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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甜全文阅读

作者:颜令妩     闺甜txt下载     闺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

    对于这种小气的帅锅,她决定直白以对:“公子贵人多忘事,也是有的。作为下人,绿竹有义务提醒公子一下。公子原答应拿绿竹当诱饵,抓了贼人后给绿竹一百文钱压惊的。

    “可这钱至今公子还没给。区区一百文,对公子来说不算什么,公子必不会为了一百文钱失了信誉,对吧?”

    两人交锋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可傅衡却是想不到绿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光明着要账,还敢拿话挤兑他。如果不给她这一百文,他岂不就成了失信的小人?这丫头,胆儿够肥!

    “大胆!怎么说话的这是?”烈威在一旁戏看的津津有味,倒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适时地喝叫一声,凌厉的眼神向绿竹看来。

    绿竹才不吃他这套,斜了烈威一眼:“烈威大哥这话问的!我的话哪里说错了?难道公子会为了一百文而不要信誉吗?”

    “呃!”烈威被这话噎得脸色通红。转头偷偷看了傅衡一眼,见公子面色如常,并没有责怪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可他这心才放下去,傅衡一声轻唤:“烈威。”他差点跳了起来,赶紧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将这钱递给绿竹。”傅衡说完,伸手进怀里掏了掏。掏了半天,才摸出一把铜钱来,放到烈威的手掌里。

    烈威可知道公子惩罚起人来是毫不手软的。

    不看以前的苏大管事苏毅同学正在冲茅厕吗?接过铜钱也不敢数,直接捧到了绿竹面前。

    绿竹毫不客气地将铜钱接了过来。抬头看了傅衡一眼:“公子,这钱似乎数目不对。”

    “少了多少?”傅衡表情淡淡,却目光深幽。

    绿竹一个一个数了一遍。再一个个又数了一遍,抬头望天想了老半天,一脸欢喜地道:“还差二十五个。”

    “噗。”刚喝了一口茶的傅衡又全都喷了出来。这丫头,她是真不会数数呢,还是装的?

    给她那一把,明明是八十个铜钱好不好?她干嘛不少算些,说差十五个?嗯。上次……似乎也多说了一个!

    烈威为傅衡那一袭白衣默哀了一柱香时间。

    可怜的公子,平时喜欢湛蓝色的衣衫。今天好不容易骚包地穿了一身白袍,就这样毁在绿竹手里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下回公子召唤绿竹,一定要伺候公子穿那种深褐色的,这样就不怕茶渍了。

    反正这身白袍算是毁了,傅衡也懒得再擦了。

    把茶杯放下。掏出手帕来将手擦干净。表情又恢复了风轻云淡:“错了,应该是还差二十个。”说完将手帕扔到案台上,抬起眼静静地瞅着绿竹,“今儿本公子身上只剩银子了,没铜钱。差你的二十个,下回再给。”

    绿竹瞪着傅衡,磨了磨牙。什么叫差二十个?什么叫只有银子没铜钱?叫了她来,却又不把钱准备好。哄鬼呢!

    可对面那个俊美得跟神仙一般的家伙就是个无赖,自己的卖身契还拽在人家手里。要讲理也没处讲理去。

    她眼珠一转,甜甜一笑道:“那没事,公子哪时候有钱了,再给绿竹就行。

    “不过这数目却是不对。虽说这钱在公子看来多几个少几个也无所谓,但如果差了绿竹的钱总是不好。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耍无赖就想昧下这几文钱呢。这样好了,我一会儿回去,让大家帮我数数。

    “不过她们跟我一样,也没数过钱,也不知对不对。到时崔管事或是樊先生哪位有空,我让她们也帮我数数。明儿就可以给公子回个信了。嗯,到时我再问问苏夫子啥叫调侃,明天一并将那俩字的意思告诉公子。公子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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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韫和这一日又在湖边做了半晌,看看天时已晚,容韫和便回了家。

    一到村口,就听到“汪汪汪”的叫声,一只小狗从马袁氏家窜了出来,直扑容韫和。

    “小花,你怎么在这里?”容韫和看小花伸着舌头摇着尾巴,一副兴奋的样子,拍拍它的头道。

    前段时间小花刚到容家时,是缠上容韫和了,跟个小尾巴似的,容韫和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后来容韫和觉得,她问马袁氏要一只狗来,是想用来看家的,不是用来当跟尾狗的。

    于是对着小花恶狠狠地教训了几次,也不知这小家伙是不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眼泪汪汪极委曲地看着容韫和叫唤了几声,便不再跟着她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家。

    不过这小家伙却不肯消停,为了引起容韫和对它的关爱,时不时地捉一只老鼠到容韫和面前邀功。

    第一次容韫和看着被咬得血淋淋的老鼠,饶是她艺高人胆大,也吓得大叫起来。

    小花在又被训了一通之后,这才老老实实地不再吓人,而是按容韫和的意思,捉了老鼠偷偷到外面刨个坑埋了。

    而容家里因为有了这只爱管闲事的狗,老鼠倒是不见了踪影。

    这让吕妈妈极为满意。话里话外地夸了小花好几次。这家伙不经夸,一夸就翘尾巴,今天清晨又捉了一只老鼠悄悄放在容韫和门口,让早上起来的容韫和差点没踩在老鼠身上。

    看来,为了讨好容韫和,弥补早上的过失,这小家伙放下看家的工作,专程从家里跑出来迎接她了。还顺道回了一趟娘家,看望看望自己的娘亲老黑同志。

    “容姑娘,你回来了?”马袁氏大概被小花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跟着跑出来。

    看到容韫和。这才明白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容姑娘。你这狗是怎么养的?怎么到你家才几天,原来最弱的一只狗,皮毛变得油光发亮起来。而且它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我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可有意思了。”

    “啊,它可皮了。今早上还吓我一大跳呢。”容韫和便把小花捉老鼠的事说了,听得马袁氏啧啧称奇:“看来,它还真是听得懂人话呢。”

    小花一听马袁氏的话。赶紧“汪汪汪”地冲着容韫和叫了几声,摇着尾巴,样子极为得意。

    容韫和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对马袁氏笑道:“你就别夸它了。一得意不知又闹什么妖娥子出来呢。”说完她看看天。道:“大娘,我先回家了,否则天一晚我奶娘又该担心了。”

    跟马袁氏打过招呼,容韫和便朝着容家走去,谁知到了家门口时,小花又欢快起来,用嘴叨住容韫和的衣摆,拼命地将她往河边拉。

    “喂。放开,放开。小花。你这臭家伙,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容韫和看着吕妈妈精心缝制的细棉布衣裙差点被小花咬破,顿时气极败坏。

    小花最怕容韫和说不要它了,这个威胁屡试不爽。这时一听这话,不得不放开嘴,两眼汪汪地看着容韫和,很委曲在冲着她“汪汪”地叫唤了几声。

    “到底有什么事?”容韫和看它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问道。

    “汪,汪汪。”小花冲着河边乱叫。

    “那边有东西?”

    “汪汪。”小花像是回答她的话,又跑地来噙她的衣摆,轻轻往河边方向扯。

    “我回家跟奶娘打声招呼,就跟你去看看。”容韫和只得拍了它一下,进院子去跟吕妈妈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小花往河边走。

    见到容韫和跟着自己来,小花兴奋得不知怎么好了,一溜烟地窜出去老远,又一溜烟地窜回来,看得容韫和直好笑,心里也有些暖暖的感动。任谁被别人这样依赖、被这样喜欢着,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跑到河边的沙滩上,小花回头冲容韫和“汪汪”地叫了两声,便用小爪子飞快地刨起沙地来。

    “莫不是你在这里埋了死老鼠,硬要拉我来看看?”容韫和见它这奇怪的举动,忍不住作最恶意的猜测。

    小花脚下忙乎着,还不忘回过头来“汪汪”地叫了几声,对容韫和这恶意猜测表示抗议。

    “咦,这是什么?”容韫和看小花刨出一个个白白圆圆的、比乒乓球略小的东西来,赶紧凑近去看。

    “是蛋?”捡起一个仔细端详了半天,又放到耳边摇了摇,容韫和终于得出了如是结论。

    “汪汪。”小花表示同意。

    “是什么蛋?”容韫和蹲下身来,举着蛋问小花。

    “汪汪汪……”

    “呃,好吧,我忘了你不会说人话。”容韫和拍拍他的头。

    “哗……”湖面上传来一阵水声。容韫和直起身来抬头望去,只见冯家和刘家合买的那艘船从湖那边向岸上划来。只是雾蔼迷蒙,站在船着上的那个小伙子,不知是冯勇还是刘庆春。

    很快船就划到了岸边。容韫和一看是刘庆春,倒是心里一喜。她其实很想跟刘庆春做一笔交易——她现在也有钱了,想把刘庆春打得的鱼都收购过来,放到空间里的池塘里,哪怕是养上几天,这鱼的身价就得涨上十倍。

    “刘大哥,又打鱼呢?”容韫和有了私心,这招呼便打得格外地响亮。

    刘庆春远远地看着容韫和,展开了一个笑脸,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来是容姑娘。”

    “刘大哥,打了多少鱼?”容韫和见刘庆春提着桶跃上岸来,凑过去往桶里看。

    “呵呵,不、不多,只得了几条鱼。”

    容韫和见桶里装着两条草鱼,一条鲫鱼,都是两三斤左右的,倒不好意思提出要买。农村的人,改善生活就靠它们呢。而且,她那池塘太小,大鱼怕是养不了几条,还是养些小鱼小虾小蟹,放在汤里能提味就好,实在用不着那么大。

    这些小鱼,放进空间里几天就能长成大鱼,做成鱼粉更是方便。

    “容姑娘,你、你拿一条鱼回家吃吧。我这有三条呢。”刘庆春可不知道容韫和此时正在思考的关键时刻,出言打断了她的沉思。

    “啊,不了。福寿哥今天也钓了一条。”容韫和摆摆手,放下脑子里的事,问道:“刘大哥,你平时都什么时候来打鱼?”

    刘庆春挠挠头:“这可说不定。有空就会来。”

    “你撒一网下去,那些小鱼小虾是不是都不要,又扔回河里去?”

    “是啊。”

    “这样,你以后网上来的那些小鱼小虾小蟹,还有像鲟鱼、竹鱼这些不常见的鱼,我都跟你买,你看看价钱怎么算?”

    刘庆春看了看容韫和,眼里全是疑惑,不知她要这些鱼虾来干什么。他虽然有些结巴,但人长得极精神,那双眼睛清澈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孩子。

    “是这样,我想在家里围一个池塘,把这些小鱼小虾放进去养着,想吃的时候捉一条就是了,用不着天天跑来钓鱼。”容韫和看他那样儿,连忙找了一个理由。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扯。把小鱼养成大鱼,且不说时间上要等很久,单是鱼饲料都挺费神。现在这湖里鱼多的是,有时间天天来钓就能有鱼吃,费的精力和功夫却小很多。

    容韫和见刘庆春似乎想劝她,忙使出绝招,苦着脸道:“刘大哥,求求你帮帮我吧。反正你打鱼时小鱼小虾别扔就是了。”

    刘庆春家里就两兄弟,亲戚家也没个表妹堂妹的,哪里被女孩子相求过?尤其是像容韫和这样,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他只觉心里一阵酥软,头就点了下去:“行,没问题。钱我就不要了,反正没费什么事。”

    “那怎么好意思?”容韫和却不想占他便宜。

    刘庆春摆摆手:“真的不用,你要再提钱我就不给你捕了。”

    “……”看来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啊,竟然敢威胁她。容韫和甚是无语,暗暗打定主意到时给他家送一两块布料啥的作回报。

    “哦,对了,麻烦你看看,这是什么蛋。”容韫和正要告辞,忽然想起自己手里的蛋,忙递过去让刘庆春看。

166

    “你、你从哪儿得来的?这是老鳖蛋。”刘庆春看到这蛋,眼睛一亮。

    “我家小狗发现的,在那里。”容韫和指了指沙滩,心里高兴地盘算开了——老鳖啊,大补的东西!如果放到空间里让它孵出小鳖来,再养上几个月,岂不是大大大补?然后鳖生蛋,蛋生鳖,蛋蛋鳖鳖无穷尽也……

    “汪,汪汪。”小花一听不干了,冲着刘庆春直叫唤,用它小小的身子横在他身前,似乎想拦住他不让他去看。

    “小花,你这小气包!”容韫和气它打断自己的发财美梦,直接给了它一个脑瓜蹦儿。

    “呵,不看了。我得赶紧回家,我娘还等着我拿鱼回家做饭呢。”刘庆春也是个通透之人,一见小花那样儿,赶紧笑道。

    “那刘大哥你可要记得啊,捕到小鱼小虾记得给我留着。早上晚上我都在家的,如果遇不上我,你在我家外面叫一声就可以了。就是我不在家,你直接给福寿哥也是一样的。”

    “嗯,好,走了。”刘庆春冲容韫和一笑,拎着那桶鱼往家走。

    “小花,捡蛋去。”容韫和朝小花一挥手,直奔沙滩。

    容韫和虽然没有农村生活经验,但常识还是知道一点的,知道鳖是在沙土里孵蛋的。

    她想了想,先收了一些沙土进空间去,在池塘旁边布置了一个两三平方米的沙滩,这才把蛋捡起来,又怕直接扔进去会把蛋磕破,见四周没人,把蛋一个个捡到口袋里

    。手里也捧了三、四个,闪身进到空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沙滩上,用沙埋了起来,这才闪出空间。

    “汪汪汪。”小花见容韫和平空不见了身影,急得一个劲在外面大叫。此时见她出现,这才停住叫唤。围着她转了几圈。大概是想看看容韫和刚才到哪儿去了。

    “喂,你不是哪个人类穿越成了狗狗吧?”容韫和看到小花人性化的动作,不禁跟它开了句玩笑。其实她也知道。喝了神奇的空间水,这狗狗比别的狗狗更通人性一些,也是正常的。

    “唉,要是能把那只水獭也收伏了。让它帮我捕鱼,那该多好。那样就不用去求刘庆春了。”容韫和望着平静的江面,开始异想天开。

    “汪,汪汪。”小花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了远处,冲着容韫和大叫起来。

    “天快黑了。回家吧。”容韫和叫道,站在那里不动。

    “汪汪汪……”小花见容韫和不过去,急得窜将过来。扯着她的衣摆往那边拉。

    “难道那边还有鳖蛋?”容韫和看它那样,赶紧跟着它跑过去。果然。在沙地里,又被小花扒拉出几个鳖蛋。

    “好了,不要找了,咱们回家吧。”容韫和把蛋捡起来,却没有再放进空间。空间不大,她不希望那不大的空间里以后爬满了这种爬行动物。再说,到河边来一趟,总要拿点东西回家交差。

    回到家里,果然被吕妈妈审问了一番。直到容韫和交上战利品,这才得以解脱。

    容韫和吃完饭,从堂屋里退出来时,做了个抹汗的动作。她真不知道,原来吕妈妈还挺有作唐僧的潜质。

    接下来容韫和浇菜洗澡、练功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容韫和从空间里睁开眼,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经过这么些天的努力,她的任督二脉,终于打通了!她的武功,以后将会前进得很快!这不由容韫和不激动。

    感受着浑身通畅的气流,看着蜜蜂在“嗡嗡”飞舞,鱼、虾、蟹在池塘里吐着泡泡,植物们在蓬勃生长,容韫和只觉得一切心满意足。她站起来,伸了伸腰身,便闪身出了空间。

    楼下的院外,“福禄,福禄……”远处传来马袁氏的叫声。

    正在忙着吃饭的福禄停下手,转头来望向马袁氏:“婶子,什么事?”

    “赶紧的,酒楼的赵掌柜跑到我家,让我捎话给你。说昨天来喝粥的那家人,今儿又来了。他家那小孩子一直在闹,要喝昨日的肉菜粥,赵掌柜说忙不过来,叫你赶紧过去。”

    “哦,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谢谢你婶子。”福禄知道赵掌柜的意思,想让他赶紧拿菜和带着鱼粉去。看来有钱赚,赵掌柜还是不想把生意往外推呐。

    “袁妹妹,进屋坐会儿?”吕妈妈围着围裙,笑着招呼着。

    “不了,我孙子没人带,我就不坐了。”马袁氏在远处说完话,就挥挥手转身回去。

    容韫和见福禄在酒楼里初步做得这么成功,面上也露出笑意,叮嘱福禄等一会儿去了酒楼,若是不忙,就抽空去买些菜秧,福禄匆匆忙忙间,便走到了酒楼。

    “呜呜,呜呜……我要喝粥,我不要喝这种粥,我要喝昨天那种粥……”站在门外,福禄就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他赶紧快步进去,“嘭”地一声,跟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天哪,阿禄,你终于来了,谢天谢地。我都出来看了你十几回了。赶紧赶紧,赶紧把菜和那调味品拿到厨房去。”出来的正是赵掌柜。他一见福禄,也顾不得福禄撞得他生疼,推着福禄直奔厨房。

    把菜和鱼粉交给老孙,福禄这才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刚才怕那小孩子等,他这一路走得很急。

    老孙拿过菜,飞快地冼净切好,和调味品一起放到煮沸的肉粥里去。他对大头的事似乎已经想通了,精神恢复得不错。不过对坐在厨房里的福禄却露不出笑脸来,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做事,一言不发。

    很快,粥做好了,老孙将两碗粥往福禄面前一放,便转过身去做别的事了。

    福禄摇摇头,端起粥直奔大厅。一进到大厅就高声叫道:“粥来啰,美味的粥来啰。”

    这一声犹如仙音,小孩儿的哭闹声嘎然而止,眼泪汪汪地转过头向福禄看来。

    “小公子,这是您的粥,您请慢用。”福禄看那一家子除了孩子的娘,其余四人都来了。但要的粥却只有两碗。显然是给老太太和孩子的。她知道这家人对孩子的着紧。第一碗便放到了孩子面前。

    “奶奶,您先用。”那孩子虽然哭闹得挺厉害,此时见两碗粥都在眼前。小胖脸上挂着泪水吸着鼻子,却很懂事地先让奶奶。

    “哎哎,奶奶的乖孙孙。”老妇人听了这句,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看着静静喝粥的一家。福禄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无论贫穷或是富贵,只要能像这家人一般。获得这世间最庸常的幸福——一家人相亲相爱,喜乐安康,他就知足了。

    如果没有了这份幸福,无论滔天权势还是沷天富贵。都是虚话,都是浮云。

    “掌柜的,楼上也来两碗那种粥。”楼梯口下来一个大汉。冲着这边喊道。

    “行行,马上来。马上来。”赵掌柜这酒楼很久没有这种客人大声嚷嚷点菜的声音了,欢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见福禄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他连忙叫道:“阿禄,赶紧告诉老孙煮粥。”

    “是。”福禄回过神来,连忙往厨房走去。

    等老孙急急忙忙做好两碗粥,正在思考的福禄挠挠头,端起粥碗去了大厅。

    前厅里那小家伙吃得正香,还挂着泪的脸上露出很满足的表情。

    等把粥放好,回头下楼走进大厅,福禄看孩子那家人已经不在厅里了,估计是回去了。

    而赵掌柜则端着托盘站在楼下,正跟两个陌生少年说话。

    一见福禄进来,赵掌柜便向她招招手:“阿禄,来,你们认识认识。这是阿根,这是小五,他们一个村的,到咱们这儿来做小二。”说完又向那两个介绍了福禄。

    福禄对他们点头笑了笑,转头对赵掌柜道:“掌柜的,正好,我那菜没多少了,想去买些菜秧。现在阿根他们来了,我想去市场一趟。”

    “行行,你去吧。”赵掌柜现在可就指着这些菜和鱼粉重创辉煌呢,不要说阿根他们来了,就是没来,他也不会不让福禄走。

    福禄此时也不敢再说废话,抬脚就出了大门。然而刚出大门,赵掌柜便在后面追了上来,叫道:“等一等,阿禄。”

    “掌柜的,什么事?”福禄看了楼上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唉,阿禄,你等会儿去买菜秧,能不能多买些品种?你现在拿来的这些白崧,只能煮粥。而其他的菜,就算是你菜谱上那些新菜式,在这粥的面前都变得淡然无味。

    “我怕大家来吃东西,就只要那粥,别的都不要。要是每天只卖五十碗,他们还不得把我这酒楼拆了?你要是能种些豆角、茄子、丝瓜、葫芦瓜什么的,这些菜与肉配在一起煮,岂不是又多出一些菜供客人选择?那些菜的价钱,我多出五十文一斤,你看如何?”

    福禄看了赵掌柜一眼,心里叹息一声:看来,人心不足蛇含象啊。有了美味的青菜,赵掌柜又开始想别的了。不过,他这么做,倒也能理解,有钱不赚是笨蛋,任谁都想多赚钱吧。

    不过其他品种的菜拿不拿出来,自家小姐可没说什么,福禄却还没想好。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道:“不瞒赵掌柜,我家祖传那些种菜的方法,我花了两年的功夫,才学会了如何种白菘。至于其他的菜,我还正在学。至于什么时候能种出这种味道的瓜豆来,我可不敢保证。”

    “哦,这样啊!”赵掌柜恍然,安慰道:“那没关系,你好好地学,等你种出来了,可要第一个卖给赵叔啊!”

