晚,可否就地扎营?”禁军大将彭纪,一夹胯下马肚,来到一匹黄鬃马之前,拱手问道。

    苏照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道:“命诸军扎营,明日再兵进固安郡。”

    十万大军行兵,动作再是迅疾,也不可能完全抛弃辎重,毕竟,打仗打的就是军需后勤。

    于是,这一路可谓是紧赶慢赶,军中将校士卒多见疲态。

    “好在听谢沧所言,晋军至少后天才能赶到。”苏照望着远处依稀可望的固安郡,思忖道。

    这场行军的竞赛,终以苏卫联军的胜利而结束。

    彭纪领命而去,招呼众将,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一旁同样骑在马上,微微抿着唇的岳昕,转头看着对面的少年君侯,清声道:“苏侯,一会儿要去固安?”

    苏照笑意吟吟地看着岳昕,温声道:“先去见过邬寿,商议一番应对之策,对了,你也随我一同去。”

    说来,此次兵进固安,进军迅疾,同样为了稳固后方粮道,苏照就让卫婧留在云邑郡统筹调度,协调粮秣。

    当然,苏照一开始也有不使卫婧和岳昕相见之意。

    岳昕默然片刻,轻声道:“晋军夹攻固安,兵力高达二三十万,你可有胜算?”

    苏照笑了笑,道:“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岳姑娘,可有一言教孤?”

    对于迎击晋军,他心中还是有些计划的,无非相持而守,以待变故。

    晋军劳师远征,原就有粮匮之忧。

    晋国内部又有曲沃小宗试图联姻秦国,谋篡晋国公器。

    同时,随着韩仁彦的兵败,岑休先前建言的离间之策,已有几分可行之处。

    岳昕闻听苏照打趣,乜了一眼苏照,冷声道:“军国大事,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只是想提醒苏侯,莫要轻敌,重蹈齐鲁联军覆辙。”

    苏照闻言,表情也认真了下,目光莫名道:“多谢岳姑娘提醒。”

    岳昕轻哼一声,不知为何,迎上少年君侯那一双犹若实质的目光,心头就有些发慌。

    前天,她终究挡住眼前这人的威逼利诱,已答应代孕茵茵,此刻小腹之中,就有眼前这少年的血脉子嗣。

    念及此处,心底幽幽一叹。

    然在岳昕正茫然失神之时,忽地一惊,清叱道:“你……你做什么?”

    却是身后马鞍之上,少年君侯已环住了自家腰肢。

    苏照笑了笑,附耳道:“岳姑娘,我们现在去固安郡看看,我带着你,省得动了胎气。”

第四百五十二章 再见邬寿

    夜空之下,冷月朗照。

    一男一女立于云头,向着固安郡而去。

    苏照环住岳昕的腰肢,温声道:“岳姑娘,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岳昕黛眉微颦,冷声道:“苏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莫非要食言而肥?”

    前日,岳昕答应代孕之时,就提出苏照不得对她无礼,她也不会作苏侯之妃子,一旦孕育出茵茵后,二人将再无瓜葛。

    苏照轻轻一叹,道:“岳姑娘,你误会了。”

    “嗯?”岳昕美眸之中现出一抹疑惑。

    苏照道:“茵茵为神魂氤氲之灵,十分娇弱,我担心她出什么问题,于是护住她而已,否则何以双掌搭在岳姑娘小腹?”

    岳昕:“???”

    “荒谬!”岳昕羞愤说着,想要挣脱开苏照,但却再次为人道龙气场域死死压制。

    苏照笑道:“岳姑娘,到固安了,我们下去吧。”

    说着,也顺势放开岳昕,虽只是试探,但也能看出这位心魔宗的女修,对他的肢体接触,还是有些抗拒的。

    岳昕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冷声道:“苏侯,你再如此……”

    “岳姑娘,你我神魂相合,同床共枕十载之久,什么姿势没试过?再说那些自欺欺人之言,有什么意趣?”苏照盯着岳昕的明眸,似笑非笑道。

    “那不是我!”岳昕一时羞窘、愤怒,脱口而出道。

    这人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姿势,她……简直胡言乱语。

    不过,心头也不由浮起梦境之中,那颠鸾倒凤、痴缠至死的一幕幕。

    苏照不再多言,拉过岳昕的纤纤玉手,道:“先去见见谢沧。”

    岳昕想要挣脱,却又挣脱不得,只得无奈由着苏照。

    入得固安郡城,循着和谢沧约好的通讯方式,来到一家客栈,此刻谢沧已等候多时,见得苏照前来,见礼道:“苏侯。”

    苏照道:“谢道友,可见过邬寿了?”

    谢沧点了点头,道:“见过了,邬司马听闻苏侯大胜之后,将捷迅广传全城,现在卫军声势大振。”

    说着,就将邬寿先前的作为,道于苏照,包括其压制苏军来援消息,清洗固安郡中郡望、豪强,以财货犒赏全军等事。

    苏照听完,感慨道:“邬寿此人,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谢沧道:“苏侯,可是要去见那邬寿?”

    苏照道:“和他商议一下两军如何配合。”

    按着苏照的意思,肯定是想要接管全部的苏卫联军,集二十余万大军,与晋军相抗,汲取前番齐、鲁、卫三国联军,军令不一,为赵戬各个击破的弊端。

    但邬寿毕竟是卫国大司马,其人忠诚于卫国公室,前番又和苏国兵戎相见,最终兵败被俘。

    其人对于他苏国,必然是十分警惕的。

    如果没有邬寿配合,对上晋军,容易为赵戬所趁。

    念及此处,苏照甚至有些后悔不让卫婧随行了,如果卫婧随行,想要号令邬寿,就要容易多了。

    只是这般以来,有利有弊。

    如果他能不借、抑或少借卫婧之名行事,以当前局势说服邬寿以及卫将听令,虽然给统合卫国旧有势力,见效缓慢,但一旦功成,后患也能少上许多。

    所谓不假人之名,而以他作为苏侯的气度和手腕,折服邬寿等一干卫将,那么将来,也就不用担心苏卫一体之后,卫将不服叛乱的隐患。

    想到这里,苏照觉得还是尝试一番为好,道:“你随孤去见见邬寿。”

    谢沧闻言称是。

    而后,一行三人就往邬寿所在的郡衙行去。

    正是戌时一刻,郡衙后院,邬寿明显还没有歇息,翻阅着各军将校禀告的军务,身为一军主帅,统带十余万人,方方面面都需要操持。

    这时,外间就有校尉禀告,递上一张名刺。

    邬寿见得其上名姓,顿时大惊,目光惊疑不定,思忖道:“苏侯,竟这样快?”

    整了整衣襟,出得厢房,站在廊檐之下,看到庭院之中,苏国专属信使——仙师谢沧,陪着一个气质英武,面相熟悉的苏照。

    一时之间,邬寿心绪复杂。

    当初苏卫一战,他兵败被擒,和华良成为俘虏,这段记忆,可以说被邬寿引为毕生之耻。

    苏照却是面色坦然,温和笑道:“邬司马,别来无恙乎?”

    邬司马拱手道:“邬某见过苏侯。”

    苏照笑了笑,对于邬寿的自称,心头暗道,这邬寿心中有怨,这是不服啊。

    当日,他以妖兵大破邬寿率领的卫军,并非邬寿用兵无能,此非战之罪。

    苏照目光动了下,状似随意地问道:“邬司马,叛军动向如何?”

    邬寿却没有回答,而是伸手相邀,道:“苏侯,此地非讲话之所,还请入内一叙。”

    苏照点了点头,当先而入,却并无客套。

    邬寿看着这一幕,目光虽阴郁几分,但却不好说什么。

    论地位,眼前少年是诸侯。

    论战绩,他为败军之将。

    论局势,他坐守孤城,尚需眼前之人来援。

    纵然心有不甘,却只得一言不发。

    一行众人进得花厅,分宾主落座。

    好在,这时,苏照多少还是要给卫婧留着几分面子,没有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

    邬寿瞥了一眼苏照身旁的岳昕,沉吟道:“苏侯,不知公主殿下可曾来到军前?”

