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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换馍子     星昼战梦txt下载     星昼战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后靠倒(十四)

    “德馥,要说你的手可真是巧,看你好似两三下子就给剪出来了。”还不知道外面时局如何的燕王妃面带笑容,拿着从德馥剪出来的窗花赞不绝口。

    其实,窗花上并没什么绚丽的图案,其实就是二十个字而已,“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字在窗花的上面,下面则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几个字,都是“三从四德”的内容,不过,要想把这好些字一个一个地给剪清楚了,也实属不易。

    “‘蒙眼剪纸’这种技艺来源于北魏时期,那时候家家的妇人都会剪纸,到后来袖子都特别长,她们剪着剪着就被袖子给挡住手了,后来遂就练成了这一门不用看着也能剪出来的本事。还有一说,最早见于南宋,是民间杂艺表演的一种,当时的艺人通常在袖中偷偷剪纸,趁观者不留神,突然把剪好的东西呈现出来,往往能产生出奇不易之效,遂这种技艺也称之为‘袖中剪’。”已让一旁王妃乳娘的小女儿笑着把那块绢帕给解下来的从德馥慢慢向王妃解释到。

    “原来剪个窗花还有这么远的渊源。我在娘家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女红什么的,就是独爱这剪窗花。”“那王妃的手艺一定比我强。”“你太客气了。唉,要是可以有你手艺的一半儿好也行呀。”

    “王妃家里一定有兄长吧?”从德馥好似为了避免一些尴尬,转开了话题。

    “啊,我是有个哥哥。”“王妃您现在和燕王爷住在北平,这兄妹之间的来往还多吗?”“也不少呀,虽然离着远,可大哥他经常来看我这个妹妹,每一次都嘘寒问暖的,问的事情还挺多呢。”“德馥是真羡慕王妃您呀。我是家中独女,虽然亲戚家之中也有一些兄弟姐妹,可他们成亲之后,就都不怎么跟我来往了。”“是吗?唉,也罢。我跟你一见如故,以后你就拿我当姐姐吧。”“哟,民女哪里高攀得起王妃您呀?”“嗨,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在北平府这里也没几个说得来的,见到你以后不知怎么,自来的就感觉那么亲,就好像上一世就相识已久似的,除非你嫌弃我这个人。”“哎呀!民女哪里敢嫌弃王妃您呀?就是因为身份相差太多了。”

    “从姐姐,你太不了解我们王妃了。”王妃乳娘的小女儿笑着说到,“我们燕王妃其实很是平易近人的,根本不会摆什么架子,和我这个下人都像姐妹一般相处。”

    “你当然不一样了。”从德馥也笑着说到,“你是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有姐妹亲情。”说到这里,从德馥好么央地向门外看去。

    这时燕王妃也同样看了门口一眼,“喂!你小子又干什么呢?进来!别鬼鬼祟祟的!”

    就这样,一个身子看着较瘦的小子,面上透出一种奸气,进来以后即刻冲着王妃施了一个大礼,“小的见过王妃。”

    “你没事总是那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嗯……小的是想着王妃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又不敢直接来问王妃您,怕打扰到王妃……”“行了行了,你以后改改这种毛病行不行?总是这个样子,回头再吓着客人怎么办?人家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呀?”“是是是,小的以后绝对不敢打扰到王妃您的客人。”“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下去吧!”“是是是,小的退下。”

    说完,这个奸瘦的小子又施了一个大礼,之后即刻就退出去了,临走之时竟还不忘看一眼王妃乳娘的小女儿。

    从德馥同样也又看了一眼,发觉这个姑娘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的,比王妃都要漂亮些许,而且还见到了她面上那种很是厌恶的神色,“可以问问王妃您吗?这个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还说呢,这是我大哥上回来看我的时候留在我这里的一个小厮,说什么这人挺干练的,燕王府里要是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他说说,兴许可以帮上我的忙。哼哼,可干练我倒是没看出来,一天到晚总是遮三瞒四的时候我倒是撞见不少回。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个人给我做什么用?别是这小子得罪了他,他找个借口不要他了吧?那直接轰走不就行了嘛。嘿嘿,还说咱们不是姐妹,我怎么什么都想跟你说呢?”“德馥也挺喜欢听王妃您说话。最近您不会跟那个小子也说了什么吧?”“我挺看不上这个小子的,也不会跟他多说什么,他倒是挺喜欢跟我这个妹妹搭讪,总是没话找话的。”

    从德馥当然知道王妃口中的“妹妹”是谁,立刻转面向她道:“以后最好不要搭理这种人,一定没寻思着什么好事儿。”

    “谁想搭理他了?昨天这不是,我跟一个厨房的婆子说了新近进王府的这个戏子好像是‘当世三杰’中的花男,我是看过花老板唱戏的,结果他缠了我一天,弄得我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非要把这件事情跟我问清楚,我完完全全跟他说明白了他也不离开,还是一个劲地缠着我,直到睡觉的时候我才清静下来。”

    当夜晚间,那个奸瘦的小子在她身后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揽着她的腰,往旁边强行拖走,别看是个瘦子,兽欲大发的时候力气倒不小,任凭怀里的少女如何挣扎,就是可以不让她挣脱,而且怀里少女的动作越大他心里越来劲,“你早晚是我的人,不如现在就从了我!”

    就在这时,他的嘴巴子上挨了一个好大的耳刮子,使其一下子就把那少女给撒开了。

    “你少管闲事!哎哟!”说完这话,他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子,“你敢……哎哟!”