    “嗯嗯。”福禄用力点头,“会的,一定会的。”说完向赵掌柜挥挥手,脚下飞快地往街上走去,“掌柜的,我走了。买了菜秧,我就回家种菜了。”

    “好好,去吧。”赵掌柜笑眯眯地应道。对于福禄的拒绝,他倒不疑有它——如果福禄能种出其他东西来,不拿出来卖还能留着自己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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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衡顿时黑了脸。

    要是让她这么一数一问,他今天的所做所为不得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了?

    他苦心维持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就跟这身锦衣一样,可不就毁了吗?这丫头,他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却不想她还能绝地反击!有趣,实在有趣!

    看到傅衡终于把那副淡定的表情收了起来,绿竹心情大爽。哼,小狐狸,跟我斗?门儿都没有!还是乖乖认输吧。

    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狐狸还是挺可爱的。

    要不是他的宽容,她哪能这么蹦跶?两人的交锋,就是互相试探。

    他在试探她的胆量和能力;而她也在试他的容忍度和底线。至今为止,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现他满意与否。反正他的表现,她是极满意的。一个主子能容忍下人威胁自己,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她是特殊的,只不过是因为傅衡本身就是一个宽厚的人。

    有一个宽厚的主子,作为下人,何其幸也!

    “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傅衡转过脸,对烈威挤挤眼,“去,无论找谁,先借个三十文钱来。”

    “……咳咳。”绿竹轻咳,“公子,这样不妥。要是有人知道公子向下人借三十文钱,这脸可就丢大发了。再说,就算借了来,我这数都还没数清呢,可不敢接公子的三十文钱。”

    傅衡怎么可能真去借?少给那二十文不过是想让绿竹跳跳脚气气她,试试她的精明程度和胆量罢了。说这个借字,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被绿竹这一说,这三十文似乎也不能“借”了。

    烈威收到公子的暗示,赶紧道:“公子,前一阵小人给您收拾东西,似乎在角落里发现过一些铜钱。您等等,我去找找看啊。”说完,撒腿就往屋里跑。不一会儿,就从屋里捧出一堆铜钱来,据绿竹目测,起码也有五、六十个。

167

    傅衡用下巴往绿竹那里示意了一下:“都给她吧。”

    “啊?”绿竹睁大了眼睛,“看样子,这可不止三十文。公子您确定都给我?”

    “多出来的,赏你了。”傅衡淡淡道。

    “绿竹谢公子赏。”绿竹喜滋滋地道。有钱不拿是傻瓜。

    这些钱,明显就是封口费,她要不拿,傅衡就得担心她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所以说,就算是为了傅衡心安,这钱她也得拿着。唉,她真是太善良了!

    果然,看绿竹接了钱,不放心的傅衡又叮嘱了一句:“今天的事,就不要跟大家说了。那什么调侃,不是什么好词,也不必再问了。”

    “是。”绿竹得了便宜,见好就收。不过,这利息嘛……她将钱收好,又恭敬地道:“不过绿竹还有一个请求,请公子能应允。”

    这丫头,还真打蛇随棍上啊!傅衡斜了她一眼:“说。”

    “虽说我天生体寒,练功可能效果不大。但不管怎么着,总要试试才知道,对吧?

    “所以,还请公子允许我跟着大家去练武吧。至于扫院子冲茅厕这种事,我打听过了,这其实是下役做的事。我又没犯什么错,现在不光剥夺了我练功的机会,还罚我去冲茅厕,绿竹心里不服。所以,恳请公子允许我跟大家一起练功。”

    “那不行。”傅衡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你这体质,再苦练十年八年都是空的,没必要再做无用功。而我这山庄可不养吃闲饭的。你既无法练功,以后成不了我要用的人,做不了我交待下去的任务,那你就得干活。至于干什么活,也是公子我一句话的事,可不是你能挑挑拣拣的。”

    见绿竹似乎还想辩驳,他眉毛一沉:“就这么办吧。”说完向烈威示意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对了,奉劝你一句。那钱藏在墙上的砖头里,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你可要好好保管着,丢了可别找公子我哭鼻子。”

    绿竹张着的嘴半天没合上,背脊凉飕飕地差点儿打了个寒颤。这山庄里的事。还有什么是傅衡不知道的?

    见绿竹出了院门。烈威看着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的公子,张了张嘴,却是没敢说话。

    “想说什么?”傅衡忽然出声道。

    烈威一个激灵。他明明是站在公子的身后,公子怎么就知道他想要说话?

    公子总是这样,就好像浑身长了眼睛似的,任何人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脱他的眼睛。

    “小人愚钝,不明白公子为何屡次当众将这绿竹叫到这儿来。您没看到那些女孩子嫉妒的目光。这绿竹,人虽然也挺机灵。胆子也大。但毕竟瘦瘦小小,又不懂武功。那些女孩儿要使坏。她可不惨了?”

    “怎么?怜香惜玉了?”傅衡似笑非笑。

    “公子……”烈威涨红了脸。

    傅衡仰着头,看着天边的一朵白云,兀自出了一会儿神,这才道:“一锅油,如果放入一滴水进去,那将怎样?”

    “自然是爆起来。”烈威答道。忽然明白了公子所说的意思。

    他虽然才被选来伺候公子不久,但也是这山庄毕业的老学员,算得上是绿竹的师兄。

    想起他们刚进山庄时,同窗之间被激化的各种矛盾,再想想这两天女孩儿们那里的大吵小吵,若有所悟。

    “怎么?想明白了?”傅衡虽然坐在烈威的前面,还闭着眼睛,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还是不很明白。”烈威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现在知道了,他自己也是那一滴水。

    要不是他喜欢饶舌,但相当知道分寸,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也不会在前段时间被选中来伺候公子。

    公子性情宽厚,但却聪明绝顶,明察秋毫。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往往都大有深意,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能伺候这样的公子,他很荣幸,同时也战战兢兢,唯恐自己一时领悟不到做错了事。但公子总是耐心地教导他,让他不要怕,不懂就问。

    “每一个人,性格都是多面的。有些人看起来很是温顺,可固执起来,令人头疼;有的人看上去很纯良,可到了紧要关头,最有可能出卖你的,就是他。

    “我们刚选进来的这些人,因为刚到山庄来,缘于对新环境和新主子的畏惧,会把自己的本性深深地藏起来,维持表现的恭顺与平静。如果是这样,哪怕一年两年咱们都摸不透他们的底子。

    “不如加进一些水,让油爆锅,从而将沉淀在最底下的东西给搅上来,了解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的本性,好物尽其用。否则,派了不该派的人去执行任务,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烈威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又不解地问:“可为何选了这绿竹?”

    傅衡一笑:“何止是她?连我,连你,都是那一滴水。”顿了顿,又道,“你别看她瘦瘦小小,手无缚鸡之力,这丫头,鬼着呢。

    “连我她都能对抗,何况别人。要想让她吃亏,谈何容易?再说,这个人,我一直没看透。只知道她是个懒的,不逼一逼,她就是那沉在锅底最顽固的人,只会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不如把她拎出来,由她去做那一滴水,效果会比较有趣。”

    “可是,您把她藏钱的地方说出来,您就不怕她知道您的意图吗?”

    “你以为她不知道?今天这番作为,你以为她真是傻大胆?”说到这里,傅衡笑了起来,“我在试探她,她又何尝又不是在试探我?既然她已猜到了,那我不如再把底露一露。让她知道知道害怕。”说完,他望着湛蓝的天空是那朵白云,眯了眯眼。“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只字未识的小姑娘,哪来这样的见识与胆量?我划出的道,就看她怎么破解了。”

    烈威笑道:“天底下既有公子这样的人,再来个绿竹,也就不奇怪了。”

    “这马屁拍得不错。”傅衡轻飘飘地表扬了一句。

    烈威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想又问:“小的不明白,像孙月霞、莺歌她们那样的女孩儿。心眼小,争强好胜,容不得人。估计心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样的人,公子留她们在山庄,有何用?”

    他在山庄学习时全是跟男生在一起,很少接触女孩儿。故而对绿竹有好感之余。对孙月霞和莺歌这种人特别反感。

    傅衡笑了起来,颇了有深意地看了烈威一眼,摸了摸下巴道:“如果某官员后宅太过平静,而我们又需要它不平静,那应该怎么做呢?”

    “加进一滴水……”烈威顺着话头就接了下去。说到一半,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公子是说,如果把孙月霞这种既然漂亮又喜欢争风吃醋的搅事精送到他的后宅去。就能把它搅得鸡飞狗跳,从而让他不能把精力集中在公事上。

    “这时咱们只需再推波助澜搅一搅。找出他的破绽与把柄,就能达到咱们的目的?”

    “正是。”傅衡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哪怕是块烂砖头,只要用的恰当,也能成为致命的利器。”

    “小的明白了。”烈威的目光越来越亮,“公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摸清她们各自的性格,以致物尽其用!”想了想,他又道,“不知公子让绿竹去冲茅厕,又有什么深意?”

    傅衡却不回答,将那杯茶慢慢饮尽,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白衣上的茶渍,抖了一抖,交待道:“把茶具收拾了。”说完,施施然往屋里走去。

    而此时的绿竹,怀揣着一百五十文钱,正满脸沮丧地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等她走到院子门口时,原来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脸上还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她前世看过一则故事,一队人走在沙漠里,看到瓶里装着半瓶水。悲观的人摇头叹息:“唉,只剩半瓶水了。”而乐观的人却欢喜道:“啊,太好了,竟然还有半瓶水。”

    有些事情,总要发生,避也避不开。

    但事有两面,是好是坏,就看你如何去想。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傅衡掌握得清清楚楚,这自然让她很不舒服,感觉自己一丝不挂被展示在众人面前一般;可反过来想,既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那她的钱岂不是更安全了?就算有一天不见了,那也是傅衡有意让它不见的。只要去找他,就能将钱拿回来。

    这么一想,摸摸怀里的铜钱,绿竹又高兴起来。

    因今天学识字、学规矩彼此更熟悉了,又知道绿竹是个和气大度的人。所以绿竹一进院子,也不知谁大声一嚷:“绿竹回来了。”便有人纷纷向她这里涌来,吓了她一大跳。

    “绿竹,公子叫你去做什么?”

    看着四周十几双因八卦而晶亮地目光,绿竹苦笑了一下。

    好在这些目光善意的多,嫉恨的少,让她心情好了不少。便解释说公子让她去认莽草,口气极为平淡;又说自己不敢抬头看公子,也没听到他说什么。大家见没什么感兴趣的地方,便也渐渐散去。

    正说话间,崔管事走了进来,拍拍手道:“大家都听着,作息时间重新作一下调整。从明日起,学规矩的时间变更为未时一个时辰;申时大家集中到厨房去,听从厨房的安排,将他们分派给你们的活儿干完;酉初吃晚饭。”

    听得这话,大家注意力转移,纷纷议论起这件事来。绿竹赶紧趁机溜回寝室吃饭。

    在她看来,这样的时间安排才是合理的。否则晚饭吃的太早,晚上容易饿。

    而且吃完晚饭之后天色还早,没事干无聊得很。一群女孩子在一起,除了扯是拉非没别的事可干。时间一长,就容易出事。现在有事可干,最好不过。

    第二天学完规矩,樊先生将她们领到大厨房交给厨房管事,便离开了。

    山庄的大厨房人员极为简单,一共三人:一位厨房管事,两名厨师。厨房管事姓郑,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两名厨师一位姓李,一位姓赵,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要不是长得太胖,也算得上是两枚帅哥。

    郑管事是一个严肃的人。面对着一群女孩儿,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板着脸指着一些个子瘦小的道:“你、你、你……在厨房里帮着摘菜洗菜;其余的,都到后山拾柴。”

    大家迟疑了片刻,便齐声应了一声“是”。摘菜洗菜的留下,拾柴的往后山走去。

    “绿竹,那我走了。”甘鹭看了绿竹一眼,转身也跟着往后山走去。

    “去吧。”绿竹挥挥手,满脸的笑容。

    啊哈,终于可以呆在厨房里了!在她这个吃货看来,美味佳肴哪怕是不能吃进自己的嘴里,但看着它们被切成各式各样,与能让它们味道更美的菜肴相配,先后放到锅里去煮,在火的作用下产生化学反应,溢出让人垂涎的香味来,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啊!

    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否则,那两位帅锅厨子何以长得那么胖?

    郑管事分派完任务,便出了厨房。

    被留下来在厨房里帮忙的,除了绿竹,还有柳儿,以及隔壁寝室的三个聪明机灵的女孩儿。

    有俩人被叫去洗摘空心菜,而绿竹、柳儿和另一女孩儿的任务则是刨冬瓜。

    看来这两样空心菜和冬瓜,应该就是今天大家晚餐时的菜了。

    当然,恐怕那小狐狸这位主子的饭菜,自然是和她们不同的。

    绿竹她们到这儿也有两天了。这两天,吃的主食是大米饭,而且管够;菜除了他们刚到的那天晚上是见了荤腥,其余时间就是素菜。

    古代的生活水准自然不能跟现代比,而且他们本就是奴仆,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还能吃上白米饭,傅衡已经算是极仁慈的主子了。

    再说,虽然那些菜都是素炒,而且是大锅炒出来的。

    但这两位厨子似乎手艺不错,便是素菜也炒得极有水平。

168

    容韫和吃完早饭,看着都在埋头忙碌的众人,便提出来想要去师姚镇上看看热闹,福寿便拿了些银钱,跟着容韫和一起去了。

    今天镇上街上的人特别多。

    来了这里这么些天,容韫和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这师姚镇,是十天一圩,一到圩日,四面八方的人都会来赶集,卖的东西比平常多,也比较齐全。

    而这天,刚好是集日。这时正值巳时,路远的人也赶来了,路上人来人往的比平常都热闹。

    进到市场,更是人头攒头。大家都把东西摆在地上,自动的排成两排,留出中间一条路来给买东西的人走。买卖双方彼此讨价还价着,人一多就感觉闹哄哄的,不大声说话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容韫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市集,觉得甚是新鲜。

    反正不赶时间,她便一路悠闲地逛过去,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卖。地摊上的东西倒挺多,有妇人家做的针线活,有自家做的吃食,有猎人打回来的猎物,有竹筐簸箕、锄头镰刀,还有鸡鸭狗猪……

    除此之外,有一个地方还专卖植物:各种菜秧,还有果树苗等。看到果树苗,容韫和的眼睛一亮——空间里种的菜都那么好吃,那么,种出来的果子岂不是人间美味?要是种一棵桃树,结出来的桃子估计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也差不了多少。

    可仔细想想她又摇了摇头。她的空间太小了,种些菜还好。要是种果树的话,只能种上两三棵。

    而且虽然它能缩短果树的生长时间,但一般的果树总要一两年才挂果吧?空间里要想出产水果。最快也得三、五个月。

    这三、五个月,她种菜能创造也多少经济效益了?再说,这果种出来后,卖给谁?献给皇帝还是卖给高官?那不是招祸吗?

    打消了这个念头,容韫和又走到别的地方看。

    看到渔网时,她歪起脑袋想了想。撒网打鱼是不可能的,她既没有船。也没有技术,还不如钓鱼呢。

    可如果用渔网把院子前的湖水拦截起来,做成一个养鱼场。行不行呢?有了养鱼场,以后她的水产品就有出处了。否则平白无故地拿出鱼虾来,那就太灵异了。

    考虑了一会儿,容韫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目前最大的倚仗就是空间水。如果在院子里挖一个池塘。再放空间水进去,养出来的鱼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就像她院子里的菜与空间里的菜一样,虽然有差别,但差别不是很大。

    可如果用渔网围湖水养鱼,她的空间水就派不上用场了,放多少就能被稀释多少啊,能有啥作用?

    考虑无果。容韫和在市场转了一大圈,最后只买了一些菜秧和一包鱼钩。

    回到家之后。趁着众人这会子不忙了,容韫和便提出来,让大家一齐动手,在宽阔的院子里,挖了一个小池塘,她自己则去了湖边继续钓鱼。

    此时正是正午,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似乎有些下雨的迹象。

    小花欢快地跟在容韫和身边,来回地跑着。容韫和走到她惯常钓鱼的地方,坐下来从怀里摸出在集市上买的钓钩,取了一只系在绳上。

    饵呢?

    容韫和灵机一动,从空间里调出一只小虾,把它钩在鱼钩上,扔进了水里。只一会儿功夫,她自制的鱼标就沉了下去,容韫和连忙将钓竿扯上水面。只见一条三、四斤重的鱼被鱼钩钩住了,正在来回挣扎。

    容韫和正要想办法拖疲它,却不想忽然感觉鱼竿一弯,一股很大的力量直把她往河里拽。

    “不好。”容韫和知道出问题了,连忙把手里的钓竿放开,以免被拖到水里去。看着钓竿被什么东西往湖水里拖,她心里直纳闷:莫非来了一条大鱼,把刚才那条鱼给吃了?

    “汪,汪汪……”小花冲着那翻腾的水面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吱”地一声叫唤,一只水獭从水里翻腾了出来,那根鱼竿浮在水面上跟着它一起来回地动,显然刚才吃钓的就是它。

    “原来是水獭。”容韫和愣了愣,随后哼一声:“活该,谁叫你抢我的鱼吃。”

    “吱吱……”水獭叫了起来。

    容韫和想试试钓大鱼,所以在集市上买了几只大鱼钩。今天系在绳上的,就是一只特大号的。

    这水獭贪吃,连鱼带虾一起吃进了肚子里,也不知那鱼钩钩住了它的哪里,直痛得它在水面上一个劲儿地翻腾。

    折腾了一会儿,大概这水獭痛得狠了,也没想起岸上还有一个人类,翻来翻去地竟然翻到岸边来,跟容韫和距离很近。容韫和看它痛的那样,心里起了怜悯之心,想起空间水似乎能治伤,意念一动便把它收进了空间里。

    那水獭倏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陆地上,一时竟忘了嘴里的疼痛,傻愣愣地在那里东张西望。

    容韫和原来曾试过,她人在空间里,照样能把空间里的东西调出空间外,所以也不怕这水獭伤害她。

    而且她发现上次收进空间里的蜜蜂,这一两天竟然能听得懂她的话。所以她很希望这只水獭也能通人性,好成为她捉鱼的好帮手。

    容韫和看看四周没人,也闪身进了空间。

    那只水獭猛然看到一个人站在它对面,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容韫和。似乎只要容韫和有什么异动,它便马上进攻或者逃跑。

    容韫和知道此时不能操之过急,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意念里尽量释放出她的善意。她是这空间的主人,她感觉她的善意一定能通过什么途径传达给水獭。

    果然。原来有些不安的水獭慢慢地松懈下来,身子缓缓地趴回地上,还可怜巴巴地冲着容韫和“吱吱”地叫了两声。似乎想让她帮助它。

    容韫和慢慢走过去,先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感觉到水獭此时对她已经完全信赖了,这才轻声道:“把嘴打开。”

    然而水獭却没有动静,仍懒洋洋地伏在地上,只用圆溜溜的眼睛期望地看着她。

    看来这水獭呆在空间里的时间还太短了,所以没法听懂她的话。容韫和只得伸出手。把水獭的嘴掰开来。

    这回水獭倒是极为配合在打开了嘴,让容韫和检查它的伤势。

    原来那鱼钩竟然钩破了它的舌头,深深地扎进了舌头里。如果容韫和不帮它处理的话。这只水獭估计也活不成了,根本吃不了东西,最后只能活活饿死。

    虽然知道它听不懂自己的话,容韫和还是先嘱咐一声:“别动啊。我给你把鱼钩取出来。”

    要知道这水獭的牙齿极为锋利。她如果冒冒然伸手进去,它要是一吃痛,容韫和的手腕非得被它咬伤不可。

    但到了这个时候,这只水獭不得不救了,容韫和也没犹豫,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便伸手到了它的嘴里,小心地去取那只鱼钩。

    那鱼钩扎得很深。水獭明显吃疼,眼睛里慢慢溢出泪来。却仍大大地张着嘴巴让容韫和帮它取。

    终于取出来了。容韫和缩回手来,轻呼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抹了抹额上的汗。

    “以后别贪吃了,听到没有?”看到那水獭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容韫和伸出手去拍了拍它的脑袋。

    “轰”的一声响,空间外面打了一个雷,眼看就要下雨了。小花则在空间外面一个劲儿地“汪汪”乱叫。

    再不回家吕妈妈又该惦记了。

    容韫和站了起来,犹豫着看了看水獭,最后还是拍了拍它道:“你不能到池塘里去啊,要是跑到池塘去,我就把你扔到外面。”

    说完,也不管水獭听不听得懂,闪身出了空间,急急地往家里跑。一面跑还一面不忘内视空间,看到水獭果然乖乖地趴在那里不动,容韫和这才放心下来。她那池塘里的水,可是家里的饮用水,要是给水獭洗了个澡,那可就惨了。

    跑到院门处,看见院门大开,容韫和便直驱而入。却听到“啊呀”一声,迎面看到一个人影。容韫和反应快,脚下迅速往旁边一点,将身子生生拧了个方向,这才避免了一次撞车事件。

    “这孩子,吓死我了。”吕妈妈被她吓得不轻,捂着胸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容韫和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显然是要去找自己,心里一暖,扶着她的胳膊道:“奶娘,您这是要去接我呢?”

