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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颜令妩     闺甜txt下载     闺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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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往后退了一步,道:“好,你先上。”又真挚地看着她笑道,“谢谢。”

    甘鹭冲她一笑,便往场上走去。听着马教习口令,提起了铁锅。但铁锅的重量显然超出了她的想像,这一提差点没稳住,沙子撒了一点儿出来。绿竹在场下,心都提了起来。

    甘鹭长得比她大了一圈,已是少女模样了。她虽然不是那种壮实型的,但力气却比一般人大。如果这铁锅连她提起来都比较困难那么自己,就彻底没戏了。

    好在就那么一下,甘鹭就稳了下来。绿竹再看看别的男孩儿,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很多都还没有发育,跟甘鹭同一批考试的男孩儿里就有两人比她还要矮小,倒跟绿竹长得差不多。不过山里孩子长得皮实,再加上练了一个月的武功,力气不会比她小就是了。

    那两个男孩儿也同样提起了铁锅——倒是很稳。接着,马教习开始数数他们俱都深吸一口气,一扬手,学着刚才李维柱的样子往上将沙子一抛……“哗”地一声,其中一个显然没有掌握好把沙子抛了出去;而甘鹭大概因为刚才的失误,小心了许多,稳稳地一抛,把沙子都接了回来。接下来虽然有时不稳,时不时有沙子被抛出去但跟别人比起来,情况还是好的。

    绿竹看着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至少以甘鹭的力气,还有那两个小个子男孩儿的力气还是能颠得起勺的。刚才那位把沙子撒出去的男孩儿,不过是方法用得不当而不是力气问题。

    她转过头,再观察其他的两个男孩儿,这两人身材都比较高大,颠勺相对轻松一些。但有一个似乎平衡感不好,力气虽然在,却每次一扬,总要把沙子颠一些出去。越是这样他就越紧张,越紧张也就越出错。只颠了五下,那沙子就出去了一半,看样子。估计是录取不了了。

    “……二十!”马教习的声音最后拔了个高。停止了数数。郑管事手里拿着一张纸,跟两位教习商量了一下,便挥手示意下一批上场。没有宣布过关的考生名单。

    “绿竹,你先上吧,我害怕。”柳儿虽然长得比绿竹高一些,也仍是女孩子中比较矮小的那一类。她看着场上的情景。便没了信心,身体直往后缩。不愿意先上场。而其他三人站在后面,明显也不愿意先上。绿竹笑了笑,直接走了上去。

    见到绿竹上场,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的傅衡慢慢坐直了身体。眼睛看向了这边,茶杯也被他放了下来,握在了手里。

    “准备……”马教习盯了绿竹一眼。高喝一声。绿竹深吸一口气,提起了铁锅。学过杠杆原理的她。自然而然地取了一个巧,拇指握在了木柄与铁锅接触的地方,四个手指牢牢地托在了铁锅下面,用力一提,稳了!一粒沙子都没有撒出来。

    坐在这边的傅衡和站在那边的甘鹭,都同时舒了一口气。

    很重,相当重!绿竹却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用尽力气才提起这口锅,并不意味着等一会儿能把里面的沙子抛起来。要是没有这一个月来提水练就的臂力,凭手里的这份重量,她却是连这口锅都提不起。

    “开始!一、二……”看绿竹提起了锅,马教习目光闪过一丝惊异,嘴里却丝毫不迟疑,开始数起数来。

    绿竹此时的全身力气都放在了右手上,咬着牙,往上一抛……她现在只求稳,只求数量,所以只把锅里的沙往上抛出一点点高,便收了回来

    而且她刚才握柄的姿势,占了很大的便宜,最省力,也最能控制锅里的沙子。所以刚才这一抛,又稳了,沙子离锅,却没有一粒掉到地上。

    “呼!”隔得很远的傅衡和甘鹭,又同时舒了一口气。傅衡的嘴角,还微微扬了起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能抛起一下,就意味着有可能成功。

    第一下成功,绿竹倒没有一丝欣喜。因为握着锅的那只手,开始轻轻抖动起来——这锅,实在太重了。

    “本姑娘一定一定一定要学厨艺!!!”绿竹在心里狠狠地发了一声誓,用力地再一抛,紧接着,再抛……很好,人的潜力就是那啥,挤挤总是有的。这么一发狠,倒让她又稳稳地抛了两下。

    虽说感觉那锅越来越沉,但技巧却是越来越娴熟,扬起的力道、起锅的角度、沙子的高度,都做到了最省力、最恰到好处。

    “好!接着来,第四下!赶紧的,第四下……”傅衡眼睛紧紧地盯着绿竹那只手,心里念叨,手里下意识地帮着她用力。忽然,“啵”地一声轻响,手里的质细胎薄的茶杯猛地迸裂开来,里面的茶水“淅淅沥沥”地流了出来。

    “啊,公子。”站在他后面的烈威,连忙上前一步,将那破成两半的茶杯从傅衡手里拿开,然后迅速递上一块干净手帕。心里无比庆幸:幸亏公子握着茶杯的手放在椅子扶手处;要是放在腿上,公子这身衣服,可就又毁了。

    无论遇上什么事,如清风拂月一般的傅衡公子,永远是从容不迫,淡定沉稳的。出了这种事,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尴尬,接过手帕将手擦干,眼睛仍看向绿竹。

    烈威手里拿着那个破茶杯,虽仍不动声色地站在傅衡身后,但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公子向来都是风轻云淡,为何对绿竹的这场考试如此紧张?竟然能把茶杯都捏破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那天公子跟烈挚说话,并没有避着他。

    绿竹被一个先生收为徒弟,他是知道的。那位先生的身份,虽然公子没有明说,但能令公子都忌惮的人,这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地位显赫,那是无庸置疑的了。一个地位显赫连公子都忌惮的先生所收的厨艺徒弟绿竹。却被山庄的厨艺班拒之门外,怎么也说不过去。但公子又不能破坏山庄的规矩,直接给绿竹开后门,那么他紧张绿竹是否能考试过关,也就不奇怪了。

    “……十八、十九、二十!”马教习眼睛紧紧地盯着绿竹,见她抛了五下之后,便拿着铁锅站在那里。不再动弹。暗自摇了摇头。

    绿竹哪里是不想动弹?她其实是力气已用尽了。不过依她的应对策略,没力气之后,便要稳下来。而不是再勉强去试。那一试之下,力气不足,很有可能就会把锅打翻,将沙子全撒出来。

    如果这样。那她前面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依她所想,打翻铁锅的。很有可能直接淘汰出局。五下虽然算不上好成绩,但她尝味成绩好,两项成绩加起来,互相权衡。想必还有机会进前十五名。

    “好了,放下铁锅,到那边去吧。”马教习伸手拿过郑管事递过来的成绩。看了看。其他四人颠勺的数量都在绿竹之上,但多多少少都把沙子颠了出来。其中一个还在第十二下时,将铁锅倾翻了。

    “绿竹虽然数量少,但她一粒沙子都没抛到外面,算是质量最好的。这孩子年纪还小,力气自然小。但能以这么小的力气,将颠勺做得如此之好,只能说明,这孩子着实聪明,知道如何掌握力度。而且小小年纪,便知道尽已所能,不贪功冒进,五下之后力量不足,便不再勉强,将成绩稳稳地巩固在五下之数上。这样聪颖而且还有潜力的孩子,我觉得完全可以录用。”俞教习对绿竹是越看越喜欢,但她这样的成绩,要想进前十五怕是不可能,直接对马教习讲开了情。

    “质量好?”马教习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看看她抛起来的高度,完全不合标准,可谓是投机取巧,便是那些把锅颠翻了的,都比她要强

    。你再看看她是怎么拿锅的?那手恨不得都抓到锅里去。如果这是在火上烧菜,手拿得那么近,早就烫伤了,还能稳拿着不放?力气这么小,提刀切菜都嫌重,颠勺更是颠不起,这样的学徒,要来干什么?”

    他自以为猜中了公子的心思,秉着不让公子沉迷于美色,早日完成大业的原则,实在不想纵着公子胡来。鸡蛋里都能挑得出骨头,更不要说在考试里挑毛病了,一挑一大把。更何况,绿竹颠勺还就只颠了这么几下。他挑毛病更挑得理直气壮。

    俞教习虽然长得跟弥勒佛似的,样子极为慈祥,为人却跟马教习一样方正。

    一听他这话就不高兴了,当即道:“这正是她的聪慧之处。虽然力气不足,却能开动脑子,想办法以最省力的方式来赢得这场比赛,这难道不比那些什么事都不动脑子、哪一样讲上几遍、十几遍都学不会的榆木弟子强吗?再说,她现在又不是不能提锅!既然现在都能颠上五下,等她再长上半年、一年的,力气自然足了。这样聪明而又善思、好学的孩子,有什么做不成、学不会的?马兄一方大厨,德高望重,又何必对一个小小女娃苛刻至此呢?”

    “我苛刻?”马教习气得鼻子冒烟,“还没考完就想把人选内定下来,俞老弟这样做难道就公平了?你把其他考生放在何处?”

    “两位大厨,两位大厨……”郑管事一听这两人从绿竹身上转到互相攻击上来,赶紧打圆场,“你们看,是不是把试全部考完再说?那些孩子全都在看着咱们呢。再说,二班、三班还等着我们考完好挑人。再耽搁下去,其他教习可就有意见了。”

    “那便赶紧考。”俞教习气哼哼地道。郑管事赶紧叫下一组上前考试。

    虽然两位教习的火气不小,但事涉考试的公证性,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大家只看到两人压低了声音在那里争执,却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考试顺利地继续进,很快便考完了。

    接下来就是录取人选的讨论。这种录取,并不是把两项成绩相加,再除以二那么简单。否则以绿竹尝味第一的成绩,就算她在颠勺上连锅都提不起,她也照样成了第十五名,直接被录取了。

    从实际上来说,哪怕你味觉再灵敏,如果连锅都提不起,也只能去当美食家而不能成为厨子。所以这种评定,还得综合考虑。

    正因这样,绿竹这问题,却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两位大厨为了她,又争论起来了。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这个绿竹,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倒是前面这许多人,不过是空有一把子力气,能多颠几下勺而已。要说到灵性,实在不如绿竹多矣。”俞教习道。

    “你这是徇私,你这是作弊!”马教习吹胡子瞪眼,“脑子再灵,嘴里再说出一朵花来,手里连刀都拿不了,锅都颠不起,有什么用?这把子力气,就是咱们做厨子的最基本条件。否则,何以把它当成一项考试的内容。要灵性,你让她背书不好?你让她做诗不好?灵性十足的女孩子,最适合去的是四班,而不是咱们一班。”

    “力气是可以练的,灵性却是练不了。一个人天赋如何,从在娘胎里,便就已成了定数,想要改变,那是万万不能。可只要年纪稍长,力气就可以增大。再说,还可以通过练功的方式,使力气变大。”俞教习寸步不让。

    “你别忘了,一个月后就要上灶。如果她连锅都颠不起,你让她怎么烧菜?公子让这些孩子来山庄学手艺,就是等着要大用的。哪有时间让她慢慢长力气去?再说,选出来的这些孩子里,就没有一个是笨蛋。咱们教的是厨子,能做出好吃的菜来,就可以了,要那么足的灵性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培养出一个厨艺大师?”

    “二位教习。”烈威走了过来,“公子让二位不用争了。厨艺班就多增加一个名额,在原来的十五名基本上,将绿竹纳入进去,取足十六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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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听公子吩咐。”俞教习一听大喜,连忙朝傅衡遥遥施了一礼。

    “是。”马教习在考试前,才被傅衡敲打过,要他认清自己的位置。这会儿公子发话,他自然不能在别人面前落公子的威信和面子。而且他早就知道,如果公子打定了注意要安排这绿竹进厨艺班,就算她排在最后一名,公子也能找出理由让她进。只得应了一声,表示遵从。

    不过,按以往的惯例,考进厨艺班,并不意味着从此以后就可以安心学习。如果各项考核不合格,还是有可能被踢出去。一个月后就是颠勺技能的考试,他就不相信,绿竹能在一个月内把力气长足,达到所要求的程度。

    看到听见录取名单里有自己的名字而笑弯了眼、欣喜若狂的绿竹,傅衡的嘴角也翘了起来。他站了起来,道:“走吧,回去。”带着烈威,转身离去。马教习瞧见,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绿竹,我也被录取了。啊哈,以后咱们能在一起学厨艺了。”柳儿这段时间在厨房里干活,对厨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听得自己的名字也在录取名单里,高兴得合不拢嘴。

    “是啊是啊,咱们都被录取了。”绿竹惊喜过后,便有些闷闷不乐。

    细心的她,发现郑管事念的录取名单里的人数是十六个。这份名单,可是两位大厨加郑管事一起拟定出来了,绝对不会有误。唯一的解释。便是加了一个名额进去。由十二个名额,加到十五个名额,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再增加了一个。这不由得她不多想——山庄在傅衡的严格管理下,绝对不会出现朝令夕改、胡乱改变规矩的现象。

    再想想傅衡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特殊安排,她总觉得,这个名额,是特意为了她而增加的。为什么要为了她增加名额?原因只有一个:傅衡觉得她适合学厨艺,可她却不在这录取名单里。

    所以她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这就像考大学。跟同学一起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本应该是极高兴的事。结果忽然得知,这大学并不是自己凭本事考上的,而是父母花钱赞助学校得来了。那个心情。绝对是一落千丈。

    看着离开考场,慢慢走远的傅衡,她的性情,极为复杂。

    “绿竹。怎么了?你不高兴?”甘鹭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关切的问。

    “啊,没事。怎么会不高兴呢?”绿竹连忙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唉,管他呢,只要能学厨艺,就是大好事。老头儿不是教了自己一套功法吗?只要自己勤加练功,总有一天能比别人力气大的。

    “好了,刚才念到了名字的,都到这里来排队。”郑管事宣读完名单。大声喊道。看孩子们迅速排成一排,又道:“跟着我们。到厨艺院去。”说完,领着队伍往一个院落走去。

    原来绿竹还一直疑惑,这山庄看上去占地颇广,屋舍众多,可他们这些孩子,只占了其中的三个院子——女孩儿一个,男孩儿两个。那么其他的园子,闲置在这里干什么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各个技能班的学习场地。

    往前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大家便进了离赵虎他们那大厨房不远的园子。这园子跟别的地方有所不同,院子很大,井竟然就有五口;四周的屋子都是敞轩结构,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见那屋内一排排的案台,一排排的灶眼,墙上似乎还挂着一溜的菜刀;木柴在耳房里堆的老高,都是她们这段时间所拾的;一个屋子里还堆了一堆萝卜,跟小山似的,正是男孩子们的劳动成果。

    以后要在这里学习厨艺了。绿竹看着这个院子,满心的激动。

    “这便是以后你们学习厨艺的地方。”待大家在院子里站定排成一排。马教习便开始训话,“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你们将在这里,学习刀功、勺功、辨认食材。一个月后,同样要进行一次考试。考试不合格者,将离开这个院子,退回去等候公子处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学好厨艺,光靠脑子,光靠机灵,光靠投机取巧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扫了绿竹一眼,“你们需要刻苦努力,需要不怕吃苦的精神。切萝卜丝切得胳膊抬不起来,颠勺颠得浑身酸痛,记食材的特性记得头晕脑胀,将是接下来一个月,你们每天的真实感受。所以……”他将脸一板,厉声高喝,“你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吃苦!”

    绿竹觉得,马教习读番话,好像有些针对她。什么叫光有脑子,什么叫光有机灵?什么叫投机取巧?这不是在说她么?她以前也没跟这老头儿打过交道,没得罪过他呀?为什么他老这么针对自己?穿越到这里来,在舅舅家呆着,什么苦没吃过?吃苦她才不怕呢。吓唬谁呀?

    马教习用凌厉地目光扫了大家一眼,又道:“可是,我们有的人,却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做一点点事就叫苦连天,是也不是?”说完指着队伍之中的一个男孩儿道,“杨羽,你站出来。”

    那男孩儿忽然被这么当众一指,似乎被吓着了,呆在那里老半天,才磨磨蹭蹭地从队伍里出来,站在了马教习面前。

    绿竹一看,这个男孩儿长得白白胖胖,像个大馒头似的,不由得有些讶然。因为这些孩子都来自山里,山里穷,吃得不好,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多数男孩儿都瘦得跟猴儿一样。难得看到有这样体型的小胖子。

    小胖子倒是挺乖,被马教习揪出队伍。只是耷拉着脑袋,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站在那里,没有作声。

    “你的考评里。说你无论是学识字还是学规矩,都是懒洋洋的,吃不了苦,受不得累,是也不是?看你这样,就是一个好吃懒做之人。就你这样的人,还来报考厨艺班?你知不知道学厨艺是件很辛苦的一件事?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嫌累怕苦,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小胖子站在那里。却不动弹。

    见小胖子不动弹,马教习的脸色好了几分,却仍沉声道:“既然不走那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很能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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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嗒……”后面有马车驶来。李綦俊美的脸从车帘里露了出来:“容小姐。来吧,上车,我送你一程。”

    “真不用。”容韫和笑道,“多谢了。”

    一再被容韫和拒绝,李綦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点点头道:“那你慢慢走,我先行一步。”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看李綦的那辆华贵的马车越跑越快。最后消失在街角,容韫和的心情没有受到半分影响。无论李綦此人如何。跟她都没有关系。她现在满脑子是如何创业致富,至于在李家里见到的这些贵权家的公子小姐,跟她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她对他们没有一丝兴趣。

    回到容家之后,除了吕妈妈别人也都不在,福禄把容韫和送回家之后,就去了别院那边收拾宅子,那盆兰花长得跟韭菜似的,吕妈妈也没在意。容韫和见她往厨房去,赶紧把两株花收进空间里,然后借口换衣服,回到房里便进了空间。

    看着绿油油的菜地,容韫和作了难。原来那仅有的一点地,都种满了菜。这会儿眼看都能收获了,除了白菜和空心菜,一个个紫色的茄子垂到了地上,原来攀爬的藤蔓也长出了一根根细细的豆角。

    这个时候把它们拔掉,那真是跟割肉一般心疼。容韫和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咬牙把豆角、茄子、空心菜都拔了大半,这才空出一块地,把两株花木都种了下去。兰花占地并不大,但另一株枯枝容韫和直觉的认为它需要很大的空间。但条件实在有限,只能先种种再说了。

    要是这空间能再大一点就好了,容韫和又再一次发出感慨。

    把两株花都种下,又浇了空间水,再把菜也浇了一遍,听到吕妈妈在外面叫吃饭了,容韫和这才出了空间,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去洗脸吃饭。

    虽然惦记着做味精,但吃过饭后看看时间明显不够,容韫和只得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洗了澡回房去练功。

    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完毕,容韫和便从空间捉了六条鱼,剖好之后用盐抹了,又把调料准备好,吩咐小花看好厨房的鱼,便匆匆摘了菜,让福禄到镇上送菜。

    赵掌柜自卖仙味粥后,到酒楼就到得很早,此时早已在门前翘首相盼了。见福禄按时给他送菜,他这才相信福禄昨日所说的话,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乐颠颠地接过菜,回厨房去准备粥。

    福禄特意跟着进厨房去看了一眼,见老孙仍在灶上忙着煮粥,叹惜一声退了出去。出了泄露秘密的事,他仍给赵掌柜送菜,赵掌柜仍让老孙掌厨,也不知道,这样做算是好还是不好。

    回到家里,容韫和一进院子,吕妈妈便慌慌张张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对容韫和道:“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关系到味精问题,容韫和紧张起来,赶紧跑进了厨房。

    “啊!”一看里面的情形,容韫和就叫了起来。吕妈妈相跟着进去,对容韫和解释:“你走了不一会儿,我就听到厨房里有猫和狗的叫声,赶紧过来看,见两只猫想要偷鱼吃,我和小花怎么赶都赶不走,那猫还挺凶,差点儿把我挠伤了。云杏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把我拉了出来。只有小花却仍守在里面……”

    “没事,小花还活着,这里脏,你赶紧出去。我来处理就好。”容韫和见到小花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肚子却还一起一伏,显然还活着。

    而那两只猫早已被小花咬死了,厨房里到处是血。她赶紧将吕妈妈推出门去,随即将小花收进了空间里,闪身进去给它喂了些空间水,又用水给它洗了洗身上的伤口,见到小花终于睁开眼,冲着她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她这才放下心来。

    抚摸着小花的头,容韫和心里暖暖的全是感动。只为了她的一声叮咛,小花就能以死来捍卫忠诚。如果以后她遇上什么危险,她知道小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为她献出生命。

    有时候,狗要比很多人都强。你只给它一点关怀,它便可以用生命来回报你。抱住小花的头,容韫和哽咽道:“小花,以后可别那么傻了,鱼没了可以再钓,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姐姐怎么办?”