    苏照笑了笑,解释道:“她如今在云邑郡城中坐镇,为联军转运粮秣,并未随行,不过军阵之中刀枪无眼,她能在云邑坐镇,孤也能放心一些。”

    邬寿心头微动,赞道:“公主殿下有典事之才,苏侯托以后勤军需供应大事,当真是所托其人。”

    苏照轻笑一声,道:“这是我夫妻之间的事情,不劳邬司马多说。”

    邬寿被噎了一下,也不好多说。

    苏照道:“邬司马,孤率十万大军已屯驻在郡城二十里外,孤深夜拜访邬司马,就是想要商议进兵、破敌之策,邬司马为无双国士,长于军略,可有良策以教孤?”

    邬寿默然片刻,迟疑道:“不瞒苏侯,经数月鏖战,固安郡中,士气低迷,虽仰苏侯神威,大破晋军一部,军中士气有所回复,但如欲出城决战,时间尚不成熟,不知苏侯此来,所率之兵,能否与晋军决战?”

    苏照道:“五万苏军,近半年以来,南征北战,已为久疲之师,五万卫卒,为新募之兵,孤也没有一战决胜之把握。”

    邬寿眉头皱了皱,道:“事情难了。”

    苏照道:“我们艰难,晋国更是艰难,彼等劳师远征,又于冬季进兵。”

    邬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苏照道:“不过,就算是与晋军相持,也需配合无间才行,况我军兵少,一旦为赵戬各个击破,恐再现前番齐鲁联军兵败之祸。”

    邬寿眯了眯眼睛,分明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

第四百五十三章 幸灾乐祸

    厢房之中

    就在邬寿心头暗生猜测之时,苏照忽地开口道:“如今苏卫两国共抗晋军,当戮力同心,同舟共济才是,以孤之见,唯有军令由一,共进退,才不致为赵戬所图,不知邬司马,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邬寿清颧面容之上,神色幽幽,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喜怒。

    果然如他所料,眼前这苏侯,这是想要将手下十余万大军归其号令。

    邬寿沉吟半晌,迟疑道:“苏侯,两军协防共进,据城而守,又何必分谁主谁次?”

    如今他卫国有求于人,邬寿也不好直言拒绝,以防激怒苏照。

    苏照端容敛色,沉声道:“前番,齐鲁联军何以被晋军寻机各个击破,邬司马难道不汲取一点教训吗?”

    邬寿一时语塞,迎着对面少年君侯的咄咄目光,沉吟片刻,似在思索着缓兵之计,说道:“苏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容邬某禀告卫君才是。”

    “事急从权,军机如火,如何可以延误?还是说邬司马不信任于孤?”苏照皱了皱眉,沉声道。

    邬寿面色微变,道:“岂敢?”

    哪怕他就是怀疑眼前之少年君侯,狼子野心,道意图谋夺他卫国兵权,但这种话要如何去说?

    苏照面色稍稍和缓几分,失笑道:“邬司马,这里是卫地,邬司马手下卫兵皆为卫国子民,难道邬司马还担心孤将他们拐带到苏国去吗?邬司马心中还有何顾虑?莫非邬司马对自己没有信心?”

    邬寿闻言,面色急剧变幻,心头在权衡着苏照之言。

    不得不说,苏照之言没有道理。

    哪怕获得了事实上的号令之权,真要令卫卒调头助苏叛卫,也几无可能。

    邬寿默然许久,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思虑了半晌,道:“苏侯,既是如此,邬某愿意暂且听从苏侯之军令,以抗晋军。”

    苏照笑了笑,说道:“既如此,还请邬司马给孤介绍一下城外的卫国四郡叛军,彼等将兵屯驻城外,各部兵力、将校如何配置,士气如何?”

    邬寿道:“苏侯稍待。”

    “来人,将本帅书房中的那架屏风抬来!”邬寿吩咐了一声,不多时,就有军卒从书房中抬出一架悬着舆图,以及兵力布置的屏风。

    邬寿道:“苏侯,请看……四郡叛军,合十二万卒,猬集在郡城之西南……”

    说着,就将前卫君卫磐率领的四郡叛军在近月以来的战力,以及统兵之将的作战风格,尽数申明于苏照。

    整体而言,卫国叛军的战力,并没有弱于晋军主力太多,一来原就是卫国边兵,在边关饱经厮杀。二来,随着晋军一方的节节胜利,卫国叛军士气大振。

    反观邬寿统率下的晋军,反而士气低迷,又多为新募之兵。

    邬寿最后感慨道:“近月以来,我军屯驻坚城而守,不与其出城野战,就有兵卒不胜此故。”

    苏照道:“邬司马能坚持到如今,也是耗尽心力了。”

    邬寿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大倒苦水,这自然是对眼前这少年君侯心存警惕。

    苏照道:“说来,晋军赵戬不久之后,也会前来,邬司马可有破敌良策?”

    邬寿道:“以邬某之意,一个字……拖。”

    似是担心苏照急兵冒进,解释道:“而今正值深冬,天气凛寒,晋军转运粮秣,殊为不便,而今顿兵不前,只要拖到明年开春,晋军势必撤军!”

    苏照沉吟片刻,说道:“如是晋军不撤军不说,反而增兵何如?”

    邬寿迟疑片刻,道:“这……如贸然进兵,齐鲁联军前车之鉴不远,苏侯,当慎思之。”

    在邬寿看来,眼前之少年君侯自承位以来,作风强悍,每战必先,可以说每一次国战都是以攻代守,难保不会贸然与晋军决战,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敌军下怀。

    这里不得不说,双方的军需后勤供给,如晋国,以数十万大军远征,再加上北方四郡的十余万军卒,粮草军械,日糜颇******本不能完全作到就粮于敌境,于是晋国边郡,就作为军粮转运之所,向前方输送粮草。

    就这其中,还用到了心魔宗支应的仙舟,才勉强供应前线军需。

    苏照道:“邬司马之言,孤也正有此意,现在天寒地冻,的确并非决战之机。”

    邬寿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害怕眼前之少年急于求胜,贸然进兵。

    苏照又续道:“只是,赵戬多半是不会趁你我之意,防守也得需讲究个策略才是……孤之意是进兵向西南进兵,先打开固安和谷粱二郡的通道,否则,拖不到明年,就有可能为晋军分兵击破。”

    说着,将手指向固安郡和谷粱郡之间的几座县城。

    “我以新锐之师,夺舒县,宗营、邓县、白武等县,伺机歼灭晋军赵无疾等部,使为我二国联军拓展活动地域。”苏照看着舆图之上,固安郡和谷粱二郡之间的空白疆域,沉声说道。

    以上几县都是在这一个多月时间内,在晋军围而不供,分兵掠地的策略下,陆续丢失的县城。

    “凡用兵布置,万万不可局限于疆域分野,古之分县置郡,无非便于管理民政、户口等行政适宜。”苏照看着舆图,暗暗思忖着。

    邬寿眼前一亮,此刻他也发现了一丝战机,道:“苏侯之策甚佳,如果围歼赵无疾部,甚至只是包围此军,赵戬势必会出兵相救!”