    “哗。”这春天的雨虽然没有夏天的那么急,却也是说下就下。几滴雨水打在她们头下,继而渐渐厚实起来。

    “赶紧进屋。”吕妈妈见容韫和还想去看看她挖的那个小池塘,强行把她往屋里拽。

    容韫和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帘瞬间便把近处的树、远处的湖密密匝匝地笼罩起来,让一切变得迷蒙;近前她新挖的土坑被雨一浇,顿时变成了一个烂泥塘;挖出来的泥被雨水一冲,恣意横流,弄得院子里一会儿功夫就淌满了泥浆水。

    容韫和吐了吐舌头,歉意地看了吕妈妈一眼。

    不过她终究不放心那只水獭,担心它离水太久了,趁她不注意就溜到水里去。

    所以劝了吕妈妈回房做绣活之后,她便走到绣楼的屋檐的尽头,将水獭调出来,示意它赶紧回湖里去。却不想那家伙似乎不想回去,在她脚下“吱吱”叫着。

    见这只水獭如此依赖她,容韫和决定试一试让它去捉鱼,盯着它的眼睛发布了一道命令:“去给我捉一条鱼上来。”

    “吱吱……”水獭却根本不理她,继续伏在她脚下叫唤。

    容韫和见它不听使唤,又怕被别人听见,赶紧用一根竹竿将它赶进了湖里。

    此时雨已变小了一些,容韫和在布鞋外面套了一双木屐,便撑了油纸伞,走在烟雨迷蒙的乡村小路上。

    经雨洗后,树更青了,草更绿了,一路的野花招展,空气里迷漫着清新的气息。然而容韫和此时却没有丝毫的诗情画意,脑子里全是如何赚钱。

    ——————————————————————————————————

    吃过晚饭容韫和便带着福寿去钓鱼,准备为第一批鱼粉储备原料。到了湖边坐了不一会儿功夫,水里就冒出个黑灰色的头来,嘴里还叨着一条鱼。

    “啊,那是什么?”福寿被吓了一跳。

    “水獭。”容韫和笑道。

    看那只水獭游上了岸,小屁股一摇一摆地走到她面前,把鱼放在地上,仰起头“吱吱”地叫了几声,那模样,跟小花讨好她的样子一模一样,容韫和大笑起来,伸出手去拍了拍水獭的头,以示嘉奖。

    小花看了可不愿意,在一旁冲着这个来争宠的家伙“汪汪汪”地叫得极为凶恶,被容韫和喝斥一声,这才老实下来。

    水獭得意地冲着小花“吱吱”叫了两声,又转身潜回了水里。

    “小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福寿被这一幕惊呆了。

    眼看水獭将要成为自己捕鱼的得力助手,容韫和的愿望终于达成,心里十分高兴,兴高采烈地把自己救水獭那一节讲了一遍,当然,空间那一小段除外。

    那只水獭虽然仍听不懂容韫和的话,但动物的本能让它十分愿意讨好容韫和。

    见自己的行为得到了容韫和的肯定,捉鱼越发积极起来。容韫和也怕自己的钓钩误伤水獭,便收起钓竿,跟福寿只管在岸上不劳而获。

    水獭捕鱼那绝对是一把好手,半个时辰的功夫,它便帮容韫和捉上来十几条鱼。不过这家伙不知轻重,有时直接把鱼咬死这才叨上来,让容韫和看了十分心疼,最后以凶恶的表情和语气让它知道,她不喜欢它捉的鱼了,这湖里剩下的鱼才逃过一劫。

    “福寿哥,你回家拿个木桶来装鱼。”容韫和吩咐道。

    “是。”福寿受命,二话不说往家里跑去。

    容韫和见福寿已看不到这里了,赶紧把那些还没死的鱼扔进空间里。

169

    空间水有愈和作用,希望这些鱼还能养活。

    等福寿提着桶跑回来,发现地上只剩了五条死鱼。

    还没等他发问,容韫和便自动解释道:“鱼太多了,吃不完,容易臭。所以我把那些还活着的扔回湖里了。这些也要烤干才能留。”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福禄怕赵掌柜又急得跳脚,早早做了饭吃,便提着菜和鱼粉去了酒楼。

    酒楼果然开了门,两个新来的小二正在打扫卫生,见他进来,很恭敬地叫了他一声“禄哥”。

    “阿禄你来了?”赵掌柜听到声音,急急地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他竹篮里的菜和那个小瓷瓶,眼睛一亮,伸手便接过篮子,道:“老孙正等着它呢。”

    话声刚落,大门外就响起了车马声,不一会儿,小孩那一家人便进来了。这回不但一家人都来了,还有四五个陌生的面孔。

    赵掌柜大喜,把菜篮往福禄手上一放,道:“赶紧拿去给老孙。”便亲自上前去迎接客人。

    福禄点点头,拿着竹篮进了厨房。

    待他再进到大厅时,却看见厅里竟然又多了四五个人。

    因赵掌柜接受了他的建议,有客人来了先安排他们坐在楼下大厅,这样显得人气旺,能吸引外面的人进来。故而这些人一来,楼下大厅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这些人全都是来吃粥的,阿根赶紧跑回后厨告诉老孙。福禄正忙着给他们上茶,门外却进来了三个人,大家一瞥之下。喧闹的大厅忽然静了下来,只余了那小孩儿清脆的说话声。

    什么人啊这么震撼?

    福禄疑惑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此人鼻若悬梁,肤如凝脂,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星眸如黑晶石一般深邃而明亮

    。相貌俊美得如同妖孽。

    他似乎习惯了自己给人带来的震撼。扫视了一眼寂静的大厅,便径自往楼上走去。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书僮打扮的少年,转过头来对着赵掌柜吩咐道:“三碗仙味粥。”——仙味粥。是赵掌柜给那粥打出的名号。

    “听到没有,三碗仙味粥。”那书僮看到赵掌柜置若罔闻,皱起眉头提高了声音。

    “啊?”赵掌柜这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赶紧躬身陪笑道:“是是是。三碗仙味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福禄看得好笑。

    他家的少爷和小姐妖孽程度跟这人有得一比,所以看到这人,并不觉如何震撼。无非就是一身皮囊,五官比例好一点儿罢了。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么?

    看到赵掌柜一溜烟往厨房跑,胖胖的身子比任何时候都灵活,福禄摇了摇头。

    他替楼下的人刚倒上茶。赵掌柜就端着三碗粥回来了,满脸兴奋地上了楼。

    福禄看了愕然:楼下的人先来。这粥应该先给那孩子好吧?那位妖孽就算长得好看些又如何?赵掌柜这么老了,怎么色心还这么重?

    其实他倒是冤枉了赵掌柜。

    赵掌柜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男子长得好,如仙人一般的人物总是多得别人优待的。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那位公子衣着讲究,身上的袍子,那面料绣工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这人呀,非富即贵像这样的人,能屈驾这酒楼,那是酒楼的荣幸。

    如果把他伺候好,让他吃得满意了,这酒楼的名声不响都难。而且这种人吃得满意就会出手打赏,那赏钱可比楼下众人所付的粥钱还要多呢。你说说,赵掌柜能不激动兴奋么?

    好在阿根和小五紧跟着也端了粥进来,没引起楼下的众怒。福禄帮着把粥一一分给众人,忙了好一阵这才喘了一口气。

    “阿禄。”赵掌柜从楼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福禄扯到后院,小声地问:“这粥一会儿就能卖完啊,可二十文钱赚不了几个钱。要不,咱们把粥价提高,你看行不?”

    “这是您的店,您想怎么样都行,不必问我的。”福禄一听他这话,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道理他已跟他说过了,他要是贪图眼前这点小利,他也没办法。看赵掌柜这样子,也不是做大事的,双方的合作估计也长不了。看来,小姐弄出来的鱼粉得尽早另找人合作才好。酒楼的事,也没精力去管了。

    果真,福禄这气刚叹完,赵掌柜便期期艾艾地道:“那个……阿禄啊,你既然其他的菜还种不出来,那这白菘你能不能多种点啊?这一点点量,实在不够卖啊。”

    福禄望了望天,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才耐心地道:“赵掌柜,这菜很难种的,出产很少,而且成本很高,否则也不会现在才面世,而且量还这么少。你的要求,我实在无法满足。”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一些钱,就当合股,你种菜,我包销;人手不够,我也帮找些人给你使唤,工钱全由我来付。你看如何?”

    福禄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刚刚才讲人家赵掌柜眼界不高,贪图小利。现在才明白,原来人家是大智若愚,大套子在后面呢

    如果自己真是一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伙子,非得被他套进去不可。

    他要真是靠技术种菜,赵掌柜这触角一伸过来,他的技术不但有被人偷学的危险,往后这菜种多种少,价钱卖高卖低,可就不由他说了算了。在赵掌柜的人没把种菜技术学会前,他就整一个赵家的高级技术人员啊。

    ————————————————————————————————————

    因吃饭的人数多,冬瓜一刨就是十几个。

    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做家务都是一把好手。三个女孩子动作迅速,很快就各刨好了一个。李厨子做饭。赵厨子拿起她们刨好的瓜用水一冲,就放到砧板上切成两半,将瓤挖出来,然后“哚哚哚”地切起来。

    运刀如电,快得看不清那刀是如何动的,只看到刀过之处,两厘米正方的冬瓜丝便从刀的那头出来。一根根大小一样。标准得跟机器制造出来的一样。

    这厨子,看来是专业出身啊!

    绿竹看得两眼直冒光。

    到了这古代,她最遗憾的就是上一世没有去学烹饪。

    虽然她做吃的很用心。但毕竟不是专业出来的,底气不足,总感觉如果再专业一点,做出来的味道一定会更好。

    她不由开口问道:“赵大哥、李大哥。这几天我们吃的菜都是你们做出来吧?味道真好!而且赵大哥这冬瓜切的,也太有水平了。你们这厨艺是从哪儿学来的?”

    被人赞扬崇拜。俩厨子自然高兴。赵虎笑道:“我们做的菜你们喜欢就好。至于这厨艺,就在这山庄学的。”

    “真的?”绿竹手里的冬瓜差点滚到柳儿脚下。她也顾不得拣回来,连忙问:“我们可以学吗?”

    赵虎停下手里的刀,看了绿竹一眼。摇摇头:“你们学完识字和规矩,就可以学各种本事了。不过,厨艺班向来不招女孩儿。”

    绿竹听到前半截。心里大喜;待再听到最后一句,却心里又一凉。赶紧问:“为什么?”

    赵虎低下头去继续切瓜:“不知道。反正我们当时是十五个人学厨艺,就没有一个是女的。”

    “那女孩子向来学些什么本事?”

    赵虎又摇摇头:“不清楚。”

    绿竹想起到了这里,除了第一天傅衡召集时她见了男孩子们一眼,其余时间都没机会照面,便知道赵虎所说不假。

    因为没有接触,就像她们不知道男孩儿们现在在学些什么一样,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女孩儿们学什么。

    想了想,她又问:“那你们学完识字和规矩之后,是管事们指定你去学厨艺的呢,还是自愿报名?”

    “我是自愿的。他……”赵虎指了指李维柱,“他是管事们要他去的。”

    “李大哥,你当时为什么不愿学厨艺?”绿竹转向正在忙着做饭的李维柱,问道。

    “这种事都是娘们儿做的。我男子汉大丈夫,做这个,憋气得很!”李维柱头也不抬,嗡声嗡气地道。

    “李维柱,你又瞎说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绿竹抬头一看,却是管厨房的郑管事。

    他睁大眼睛瞪着李维柱,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余光里见绿竹看他,他寒光一扫过来:“冬瓜刨好了吗?赶紧干活!”

    绿竹赶紧低下头,从柳儿脚下将那刨了一半的冬瓜拣回来,继续干活。

    郑管事板着脸走了进来,将手里抱着的一个簸箕递给李维柱,和缓了声音道:“呐,这是公子从外面买来的新鲜玩意!你研究研究看看,怎么做才好吃。”

    郑管事刚才吼的那嗓子,让厨房里的气压极低,柳儿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绿竹饶是胆子再大,好奇心再强,也不敢顶风作案,站起来伸头去看那簸箕里装的是什么“新鲜玩意”。

    “这是什么?”赵虎倒像是不怕板着脸的郑管事,停下手里的刀,跑过去看了看簸箕里的东西,还用手指捻了一个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端详。

    绿竹赶紧抬起头看了一下。她眼神好,饶是隔得远,也看清了赵虎的手里拿着的那小小的“玩意”。

    原来是花生。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想起郑管事所说的话,绿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公子说,这叫花生,从海外传过来的。”郑管事伸手把一颗花生剥开,让赵虎和李维柱一人尝了一粒花生米。脸上虽然还是板着,眼神却慢慢温和起来。

    绿竹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什么时代呀?她记得,中国有些地方也原产花生,不过大量种植的花生,却是明末清初从南美洲传进来的。莫非,她现在呆的时代果真是清朝?

    郑管事又道:“听说,这东西可以生吃。至于如何烹制才更好吃,却是不知。你俩试试看。”说完,转过身朝门口走,“我去给公子做饭了。这东西先放着,等做好大家的饭再试吧。”

    瞥见正在发愣的绿竹,他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停下脚步盯着她,直到绿竹回过神来,手里飞快地刨着冬瓜,他这才抬脚出了门。

    “呼”,绿竹吐了一口气。这郑管事,也不知受了什么挫折,脾气如此古怪。

    “放着吧。这东西既是海外传进来的,金贵得很。还是一次试几粒吧。”赵虎叮嘱李维柱一句,转过身去,拿起刀又切起冬瓜来。

    李维柱拿着簸箕发了一回愣,这才朝厨房角落的柜子走去,将上面的抽屉拉开,把花生倒了进去,推上关好。

    然后开始刷锅做菜。看样子,他才是两人中厨艺最好的那个。否则,也不会由他掌勺。

    将锅烧热,放油;把赵虎切好的一竹筐冬瓜倒进去,翻炒几下,放盐,放醋;旺火急炒,起锅装入盆中。李维柱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厨房里顿时弥漫着冬瓜酸甜清爽的香气。

    待他再将一部分空心菜炒好,再煎了一盆鸡蛋,门外进来个婆子,笑道:“晚饭好了没有?”

    “好了王婆,您拿去吧。”赵虎早已停下手里的刀,帮着李维柱将饭菜装好了。见王婆进来,两人将装着饭菜的木桶一手一只地提了出去。

    待王婆推着车走后,赵虎瞅着门口没人,变魔术似的从案台下端出一盘冬瓜来,对绿竹几个笑道:“来,尝尝你们李大哥的手艺。”

    李维柱很不赞成地瞪了他一眼:“你疯了?这要是被郑管事知道了,非骂死你不可。”

    “不就是几口菜吗?咱们学厨艺的时候,不也是这么馋过来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谁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赵虎不在意地道。

    刚才李维柱炒菜的时候,他就看到这几个女孩儿都悄悄咽口水。

170

    想起家中几年未见的妹妹,他的心里一片柔软。专门给管事们做的炒蛋他不敢留,倒是给大家留了几口冬瓜。

    尽管知道晚饭时也会吃到这冬瓜,但偷吃的滋味,自然是最好的。几个女孩儿都兴奋起来,接过李虎递过来的筷子,一人一口地尝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穿越过来馋了半年的缘故,绿竹上辈子吃过无数的冬瓜,却从来不觉得它是如此好吃。

    这道菜因为放了醋,而且这醋放得早,冬瓜还没煮软就被醋给锁住了,口感清脆爽口;冬瓜本身所带的清甜与微微的酸醋结合在一起,再加上木柴的旺火所烘炒出来的香气,酸甜之中香气满嘴,爽滑脆嫩,让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绿竹满眼钦佩地望着李维柱,正要夸赞几句,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吃什么?”

    大家转头一看,孙月霞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门口。

    “你也来尝尝吧。”赵虎热情地笑道。转过脸来看了看盘子,脸上有些不自然。

    孙月霞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就算赵虎不招呼,她也会凑上来。她笑眯眯地跑到绿竹身边,极亲热地攀着她的肩膀,故作嗔怪地道:“好呀,绿竹,有好吃的都不叫我。”

    虽然对于傅衡几次三番地派人叫绿竹的事,孙月霞心里极为嫉恨。但这小姑娘可比莺歌城府深多了。莺歌心里想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可孙月霞见到绿竹。仍是很亲热的态度,一见到不是搂她的肩膀,就是捏一下绿竹婴儿肥的脸。让绿竹见了她就想逃。

    “呐,这些都是你的了。”绿竹仍是一脸的笑容,从赵虎手上拿过盘子,递给孙月霞。

    刚才留的菜本就不多,一人一筷就差不多没了。但怎么的也得给孙月霞尝尝!

    虽然傅衡那小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厨房这点事儿,但总不能由着孙月霞这大嘴巴到处去嚷嚷。赵虎留菜给她们吃是好意,可因为这个连累他。绿竹可过意不去。袁林的事例摆在那儿呢。

    孙月霞这人,一到山庄就跟人吵架,很多人都不愿招惹她。所以见绿竹将盘子递过去。大家都没作声,只默不作声地拿眼睛看着孙月霞。

    孙月霞倒也不嫌弃这是大家尝过剩下的。甜笑着接过赵虎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筷,然后闭上眼睛品了品。“哇”地一声。很夸张地叫了起来:“太好吃了。”

    说完又夹了一筷子,一脸的陶醉。直到将那盘子一点不剩地全吃完,这才转过脸来问赵虎:“这是你做的?太厉害了!”

    倒也别说,孙月霞本来就是这一批女孩儿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身材又发育得好,高高挑挑的,已是大姑娘的模样了。刚才看她伸出粉红色的舌头,用洁白的牙齿咬着冬瓜丝,赵虎和李维柱都有片刻的失神。

    这会儿听到她问话。这才回过神来。赵虎微红着脸道:“不是,是他。”指了指李维柱。

    “咳。”李维柱不自然地转过身去。继续清洗锅台。

    “大哥哥你真厉害。这冬瓜我从小吃到大,从不知道还能做得这么好吃。”孙月霞走到李维柱的身边,将盘子和筷子放到案台上,一脸甜笑地对李维柱道。

    李维柱虽然没有作声,但绿竹看他耳根都红了。

    孙月霞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魅力,故意又站在李维柱身边,东问西问地聊了几句,听得李维柱巴巴结结地回答了她,这才转过身来,想要跟赵虎搭话。

    “孙月霞,你柴捡好了?”柳儿看不过眼了,开口道。

    孙月霞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敛,看了赵虎一眼,嘟着嘴道:“没呢。”

    又撒娇似地挽了绿竹的胳膊,把头靠到她肩膀上,拉长了声音娇滴滴地道:“绿竹,还是你们最好了。干的活轻松,两位哥哥还做好吃的给你们吃,真好。我都羡慕死你们了。”

    赵虎这会儿早已恢复了神态。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看了孙月霞一眼,他便站起来催促绿竹:“赶紧刨瓜吧。一会儿炒不出菜,你们就要挨饿肚子了。”

    “我得干活了。”绿竹将胳膊从孙月霞怀里抽出来。

    要不是她吃东西前去洗了手,真想顺势抹孙月霞一身的冬瓜刺灰。这姑娘的做派,她实在看不惯。

    刚才明显就是在勾引男人。赵虎和李维柱人都不错,她可不希望看到他们为孙月霞产生青春的萌动。喜欢上孙月霞,以后只有无尽的痛苦。这姑娘的心大着呢,她的目标可是傅衡。

    见大家都开始忙起来,便是刚才为她脸红心跳的俩男都没再跟她搭讪,孙月霞面上有些悻悻的,跺了一下脚,径自跑出门去。

    绿竹看着赵虎和李维柱忙碌的背影,想了想,便对柳儿道:“今天早上,孙月霞没再跟张大妮争风吃醋了?”