    “汪汪。”小花用舌头温柔地舔了舔容韫和的手,眼里渗出两滴泪来。

    听到吕妈妈在外面敲门,容韫和赶紧抹了抹眼泪,将小花调出来放到窝里,这才去开了门。又用火钳将两只死猫夹到外面埋了,用水把厨房冲洗了两遍。

    “小花会不会有事?”吕妈妈走到狗窝旁,看着小花关切地问。

    “没事。袁婶子家有药,我把小花送到大娘家让他们看看。”容韫和把小花抱起来,撒了个谎便出了门。走到院门外,见四周没有,她便又把小花放进了空间里。空间的灵气可以让小花的伤势迅速好起来,让它在里面养伤最好不过。

    把小花放进空间后,容韫和想了想,走到门前的树丛里,自己也进了空间。

    那枝枯枝模样的植物仍跟昨天种下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兰花在空间泥土和水的滋养下,原本黯淡无光的叶面变得绿油油起来。

    而最奇怪的是,这两株植物跟那些菜有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它们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一般,把空间里的灵气都吸引到自己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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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笼罩在它们四周的淡淡雾气,现在变得更浓,而且范围也扩大了很多,晃眼看去,两株植物跟开了花的棉花似的,样子极为有趣。

    容韫和心念一动,走到兰花旁边蹲下,将身子尽量靠近兰花,竟然感觉到脑子为之一清,通体变得舒爽起来。她心里大喜。

    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兰花旁边的灵气极浓极纯,如果她坐在这旁边练功,效果比原来在空间里还要好。这样想着,她把旁边的白菜都拔了几株起来,再将那株枯枝重新挖出来,种到离兰花三尺远的地方。

    再把白菜种到她原来预留出来练功的空地上。往后,兰花与枯枝之间那三尺见方的土地,就是她练功的场所了。

    昨晚拔出来的茄子和豆角都堆在池塘边,白菜容韫和刚才都让福禄给赵掌柜送去了,说明了是三天的量,这样既不浪费,过后三天也可以专心制作味精,不用再惦记送菜的事了

    不过看着地上这些茄子和豆角,着实让她心疼,但实在没别的办法好想。她只得摘了几个茄子,其余的都留在了枝头上。这里有湿润的灵气的滋润,几天内这些植物应该还不会枯萎,陆续地把它们摘下来吃了,也算是暂时保鲜的一种手段。

    舀了空间水一一把花和菜都浇了一遍,又给拔下来的菜淋了些水,再将一碗水放在小花面前让它喝,容韫和这才闪身出了空间。

    她刚从树丛里走出来,就看到刘庆春在她家门口张望。

    “刘大哥,你找我?”容韫和看他提着一个水桶,估计是给她送鱼的。心里挺高兴。空间池塘比较小,本来就没养几条鱼,今天一下拿了六条出来,她正想着怎样去弄些鱼呢。

    刘庆春一见她,脸就红了,挠了挠头,很别扭地道:“我……我这两天都、都没看到你。这鱼打……打回来一直帮你养着。你……你看看。”

    容韫和走近一看,水桶里养了四条一斤多的鱼和一些虾蟹,高兴地笑道:“谢谢。太谢谢了。我正需要鱼呢。”说完便伸手去接水桶。刘庆春却连忙摆手道:“很重,我给你端进去吧。”

    “哦,好。”容韫和也不坚持,领着他进了家门。走到院子里那小水塘前面,指了指道:“就倒里面吧。”

    刘庆春看到水塘里两条鱼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了看容韫和:“你这鱼养多久了?”

    “两天。”容韫和看着塘里的鱼,苦了脸,“不过看样子不太好。这鱼没以前活泼了,有些没精打采的。而且两天了。似乎一点都没长大,还瘦了一些。”

    容大小姐看惯了空间里的鱼不但活蹦乱跳,还一天一个样的生长速度。再看看这两条的样子,这两天她没少为这两条鱼苦恼。总觉得自己这在外面用空间水养鱼的法子不行。

    “你给它们吃什么了?”刘庆春的表情比起刚才自然多了。

    “吃什么?”容韫和迷糊了一会儿,惊叫道:“还得给它们吃东西?”

    刘庆春看着容韫和,有些无语。你大小姐要吃东西,难道这鱼就不需要吃东西?

    容韫和眉头一皱,想起空间里的鱼她可从来没喂过什么东西,可那鱼就噌噌地长得挺快,这又是为什么?难道空间池塘里的水就是营养水?所以鱼和菜喝了长得快,人喝了能身体好?

    刘庆春见她皱着眉头不作声,笑道:“没关系,以后我每天帮你割点草,再打些小鱼小虾放进来,这鱼就能养得活了。”

    “不用了。”容韫和此时已打消了在外面养鱼的念头。给它们吃得再好,这鱼它也长不快,味道还没那么鲜美。按自己对鱼的需求量,这池塘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看样子还得从湖里捕鱼,然后放进池塘里养,才是最根本的解决方法。

    “刘大哥,以后你捕了鱼,卖给我吧。我给你比市场价高一成的价格。”想明白这个问题,容韫和对刘庆春道。

    刘庆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行,没问题。我有时间就给你捕。不过,真不要钱。”

    “那不行,你要是不要钱,我就不要你的鱼。”容韫和从怀里掏出钱来,捡了一串串好的约摸有一百文钱递给他,“这是今天的钱。”

    刘庆春见容韫和说得严肃,只得接过钱,又还了十文给容韫和:“那我便宜些卖给你就行了。反正我不能占你便宜。”

    容韫和忙碌了一天,洗完澡回到房里,就进到了空间去练功了

    坐在两株奇异的花木之间练了一个时辰,容韫和觉得丹田里的那股气流壮大了很多,心里极为欢喜。这两株花木,果然是宝贝啊。

    第二天早上,容韫和洗漱完毕就带着几个丫鬟忙活开了。

    盯着大妞将鱼在簸箕里用刀背慢慢敲碎,再用石臼舂碎,细筛里筛出来的细粉就成了味精。这些鱼跟外面的鱼不一样,烤过之后,鱼骨都是酥的,一舂就碎,根本不会存在有刺的问题。

    不过这鱼粉跟现代的味精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没法融化在水里。放到菜里后,汤底总会留下一些细细的粉末。但这却是绿色纯天然的东西,吃了不但没有坏处,对身体还能起到极好的作用。这个优点,却又是现代味精或鸡精所不能比的。

    几个丫鬟一直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六条鱼都碾成了粉。只是虾和蟹却让容韫和头疼,蟹还好办,烤过之后很容易碾成粉;但虾一烤,那虾仁就成了硬硬的一块,怎么舂都没用。最后容韫和决定不参虾粉了。反正虾也不大,就算能舂碎也得不了多少粉末。鱼蟹粉的味道已经够鲜美了,没有虾也无所谓。

    把味精制好,容韫和又让福寿跑去了县城里一趟,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五十个小瓷瓶。她来自现代社会。知道商品包装的重要性,这钱该花还得花,她倒一点也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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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子犹豫了一会儿,跟蚊子哗似的应道:“是。”

    马教习听得他这有气无力的声音,似乎生气了,喝道:“大声说你是不是很能吃苦?”

    “是,我很能吃苦。”小胖子被他这么一喝。只得大声道。

    “再说一遍。”

    “我很能吃苦!“小胖子似乎受到了激励。又铿锵有力地大声喊了一句。

    站在后面的这些孩子,看到平时懒洋洋的杨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斗志昂扬起来,忽然觉得自己也热血沸腾。感觉吃点苦不算什么了。

    绿竹轻轻挑了一下眉。这场景咋那么熟悉呢?怎么感觉就像前世那些传销人员培训?这是傅衡整出来的吧?难道,他是传销人员穿越过来的?

    听到小胖子如誓言一般的话语再看看后面的孩子精神都为之一振,马教习满意地点点头,对小胖子道:“你以前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今天把你招进这厨艺班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改造的机会。希望你记住刚才的那句话不要让我失望。行了。归队吧。”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马教习那和缓下来的脸色,举了一下手。

    “还有什么事?”马教习对今天的誓师大会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找一个典型出来重锤敲打,要比就这么让大家滥芋充数地大喊几声效果要好很多。

    小胖子杨羽看着马教习弱弱地道:“教习,其实我以前也很努力的。至少。有些地方我就做得很好。”

    “哦?你说,你什么地方做得好?”马教习看着小胖子,脸色就更和蔼了。这小胖子味觉灵敏。颠勺也颠得不错。要是能改掉他身上的懒病,应该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厨子。

    “我觉得。刚才那句话,一共五个字,至少我做到了四个字。”

    大家俱都一愣。刚才讲了许多话,小胖子指是的哪一句?还五个字的?

    “哪一句?”马教习想了想,也没想起什么很特别的话,和言悦色地问。不过,他刚才说的都是激励的话语。五个字竟然做到了四个字,也是不错的了。这小胖子,还是优点的嘛!

    “那是你让我喊的那一句

    ”小胖子解释道,见马教习还是一脸茫然,他很好心地重喊了一遍,“我很能吃苦!”

    “我很能吃苦?”大家一琢磨,忽然“哄”地一声爆笑起来。有些笑点低的,“咕咚”一声差点笑得摔倒在地上。

    “我很能吃苦”的前四个字,不就是“我很能吃”吗?五个字他都做到了这四个字,可真不容易啊!

    “杨小懒,你太有才了!”男孩儿里有人忍不住大叫起来。

    马教习气了个仰倒,脸色那个难看啊!好好一场誓师大会,就这么被毁了。一句斗志昂扬的誓言,成了笑话了。当即恼羞成怒道:“杨羽,你是不是故意捣乱的?你这样的学徒,我教不起了。现在就给我走!”

    小胖子仍站在那里,睁着一双清澈的小眼睛,看着马教习骤然变色的脸,委曲地道:“我没撒谎,我真做到了前面四个字。不信,你问他们!”说着,用胖胖的手指,指了指笑成一团的男孩儿们。

    “他没撒谎。要是不能吃,他能长这么胖么?”男孩儿群里冒出了一句证词。

    马教习瞪着杨羽,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气得不轻。不过山庄有规矩,学徒没做错事,教习也是不能无缘无故胡乱惩罚的。小胖子说这句话,还真不能成为把他赶走的理由。

    “好了,肃静!”俞教习看到老马这犟老头儿吃了瘪,心里倒有些高兴。不过可不能让学徒们这样闹下去,否则,教习的尊严何在?

    不得不说,山庄在管理上还是很成功的。这些孩子既有严格的纪律性,又没有失去快乐的天性。听得俞教习这一声喊,孩子们子很快安静下来,飞快地把队伍整好,肃然无声。

    “你!”俞教习指着杨羽,“回队伍里去。”

    “是。”小胖子很高兴地归了队。

    “下面,我介绍一下几位教习的分工。”俞教习指着老马道,“马教习,负责教大家刀功;我,负责教大家认识食材。”然后又指了指郑管事,“郑管事,教大家勺功。”

    本来绿竹听到不是马教习教勺功,还挺高兴,她还真怕那老头儿教勺功整天刁难她。刀功嘛,有大半是一项技术活,只要勤练,不可能学不会。可一听到是郑管事教勺功,她又感觉有些不妙。似乎,郑管事对她的印象也不太好。

    唉,在深山里,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到了这山庄,似乎混得不咋样啊!难道,自己的人品有了问题?

    郑管事介绍完分工,又道:“刚才马教习说了,我们接下来的学习会非常辛苦。那么为了激励大家的斗志,我们几个教习商量决定,把你们分成三组,每组五个,嗯,或六个人。在接下来各项学习中,会定期进行比赛。哪一组成绩好,就可以吃到我们三位教习亲自做的菜;而成绩最差的那一组,则要打扫院子,直到下一轮比较结果出来为止。”

    郑管事话声刚落,马教习便接过话道:“至于分组,便采取自由结合的方式。现在,就开始分组吧,每一个组,自己排成一个队。”

    分组比赛,激励竞争,绿竹是极赞成的。只有这样,才能鞭策大家上进。但一听自由分组,她就傻了眼。

    她们被录取的,就这么四个女孩子。四个女孩子跟那些早已打成一片的男孩儿又不熟,不可能腆着脸跑到人家那边去,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所以只能自己组成一个队,再加一两个被男孩儿们嫌弃的队友。

    可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怕狼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她们在刀功和勺功这两个力气活上本来就不如男孩子,这要再来一、两个被那边淘汰的人,她们还有能力跟人竞争吗?那不得天天扫院子?

198

    本来多做点事也没什么,可她们丢不起这个人啊!如果天天扫院子,好像她们来这厨艺班,是专门来给人家做洒扫丫头的。

    但质疑上面的决定,是山庄所不允许的。而且,绿竹也不想再出这个头。马教习对她已够不满的了,她还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这要再出头去跟他争论,只能让教习们更讨厌她。算了,吃亏就吃亏些吧。反正这个头,她是不出的。

    男孩儿那边闹哄哄的,似乎都想跟孙强在一组。而女孩儿这边,则显得冷冷清清。

    “绿竹,我是不会走的,我要跟你在一起。”柳儿似乎很讲义气地道。

    “嗯,我们在一起。”绿竹笑笑,眼睛瞥向了孙月霞。这孙月霞,很有可能去投奔孙强。

    孙月霞自从跟绿竹闹了那一场之后,虽然时不时地也会在管事们面前说说笑笑,但背地里却是不理人的。而且她今天被四班所嫌弃来考一班,就是奔着孙强来的。

    她也愿意跟男孩们在一起,而不是跟对自己有敌意的绿竹她们在一起。所以一听马教习的话,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冲里人群里的孙强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一群变声的鸭公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场中顿时一静,大家都向她看来。

    “月霞,来,到哥哥这里来。”孙强倒是很有男子汉气概。一直认为自己带了堂妹出来,就要照顾好她。现在好不容易都进了厨艺班。他当然要带着妹妹在一组里。

    孙月霞走到他的身边,孙强往绿竹这边看了看,又扫了他身边的闹着要跟他一组的男孩儿一眼。道:“秦威,我俩跟几个女孩子一组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一愣。

    “哥,不要。她们成天欺负我。”孙月霞扯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声音虽小,却正好让旁边的人都听见。

    孙强听得这话皱了一下眉头,又往绿竹这边看了一眼。道:“那算了。”说完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这些名字里自然有秦威,道。“我们在一组吧。”

    他是想快刀斩乱麻,尽快地把组分出来。否则分个组都耽误半天,三位教习不知会有什么想法。马教习刚才可被杨羽气着了,这要再生气。可就糟了。

    秦威开始没动弹。似乎在犹豫。毕竟男女之间一直泾渭分明。要在大家的注视里凑到女孩子身边去,还不知这些人会起什么哄。可听了孙月霞的话,他不再迟疑,给孙强仍了一句话:“我去那边。”便抬脚朝绿竹这边走来。

    “哇,从来不作声的秦威,竟然这么有勇气,敢往女孩儿堆里凑。”有人悄悄笑道。

    话声刚落,就有人拍了他一下脑袋:“你懂什么?那绿竹。是跟秦威一个村里出来的。我要是有同村,一定也跟她在一组。”

    “好了。你们赶紧组成一队,别让教习等久了。”孙强大概平时也这样,担任着班干的职责,提醒那些男孩儿。

    他刚才挑人,很是公允。因为他自己成绩最好,能力最强,所以把男孩儿中长得最瘦小的两个挑了进去,又加上孙月霞和一个跟他玩得好的大个子,一共五人。

    剩下的组成一组,实力并不比他们那组差。两组很快地排成了两排。而有那种想往女孩儿身边凑的,却是不好意思,也担心绿竹她们会嫌弃,并没敢付诸于行动。也因此,另一组的男生就有七个人。

    “这一队人多了,分两个人过去。”俞教习发现这一队和绿竹这一队人数相差太大,而且实力也差得太远,不由得皱了眉头。

    “那我去吧。”排在队伍最末尾的杨羽,低声嘟哝了一句,便直接走了过来,站到了秦威的后面。

    正为秦威的到来而极为欢喜的柳儿,一看见是杨羽过来,便满脸不高兴:“怎么会是他?那我们组非输不可。”

    俞教习对杨羽过这队来也很不满意,遂点着那队里长得最高最壮的一位道:“你,到那边去。”

    “俞教习,我只想呆在这一队。”那男孩儿却是不肯。

    绿竹看俞教习还要再说,赶紧出声道:“俞教习,我们组有五人就够了,就这么定了吧。”

    “绿竹!”柳儿心里着急,唤她一声。

    绿竹转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燥。

    就凭刚才杨羽对马教习所做的那番行为,她可不认为这小胖子就是个没脑子的愣头青。别看他跟个白馒头似的绵软,只看他把马教习气得个倒仰却没受惩罚,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了。

    估计他是对马教习当众掀他老底,拿他来作伐感觉很不爽,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完全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货儿。而那位“高、大、全”形象的孙强在点将的时候,也没点到他,说明他应该还是有水平的,至少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最重要的是,他是自愿到这边来的。总比那种不情不愿被逼着来,最后输了不断埋怨的人要强的多。

    要说柳儿最佩服的人是谁,那当然是绿竹。在她眼里,绿竹所有的决定都是对的。所以绿竹一使眼神,她就不作声了。

    两位教习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大家闹哄哄地把组分好,这才说了一下课程和作息安排:早上仍是练功,吃过早餐后,巳时识记食材,午时练刀功,未时练勺功。

    绿竹一听松了一口气,这个时间,倒不耽误她去清溪镇。凭她两辈子的经验,她知道老头儿在吃上的研究,烹饪理论上的水平,绝对要比马、俞两位教习高明。

    毕竟两位教习受身份所限,不可能像老头儿那般到处游走品尝美食。眼界不够开阔。她要是能一面在厨艺班学习基础实践知识,一面跟老头儿学习烹饪理论,双管齐下。进步一定神速。一段时间后这些孩子或许能成为优秀的厨子,但有了老头儿的教导,她就有可能成为厨艺大师。

    只是,愿望美好的,可现实……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尽管一直回避去想这个问题,但她心里还是明白,老头儿在清溪镇。怕是呆不了多久了。

    郑管事宣布完作息时间,又道:“大家休息一会儿,两柱香后到这里来。开始上刀功课。”说完看了看几个女孩儿,心里开始生出担忧来。

    休息这两柱香时间,主要是给孩子们处理一些生理上的需要。以前这院子全是男学徒,还没那么多讲究。现在来了几个女孩儿。可就麻烦了。再说。马、俞两位教习来了之后,就会轮番给公子做吃食。而他自己的职责,则改为管理这些孩子。少男少女朝夕相处,会不会生出事来呢?唉,真是一件麻烦事!