    晋国小司马赵无疾的五万军卒,此刻就分兵在苏照所言的几座县城之内,截断邬寿和申屠樊两部的联系。

    “明日,大军会大张旗鼓虚入郡城,以迷惑郡城之外的卫国叛军,此举当会促使赵戬部疾速增援而来,而后孤将分兵两路,先行拿下这四县。”苏照说着自己的计策。

    兵过二十万这个数量级,一般来说,如果正面会战(打呆仗)无法进行的话,就只能分兵,攻略各地,形成以多胜少,以强胜弱的局面。

    这就是在运动中寻觅战机。

    双方排兵布阵,以将校为棋子,以表里山河为棋盘,造成着一个个以强胜弱的局部战术,累小胜为大胜。

    兵书所言,攻敌之必救,调动敌兵布置,伺机消灭敌军。

    如果,苏军增援至固安郡城,沿着固安郡构建防线,且不说小小的固安郡,能不能支应近二十万余大军打呆仗,就说久守必失,起码粮道就有被赵戬奇兵袭扰的风险。

    二人商议了进兵之策,讨论着具体细节。

    而后,苏照也没有多待,就带着岳昕离了郡衙,原路返回大营。

    遁光之上,苏照问道:“岳姑娘,心魔宗这次随行晋军的仙道修士,有多少人?可有洞虚大能?”

    这一点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之前,在韩仁彦军中就看到一位归阳境大能带队的心魔宗队伍,这还只是一支偏师。

    赵杨戬军中肯定是有仙师随行的。

    岳昕哂笑一声,目光之中有着几分幸灾乐祸,道:“现在才想起问这个?这次带队的是门中一位师叔,修为有着洞虚,此外还有四位归阳境,上次你见过了一位,那是风雷云雨,四堂堂主的副堂主严云,还有三位归阳境同样是其他三堂的副堂主,你先前问我,晋军之中的雷鼓,就是雷堂之能工巧匠打造。”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可岳姑娘……你会吗?

    二人挽手并行,不多时,已至联军大营,此刻营栅、军帐已经搭建妥当,夜色之中,篝火堆堆,空气飘来饭菜的香气。

    巡夜的军卒,身披甲胄,手持寒兵,往来巡弋。

    “洞虚之境的大能?”苏照挽着岳昕的纤纤柔荑,道:“你好像很得意?”

    岳昕冷声道:“常师叔是我师父的左膀右臂,修为洞虚,精通心咒之术,你那龙气场域虽厉害,但未必放在他的眼中。”

    “你是在担心我轻敌?”

    岳昕道:“……”

    她只是见不得一旁的少年君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出言打击几句而已。

    苏照笑了笑,温声道:“那你等会儿与我细细说说他的神通术法,也好让我提前有所防备。”

    岳昕一时无语。

    这时,苏照带着岳昕重回大营之中,进入中军帐中。

    唤亲兵将统兵的诸将唤来,一时间,军帐之中,人头攒动,都是军统制一级的高级将领。

    迎着一众将领,或疑惑或期待的目光,苏照道:“唤诸位将军前来,是要调整进兵事宜。”

    苏靖道:“还请君上吩咐。”

    苏照着亲兵悬起舆图,指着舆图说道:“方才,孤见过邬寿,与其商议了下,由其和华良部,继续于固安郡吸引卫军和晋军赵杨戬部,我军向此四县进兵,打通固安、谷粱二郡的通道,与晋军拒守。”

    众将闻言,都是面色一震。

    苏照道:“孤明天欲亲率精骑,先下舒县,诸将,分兵三路,紧随其后进兵宗营、邓县、白武县,先将晋军赵无疾部驱逐!而后我军在黄龙岭汇合。”

    “那固安郡还进吗?”这时,一个卫将开口,仗着胆子问道。

    “自是要进,不仅要进,还要大张旗鼓的进,带着孤的车驾进入郡城,震慑卫国叛军,给予固安郡卫兵以信心,同时也好吸引赵戬前来。”苏照沉声说着,自失一笑,道:“孤在固安,想必赵戬应该很有动力率兵围城池的。”

    猬集兵马于小小的固安郡,兵力施展不开,倒不如另外开辟中路战场。

    而后,苏照就吩咐着留营大将。

    等诸将各自散去,岳昕叹了一口气,道:“你此策虽隐秘,但恐怕瞒不过常师叔他们太久,待你兵近固安郡之时,恐怕赵戬已得了消息了。”

    苏照道:“本来就不指望瞒太久,至于心魔宗探查到我部进兵动向,也在预料之中。”

    因为仙人持神通往来于战场之间,打探、传递军情,导致冷兵器时代,笼罩在战场之上的战争迷雾,不再如一开始那么浓郁。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法施展计策。

    纵然是后世战争,卫星那般发达,同样有战略欺骗。

    “你忘了一点,哪怕心魔宗第一时间得知情报,还有一个反应时间的问题,我先前急行军,做出一副向固安郡心急火燎赶来的架势,就有迷惑赵戬之意。”苏照笑了笑,轻声说道。

    岳昕明眸闪过一抹思索,一时间有些不知苏照言外之意。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军屯驻之地,距离这四县之地,日程不过一天?”苏照淡淡一笑,走到一旁,拉着苏照

    岳昕目光落在地图之上,恍然道:“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纵然是赵戬得了她宗中长辈的情报,也来不及救援赵无疾。

    退一步说,提前告知赵无疾,让其警惕,调度兵马也需时间。

    情报是情报,行军是行军,情报的好处仅仅在于提前做好准备。

    总不能心魔宗的仙师,亲自下场屠戮千军万马吧?

    苏照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神魂尚需疗养,我们疗伤。

    自从岳昕之分魂,与苏茵茵在岳昕神魂之中梦境世界后,苏照也就晚上抽空潜入,与其团聚。

    十月怀胎,梦中世界,一月就是一年,正好苏茵茵二十岁,将将读完大学。

    当然,苏照在进入之前,也需要帮助岳昕本尊疗治神魂。

    岳昕脸色一窘,一张俏丽的脸蛋儿,怒气郁郁,叱道:“你别碰我。”

    这两天,别提她有多腻歪了,这人晚上抱着她不说,还在神魂之中,与她分魂以及那茵茵,一家三口过着小日子。

    而她的神魂旁观,本来也没什么,但这人于梦中和她分魂颠鸾倒凤之时,一双无处安放的手脚……就不老实。

    苏照揽过岳昕的肩头,笑道:“行了,岳姑娘,时候不早了,先歇了。”

    说着,就拉着岳昕,进入后帐,绕过一架屏风,上了一张铺好被褥的木榻,帏幔四及,宽有一丈五。

    自然不可能衣裳解去,坦诚相见,否则,岳昕直接翻脸不可,现在此女最多能接受的也就是牵手,连嘴儿都不让亲。

    岳昕终究拗不过苏照,与其和衣而眠,两人盖着一双被子,相隔有一尺之远。

    被子之中,苏照翻了个身,说道:“岳姑娘,你这位常师叔,是你师父的左右手?”

    岳昕似乎有些不适应苏照凑过来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颦了颦黛眉,往角落蜷缩了下,轻声道:“师父很信重他,他有洞虚巅峰道行,心思缜密……你做什么?”

    苏照嗅着岳昕衣裙之上的清香,一手拉过岳昕的腰肢,轻笑道:“岳姑娘,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分?”

    岳昕心头有着羞恼,面色却幽冷如玉,道:“苏侯,我敬你是一方人主,当有人主气度,你再如此无礼……”

    苏照叹了一口气,道:“岳姑娘,我们治伤吧。”

    说着,就去拉岳昕的手。

    岳昕这次倒也没有闪躲,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床榻之上,就有流光溢彩的星辰果实,徐徐升起,道道黑白交织的星光普照而下,向着岳昕灵台映去。

    岳昕正在汲取之时,忽地身躯一震,好悬没从入定中醒来。

    盖因,苏照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双手穿过她手臂之下,紧紧抱住了她。

    二人治伤,就是苏照以类似双修之法,渡化鱼照丹之药力,与岳昕循环往复,同时帮助岳昕汲取那星莲之宝的药力。

    但又与神魂相合截然不同。

    “你……这么”

    “疗伤,我抱抱而已,方便你我二人渡气,这样你,伤势好的也快。”苏照这般说着。

    还真是,二人疗伤之时,苏照再如此不济,也不会对岳昕无礼、轻薄。

    约莫有两个时辰之后,岳昕光洁如玉的额头,都是微微见汗,一张婉丽的容颜,红扑扑的,缓缓睁开一双眸子,看着对面近在眼前的少年,目光复杂。

    有时候,她也不得不感慨,与这人以此法行功,神魂的痊愈之势,的确快了许多。

    只是,片刻之后,就是恼怒。

    这人已经在她腰肢上游移不定起来。

    “苏侯……你放开我。”

    “不放。”

    岳昕:“……”

    苏照笑道:“岳姑娘,就这么抱着吧,不然,我睡不着,毕竟,在梦中十年就是一直这么抱着你过来的。”

    岳昕柳眉倒竖,玉容如清霜,微微抿着唇,一字一顿道:“那不是我,苏侯。”

    也不知为何,心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梦境之中,并不是她!