    柳儿是寝室里长得最不漂亮的一个,所以最看不惯孙月霞因为长得漂亮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样子。

    听得绿竹问的这话,就高声道:“怎么可能不争?这孙月霞,一见到个男人就挤眉弄眼,恨不得天下男人都围着她转。

    “今天早上公子巡视,她又挤到前面去了。张大妮因为昨天的事把她给恨上了,伸腿绊了她一下,她差点没跳起来。但当着公子的面,只得忍着。你没看见,当时她心里又恼恨,又在装出一副甜甜的笑容给公子看,那样子别提多滑稽。

    “不过呢,公子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问了张大妮一句:适不适应这里的日子。她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那一脸的幽怨。啧啧……”

    绿竹看到李维柱和赵虎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竖着耳朵听柳儿的话,放下了心来。把话向别的地方岔开了去。

    几人把瓜刨好,将菜洗净,又把厨房的垃圾抬去倒掉,将地面收拾干净,甘鹭也抱着一捆柴回来了。

    这拾柴还是有定量的,规定着每人要拾多大的一抱柴。如果拾的量不够,晚饭就会少分得一勺菜;而大于一定的量。就可以多加一勺菜。大家都是深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勺菜看得还是很重。因此这拾柴的活儿干得格外认真。

    绿竹看到孙月霞也抱着一捆柴回来了。那捆柴并不比甘鹭的少。她奇怪地问:“她怎么拾得跟你一样多?”又把刚才的事说了。

    甘鹭嘿嘿一笑,鄙夷地道:“她刚才去男孩儿那边了。男孩儿在山脚那边浇菜,大概是她让男孩儿帮她拾的。”

    有孙强帮她,拾点柴自然不是难事。不过经过今天这事。绿竹倒不那么肯定了。这柴指不定是哪个男孩儿给拾的呢。

    跟着甘鹭回到寝室。绿竹还以为赵虎把孙月霞晾起来,她会把赵虎给菜她们吃的事说出来呢。但出乎意料的事,孙月霞却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日子过得跟前世在学校里的生活似的,规律而充实。

    只是让绿竹越来越郁闷的,却是识字课。那本薄薄的三字经,她都能倒背如流了。而这些小姑娘,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地认。

    而她又不能像前世在学校那样,不听课可以偷偷看小说。或是玩手机。这里除了那本三字经及桌上用来练字的纸,就再也找不到纸质的东西。于是一个半时辰的识字课成了她最难熬的时间。好在她是坐在最后一排。有时看看苏夫子不注意,她干脆将书竖起来拿着,自己悄悄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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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待云莺走后,把灯吹灭,容韫和进了空间。

    空间里阳光和煦,绿意浓浓。更有蜜蜂飞舞,鱼儿跳跃。

    容韫和深吸了一口气,原些开着小紫花的植物开始结果实了,一个个深紫色圆长形的东西垂在叶子下面,饶是五谷不分的容韫和,此时也认出它是茄子了。

    这几天没注意,茄子竟然长大了许多,可以摘下来吃了;此外还有一种扁扁的豆子,也长长地挂在竹篱上;空心菜快要长疯了,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吃它,这才让它没有蔓延到其他菜的地盘去;而白菜拔了两天的量给赵掌柜,地里又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好在容韫和这次学乖了,在市集上买了些白菜种子,买回来后便在地的一角撒了下去,此时也开始细细地冒出头来,出秧了。

    让容韫和发愁的,则是池塘里的鱼,空间水的作用真不是盖的,这些鱼才放进来几天,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即便昨日容韫和弄出去三条大鱼去,池塘里还是极为拥挤。

    唉,这空间要是能变大就好了。容韫和叹息。

    这空间面积这么小,可菜是必须要种的,家里每日吃的菜,再加上供应赵掌柜那里,这一小块地基本能保持持平。

    那么,哪来的地方种花?

    想到今日收到的傅媱的来信,信上提起来平州城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

    这赏花大会,她前世也是在燕州城听说过的。

    赏花会就是在每年四月末,由官府和民间共同举办的一次盛会。

    如果你有一盆极美极不寻常的花卉,而且极有诗才,就可以去参赛了——不会作诗也没关系,可以让人代作。

    到时由官府的官员及民间才高德重的人公正评判,对花卉的美丽及珍奇度和赞美歌颂这花的诗分别评分,两项加起来分高者,选出前三名,分别给予一千两、五百两和一百两的奖银。

    如果光比花,那些山野村夫在山上挖上一棵奇花,岂不就得了名次?赏花会可是雅事,岂是那些山野村夫能参加的?

    这正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文人雅士的想法,所以这赏花大会还要会作诗。

    容韫和此时自然没有神气去为贫下中农们辨驳,而是蹙眉沉思起来。

    她这费劲巴拉地卖了二十个菜谱给酒楼,才赚到一百两银子。

    如果她能利用空间种出一株奇花来,夺得头魁,岂不就可以得到一千两银子的奖金?就算是不亲自参加赏花会,而是把花卖给参赛之人,也能赚上几百两银子吧?

    前世的时候,薛五娘自然也颇为了解这些赏花大会的细节。

    因是赏花会,所以必须是奇花,而且在参赛的时候花朵还必须是盛开的。

    如果你有一株极好的墨菊,可如果不是春天开花,也没有用。往年得名次最多的,当属兰花。

    各种变异的春兰,都是极有机会夺冠。不过也有其他的品种。譬如去年就是一株变色杜鹃,在开花的过程中,会变出不同的颜色,甚是奇特;还有一年是有人重金从洛阳买了一株名贵的牡丹,最后也得了第一名。

    变色杜鹃她知道。那是广西金秀县圣坐山上的特种花,在那山上有万亩百年高山杜鹃林。变色杜鹃含苞时是粉红色,初开时为玫瑰色,待到怒放时则是粉白带紫色,最后又变为淡黄而凋谢,极为奇妙。

    这平州城虽然距离广西极为遥远,但是为了一千两银子,从那圣坐山上派人去挖一株变色杜鹃,也是极值得的事。

    想到种花,容韫和便没心思练功了。她静静地坐在空间里,对于嗡嗡欢乐采蜜的蜜蜂,皱眉思考起来。

    种啥花好呢?最好是不占空间的那种花。如果是一棵大桂花树或者玉兰,一两棵就能把她这空间的地占满,那可太不划算了。

    哪种花既稀有又不占地方呢?

    奇花容韫和前世是见过不少。

    但那都是家中的老祖母一说,就有人搬到眼前来的。至于它是哪里出产的,容韫和却是不清楚。

    现在,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情况下,想要去让人寻这种奇花来,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再说,就算是真有一株名贵的花木摆在眼前,她也买不起啊。花上一千银子买株花去参加赏花会,那绝对是有钱人的败家行为,她们家现在可是绝对负担不起。

171

    看来,只有自己上山去寻找了,容韫和想。

    兰花?

    深谷幽兰。

    要找兰花,必须要到深山里吧?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路痴,便是在山里找到兰花,自己怕也找不到出山的路。

    而且,想想吕妈妈都不会同意她跑到深山老林去,就算是有人同行也不行。

    不找兰花,那就用寻常花,来个反季节花卉,出奇兵夺冠?

    有了空间,想让本不是花期的植物开花,那实在太容易了。可是,这种逆天的行径,容易招惹麻烦啊。

    想到这儿,容韫和烦恼地换了一个坐姿。

    还有容晖和的事儿,虽说如今容家慢慢地在以很快的速度积累着大量的资金,可与此同时,还是要有自家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光有钱不行,还要有地位,那么就只能靠着容晖和的才华来出人头地了。

    前世的时候,薛五娘自然也颇为清楚这燕北的人事制度。

    像容家这种平头百姓,要想走仕途,要不从马上杀敌立功;要不就沿着乡学、县学、燕州城的青云书院一步步升学。

    而且因为他不是贵族弟子,考科举时只有考经学方才有机会。如果刻苦用功,运气也好,最后律、书、算、医这些边沿小吏,就是他们的最后归属。

    可如果能拜一个名师鸿儒为师,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旦入了这位名师的门庭,就等于获得了贵族子弟的身份一般。不但升学的起点不同,一开始就进入了青云书院,而且这些名师鸿儒门下曾经的弟子、所在的派系的那些大官。就能成为容晖和以后的倚仗,以后容晖和的仕途也会一片光明。

    只是这名师鸿儒又岂是那么好收徒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容韫和也一直在发愁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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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派到厨房干活的第三天上午,绿竹睡得正香,恍惚听得一个女声道:“苏夫子,绿竹在睡觉。”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从书里抬起头来,正看到苏夫子朝这边望过来。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向这边投来。而甘鹭却怒视着莺歌,绿竹便知道刚才那句话是莺歌说的了。她原是跟孙月霞坐在第一排的。但两人都长得比较高,坐在第一排苏夫子嫌她们碍眼,便把她们换到了最后一排。跟自己这桌相邻。

    不过……绿竹将目光投向了孙月霞。

    莺歌与她之间。还隔着个甘鹭与孙月霞呢。自己用书挡着,便是苏夫子都没看到,莺歌怎么可能会发现呢?莫不是孙月霞发现后叫莺歌说的?

    这个猜想让绿竹十分郁闷。她只想在这里平静的生活,然后找一条出路,重获自由,再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小女孩儿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不想参与。

    可这孙月霞怎么就不能放过她呢?这两天她又没招惹傅衡!

    “绿竹,你刚才是不是在睡觉?”苏夫子对绿竹这个聪明的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问话时倒也和言悦色。

    “回夫子,绿竹没有睡觉。”这个罪名。打死都不能承认。

    苏夫子又把目光投向了莺歌,表情有些严肃。

    “她怎么没睡了?这两天只要夫子不注意,她就把书竖在那里挡着,装着看书的样子,实际上在睡觉。”莺歌连忙解释。

    “绿竹,你怎么说?”苏夫子看到绿竹听了莺歌这句话,脸上丝毫没有慌张或生气的表情,倒有些奇怪。

    按理说,如果绿竹真的睡觉,她就应该慌张害怕;而如果她是冤枉的,那她就应该生气才对。可她现在一副平静的表情,倒是让人看不透。

    绿竹笑了笑,道:“夫子,睡不睡的,刚才我已回答了您,想必不用再重复一次。不过现在我倒是另有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专门去盯着别人,看她是否睡觉,而且中间还隔了两个人那么远,想必她听课是一定不专心的吧?像这种上课不专心的,不知夫子会作何惩罚?”

    此话一出,其他人愕然了片刻,再看了看坐在这两人之间的甘鹭和孙月霞,“噗”地一声闷笑起来。

    绿竹在课上睡觉的事属不属实另说,可莺歌上课不专心的事却是跑不掉了。

    “你、你……”莺歌一听孙月霞说这事,就以为只要举报,绿竹就会被处罚。

    所以根本没有细想就兴冲冲地叫了起来。这会儿绿竹这么一说,她根本无从辨驳,脸涨得通红。羞恼之下,只得将怂恿她的孙月霞供出来:“是……是孙月霞说的。”

    这话一出,下面又是议论纷纷。

    虽然孙月霞对绿竹表现得很亲密。但因跟张大妮的争吵,她的心思大家都清楚。绿竹可是被傅衡叫过去了两次,要说孙月霞不嫉恨她,谁也不信。所以莺歌这话一说,大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孙月霞没想到举报之后绿竹没有被马上训斥,反而把火烧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这姑娘可比莺歌有头脑多了,赶紧站起来,涨红着脸怯怯地小声解释:“我……我也是无意中瞥了一眼,看到绿竹虽然坐在那里,却是闭着眼睛的,头有时还一点一点的,明显在睡觉,所以就注意上了。结果这两天看到她都是这样。”

    装,使劲地装!

    大家看她那怯懦的样子,一阵无语。她跟张大妮吵那几架,可真是气势汹汹,牙尖嘴利,强悍无比。这会儿在苏夫子面前,却装起了小白花。她当大家都是瞎子呢。

    死对头上场,张大妮哪里肯放过她。嘲讽道:“既如此,那干嘛你自己不说,却叫莺歌起来说?你就算嫉恨绿竹多跟公子说了几句话。也不用把莺歌拿来当枪使吧?

    “孙月霞,你可别说你不敢跟夫子说话。这几天是谁一天到晚想往公子面前凑?还有那吵架斗狠的劲儿,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得上的。你要说不敢,就没人说敢了!”

    当枪使?头脑简单而冲动的莺歌一听此话,有些回过味来,迅速地转过头去,恼恨地看着孙月霞。

    孙月霞垂着眼眸。根本不敢跟莺歌对视。然后红了眼眶,一脸的泫然欲泣,带着哭腔对苏夫子道:“我没认真听课。多看了绿竹几眼,我错了,我认罚。

    “发现她睡觉,我告诉了莺歌。莺歌看不惯。这才告诉夫子的,我可没有利用莺歌的心思。不过,绿竹在上课时睡觉,这总是事实吧?我们告诉夫子,是不想让她这么继续下去,辜负公子的苦心和夫子的教导、我不知道,这也有错。

    “如果夫子觉得绿竹在课堂上睡觉不是错,反倒是我们举报有错。那么夫子。我也认罚!”

    行啊!这姑娘,倒是有些本事!苏夫子看着孙月霞。心里感慨。

    她不光演技厉害,这份决断也很厉害。目前这种状况,她知道怎样争辨都洗不清自己,干脆直接认错,然后抓住主要矛盾进来攻击。

    绿竹犯的才是大错;她们就算有错,也是出于好心。如果自己再这么抓小错、放大错,那就是昏庸无能者。她正好抓着这机会去公子面前申诉一番。凭她这容貌,这演技,这头脑,还真有可能达到目的。

    不过,公子可吩咐过了。

    出现矛盾,只作激化矛盾的旁观者,用不着去和平解决问题的,维持课堂秩序。所以他一脸赞同地对着孙月霞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绿竹,目光开始严厉起来:“绿竹,你在课堂上睡觉,可曾知错?”

    绿竹却不慌不乱:“如果我一直在课堂上打瞌睡,自然就不能识得夫子所教的字。睡与不睡,夫子只要考一考便知。”

    看着一脸自信的绿竹,苏夫子目光一闪,颔首道:“好。”说完走到他的位置上,提笔写了一些字,提起来对绿竹道:“你把这些字都念出来。如果都念对了,我就算你没有偷睡。可要是念错一个,偷睡之罪与强辨之罪一起并罚。”

    大家都好奇地抬起头看向苏夫子手上的纸。

    这一看之下,心里就犯起了嘀咕。她们学识字的时日尚短,苏夫子教的十多个字,如果顺着读下来,她们倒也认得。但将它们打乱了顺序一个个拿出来,却没有把握能一个不错。

    看到这里,大家都担忧地看向绿竹。短短几日的相处,绿竹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莺歌和孙月霞却让有讨厌。再说,对于这种举报,大家都极为反感——要是哪天自己也开了小差,坐在后面的孙月霞和莺歌会不会也把自己也检举了呢?

    绿竹眯了眯眼,出声念道:“相,初,远,善。”然后指着那张纸道,“善字后面那个不认识。”说完,又念,“近,性,相。”念完,摇了摇头,“后面那两个不认识。”

    大家闹哄哄地在下面议论起来。这下绿竹惨了,两罪并罚,不知会被苏夫子罚去做什么呢。而且,这么一罚,绿竹想要在考评上得第一,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大家都反应过来了,目光复杂地盯着孙月霞。这孙月霞阴险啊!她整天跟张大妮吵架,考评第一是别想的。但绿竹无论是识字还是学规矩,都是最聪明的一个。

    为人又谦和,要不犯什么错的话,还是很有实力去争一争那个第一的。可现在,算是毁在孙月霞手里了。

    苏夫子就像没听到下面的议论声似的,面无表情地盯着绿竹,沉声道:“有三个字不识。绿竹,你可认罚?”

    这山庄还真是个狐狸窝!绿竹感慨着,抬起眼来跟苏夫子对视:“夫子,绿竹不认罚。”

    “哄”地一声,大家都惊讶得叫了起来。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绿竹还这么犟着,那不是没事找抽吗?

    “理由!”苏夫子抚了抚胡子,眼里带了一丝笑意。

    “那三个字,夫子还没教过呢,绿竹怎么会认识?不是有句话吗?叫不知者无罪。夫子未教,绿竹自然不知,所以也就无罪。绿竹自然不认罚!”

    “对哦!”张大妮恍然大悟地在下面叫了起来,“这三个字,我说嘛,怎么像没见过似的。”

    苏夫子一听绿竹那句解释,老脸差点没绷住!这小丫头,还能知道啥叫“不知者无罪”?

    “夫子,您没教过的字,拿来考绿竹,这不公平!”一直默不作声的甘鹭此时也出声了。

    “就是。您不能因为那三个字没认出来而惩罚绿竹。”

    “夫子教过的字绿竹可都认出来了,这说明绿竹上课认真着呢,并没有打瞌睡。孙月霞和莺歌纯属因嫉妒而诬陷她。”

    听着学堂里四面八方传出来的声音,苏夫子抚了抚胡子,转过头去看着孙月霞:“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吗?”

    孙月霞神情有些发愣,不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更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苏夫子见孙月霞无言以对,道:“绿竹既然能把我所教授的字都认出来,可见是个上课认真努力之人,不必受罚。

    “你们二人举报之行为虽说不错,但因小事而心生怨怼,嫉妒同窗,无容人之量,以引起众多同窗之不满,需得好好反省自己。那么,从今天起,孙月霞和莺歌,每人每日罚写十篇字,连罚三日。可有不服?”

    罚写十篇字,这样的惩罚并不算重,也算给孙月霞和莺歌留了面子。但对于她们这种运笔如千斤的初学者来说,写十篇字,还真是一件够呛的事。

    来了这几日,每日学规矩时,除了学习如何行礼之外,还要背诵山庄的规章制度。

    所以她们也知道,目前看来这些夫子、教习并不十分严厉,甚至有时候还放纵她们大胆说话做事。

    但一旦犯了错,惩罚起来,那是绝对不讲情面的,惩罚也很严厉,形式也千奇百怪,无不是让人难受让人丢脸的。像这样罚写十篇字,已算是最体面的惩罚了。

172

    “夫子,绿竹上课睡觉的事,是孙月霞说的,我只不过是被她利用而已。但夫子却让我的惩罚跟她一样,我不服。”莺歌这会儿算是醒过神来了。她只不过是冲动了一点,心里的弯弯绕没孙月霞那么多,人却是不笨。

    被人一提醒,自己再这么一回味,自然知道孙月霞把她给当枪使了。这会儿她可不愿意再跟孙月霞一同进退。

    苏夫子面上道貌岸然,颇有书生的清高与耿直。但在傅衡手下干活,骨子里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一听莺歌这话,他便知道这两人开始决裂了,倒也从善如流,抚着胡子,和蔼地点头道:“嗯,你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你被人利用,诬告绿竹,却是够笨,还是当惩。这样吧,你每日罚写五篇字即可。”

    莺歌是满意了,孙月霞却是气极。两人都嫉恨绿竹,两人一起做的事。只不过一个出主意,一个执行而已。凭什么莺歌就要把错处全推到她头上,自己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当即大声道:“夫子,我不服

    我当时发现绿竹好像在睡觉,所以跟莺歌提了一句,本来想下了课后,再私下里提醒绿竹一声就算了的。

    “可莺歌平时就对绿竹极为嫉恨。她想要绿竹受到惩罚,便站起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她跟绿竹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她平时根本就不跟绿竹说话,一说话就是说讽刺挖苦。要说起这件事,本来就是她错的多。如果两人一起受罚,我看在跟她是朋友的份上,陪着她一起写十篇字也就算了。可现在。却是她罚得轻,我罚得重。我大大的不服!”

    “你胡说……”莺歌勃然大怒,也不顾场合,当场就跟孙月霞吵了起来。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这是神马情况?怎么说着说着,变成这两个人内讧了?

    绿竹瞅了苏夫子一眼,撇了撇嘴。有傅衡带头当搅事精,这群女孩子的日子能过得安宁才怪。

    不管两人怎么吵。苏夫子还是维持了原判。孙月霞十篇字,莺歌五篇字。虽然那两人最后在苏夫子的警告下闭了嘴,但大家都知道。这记仇的两人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形影不离了。

    自然,孙月霞暗地里对绿竹的嫉恨,这回算是摆在了明面上。

    回到寝室,她恨恨地瞪了绿竹一眼。便谁也不理地出门了。绿竹对她的故作亲热最已腻歪了,这回倒是落得了个清净。

    只是对于今天甘鹭的表现。绿竹心里有些疑惑。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日不长,但绿竹知道,甘鹭这人,极有御姐风范。为人仗义,喜欢打抱不平;性格也大方,绝不会在夫子面前怯场。可今天在学堂上。甘鹭虽然也为她说了一句话,但那也是尘埃落定后补的一句。跟她平时喜欢为自己出头。不遗余力相助的情形大相径庭。

    不过奇怪是奇怪,看甘鹭对自己仍是一如既往的好,表现没啥异常,绿竹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她来自人情淡漠的现代,并不认为别人为自己出头、对自己好,那就是理所应当的。甘鹭凭什么要为了她而得罪夫子,拿自己的考评来冒险呢?

    下午学完规矩后,绿竹跟着柳儿一起到了厨房。

    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虽然昨天郑管事也是一张扑克脸,但身上却没有煞气;李维柱和赵虎的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李维柱他们做错事了?