    听得马教习宣布解散,绿竹赶紧转过脸来,跟秦威说话:“秦威哥,你为什么想要学厨艺?”秦威如此仗义。她自然要热情一点。

    秦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开了去。紧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想,你应该会来学厨艺。”

    绿竹微张了嘴,看着秦威。她万没想到秦威来学厨艺,是为了跟她在一起。她转头看了看另一边,只见孙月霞仰着玫瑰一般艳丽的小脸,正一脸欢快地对孙强说着什么。孙强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表情。再转过脸来,看着秦威,她忽然笑了起来。嗯,有一个像秦威一样的哥哥,也是很不错的。

    大概心情极好的缘故,秦威今天倒比平时活泼。他看着那些男孩子往屋子里去,对绿竹道:“去那边看看吧。”说完,率先朝那边走去。

    “喂,他怎么只理你一个人,我们都是透明的?”柳儿对秦威很不满。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不是特意如此。走吧,我们进厨房看看。”绿竹打着圆场,拉着甘鹭跟在了后面。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对小胖子招手:“杨羽,走,去屋子里看看。”

    小胖子站了一个上午,早已感觉累了。正要找地方靠着眯一会儿休息休息,听得绿竹叫他,小眼睛一转,飞快地跟上了队伍。

    屋里的摆设原来在门外就已偷瞧过,倒不见得稀奇。可那插在墙上的一溜儿的菜刀,却让几个女孩子惊讶:“天呐,这刀一看就很重。要是拿着切菜,也不知能不能抬起来。”说着,柳儿还伸手从墙上抽出一把刀,在手里掂了掂。

    “我试试。”绿竹接过来。果然很沉。

    拿着这沉甸甸的刀,她就没想明白,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农村,为什么菜刀总是打制得又厚又重。莫非跟冶炼技术有关?现在,她无限怀念现代那不锈钢轻而锋利的刀具。

    两柱香后,马教习安布开始上课。

    他先给大家分配了案台的使用区域,又给每人发了一把菜刀、一块砧板,一块磨刀石,道:“如果你们是士兵,那么这些东西,就是你的武器。从这一刻起,每个人都要妥善保管和保养好自己的东西。有弄丢或是弄坏东西的,不再补发。而且大家都记好了,这些东西,不能带出这个院子。下课之后如果还想练习,就到这里来。”

    接着用目光将大家一扫,问道:“哪位在家里用过刀来切东西的?举一下手。”

    山里孩子,从小便开始干活。即使不是用菜刀切菜,也切过别的东西。所以这一说,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很好。既然大家都切过东西,那么,等一下我把一些食材分发下去,我们就开始第一局比赛。以组为单位,我不管你们组是一个人动手,还是一起动手。我只要求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东西切完。切不完的,直接出局,哪组剩得多,哪组就是最后一名。都切完了的,按切出来的质量排名。”

    “马教习,如果赢了,今晚是不是我们就能吃到教习您做的菜了?”一个孩子问。

    “正是。输了的,等一下就打扫院子。”马教习说完,让大家抱回一大堆萝卜,又从热腾腾的锅里拿出十六个鸡蛋,按人头来分,每人分得了两个萝卜、一个鸡蛋。接着,又给每一组分了一块重量相等的猪肉。

    每个组都分得了一个案台,这些东西都堆放在了案台之上。每人的砧板、菜刀都一一摆放到了案台旁边。三组人各自为阵,泾渭分明。马教习见大家都准备好了,点燃了一柱香,宣布一声:“开始。”

    一柱香便是五分钟。五分钟内要把这些东西切完,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所以马教习话声一落,所有人就飞快地伸手去抓萝卜,将萝卜缨蒂一削,便“哚哚哚”地切了起来。刚才马教习讲了,萝卜要切成丝,猪肉切成片,每个鸡蛋要切成八瓣。

    时间太短,如果不作统一布署、合理分配时间和人工,势必切不完这些东西。所以绿竹可不像其他人,一开始就直奔萝卜,而是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将鸡蛋全都浸到凉水里,这才抓起一个萝卜,切了起来。

    手下动作飞快,眼睛还不忘四处观察。她要对本组人的水平心里有数,才能物尽其用地进行布署。

    甘鹭和柳儿是女孩子,在家里时也是做惯了家务的,对于菜刀的使用比较娴熟,飞快地将萝卜切成薄片,再转过来切成细丝,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非常不错。但这刀太重,长时间切菜,后劲不足。

    秦威显然没有做过家务,但毕竟常在山上打猎,对于用刀也不陌生。但大概从没切过萝卜,把握不了力道和迅速,动作显得极为笨拙。

    倒是小胖子扬羽,虽然身体松松垮垮,看上去懒洋洋的,完全不像别人全身绷紧,卯足了劲干活,但他手下的功夫并不差,速度不快却也不慢,而切出来的萝卜丝,质量尤其好,又细又匀,不说媲美前世现代时见过的那些大厨,至少要比这些孩子们强上许多。

199

    看着小胖子这样,绿竹心里很是欣慰。

    她就说嘛,就凭小胖子那么差的考评,教习们还是将他收进了厨艺班,只能说明他在那场考试里,成绩是相当好的,好到让教习们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如果他能好好做事,那么自己这组就算是拣到宝了。

    马教习一路巡视,察看各人手下的功夫。待马教习从自己这边离开,绿竹心里已有了计较,不过还是不忘先问秦威一句:“秦威,你以前切过肉没有?”

    “切过。”秦威的回答永远那么简洁。

    “那好。”绿竹直起身来,“秦威,你把手里的半截萝卜放下,去切肉;我切完手里这个,就去切鸡蛋。你们其余的人,把剩下的萝卜都切完。”说完,用眼睛将众人一扫,“都听明白了?”

    “明白。”柳儿回答得又响又亮。她就喜欢绿竹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绿竹这么分派,绝对是最有道理的。看来她们这一组,要输是不可能的了。

    甘鹭不用回答绿竹都知道她没有问题。秦威虽然头也不抬地闷声答了一句“明白”,但绿竹知道,他也不会有异议。她的眼睛只牢牢地盯住了杨羽。杨羽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只这会儿就能看得出来。

    杨羽抬起头来用小眼睛瞅了绿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切出来的不比自己质量差的细丝,垂下眼去。慢条斯理地道:“我切秦威手上那半个。”

    绿竹和秦威转切别的,就多出了两个半萝卜,分加到切萝卜的三人身上。这会儿杨羽只挑最轻的那一份来干。果然够懒!

    柳儿一听,抬起眼瞪了杨羽一眼,嚷嚷道:“杨羽,干活拈轻怕重,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现在还不是男人,我还没有长大。”杨羽头也不抬,回答得慢条斯理。平心静气。

    “你……”柳儿将刀一停两眼一瞪,便想数落他一通,却被绿竹轻喝一声“柳儿”。顿时哑然,紧闭了嘴巴,继续干起活来。

    杨羽这个时候倒是抬起了头,定定地看了绿竹一眼。目光闪过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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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器店跟味香居一排。斜对面就是福临楼。福禄一出瓷器店,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好停在了福临楼门口。这辆马车福禄昨日才见过,正是李綦的。李綦这人不但长得妖孽,连马车都装饰得极为华丽张扬,福禄昨天只惊鸿一瞥就记住了这辆车。

    李綦这车刚一停住,薛掌柜就满脸笑容地从店里迎了出来,快步走到马车前,伸手把李綦从车里虚扶了出来。躬身笑道:“公子,您来了。”

    “嗯。”对薛掌柜的殷勤李綦恍若未见。鼻子里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店里走去。薛掌柜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

    福禄站在瓷器店里,轻轻皱了皱眉头。怎么他看薛掌柜对李綦,不像是店主对顾客的那种客套的热情,倒像是雇员对老板的敬畏与尊重;就算李綦是李家少家主,薛掌柜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老板,对面那家福临楼看起来很气派,老板是谁啊?”福禄转头去问瓷器店老板。

    福禄在味香居没干几天,而且来了就在店里呆着,很少东窜西窜,瓷器店老板并不知道他曾在味香居做过小二。而且这位公子一下就买了五十个小瓷瓶,并且表示以后还会经常来买,瓷器老板对他自然极为热情。

    此时见问,看了看四周,他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小公子,这话你要问别人,指定不知道。今儿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这福临楼自打开在这儿,它的老板就一直很神秘,也有不少人打听过,不过都不清楚是谁。但这事能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住我,我天天在这儿看着呢。我告诉你,它的老板啊,就是李家的少家主。”

    “哦?”福禄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印证,眉头微皱,又问道,“何以见得?”

    瓷器店老板见福禄对他的侦查结果感兴趣,显得很兴奋:“每次李公子来,薛掌柜对他就跟对别人不一样。而且有时他在这里会呆很久,不像是来吃饭的。”

    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福禄暗叹一声,又问:“不过是开了家酒楼,李公子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瓷器老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据说李家这一段日子,一直在想办法把族中的子弟推上官场,估计是怕影响官声吧。”

    想起花品轩,连老顾客苏先生也不知道它是李綦开的,福禄对李綦的做法极为疑惑。

    李綦既有平州城李家少家主的身份,他不好好利用,为何反倒遮遮掩掩呢?只是这事似乎又不太隐秘,弄得瓷器店老板都知道。看这位老板的样子,他还不知跟多少人说过呢。李綦这种欲遮还羞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些问题很快就被福禄甩之脑后了。李綦为何不表明身份做生意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福临楼既是李綦的,那他可知他的身份?他可知那味精是他所制的?那天李綦去味香居喝粥,在李家宴会上对小姐青眼有加,昨日在花市又对小姐表现得如此关切……这种种行为,是否与他的菜有关?

    “老板,要几个碗。”店外进来一个买东西的人,把福禄从沉思中惊醒。

    他看福临楼外没什么人进出,便出了瓷器店,往村里走去,心里慢慢思想开来:不管事情怎样,反正既然福临楼要味精,他又要卖味精,这笔交易就没有因李綦而黄了的道理。无论李綦如何。只要他不在他的身上施展他的阴谋诡计,那他要干什么,他都没必要去关心这些事。

    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嫩绿的树叶在春风中摇曳,稍远的菜地上,酢浆草粉紫色的花像一个花环,把绿绿的青菜都围在了里面,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不知疲倦地忙着采蜜,容韫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权势是她上辈子不在意的东西。想不到这一辈还要想办法去依附和借助它,想起来,真真可笑。也真真可悲。

    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容韫和吐了一口气。或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生活在人与人构成的社会里,就必须有错综复杂的人际交往。她之前那种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去奋斗的想法。是天真而不切实际的;把所有人的帮助都挡在门外。也是极为愚蠢的做法。她该反省一下自己,把自己前世、今生的身份地位所附带的心理问题好好地想一想了。

    “小姐,吃饭了。”窗外传来云莺的叫声,容韫和伸了一下手臂,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站起来去开门。无论如何,她都明白,平静平凡的生活。就是她今生最想要的。

    吃过晚饭,容韫和没有急于让福禄把味精送到给福临楼。而是拿了一根钓鱼竿到了湖边,在一处半人高的草丛边坐了下来,将钓钩甩进湖里。

    天色有些暗,似乎要下雨的样子。湖里时不时有鱼上跃上水面,蜻蜓低飞,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而湖水被风一吹,泛起一层层的涟漪,从这头一直波及到那头。

    容韫和坐在湖边,看着眼前的景致,却是一动不动。她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钓鱼,但坐在这里面对一池淼淼的湖水,她的心里特别宁静。天空、绿树、湖水、鱼儿……还有她,如果把它拍成照片,那一定是非常和谐的一幅画。人与自然在一起,心里会得到无尽的宁静与祥和。

    “啦啦嗦……”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忧伤的乐曲声。容韫和听得出来,这是吹奏树叶发出的声音。她转过头,透过草丛的缝隙,看到刘庆春正坐在一棵树下,面对着湖水,拿着一片树叶,正吹奏着不知名的乐曲。

    容韫和转过头来看了看湖面,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大概是看着要下雨了,刘庆春满腹心思地坐在那里吹了一会儿树叶,就回去了。容韫和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却还是没有动。反正这里离家不远,等雨下来再往回跑也不迟。

    “哗”,水里忽然冒出一个黑黑的头来,却是那只水獭,嘴里还叼了一条鱼,飞速地朝容韫和游来。容韫和一看顿时乐了,赶紧站了起来。水獭一摇一摆地上了岸,将鱼放在容韫和身边,朝她“吱吱”地叫了几声。

    容韫和赶紧从空间里弄出一条小鱼,赏给了它。难得这么多天她没来湖边,这家伙还没忘记她,上次捉鱼功劳可是大大的,怎么的都得奖赏奖赏。而且她还有一个私心,水獭吃了她的鱼,那是绝对会上瘾的,往后想要使唤它,那就容易多了。

    水獭吃了这条鱼,还一个劲儿地围着容韫和“吱吱”叫。容韫和指指它叼上来的鱼,又指指湖面,就是不再给它鱼。弄了半天,水獭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得转身回去捉鱼。

    看着水獭一摇一摆地往湖里去,容韫和想着,得给这只水獭起个名字才行。叫什么好呢?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啥好名字,最后很没创意地给它起名叫“大宝”。

    大宝同志也不是个任劳任怨的主,叼了一条鱼上来,又想向容韫和要奖赏。容韫和可没那么好说话,一条空间鱼换一条湖鱼,那湖鱼还不一定是活的,这种赔本的买卖她是绝对不会干的。大宝叫唤了一阵,见得不到鱼,只得很委曲地再下水去捉鱼。

    不过大宝只捉了四条鱼,天就开始下起雨来了。容韫和将一条被咬死的鱼扔给大宝,又拿出一条空间鱼来赏给它,这才提起裙子飞快地跑回家去。

    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仍没有停。福禄吃过早饭,便打着伞提着三十瓶味精去了福临楼。不过这一次,福禄并没有在福临楼门前看到李綦的马车。

    “阿禄公子,你来了?”薛掌柜一听到小二通报,就从楼上急匆匆地下来,满脸笑容地招呼福禄,“来来来,楼上请。”

    福禄跟他上了楼,将竹篮放到桌上:“三十瓶味精,您点点。”

    “味精?你说这粉末叫味精?”薛掌柜一笑,“好名字,可不是味道的精华?”说完掀开盖在竹篮上面的那块布,将味精一一拿出来,每瓶都打开盖子看了看,这才笑道:“好,三十瓶味精正好。阿禄公子是要银子还是要银票?”

    “要二十两银子,其余的都给银票吧。”

    薛掌柜对身后的随从示意了一下,看那随从下楼去取钱,这才道:“阿禄公子,我准备大批量买你这味精,你能做多少我要多少,你看价钱方面能不能便宜些?”

    福禄笑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原来给薛掌柜这价钱,还是因为薛掌柜是我的第一个买主、第一次买卖,我给您的是优惠价。下一次这价钱就不只十两银子了。而且我的能力有限,一下也做不出那么多,所以对于薛掌柜这提议,我实在无能为力。”

    他对薛掌柜的打算自然心知肚明。这味精这么好,薛掌柜肯定是想买下来转手卖高价。如果容家能雇人量产味精,那也许他甘愿做一个制造商。但现在容家的情况特殊,大家累个半死制出来的味精让人家赚大头,他才没那么傻呢。

    “那阿禄公子这味精,接下来想卖什么价?”薛掌柜的算盘落空,脸上露出不太高兴地神情来。

    “二十两银子一瓶,只售六十瓶。”

    “太贵了。十五两。”薛掌柜眼里精光一闪。

    福禄摇摇头:“不好意思,薛掌柜,不二价。”

    “那算了,这价钱,我们实在要不起。”薛掌柜眯了眯眼。见随从从楼下上来,他接过随从手中的钱,放到桌上,冲着福禄伸手示意。

200

    “阿禄公子点点。这是五两一锭的银子,一共四锭;余下的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和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都是汇通银号的银票。”

    福禄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明白薛掌柜并没有缺了他的银子,当即把钱都放进了竹篮里,用布盖好,对薛掌柜拱了拱手:“那在下就告辞了。”

    “阿禄公子慢走。”薛掌柜也不挽留,站起来把他送到楼梯口。

    虽然容家现在比较缺钱,但他相信这味精二十两银子也照样会供不应求。再说,他更愿意让平州城所有的酒楼都用上他的味精,而不是让福临楼一家垄断

    。所以对薛掌柜这笔买卖谈不成,他丝毫不觉得可惜,步伐稳健地下了楼,朝门外走去。

    “阿禄公子请留步,二十两银子一瓶,我们要了。”福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薛掌柜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听到薛掌柜又道:“不过有个条件,除了我们,你不能再卖给别的酒楼。”

    福禄一听这话,顿时停住了身影,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薛掌柜,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薛掌柜确实精明,他这条件,其实跟前面所提的条件没有区别,还是想做垄断生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福禄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转身出了门。

    “嗒嗒嗒……”一辆马车飞快地奔驰到福禄面前,要不是福禄有武功在身退得快,马蹄扬起的雨水差点飞溅了他一身。

    福禄看到自己的衣襟下摆仍被溅上了几滴泥水,有些恼意地转头向马车望去,却正好看到李綦拉开车帘准备下车。两人四目相对。俱都一愣。

    “阿禄公子,没想到在这里遇上。”见车停稳了,小厮打了伞过来,李綦下了车,走到屋檐下,对福禄拱了拱手。

    “幸会幸会。”福禄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疑惑。据昨日瓷器店老板说。李綦平时很少到酒楼来。即便是来,也会选择在清晨或晚上没客人的时候。但这两天他频频在此出现,不知为的何事。

    “公……”薛掌柜听到声音。从里面迎了出来,见福禄仍在这里没有离开,赶紧把嘴里的称呼咽了回去。

    李綦看了看薛掌柜,又看了看福禄。对他道:“阿禄公子这是准备离开?雨这么大,不如进去坐坐。我还有些事想向阿禄公子讨教讨教呢。”

    如果李綦是这福临楼的老板,他邀请的动机估计也跟味精有关。如果李綦出面说这件事,不答应就是不给李家面子。像这种面对面撕破脸的事,福禄觉得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因此笑道:“在下才疏学浅。何敢说‘指教’二字?李公子太客气了。实则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回去。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如此先告辞了。”说完,打开伞便想走。

    “那阿禄公子请上车。我送你回去。”李綦见福禄执意要走,倒也不强求。伸出手来示意福禄上他的马车。

    “不了不了,多谢公子。几步路而已,没多远。再说,乡间小路,也驶不进马车,不敢有劳公子。告辞!”福禄一拱手,快步走进雨里。

    “公子,他什么条件都没答应。”见福禄走远,薛掌柜凑近李綦,低声道。

    李綦看着在雨帘中渐行渐远的福禄的背影,俊美的脸上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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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竹哪里有空理他?一面快速地把手里的萝卜切完,一面道:“不许说话,手下动作快起来。杨羽多切半个萝卜,甘鹭、柳儿多切一个,不许再争。”

    说完,转身拿起浸了鸡蛋的水瓢,将里面变温了的水倒掉,然后用一只手盖住瓢口,左右快速挄动,再将撞破了皮的鸡蛋拿出来,把皮剥掉。鸡蛋被凉水这么一浸,硬壳与鸡蛋上的那一层膜分离开来,剥起来十分容易。把五枚鸡蛋剥好,不用一分钟的时间。

    剥好鸡蛋,她又跑到刚才煮鸡蛋的锅旁,把刀放在热水里烫热,然后快速跑回来动作麻利地开始切鸡蛋。

    切过鸡蛋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因为鸡蛋里的蛋黄容易与刀发生粘连,所以用刀切的时候极容易破碎,而绿竹用热水将刀这么一烫,再切鸡蛋就容易了

    。不光切得极为整齐光滑,而且速度也快了许多。

    再加上她下刀极准,力道拿捏得当,几刀下去,一个鸡蛋便匀匀整整地被分成了八瓣。每一瓣都有黄有白,放在盘子里,煞是好看。

    “哇,绿竹你太厉害了。”柳儿兴奋起来。再看看其他组,除了孙强的第一组受了绿竹的启发,也由孙强统一分配,开始动手切起肉和鸡蛋来,第二组还在集体跟萝卜作战。

    这要是把自己份内的萝卜和鸡蛋切完了,那一块猪肉人,难道还要分成六份来切?明显耽误时间嘛!看到这里,柳儿对绿竹就更为佩服。

    “柳儿,专心点,别去管别人。”绿竹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严厉。

    柳儿被她斥责,也不生气。吐了吐舌头,专心致志地对付手下的萝卜。

    发给他们的刀大概是放久了,并不锋利。

    所以切肉的不光是技术活,也是一项力气活。但秦威有的是力气,以前在山上打猎,也常处理猎物,切肉的经验丰富。他先将里面的骨头取出来,这才开始片肉,虽然有些厚薄不均、大小不一,但绿竹并不强求。有她切的鸡蛋和甘鹭、杨羽切的萝卜做质量保证,只要速度快,她们就能拿个第一名。

    “手下加把劲,第一就是我们的了。”绿竹见大家手下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而孙强那边也接近尾声。高声给大家打气鼓励,“我们要用事实证明,我们这一组是最厉害的,加油!”

    分组的时候,这一组是被人看不起的,总觉得她们是老弱病残,跟她们在一起必败。所以被绿竹这一说。大家顿时被她点燃了熊熊斗志。手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便是杨羽,也明显加快了速度。

    甘鹭是最明白绿竹的人。她本来就极专注,手脚又快。这时又加快了些步伐,很快就把手里的萝卜切完了。然后很响亮地“咣当”一声,扔下菜刀,欢快地举起了手。喊了一声:“完成!”