    “不是你吗?可抱着……好像手感也没什么区别。”苏照自顾自说着,手掌下移,在岳昕裙下的挺翘上捏了捏。

    岳昕先是怔了下,而后一张俏丽的脸蛋,羞愤欲死,正要开口叱责一句,忽然就见气息相近。

    “唔~”

    许久之后,岳昕瞪大一双熠熠明眸,羞愤地看着苏照,自水光莹润的樱唇之中,咬牙切齿道:“苏侯……你如此辱我,真的以为我不会翻脸!”

    “岳姑娘,你这气鼓鼓的样子,这脸蛋儿都快成红苹果了,我实在不知还能如何翻脸?”苏照亲了岳昕一口脸颊,笑道。

    岳昕清喝一声,终究忍无可忍,怒而出手。

    苏照轻轻抓住岳昕的手,就这么四目相接,好一会儿,岳昕终于败下阵来,冷声道:“苏侯,只要我从中作梗,我肚子中的孩子,就会……夭折。”

    苏照道:“可岳姑娘,你会吗?”

    岳昕一时默然。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夜袭舒县

    听着苏照的询问之言,岳昕一时陷入迷茫,此刻她的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只是有着一股没来由的烦闷,在心头悄然蕴生。

    苏照笑了笑,搂过岳昕,道:“岳姑娘,时间不早了,睡吧。”

    岳昕:“……”

    心底幽幽一叹,只能任由苏照抱住自己。

    不多时,苏照就将心神沉入梦境,与昕昕以及茵茵营造的幻梦世界中团聚。

    仲夏夜,苏家别墅之中

    “还没搞定她?”岳昕分神斜靠着床头,就着床头的小橘灯,玩着手机游戏。

    此刻,少妇一身换了一身丝质雪纺睡衣,许是刚刚沐浴,娇躯就有些馥郁香气在卧室之中悄然飘浮。

    苏照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木架上,笑道:“比你还执拗。”

    “那可不是,我当时只是她三分之一神魂,没有坚持下来啊。”岳昕翻了个身,神情慵懒,将曼妙玲珑的身姿,就展示出来。

    苏照掀开被子,笑道:“你这看着还后悔了?”

    “我有什么后悔,在这方梦境世界,也算心愿得偿了……你那些女人,可没这个福气。”岳昕分神说着,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得意。

    苏照道:“唉。”

    而此刻以神魂感知着梦境世界二人对话的岳昕本尊,就是拧了拧眉,心头就有些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听得自家分神的得意之言,心中烦躁得想要杀人。

    这边厢,岳昕分神将手机放在一旁,明眸莹润如水,轻笑道:“你都几天没过来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

    岳昕心头暗骂了一句,这就都是她的分神?

    直想将心神收回,但也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继续看了下去。

    许久,岳昕心神摇曳,将纷乱不宁的心神撤回。

    “她走了,心乱了呢。”床榻之上,岳昕分神媚眼如丝在苏照耳畔吹气,以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你若是这时,多半能成……”

    苏照眸光微动,轻声道:“这不陪你的吗?再说吧。”

    岳昕分神玉容之上,笑容不由盛了几分。

    显然,方才的言语,并非出自此女本心。

    又是许久,苏照将心神收回,只觉神清气爽,看着眼前近在咫尺,一张和岳昕分身几无二致的精致容颜,只是紧紧抿着丹唇,眉眼之间,羞恼、愤怒残余未褪,似有几分春韵晓现。

    一张脸蛋儿也是白里透红。

    “怎么了,岳姑娘这是?”苏照诧异问道。

    岳昕冷冷看了一眼苏照,道:“苏侯。”

    说着,手掌及下,似轻似重地点了点。

    苏照这时才觉察到,不知何时,梦境之中一场痴缠,竟让他……

    面色讪讪了下,道:“岳姑娘,这是正常反应。”

    岳昕冷哼一声,分明不想搭理苏照,只是将目光及下,此刻衣衫半解,大片白皙肌肤之上水痕浸湿。

    苏照轻声道:“睡觉流口水,也属正常吧,要不,我给你擦擦。”

    说着,当真伸手揉了……嗯,擦了擦。

    岳昕:“???”

    婉丽玉颜之上,青红交错,一时间竟有些无可奈何。

    愤怒吗?好像也没有,只是……她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大抵就是,“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么个样子.jpg”的心态。

    舒县

    县城之中,后院,厢房之中,炭火盆中炉火熊熊燃烧,热气腾腾。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晋国偏将军骆山,身着丝绸棉衣,袒胸露背,坐在靠背椅上,在两个妇人的侍奉下,意态张狂,饮酒作乐。

    与此同时,手中还抱着一个酥胸半解、身着半透明薄纱的豆蔻少女。

    一双胖乎乎的油腻大手伸入那少女怀中,摸索游移不定。

    怀中少女,豆蔻年华,姿色秀丽,略显稚嫩的脸蛋儿,强颜欢笑,双眉之下的眸子,宛如一双受惊的小鹿,柔弱中略有几分恐惧。

    这是一位卫女。

    骆山残暴苛虐,嗜好美色,在占据舒县的近月时间,四下派出军士,在乡野亭里为其搜集少女以供淫乐。

    “美人,喝。”骆山肆意笑道。

    说着,将酒杯递至那卫女唇边,酒气辛辣刺鼻。

    卫女皱了皱眉,分明不喜这猎猎酒气,但却不敢拒绝,忍着胃部的不适,红唇微张,饮下酒水。

    骆山哈哈大笑,将一张胡须密布的大嘴,向着卫女重重吻去。

    而就在这时,外面就有军卒禀告,高声道:“将军,赵司马有紧急军令从宗营县递至。”

    骆山面色微变,将卫女推至一旁,从一个容色艳丽的妇人手中接过狐裘,披上,挑帘出了厢房。

    廊檐之下,一个头戴翎盔、腰挎横刀的军卒,拱手道:“将军,赵司马有令。”

    骆山皱了皱眉,道:“拿来,让俺看看。”

    从那军卒手中接过军报,展开绢帛,阅览罢其上文字,一双炯炯虎目之中精光闪烁,心头喃喃道:“谨防卫国援军偷袭?这天寒地冻的,卫国援兵从何偷袭?就算是援兵,也应先挺进固安郡,以解被困之危才是,来我舒县作甚。”

    心头不在意,但面上不露分毫,道:“本将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来人,给这位校尉,备些酒菜,不可怠慢了。”

    于是,就有军卒领着那传令校尉,下去招待了。

    骆山将绢帛卷起,往袖中一塞,就转身径行返回厢房,自行取乐去了。

    这数九凛冬的天,他才不想巡视诸城,有什么事也需明天再说!