    绿竹吐了吐舌头,悄悄拉了拉柳儿,轻手轻脚地走到放蔬菜的地方坐下。那里堆了一堆黄瓜,看来只需要去掉两蒂,再用水洗净就可以了,没有昨天的冬瓜那么麻烦。

    “绿竹。”郑管事忽然阴沉沉唤了一声。

    “在。”绿竹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刚进门的隔壁寝室的三个女孩儿也被郑管事这一声叫吓住了,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你,现在就去拾柴,厨房这活不要你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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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睡了一个好觉的容韫和放下心中的苦恼,还是去看了一遍菜地。

    现在这些菜,长得那叫一个茂盛,菜的叶子比别人家的大张,菜的颜色也比别人家的绿,叶面上泛着油亮亮的光。原先种下的小秧子,现在长大了,大大一张的南瓜叶子,沿着藤蔓开始往竹篱巴上攀爬,瓜藤上甚至已经有一两个黄黄的花骨朵了。

    “容姑娘,起得早啊!”院门处传来马袁氏的声音,接着她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是啊,婶子。”容韫和招呼着,“进屋坐。”

    “不了,站在这里挺好,跟你说说话

    ”马袁氏笑道。

    见马袁氏执意不肯进屋,一旁的云莺忙去搬了两凳子出来,吕妈妈闻声也赶紧出了屋,手里拿着个绣品也坐到了院子里。

    “来,丫丫,吃个点心。”容韫和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一块白糖糕,递给了马袁氏怀里的小孙女。

    “容姑娘,你们家这菜种的好啊。”马袁氏抱着孩子,站起来去看那茂盛得异常的菜地。

    “呵呵,胡乱种。”容韫和很谦虚。

    别说,她还确实胡乱种。蔡百瑞他们也不懂得种地,平日里也不施肥,也不锄草,也不杀虫,她每日里只管浇两道水,就算了事。

    “咦,你这菜竟然不长虫,还长得这么快,这南瓜竟然已经开花了,好奇怪啊。”马袁氏种了一辈子菜,从未见过眼前长成这样的菜,忍不住从那绿油油长得跟筷子一般粗壮的韭菜上掐了一点芽叶下来,放到嘴里嚼。

    “袁家妹子,我们这菜也吃不完,你想吃摘点回去吧。”吕妈妈笑道。

    农村人。互相在菜地里摘些菜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当初她们可吃过马袁氏不少菜。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马袁氏嘴里嚼着韭菜,被那股清甜多汁的味道给诱住了,哪里还讲什么客气,自己熟门熟路地进到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把韭菜割了一些。又把白菜拔了两三棵。

    容韫和在一旁看了有些无奈。这些菜看着就新奇。要是再让马袁氏尝一尝,她不得更奇怪?

    农村种个菜什么的,只要不是特别小气的人。别人要问种植方法,那可都是无偿传授的,就像马袁氏教她烤鱼的方法一样。这菜马袁氏回去吃完,一会儿指定得来问她是怎么种的。

    可还没等她想停当。马袁氏就问上了:“吕姐姐,我看你这菜不但长得极壮。而且还不长虫子。这到底是怎么种的?”

    “壮吗?”吕妈妈转头去看了看那些菜,笑道,“这都是我们家当家的种下去就了事了,我可不知道种什么菜。不过。这些菜不是你教他们种的吗?”

    “我教的?”马袁氏笑起来,“我种了一辈子的菜,可没见过这么好的菜了。更不要说种。容姑娘,你们家这菜倒底是怎么种的呀?”

    容韫和知道。这会儿她要不说,或者说是祖传秘方,不光是马袁氏、便是这一村子里的人,就非得得罪光不可。

    所以她抿了抿嘴,笑道:“婶子,这是我家的一个祖传种菜秘方。您老人家可帮过我家不少忙,这话要是别人问起,我指定不说。不过您要问,那我怎么能瞒着?不过呢,这毕竟是我家祖传下来的,我告诉了您,您可不要再告诉别人。”

    “啊?祖传的呀?那算了,还是不说吧。”马袁氏笑着,笑容果然有些淡淡的。

    吕妈妈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忙道:“行了,你婶子不是外人,你就告诉婶子又如何?她家人口多,有了好法子,可以省不少力气。”

    “嗯嗯。”容韫和点点头,她不过是卖个关子。要是太轻易说出去,她可担心马袁氏以为她拿谎话来骗她——这个说谎话,也是个技术活啊。

    欲擒故纵,得拿捏好分寸。

    “这方子是我原先从书里偶尔看到的。那书里说了,用这种方法来种名贵花木,那花才叫开得艳。我这一想花木跟蔬菜可不都一样?用那方法种花花开得艳,如果拿来种菜,菜不是也长得旺?所以便拿来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成

    容韫和说完,抬起头看了看院门,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就用五两伏苓、六两冬虫夏草、七两人参、八两鹿茸、九两麝香,把它们都弄成粉,然后一一把它们埋在植物的根下。这样,那植物就会长得极壮。”

    “什么?”马袁氏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别的药她不知道,但人参鹿茸她是听说过的,那可是极昂贵的药材。

    去年隔壁村有个财主的老太太去世前,为了等她二儿子从邻县回来,那财主硬是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些人参给老太太吊命,最后老太太是看着二儿子咽的气。

    这事传得挺广。可没想到这容家姑娘竟然用人参粉来种菜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啊,便是这家穷了,那败家的行为仍是改不了。

    吕妈妈惊骇地看着容韫和,不知她是为容韫和这谎撒的惊骇,还是为这方子惊骇。

    吕妈妈可不是马袁氏,容韫和说的药材她没有不知道的。这些药材没有上百两银子,根本买不到。

    马袁氏可是积年的老人精,这惊讶了片刻,她便笑起来:“容姑娘,你可别哄我。你们家要有这么多的药材,当初恐怕也不至于非要靠这个刺绣作坊挣钱了?”

    容韫和讪讪地笑了笑,道:“那些药粉,是我爹以前就弄好的,一直扔在一个小瓷瓶里。我爹原先在世的时候,就爱鼓捣这些。现在便是把这些药粉拿去卖给药店,人家也不收。”

    说完她转过头去看了看吕妈妈,对马袁氏挤了挤眼,“这事,我们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呢。因为这法子太花钱,我爹怕我娘骂,便偷偷地弄了。只是后来得了病,便没了心情,一直放在那里。我想着,这粉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种种菜,没想到还真成。”

    “哦,原来是这样。”马袁氏见吕妈妈没有反驳,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便是不相信容韫和的话,也没别的想头了。

    她用稻草把菜捆了,再接过云莺手里的孩子,笑道:“行了,你们忙吧,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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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绿竹大吃一惊,抬头向李维柱和赵虎看去。她就昨天才被派到厨房干活。能惹得郑管事如此生气的,应该就是赵虎给她们留菜吃的事了。

    可那菜又不是她要求赵虎留的,大家都吃了,为什么单拿她来开刀?难道她就长着一张受气脸?

    不过,此时不是冒火的时候。这郑管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过不去。

    他这样处理,绝对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话。而知道赵虎给她们留菜吃,又跟她有仇的,除了孙月霞,不会有第二人。

    想到这里,她平静地道:“为什么?”

    郑管事倒是被她这平静的表情弄得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决定什么事,我还要向你解释不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得挑,赶紧走!”

    “郑管事,昨天的事,真不关绿竹的事。就是我看着她们,想起我刚进厨房那会儿……要不,您多罚我一个月的月钱好了,别赶绿竹走。厨房里少一个人,还真忙活不过来。”赵虎在一旁哀求道。

    李维柱也闷声闷声地道:“昨天留菜,是我跟赵虎决定的,跟她们没关系。要不,你把我和赵虎赶出去,让那告密的人来掌勺好了。”

    “你……”郑管事瞪着他,气了个半死,“把谁赶出去,让谁干活,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指着绿竹道,“赶紧走。”

173

    要按绿竹以往的脾气,谁要敢这么拿手指着自己叫自己滚,哪怕是不能跟对方闹翻脸,她也非得呛上几句让这人不舒服才好。

    可这会儿见到赵虎和李维柱受了罚,仍还站出来为她讲情,心里感动,便也不跟郑管事计较了。要计较也得找那个告密的人计较去。

    她眼珠一转,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抬起头来时,泪水顿时溢满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看得郑管事和赵虎等人顿时一愣。

    她倔强地眨巴眨巴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哽咽地道:“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求两位大哥给我们留菜的,他们只是看我可怜才留了几口冬瓜。郑管事,我现在马上就走。不过,您能不能别罚两位大哥的月钱?”

    绿竹本来就长得十分可爱,她这么一装可怜,还是一种脆弱里带着倔强,李维柱和赵虎顿时受不了了,便是连一直呆在旁边不敢说话的几个小女孩儿也心生内疚,纷纷上前求情,说她们也有错,要罚一起罚。

    “行了行了,绿竹你赶紧走吧。月钱就不罚了。”郑管事脸色有些绷不住,狼狈地扔下一句话,就匆匆而逃。

    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一会儿,会有个叫孙月霞的女孩儿过来干活,赵虎你给我管好了。”

    “我就知道这事是孙月霞干的。除了她,没有谁这么卑鄙。”柳儿还没等郑管事走远。就愤愤地道。

    绿竹却没时间跟她一起泄愤,一把抓住赵虎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拉:“赵大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赵虎顺从地跟着她走到厨房旁边。

    如果说原来只是看这小姑娘可怜而想帮她,那么现在,赵虎已经在心里把绿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了——不是谁都能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站出来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的。再说,刚才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现在还让赵虎心里温柔成一滩水呢,这总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孙月霞来。你也别太针对她。为了她跟郑管事对着干,得罪了郑管事,不值得。”绿竹叮嘱道。然后又问:“晚餐是吃黄瓜吧?”

    赵虎被她这跳跃性思维弄得一怔。好半天才点头应道:“是啊。”

    “你跟李维柱大哥今天就试试那花生的做法吧,然后把做好的多给孙月霞尝尝。”绿竹眨了一下眼。

    “什么意思?”赵虎更是莫名其妙。那样的人,不冷落她、为难她,自己已算是厚道的了。还让她吃好吃的?

    “你听我的就没错了。”绿竹笑嘻嘻地道。“记住啊,你们别多吃花生。还有,刚才我对你说的话,别跟别人说。”

    说完,也不等赵虎再说话,走过去对李维柱和柳儿她们挥了一下手,“我走了。”便向门外跑了出去。

    她已经看到院门外探头探脑的孙月霞了。

    孙月霞这样子,大概是想等自己离开了再进来。以免发生冲突。

    不过绿竹今天受了她两场气,可不想再这么憋下去了。被一个小姑娘欺到头上来。受这样的气,实在不是她绿竹的风格。

    再说,这几天被折腾了几回,绿竹也算是想明白了。

    要想先沉静下来,以静制动,好好观察这个山庄和傅衡的意图,再根据情况规划自己的未来,是不可能的了。现在看这样子,傅衡根本就不想让她有这样的机会。

    今天的事,估计有一大半都是傅衡挑起来的。否则以郑管事的精明,岂会受孙月霞这种无知小女孩儿的挑拔,让她的小伎俩得逞?

    而这几天,傅衡有意搅起一团团浑水,虽然试探了她与这些小姑娘的性情与机敏,又何尝不暴露了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他在山里建了这么一个山庄,又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训练这些孩子,他的所图自然不小。又是练武功,又是学识字、规矩,他想让这些女孩儿去干嘛?

    看他那通身的气派,估计也是个王爷之类的角气吧?真要是个王爷,那他的图谋也就不难猜出来了,无非是老套的谋权篡位,或是掌控政局。

    而运用渗透的方式,把这些小姑娘送给他的同盟或政敌家里当丫头或小妾,把那些男孩子送去给他们当小厮或厨子,施加影响、获取情报,绝对是一个轻松而有效的办法。

    想明白这些,她便很清楚。在自己的生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时,想要摆脱傅衡的控制,不成为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何其难也!

    所以,退而求其次,学习厨艺,当一名不用以色事人的厨娘,便是她保全自己的唯一办法,至于做了厨娘之后怎么样,却是以后的事,以后再作打算就好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她要做的,就是争取到学厨艺的机会。既然厨艺班不招女生,但如果她考评第一,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她是不是就有筹码去跟傅衡谈条件了呢?

    顺着一颗出色的棋子的意愿去利用她,而不是反着来,这个道理,聪明如傅衡,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今天这事,她是不能选择息事宁人的。被人欺到头上而选择息事宁人,那是无能的表现。

    但如果她跟孙月霞当面锣对面鼓地闹将起来,无论事情谁对谁错,她也会落得一个与人不能和睦相处的名声,在考评上就会让人抓住把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傻事,她才不会干呢。

    既不能息事宁人,也不能跟孙月霞宣战,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玩阴的!玩阴招,嘿嘿。本姑娘在行啊!现在,她都已经开始同情孙月霞了。你说你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这么惹是生非。让傅衡那小狐狸一面当成枪使,一面树成靶子,何必呢?啧啧……

    孙月霞见绿竹走出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迅速将身子藏到了堆放柴草的屋子后面。

    绿竹直直地往院门方向走去,到了院门口,正当孙月霞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忽然拐了个弯,从背后包抄,绕到孙月霞后面。伸手拍了她一下。

    孙月霞正伸头出去看她是不是出院门了呢,忽然背后被袭,惊得差点叫出来。

    她定睛看清楚是绿竹,心里一阵慌张。面上却露出一个笑容。娇嗔道:“绿竹,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

    绿竹没有作声。只阴沉着脸,用一种阴寒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孙月霞,眼睛一眨也不眨。

    孙月霞脸上的笑容挂不住,僵了一会儿,便沉了下去,换上一副慌张的表情。

    她本就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又长在深山,深山里的婆娘、汉子都是泼辣、彪悍的。一个不满张嘴就骂,动手就打,直来直去,哪里见过这样阴沉可怕的目光?加上又做了亏心事,本就有些心虚,再被绿竹这么一瞧,只觉背脊发凉,汗毛根根竖起。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想干什么?”

    “想做什么?”看得她想要逃跑了,绿竹才呲了一下白牙,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孙月霞,我以前不跟你计较,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就是一笨蛋,一跳梁小丑,一个光长皮囊不长脑子的蠢货,不值得我费心思。

    “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算是彻底把我得罪了。往后,你就等着吧。本姑娘会让你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玩不死你,就不姓林!”

    “绿竹,你找死。”孙月霞被她这一骂,顿时火冒三丈,连害怕都忘记了,插着腰指着绿竹就叫骂出声。

    “骂,你骂!要是不怕赵虎他们看到你这副嘴脸,你就大声骂。”绿竹一脸的冷笑,“最好动手打。孙月霞,不怕告诉你,你要真敢动我一根指头,明天你就不用在这山庄呆着了。”

    孙月霞一愣,随即哑了声音。她还想给赵虎他们留个好印象呢;打架的惩罚,山庄的规定里也写得明明白白。

    只得恶狠狠地瞪着绿竹,压低了声音正要回她几句,身后却传来了赵虎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自己刚才的叫骂声惹来的人,孙月霞赶紧转过身去,满脸堆笑地道:“没事,我跟绿竹在说悄悄话呢。”

    “绿竹,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柳儿从赵虎身后挤过来,一脸气愤地看着孙月霞。孙月霞转头一看,刚才还阴冷凶狠的绿竹,此时两眼含泪,两手绞着衣角正瑟瑟发抖。

    “绿竹,你装什么装?”她顿时气极,也顾不得赵虎和李维柱在身后,大声喝道。

    “没……没事,她只是跟我说……说悄悄话……”绿竹的垂下头,两滴晶莹的眼泪滴落到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便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迅速地转过身去,从屋后跑了出去。

    目瞪口呆在看着绿竹表演,再回过头又看到赵虎、李维柱以及几个女孩子鄙夷的目光,孙月霞肺都要气炸了,啥也不顾地叫了起来:“是她威胁我,是她骂我。她说要我好看,她说要玩死我……”

    “你说,我们会相信吗?”一向不大说话的李维柱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厨房里走。大家用憎恶的目光盯了孙月霞一眼,也转身回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老半天没有动弹。

    不过,就算这几人不待见自己,孙月霞也不可能这么走掉。不服从分配,也是要受惩罚的。她磨蹭了半天,还是进了厨房。

    那一个多时辰里,厨房里的人对她自然没有好脸色。倒是赵虎指使着她干活,多跟她说了几句话。到菜炒完,李维柱用盐水煮了花生,赵虎还特意分了一大半给她,让她受宠若惊之余,心里又得意起来了,以为赵虎是因为她漂亮而讨好她。看到柳儿她们气愤的目光,很高兴地把花生都吃了下去。

    话说绿竹到了山脚,便看到甘鹭跟寝室的一群女孩儿在这里。

    大家见了绿竹来,自然也盘问了一番。绿竹流着眼泪,可怜楚楚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她威胁孙月霞的那一段。甘鹭便很气愤,将枯柴一放,道:“这还得了?我去找公子说去。”说完转身就要跑。

    绿竹一把将她拉住:“不用,不用了。其实在这儿拾柴也不错,跟你们不是有伴吗?”这次把她扔出厨房,绝对是傅衡的主意。甘鹭跑到他面前哭诉,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

    不过……绿竹放开甘鹭的胳膊,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群女孩儿,饶是再胆大,再气愤,也不敢就这么冲过去找傅衡吧?这甘鹭,怎么看着不对劲呢?

    甘鹭刚才那举动大概是第一反应,被绿竹这么一拉,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她扫了大家一眼,咬了咬嘴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一时气糊涂了。公子可不是我们那里的里长,有什么事直接去找就行了。他可不是能随便找的,否则孙月霞和张大妮也不会在公子来巡视时闹出那么多事了。”

    不管怎么想,绿竹都明白,甘鹭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想为她打抱不平。她感激地道:“小舒你能有这个心,我就已很感激了。公子可不是我们能找的。”

    “绿竹,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被人欺负成这样,就算不告诉公子,也可以告诉崔管事或是樊先生啊。她们一定会帮你的。”

    绿竹垂了头,摇了摇头:“崔管事是管咱们女孩儿院子的,郑管事是管厨房的。他们本就是一样大。崔管事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责怪郑管事,还是算了吧。不过……大家以后还是小心些吧,别像我这样……”

    “就是!这孙月霞真是太卑鄙了!还不知哪时候在咱们背上扎一刀呢。反正我以后不跟她说话了。”

    “我也是。”

    这些女孩儿,原来本有些嫉妒绿竹。

    但分工是郑管事安排的,又是挑个子小的进厨房干活,谁也不能说什么。可这回却不同。

174

    孙月霞本就长得高挑,又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去,大家一想起来,心里就极度的不平衡。再加上张大妮对孙月霞恨之入骨,在一旁再煽风点火,大家甚至感觉到这一次是自己被欺负了。

    农历九月,天气已有些凉了。落叶飘飞,草木枯黄,有些树木已露出萧瑟的光景来。大大小小的枯枝遍地都是。只要不是一直坐着聊天,大家分头行动,完成当天的任务还是很容易的。再重的活绿竹在舅舅家也干过,拾个柴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虽然被耽搁了一下时间,还是很快拾够了要交的量。

    到了交柴的地方,大家伸头朝厨房望了望,便朝里努了努嘴:“绿竹,你看她那得意样儿。”

    绿竹往厨房方向一看,柳儿她们都已走了,只有孙月霞还在那儿,正满脸笑容地跟赵虎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从盘子里抓点什么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点点头,笑着冲李维柱说着什么,也不管李维柱理都不理她。绿竹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心里暗笑——赵虎果然上道。

    这世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孙月霞这样子,非得让大家更嫉恨她不可。

    等孙月霞回去吃晚饭的时候,一进院子,便发现院子里的气氛十分诡异。原本正议论纷纷的大家全都噤了声,转过头看着她,那一束束目光里全是厌恶。

    “怎么了?”孙月霞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到了绿竹身上。想起绿竹在厨房外面对她说的话。再看看大家厌恶的目光,孙月霞只觉得头上的血管快要爆了似的,一个劲儿地跳。她就知道绿竹在背后里说她的坏话。她就知道是绿竹捣的鬼!

    不过此时不是争吵的时候,她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快步进屋子去拿碗。

    打好了饭,大家也离她远远的吃着。往时跟她形影不离的莺歌,也不理她了。

    孙月霞一个人捧着碗坐在床上吃着,看大家说说笑笑的甚是热闹,便是莺歌也被绿竹几句好话给勾了去。开始有了笑脸。心里对绿竹便充满了怨恨,只恨不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绿竹暴打一顿。

    只是那一晚绿竹一直跟甘鹭那几个在一起。倒是孙月霞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吃过晚饭没多久,便开始不舒服,一个劲儿地往茅厕跑。

    “孙月霞。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崔管事给你看看病?”绿竹一面跟大家聊着天。一面很关切地转过头来,问孙月霞。

    “不用你装好心!我病死都不关你事!”孙月霞本来就一肚子火,再加上拉肚子拉得心里烦躁,一张嘴就朝绿竹吼了过来。

    “绿竹,你就是心太好了。这种人,你理她干什么?好心没好报!”