    清脆而欢畅的女声在一片“哚哚哚”的切菜声中,极为突出。

    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她这一声喊。听在自己人耳里和对手耳里,作用完全不同。自己这组人受到了万分鼓舞,加快他手里的速度,紧接着。柳儿和杨羽同时间放下菜刀,学着甘鹭的样子喊道:“完成!”

    而其他组的人听到这边一声紧接一声的叫喊,再看看自己手上还剩的东西。心里着急起来。有一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这一着急。就容易出状况,有些切的萝卜丝更粗了,完全是讲速度不讲质量;而剥鸡蛋的人手里更是慌乱。

    男孩儿本来就没怎么做过家务,哪里知道熟鸡蛋要浸到冷水里才更好剥?鸡蛋壳要不就是剥不掉,要不就跟鸡蛋白一起扯下来,越想快,就越快不了。此时只恨不得把鸡蛋摔到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方好。

    而绿竹的鸡蛋此时已切到第五个了,秦威手上的猪肉也剩了一点点。

    “加油!”柳儿看看第一、第二组的情况,再看看自己组,心里兴奋到了极点,也学着绿竹的话喊了起来。

    “咣当”,绿竹将手里的刀一扔,举手示意:“完成!”

    “完成!”秦威紧跟着也扔了刀。

    “啊耶!”柳儿欢呼起来,兴奋地一面蹦一面向马教习招手,“马教习,我们组完成了。”

    三个组的组织、分派和进展情况,马教习一直都看在眼里。先看到绿竹用冷水浸鸡蛋,他就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再看绿竹根据每人的特点分派任务,又见她用热水浸刀切鸡蛋,他就知道,第三组已占了先机了

    所以此时第三组第一个完成任务,他丝毫不觉得奇怪。走过来看了看案台上每人面前的一堆萝卜丝,又看了看秦威切的肉和绿竹切的鸡蛋,脸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嗯。”便施施然转过身去,继续监督另两组的情况。

    柳儿本来极为兴奋,以为会得到马教习的高度赞扬。此时见他只是随便往案台上扫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连句鼓励表扬的话都不说,顿时悻悻然起来:“马教习怎么能这样?”

    “算了。”绿竹对马教习的表现也很不满意。对她有偏见无所谓,可不能把这种偏见带到教学上,还殃及其他同学吧?不过,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她怕大家泄气,安慰道:“事实把在眼前,大家都是有眼睛的。第一名如果是我们的,别人也抢不走。”

    在第三组人气愤的当口,孙强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不要慌,我们只要在规矩的时间内完成,切的质量比他们好,我们照样可以拿第一。”

    “是。”跟他玩得好的大个子吕义武大声回应一声。二、三组顿时士气大盛,“哚哚哚”的切菜声更加响亮起来。

    “绿竹……”柳儿看看大家面前堆着的萝卜丝,再看看秦威切的厚一块薄一块的肉片,担忧地唤了绿竹一声。

    “最少,咱们不会是最后一名,不是吗?”绿竹笑道。

    柳儿一想,确实也是。当初分组的时候,她们这组可是实力最弱的,连俞教习亲自点名,人家都不愿意来。比赛之前也只是想着不拿最后一名,便已是大幸。现在能取得速度上第一,让那些人看到了第三组的实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遂心平气和。

    “完成!”

    “完成!”

    孙强那组率先完成了任务,也学着绿竹这边喊了起来。第二组一时手忙脚乱,不过还好,终于在那一炷香点完的最后关头,也举手示意表示完成。

    “好了,既然大家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那咱们就来评评切的水平如何。”马教习并没忙着去检验第一、二组的成果,在站在那里高声道,“大家都有眼睛,谁切得好,谁切得不好,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大家自己去看。”说完大手一挥,“去吧,都去看看别人切的如何。”

    听得马教习的话,刚才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绿竹忽然平静下来。只要马教习不搞一言堂,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就无所谓了。毕竟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不可能都昧着良心说瞎话。

    这种比赛,虽说输了不算什么,不就是清扫院子的事么?她不是天天在做?但这是她们第三组建组的第一仗,是树立信心、团结一致,还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今天这一场比赛就很关键很重要了。当然,如果别人确实比她们切得好,从而输了这场比赛,那性质又不一样。技不如人,那是输得心服口服的。

    这厨房建的很是宽敞,再加上要方便做事,不至于发生人撞人的事件,案台与案台之间相距比较大。再加上大家都忙着自己手下的活儿,也没空去关注别组的情况,所以大家并不知道最先完成的第三组切的质量如何。这会儿见马教习由他们自己去看,第一、二组全部朝第三组的案台涌来。

    “走,我们也去看看他们切的如何。”柳儿喊道。这一组,秦威就不用说了,绿竹、甘鹭也都是比较沉稳的性子,杨羽又是个懒的,所以就以柳儿性子最活泼,最沉不住气。

    绿竹拉住柳儿:“别急,等他们看完咱们再去。”

    “为什么?”不光是柳儿,便是甘鹭、秦威和杨羽都疑惑地朝她望来,实在有些不明白绿竹的意图所在。

    绿竹却只摇摇头,轻声道:“一会儿再说。”

201

    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绿竹除了长身体,也长了不少的心眼。没办法,傅衡那个主子全身上下全是心眼,山庄其他人在他的影响下,说话做事无不含有深意,不定何时就有个大坑在前面等着你了。所以,她养成了凡事多绕几个弯、多往深入想的习惯。

    现在,这么多竞争对手到这边来观看她们的胜利成果,其中又有孙月霞这心怀怨恨之人,这里要没人看着,说不定就会被人动了手脚。马教习又不够公允,到时只能吃哑巴亏。

    输一场比赛倒没什么,可她不喜欢被人陷害,不喜欢吃哑巴亏。就算到时候据理力争,终是给人争强好胜,过于计较的印象——仍然是吃亏。小心无大错,多点防人之心总是好的。

    柳儿见绿竹无意解说,其他人又都涌到了近前,便闭了嘴,不再追问。

    “呀,这鸡蛋是怎么切的?外表剥的极光滑,切的也极整齐,大小一致。不像咱们那些,外表坑坑洼洼,里面又切破了,蛋黄散得到处都是,还一瓣大一瓣小。”

    “你别说,这萝卜丝硬是比咱们切的漂亮。”

    “这肉片倒是跟咱们切的差不多。”

    男孩子大多数没有女孩子那么小心眼。输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想法。看到第三组做得好,便夸口称赞。

    绿竹听了,心情大好。她喜欢这种正大光明竞争的环境,不喜欢跟那些小女孩儿拌嘴都心眼。而且还只是为了些芝麻绿豆点大小的事。

    “哼,她们组女孩子多,在家里切菜切惯的。自然占便宜,就算比我们做得强些,又有什么可得意的?”一个清脆的女生在人群中响起。孙月霞有孙强撑腰,那胆子又肥了起来,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不过这时她似乎学精了些,还知道拉拢盟友,对第二组当头的一个叫周槐的男孩儿笑颜如花:“如果你们第二组有几个女孩儿。你们也绝不会输。”

    那周槐的男孩子还是挺在意这场比赛的。

    这会儿听得孙月霞的话,心里舒服了许多,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脸上那大雨初霁的表情,却十分明显。

    柳儿眉毛一挑便要发作,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杨羽便乜了孙月霞一眼。懒羊羊地道:“第一组比第二组强。看来也是因为有女孩子的缘故啊!”

    孙月霞骤然变色,恶狠狠地瞪了杨羽一眼。杨羽却脸上带笑地站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待大家离开,去互看另一组的成果,绿竹这才跟着本组的人去参观他们的战场。

    第二组因为没人指挥,案台上一片混乱——开始的萝卜切得还讲究质量,尽力做到均细,到了后面大概急了。粗的粗、细的细,只求速度、不求质量了。

    除了堆在砧板旁边的这些萝卜丝。案台上还胡乱扔着碎鸡蛋壳,有些鸡蛋壳上还粘着大半个鸡蛋,砧板上的鸡蛋更被切得惨不忍睹,蛋白、蛋黄散乱而破碎;最让人无语的是猪肉,因开始大家都忙着切萝卜、剥鸡蛋,所以等做完那些,一块猪肉只好分开来,每人切一点。

    这么一分又耽误了时间,到猪肉分到手上时,连孙强那一组都报“完成”了,心里一急,哪里还讲究什么厚薄?五寸长的猪肉就直接切成三、四段。哪里是肉片?只要算是肉块!

    看到这情景,柳儿心里大爽,满脸笑容地指着案台正要说话,却被绿竹扯了一下衣襟。

    “怎么了?”她收住即将要出口的话,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绿竹。

    “别招人恨!”绿竹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胜利者,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度问题。微一得意便张狂,那是小人得志,是要被人记恨在心的。虽说第一、二组被教习们定性为她们的竞争对手,不会让他们相处得一团和气。但至少要做到不正面树敌,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招人记恨。

    柳儿也是个聪明人,只一细想,便明白了绿竹的意思。想起绿竹自到这山庄来,哪一样都出类拔萃,还得到了公子的赏识。可那些小心眼、喜欢嫉妒别人的女孩子,就算偶尔说些酸话,却没几人是真正嫉恨她的。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平时为人低调,谦和有礼,不骄不躁,软硬有度。遂也收敛起脸上得意的笑容,平静地跟着绿竹四处看了一遍。

    第一组有孙强指挥,比第二组强上不止一星半点。但除了猪肉切得跟秦威差不多以外,无论是萝卜丝,还是鸡蛋的处理,都跟第三组差得很远。

    柳儿看了,虽然脸上不再明晃晃地摆出得意的笑容,但那晶亮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出心里的快活。便是稳重的甘鹭,沉默的秦威,懒洋洋的杨羽,眼睛里都满是笑意。

    “大家都看完了?有何想法?”马教习将大家招集到他面前,排成一排,问道。

    “我们技不如人。”孙强出声道。面色平静,并没有半点不服气、愤懑不平的表情。

    见他如此,马教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点着第二组的周槐道:“你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周槐抿了抿嘴,垂着眼眸,闷声闷气地道:“我们技不如人。”

    “哦?果真如此吗?你心里可有不服?”马教习口气严厉起来,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

    周槐抬起眼睛,看着马教习,一咬牙道出了心里话:“确实不服。因为我们组全是男孩子,在家里时基本上都没怎么切菜,经验不足,所以这一次输了。如果给我们时间练习,我们一定能比她们强。”

    “很好!就要有不服输的精神!”马教习道。然后转过身来。走到绿竹面前:“你呢?可有什么想法?”

    绿竹抬起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马教习,嘴角往上微微地翘了一翘:“无论输赢。我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组,是一个团队协作的团队。每一个人都在尽自己所能为团队努力,没有因分工不同、分配不均而心怀不满,内讧内耗,我很高兴能呆在这样的团队里。”

    马教习听了,不置可否,回头问周槐!“你认为呢?”

    周槐在马教习的逼视下。慢慢涨红了脸,垂下眼,低声道:“他们两组都有人出来领头。分工比较合理。”

    马教习点点头,扫视了大家一眼,表情严肃的道:“一道菜要经历洗菜、切菜、配菜、炒菜几道工序,这些都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在大厨房里。有人专门洗菜、有人专门切菜、配菜。大厨专管上灶烧煮。做出来的菜,还要通过上菜人来传递、介绍。就这么一道菜,能吃进吃客的嘴里,往往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所以,在厨房里,分工合作,集体协作,就显得尤其重要。第三组之所以能取得第一名。并不仅仅是他们女孩子占多数的缘故,而是刚才绿竹所说的。团结合作、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是我今天要告诉大家的第一点。”

    见大家若有所思,他又问:“刚才切菜时,你们有什么困难和收获?”说完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想把萝卜切得又细又匀,很难。”

    “鸡蛋太难剥了,也难切。不知第三组是怎么切的?”

    那几人连忙答道。不过说来说去,就只是说到那三种食材上。

    而被点到名的秦威,却很简洁地来了一句:“刀不够利。”

    “扑哧”,柳儿忍不住躲在绿竹身后笑了起来。

    马教习眼睛定定在放在秦威脸上看了两眼,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确实,刀不够利。”说完将脸色一凛,“这正是我要说的。作为一名厨师,刀,是很重要的工具。任你刀功再好,如果刀不锋利,再好的功夫都使不上。所以,接下来要求大家,把你们的刀磨好,以后我也要时不时地检查你们刀的锋利情况。这是我今天要跟大家说的第二点。”

    “第三,就是方法问题。有些人可能不以为然。不就是切个菜吗?只要多练几遍,自然就能切得好切得快了,因为,熟能生巧嘛。可是,如果你这样想,那就错了。第三组为什么能把鸡蛋剥得好,切得也齐整?那就是用对了方法。每一种食材,都有它们的特性,要根据它们的特性,采取不同的方法,才能将食材切出你想要的效果来。”

    说完,他拿起一个萝卜:“一样食材,咱们就有切、片、剁、劈、拍、剞六种方法来处理它。而光是切这一种,又可细分为直切、推切、拉切、锯切、铡切、滚切。”

    说完,他提起刀,“垛垛垛”地切了起来,下刀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刀的运动速度,眨眼功夫,一个萝卜就切完了。而放在砧板上的萝卜丝,细如发丝,根根一样,凭着肉眼,根本看不出这根与那根的大小有何不同。

    大家看着砧板上的萝卜丝,忍不住出声惊叹。而绿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这正要她想要学习的本事啊!别的孩子不知道,她却深知这刀功的重要性。

    就拿她昨日在清溪镇所炒的溜肝尖来说吧,如果那肝片薄厚不一致,那是绝对炒不出好味道来的——厚的还未熟,薄的却已老,那怎么会好吃呢?昨天那肝尖,要不是她前世喜欢做菜,有一点刀功底子,还真做不好。

    “刚才我给大家演示的,就是直切。”说完他又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将皮剥开,“只要把鸡蛋放入冷水里浸泡,就能轻松地把蛋壳分离出来。”

    他将鸡蛋放到砧板上,刀后部一用力,一推到底,鸡蛋便变成了两瓣,平滑整齐。

    绿竹甚是感慨。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方法。虽然她用点小窍门,也能将这鸡蛋切好,但却很麻烦。马教习所教的方法,才是真本事。

    “绿竹。”马教习忽然叫道。

    “在。”绿竹愣了片刻,赶紧应道。

    马教习将一块五花肉放到砧板上,指着它道:“你,来把这肉切了。”

    “是。”绿竹倒也不怵,挤到人群里面,接过了马教习递给她的刀。这把刀跟刚才发给他们的刀明显不一样。锃亮锃亮,看上去极为锋利。

    果然,马教习道:“这是我的刀,借你用一下。免得切得不好,倒怪刀不锋利。”

    被调侃了!秦威站在人群里,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有些微红。

    刀利就好。绿竹接过刀,开始切肉。这刀确实很锋利,轻轻往下一压,肉就自动分离开来,比起刚才所用的刀,那是好使太多了。

    她也不图快,动作沉稳,尽自所能地保证质量,尽量做到肉片极薄,厚薄一致。不过速度却也不慢,将一块一尺长的肉切完,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上。

    “切好了。”她将刀放下,后退几步。

    马教习走上前来,用手拿起她切的肉片,展开来看了看,却仍是不置可否。对大家道:“你们也来看看。”

    大家轮流上前,将砧板上的肉看了一遍。

    “杨羽,你觉得绿竹切的如何?”马教习开始点名。

    杨羽点了点头:“很好。”

    马教习又点了其他几人的名字。

    “很薄,每一片都一样薄。”这猪肉,许多人刚才也切过,虽然时间仓促,却也知道要切得像绿竹这般,确实不容易。倒是没人敢挑毛病,全都一口称赞,哪怕是孙月霞也不例外。

    马教习最后点了绿竹的名:“绿竹,这肉你是否切得很满意?”

    “我自己感觉还行。”绿竹毫不谦虚的道。她不认为自己切得差,觉得没必要谦虚自贬。

    “还行?”马教习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也叫还行?切成这样就觉得还行了?”

    看到这抹笑容,绿竹忽然就有些火大:“没有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在我这样的年纪,能切出这样的肉片来,我自认为还行。这样的水平,虽然不能跟您这种练过多年刀功的人相比,但我不认为这‘还行’两字,就值得马教习如此否定指责!”

202

    她一向不喜欢跟人争执,也不喜欢出风头,知道跟老师顶嘴是一件极为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今天是融入新集体的第一天,许多新同学也才认识,她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以便在以后的学习中跟大家好好相处,也能再获得考评第一的好成绩。可今天的马教习,却一而二、再而三地对她挑刺,百般的看不惯。她骨子里本就不是受气的人,再被这么一嘲讽,心头原来一直压着的火苗,终于“噌噌”地往上冒起来。

    马教习将脸一沉:“否定指责?我还就否定指责了。我告诉你,你这切得不对,完全不对。至于如何不对,你自己好好想来,想好之后,再来跟我学刀功。”

    这是什么?这纯粹就是打击报复。

    绿竹气极,正要不管不顾顶撞几句,甘鹭在身后猛地拉了一下她,自已却开口道:“马教习,我们正是因为不会,才来跟您学习。如果自己想想就能会,估计公子也不会让您来做这个教习,只让我们想上几天就可以了。说实话,虽然是切菜,但这里面的学问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大家心里本来就不安,要是一做得不对就不让学,这能学会吗?公子养着我们也要花钱的,光吃山庄的饭,却迟迟学不到本事,干不了活儿,这样下去,公子也不乐意吧?”

    她的语气十分和缓温柔,脸上还带着真挚的笑容。听上去似乎在劝解马教习,偏还极有道理,让人不能反驳。然而那话里的内容。质问的意味极浓。

    “甘鹭……”绿竹的心里一阵震动。她实在没有想到,甘鹭会在这样的场合,在这种时候,逼问教习,为自己打抱不平。

    这可不是同学之间闹矛盾,帮上一把没什么。就算上面的管事知道,也不过是做一些小小的责罚。这是顶撞教习啊!古代人最是尊师重道。更何况是山庄这样讲规矩的地方。教习是上级,她们是下仆。上级让下仆听从命令,无需理由。所以。跟教习顶撞,一个不好就落得被发卖的下场。

    甘鹭对她的这一番真心,实在让她感动。

    “我不如绿竹,她不学。我也没资格学。”从来是默不作声的秦威忽然开口道。

    看着马教习气得脸色铁青。眼看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绿竹心里大急,赶紧道:“你们误会了,马教习不是这样的人。”

    “啊?”大家看着绿竹,不知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故受马教习刁难,前面敢跟马教习争执,大家还挺佩服她。这会儿甘鹭和秦威都在帮她说话呢,她却软下来了,还为马教习开脱。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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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暴雨过后,又连下了两天淅沥小雨才停止。接下来是又半阴半晴的天气,空气中湿潮一片,连容韫和的那本农书触手也是潮潮的。

    隔壁马家家里的积肥坑里注满了雨水,连带鸡粪猪粪被雨水打湿,散发着浓厚强烈的味道。

    这天田里泥土半干,谭英远、蔡百瑞和冯家兄弟一起,去了容家的地里间苗,顺带把没出齐的秋粮苗子补补。冯王氏和吕妈妈坐在树下的塌子上,一个做着鞋,一个打着草鞋。福寿和福禄裤筒半卷着,戴着草帽,穿着一双草鞋,在菜园子里拨草。

    云莺和云杏穿着罗采蕾用柔细的草打的草鞋,头上顶着福寿用竹枝编的翠绿草帽,在院中和草园子之间穿梭着,把拨出的青草挑鲜嫩的装到篮子里,预备着送给冯家喂猪和兔子。

    福寿的手里拿着几片莙达菜叶子,走到了冯王氏身边,递到她眼前儿:“冯大嫂,你看这是不是虫子咬的?”

    冯王氏扫了一眼,笑着:“没事儿,像是土狗子咬的,这虫就爱咬嫩菜。”

    容韫和听见,拔腿向那边跑,嘴里叫着:“拿来我瞧瞧是啥虫咬的?”