    而在骆山饮酒作乐之时,此刻舒县县城之外,苏照率领的两万五千步卒,五千骑卒,合计三万大军,已借着冬日的明月,接近了舒县。

    苏照此此一共分兵三路,一路由苏靖率领,兵进白武县,一路由彭纪之父彭偃率领,攻掠邓县,这中军一路则由他亲率,直抵舒县。

    最终三路大军实现对将大营驻扎在宗营县的赵去疾部的合围。

    兵贵神速,需得在赵戬援兵到来之前,形成对赵去疾部近五万晋军的分割包围。

    “君上,这城中有着晋军一万,统兵之将名为骆山,是渭南骆氏的子弟,依附于赵戬部族,此人贪虐、好色,自入卫以来,纵容军士烧杀掳掠,以致军纪废弛。”一旁,身着盔甲的蔡安,低声道。

    自蔡安主事天听司以来,一直很少出现在军阵之中,渐渐淡出了苏国朝堂公卿的视野。

    这次也是先前奉苏照之命,察查晋国朝堂局势,为下一步在晋国内部散播流言——使反间之计作准备。

    苏照抬眸望着远处的舒县县城,沉声道:“舒县之中,现有晋军多少?”

    蔡安道:“应有七千,骆山分遣各军,驻扎于各县亭里,为其搜获美色、珍宝、奇玩。”

    苏照道:“赵去疾以此人统兵,还真是自取其祸。传令,诸军夺城!”

    随着苏照一声令下,身后骑兵、步卒,在天边一轮皎洁月光照耀下,如潮水一般向舒县县城围拢而去。

    此刻,城头之上,晋国不少军卒,将兵器放在一旁,躲在城门楼里烤着火,喝着酒水。

    由不得晋军懈怠,自占据舒县已有近月,从未发生过敌兵袭城之事,此时已至深冬,天寒地冻,朔风如刀,晋军将校又不蠢,哪里还愿意巡警城防?

    况主将骆山自己都懈怠城防,每日不是于县衙中与美姬饮酒作乐,就是率三五十随从,驰骋雪野,出城冬猎,如此上行下效,懒散、怠忽的风气弥漫于整个军中。

第四百五十六章 赵戬

    舒县

    此刻,苏卫联军共三万众,一直等到接近舒县城墙,城头岗楼之上,值夜打盹儿的晋国军卒才被夜中骤然而起的动静惊醒。

    却是听到了军械、兵甲、马蹄的响动。

    揉着惺忪睡眼,定睛细瞧。

    就是大惊失色,只见一轮冷月照耀之下,积雪半融的旷原中,大批黑压压的军卒,扛着攻城器械,向着城墙根儿汇聚。

    “不好,敌袭!!!”那军卒刚要取过腰间的牛角,就见寒光一闪,破空之声裹挟着冰冷的杀机,迎面而来。

    “噗呲……”

    鲜血喷涌,箭矢穿喉而过!

    彭纪放下弓箭,冷硬如铁的面孔之上,杀气笼罩,将腰间宝刀“蹭”地抽出。

    先天武者之膂力,何其强悍,箭矢更是被灌注了真元,巨大的动能,将那晋国军卒裹挟而飞。

    大批苏军的动作,终究还是惊动了守城之卒。

    “呜呜……”

    号角声苍凉悠远,在寂静冬夜之中传至数里之远。

    一时之间,晋军大乱!

    苏卫联军三万众,趁着晋军还未反应过来,攀爬云梯,冲上城头,与晋军厮杀,顿时血花四溅,喊杀声震天。

    此刻的晋军,不少还在营房之中歇息,在城头上的守备力量明显不足,很快就被苏卫联军杀散。

    “吱呀呀……”

    不多时,吊桥被放下,随着沉重的城门开合声中,舒县县城霍然洞开,原本等候多时的苏军骑兵,大声呼喝,手扬马刀,卷甲入城。

    苏照看着这一幕,暗暗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岳昕,感慨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守城之将,谨慎于城防诸事,我军岂会如此轻易而入。”

    岳昕摇了摇头,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轻声道:“晋军占据一城长达近月,心生懈怠,也是人之常情。”

    苏照道:“所以,这就是人心啊,善始者易,善终者难,岳姑娘,人心易变,你只求一人一心一世,何其之难。”

    岳昕默然片刻,幽幽道:“你做不到,不能说别人做不到。”

    苏照轻笑一声,也不继续抬杠,而是道:“岳姑娘,我们进城吧,今日份儿的柰……疗伤,别耽搁了。”

    经由上次梦中食奈一事过后,二人关系已然有些突飞猛进。

    岳昕明丽脸蛋儿上,闪过一抹恼怒,冷声道:“你做梦,再敢手脚不老实,我就剁了你的手。”

    “孤好梦中……”苏照笑着说道,看着岳昕青气郁郁的眉眼,明智地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舒县之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一骑自城门洞驰来,彭纪端坐马上,马鞍之旁还挂着血淋淋的人头,抱拳道:

    “君上,舒县已破,守将骆山,业已授首!敌军泰半皆弃械投降,余部则逃出城外,骑卒正在追杀,还请君上进入舒县。”

    苏照点了点头,拔剑而起,沉声喝道:“进城!”

    说着,和岳昕并辔向着县城而去,身后亲卫也随之而入。

    入得城中,苏卫联军正在到处救火,一片乱糟糟的。

    苏照对一旁的彭纪道:“着人将晋军俘虏严加监管,凡在县乡亭里,犯下暴虐罪行者,一旦核查确凿,绝不宽赎!”

    据他所知,舒县守将骆山,此人贪婪残虐,占据舒县以来,纵兵掳掠,烧杀奸淫,无恶不作,舒县百姓可以说颇受其苦。

    彭纪拱手应命,连忙唤了一个校尉,传令给监押俘虏的管事军吏去了。

    “君上,县衙之中,血污还未清理,还请君上先至城中林宅下榻。”彭纪道。

    苏照点了点头,在彭纪的引领下,来到一座宅院。

    “据卫将霍愈所言,这是舒县原县令林子业的处所,此人在舒县城破后,率官吏,投降于骆山,为其效力,赴乡里搜刮百姓,现已被关押在大牢,听候君上处置。”彭纪介绍道。

    苏照目光略有几分玩味,半真半假道:“原为卫君治下之官?那孤却也不好越俎代庖。”

    彭纪道:“君上之意是?”

    “先押起来,严加审讯,待其同党查问清楚,嗣后一并处置!”苏照面色冷漠,沉声道。

    他打算是和调查过晋军暴行后,与晋卒一同斩杀,以之收拢民心。

    而后,就和岳昕进入宅院之中。

    不得不说,这舒县县令林子业所居之宅邸,占地广阔,园林深深,奢华、堂皇之处,比之一些郡望也不遑多让,苏照目之所及,心头冷意幽然。

    岳昕似乎察觉到苏照的情绪,感慨道:“天下之官,泰半如此,聚敛百姓,损公肥私,人心如此,为之奈何。”

    苏照一时默然,道:“起码,我治下官吏,就鲜有……”

    “未必。”岳昕淡淡打断道。

    苏照道:“自我承位以来,数次整顿吏治,虽不敢言杜绝,却也少之又少。”

    岳昕道:“那是苏国国小,你又以雷霆手段,可随着你治下诸县增多,你总有顾及不到之处。”

    “也是。”苏照沉吟说着,忽而面色诧异了下,笑道:“岳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和我谈论起吏治了?”

    岳昕默然了下,清声道:“没什么,就是兴之所至。”

    苏照拉起岳昕的手,道:“我倒是挺喜欢和岳姑娘谈论这些,岳姑娘天资过人,洞察人心,想来能有良言相告。”

    他高兴的事,又岂止于此。

    岳昕主动问起这些,说明其心思的一些微妙转变。

    岳昕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苏照,明眸就有风情流泻,冷声道:“你这是把我当谋士了。”

    “于孤麾下效力,岳姑娘岂有意乎?”苏照笑问道。

    就在舒县之中城头变幻大王旗的第二天,白武县、邓县陆续也传来了捷音!