    “是啊,自己去告密,把绿竹你厨房的活儿给抢了。还害得厨房的两位大哥被骂,差点被罚月钱。这样的人。绿竹你还帮着说好话,叫大家别把她做的丑事传出去。

    “绿竹,你的心要不要这么好啊?!照我说,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呢。不好好惩罚惩罚她,她就不知悔改。”柳儿也道。

    一听这话,孙月霞顿时气炸了。绿竹下午做的事还在眼前,威胁的话犹在耳边,却在众人面前装着一副好人的样子,博得大家的赞誉!

    谁有绿竹阴险?!

    不过此时她已顾不是还嘴了,这肚子……他娘的又痛起来了。

    好在病情似乎不是很严重,又拉了两次,便止住了。

    孙月霞睡了一觉,第二天觉得没事了,记起头晚上的事,她决定好好地惩治绿竹一番。反正没人理她,她去练功迟一点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么想着,她跟着大家走了到院门外面,顿了顿,看着大家都走远了,她便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落了什么东西了?”绿竹拿着一把大扫帚,将灰尘往孙月霞那边一扬,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问。

    孙月霞这会儿进来,就是准备冒着危险,偷打绿竹几下,以泄心头之恨的。被这她这一扫,一下没提防,眼睛进了灰尘,直痛得泪流满面。

    “哎哟,你可别哭啊,我可没招惹你。”绿竹凑到跟前说了一句。

    “绿竹,你去死。”孙月霞顺着声音的方向就往那边扑去。

    绿竹跟舅母练了半年的躲闪功夫,哪里会被她这眼睛都没法睁开的人扑到?轻轻一躲便让孙月霞扑了个空,孙月霞一下子摔了到地上。

    “我说孙月霞,我跟你往日无怨,今天无仇,你干嘛这么恨我?昨儿上午挑唆莺歌告发我,下午就跑去郑管事那里告密,把我厨房的差事顶了,还害得赵大哥差点被扣了月钱。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这阴险小人,你威胁我,恐吓我,把事情宣扬得谁都知道,还在别人面前装好人……呸,我就看不惯你,怎么了?”孙月霞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今天,她一定得扇绿竹一个耳光,否则,她这眼睛就白瞎了。

    听得她这番强词夺理,绿竹也不生气,笑道:“难道被你陷害,我要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才叫做好人么?

    “估计我真那么做了,你会叫我傻瓜吧?再说,我不说,你做下的事,就没人知道了?郑管事他不知道?赵大哥和李大哥不知道?柳儿她们也不知道?

    “大家一看我去拾柴而你进了厨房,这件事,只要有点脑子的人一想就明白了,还用得着我去说吗?孙月霞,我说你光长皮囊不长脑子,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可是跟你一路同来的,又是一同在这山庄里学习。你这样在背后告密,出卖好心帮我们的赵大哥,只为了抢我厨房的活计。你说说,有脑子的人谁会干这样的傻事?这样的小利你都能出卖同窗,以后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的?公子会不会担心有一天也被你出卖了,去讨你新主子的欢心呢?”

    孙月霞做那件事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嫉妒绿竹,想报复早上因她而被罚的怨恨。此时被绿竹这么一说。心里停跳了几下,浑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上下一片冰凉。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公……公子他不会知道吧?”

    绿竹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不过。我已经叫院子里的人不要说这件事了。至于郑管事和赵大哥他们那里,我可就说不上话了。”

    “我去找郑管事和赵大哥他们去。”孙月霞一咕噜地爬起来,也不管身上的衣服脏不脏,飞快地跑了出去。

    绿竹站在院子里。半天都没动扫帚一下。

    她跟孙月霞。也只是一些小矛盾。虽然使了些阴招让她受了苦,让同伴们孤立了她,但绿竹并不希望她被卖到别处去,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毕竟,兔死狐悲!

    现在孙月霞做错了事,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到了将来。某一天她绿竹也做了错事呢?

    不过,这世间事。有因就有果。

    孙月霞向郑管事告密时,她的下场就已注定。怎么处理她,就看傅衡是怎么想的了。傅衡虽然心地宽厚,却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从处罚苏毅和这山庄的规定就能看出来。有错必罚,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再说,换位思考,如果她站在傅衡的位置上,她也绝对容忍不了这样的下属在身边——这样的刻薄寡恩,谁知道哪时她就背叛了你呢?

    那天甘鹭她们回来时,绿竹并没有见到孙月霞的身影。

    她悄悄地拉过甘鹭问:“孙月霞呢?她去练功了吗?”

    甘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一早上都没见她。”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绿竹笑笑。

    她话声刚落,门口就传来了烈威的声音:“绿竹,公子找你。”

    绿竹顾不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皱眉思忖:这个时候,傅衡派烈威来唤她,显然是跟孙月霞有关。只是,他想干什么呢?

    跟着烈威到了傅衡的院子,绿竹看到傅衡依然坐在那丛竹林下喝茶。只不过身上穿的,不再是那骚包的白色,而是他平常喜欢的竹青色。

    听到烈威禀报,傅衡抬起头来,黑黝如潭的星眸直直地看着绿竹,却不说话。

    绿竹头也不抬,很标准地行了个礼:“见过公子。”然后垂立一旁,一声不响。

    见绿竹如此沉得住声,傅衡满意地开口道:“我听说,那个孙月霞害你不浅,不但害得你在识字课上差点被罚,连厨房的差事都被她顶了。现在我已把她拿下了,不过如何处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何处置下人,公子自有主张,绿竹哪有插嘴的资格?”绿竹仍垂着眼,脸上平静得很。

    傅衡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让我严惩她,为你出气吗?”语气极为轻快。

    绿竹有些愕然地看向他,见他嘴角弯弯,目光晶亮,倒像是孩子做了好事,期待大人表扬一般,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不劳公子费心,绿竹已为自己出了气了。”

    哼,要是被他这副表情骗过,她上辈子就枉活了二十多年。

    这小狐狸,不就想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吗?是选择落井下石还是宽恕孙月霞,代表了她心肠的是好是坏。

    大概想起了绿竹做的事,傅衡“哈哈”地笑了起来,表情愉悦欢快,声音清越得如流水一般,很是悦耳,极具感染力。绿竹受他影响,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见他心情好,绿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不过如果公子真想听听绿竹的意见,绿竹请求公子在处理孙月霞时,能手下留情。如果真要卖了她,还请公子给她选一个好的去处。”

    “哦?”傅衡拿起茶壶,给自己慢慢斟了一杯茶,“你可知道,山庄有规定,替犯了错的同伴求情,就是质疑主子的决定,是要受罚的。如果我允了你的请求,你可愿意受罚?”

    绿竹眨巴着大眼睛:“公子问绿竹,绿竹便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怎么能算求情?”

    “哈哈哈……”傅衡再一次笑了起来,良久才止住了笑,道,“说得有道理,那便不算罢!”说完又问,“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绿竹垂着眼,声音清脆地道:“兔死狐悲。”

    傅衡眼睛猛地一缩,继而一亮,敛了脸上的笑容,静静地凝视了绿竹。

    好一会儿,他才垂下了眼眸,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左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孙月霞做的事,任凭哪个主子都是不能容忍的。我不打算将她卖掉,不过,当众打板子却是免不了的。”

    今天的傅衡虽然一如既往的腹黑,不过笑得如此可爱,对孙月霞的处置也算宽厚,绿竹决定奉送他一个马屁:“公子宽厚,是我们的福份。”

    傅衡很开心地笑了一下,站了起来:“你随我来。”

    说着,便往院门方向走去。绿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出了院门,过了一座石拱小桥,进到了另一个幽静小巧的院子。

    绿竹意外地发现崔管事和樊先生,以及给她们打饭的那两个婆子也在这里。

    大概得了其他人的通传,她们都从一间厢房里出来,在道路上对傅衡行了个礼。

    傅衡略一点头,指着绿竹道:“崔管事,你带她进去。”

    “是。”崔管事抬头看了绿竹一眼,转身向厢房走去。绿竹连忙跟上。

    进了屋子,果然如绿竹所料的那般,孙月霞正被反绑在屋里的一根柱子上,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眼睛红红的,仍在不停地流泪;大概是因为害怕,浑身一个劲儿地颤抖。要不是被绑着,估计连站都站不住。

    听到脚步声,孙月霞转过头来,看到绿竹,眼睛猛地一亮,继然恼怒与愤恨浮上眼眸,忿忿不平地紧紧地盯着绿竹。

    她的眼神看了看崔管事,紧抿着嘴,不敢作声。

175

    崔管事淡淡地道:“好了,有什么话,你们就赶紧说吧,抓紧时间。”

    孙月霞一听崔管事这话,好像是要她交代后事一般,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绿竹,你这阴险小人,你来干什么?这下好了,我就要死了,这回你满意了吧?你等着,我孙月霞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绿竹心里叹息。这孙月霞,真不知那脑子是怎么长的,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永远不会反省自己,永远喜欢把错处归到别人头上。

    此时她也明白了傅衡的用意,眉头一皱,道:“孙月霞,我真不明白,你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会受到惩罚。为什么你要这么恨我呢?你有今天,可不是我害的。”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样?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这样……”孙月霞情绪这么一激动,浑身的害怕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止了哭声,盯着绿竹急切地道:“绿竹,你是不是能跟公子说得上话?你替我求求公子吧,你替我求求公子吧。我以后再也不怪你了,真的,我会像对待亲姐妹一样对你

    。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你赶紧替我跟公子求求情吧,求你了……”

    绿竹哭笑不得。这孙月霞,便是求人,都是这么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教的,把她养成这样的性格。

    “行吧,我去求求公子。不过能不能见着公子,有没有用,我可就不知道了。”绿竹也不再废话,转身走了出去。

    傅衡让她进来这一趟。无非就是想再给孙月霞一次机会,看她懂不懂得感恩。如果自己说了情,孙月霞还是处处嫉妒针对自己,那她就真没救了。

    出到外面,烈威便把她带到了正厅。傅衡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绿竹进来,他瞅了一眼。开口道:“现在。你仍坚持你刚才的想法吗?”

    “是。”绿竹道。

    傅衡抬起头,对跟着出来的崔管事道:“你去告诉孙月霞,本要把她卖出去的。但绿竹替她求了情。便改打二十板子,在兰菊院里当众行刑,以儆效尤。”见崔管事领命而去,他转过脸来。对绿竹道,“你虽没有求情之罪。却有质疑本公子秉性之嫌。罚你每日晚饭后,到本公子院子里来,将院里的水缸打满。可有不服?”

    “绿竹没有不服。”

    “嗯,去吧。”傅衡挥了挥手。

    绿竹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来。闻着院子里的桂花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一件事后,女孩子们都应该知道这不是任性妄为之地了吧?各种小动作一定会收敛起来。或许。她会有一段安生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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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福禄走后,众人也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容韫和想到自己的赚钱计划,便提出来要和马袁氏一起去师姚镇上看看,福寿则被不放心容韫和的罗采蕾和吕妈妈派着,跟随着二人。

    一会儿功夫三人就到了镇上。这小镇不大,因是交通要道,街上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失热闹。

    马袁氏指着前面道:“这大路旁边都是酒楼、客栈和卖各种东西的铺子。从旁边那里进去,就是市场。容姑娘你来这里是想看什么?”

    “咱们先到市场看看吧。”容韫和最主要的还是想利用她的空间,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条快速赚钱的路子,自然要先去市场。

    向右拐进了市场,容韫和一看之下,极为失望。

    只见这市场冷冷清清的,只有两摊卖水果的,一摊卖肉的,一摊卖鱼的,两摊卖菜的。那卖菜的一人面前放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一些豆角和豌豆,还有两棵芥菜。

    买东西的除了她和马袁氏,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容韫和去问了问菜的价钱,一文钱就可以买上两斤豆角或豌豆,而青菜则更便宜。

    那两人见有人来问价,满脸的期盼,热情地招呼着容韫和,狠不得她能把自己的菜都买下来。卖肉的屠夫满脸横肉,拿着抹布往肉上的一赶,一堆苍蝇“嗡”地一声飞将开来。

    “大娘,来点肉吧。”屠夫脸上的横肉一展,露出一个笑脸来。

    “大娘,今天家里有客吧?来一条鱼?”卖鱼的原本在打瞌睡,被屠夫的声音惊醒,也招呼起来。

    “呵呵,不了不了。随便看看,随便看看。”马袁氏笑着向容韫和使了个眼色,将她扯离了市场。

    “平时这市场……都是这样冷清吗?”容韫和有些失神地问。

    她原以为有了个空间,就算是发不了大财,小财总能发点吧?却不想期望跟实际情况相差太大

    她忘了这是古代,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农产品交易市场根本就不红火。没人买东西,你种的菜再好又有什么用?

    “早上热闹些。”马袁氏道,“不过哪家不种点菜?平时蔬菜都吃自家的。最多家境富裕点的,或家里来了客,到这里买点鱼肉。

    “也就酒楼或大户人家来买些蔬菜。不过咱们镇子小,也没啥大户。就算是有几户有钱人家,家里也有菜地;连酒楼都种有菜。再说了,这季节,也就这几样菜,别的想吃也没有,就是有钱也买不着。”

    “季节?”容韫和眼睛一亮。她的空间似乎挺暖和,如果那里面是恒温的话,她不就可以种出反季节蔬菜来了?到时候卖给酒楼或有钱人家,或许能赚上一笔呢。

    可是,像那样的做法,岂不是太反常了?事有反常即为妖。到时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的人身安全估计都成问题。还想发财,做梦吧!

    两人刚转到大街上。就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其中还夹杂着哭声。

    “怎么了怎么了?”燕北人最不乏看热闹的,旁边不断地有人往那里涌,嘴里还迫不及待地问别人。

    “走,咱们也看看去。”马袁氏扯了扯容韫和。

    容韫和是最不喜欢去凑这种热闹的,但看到马袁氏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好拒绝。一起跟了过去。福寿一直默默不语的跟随在二人身后。

    “唉,可怜。女儿被抢,这还被人打断了腿……”

    “李家人有钱。他女儿当了李老爷的小妾,倒也不亏……”

    容韫和没挤进去,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着那些人的议论。

    马袁氏惦记着容韫和的安全。挤进去看了两眼便又挤了出来,拉着容韫和一边往旁边走。一边道:“是这镇里一户姓刘的,他家姑娘长得漂亮,李老爷看上了,要娶她作妾。刘家不依。李老爷便叫人把姑娘她爹的腿给打断了。那姑娘没办法,只得上了轿。唉,咱们贫苦人家。就是命苦。”

    容韫和站住了脚,转身看着围观的人群。听着人群里传来的哭声,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这就是蝼蚁一般没权没钱的小人物的命运?这就是她这一世所要面临的生活?

    前世的她出身燕北顶级世家,虽说长辈们都各怀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她却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

    钱对她而言,仅仅是个数字。只要不是一掷几十万两银子,都不是问题。

    至于权,她的祖父、外祖父、伯父、父亲、堂兄,还有一大堆亲戚,都处在权利的中心,无论到哪里,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被挡在几里外,只有她对别人不公,她从未尝过不公平的滋味。

    没想到病死之后来到平州,她竟成了蝼蚁,如果有一天,哪个所谓的有钱人看上了她,她是不是也要像这个姑娘一样,被逼着去给人当小妾?

    看着人群慢慢散去,那家姓刘的男人被人用门板抬着去了医馆,他脸上那深切的哀伤和嘴里喃喃的“我没用……我真没用……”,还有他女人伤心的哭泣,容韫和的心里如波涛般翻滚。

    她上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家人对钱权的追求,总觉得他们是利欲熏心。到现在,她才知道,没有了那层保护膜的庇护,她就像一条搁浅的鱼,根本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走吧

    。回太晚了,你奶娘得着急了。”马袁氏拉了容韫和一下,转身朝前走去。

    容韫和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快步跟上马袁氏的脚步。她现在要赚钱,要努力赚钱。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把握自己的命运!她要让自己和对她好的家人过上有自由有尊严的生活!

    看到容韫和一改刚才的疲态,马袁氏以为她受了刺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你们家只要熬过这几年,慢慢把你哥哥供出来就好了。只要他考取功名当了官,你们家又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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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天下午学规矩的内容,就是观看孙月霞受刑的经过。

    崔管事列举了孙月霞从进山庄起所做的大大小小的错事,宣布了惩罚。两个婆子便一五一十地打起了板子。这板子打得甚有技巧,痛得孙月霞鬼哭狼嚎,被抬回寝室后却看不到皮外伤。但她还是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床,这期间,崔管事指定了张大妮照顾她。

    被这件事所震慑,张大妮哪怕心里对孙月霞再有不满,也不敢做半点手脚。虽说没有好脸色,但伺候得还是很周到,倒把阮管事教的伺候人的功夫全都学以致用了。

    女孩子们也知道了自己所有的言行都在傅衡的监视之下,全都老实起来。

    孙月霞就更老实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绿竹不知道,但表面上,她对绿竹总是笑脸相迎,能下床之后,还抢着帮着做这儿做那儿。

    这样的日子绿竹过得很是满意。不管有些人是不是真心,但一个寝室不老是像原来那样剑拔弩张,全都和和气气的,和睦而平静,这就对了嘛!

    而那天之后,绿竹就再也没有看到傅衡,便是苏毅、烈威等人也没看到,大概他们是出山去了。

    观察到这个情况,绿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不怕去他院子打水,但那小狐狸就是个搅事精。自己在明,他在暗,不定哪天自己就落入了他的圈套里去。有他在,她就得时刻保持警惕。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过点安生的日子了。

    只是,她还是没能再回到厨房去干活。郑管事也不说明原因,只是另指派了一个女孩儿,顶替了她和孙月霞那个位置。

    绿竹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拾柴的乐趣很快就让她忘记了这点遗憾。她当初虽然穿到了深山里,但当时正好是农历二月,春寒料峭的时候。在山沟沟里呆了半年便到了这里。

    这古代山里的秋天,她还没有见识过。

    而这一群女孩儿,全都是山妹子,秋天的山上所长的野果,哪些能吃,哪些好吃,她们全都知道。

    绿竹本就是个吃货,如今有了满山的美味等着她去品尝,怎不叫她兴高采烈?每到拾柴的时候,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她这具身体味觉天生敏锐,所以她便学了个“神农尝百草”,对大家所说的能吃的野果,一样不拉地尝了个遍。

    她知道,了解食材,是一个好厨子必须要做的功课。虽说现在还没有机会学习厨艺,但未雨绸缪,把事情做在前面,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天,她把柴拾好,便又开始了美味之旅。

    一路地往山上采着野果,手里不断地往嘴里塞。这些野果虽说都可以吃,但她知道,有些食物,单独吃无所谓,但如果两样同时食用,便会产生化学反应,从而产生毒素,导致人体出现病症,严重的还有可能死亡。

    所以她基本上都是尝尝味道便罢,并不敢往肚子里吞。尝过的野果,她就不会再重复,除非自己记不住它的味道。

176

    不过她有一个聪明的脑子,记忆力极强。只要尝过,便不会再忘记。也因此,她要想找到新的没有尝过的野果便越来越难。

    “甘鹭,这种是我们没有吃过的,我们摘点回去问问看能不能吃。”她看到一种红红的果子挂在枝头,在不远处随风摇摆,样子极为诱人,激动地叫了起来。

    没有听到身后的回应,绿竹回过头去,发现四野除了树木,便只有她一人。

    她叹了一口气——又走丢了,看来回去又得被甘鹭痛骂一顿。每次她只顾着品尝野果,走着走着就把甘鹭给弄丢了。

    这样的情形不止了一次了。不过好在这山上没有什么野兽,她脚踝处系着秦威给的两个蛇药,俗话说,“七月黄蜂八月蛇”,现在都农历九月下旬了,蛇也开始准备冬眠,倒也没什么危险。

    想起秦威,绿竹笑了笑。在外面也遇过他两次,这少年还是那么沉默寡言,见了她只知道抿着嘴笑,她都快忘了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了。

    止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绿竹往那株野果走去。她得赶紧地摘了野果就回去,否则真要被甘鹭骂死。

    “哗啦”一声,绿竹脚下一空,脚上踏着的枯草忽然间陷了下去。她心里一凉:完了,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呜,佛祖、上帝、真主、各路大神……我死了能不能再穿回现代去啊啊啊……呃!”祈祷还没说完,绿竹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只顾恐慌。现在才发现,无论是地上还是下面,都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和枯草。她

    刚才掉下来。其实就跟坐滑滑梯似的,一路顺着滑了下来。此刻除了头发和衣服上沾了些草屑,浑身上下半点损伤都没有,更不要说穿越回现代了。

    “呼。”绿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她在现代已经死了,想要穿回去,比中大奖还难。还是好好地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呆着。受傅衡的奴役吧!