    冯王氏把那几根被虫子咬过的菜杆儿,递到她面前儿。

    容韫和看那胖嘟嘟的莙达菜杆儿下部被咬成丝丝缕缕状,极像她所知的,俗名“拉拉蛄”,学名又称为蝼蛄的害虫所为。这种虫子喜湿喜温,多发生于沿河地带以及轻碱地,特别是沙壤土在经过大量降雨后,这种虫子尤其多。

    它们不仅会啃嫩苗嫩菜,还特别喜欢钻土,在地底下钻出隧道,让苗根与土壤分离,失水枯死。

    容韫和放下菜杆儿往菜园子里跑。低头扫了几处,有虫子壅起虚土的痕迹,再结合夜里听到了“咕咕”虫鸣,她基本可以判断,冯王氏口中的土狗子就是拉拉蛄。

    冯王氏手里活计不停,一边笑道:“容姑娘,那虫子可凶了,你快出来。等会咬着你了。”

    容韫和才不信,那虫子根本不咬人。就是长相难看了点。它虽是害虫,却也有大用处,对她来说最大的用处不是它能入药,而是它作为一种高蛋白的虫子,可以喂鸡。她原先听寝室里的闺蜜提过,农村的孩子常抓这种虫子喂自家的鸡,鸡吃了会下双黄蛋呢。

    中午蔡百瑞、谭英远和冯家兄弟下地时,也说田里要土狗子祸害嫩苗,得再泡些苞谷种子,补补苗。众人吃过饭,赶忙帮罗采蕾去收拾苞谷种子,并用清水泡上。

    容韫和心说,北地本来就沙,土质松软,今年雨水又多,有土狗子出现很正常。粮食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无论如何得保住才行。

    又盘算着怎么抓这土狗子,这虫子趋光,前世听说那些庄稼人,最常用的法子就是拿手电引诱。然后捉到瓶子里喂鸡。现在升火堆也许是个好办法,不过还要想个法子防着虫子都爬到火堆里去。最后想了想,决定在火堆儿周边挖一道防火坑。虫子爬进坑里正好抓,还不费事。

    容韫和也没跟大人们提,而是叫了福寿和云莺,给自己准备了一应的工具,天刚黑,就拉着几个人去了菜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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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马教习听了她的话,也吃了一惊。心里的怒气被这么一岔,竟然消散了一半,这丫头。难道自己误会她了?她骨子里,难道没有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的情绪?要真是这样,自己今天岂不是枉作了小人?

    看到大家吃惊的样子,绿竹面色不改地继续道:“马教习受公子之托。自然要好好教导大家的。否则岂能对得起公子?所以万不会因你们不会就不教导。”

    说完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他的不教,不过是针对我一个人而已。我不知道哪里曾得罪过马教习。让马教习如此针对于我。不过绿竹不是那等器宇窄小之人,在此倒不介意为自己不知的罪过向马教习道个歉。”

    说完,还真向马教习福了一福,没等马教习来得及张嘴说话,她又道,“不过师长既有所命。弟子焉敢不从?既然马教习说了,让我不会就不要学。我本就不会,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学下去。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好了,不在此碍马教习的眼。”

    说完,很有礼貌地再施了一礼,转过身去朝门外走去,走之前对甘鹭和秦威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千万别再冲动。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不能连累甘鹭和秦威。他们能为她说话,她便已十分感激,可不能趁一时的痛快而害了朋友。

    再说,不就是学刀功吗?凭甘鹭的聪明,一定能学的很好。她学完再来教自己,也是一样。何必要在这里看马教习的脸色呢?他既然不愿意教,就算她留在这里,也会找各种理由来推脱指责,她又何必拿自己的尊严来给别人作践?

    不过,她刚才那番话,软中有硬,硬中有软。既当众削了马教习的面子,说他器宇窄小,挟私报复,却又让人抓不到她忤逆师长、顶撞教习的罪状——她可是诚心把马教习道了歉的;而且马教习让她不会就不要学,她自然得遵从教习的命令不是?

    任谁拿这番话来做文章,都抓不住她的小辫子。她才不会那么傻呢,为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不过,却也不能任人欺负了去!

    快步走出院子,绿竹的看着眼前的山水树木屋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不如她所愿,学不到自己想学的东西,被人一再刁难,当然会有些不开心。还有,傅衡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呢?如果真不管,那她刀功课的时候去干什么呢?回宿舍睡觉?

    “咦,绿竹,你不是去厨艺班上课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绿竹抬头一看,却是赵虎。

    “赵大哥。”她打了声招呼。

    赵虎见她不像往常一样,招呼之后便扬起一个明媚而可爱的笑脸,心下越发奇怪。走近前来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绿竹本不欲说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嚷嚷得人人都知道。但转念一想,厨艺班人多嘴杂,再有个巴不得自己名声狼藉的孙月霞,这事一定瞒不住。

    赵虎问的时候不说,待从别人嘴里听到,必然会不高兴,觉得自己是有意隐瞒他。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问:“赵大哥,你们以前也是跟马教习学的刀功吗?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赵虎拧起了眉毛:“没有啊!马教习虽然挺严厉的,但人却是很好的。谁要学不会,他还手把手地教。没听说他对谁这样啊!不会就不教,这是什么道理?马教习不是老糊涂了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古怪地看着绿竹,“莫非你真得罪了他?”刚一问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啊,马教习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山庄。在考试之前,你们可都没见过面。难道,是考试的时候得罪他了?”

    绿竹歪着头,细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就老老实实考试来着,怎么可能得罪他?”说完一摆手,“算了,不想了。事已至此,想也没用。”

    赵虎安慰道:“虽然得罪了马教习,但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本就是马教习不对,那么多人都看到的,公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责罚你的。再说,俞教习一向最喜欢跟马教习顶牛,马教习反对的,他都要赞成。以后他一定会百般的照顾你。”

    “我只想好好学厨艺,没想要得罪谁,也没想要谁照顾来着。”绿竹低下头,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公子不会不管的。”赵虎说完,又开玩笑道,“以后要是真不用上刀功课,那你就来厨房帮忙呗。到时哥哥教你。”

    “真的?”绿竹两眼一亮。

    “那是自然。”

    得了赵虎的安慰,绿竹心情大好。知道赵虎事多,也没敢多耽误他,便找了一个既不显眼又能看得见厨艺院门口的地方坐了下来,等着甘鹭下课。

    刀功课很快就要下了,甘鹭一定会出来寻她的。

    果不其然,隔没多久,马教习就从院子里出来了。紧接着,甘鹭、柳儿和秦威也从里面出来,四处张望。

    “这里。”绿竹站起来,挥了一下手。

    “绿竹。”柳儿跑得飞快,一脸兴奋地道,“你刚才实在是太厉害了。你都没瞧见,你离开的时候,马教习脸色那个难看呀……”

    “柳儿,别乱说话,小声被人听见。”甘鹭连忙喝止。

    柳儿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

    “绿竹,你还好吧?”秦威看着绿竹,一脸的担忧。

    “挺好。”绿竹冲着他笑了一下,“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讲话。”

    “绿竹,刚才我……我只是……”柳儿想起就自己没出声帮绿竹说话,满脸羞愧地低下头去,嘴里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203

    “刚才柳儿做得对。”绿竹转过头看着甘鹭和秦威,“倒是你们两人,要是被我连累,让山庄责罚,你们叫我怎么心安?”

    甘鹭摆摆手:“咱们是朋友么?我们要受欺负的时候,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又担忧地道,“你现在怎么办呢?马教习不会去公子那里告你的状吧?”

    “绿竹你放心,如果马教习要责罚你,我们去帮你说情的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绿竹抬头一看,见到厨艺班的人几乎全都出来了,正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孙强站在中间,俨然是这一群人中的首领。刚才那句话,显然就是他说的。而孙月霞站在他身边,两眼晶亮,嘴角抑制不住笑容。眼见绿竹得罪了教习,她显然很高兴、很兴奋。

    “谢谢。”绿竹笑道,眼里却闪过一抹深思。不知道为什么,这孙强无论是说话做事,永远那么大义凛然。可她怎么觉得,这人“高、大、全”的背后,总透着一种假。

    想到这里,她晃了晃脑袋,心里有些啼笑皆非。

    看来她是被傅衡那小狐狸吓着了。凡事都把人往坏处想,把事情往深处想,这样不好,很不好。再说,孙强假不假的,关她什么事呢?现在她被马教习这么一关照,一个月后的考评根本别想再拿第一了。她已够不上格跟孙强竞争,想来孙强再假,也没理由跟她作对,陷害她了吧?

    接下来是郑管事的勺功课。不知他是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是装着不知道,对待绿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把颠勺的方法跟大家讲清楚,便叫大家练习。这一回的练习。倒是没有规定重量,只根据各人的情况而定。所以绿竹练的极为顺手。

    下了勺功课,甘鹭看绿竹又要往山上跑,赶紧拉住她道:“今天的事如何处理还没个定论。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上山了,免得公子唤你,找不到人。”

    绿竹笑道:“你放心吧,我就在山上拾柴。不会走远的。”

    甘鹭的思虑。她自然也想到了。马教习如果气极真要到傅衡那里告状,一会儿傅衡就该叫人来唤她过去问话了。此时老老实实呆在山庄里,才是上策。

    否则一旦唤她。又满山的找不到,山洞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会败露。偷跑到清溪镇,那才叫大事。一旦发现,性命堪忧。她才不会这么傻。在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候再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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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雨下得绵长,接下来两天都是哗哗啦啦没有停止的时候。虽然有了钱,但天不放晴那山脚下的宅院也没法翻修。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容韫和除了让福禄到镇上给赵掌柜送菜。还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一瓶味精试用外,其余的时间都呆在了家里。

    从穿越到现在,容韫和还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闲过。她本想趁空制作些味精。但原来就多做了二十瓶,卖了一瓶给赵掌柜。她空间里还放了十九瓶。这春天的湿气重,空间里也总弥漫着雾气,这味精如果一下卖不出去,放潮了可要不得,所以容韫和也没敢再作。

    闲得无聊,她只得进到空间去练功。

    前几天被拔出来的菜,能吃的都被容韫和摘下来做菜了。剩下的半蔫的枝叶也被扔到了外面,空间里又恢复了清爽。兰花在空间的滋润下,叶子肥壮了一些,颜色开始变得嫩绿起来。

    更让容韫和高兴的是,叶子中间还冒出了新芽。不过那株枯枝模样的植物仍是老样子,没有半点变化。最让人奇怪的,还是这两株植物所吸附的雾气越来越大,现在那团雾气所笼罩的范围已延伸到了空间的大半。依照这雾气扩张的速度,大概再用不了多久,这雾气就会将空间全部笼罩起来。

    更令容韫和欣喜的是,她发现她在空间里练功,能使两株植物吸附雾气的能力增强。这不,昨晚练了两个时辰的功,雾气就增大一圈。虽然不知道这雾气增大有什么用处,但灵气变浓了,她觉得对空间里的生物的生长至少是有好处的。再说,这灵气浓了,让她练功事半功倍,这两天练功所取得的成果,要比以前练十天还要强。

    在兰花前坐下,容韫和两眼微闭,持守内心清虚宁静,采天地灵气入体,引气存于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的气流又增大了不少

    容韫和把腿从膝上放下来,站了起来。

    “咦,这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容韫和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发现空间变大了原来灰蒙蒙的边界,离她远了很多,种满了菜的菜地上旁边,多出了足有一米宽的草地来,围绕着空间壁扩大了一个周圈。

    容韫和转身望向池塘,欣喜地发现池塘也比原来大了一倍,原来挤挤攘攘的鱼们,此时得了活动空间,正欢快地游来游去。

    “啊啊啊,太好了。”容韫和高兴得欢呼起来

    一直以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这空间能再大一点。没想到,无意之间这个愿望就实现了,这怎么不让容韫和欣喜万分。

    是什么原因让这空间变大的呢?容韫和不由得看向了那两株花卉。因为她发现原来笼罩了大半个空间的浓雾不见了,空间里风轻云淡,跟原先没种那两株植物时一样。

    这一看果不其然,那两株花周围的雾气不但消散了,就是最开始拿进来前笼罩着它们的淡淡雾气此时也不见了。现在这两株植物,跟旁边的青菜毫无区别。只不过,兰花的叶子显得更茁壮更碧绿了,中间冒出来的那个东西又大了一些;就连原来毫无变化的“枯枝”,枝丫上也冒出了一点褐色的东西来。

    看来真的是这两株植物的缘故啊容韫和激动起来。只要能知道是什么东西让空间扩大的。那就好办了。凭她能看出雾气的本事,要想再找这些有雾气的植物,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她相信总能让这空间再一次变大的。

    带着雀跃的心情,容韫和出了空间,打开房门,发现下了两天的小雨终于住了。此时她恨不得马上去平州城里花市上寻找花木,但看看天色。已是晚饭时分。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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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知是马教习没去告状,还是傅衡要等到晚上共餐时再教训绿竹,拾柴期间并没有人来唤她。跟着甘鹭交了柴。绿竹便回了院子,等候烈挚的召唤。

    一进院门,先回来一步的柳儿便满脸兴奋地道:“绿竹、甘鹭,快些。刚才厨房叫人来传话。说让我们打了饭菜,再到厨房领今天的奖赏。马教习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倒是说话算话,亲手给我们做了一道菜呢。”

    绿竹和甘鹭对视一眼,俱都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马教习倒像是没有去告状。否则,哪里还有心情给他们做吃的?

    “绿竹才不用吃这个呢。她今晚有好吃的,要跟孙强一起去跟公子进餐。”甘鹭心情很好地开起了玩笑。洗了手,进屋里拿了碗。对绿竹道,“你慢慢等着,我们去打饭。”说完,跟柳儿一道出了门。

    “绿竹,今天的事我都听孙月霞说了。你没事吧?”同寝室的人打饭回来,同情地看着绿竹。

    “应该没事吧,我不知道。”绿竹摇头。孙月霞果然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呀!

    “唉,莫不是以后我们要餐餐吃萝卜了?”柳儿打了饭回来,唉声叹气。

    “怎么了?”绿竹疑惑地转过头来,今天加餐,柳儿不应该很高兴的吗?

    “你看看。”柳儿把碗递到绿竹面前。却见那碗里的,正是他们切的五花八门的萝卜,有大有小,有粗有细,里面还加了些肉沫,显然是李维柱他们把肉剁碎了,再跟萝卜煮在了一起。看来傅衡倒是挺会精打细算。这厨艺班用来练习的原料,就成了以后大家吃的菜。

    “咦,这是……鸡蛋?”绿竹看到她碗里隐隐露出的金黄色的东西。

    “对,就是咱们切的那鸡蛋,马教习做的,你尝尝

    ”甘鹭把绿竹的筷子递给她,又把自己的碗伸到绿竹面前。

    原来马教习奖励她们的一道菜,就是大家切的鸡蛋。不过他已把蛋黄弄出来碾碎,调了一点梅卤汁、加糖一起勾了个薄欠,浇在改成小粒再用油爆过的蛋白上头。吃起来既然有蛋黄的粉糯,又有蛋白的弹牙脆口。

    尤其是蛋白表面被油爆过之后所形成的那层酥皮,增加了一点酥香和嚼劲,与醋甜适中的蛋黄合在一起,甚称绝妙,十分的美味可口。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家常菜,还是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却能做得出如此美妙的味道来,不得不说,这位马教习,确实有几分本事。

    便是绿竹这段时间在老头儿的指点下做了许多美味,每天吃香喝辣,但尝了这鸡蛋,仍暗叫一声好。更不要说甘鹭她们这些久不见荤腥的孩子了。

    “相当不错。”绿竹放下筷子,由衷称赞。

    “多尝几口吧。”甘鹭把碗再往她面前推。

    “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绿竹把碗推回去,抬起头来朝门口望了望。不尝还没什么,这么尝了一口,她真有些饿了。

    如果因为今天的事傅衡不跟她共餐了,也得派人跟她说一声啊。再这么没声没息的,她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她正下了决心,要下床去打饭,院子里便响起了烈挚的声音:“绿竹。”

    “来了。”绿竹连忙穿上鞋,跑了出去。

    “你考评第一,公子让我来唤你,去跟他共进晚餐。”烈挚显然负担着要把这项恩典大肆宣扬的重任,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是。”绿竹配合地应了一声。而担心地跟着出门的甘鹭听得烈挚的话,终于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去。公子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必不会雷霆大怒。最多就是再罚绿竹多提几缸水罢了。

    跟着烈挚到了傅衡的院子,孙强早已坐在厅里陪着傅衡说话了。傅衡坐在上首,仍然穿了一件湛蓝色长袍,正跟孙强说着什么,态度极为温和。

    以往的傅衡,总是坐在那一丛翠竹之下,小溪旁边。那时的傅衡恣意随和,有一种飘逸出尘的翩然姿态。

    今天的傅衡,坐在这雕梁画栋的高堂之中,身下是线条硬朗的八仙椅,尽管他态度温和亲切,但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华贵显露无疑,让人一见便心生自卑敬畏。所以一向极有主人翁精神的孙强,也变得诚惶诚恐,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绿竹进门,见得如此情形,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作声。直到傅衡话声告一段落,绿竹这才上前,给他行了个礼:“绿竹给公子请安。”

    “起来吧。”傅衡转过头来,黑亮的眸子在绿竹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扬,语调变得极为轻快欢畅,“听说,今天你让马教习生了好大一场气?”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和,他的脸色是那么的和蔼,甚至比刚才他跟孙强说话时,还多了一抹亲切关怀的笑容。但绿竹丝毫不觉得欣喜,以为公子这是纵容自己,顶撞教习这一关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去了。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那位山羊胡子错将芒草当成八角放进粥里,傅衡将那么重的惩罚说出来时,也同样是那么的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烟火气。

    “绿竹愚钝,马教习叫做的事情,绿竹没有做得让他满意,是绿竹的错。”绿竹垂目肃立,态度认真,话说得极为诚恳。

    在傅衡面前,她自然不会愚蠢地为自己开脱说话,适当的放低姿态,那是必须的,要的就是那么一个态度。但有认错的态度,并不等于把罪名主动承认下来。

204

    所以,她这句话就说得比较有技巧了,既表明了自己诚恳的态度,认识到了自己也是有一定错误的,同时也阐述了事实,点出了发生冲突的根源——并不是她不愿意学,而是马教习不满意,所以不想教。

    “是这样吗?”傅衡把脸转向孙强,表情如春风般和煦明朗。

    小狐狸,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人!绿竹在心里暗骂一声。

    不了解傅衡的人,看他这个样子,自然以为他对绿竹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有一点纵容宠溺的味道,显然是想包庇她、为她开脱了。可如果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不过是他的诱饵,是用来迷惑人的。他就在要试试,在这种情况下,孙强是否还能不偏不倚地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用他的态度改变立场。

    很显然孙强也是个聪明人。小小年纪,长在深山也没甚见识,但有些本事是天生具有的,对于人心的揣摩却极到位。

    听得傅衡问话,他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连马教习和绿竹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得很是精准,丝毫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一句他自己的评价,不偏不倚,极为客观公正。

    傅衡对他的表现显然很满意。微笑着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绿竹:“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还是认为自己无意中得罪了马教习,所以他故意为难你,不愿意教你的吗?”

    绿竹一愣。抬起眼,疑惑地看向傅衡。他何以这么问?难道马教习这么做,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傅衡此时已把刚才那抹笑容敛了起来。表情极为认真,黑亮如星辰的眼眸,坦坦荡荡,直直地与绿竹对视着。让绿竹不得不相信他这话是发自肺腑,而不是想试探她什么故意说的一句话。

    绿竹拧着眉思索起来。傅衡,自然不会对她说废话。他既这么提点,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马教习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呢?

    见绿竹陷入深思,有些失礼地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傅衡适时地给她递了一个台阶:“要是一下没想明白,便慢慢想。想明白了再说。”

    “是,谢公子。”绿竹意识到自己的小失误,赶紧向傅衡行礼。

    “好了。开饭吧。”傅衡向烈挚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儿。俞教习便带着赵虎,一一把饭菜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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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送菜到味香居,福禄却发现酒楼前的客人不像原来那么拥挤了。进到酒楼里一问,才知道福临楼这两天仗着味精在手,又把客人抢走了不少。

    赵掌柜也知道这是福禄卖了味精给福临楼的缘故。不过福禄有自己的买卖自由,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虽然福临楼抢走了一些客人,但比起以前来,味香居的生意不知好了多少。赵掌柜心里也明白这全是福禄的功劳。此时见福禄到来。忙迎上来,道:“阿禄。你那味精还有多少?我再要几瓶。”

    “正好还有十九瓶。这十九瓶仍按老价钱给您。不过卖完这十九瓶,味精就要提到二十两银子一瓶了。”福禄笑道。他把菜篮放到桌面上,又道:“我种的这些菜,因没时间照应,肥力不足,味道比以前差了一些,往后可能会更差。您看现在了有味精,是不是把菜给停掉了?”