    苏靖所率二万五千大军,攻下了屯守白武县的八千晋军,禁军大将彭纪之父——彭偃,则同样率二万五千大军攻下了邓县的七千晋军。

    于是,整个固安郡和谷粱郡之间的数县之地,就只余晋军小司马赵去疾率领的两万五千晋军。

    而苏国三路大军,也初步实现了对晋军这支偏师的合围。

    而战争的迷雾,也随着伴行晋军的心魔宗仙师之口,传递至晋国上卿、大司马赵戬处。

    去固安郡十里之外,晋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帅案后,赵戬脸色阴沉,拿着手中的书信,只觉力重千钧。

    虽然只是禀告舒县已被苏侯夺取,但在他看来,恐怕邓县、白武县的败报,多半已在路上了。

    “这是要吃掉我一支偏师,以使固安和谷粱二郡相连。”赵戬眉头紧皱,眼窝凹陷的老眼中,布满凝重之色。

    第一次觉得这最近声名鹊起的苏侯,竟是如此之难缠。

    “韩仁彦部全军覆没,我军原已失却先机,而今赵去疾部,又被围拢在宗营之地,覆灭就在顷刻,这场掠卫之战,阻力重重呐。”赵戬心头叹了一口气。

    下方拱手恭候的晋国安西将军,郭信,黝黑脸膛上现出忧色,拱手道:“赵公,赵小司马在宗营之地被围,局势危若累卵,还请大司马下令,末将愿率兵相援!”

    这郭信,原为赵氏一族家将,少年之时与赵去疾相善,一同从军征战,为此结下深厚的袍泽之谊,一听说赵去疾被围在宗营县,心急如焚,主动请缨。

    赵戬摇了摇头,道:“此时尚不可救。”

    郭信闻言,一时大急,惊声道:“赵公何出此言?”

    赵戬道:“本帅若分兵,就正中苏侯之计,纵然要救,也不是现在。”

第四百五十七章 应对之策

    闻听赵戬之言,郭信面上现出迷惑,道:“赵公,末将愚钝,还请赵公明示利害。”

    赵戬也没有隐瞒,眼前之将领虽和他堂弟相善,但再怎么说也是他赵氏一族的羽翼,而且他也不想给人留下薄待堂弟的印象。

    “本帅虽坐拥十余万大军,然屡经征伐,而今年关在即,军卒多有厌战思乡之心,况我军往来奔走,敌情不明,实非明智之举。”赵戬摇头道。

    郭信显然没有被这番说辞说服,急声道:“可赵司马那里,还有我军两万多人,又岂能坐视不理?”

    赵戬目光咄咄,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将军,非是本帅不救,而是本帅另有打算。”

    郭信面上现出诧异。

    赵戬负手,踱步至悬挂在帅案后的那副舆图之前。

    “三弟他长于谋略,擅守御,由其坐镇宗营县城,苏卫联军远非一时可以攻破,只要坚守十天半个月,苏卫联军顿城不前,定然士气低迷,而那时,我军业已休整,正好里应外合,趁势围杀敌军。”

    郭信皱了皱眉。

    “再说,苏侯三路举兵,分掠合围宗营县,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在前方扎好了口袋,正等候着本帅?”赵戬感慨道:“苏侯自统军以来,用兵强悍,从无被动防守,多使奇谋诡计,听心魔宗仙师所言,此人到背后好像有一股妖兵坐镇!”

    郭信震惊道:“妖兵?”

    “否则,何以这小国之君,屡屡出人意表,却郑掠卫?”赵戬目中寒意幽幽,笑道:“他如今以急兵攻我军,本帅就示之以缓。”

    郭信面色莫名,道:“可赵公这些推断,可有依据?就怕宗营的赵小司马,坚持不到那一天啊。”

    赵戬面色寒霜笼罩,冷声道:“以三弟将兵之能,抵挡个十天半月不难,我军同时在固安郡,联手卫国四郡边兵,轮番攻城,强攻固安郡城……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本帅就看谁最先撑不住。”

    他就是要以赵去疾一部为饵,只要能拖住苏侯的一部兵马,纵然全军覆没,也无其他。

    “反正堂弟,他军中有心魔宗仙师随行,纵然落得全军覆没,只以身免也无妨,前番,韩仁彦五万大军全军覆没,韩氏一族多半心生不满,或还以为是老夫从中作梗,拥兵不救,如今堂弟若能以残军拖住苏军……”

    赵戬半边面孔隐在灯火阴影中,思忖着。

    这位晋国上卿,大司马不仅仅是单纯的统帅,还是一位政客。

    郭信面色变幻,一时间,觉得赵戬所言在理,一时间,又觉得哪里隐隐不对。

    赵戬道:“郭将军,知会卫君卫磐,待我军汇合之后,强攻固安郡,如能破之,则是皆大欢喜,纵然攻不破,也给予宗营的苏军以麻痹。”

    郭信闻言,也不再说什么,拱手而退。

    毕竟,赵去疾毕竟不可能连半个月都撑不住。

    舒县

    县衙大堂之中——

    苏照拿着一摞文册,凝神阅览着,抬眸问道:“赵戬没有将兵来援?”

    不远处的蔡安道:“晋军并无异动。”

    苏照皱了皱眉,道:“原想着诱伏赵戬所率久疲之兵,看来现在是不成了。”

    相比苏卫两军的养精蓄锐,晋军前后经过数番厮杀,原就是师老兵疲,而苏照已暗中准备再用妖兵,诱伏赵戬。

    当然,这需要付出不少代价,可一但功成,就可彻底将晋军驱逐出卫境,抵定略卫之大局。

    “既是如此,就依计策行事吧。”苏照将手中书册放在一旁,道:“让人在翼都散播流言。”

    这是先前岑休所言之计,可行性还是有着。

    晋军久劳无功,又失后将军韩仁彦,晋国智氏和韩氏二族,前者早就嫉恨赵氏一族独揽军权,而后者,对于韩仁彦兵败被杀,心头岂没有别的想法?

    如果再加上曲沃背后频频的小动作,晋国中枢多半是要衍生一番变故的。

    蔡安道:“谨遵君上之命。”

    目送蔡安离去,苏照走到舆图之前,目光落在舆图之上的宗营县位置,“既是赵戬不来,那孤就吃掉这支晋国偏师!”

    “或赵戬的心中,还有着宗营不可遽下的心思,而后四面合围,中心开花?”苏照目中闪过一抹冷诮,心头冷嗤,沉声道:“来人,传令诸将,至衙堂议事。”

    随着苏照军令既下,苏卫两国诸将陆陆续续来到县衙之内,一时间,衙堂之中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苏照此刻腰按星鸿神兵,沉声道:“赵去疾部,已被我军陷在宗营,孤欲歼灭此这支晋军,诸将稍后即可整兵,午后即可进兵。”

    众将都是称诺。

    苏照道:“只是舒县方下,尚需良将把守。”

    一双冷峻的目光在众将的面孔上逡巡了下,最终落在两人面上,沉声道:“褚震、倪亮,你二人率本部于舒县看守俘虏,余将回去整兵,向宗营合围。”

    “诺。”这时,就有二将从众将之中,越众而出,沉声应道。

    留下的二将,都是苏国最近在军中崭露头角的军正副统制一级的将领。

    等诸将领命而去。

    岳昕一袭淡黄色褥裙,从屏风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清泠声音中略有几分难以觉察的隐忧,道:“赵去疾是赵戬堂弟,赵戬拥兵近二十万,其人却不出兵相援,定有其他考量,恐怕你这边儿一动,宗营再只要坚持住个十天半个月,他就可掩后相攻,到时两相夹攻,你援兵之军,反而受内外夹击,只是需赵去疾坚守待援。”

    苏照笑道:“岳姑娘,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岳昕横了苏照一眼,走到一旁梨花木椅子上落座,幽声道:“你多半也是有着依仗的吧。”

    苏照点了点头,道:“只要先一步破了宗营,就无大碍。”

    岳昕道:“宗营守军有两万余卒,赵去疾又以用兵稳重,擅守城防闻名……而赵戬虽无援兵之迹象,但其身旁有随行之我宗长辈,以此传信于宗营县赵去疾部,坚其顽抗之心,攻城原就旷日持久,坚持十天半月,应是不难。”

    一般冷兵器时代,守城一方就占据着巨大优势。

    苏照道:“我有信心,三天而下宗营。”

    岳昕晶莹玉容上就有几分好奇之色流露,道:“你要用妖兵?”