    平息了惊慌的情绪,绿竹站起身来,打量着地形。想看看怎么爬上去。如果爬不上去,在这里呆一晚上,估计还是要穿越的。

    这一打量,绿竹一愣。

    她忽然听到有“汩汩”的流水声从前面传来。这可是在山脚。哪来的流水呢?莫不是这里还有地下暗河?她好奇地朝前面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是一个洞口,流水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看来,这里是有一个山洞了。

    绿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往前走几步去看一看。

    前世看的武侠小说里,不是常在某个山洞里发现武功秘籍吗?嘿嘿,真如此就好了,悄悄练上个绝世神功,一下稀里哗啦把傅衡打败。逃出去行走江湖。要是本姑娘高兴,收他做个面首也是可以的嘛!

    脑子里胡乱y/y着。绿竹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山洞。洞口外面并没有什么异样,既没有茂密的植物,也没有可怕的动物。

    干净而干爽的大石块,分布在洞口两边,地面倒也平整,不像一般的山洞那么凹凸不同……

    “平整?”绿竹终于发现不对了。岂止是平整,那洞口处,还整整齐齐地用石头砌着两个台阶。

    完了,莫非猜对了,还真有人在此居住过?绿竹倒被吓了一大跳。踌躇了好久,才决定伸个头进去一探究竟。如果真有武功秘籍,她却因胆小连洞口都不敢进,岂不是傻到了极点?

    这样给自己鼓了鼓劲,绿竹走到洞口处,慢慢地伸头进去。过了一会儿,她松了一口气,拍了一下胸口。还好,没有出现她想像中的头骨之类的东西。这个山洞,宽宽敞敞,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

    “咦,那是什么?”绿竹兴奋起来。眼尖的她发现右边石壁上有一行字。难道真有秘籍?

    这家伙满脑子的发财奇遇梦,早已把害怕忘到爪哇国去了。当即蹦到石壁前,将石壁上的字仔细看了一遍。

    “啊,从这里过去能到小镇上?”绿竹惊叫起来。那石壁上刻的并不是什么武功图之类的东东,而是一个简易地图。

    说是简易,也不过是一条线,这端写着“此洞”,那端写着“清溪镇”三个字。旁边还有一个注释:“相距半里”。石壁上的字迹虽说有被腐蚀的痕迹,却仍看得很清楚。

    “清溪镇?”绿竹心绪翻腾起来。如果这个洞真是通往外面的,她直接从这里走出去,是不是就可以脱离傅衡的控制,逃之夭夭了呢?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印象中,似乎古代的户籍制度管理得也挺严格的,进城要路引,对逃奴惩罚相当的重。

    她从这里逃出去,靠两条脚走路,能逃得过傅衡那小狐狸的天罗地网吗?

    再说,她现在身上就有几十个铜板,想要东躲西藏地等风声过去,恐怕早就饿死了。更不要说她手无缚鸡之力,任何一个成年男子都能把她捉住。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坏人都是大大的多。别离了狼窝,又进虎穴,那可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得了的。至少傅衡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不错的主子,让她生活得极为快乐。虽说猪被杀之前生活得也很不错,但好歹舒服过不是?总比那种活得长久却一直痛苦的命运要好。

    想到这里,绿竹决定暂时不考虑出逃事件。没准,这还是傅衡布下的一着棋,就想试试她们如果发现了这个山洞,会不会逃跑呢。在山洞的那一头布下一个口袋,她们无论是谁,只要一跑,那就完蛋了。

    “绿竹,绿竹……”远处隐隐传来甘鹭的喊声。绿竹迅速地跑到她滑下来的地方,看了看。发现旁边有一个跟楼梯一样的台阶,三步两步便爬到了地面上,把旁边的枯草抱过来盖住那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朝甘鹭声音的方向跑去。

    虽说不准备出逃,但自从发现了那个山洞,绿竹心里就有些痒痒,总想去试一下那条路。

    如果真能通到小镇上,出去溜达一圈也好啊。关在这里,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连哪个朝代都没打听出来。如果有一天真有机会离开这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也能作个准备不是?

    再说。傅衡能饶得了孙月霞,绝不是因为心软的缘故,更不是看她绿竹的面子,而是觉得这孙月霞还有用处。绿竹自认自己比孙月霞更有头脑更出色一点。就算傅衡抓到她。看在她有用的份上,也不会把她卖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吧?

    试试那条路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锅烧开的热水,怎么盖也盖不住。辗转了三天,被甘鹭问了几遍“你怎么了”之后,绿竹决定去试一试那个洞口。

    她首先做的就是改变跟甘鹭在一起的习惯,每天一上山她就建议分开,到时再汇合。

    寝室其他女孩儿早已因各种原因。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聚在一起拾柴了。再加上这么久也没人在山上遇见危险,甘鹭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去拾柴。

    把甘鹭解决好,绿竹便开始行动。虽然傅衡不在山庄,但她还是没敢去拿她藏在砖头里的钱,以免打草惊蛇。那天她早早就把柴拾好,然后说采野果,将甘鹭甩掉,一个人开始行动起来。

    她先是故意往别的方向走了一段,然后悄悄躲起来,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尽管她知道,如果烈威他们真要跟踪自己,凭自己这点本事,根本发现不了。但不管怎么样,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如此查看了两次之后,除了风吹树叶和偶尔的鸟鸣,绿竹总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她当即拐了个弯,朝洞口方向跑去。到了附近,她再一次躲了起来,确定身后确实没人,这才将枯草掀开,从洞口下去。

    山洞一切还是老样子,跟她离开前一样。

    绿竹从怀里掏出自己偷偷做的一个火把,定了定神,就毅然走了进去。凡事既然想做,她就不会思前想后,犹犹豫豫。反正这次进去,也不一定就把整个洞口走完。一旦感觉害怕或是不对,她便可以立即退出来,绝了这个心思。

    往里走了几步,那“汩汩”的流水声越发清晰了。此时正值现代时的下午三、四点钟光景,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前面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清晰地一直往里延伸。

    而在小路一侧,一条不深的小溪正欢快地朝前流淌。本来这样的山洞,前面肯定一片漆黑。但让绿竹奇怪的是,往里走了一会儿,等洞口映进来的那点光亮差不多快要消失时,前面不远处竟然有亮光透了过来。

    光明总能让人不生恐惧。绿竹朝前走了一段,看到头顶上似乎也有一个洞口,午后的阳光透过一些杂草直直地照射到白花花的石壁上,反光照得她所走的路一片明亮。再往前走一小段,又是一个类似的洞口出现在头顶。绿竹心里大定,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加快了脚步。

    那个简易地图上说是半路,绿竹却觉得只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便看到在前面洞口阳光的照射下,一堵砌得整整齐齐的石壁挡住了去路。她快步走到那里,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石壁,便抬头朝上望去。却发现自己如井底之蛙,看到了上方一个圆圆的天空。

    这莫非是一口枯井?

    绿竹打量了一下井壁,很快发现了上面一级一级的铁阶,可以任人抓着攀爬上去。

    反正事情做已做了,都已走到了这里。就算上面是傅衡布下的一个口袋,绿竹也认了。她听了听井上并没有什么动静,丝毫没有犹疑,一步步地爬了上去。

    冒出头来,绿竹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似乎是一户人家的后院,院子不大,也就是七、八十平方米,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破败,不远处的地方还放着一个锄头,锄头上的铁锈迹斑斑,看样子,似乎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她迅速地从井里爬上来,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便直直地站到了一扇门前。小心地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那扇上面粗糙的雕刻着喜鹊闹梅图案的大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厅堂便出现在了眼前。这厅堂里除了一张条案,两把太师椅,什么也没有。

    走进厅堂,再把另一扇门打开,前面又是一个院子。不过这个院子比后面的大了许多,东边院角种了一棵槐树,西边墙角下有一口井,井外是几簇紫色的野菊,正开得恣意灿烂,极为美丽。

    ———————————————————————————————————————

    马袁氏走后,容韫和看吕妈妈愣愣地望着手里的绣品出神,还以为她责怪自己忽悠马袁氏,赶紧走到她身后,摇了摇她的肩膀:“妈妈,您别生气……”

    “老爷和太太……”吕妈妈忽然幽幽地看了菜地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老爷生前,真的很会种花。经过他的手伺弄过的花,无不长得娇艳。记得那年,别人扔在地上的一株梅花,他捡了回来,种在后院里。

    “太太还笑他胡闹,结果,那株梅花竟然活了,第二年还开出了娇艳艳的花来……可是后来,老爷被奸人所害,太太也再没了心思侍弄花草……”

    容韫和忽然想到了,自从来到燕北之后,刘氏那眼里的深情与怀念,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能爱上一个人,不管结局怎样,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容邺不在了,可他仍活在刘氏心里,陪伴着她度过岁岁年年。而且经过岁月的沉淀,留在刘氏心里的,全都是最温暖最美好的回忆。

    而她呢?现代时活了二十几年,上一辈子活了十几年,都没尝过爱的滋味。这一辈子,不知又会如何?惆惘了片刻,容韫和忽然笑了起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种事,便是拜月老也强求不来,现在多想又有什么用?

177

    收拾好心里的那一点点多愁善感,容韫和轻轻走到池塘边,去看湖边挖好的池塘。

    池塘下面渗出来的水,漫到了塘身的一半。经过一天的沉淀,水质已经开始变清。用空间水将它灌满,就可以在里面养鱼了。

    容韫和空间里有十几条鱼,还有一个铁桶和一套石臼都是家里现成的。

    可是,真要做鱼粉的话,这十几条鱼容韫和一个人做,就算是加上家里的福禄、福寿、罗采蕾、吕妈妈和几个丫头,估计也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那做好之后,是不是得花时间上街去推销呢?推销成功了,后继的供货又怎么能跟得上?

    容韫和望了望远处广袤的湖面,皱起了眉头。如果凡事亲历亲为。捕鱼、烤鱼、碾粉、推销,全是容家人做的话,累死她都赚不了几个钱。

    现在最好的就是雇些人做事。但如果雇村上的人,保密性很难得到保证,是非也多。最好的法子,是买一些奴仆,签死契的那种,最是忠心。

    可是这当口,便是去县城里买奴仆,数量一多,恐怕也会引起众人的怀疑,搞不好再把敌人吸引过来就糟了。

    而傅媱在信中提及的赏花会距今只还有十多天了。看来,她得先把鱼粉的事放一放,将赏花会那一千两奖金拿到手上再说。

    想到这里,容韫和转过头去,看了看后面的那座山峰。明天,还得去山上看一看有什么花。如果能遇上一两株兰花。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她这个路痴,上了山。会不会找不到下山的路?要是在山上转悠个一两天,非得把吕妈妈急得生病不可。

    而且,罗采蕾和吕妈妈也肯定不会放心让自己上山找花,哪怕是有谭英远随行都不行。

    可是要是有了谭英远随行,其实这一路上恐怕倒是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这事儿,到时候解释起来,又是个麻烦事儿。

    算了。还是自己上山吧,大不了不走那么远就是了。要不,现在就上山看看?这么一想。容韫和就有些在家坐不住了。

    她回屋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跟吕妈妈说她要到镇上一趟,背了个背篓便要出门。

    “汪,汪汪。”小花两天没见容韫和。本来见她回来欢喜得不得了。围着她上窜下跳地乐的不行。这会儿看她又要出去,顿时不高兴了,跟在她身后冲着她“汪汪”直叫。

    容韫和正要把它喝斥回去,忽然眼睛一亮,想到狗似乎可以认路,便向小花招了招手:“小花,过来。”又跟吕妈妈说一声,“妈妈。我带着小花去镇上。”

    “好,晚饭前一定要回来。”吕妈妈虽然不放心。但知道以后总把容韫和关在家里的想法极不现实,只得追在身后嘱咐了一句。

    小花被容韫和恩准同行,那叫一个高兴啊。不过还算老实,屁颠屁颠地跟在容韫和后面,没像上次那样招猫逗狗。

    带着小花往村里走了一会儿,再看看村后的山,容韫和就懵了,不知该如何走才能上到山上去。

    看到两个老大娘在家门口聊天,她忙上去问了问路,这才从别人的屋子前面绕到了山脚下,找到上山的路。

    沿着山石和泥土混杂的路往上走了不久,容韫和就看到了无数的野花夹杂在灌木的树丛里。红的红,黄的黄,白的白,映在绿叶丛中,煞是好看。一种隐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蜜蜂“嗡嗡”飞舞着忙着采蜜。

    容韫和在这丛野花面前站了许久,欣赏着大自然赐予人类的最美丽的礼物。这些野花或许最普通不过,但在她眼里,它们才是最美的。

    它们生命力顽强,生长得恣意自然,充满了勃勃生机,极具野趣。最重要的是,它们绽放在人迹罕至的山里,静静地开放,静静地凋落;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无论花期长短,它们只极尽去展示自己一季的美丽。

    容韫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俯视着山下的村落、绿树、湖泊,心里一片静谧。

    从前世如仙女一般的天之骄女,掉落到这远古的民间作一个穷女,她以为自己无所谓、不在意,但面对着那些人眼里不屑、鄙夷的眼光,她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吧?所以她这一阵子,对人犀利了,不淡定了,反应有时过激了。这很不该。

    如这花一般,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遵循着季节的更替,生长、开花、结果,又何必去在意是否有人驻足观看,是否有人嗤之以鼻?别人如何看,别人如何想,关我何事?何必去为了别人的目光而失去自己宁静宽和的本心?

    想清楚这些,容韫和只觉心底一片宽广,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来。

    “刷刷刷”,前面传来一阵跟草木相摩擦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挑着一两大捆柴从山上下来了。容韫和看了一眼,喜道:“刘大哥。”

    刘庆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笑着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容姑娘,怎、怎么是你?你上山做什么?”

    容韫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找花。”

    “找花?”刘庆春愣了愣,继而诧异地把目光投向路边的一丛野花上。在他看来,湖边屋旁这些花到处都是,哪里用上山来找。

    “刘大哥,你在山上有没有看到很漂亮很漂亮的花?”容韫和笑问。

    “很……很漂亮?”刘庆春拧眉想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我倒看到过一个地方,有很漂亮很漂亮的花。”

    “真的?”容韫和此时心情舒畅,惊喜之下。向刘庆春绽放了一个如花的笑脸,追问道:“在哪个方向,你指给我看。好吗?”

    刘庆春低着头把柴轻轻地放下来,这才有些别扭地道:“那里不是很远,我带你去吧。”

    “这……还是算了,别耽误你干农活。既然不远,你只告诉我在哪个地方就行了。”还没上山时容韫和倒想让他带路,可这时却不太好意思耽误刘庆春的时间。她知道此时是农忙时候,刘庆春上山砍柴。也应该是抽空而已。

    刘庆春犹豫了一下,想起家里还真有事,便点点头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遇到岔路时往左走,在一块大岩石下,你就会看到那片花了。”

    “好,谢谢你。刘大哥。我先走了。”容韫和笑着挥了挥手。从刘庆春的身边走上山去。

    刘庆春在后面对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有小花陪伴,容韫和心定许多。再加上这山上的路并不复杂,沿着路一直朝前走,到了一处岔路时往左拐,又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一块大大的岩石耸立在远处。

    “啊,快要到了。小花。跟上。”容韫和看到小花极有闲心地追着蝴蝶,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叫道:“来啊,追我。”

    “汪汪。”被她这一招呼,小花顿时兴奋起来,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顿时把容韫和拉下好远。

    “喂,你是狗还是鸟啊?”小花的速度让容韫和目瞪口呆,连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可还没等容韫和跑到岩石前面,“汪汪”,小花像被什么追着似的,狂叫着急窜回来,路过容韫和身边时用嘴巴叨住她的衣襟往她的来路上扯,似乎让容韫和赶紧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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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竹穿过院子,再将一道门打开,眼前又是一个厅堂,厅堂两边倒多了左右两间厢房。

    她犹豫了一下,将两边厢房的门推开,里面虽布满灰尘,却简简单单的几扇床板,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让她松了一大口气。她还真害怕那床上,会躺着一具吓人的东西。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

    从厢房穿过去,又是一个院子,走到院门前,绿竹便听到了外面的人声。

    “小崽子,一会儿不见,你又跑出来玩了?看你爹回来不打断你的腿……”一个老妇人的叫骂声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张婆,你又打孩子,看你媳妇回来不跟你闹。”一个男人的戏谑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大牛啊,你上街呢?你看到阿宝他爹,叫他别忘了我交代他要买的东西。”老妇应道。

    “嗯,我记得了……”那男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老妇一边骂着孩子,一边进了不远处的屋子里,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变得不清晰起来。

    这里果真是一个小镇!绿竹大喜。

    来日方长,既然知道了这条路,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绿竹决定先回去,到了明日再来把这小镇探个究竟。

    从原路回到山里,把洞口盖好,绿竹便去寻了甘鹭。

    看到甘鹭正跟柳儿她们坐在树下一边聊天一边吃野果,言笑晏晏。转脸看到绿竹,表情欢快地向她招了招手,道:“今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平时在山上不呆到吃晚饭,你都不肯回来。”

    “怎么的,你有意见呀?”绿竹笑着嗔了她一句,跑过去坐下,接过柳儿递给她的野果也吃了起来。

    真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刚才去探险,感觉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可在甘鹭她们眼里,却只是聊了一会儿天的功夫。

    想到这里,绿竹心里极为欢喜。她的运气,一向是不错的,否则,别人死了都去地府排队喝孟婆汤,为什么她却穿越到这里来呢?上天给她在清溪镇打开一扇门,总有些好处吧?

    第二天,绿竹再一次从小路到了那个荒芜的院子。

    这一次因为知道没有危险,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路上也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她已把在舅舅家穿的一套衣服带在了身上。到了院子里,找了个厢房,迅速将卫生打扫了一遍,换了衣服,从许久不用的灶里掏出一把灰,抹了一下脸,听听院门外没有声息,便准备出去。

    她记得刚出井口时有一堵倒塌的围墙,想必从那里可以出去。不过……怎么这门像是虚掩的。她试着将门打开,果然一拉就开了。心里大喜——这样也好,不用再大费周章地向邻里解释她为什么能进来了。

    门外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沿着小路绕过一棵枝干遒劲的大榕树,才看到别的人家。沿路几扇掉漆的大门和不高却整洁的围墙,显示出这里住的都是小户市井人家。这些人家的门都关着,只从围墙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绿竹瞧了瞧路旁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心里忽然觉得极为快活。这里有一种自由而宁静的空气,让她很是喜欢。

    那几户人家围墙之间,都留有一条小巷子。绿竹选了一条最近的穿了过去,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的叫卖声。却原来,前面就是一条热闹的街市。

    这里虽然是一个小镇,街市却极为热闹,路旁的店铺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人们来来往往,有穿绸锻衣的,有穿青衣粗布的。但无论是什么阶层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宁静与满足。可以看得出来,她所穿越的这个时代,比较富庶、安定、祥和。

    绿竹嘴角翘了起来。

    她慢慢地在街上逛了起来,向店主询问各种东西的价格。她想知道,二百五十文钱卖了自己一辈子,到底跟什么东西的价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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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怎么了?”容韫和正疑惑间,却听到一个声音,正朝她这方向快速过来。

    容韫和一听那声音脸色就变了,竟然是很响的“嗡嗡”声,似乎是一大群黄蜂向这边飞来。此时施展轻功向山下跑,或许她能在与这群黄蜂的较量中获胜。但这一趟大老远地找到这里,眼看就能见到刘庆春所说的漂亮的花了,却就这样落荒而逃,她却是不甘心。

    转念间,一群黑压压的飞行物瞬间便到了容韫和面前。

178

    这时小花见容韫和迟迟不动,禁不住急得放开她的衣襟“汪汪”大叫起来。这小家伙在这关键时刻,充分表现了它对主人的忠诚,没有舍容韫和而去,让容韫和甚是感动。

    有空间在身,容韫和自然不怕。她意念一动,和小花在黄蜂来临的刹那进到了空间里。小花发现眼前的景象倏地一变,便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竟然呆呆地发了一下愣,直到看见容韫和在身边,这才安下心,东张西望地熟悉起环境来。

    而外面上百只黄蜂突然之间失去了攻击目标,有些发懵,在容韫和消失的地方茫然地飞转了几圈,这才重新组队往回飞去。

    奇怪,这黄蜂怎么会无缘无故攻击小花呢?容韫和心里疑惑,决定跟过去看看。把小花留在空间里,容韫和闪身出了空间,轻轻往黄蜂飞走的地方掠去。

    走到岩石面前,容韫和看着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只见那块足有三层楼高的大岩石上,倒挂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藤花。那紫藤花竟然把十几米宽的岩石遮去了大半,深深浅浅的紫色花朵堆集在一起,绚烂得如同天边的云霞,让人被它的美深深震撼。

    直到再一次听到黄蜂的“嗡嗡”声从这边飞来,容韫和这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她闪念躲进空间里,眼睛却仍紧紧盯着外面的紫色瀑布,心里久久得不到平静。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紫藤花容韫和不是没见过,在现代的公园。每年的春天几乎都能看到一场紫藤花开的盛会。但像眼前这般,密密匝匝如九天瀑布般的炫紫绽放,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怪刘庆春会告诉她这里有漂亮的花呢。果然如此。

    容韫和心里遗憾着没有相机。不能把如此美景拍摄下来。过了许久,她才把目光转到别处。

    看空间外的黄蜂寻不着她的身影,又郁闷地飞转回去,这才发现在岩石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蜂巢,那些黄蜂,有的正忙着在花间采蜜。有的则在蜂巢旁边“嗡嗡”飞舞。大概这花开得太灿烂了,所以这些黄蜂干脆把家也搬到这里来,充分利用地利采集更多的花蜜。

    这么美的花。要是出现在赏花会上,那该是多么的惊人啊要是不能得第一,就没天理了。

    容韫和在文艺了一阵后,又开始满脑子铜臭了。不过细想了一下她又歇了气:紫藤花也不是什么稀有品种。眼前的它之所以美丽得让人震憾。不过是因为它一大片密密匝匝开放的缘故。如果只采一株,拿到赏花会上,估计评委连看都不愿看第二眼。

    容韫和一屁股坐在空间里练功的布垫上,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跑了这半天,还真没看到什么珍稀花木。看来,想要在这山上找到稀有品种,怕是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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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什么好吃的?”一见绿竹进门,这个半路捡来的老头儿就凑了过来。

    待看清楚绿竹手里的东西。张大着嘴,睁大着眼睛道。“你就让我吃这个?”