    他今天拿来的菜,就是院子前面的菜地里的菜。虽然跟一般的菜比味道不错,但跟空间菜却是没法比。容韫和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菜占着空间的一块地方,赚的钱却不多。现在空间扩大了,她打算找一些经济价值高的植物来种,这蔬菜只种够自家吃的就可以了。

    赵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行吧。只是往后你的味精能不能便宜些卖给我?”有了味精,这菜要不要其实也无所谓了。只是这价钱方面两者相差比较大,让赵掌柜有些担心。但这事得福禄说了算,他说不行也没起什么作用。

    “这个还真对不起,只能是这个价。”福禄摇摇头。无论是谁,有什么情面,他这个口都不能开。

    赵掌柜无奈,只得先把菜钱付了,嘱咐福禄一会儿把味精送来。福禄回家吃了早饭,拿出那十九瓶味精来,送到了味香居。

    此时容韫和身上已有四十两银子了,空间里还有一株兰花和那株不知名的植物正在长大,无论参不参加得了赏花会,只要开了花,容韫和相信,它们就一定能卖得出好价钱。

    经济上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空间也找到了扩大的方法,容韫和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此时离赏花会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容韫和决定趁空到花市里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带有雾气的植物。

    除此之外,她准备再制作一些味精,让福禄和蔡百瑞到平州城各个酒楼去上门推销,打开味精的销路。还有,容晖和上学的问题也得尽快解决。

    福禄从味香居出来,就找到了一直在茶楼等待的容韫和和紫薇,容韫和望着平州城的方向,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信心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容韫和的想法很好,但理想跟实现总是有差距的,她和福禄、紫薇一起出来乘车到了平州城里上次去过的花市,把花市又逛了一遍,仔细地把里面的每一株花都看过了,却没能再找出一株带有雾气的花木来。

    哪里才有这种花木呢?容韫和带着沮丧的心情从花市里出来,站在街口迷茫地想。

    “嗒嗒嗒……”一辆马车停在了三人的身边,从车里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对着她这方向走来。容韫和看着远处的青山,对这人也没在意。直到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白色的锦袍上熟悉的竹纹刺绣映入眼睑。容韫和这才抬起头来朝上望去。

    来人却是李綦,只是他那张妖孽的脸并不像以前那般春风和煦,笑意盈盈。脸上表情凝重,两只丹凤眼深邃而若有所思,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对于李綦这个人,容韫和一直觉得看他不透。不过不管他是好是坏,她都不想跟他有太多交往。

    此时见李綦不像以前一般主动打招呼。而是一味地盯着自己,容韫和心里生出一丝不自在来,主动对他笑笑:“李公子。这么巧,又遇上你。”

    李綦一怔,两眼从迷茫中渐渐清明,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惯常的微笑来:“是啊。好巧。”

    容韫和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前世地位使然,她从不需要对别人没话找话,有话就说,无话就沉默,直至今世,仍是这个习惯。

    “容姑娘这是来买花?怎么,没有一盆看中的?”李綦大概也是身居高位被人奉承惯了的主,此时面对容韫和。却沦为主动搭讪的那一个,心里顿时极为郁闷。

    “是啊。逛遍了整个花市,找不到一盆自己想要的花。”容韫和感慨,然后告辞,“李公子你忙,我先行一步。”

    “好。”李綦一反常态地没有出言相送,嘴里只简单地应了一个字,便没有了别的表示。

    容韫和自然毫不在意。福禄领头,紫薇压后,三人举步朝路口方向走去。

    谁知容韫和朝前走了十多步,身后却传来李綦的声音:“容姑娘,在这花市既找不到你想要的花,不知有没有兴趣到我那兰园去看一看?”

    容韫和停住了脚步。虽然她不愿意跟李綦交往,但这兰园的诱惑力挺大,让她抗拒不了。想了想,容韫和转过身来,笑道:“如此就去看一看。”

    李綦脸上露出笑容来,指着马车道:“容姑娘请。”

    既然决定去兰园,容韫和便也不忸怩,走到车前,在紫薇的搀扶下登了上去。李綦这马车不但外面华丽,里面也极为奢华。

    宽大的车厢座位上,铺着宝蓝色绸缎,绸缎上绣有精美的竹子花纹,跟李綦的衣服倒极相应;脚下是厚厚的深蓝毯子,踩在上面绵软而无声;车厢两边都开窗,窗上悬挂着精致的竹帘;中间则摆放着一个小几,几上还有一壶香茗,正冉冉地冒着些许热气。

    李綦上了车,跟容韫和相对而坐,从几下的抽屉里掏出两个杯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容韫和。

    “谢谢。”容韫和接了过来。

    “容姑娘不必客气。”李綦对她灿然一笑,俊美的脸上如春花绽放。容韫和对他还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便将目光投到手中的茶杯里。她出来这半天,倒是有些渴了,这茶温热程度正好,容韫和端至唇边,轻呷一口,茶叶的微苦回甘跟葱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咸咸地顺着唇齿直达心端。

    无论男女老幼,对李綦的笑容都会有一时间的痴迷。此时见容韫和对自己的笑容视若无物,李綦有些郁闷地收敛起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细细品尝起来。半晌,见容韫和没有作声的迹象,只得开口道:“容姑娘,这茶如何?”

    容韫和笑了笑:“茶是好茶,不过如果用沸水直接冲饮,不加这些葱姜盐,我会更喜欢一些。”

    “用沸水直接冲饮?”李綦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倒想像不出是何滋味。”

    容韫和浅笑道:“每人喜欢的味道不一样,我喜欢的,李公子不一定喜欢。”

    “容姑娘喜欢的茶味如此,那喜欢的人又是怎样的?”李綦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容韫和。

    容韫和一怔,心里有些不自在。李綦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古人不是讲究含蓄的么?随即她微微一笑:“我喜欢好人。”

    “哈哈,没有人喜欢坏人。”李綦大笑起来,“容姑娘,你敷衍我。”

    知道敷衍还问?容韫和腹诽着,摇摇头:“李公子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没法回答你。”说完她将目光转到李綦脸上,“不过我很奇怪,李公子为何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李綦将目光移开,掀起竹帘望向窗外,说了几句玩笑话应付了过去。

    跪坐在一旁的紫薇倒也看出这李公子对自家小姐的态度不同来,但是怎么想,自家小姐今年才刚过十岁,也不至于会吸引到这位李家少家主的注意吧?

    这种问题,容韫和避之不及,当然不会穷追猛打。她把自己这一面的竹帘卷了起来,望向了窗外。现在马车走的大概是平州城最热闹的大街。燕北社会安宁,商业便繁荣起来。

    路旁两边琳琅满目全是商铺,商铺前来来往往的顾客里,也不泛年轻女子。这些女子大多邀伴同行,在衣料铺、首饰店前笑语盈盈、流连忘返。

    突然,容韫和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李綦一眼,眉毛轻轻地蹙了起来。她刚才一心想去看看有没有雾气的花木,按她的想法,原来在花品轩就有三株兰花有雾气,可见好的兰花有雾气的概率还是挺大的。李綦既然有个兰园,那珍品就应该更多,就是满园有雾气的兰花都有可能。所以她心里对这兰园一行,心里的期望还很高。

    可现在她才想到价格问题。光是花品轩的三株兰花,价钱都已是很高了。李綦的兰园一定会请专业人士来护理,应该不会存在长得不好让她捡漏的事。再者如果都是珍品,就算是护理得不好价钱也肯定不低。

    她身上这区区几百两银子的银票,恐怕连几片兰花叶子都买不到。再说,家里处处要用钱,好不容易赚到的这些银子,绝不能都用在买花上。否则,那就真是败家行为了。

    到时候要是看得见好花却拿不到手,那滋味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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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看来傅衡平日里也不是铺张奢侈之人,即便是今天奖赏两位魁首,菜的数量也不多,不过是四菜一汤一主食,但菜倒是做得极为精致。

    不过是一道芙蓉鸡片,一道生炒鳝鱼丝,一道鸡块玉兰片,一道猴头菇油菜心,再用黑鱼熬了一锅奶白浓汤;主食就是一锅碧粳米焖的大米饭。

    “来吧,都坐下。你们两人都是学厨艺的,尝尝你们的教习俞师傅做的菜。希望有一天,你们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来。”傅衡坐到了上首,招呼着孙强和绿竹坐下,又道,“别拘谨,赶紧尝尝。”

    “是,是。”孙强在傅衡指定的位置上做了下来,陪着笑脸对傅衡点头,抬眼偷偷看着坐在对面纹丝不动的绿竹,也不敢动箸。

    绿竹此时虽然思索着马教习的用意,却也没有忘记自己身在什么样的场合里。照她的性子,坐在傅衡旁边她丝毫不会觉得拘谨。但恰当地表现出应有的拘谨,却是要的。这样能让上位者感觉到一种敬畏,觉得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有因上位者的赏识而得意忘形。

    见两人都不懂,傅衡略带不满地道:“赶紧动手。莫非还要本公子亲手给你们夹菜不成?”

    “是。”绿竹很老实地应了一声,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切成薄片的猴头菇,放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抬起眼看着傅衡,却不往嘴里送。

    “哪有公子还没动箸。属下们就动箸的道理?”孙强在开始那一瞬的拘谨过后,便恢复了正常,表现出八面玲珑的性格来。微躬着身子作了一个手势,“公子先请。”

    他这句话说得倒也没错。只是在绿竹动了箸之后,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她绿竹以后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趁此机会抹黑她,让她没有机会翻身?

    绿竹暗笑。在傅衡面前耍心眼,还真是活腻歪了。她绿竹是什么样的人。傅衡早已知道。

    她下箸夹了菜,是遵从公子的吩咐;没有往嘴里送,却又没有违反规矩。做得滴水不漏。又岂是你孙强一句话就可以挑拨的?把傅衡当成傻瓜笨蛋了不成?看来这孙强虽然道貌岸然。惯会做表面文章,却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何以对孙月霞的行为一句责备都没有?

    “那你们随意。”傅衡微一颔首,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就吃了起来。再也没有说话。

    动作优雅斯文,神情专注,丝毫不问咀嚼和碗筷相撞之声。山里长大的孙强见状,再看到绿竹也动了筷子,但吃饭的动作表情虽然自在随意,却也丝毫不露粗俗之相,颇有公子的优雅风范。

    赶紧屏声静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一不小心便露出难看的吃相来。夹菜只敢夹自己面前的那一盘猴头菇油菜心。嚼东西也是小口小口地慢慢抿,否则一不小心就“叭唧叭唧”地出了声。

    绿竹此时哪里还有空理会孙强在干什么?身为吃货的她,早已沉浸在美食的享受里了。这俞教习,端的好功夫。这些菜做得味道极好,饶是绿竹这段时间每日跟薛老爷子鼓捣吃的,并没馋着,还是吃得抬不起头来。在她看来,美食当前还讲客气、扮扭捏,那绝对是一个傻子。

    见绿竹吃的香甜,神情极为专注,将某样没尝过的菜送入嘴里时,会有一瞬间的停顿,慢慢咀嚼后大眼睛倏然一亮,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赞叹之神溢于言表,婴儿肥的小脸随着咀嚼还一鼓一鼓的,十分的可爱,傅衡心情大好,连带着胃口大开,竟然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这现象,看得伺立在一旁帮着添饭的烈挚十分稀罕——因公子自幼身体不好,所以特别讲究养生,每顿吃多少,都有一定限量。至少伺候公子这么久,他看到公子每餐固定吃一碗半饭,不会多,也不会少。没想到,今天竟然打破了常规,多吃了半碗饭!

    莫非,俞教习的厨艺在郑管事之上,今天做的菜极合公子口味?那要不要跟烈成管事提上一嘴,以后让俞教习专给公子做饭呢?

    烈挚沉思之余,见公子放下了筷子,赶紧递上一块雪白的布巾,伺候公子净面净手。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不用客气。”傅衡将布巾递回给烈挚,向那两人微笑着点点头,站了起来。

    “我也饱了。”绿竹放下汤碗,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她今天可真没客气,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把每样菜都吃了不少,真正是大快朵颐。

    “过去喝茶吧。让孙强好好吃。”傅衡朝旁边的座椅走去。

    “我、我也吃饱了。”见傅衡和绿竹都放了筷子,孙强哪里还敢坐在这里大肆扫荡?赶紧将碗里的饭扒净,用袖子一抹嘴,跟着站了起来。

    碗筷是放下了,他心里却叫苦不迭。装斯文太过辛苦,所以他今晚根本就没吃到什么东西。傅衡和绿竹吃两碗饭的功夫,他就吃了一碗饭。而且因为太过拘谨,除了面前的猴头菇油菜心,其他的菜都没尝过几筷,就算尝了,也没品出味道来。这会儿放下筷子,肚子里还是半饥不饿的,让他好不难受。

    “没事,你继续吃,别饿着。”傅衡回到座位上,接过烈挚递过来的茶杯,嘴里劝着孙强。

    “饱了,真饱了。”孙强脸色微红,在绿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可屁股刚一落座,看到烈挚来上茶,又赶紧站起来微笑致谢。

    绿竹吃饭虽然专注,却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场合,自然不会什么也不管不顾。

    傅衡的愉悦、孙强的拘谨。她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此时见孙强也跟着放下碗筷,死要面子活受罪,她赶紧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动作及时遮挡住脸上的笑意。咳咳,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不厚道。看到孙强同学忍饥挨饿,她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呢?

    看烈挚往餐桌走去,绿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傅衡道:“公子,我去帮着收拾餐桌吧。”

    “不用。”傅衡断然拒绝。转脸对烈挚道,“你只把碗筷收拾一下就行,然后去把俞师傅叫过来。”

    “是。”烈挚应了一声。又道,“俞师傅已在偏厅里等着了。”

    “嗯。”傅衡满意地点头。

    烈挚动作麻利地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只留下那几盘菜没动,用托盘端着东西出了门。不一会儿。胖胖的俞教习就笑眯眯地进了门。给傅衡行了个礼。孙强和绿竹早已在他进门前就站了起来,待他在傅衡的下首坐下,给他行了礼,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傅衡待烈挚给俞教习也上了茶,开口道:“孙强,绿竹今晚你们吃的菜都是俞教习亲自做的。你们把那几道菜点评点评,也不枉你们俞教习的一番辛苦。”

    孙强吓了一大跳。他今晚除了那道猴头菇油菜心,别的菜都没敢夹。就算是好不容易伸了一筷。也食不知味,*都放在吃相上了。哪里还知道是酸的甜的?这会儿让他点评,岂不是要出大丑?

    可此时让他承认什么都没吃到,比绿竹这女孩子还要拘谨扭捏,他这脸面往哪儿搁?想到这里,他手心捏着一把汗,在心里祈求老天爷开眼,能让公子开口叫绿竹先说,他好在后面人云亦云,捡个便宜。

    绿竹现在可以断定,今晚的共餐虽说是一个奖励,却也有着考察审核的意思在里面。她就不信孙强的表现没被傅衡看在眼里。既然孙强什么都没吃到,傅衡此时要两人点评菜式,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俞教习早早就在此候着了,应该是个预订节目,而不是忽然的心血来潮或是针对某个人。

    只是,孙强可就惨了!绿竹又不厚道地很是欢乐。

    她打定了主意,除非傅衡点名叫她先说,否则,她是绝不会先开口抢着点评的。她又不是傻子,显摆能耐也不是这个时候!不过,傅衡对孙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一会儿就能看得出来了。

    如果他先让孙强说,那就说明他对孙强只是观察,并未起收服、重用之心。而反过来,点名让绿竹先说,那就说明他要给孙强留面子,施恩收服以便重用!要知道,今天在这里吃饭的,可是考评第一的人。

    能力、品行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两人性别不同,能力不同,用处也不一样。对孙强的重视,自然要胜她一筹。傅衡如果这要她先说,维护孙强。换位思考,绿竹也能理解。只不过,心里难免会留下疙瘩罢了。

    “绿竹,我看你吃得甚香,你先说说吧。”傅衡见孙强低着头,似乎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而绿竹稳稳着拿着茶杯,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忙着品茶,只得开口点名。

    听得“绿竹”三个字,孙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不住地感谢上苍,肯眷顾它的子民。

    绿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遮掩住心里淡淡的失落,将茶杯一放,站起来对着傅衡施了个礼,应声道:“是。”然后又转过身来,对俞教习微一躬身,笑道,“俞教习好厨艺,小竹能被列于俞教习门墙之下,三生有幸。”

    这句话,她发自肺腑。

    “哈哈哈,虽然这话颇多赞誉,但我老头子还是很高兴啊!”俞教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公子既有吩咐,绿竹便班门弄斧,点评一下这几道菜。”绿竹缓缓走到餐桌面前,指着那道芙蓉鸡片,道,“这道菜……”

    “等一等。”俞教习忽然叫道,然后转向傅衡,拱了拱手,“公子,这绿竹先说,到后面如果孙强也有此种感受,岂不是给人以鹦鹉学舌之感?这对孙强来说,有失公允。依我看,不如让孙强先到偏厅里呆着,等绿竹说完,再唤他进来说,公子觉得如何?”

    孙强一听,刚刚干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老天爷,这份公允,我不想要行不行啊!心里对俞教习就很不满——这老头儿,忒的多事!

    这一回老天爷正好没空,没有听见孙强的祈祷。傅衡稍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如此甚公,就这么办吧。”

    “公子、俞教习。”孙强心里一急,赶紧站起来开口道,“绿竹在今天的品味考试中得了第一名,这便证明比我强上许多,现在就不必再比了吧?既胜之不武又何必再比?不如让属下亲耳听听她的点评,想必收获颇多。”

    俞教习此时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很严肃地道:“孙强,这可不是考试和比赛。作为厨艺班的学徒,吃过的菜便要进行点评,把它的味道牢牢记在心里,如此你自己亲手做的时候才能做出最正宗的味道来。这是一个厨艺班学徒应该每餐必做的功课,不得推托。”

    傅衡干脆直接吩咐:“烈挚,带他到偏厅去。”

    见孙强哑了声音,老老实实地跟着烈挚离开,傅衡将目光投在了绿竹身上:“开始吧。”

    “是。”绿竹的心情好了几分,指着桌上的芙蓉鸡片,开始点评,“这道菜,吃起来有鸡肉的味道,与鸡肉相拌的,应该是蛋白。两样搅拌成泥,再放到油锅里煎炸成片而成。入口柔软,细嫩鲜美。”

    说完,将目光投到俞教习身上。她不知这样的点评,合不合规格。

    俞教习赞许地点了点头,满脸的笑容∶“说得对极对,这道菜,就叫芙蓉鸡片。作法正如你所说得那般。”

    绿竹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指着下一道生炒鳝丝道:“这一道,以前绿竹在山上也吃过,应该是炒的黄鳝。不是以前吃炒鳝片,虽放了葱姜,却仍有些腥味。而且容易炒老,吃起来口感不好。而俞教习这道菜,把鳝肉切成了丝……”

    说到这里,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想要再寻去,却又找不到了。

206

    绿竹将杂念抛开,继续道:“这鳝丝应该是在锅里急火爆炒出来的。嚼在嘴里脆脆的,既没有腥气,又不失鳝鱼的本味,也不知俞教习是如何做出来的?想必,这道菜在火侯上极见功夫。”

    “哈哈!”俞教习听得最后一句,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赞叹之情意于严表。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女孩子,应该没有吃过多少好东西。然而点评这些菜,不光精妙说出了它的口感味道,还能把作法都说得**不离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个……”绿竹指着下一道菜,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笋尖,咱们在山里,满山遍野都是,却没采来吃。只因它需要用大油大荤来配才好吃。否则,肚子里没有二两油水,吃这东西,挠心寡肚,着实遭罪。所以绿竹在山里,虽然喜欢它脆口清爽的味道,却没吃过几回。没有想到,今晚却吃到最好吃的笋尖,跟鸡肉一焖,笋里了有肉的香味,肉里有了笋的清新,不寡不腻,最是绝妙。而且一个脆口,一个酥烂,实在是绝配。”

    这一回,不光是俞教习连声叫好,便是连傅衡也连连点头。

    绿竹又指着那道猴头菇菜心道:“这一道菜,上面的猴头菇我们在山里也采过来吃,主要是用来做汤,味道虽然很鲜美,但跟俞教习做的味道差得很远,更不知用它来跟菜心相配。这道菜看样子清清淡淡,似乎只放盐油来煮。但味道如此鲜美。作法绝不简单。到底如何做的,绿竹很是好奇。还有那道鱼汤,如何把鱼汤熬得奶白。味道还如何鲜美,还请俞教习赐教。”

    虽然前世所用的是香菇而不是猴头菇,但毕竟这道菜的作法她还是知道的,就跟那道开水菜心一样,要用到许多鸡汤。还有如何把鱼汤熬成奶白色,也是她前世的拿手好戏。

    只是,她知道归知道。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这一辈子,她是一个呆在深山里的穷丫头,要是连这些菜的作法都知道。那可就是不聪明,而是妖孽了。

    她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

    “小丫头,相当不错。”当着傅衡的面,俞教习丝毫不遮掩自己对绿竹的赞许与赏识。“只凭一尝。就能说出如此多的道道来,便是连作法都猜得**不离十。这样的本事,了不得啊!”