    苏照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唯有拣选飞禽之兵,即刻夺下宗营了。”

    岳昕清声道:“你若用妖兵的话,师叔他们多半是要出手的,前番他们和通明剑宗的同道争斗,就占了上风,如果不是因为肆无忌惮介入两军之争,恶了人道龙气,否则,也不会有所收敛。”

    苏照道:“这我隐隐听过一些风声,不过,我如用妖兵,就已做好了彼等介入的准备,无非是再斩杀一位洞虚大能而已。”

    时至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岳昕颦了颦修丽的秀眉,道:“你的依仗,可是那剑仙?”

    “你如何知道?”苏照诧异道。

    岳昕眸光微亮,清声道:“当时,你和赤林宗等人,联手剿杀离地琉焰宗,听说上古一位剑仙出世,如果是这样的话,常师叔他可能还真不敢向你出手。”

    “我为人君,有人道天命护佑,纵然没有这等底牌,他也不敢随意出手。”苏照道。

    岳昕道:“人君也并非万法不侵,你若无底牌护持,他纵然不能动你,但以其他手段,辅助晋军,却是毫无顾忌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既往不咎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她就知道!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四百六十章 宗营县破!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胡说八道

    大汉·神京

    距宁国府四五里之地,左拐进一条绵长、逼仄的小巷,行不百步,可见一座青墙斑驳,略显破败的院落静静矗立。

    秋雨蒙蒙,院落正中的那棵石榴树,摇落了一地小灯笼似的榴花,愈发添了几分雨后的萧瑟之意。

    东窗下,翠竹青翠欲滴,伫立着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一袭浆洗的几乎发白的青衫,面容清隽,手中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凝神读着,剑眉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湛然有神的眸子,不时现出思索之色。

    他本是后世之人,却不想来到这一方红楼世界,魂归在宁国远支的贾珩身上。

    虽已过了十来天,却仍有恍然若梦之感。

    贾珩其人,在红楼梦原书中,只有寥寥的几笔记载。

    而红楼梦叙事又不言朝代年月,他第一时间,自是借来了史书,以求探寻原委。

    “高祖余姚人,上古帝舜之苗裔也……”

    哪怕不是第一次读到这文字,贾珩心中惊奇之意仍是不减,目光扫过书案前的两本史书,心下不由叹道:“这方红楼世界……至世宗之朝,嘉靖皇帝一心修玄,奸相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入寇,进逼京畿,攻下京师,嘉靖不愿南狩,自焚于宫中……朱明一世,终历一百七十二年,幸有元末汉王陈友谅后人陈璟自余姚起兵,追亡逐北,席卷天下,再立陈汉,定都西京,至今日已然九十余年了。”

    贾珩正在心中暗暗推算着朝代,忽而眉头一皱,“今年是崇平三年,倒是和崇祯皇帝……”

    “砰砰……”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响起的门环扣动,打断了贾珩的思绪。

    “来了,来了,”一道妇人的声音从左侧的院落中响起,一个荆钗布裙,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巾,踩着荒草凄凄的碎石小径,前去开门。

    贾珩此刻也踱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观看。

    妇人蔡氏是他前身母亲亡故后留下的陪房,前身幼年失怙,由母亲姚氏一手抚养长大,二年前,前身之母姚氏也一病不起,缠绵床榻不久,病故了。

    而后,就由蔡氏一家三口照顾他的起居。

    “哟,我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珠大嫂子。”妇人蔡氏挺会说话,满脸堆笑说着,问道:“珠大奶奶来,您这是……”

    蔡氏心中也有些奇怪,暗道,除却过年祭祖,根本就不见荣国府中人,不知这贾珠的媳妇儿,来这陋巷寒宅做什么。

    贾珩虽是宁国之后,但宁国八房在京中早已开枝散叶,就荣宁街住的,至于贾珩这一支,都快要出五服了。

    李纨主仆二人,一身宝蓝色水袖襦裙,头别凤头碧玉簪,体格苗条,面上不施粉黛,冲蔡氏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珩兄弟在家吗?”

    正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廊下徐步走来,在李纨对面立定,拱手见礼道:“贾珩见过珠大嫂,正想着吃罢饭,将书送还兰哥呢,不曾想竟烦劳珠大嫂亲自登门,是珩之过也。”

    说完,将一双沉静幽邃的目光注视着李纨,暗道,不怪乎是金陵十二钗,单论这品容气质,都能打个九十分。

    李纨打量了贾珩一眼,见其衣衫虽简素,但眉眼清冷,神情萧轩疏举,举止自然有礼,原本心中的不悦,稍稍散去了一些,清声道:“兰儿他年岁小,还看不得那些前朝史书,我前个儿翻阅藏书,还纳罕少了几本,却不想是兰儿借给了珩兄弟,好在总不是外人,只是兰儿正换牙,珩兄弟,莫再给他买劳什子的酸呀甜的才是。”

    贾珩闻言默然,情知李纨登门有兴师问罪之意。

    说来,还是前几天,他方来此界,为了弄清一些来龙去脉,就想找些史书来读,正巧碰上贾兰,于是就在街上买了两根糖人,上前搭话,言借他家中藏书一读。

    其实还是囊中羞涩,银钱购买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尚且不足,对于国史,就只能是书非借不可读也了。

    原本,他身为宁国远支,纵然来日抄家,也不会牵连到他,但如果想在这封建时代活得体面,就非得读书入仕不可。

    得益于前身之母陈氏的教导,此身早早进了学,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读书材料,前身之母亡故这二年,更是愈发荒废了学业。

    见贾珩沉默不语,李纨也无心继续多言,随口道:“珩兄弟,书应该看完了罢。”

    当然,她也仅仅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认为贾珩能读出什么名堂,虽来年打听过,贾珩之母李氏是个心性高的,但这贾珩却少时顽劣,只习舞刀弄枪,常和表兄陈翊厮混。

    贾珩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应道:“珠大嫂稍等,我这就取来。”

    李纨颦了颦柳叶细眉,就有些担忧那几本书,道:“我随你去吧。”

    贾珩也没再说什么,身后的丫鬟素云,也一并跟上。

    举步来到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平日起居之所,陈设简单,不过却透着整洁素净。

    窗前放着一张长条漆木书桌,案角黑漆剥落,分明有着一些年头。

    烛台下,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其中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右角,显是有着翻阅的痕迹。

    李纨主仆进屋,本已做好屏息之意,但并无异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草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贾珩将那几本书摞在一处,微微笑道:“珠大嫂子,物归原主。”

    丫鬟素云上前接了,唤道:“奶奶……”

    李纨目光流波,倒是被案旁墙上的一副字吸引了心神,只见墙上写着一副似乎书就不久的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是行楷,笔锋锐利,如铁钩银画,宛若一柄出鞘的宝剑,字如其人,锋芒毕露。

    “这是珩兄弟所写?”李纨一双妙眸微怔,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讶异问道。

    贾珩怔了下,笑道:“昨夜读书至三更,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涂鸦,却让嫂子见笑了。”

    他来此界之前,确实练就了十几年书法,虽不敢自比大家,但也有几分火候,自觉不虚此界任何读书人。

    李纨心中完全收起轻视之意,沉吟片刻,说道:“珩兄弟,既想读书,为何不到族学中去,那里不收束侑,族中还管笔墨纸砚,年初府上薛姨妈的儿子,薛蟠就在学中读书。”

    贾珩闻言眸光流转,笑了笑,道:“我一人清静惯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贾家族学现在什么情况,他如何不知,真应了晋西北铁三角的话,学习?学个屁!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贾珩目送李纨离去,摇了摇头,如何对待贾家这条破船,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唯一所虑者,若我科举入仕,会被视为贾家之人。”

    这或许就是悲哀之处,政治斗争向来残酷无比,除非他如廊上二爷贾芸一样,安心做个升斗小民,贾家倒台后,或能独善其身。

    李纨不知贾珩心中所想,见其自有主见,也就不再多作言语,她本就是一味守愚藏拙的性子,别人之事都是很难过问几句。

    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正要告辞离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事已至此

    “安安!!!”