    “就吃这个!”绿竹一眼瞪过去,“您忘了我刚才跟您说的话了?”说完也不理他,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豆腐青菜倒也罢了,不想当叫花子,凑合着过也就算了。可那猪肉,稍有钱的人都不吃这个。我可是吃不惯。”老头儿像一条尾巴似的,一路跟着她进来。看到她站在那里发愣,嘴里嘟嘟哝哝。

    绿竹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倒是记起来了。

    苏东坡被贬到黄州时,就曾作诗说:“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侯足时它自美!”可见猪肉在古代的地位是极低下的。

    主要是他们认为猪、狗都是比较脏的动物,猪肉狗肉的地位都很低下。一直以食草的羊、牛为重。

    只是牛作为古代重要的生产工具,被下令禁杀。宋朝富庶奢靡,这个禁令形同虚设,在下禁杀令的同时又收牛肉税,这才有了里“切两斤牛肉”的描写。

    直到明清时期,牛的禁杀令得以严格执行,再加上中国的大陆季风气候不利于牧草的生长,羊的蓄养比较困难,猪肉的地位才得以抬头,成为了上得了席面的东西。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朝代,但前世出身草根,吃着猪肉长大的绿竹对猪肉的感情那是很深的,当下两眼一瞪,理直气壮地为八戒的子孙正名:“猪肉怎么了?猪的全身都是宝。东坡肉,梅菜扣肉,糖醋里脊,金银猪肚,溜肥肠,爆炒肝尖,五香肘子,红烧猪蹄……”

    绿竹念了一大串,最后喘一口气,作结案呈词,“总而言之,除了猪毛猪牙,猪的全身上下,无不可用;红烧清炖,煎炒焖烤,哪一处都能做出无数的好菜来,口感多样,香浓味醇,物美价廉,是平民老百姓居家过日子不可或缺的食材。您不吃,那绝对是您的损失!”

    他丫的,她这广告打的,说得自己都流口水了。

    到了这古代,她就是刚到山庄那一晚吃过猪肉。这里的猪肉跟前世那些无滋无味的饲料猪不同,哪怕用最简单的烹饪手法来煮,也照样鲜甜醇香,别有一番滋味。

    老头儿被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她一脸的陶醉,不由也心生向往。

    绿竹看了看天色,觉得再不回去,恐怕山庄那头就要露馅了,便忙和老爷子告辞。

    林老爷子看向绿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嘱咐道:“记得啊。丫头,你明天过来给我做菜吃。我叫东子提前把肉买好。”

    “行,我不会忘记的。”绿竹不敢再耽搁。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从院门跑了出去,转到墙角站了一会儿,听着院里那三人的说话声仍是原地,她才沿围墙根儿回到后院,翻过倒塌的地方,从井里下去。

    幸好。老爷子叫人收拾院子,大概觉得把前院收拾起来够住就行了,这后院根本就没派人进来。再加上这口井位于后院的角落。被几大丛茂盛的冬青所挡,绿竹又搬了些杂物堆在旁边,挪了一张烂桌子放在上面,桌上还罩了一块破桌布。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过。对于这条通道,对于这个院子,对于林老爷子的种种行为,绿竹其实一直持怀疑态度的。

    不是她多心,有傅衡那种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主子,她实在不能不多想。不过自从打定主意去试走这条通道,她就决定顺其自然了。

    如果这真是一个错误,那么。最根本的错误都已犯下了,那何必在乎再多错那么一两处?所以她现在的态度极光棍。反正她现在没有逃跑之心。就算这条通道,这个院子,林老爷子,都是傅衡布下的陷阱,她也算是交上了一份让傅衡满意的答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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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韫和正感慨间,忽然看到空间外的岩石后面闪出一只猴子来。那猴子的爪上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正蹑手蹑脚地走近蜂巢。

    到了够得着的地方,它猛地舞动竹竿,用力打了一下蜂巢,便飞快地回头就跑。刚刚安下心来的黄蜂被这一下打,“嗡”地一声炸了窝,不管是采蜜的,还是从巢里出来的,全都急急往猴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容韫和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黄蜂开始要追小花和她了。赶敢是这猴子惹的祸。不过也奇怪,这猴子平白无故的,用竹竿打蜂巢干嘛呀?

    老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事儿。容韫和正要从空间里出来,忽然听到岩石后面传来一阵的“吱吱”地尖叫声。不好,估计是那猴子被蛰了。容韫和自恃有空间在身,倒也不怕那些黄蜂过来蛰她,急往岩石后面掠去,果然看到那猴子终是逃不过黄蜂的围追堵截,被蛰得“吱吱”乱叫,抱头鼠窜。

    容韫和知道黄蜂的针有毒,这猴子再被这样蛰几下,一会儿就得昏迷过去。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见死不救的事容韫和做不出来。

    她急急地掠过去,到得接近空间够得着的范围时,意念一动,便把自己和猴子一起收进了空间。小花在这充分灵气的地方本来极为兴奋,忽然看到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被容韫和带进来,直冲过来对着它“汪汪汪”叫唤。

    “小花,别闹老实呆在那里,不许乱跑。”容韫和见小花在空间里把菜都踩塌了好些,她那个心疼啊无奈这空间太小,除了她练功的这个地方是一个空地,其余的全种满了菜,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外面黄蜂乱飞,此时让小花出去那简直是让它送命,容韫和只得忍下心疼,喝斥它一声。

    转头看到猴子已有些不清醒了,赶紧走到池塘边,拿起碗舀了水往猴子身上淋。淋完之后,又灌了一些水到它嘴里。

    容韫和以前在现代时,学过一些野外求生经验,依稀记得黄蜂与蜜蜂是有区别的。

    黄蜂的刺是可以反复使用,不会脱落的;不像蜜蜂,蛰了人那刺就留在了对方体内,自己也跟着死亡。这些蜂子看上去像是黄蜂,猴子身上应该没有针刺。反正她也没有医疗能力,能给的就是这些空间水了,这猴子最后如何就看它命大不大了。

    看看猴子被灌了两碗水后,还是不见动静。

    容韫和耸耸肩,看看上山也有一个时辰了,再往山下走回到家就到晚饭时分了。她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吕妈妈在家里要担心,也没时间等猴子醒来。看黄蜂没了目标都飞走了,她从空间里出来,在岩石后面折了一根紫藤花枝,然后往岩石后面绕了一圈,避开黄蜂往来路上回去。

    直到离岩石远了,容韫和这才把小花放出来。看看空间里的猴子,似乎状态好了很多。容韫和打消了马上将它放出来的想法。空间里灵气足,对生物的愈合应该是很有好处的。就让这只猴子在里面多呆一阵,到山脚时再把它放出来吧。

    来的时候只岔过一次路,容韫和再没方向感也不会走错。再加上有小花的引领,一人一狗很顺利地回到了山脚。

    远远看到村里的房子,容韫和站住了,将空间里的猴子放了出来。这猴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手脚也能动了。不过似乎还有些体弱,爬起来后坐在空间里东望西望的没有乱跑。这会儿把它弄出空间外,它的眼里闪过一阵迷茫,冲着容韫和“吱吱”叫了几声。

    虽然这家伙很可爱,但容韫和却不敢带它回家。否则吕妈妈非得被它吓出心脏病不可。再说,吕妈妈和容晖和向来喜欢安静。要是把这猴儿带回家,家里非被吵得不得安宁。

    跟仍有些呆滞的猴子挥了挥手,容韫和怕它跟来,忙抱起小花、运起轻功直往山下掠去,直到了村口,这才停下来。

    穿过村子,远看到自家院门了,容韫和正思量着把手里的紫藤插在哪里,刘家大门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来,却是刘庆春。他似乎特意在门口等待容韫和一般,直跑到容韫和面前,这才微红着脸问道:“怎、怎么样?看到花了吗?”

    “嗯,看到了,很漂亮。”容韫和挥了挥手里的紫藤花枝,“我弄了一枝回来,准备插到我家院子里呢。以后在家门口就能看到这么漂亮的花了。”

    刘庆春开心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歉疚地道,“这一段时间农活忙,我没空去捕鱼。等过些天有空了,我一定帮你捕些鱼虾。”

    “好的,那多谢你了。刘大哥再见。”容韫和看吕妈妈从院门处出来,赶紧对刘庆春道了声谢,跑到自家院门前,叫了声“妈妈”。

179

    吕妈妈看了刘庆春一眼,有些不高兴地对容韫和道:“你说去镇上,怎么这么久?”

    容韫和知道吕妈妈是担心她,吐了吐舌头,敷衍了一句:“以后会早些回来。”便连忙溜进了房里。

    在云杏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容韫和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选了院子外面的墙角处,把紫藤花枝插在了泥土里,再浇了些空间水。她依稀记得紫藤花是可以扦插成活的,现在又有了空间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上山一趟虽然对于容韫和的内心来说是大有收获,但赏花会的花却是没有着落。容韫和想了想,决定第二天到镇上打听一下。师姚镇离平州城不远,一年一度这么重大的活动,镇上的人应该都听说过

    照理说,有头脑的人不会不抓住这个商机的。在城里甚至在镇上,应该会有一个热闹的花市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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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绿竹到了清溪镇,从围墙绕到正门,一进门,就看到东子手里拿着个扫帚,也不扫地,正愁眉苦脸地望着地面发呆。

    绿竹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问道:“张大哥,出了什么事了?”

    “啊,绿竹姑娘,您来了?”东子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眼睛一亮,眉眼都舒展开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子骂你了?”

    东子连忙摇头:“不是。老爷子知道我不会伺候人,倒也没为难我。只叫我帮他做一些粗活,其余的基本不用我动手,都是他自己做的。”

    “那你这是怎么了?”

    东子耷拉下脑袋:“老爷子不喜欢我做的菜。昨晚都没吃多少东西。今天一大早,便又去了小酒馆。”

    “又去小酒馆了?”绿竹声音高了起来。

    里院踱出了林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绿竹:“丫头来了?”

    “您又去小酒馆了?”绿竹转过身来,盯着他问。

    林老爷子有些尴尬地摸摸头,讪讪道:“去是去了,可我只点了两个下饭菜,没花多少钱。真的,没花几个钱。”说完仿佛又觉得自己这话说起来太过窝囊,不由挺直了胸膛。清了一下嗓子。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看到林老爷子本是逗她,却无意中流露现出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威严之气,绿竹怔了一怔。随即收回了目光。

    这老爷子,一看就是个身居高位之人,跟她前世的爷爷除了外貌,哪哪都不一样。哪怕他现在落魄了。也不是她这种连自由身都没有了的小姑娘所能怜悯的。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慢慢地往门外走去。

    “喂喂,丫头,你去哪儿?你昨天明明答应给老头儿我做菜的。怎么转身就走了?”老头儿一看不妙,赶紧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绿竹的胳膊。

    绿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淡淡道:“我的手艺比张大哥还不如,做的菜哪里能入得了您的眼?您还是下馆子去吧。”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哎,丫头,您别生气啊!我听你的还不成吗?我再也不下馆子了,就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老爷子哪里肯放她走?追出门来拦在她的面前,哀求道。

    每回爷爷躲着喝酒被她发现,就用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哄她。绿竹垂下眼眸,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轻声道:“您的钱,您爱花多少花多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没必要在意我这一乡下小丫头的想法。”

    “你要不管我,我过两日就得要饭去了。”老头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我老人家虽糊涂,却也知道丫头你是真心为我好。好丫头,别生气了。从现在起,我说到做到,不去下馆子了。你看行不?”

    绿竹抬起眼眸,看着这位虽须发花白却依然腰背硬挺的老人,心里感慨。

    依他的权势,哪怕手下的人没来找,他也不会挨饿吧?有什么必要像现在这样对她软语相求?他或者真的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真心的对他好。

    身居高位的人,什么都容易得到;唯独真心,却是难辨真假。想到这里,绿竹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软了下来,将他递过来的台阶接住,道:“那好罢,您可记住您的话

    “记得记得。”老头儿见绿竹态度松动,脸上欢畅起来,“走吧,赶紧去给我做菜。我可饿了。”

    见老头儿把绿竹劝回来,东子也很高兴。他领着绿竹到了厨房,道:“照姑娘的吩咐,花了二十文钱,买了这些菜。老爷子早上没在家吃,所以都没做。”

    绿竹看案台上有一大块猪肉,两根茄子,两棵白菜;葱姜蒜也齐全。

    看了跟在后面一起进来的老头儿一眼,笑道:“行,挺好。”小老百姓过日子,一个人吃这么些菜,便也够了。再说,她虽在老头儿面前夸下海口,也不过是前世喜欢烹饪而已。做的都是家常菜,算是做得比一般人好吃些。但要跟那些专业的厨师比,基本没有可比性。

    既然没有能力去满足老头儿那张挑剔的嘴,她也不想费那么多心力了。有什么就做什么吧。他真不愿意吃,她以后也不用冒着危险跑出来看他了。

    这样想着,她挽了挽袖子,净了手,拿起那片猪肉看了看。这是一块肋条,足有一斤半重,虽也一层肥一层瘦,分布得并不均匀。

    做得清炖狮子头吧。绿竹心下有了决定。

    当下将肉洗净,手脚麻利地把皮批下,将肉上的筋襻剔除,再将肉块切成肉片,肉片切成肉丝,最后将肉丝切成如石榴子大小的肉丁。再将分开切的肥肉和瘦肉拌在一起。一边搅拌,一边加入用生粉、料酒和葱姜汁调成的调料,直到起稠起黏,这才用手搓捏成拳头大小的肉丸。

    做完这些,便将肉皮铺在砂锅底,再铺些白菜,把肉丸放到上面。另烧滚水。从锅的边沿缓缓倒入锅中,加盖小火炖烧。一盏茶功夫后,一股香味便从锅里冒了出来。渐渐溢满了厨房。

    “嗯,真香。”老头儿耸了耸鼻子,夸赞道。看着认真做事的绿竹,眼神越发温柔。

    做完这些。绿竹也没歇着。淘米做饭,又用特意留出来的肉炒了一个肉香茄子。打了个青菜汤,对老头儿道:“那狮子头,要炖一个时辰才行。您要饿了,可以就着这两个菜先吃了饭。然后吃那道菜。”

    说完又交代一直在一旁看她做菜的东子:“一个时辰后把汤上的油撇去一些,再把肉皮和青菜挑出来扔掉,然后改大火。放进我切好的白菜,等菜有七、八成熟。就可以出锅了。”

    “是。”东子应了,又一脸兴奋地问绿竹,“我们平常逢年过节,也常做这道菜。只是大家总做不好,不是太硬太紧就是太柴,口感很不好。

    “倒是街东头酒楼里的厨子做得好,我跟我堂哥去吃过一回,蟹鲜肉嫩,爽口软糯,一点也不腻口。不过那是人家赖以吃饭的手艺,我们都不好意思问。今天我看你做这道菜,跟我们的做法很不一样。没准跟王大厨做的一样好吃呢。”

    绿竹听了,笑道:“估计你们一定是用刀把这肉剁得细细的,才会又硬又紧。其实这道菜的精髓,就是四个字——细切粗斩,肉要细切,最好是石榴丁,然后略微斩一下,造成了‘欲分不分,欲合不合’的距离,这样才能达到肉嫩软糯的口感。”

    东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嘛,我们加进荸荠、莲藕,都达不到那样的效果。原来是切肉的方法不对。”

    老头儿在一旁听得眼睛晶亮,拿了筷子把绿竹做的肉香茄子尝了尝,点点头,道:“丫头手艺不错。”又瞅着绿竹问,“你把人家大厨用来安身立命的法子就这样教了出去,就不怕他来找你麻烦?”

    绿竹一愣,笑道:“我又不在这镇上酒楼做厨子,只是私下里把我做菜的心得跟张大哥说说,又没有坏了行规,他找我哪门子的麻烦?”

    老头儿抚了抚胡子,点点头,又道:“但如果把这方子卖给其他酒楼,你不是可以赚些钱财了吗?”

    花钱如流水的老头儿也知道赚钱的门道?

    绿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我衣食无着急需用钱,自然会这么做

    但我现在既没饿着,也没冷着,张大哥又不是外人,我自然不能藏私。

    “再说,我一直认为,人既为万物之灵长,被上天赐予了品尝百味的舌头,消化荤素冷热的肠胃,比起那些茹毛饮血只知果腹、或只能食草、食肉的动物来说,已是万幸。

    “就该以一颗感恩的心与同类共享美食才对。大家互相交流着烹饪技艺,共同提高水平,或许就能研造出更多的美食,让大家在有限的条件下享受到更多的美味,这才不辜负上天对人的厚待。”

    看着老头儿望向自己那晶亮的眼睛和东子崇拜的眼神,绿竹感觉脸色有些发红。

    咳咳……好吧,她承认,她只是觉得自已就一水平较淡的业余厨师,所懂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秘技,因此也没有想过要把它当成宝贝卖给别人。如果知道这是秘方可以卖钱,她绝对不会就这么随便说出来。在温饱都没解决、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她的面前,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起来未免可笑。

    不过呢,刚才那番话,也确实出自她的真心。

    后世的人们,就是这么做的。网络上无数的菜谱,便是人们共享美食的明证。她也曾为古代人藏着掩着秘方,最后导致无数好技艺的失传而痛心疾首。所以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为刚才那番话尽一点微薄的力量,让古代的老百姓吃到更多更好的美食。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并不认为这两者互相矛盾。

    “想不到,我老头子在有生之年,能听到这样一番话。”身居高位、一辈子锦衣玉食的老头儿显然被她这番话深深打动了。

    他抚着胡子,满脸动容,“更想不到,这样的一番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之口,这让我等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感叹到这里,他忽然将脸色一肃,正容道:“绿竹,跪下吧。”

    “啊?”绿竹愣了愣,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刚才她那番话,貌似没有触犯皇权吧?

    “林老爷子,您别生气。绿竹姑娘要是哪儿说的不对,您教训她就是。没有必要让她跪下吧?”东子连忙劝解。

    这一老一小的相处,他可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林老爷子虽然有钱,但在绿竹面前却连雇主都谈不上。绿竹之所以管他、帮他,完全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他没理由、也没权利拿这小姑娘来如此作贱。

    “你想不想拜我为师?想拜的话,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跪下吧。”老头儿没理东子,面色肃然却满眼慈祥地望着绿竹。

    “拜师?您是说……”绿竹反应过来,不由满心欢喜,也不细问,直直地跪到地上,给老头儿磕了三个头,口里改称,“师父。”

    “哈哈哈……”老头儿上前一步,扶起绿竹,“乖徒儿,起来吧。”看绿竹站了起来,他忽然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什么都不问就磕了头,难道就不怕拜个教你做马桶的师父吗?”

    “……做马桶?咳咳……”绿竹被口水呛着了,看着自己的老顽童师父满脸的无奈,“师父,做马桶也是一门手艺,好不好?”想拿这话来吓唬她,门儿都没有。

    “不是吧?林老爷子,您真要教绿竹姑娘做马桶?”东子大惊。

    “自然不是。”老头儿咳嗽两声,正容道,“绿竹,你听好了,你刚才所入的,乃是为师的天下第一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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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甜介绍:
一朝穿越,容韫和来到了偏僻酷寒的燕北村庄,举目四望,她只是一个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小孤女。
还好重生福利是个灵泉空间,闲来无事可以种种田、合合香,小日子真是美美哒~
米虫容韫和表示:空间在手,天下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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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是一个软萌妹子维护自家幸福美满小日子、努力让自己和亲人过得更好的故事。
至于这其中,那个忠犬的美少年非要黏了上来,就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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