    “俞教习过誉了。”绿竹不好意思地一笑。不过貌似谦虚,心理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味蕾,却是十分满意的。

    “过誉?”俞教习望向绿竹眼睛不可察觉地眯了一眯,然后将脸转向傅衡,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知公子是否觉得老俞刚才对绿竹的评价过誉?”

    傅衡没有回答俞教习的问题。眼睛凝望着绿竹,反问道:“绿竹。你自己觉得呢?”

    绿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满脸是笑的俞教习和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傅衡,心里犯了嘀咕。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竹,问你话呢。”傅衡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追问了一句。

    说实话,古代人跟现代人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一些思想观念上的差异。古代人都喜欢藏拙,喜欢谦虚,仿佛肯定自己就是违背了社会道德。

    而现代人受了西方思潮的影响,认为自己的长处,就应该受到肯定。自己都不肯定自己,别人怎么可能会肯定你?所以绿竹并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就不能拿出来说。

    不过,她也知道直接承认自己有本事,是不妥当得。想了想,道:“绿竹有几分几两,公子最是清楚不过。过誉不过誉,公子心里自有一杆称,是不是人说好与不好就能影响的。”

    听得这话,俞教习暗自点头:这小姑娘,说话倒是机敏。

    傅衡却不容她打马虎眼:“我只问你,你觉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更出色,更有本事?”

    这话一问,绿竹心里顿时警醒。这情形,似乎不对啊!怎么有点三堂会审的味道?傅衡这样一句紧逼一句,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如此,要想让她说出自己不优秀,没有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当即道:“绿竹认为,事情不能这么笼统的说,还得一分为二地看。”

    “哦?那你说说,如何一分为二地看?”傅衡问她话,本来是奔着某个目的来的。这一会儿,却被她这句话勾起了兴趣。这丫头,还能说出什么深刻的道理来不成?

    “人生于世,自有生存的道理。一定有他可取之处,一定有比别人更出色的地方。打个比方,绿竹与甘鹭两人,公子和俞教习觉得,谁比谁更出色,更有本事呢?绿竹的舌头比较敏感,在品味方面,自认为比她强一些;但我的力气小,在颠勺上就不如她,在打柴、打水等方面都不如她。我们两人,怎么能说得清楚谁比谁更出色呢?只能说,这方面,她更出色;那方面,我更出色。如此而已。”

    “但味觉是天生的,力气却是可以后天练就的。那你是不是觉得,在学厨的天赋上,你就比别人强?”俞教习见事情越扯越远,而公子仿佛很感兴趣,还想再问下去。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逼问绿竹一句。

    “是的。”绿竹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不管别人怎么看,说不知天高地厚也好,说骄傲自满也罢,绿竹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也知道别人说你骄傲自满,不知天高地厚?”俞教习眯缝的小眼睛此时瞪大了许多,“你可知道,就算你在某些方面比身边人强。但跟另外的人比起来,却又是不如的?”

    “自然。”绿竹答道,“自然知道。”

    话说到这里。她终于明白他们想要说什么了,也终于明白今天马教习为何对她说那样的话,要那么特意刁难她了。他们这是担心她骄傲自满。自以为是吗?反思一下自己的思想言行,还真有这样的苗头。

    因为她是穿越者,因为她有着前世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因为她着超越这里人几百年的知识聪慧,再加上这几天跟老头学了一点小东西,她骨子里是看不起那些十二、三岁的同窗。

    所以当她当初才会在客堂上打瞌睡,所她才认为自己想进厨艺班就一定能进。认为以后厨艺班的学习就是小菜一碟,对把她当作强敌的孙强毫不看在眼里,甚至认为傅衡因她的才能而对她另眼相看的。

    这虽然叫做自信。可又何尝不是自满?或许马教习在课堂上看出了她这样的情绪,所以想要敲打她。转念想来,这何尝不是他一片惜才爱才之心?怕她从此满身浮躁之气,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整天自以为是。与人争强好胜。却为此,惹得她当众顶撞,丢了老大一个面子。

    可饶是这样,傅衡还是安排了今晚这场点评。俞教习还是来特意为她点化。这些人为了她,可谓是煞费苦心。虽然她自家知自家事,觉得以自己成熟的心智,绝不会陷入他们担忧的境地。

    但这一番劝导,还是让她深深动容。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傅家。为了傅家能出一个有用之人。但在卖身契上按下自己手印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能再主宰自己的命运了。现在有这样的主子。有这样的师长,能学习自己喜欢的技艺,何其幸也?

    想清楚这些,她上前一步,对着两人各自深施一礼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止尽;这山更有那山高,这些,绿竹都清楚。公子和两位教习的苦心,绿竹现在也清楚了。绿竹一定会虚心向学,勤学苦练,不辜负公子和马教习、俞教习的期望。明天,绿竹会当众向马教习道歉,求得他原谅的。

    “恐怕,当众道歉还不行,你还得把马教习给你出的那道题给答圆满了。否则,老马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把自己泼出去的水再收回去啊!”俞教习打着哈哈,看向绿竹的目光里却闪过一丝惊异。

    公子买的这些孩子,从来都是到深山里精挑细选,再查明清白身世的。可这绿竹,却不像是山民出身,态度从容,说话有理有据,出口成章,而且一点就透,聪慧异常,真不知公子是从哪儿买来的女子。

    而且看他对这女子的态度,明显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今天还特意为她破了例,又单独为她增加了一个厨艺班的名额。公子跟这绿竹,关系看来不一般啊!

    “是。”绿竹躬身答道。

    “要不,我给你点提示?”俞教习越想,就越觉得刚才的推测正确。既然这女子深受公子喜欢,那么走点后门,似乎也是应该的嘛。

    “啊?”绿竹很是意外地抬起头。她虽然知道就算答不出来,也会有人忍不住点醒她的——总不能老不让她学刀功啊?但没想到这位俞教习这么迫不及待。

    她恭敬地施了一礼,摇头道:“多谢俞教习好意。只是绿竹想自己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凭自己的能力,把马教习这道难题做出来。”

    马教习既然出这题来打击她,让她不要那么骄傲得意的。如果靠别人提点来破题,岂不是送上门去让他看不起?她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把这道题解出来,而且,时间还不能太长了。

    “很好,就要有这样的志气。”俞教习大赞一声,对绿竹的态度十分满意。绿竹是否是公子喜欢的女孩子,倒丝毫不影响他对这孩子的赞赏。

    “行了,剩下的菜肴不用再点评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解答马教习那道难题吧。”许久没有作声的傅衡开口道,又命早已回到厅里的烈威,“烈威,你领绿竹出去,让孙强进来。”

    “是。”

    烈威跟绿竹甫一出门,屋梁上就飘下来一个人,正是绿竹久已不见的烈挚。他躬身施了一礼,轻声道:“孙强自进到偏厅,就坐立不安。烈威离开不久,他便悄悄出了门,似要往这边来偷听。可不知为何,脚刚踏出偏厅之门,便又缩了回去。后来似乎拿定了主意,神情安定,坐在椅子上不再动弹。”

    傅衡微一点头,挥了挥手,烈挚便一个跃身,瞬间不见,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而门外的脚步身渐起,紧接着烈威和孙强的身影就出现了门口。

    “孙强见过公子,见过俞教习。”等了这许久,孙强的脸上丝毫不减焦躁之色,言行举止,似乎比刚到这里来那时候再见沉稳。

    傅衡颔首,指着餐桌温和地道:“那些菜,绿竹刚才已点评过了。现在,你再去点评一遍吧。”

    孙强看都没看那边一眼,一掀衣摆跪了下去:“请公子恕罪。”

    “哦?你何罪之有?”傅衡看着跪在面前的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孙强,意兴甚浓。

    “刚才跟公子共餐,属下战战兢兢,生恐举止粗鲁,惊扰了公子。所以除了面前的油菜,别的菜肴并未下箸。此时不敢欺骗公子,虚言妄语,胡乱点评。”

    听得孙强这番告罪,傅衡并未让他马上起身。而是伸出手去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这才抬起眼来,看着孙强,轻笑一声:“举止粗鲁?本公子记得曾让教习教过你们规矩。这规矩不光是背我山庄的规定惩罚,还教导你们如何走路,如何吃饭,如何行礼,如何对打。我看你这礼也行得不错,说话也甚是得体,为何还会举止粗鲁?举止粗鲁又如何能拿到考评第一的成绩?莫不是规矩课的考试作了假?”

    饶是孙强刚才在偏厅里拿定了主意,又想了一些对策,但被傅衡这一顶顶罪名扣了下来,哪怕此时已是深秋,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赶紧匍匐在地磕头请罪道:“公子明鉴,属下怎会作假?教习们都是公子信任之人,又岂能容属下作假?刚才之所以惶恐,只是因为公子身上无形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威严,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胆战心惊。所以属下才会如此失态。还请公子恕罪。”

207

    傅衡一挑眉:“本公子有这么可怕?”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不不,不是可怕,是不怒而威的气度。”孙强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无师自通。

    “不怒而威?”傅衡瞅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扬了一下,露出一抹嘲讽,“这个词用得挺好,足见你识字课学得不错。”还没等孙强那口气松下去,他又紧接了一句,“那我问你,绿竹为何又不见失态?难道你堂堂男子汉,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的胆量么?这样的人,我要你何用?”

    此时孙强身上可不再是大汗,简直是瀑布汗了

    他深深后悔刚才拿了个错主意,没有蹑手蹑脚到门外偷听绿竹的点评。

    否则,何以如此狼狈?讨了公子的厌,没有了公子的赏识,从此以后,所有的奖励,同窗们信服而敬佩的目光,家族的荣耀,通通都要离他远去了。

    傅衡像是有透视眼一般:“你现在是否正深深后悔,没有悄悄到门外偷听绿竹的点评?”语调虽然一如既往的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如一枚刺刀,直指孙强内心。

    “公子!”孙强蓦地抬头,极度惊骇。刚、刚才,公子派人督视他了?而且,公子又是如何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要不是正匍匐在地上,他非瘫软下去不可。

    “不过呢,你刚才并未偷听,说明你还知道是非曲直;没有对菜肴虚言妄语地加以点评,说明你心里对我这个主子还有一丝敬畏,不敢随意欺瞒。否则,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在这里听本公子说话吗?”这句话说到末尾,傅衡语气逐渐变得严厉。

    停了一停。他又才缓了缓语气,“行了,起来吧。好好学厨艺,我要看你以后的表现。放心,如果你表现一如既往的出色,我以前所说的话,对你仍然有效。不打一丝折扣。”

    “谢公子。谢公子。”可怜孙强,一个深山里长大的十三岁少年,虽然长了些心眼却并未被人计算过的孩子。就这么被傅衡一会儿大棒一会儿胡萝卜,弄得似乎经历了几番人世沉浮。悲喜之际产生的敬畏、惊惧、感恩,就这么在心间生了根。以后傅衡再时不时地浇浇水,定会发芽生长。长成参天大树,在心里永不磨灭。

    “好了。那些菜都热过了,你去尝尝吧。否则到这里来跟公子我共餐,吃点什么回去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岂不是丢本公子的脸?”傅衡又恢复那一副温和的态度,说出来的话玩笑里带着些调侃。让孙强惴惴不安的心变得轻松了几分,着实的感激涕零。

    孙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俞教习早已离开了。此时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一碟碟地菜正往桌上端。

    碟子里装的。正是刚才所吃过的菜肴。

    此时绿竹正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拧着眉想着马教习所出的那道难题。

    “当时,马教习拿出一块猪肉,说:你,来吧这块肉切了。然后我就用了他锋利的刀,将肉切成了薄薄的肉片。结果他说:不对,你这切得完全不对。如何不对,自己去想清楚了,再来跟我学刀功。”

    她自言自语地把当进的情形描述了一通,然后盯着前方的屋脊,皱眉道,“完全不对?为什么说不对呢?难道,不是切成片,而是切成丝?或是切成块?可是,他当时没有说要求啊!”

    “绿竹,你回来了?跟公子一起吃了什么好吃的?”不知不觉,已回到了院子。隔壁寝室的人看到她,羡慕地大声问道。

    “芙蓉鸡片,生炒鳝丝……”绿竹把今晚吃的菜名都报了一遍。

    “听听就觉得好吃呀!”寝室里的人听见,都从屋子里出来,围了上来,“赶紧给我们讲讲,味道是怎么样的?”对于绿竹跟傅衡的相处模式,大家已问过无数遍了。每次绿竹都有求必应,细细地给大家讲,可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索然无味。这一会儿,大家对菜肴的兴趣比对公子浓厚多了。

    绿竹自然也不推辞,兴致勃勃地把美味给大家描绘了一番。这回到没有删减,把几道菜的味道都说得极为详尽。

    “没想到鳝鱼可以这样做的呀?我以前最不喜欢吃鳝鱼。我爹好不容易捉上几条,说给我弟弟补身子,还要我把刺理干净了喂弟弟。就这么砍成段放锅里煮熟就起锅,我觉得里面有刺,理也理不干净,最讨厌了

    ”一女孩抱怨道。

    “砍成段?煮?”现在绿竹终于想起在点评生炒鳝丝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那一丝念头了。

    “啊,我明白了!”她一拍巴掌,大喊一声,蹦了起来。

    “怎么了?”大家惊异地看着她。

    绿竹虽然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脸上也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但她还是沉稳而安静的时候多。如果没人主动跟她说话,她总是安静地呆在一隅,听大家聊天说话,或是对着树木天空静静地想自己的心事。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情绪外露、喜形于色的时候。

    “是不是马教习的问题,你想出来了?”还是甘鹭最了解她。虽然绿竹回来还没有跟她说起今晚吃饭的情形,但绿竹这样的表情,她还是一猜一个准。

    “是什么?是什么?说来听听。”在孙月霞那有心人的宣传下,大家都知道绿竹在厨艺班里被马教习为难的事了。此时见状,不由好奇地问。

    绿竹吐了一下舌头,求饶似的对大家装可怜:“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也不知对不对。要是不对,还嚷嚷得到处都知道,岂不是很丢脸?大家不要问了好不好?”

    大家见她一脸的可爱相,全都笑了起来。有人还忍不住拧了拧她的脸,道:“不问就不问。不过你得说说,你为什么要报厨艺班?”

    这话一出,大家都很好奇。在她们看来。三班对女孩子来说,是最好、最适合的了。周教习对绿竹又这么青睐有加,主动开口要招她进去。可绿竹却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这让大家很想不通。

    “因为我喜欢吃呀。”绿竹笑嘻嘻地敷衍大家几句,赶紧借口洗澡,摆脱了大家对她的盘问。

    有些事情,自己明白就好,没有必要拿出来跟别人说。没走到那一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选择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又何必去影响别人?再说,这些女孩儿虽然跟她有同窗之谊,但远远不到让她为了她们。拆傅衡的台,跟傅衡作对的地步。

    她绿竹自己都还身陷泥泞里,哪里还有心力去拉扯别人?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一直是她处世的原则。

    到了沐室外面提洗澡水的时候,绿竹忽然想起。今天晚上,傅衡没有叫她给那几口水缸提水!

    不会是因为她考上了厨艺班,以后就不用提水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绿竹不喜反忧。一个月后的考试。那可是要见真章的。一柱香的时间里,锅里装多重的沙子;颠勺要颠多少下,颠多高;颠出来的沙子不能超过多少。都有一定的规定。

    只有达到这个规定,才算是通过了考试。而她。离那个目标还差很远很远。一个月的时间要想轻松达到,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提水的事,就算傅衡不要求她,她也不能放弃。

    想到这里,她不再急着去洗澡,而是在井边提起水来。没人的时候,那水提了又放;有人的时候,她就主动帮人提水。一直提到比以往的数量还多了几桶,这才作罢。

    因为长期锻练,她现在早已没有那种提了水后浑身酸痛的感觉了,衣服不再要甘鹭洗。洗完澡自己把衣服洗了,便回到寝室,耐着性子听大家聊天后都睡了,她这才开始练老爷子教给她的功法。

    好在这个功法不用打坐,平躺着也行。否则一个寝室住着这么多人,要是别人久久没有入睡,或是睡了一会儿又醒来,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五心朝天,非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不可!

    意念放在丹田上,按着老爷子教的方法呼吸,虽然身体上没有一点点反应和感觉,绿竹依然没有放弃,一直坚持练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才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第二天大家照常早起练功,绿竹则跟往常一样打扫院子冲洗沐室

    早饭之后,到厨艺班上了第一次食材课。

    这一科对绿竹来说,最是容易。许多的食材,有她前世知道的,有林老爷子给她讲过的。再加上她记忆力特别的好,俞教习说过一遍就能记住,所以学起来异常轻松。

    “绿竹,你打算怎么办?”下了课,看到俞教习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威担忧地转向绿竹。

    绿竹抬起眼望着他,问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她很好奇这个沉默的少年,会如何规劝她。

    “马教习让你切肉,应该不是特意为难你,或许有什么深意也说不定。你还得把切肉的问题弄清楚才行。”秦威蹙眉道。

    “咦!”绿竹很惊讶的睁大眼睛。她没想到秦威竟然会这么聪明,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看来,聪明人真不少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惭愧。她可是比秦威多出了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几百上千年的知识见闻,还自恃比较聪明,却要在俞教习和傅衡的提点下才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看来,原先的那种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的思想,真是要不得啊!难怪,马教习会想要重重地敲打她。

    “切肉的问题我昨晚没想清楚。要不,你先避开一次课,等想清楚再来上刀功课?”秦威又道。

    绿竹笑了起来:“不用了。一会儿我先跟马教习道歉,切肉的问题我也想到了一些,就不知对不对。”

    “想到了?”秦威一听这话,紧锁的眉头一展,笑了起来,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直把绿竹看得愣住了。秦威长得本就五官清朗,再这么一笑,竟然如同秋日被雨洗过的长空一般,异常的干净,异常的透亮。

    “啊,秦威哥,你以后要这样多笑笑才好呢。”她很快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调侃了一句。今天的秦威不光是破天荒说了很多话,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竟然还绽放了一个这么好看的笑容,这一切都是因为关心她,绿竹心里暖暖的。

    秦威别扭地转过脸去,脸色一直红到了耳根。

    杨羽懒洋洋地瞅了一眼秦威,转过脸来对绿竹道:“要是我也跟你一样,被马教习赶出去却不受半点惩罚,那该多好。”

    绿竹心里一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虽然她不承认,但顶撞教习之事,总还是客观存在的。一向最重规矩,坚持对则奖、错则罚的傅衡,对她竟然连句责备话都没有说,这现象,太过反常。昨天一天遇上的事太多,没有受罚让她庆幸万分,一下放松了心绪,没有去细想这个问题。

    经杨羽这一提醒,她这心里便涌起了一阵不安。总觉得傅衡处理这件事,透着古怪。

    可还没等她理清楚思路,柳儿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道:“绿竹,马教习来了。”

    话声刚落,马教习便走了进来,像是没有看见站在院子里的绿竹等人一般,直接进了厨房。

    “快去。”甘鹭推了绿竹一把。绿竹赶紧抛开那个问题,快步跟了过去,趁马教习还没开口宣布上课,直直地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声道:“马教习,绿竹昨日错了,不应该误解马教习的一片教导之心,自以为是,出言无状,还请马教习原谅。此错以后绝不再犯。”

    倒不是她愿意当磕头虫,实则是这时代的磕头,就是一个比现代的握手更为隆重的礼节。要表达尊敬或是认罪之情,非它不可。入乡随俗,该遵守的还得遵守。

    马教习绷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竹,半天没有作声。

208

    绿竹此时已知道他的用意,也知道昨日自己顶撞了他,让他的威信大损。如果不这样,便不能再树威信。所以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诚惶诚恐,心里没有半分不满。

    空气一下凝重起来。厨房甚一片安静,便是掉一根针也能听得见。

    秦威看了大急,正要跟着跪下去求情,甘鹭却扯子一下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这是绿竹事先叮嘱了的,无论如何,都不要出言求情。

    良久,马教习才开了口,声音仍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是肚量窄小挟私以报的小人,哪里当得起你的道歉?赶紧起来,出去!”说完便要转身。

    “绿竹已经知道,马教习出题考绿竹,并不是想要为难绿竹,而是想让绿竹知道,不要自以为是,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绿竹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把话当众说开,便诚诚恳恳地把错误承认了一遍,然后道,“教习说,只有想明白那肉是怎么切的,绿竹才能学习刀功课。绿竹现在略有所得,不知对是不对,还请教习判断。”

    马教习虽然转过身背对着她,却也没有走出去或是马上讲课。听得她把话说完,却从墙壁的挂篮里取出一块肉,扔到旁边的砧板上。虽然仍是一句话不说,但那意思最是明白不过,便是让她把肉切来。

    绿竹又磕了一个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舀水净了手。这才走到案板前,提起刀,却不急着下手。而是转过头来问马教习:“不知教习想要拿这块肉来做什么菜?”