    一声低沉怒吼,在气氛旖旎的寝宫之中响起,带着几许惊怒。

    苏照面容阴沉似水,偏头看着一旁锦被之下,那秀丽端庄、温宁柔婉的女子,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四肢冰凉,只想夺路而逃。

    神念释放而出,待看到澄莹如水的地板上,摆放着的八角镂凤熏笼之中,那几缕袅袅升起的檀香,脸色变幻,如何不知自己受了安安算计?

    “这半个多月,我一直未归仙园秘境,而这妖虎在仙园秘境却如此沉得住气,这分明是一门心思从《天香宝册》之中,研制迷神之香……就等着今日!”

    苏照此刻神念检视着檀香,恍然大悟。

    当初,苏照获得一卷《天香宝册》,其上记载了上千种香谱,其中自然少不了迷乱、催情之香。

    后来苏照,觉得用处不大,就将《天香宝册》束之高阁,显然最终被安安得了,研制了迷香,用来算计于他。

    “吵什么啊?”安安这时嘤咛一声,一张白璧无瑕、凝脂细腻的脸蛋儿,绯红如霞,眉眼之间,还依稀残留着初为人妇的痛苦之色,撑起一只胳膊肘。

    垂下蓝宝石的晶澈眸子,打量着一旁不着寸缕,宛如羊脂白玉的丽人,神念感知灵台之中的魂灵变化,惊喜道:“照照,有用,魂灵凝聚一团光影,似乎将要孕育出神魂了,你果然厉害啊……”

    苏照道:“???”

    厉害尼玛……

    苏照摇了摇头,将纷乱思绪抛之一旁,直想一巴掌将眼前恶虎扇飞,冷声道:“你可真是带孝女。”

    安安一张俏丽的脸蛋儿,就是冷了下来,叱道:“你还怪我?若我不冒险一试,还能撑多久?”

    “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你非要如此?”苏照眉头紧皱,压抑着愤怒道。

    “你想个什么办法,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半个月,一个月,半年不过来?你就是一点都不上心!”安安忿忿说着,就愈发委屈,眼圈一时间,就有些发红。

    苏照一时默然。

    伸手轻轻揽过银发少女的削肩,温声道:“是我……不好。”

    安安泪珠盈睫,将螓首埋在苏照肩头,低声道:“嗯。”

    苏照面色变幻,心思五味陈杂,如今事已至此,再说其他,已经于事无补。

    垂眸,也看向丽人灵台,面上现出思索,道:“魂灵凝聚了雏形,不过,只有一魂之光影。”

    “慢慢来嘛,多来几次,再用其他灵药补充魂力。”安安糯软的声音传来。

    苏照:“……”

    还来?

    安安声音中带着几分迷离,道:“照照,你得帮我。”

    苏照此刻都不想搭理这头恶虎。

    “最多也没几次,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再说也不是让你一直……等醒来之后,就……再说,你也不吃亏啊。”安安在一旁宛如一个小恶魔,附耳诱导道。

    苏照垂眸看了一眼宛如冰玉一般的睡美人,叹道:“若她醒来,知道你为了救她……胡作非为……想来也不会快乐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安安撇撇嘴道,荤素不忌,道:“再说,快乐不快乐,还不一定呢。”

    苏照叹了一口气。

    见苏照无奈默认,安安得意笑了笑,扬起一张瓷娃娃的精致脸蛋儿,丁香小舌舔了舔艳艳红唇,酥软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滚!”

    “我说我呀,你想什么呢?”

    “……唉……”

    ……

    ……

    固安郡外,山丘之下,旗幡猎猎,一顶顶营帐连绵有七八里,冬夜之中,篝火点点,密如繁星。

    晋军大营——

    正是深夜,朔风如刀,朗月孤悬,中军大帐之中,油灯光亮通明,人影憧憧。

    晋国上卿——大司马赵戬,内着山字枣红甲,外披羊裘大氅,背对着摇曳不定的灯火,一张威严、刚毅的清颧面容,神色明晦不定。

    只是,往日高大的身形,略有几分佝偻,恍若苍老了许多。

    盖因,就在刚刚,心魔宗的仙师,传递来一个令赵戬天旋地转的消息。

    宛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棒!

    宗营城破!

    其堂弟赵去疾并所部五万大军,一战覆灭!

    而堂弟赵去疾,更是被苏将割下人头,悬于宗营城头旗杆示众!

    “这才过去了两天,就兵败至斯!”一旁的裨将军郭信,面容震惊,哀叹说着。

    赵戬听着这哀叹之言,不由想起先前和将军郭信提及,自己按兵不动,还要等得半个月后,再里应外合,中心开花……

    “可笑至极,自以为得计!”赵戬此刻只觉窝囊,懊悔、自责、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几乎令他心如刀割,身形都在颤抖。

    “痛杀我也!”赵戬“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竟是人事不知。

    “大司马!”

    “赵公!”

    “快请仙师……”

    在众将的惊呼声中,晋军中军大营之中,就是一阵手忙脚乱。

    而在离中军大帐数百步外,军帐之中,也有彤彤灯火亮起,里间,心魔宗中人济济一堂。

    一个着灰色道袍,身材瘦弱的道人,忧心忡忡道:“余师弟现在失陷在宗营城,我等还需营救才是。”

    云堂副堂主,严云冷声道:“常师兄,我已察知,其间有赤林宗暗中相助,我们去赤林宗要人!”

    被唤做常师兄的道人,是一个着褐色阴阳道袍,背负着一柄松木巨阙剑的中年道人,相比起周围心魔宗一众高层的或忧虑、或愤怒的表现,其人面容冷漠。

    常道人淡淡道:“赤林宗宗主高拯,半步洞虚境界,给他赤林宗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我心魔宗做对,但赤林宗背后站的是苏侯!苏侯为豫州潜龙,据闻,背后有上古真仙大能分神坐镇护持,那位真仙分神,曾斩杀过昊阳宗一位洞虚同道。”

    常道人明显消息灵通,对于苏照的底细,有着了解。

    严云忿忿道:“那就眼睁睁看着余师弟落在敌手?”

    心魔宗四堂精诚团结,互帮互助,并无寻常宗门的狗屁倒灶。

    这不得不说,岳昕之师——心魔宗宗主治宗有方。

    “救自是要救。”常道人声音依然是毫无波澜,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最近可曾见过岳昕师侄?”

    而在几人正要回答之时,忽地听到中军帅帐的喧闹,常道人皱眉道:“又出什么事了?”

    不提赵戬这边厢,得闻噩耗之后的反应,却说宗营县,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又是两天时间过去。

    随着苏卫联军对宗营县城屯驻晋军的覆灭,随后又陆陆续续收复了附近的数县,终于将固安郡以及谷粱郡的通道连接,苏卫联军此刻二十余万大军,彻底联成了一线。

    县衙之中——

    条案之后,苏照听着谢沧的禀告,面上现出思索之色。

    他已让蔡安率领天听司的部属在晋国之内,大肆散播赵戬拥兵自重、排除异己,勾结曲沃小宗的谣言。

    “只是赵去疾一死,这等赵戬一家独大的谣言,威力就弱了许多。”苏照眉头紧皱,思索道。

    如果驻军宗营县,兵败被杀的是晋国左将军魏符,那么这谣言的杀伤力,难以估量。

    晋国四氏,率兵的韩仁彦和魏符先后覆灭,纵然雄才大略、宽宏雅量如晋君,也不仅要掂量掂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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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纪元介绍:
旧世之末,余火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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