    马教习回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了绿竹一眼,开口道:“鱼香小滑肉。”

    绿竹略一思忖,便下刀切肉。

    所谓的小滑肉,当然就是急火短炒而成、肉质松软嫩滑的一道菜。所用的原料,自然是肉片,而非肉丝。所以她下刀所切的。仍跟昨天一样,是肉片。

    而鱼香,则是成菜里具有鱼香味。但其味并不来自“鱼”。而是泡红辣椒、葱、姜、蒜、糖、盐、酱油等调味品调制而成。具有咸、酸、甜、辣、香、鲜和浓郁的葱、姜、蒜味。

    绿竹前世很喜欢吃川菜,这种鱼香菜肴又是川菜中极家常的,所以做法她是熟知的。不过,第一次到山庄时吃的鱼香豆腐。她发现那道菜里并没有用到辣椒。

    在清溪镇呆的这段时间。她也没见到辣椒。当时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林老爷子和东子,结果悲催地发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辣椒。

    看到绿竹下刀之后,砧板上仍是肉片,围观的孩子们一阵讶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难道一夜功夫,绿竹就练了很高明的刀功,能把肉片切成很薄很薄的不成?”

    “我实在看不出。今天她切的肉片,跟昨天的有什么不同。”

    “跟昨天一样。那还切什么切?她这不是自已找骂么?”

    柳儿最沉不住气,听得大家如此议论,扯了扯甘鹭的袖子:“绿竹不是说她想出了方法吗?怎么切的还跟昨天一样?”

    甘鹭摇摇头,眼睛紧紧地盯着绿竹手下的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秦威的反应却跟他们不同。他的眼睛,不是盯着绿竹手下的刀,而是专盯着马教习。他总觉得,绿竹既然说她想出了方法,而且此时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她这样切,自有她的道理。别人非议,只是因为他们不明白。他们不明白没关系,关键是马教习是什么样的反应。

    而跟秦威同样盯着马教习脸色的,还有孙强。从深山里出来在野外过的第一夜,绿竹当众指出山羊胡子所犯的错误,还亲手给傅衡煮了粥,孙强就已把她当成了主要的竞争对手。昨晚绿竹的表现,他的这种念头更胜当日。今早听孙月霞说绿竹想出了问题的答案,他就把马教习所出的难题想了又想,至今没有一点头绪。

    所以最一开始,见绿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而且问过马教习再下刀,跟昨日大不相同,他便有些挫败,感觉自己又输了一回。而这时见到马教习看了绿竹刀下的肉片,脸色仍是那么的难看,他的心里又放松了下来——绿竹想出来的方法,看来不一定正确。

    大家正议论间,马教习嘴里又冷冷地道:“萝卜丝炒肉。”

    绿竹刀下一滞,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她就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刀功,不仅仅是指把萝卜丝切成细丝这种功夫,而应该是根据不同的菜肴的需要,把食材切成不同的形状。无论肉片切得是否薄得透明,肉丝是否成丝均匀,这不重要。因为这些功夫,是可以下苦功去练的。但做事是否举一反三,是否肯动脑筋去思考,才是优秀的厨子所具备的条件。

    昨天马教习给她一块肉,她问都不问,想当然地直接把肉切成了片状,还认为自己切的很不错。马教习自然对她这样的学徒不满意,想要敲打她,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把肉片放到旁边的一个盘子里,这才再次切肉片,然后把肉片切成丝。

    而这一回,大家都安静下来,不再议论,拧着眉头思索:同样的肉块,绿竹同样把它切成肉片,马教习为什么不说不对,而又发出了一个新的指令。很显然,她现在所做的,应该就是对的吧?只是,马教习的脸色为什么还是那么难看?

    冷眼看绿竹把肉片切成肉丝,马教习又下了一个指令:“红烧肉。”

    “啊?”绿竹抬起头来,看向马教习,然后又低下头认真地看了手里的肉块一眼,道,“这是猪里脊。并不适合做红烧肉。”

    马教习却不说话,脸色更加沉郁,眼睛盯着绿竹。冷冰冰地又重复了一遍:“红烧肉。”

    绿竹抬起眼睛,静静地看了马教习一眼,然后放下刀,对他施了一礼:“对不起,马教习。这块肉,并不适合做红烧肉,恕我不能听从您的指令。”

    只安静了一会儿的孩子们。又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今天第一节食材课,俞教习就给大家讲了猪身上各个部位的肉的特点及适宜做的菜肴。大家都清楚地记得,俞教习讲过。里脊肉,就是是脊骨下面的一条与大排骨相连的瘦肉。因肉中无筋,是猪肉中最嫩的肉,可切片、切丝、切丁。炸、熘、炒、爆都是最好的。而五花肉。则是肋条部位肘骨的肉,一层肥肉、一层瘦肉互相夹杂,适合红烧、白炖和做粉蒸肉。

    虽然只上了一节课,但傅衡买来的这些孩子就没有一个是笨的。大家自然看得出来,绿竹手上的那块肉,就是早上俞教习拿给他们看过的里脊肉。很显然,马教习说要做红烧肉,是不适合的。

    甘鹭和秦威眉头紧锁。他们并不知道俞教习明明知道这块肉不适合做红烧。却仍然坚持要绿竹切成红烧肉的样子,是个什么意思。但绿竹本来就得罪了马教习。今天可是诚心来赔罪的,现在这样死撑着,就是不依着马教习的意思去做,岂不是更惹恼了他?要是这么僵下去,绿竹以后的刀功课,莫不是又上不成了?

    “绿竹,照马教习说的做吧。”柳儿忍不住,出声劝道。

    仿佛没有听到大家的议论声和柳儿的劝解一般,绿竹紧抿着嘴,用她那双晶莹黑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马教习。目光里没有一丝迟疑与犹豫犹如冬日里和煦阳光下的一汪湖水,宁静无波,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执着。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迂腐之人。但她觉得,如果顺了马教习的意思,将肉切成块状那她这一次考试,就失败了。

    不是她多想,她只觉得,照要求把肉切成了片,又切成了丝,马教习就应该清楚地知道,她是明白答案所在了的。那么他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是想试试她能不能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做法,而不是屈从于威逼之下。一个厨子,也是要有自己的坚持的。

    看着这双清澈透亮、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马教习的心不由得被拔动了一下,脸色慢慢和缓下来。

    诚然,他出的那道题的初衷,正如昨晚傅衡和俞教习提示绿竹的那般,是为了敲打敲打她,让她别那么骄傲自满。但私心里,还是不太看得惯绿竹想要为难为难她。否则,要求一个刚刚进门、什么课都还没有上的学徒能对一块肉说出许多的道道来,这做法再怎么说得好听都是故意刁难!

    可没想到,这样不可能做的的事情,绿竹竟然做到了!她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按他提出的菜肴要求,把肉切成了所需要的形状。这样的悟性,是他在这几年所教的学徒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更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处境里,面对他这样难看的脸色,这孩子还能坚持自己所该坚持的东西,何其难能可贵?

    看来,老俞的话,说得很对呀!这确实是一棵好苗子,好好栽培,必成大器。

    想到这里,他放缓了脸色,走到案台旁边,拿起绿竹所切的肉片和肉丝,仔细查看起来。忽然,他满脸惊讶地看了绿竹一眼,但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挂篮处,从里面再拿了一块肉出来,放到绿竹面前,淡淡道:“再切成肉片。”

    绿竹这一回,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她什么也没说,看了马教习一眼,再看了看那块肉,拿起刀轻轻切了起来。

    切了一小段,马教习便叫道:“停。”然后上前,拿起肉片又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眼睛紧紧地盯着绿竹:“你是如何知道要按照这肉上的纹路来切的?”

    原来那块里脊肉,因纹路本来就是横着长的,就这么切下来,肉片正好符合横切要求。但他后面拿的坐臀肉,本是后腿上方、臀尖下方臀部的一块肉,这坐臀内虽然也全是瘦肉,但肉质较老,纤维较长。

    要想切片炒制,只能照着纹路横切,否则吃进嘴里咬都咬不动,口感很是不好。而它的纹路又不像里脊那般全都一致,有的横长,有的竖长。绿竹却注意到了这一点,按照纹路,全都进行了横切,这不由得马教习不生疑。

    昨天回去之后,他曾找烈威问过绿竹的情况,发现绿竹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是傅衡从外面带进来的心爱女子,而仅仅是深山里买回来的普通女孩儿。并且,家世还被查了个底朝天,并没有什么疑点。

    那这就奇怪了,深山的生活穷困艰苦,一年都难得吃上一回肉。这绿竹,却像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老饕一般,切个肉都这样精细。难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奇材不成?

    听得马教习的问话,绿竹心里骤然一惊,知道自己一心想着做到最好,结果大意出了问题。但面上却一丝不显,平静地抬起眼来,略带疑惑地道:“不是这样的吗?那天大厨房做了肉炒萝卜,我尝了尝,看到那肉片,就是这样切的呀。想想也知道,如果顺着它的纹路切,这肉就不容易咬断,吃起来肯定不那么嫩滑。马教习您刚才说的可是小滑肉,当然是越嫩越好。所以我就这样切了。怎么,不对吗?”说完,还很疑惑地皱起眉头,拿起自己切的肉片来仔细研究了一下。

    有傅衡那样聪颖异常的主子,再有像绿竹这样有点悟性的孩子,自然也不足为奇。

    所以她这样解释,马教习倒也没再生疑,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切是对的。你能仔细观察,悟到这一点,也算是不错。”

    “谢谢马教习。”绿竹知道了马教习的用心,倒丝毫不在意他态度上的冷淡。得到肯定,想到又能回到课堂上来学习刀功,她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前世在象牙塔里做学问,又生长在一个平和安定的环境里,她是不喜欢跟人产生争执的,更不用说跟老师发生矛盾了。

209

    这件事能这么顺顺利利地掀过去,便已完美,马教习为了面子给她一段时间脸色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绿竹这是答对了?”一直没把问题想明白的柳儿听到马教习的肯定,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甘鹭。

    “那是自然。”甘鹭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马教习不否理绿竹,转过身来,指着孙强道:“孙强,你来说说,从刚才那件事里,你领悟到了什么?”

    绿竹把那道难题解答得如此完美,让孙强又感觉到了一次挫败。见马教习点他的名,强打起精神,拱手答道:“做的菜肴不同,需要的食材形状也不一样。比如萝卜,如果用来炒,自然是切成丝好;如果用来炖汤,自然是切成块好。这件事,教习大概是想告诉我们,刀功,不光得用劲去练,还得要开动脑筋去想。否则,就算把食材切出一朵花来,不符合那道菜的需要,也是枉然。”

    马教习脸上终于绽放了一个笑容,颇为赞赏地道:“说得好,说得很好。咱们做事情,不光要知道去做,还应该知道去想。”

    说完,大声道:“好了,每人去拿四个萝卜,我给大家讲讲如何进行直切法。”

    “哼,连做都不会做,会想又有什么用?”柳儿斜了孙强一眼,低声嘟哝着跟着甘鹭回到自己的案台前。绿竹明明做得那么好,马教习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而孙强就那么随便说了两句。马教习就满脸笑容,着力夸赞。这明明是偏心嘛!不就是看不起女孩子吗?

    好在接下来马教习虽然还没怎么理绿竹,却也没有为难她。给大家示范了如何把萝卜丝切得又快又好。便让大家练习。绿竹细细揣摩着马教习所教的方法,然后照着方法去切萝卜,感觉比以前果然切得好,不由大喜。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到傍晚拾柴的时候,记挂着老爷子的绿竹,决定还是去清溪镇看看。

    而在绿竹穿行于地道的时候。清溪镇上林老爷子所住的那个小院子里,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东子被老爷子差使到厨房烧茶,然后被人猛地在背后点了穴位。人事不知。

    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座位上的林老爷子,哪里还是绿竹看到的那个面带慈祥、行为却有些散漫无羁的老头儿?此时他虽然还穿着粗布青衣,但举手投足中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威严之气,却让人不自觉地敛气屏声。不敢直视。

    “是。”张从政应道。又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大人,既如此,趁天时尚早,咱们是否即刻启程,前往西陵?”

    老爷子望了一眼门外,皱眉道:“过一两天再说!”目光转向*虽然是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一身打扮极酷,说出来的话却极八卦。

    “不是说那傅衡人极聪明吗?我看御下不怎么样嘛!”老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瞥见几人还跪在地上,将手一挥,“都起来吧,这屋子气闷得很,我要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管这些人跟不跟上,站起身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几人互望一眼,苦笑一下,站了起来,也跟了出去。

    也因此,待得绿竹从井里爬出来,再从断墙处跳了出去,绕了一大圈回到院子门口时,只见院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跟平时东子总在院子里忙碌收拾、一听到动静就跑来相迎的情形大不相同。

    “老爷子,老头儿……东子……”绿竹从外院一直找进内院,都没见一个人影,最后终于在厨房里发现晕迷的东子,她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那么多的银子,她就一直担心会出事。这不,可不就出事了?

    “东子,你醒醒,你醒醒。”

    东子呼吸正常,脸色红润,身上也没见血迹伤痕,可任她怎么摇都摇不醒。绿竹一咬牙,提了一桶冷水就浇了下去——可东子仍然没有动静。

    绿竹抹了一把眼泪就往外跑。东子太重,她搬不动,得去找大夫,还要去报官……

    跑到外院,她正要跨出院门,忽然“嘭”地一声,啥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倒在地上,紧接着一声喝斥:“瞎跑什么?”

    “啊,丫头,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叫起来。

    “老爷子。”绿竹一听到这声音,顾不得屁股下的疼痛,抬头朝上望。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可不正是林老爷子?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看到绿竹满脸的泪水,老爷子一愣,继而转过头去,冲着刚才把绿竹推倒的*看着自己的手,很是委曲。他是护卫,自然不可能让人碰到大人。但他刚才出手时,生怕误伤好人,用的已是最轻的力道。这小丫头摔下去时或许会有些疼,但实在没到受伤的地步。

    “我不痛。这位大叔只是轻轻推了我一下。”绿竹赶紧声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太过突然,不提防间被推了一下,这才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除了承受自己重量带来的一点点疼痛,根本就没有受伤。这会儿看到老爷子没事,她满心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这个。

    老爷子一面伸手去扶她,一面责怪道:“怎么可能不痛?你看看这脸上全是眼泪。”说完又瞪了*很是机灵,眼见大人对绿竹态度不同,他刚才可是赶紧给绿竹赔礼道了歉,这会儿又将功补过。飞也似的往厨房跑去,给大人修补漏洞。

    “这孩子!”老爷子满眼慈祥地看了绿竹一眼。此时的哪里还有跟张从政他们说话时的威严?不过是一普通人家的老头儿。他指着身后的张从政几人,道:“呐。丫头,这几个就是我的仆从,他们来接我来了。刚才是出去给你抓了点药。”对东子晕倒的事既不关心,也没有解释。

    绿竹是何等通透之人?想想就知道东子一定是被这些人弄晕的了。老头儿不解释。是不想对她撒谎。她便也不再问。看着后面那几人手里提的一串串的药包,有些眼晕瞅着老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给我抓了点药?”

    “对。”老爷子一面朝里走,一面道,“你这身体天生体寒不适合练功倒没啥,最怕是就是以后会影响生育问题。趁现在年纪小,还是得调理回来。”

    绿竹一现代女性,自然不会一提到生孩子之类的字眼就害羞。但当着几个陌生的大男人的面。这样的话题还是尴尬。她皱着眉头看着那些人手里拿的药包粗略数了数,竟有二、三十包之多。转移话题道:“这些药都是我吃的?”

    “嗯,吃上一个月的药,也就差不多了。我把一个月的量都让人捡了。每日让下午东子给你煎一包你到时来喝就行。老头儿我的医术,你尽管放心。”

    一看到这些仆从,绿竹就知道老爷子要走了。听得这话嗓子眼似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眨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刚刚抹干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虽然知道是萍水相逢,总有分开的一天。可一想到唯一可以慰藉她的长得跟爷爷一样的老头儿,在这通迅不便利的古代,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她这眼泪就关不住了。

    老爷子看着眼泪汪汪的杯绿竹,长叹一声,拍拍她的脑袋:“丫头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头儿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也不要难过。以后有机会,咱们还是可以见面的。”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递给绿竹,“这块玉牌,你贴身带好,千万别弄丢了。遇上什么难事,你就拿着它去找当地的林氏当铺,自会有人护着你,帮你渡过难关。不过,它也不是万能的,使用三次就会被人收回。所以建议你,要不是遇上特别重要紧急的事情,还是不要动用它。”

    只是……张从政看了绿竹一眼,把快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一次,是他们的失误,在跟老爷子来此地时,竟然把老爷子给跟丢了。虽然有*所收回。而她以后的生活,老爷子就不会再关注了。她想要改变身份,恐怕更加艰难,要知道,老爷子虽然嘱咐绿竹轻易不要动用那块玉牌去找林氏当铺。但傅衡知道玉牌在绿竹身上,她提出要获得自由身,他是绝不会、也不敢不应允的。

    绿竹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言行,决定了她的未来。她恭敬地又磕了一个头,眼睛看着老爷子,真心实意地道:“绿竹希望老爷子健康长寿,胃口永远这么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你提出的请求,就是这个?”老爷子和张从政等人全都诧异地看着绿竹。

    “正是。”绿竹笑道,“绿竹还希望下次看到老爷子时,能做出让您吃得连连叫好的美味佳肴来。”

    片刻的愕然之后,老爷子仰天大笑,拍着扶手道:“好,好!我老头儿总算没看错人,难得你这孩子一片孝心。放心,等下次见面,老头儿我一定好好尝尝你做的菜。”

    他沉吟片刻,又道:“这样吧,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我再来找你。”

    “老爷子您放心吧。三年后,绿竹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绿竹心里大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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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容韫和来到了偏僻酷寒的燕北村庄,举目四望,她只是一个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小孤女。
还好重生福利是个灵泉空间,闲来无事可以种种田、合合香,小日子真是美美哒~
米虫容韫和表示:空间在手,天下我有!
且看现代软萌妹子变身古代小萝莉,一步一个脚印的为自己谋得一个盛世华妆!
只是,喂,那个病娇世子爷,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儿,本小姐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总之,这是一个软萌妹子维护自家幸福美满小日子、努力让自己和亲人过得更好的故事。
至于这其中,那个忠犬的美少年非要黏了上来,就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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