    接下来,他只要敢再说一个字,面上定是再挨上一下子,即便是闭嘴连呼痛声都不敢发出来了,可面子上的打还是没停下来,直到一个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

后靠倒(十五)

    后来总算是见到了墙根底下的一个狗洞,也不管别的了,一头钻了进去,哪怕自己的“大猪头”钻不进去,可强忍着也得钻出去,要不然今天晚上燕王府的厨房里或许就会多了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了。

    从德馥这时回过头,去安慰正哭泣着的少女,拉住了她的手,道:“你没事吧?”

    那少女仍哭着,摇了摇头,然后一头倒在了从德馥的怀里,还是在哭。

    从德馥也把她抱在了怀里,“他就是一个下人,你可是王妃乳娘的女儿,和王妃亲如姐妹,他怎么敢这么对你?”

    “呜呜呜,他说他立刻就要在魏国公爷那里立下一个大功,呜呜呜,还说到时候就让国公爷把我奖赏给他,呜呜呜……”

    从德馥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放心,他占你的便宜,我会替你讨要回来的!”

    魏国公爷徐辉祖就是燕王妃的亲大哥。

    天色已很晚了,那个奸瘦的小子还是趁着关城门之先骑着快马出来了,此刻嘴里嘟嘟囔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闲事!哼!你等着!回头我就跟国公爷说,你跟那个姓花的也是一伙儿的,连你一起给收拾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是,早晚是老子的女人,还装什么装?嘿嘿,反正我把朱棣找来花男进王府的事情跟国公爷一说,就有了燕王要造反的证据了,国公爷一高兴,还不是我说要什么就赏给我什么。哈哈哈……”

    就在这个净想美事的奸瘦小子骑着快马奔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如果有人在树干的另一侧看着,今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因为奔马经过那棵大树之前,那小子还是全须全尾囫囵个的,等从树前过去以后,那小子的身子仍是骑在马上,可就是脑袋不知哪里去了,就好似一不小心被树枝挂走了一般,奔马自是不如轿子稳当,脑袋弄“丢”的这个人,身子不停向后一个劲地靠,直到掉倒在地上,坐骑当然也是管不得了,喜欢上哪里就到哪里去吧。

    此刻,“闺秀”从德馥从那棵大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特别喜欢穿这种肥大衣袖的衣物,而且都是同血色的。

    “正如老板所预料的那样,燕王妃的那张嘴是该管管了。”“可要命的是,谁又可以真正管住她的嘴呢?”“燕王爷也不可以吗?”“这种事情咱们外人是不好说的。”“那就交给七儿吧。”“也是,你现在跟王妃她应该不能算是外人了。嗯……你把那个小子给解决了。”“干净利索。”“别的人呢?”“老板放心,其她的人无非就是好儿好儿吓唬吓唬再嘱咐嘱咐就完全可以了。”“那你解决那个小子的时候,是不是用了那个东西?”“难道说,老板认为七儿不会用那个东西吗?还是唯恐七儿用不好那东西?”“我还真希望‘闺秀’你不会用。”“可蛮瓿莝临了账之先托于进告诉我这个东西在什么地方,不就是给七儿用的吗?”“也许是托你保管。”“蛮傕蛮瓿莝以为自己是谁呀?真还觉得自己蛮不错的呢?哼哼,跟我订了婚事以后又去找了那个女人,让她一下就给活活阉了以后,还以为我这个未婚妻可以誓死相随永不离弃,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好了,你想用就用吧,不过自己也要多多克制一些,毕竟那东西不是一般的玩意儿。”“老板既然发话了,七儿我自然是要听的。”“行了,这件事就先不提了。再过几天,希望你和我去一趟京都,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因为这一趟营生实在是过于凶险。”“但是七儿愿与老板誓死相随。”

    这一天,在宁王府里伺候鲛人的丫头春玉被宁王妃打发人叫了过去。

    “奴婢春玉见过王妃。”韦春玉的这种女子礼数学的是越来越巧妙了,而且还越来越好看了。

    宁王妃本来是一肚子的气,见到她这般礼数的姿势,便先减了三分,“起来吧。”

    “谢王妃。”“你就是周王爷派过来送鲛人的那个丫头?”“回王妃,是。”“鲛人伺候的好吗?”“奴婢不敢偷懒。”“那你有没有听说周王已经出事了?”“奴婢已经听别人说过了。”“你倒是一点儿不难过呀。”“回王妃,奴婢已经把该难过的都难过完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要是宁王爷和宁王妃您不嫌弃,奴婢愿意伺候王爷和王妃一辈子。”“嘴倒是挺甜的。反正以后绝对不许跟别人说自己是周王府那里过来的,听清楚了吗?”“是,奴婢不敢。”“你把头抬起来,让本王妃看看长相儿。”“是。”“哟!这张脸蛋儿!别是周王爷借着送鲛人,其实是把你送给了宁王爷吧?”“回王妃,周王爷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当然就得听王爷的话。”“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情。”“王妃请说。”“那个什么鲛人,到底是鲛还是人?”“回王妃,就算鲛人是人,其实和那些猫啊狗啊鱼啊鸟儿啊都一样,就是让人养着玩儿的。”“那我再问你,她究竟……可不可以跟男人做……做……做那种事情?”

    这时,韦春玉看了看宁王妃,好像根本没听明白说的什么,且还好似在等着王妃把“那种事情”是什么事情给自己说清楚。

    宁王妃也有些急了,“哎呀,就是说,你伺候的那个鲛人可不可以和男人睡觉?”

    韦春玉一听,“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本王妃问你话呢?到底行不行?”“回王妃,您就没搂着自己喜欢的猫猫狗狗睡过觉吗?那有什么呀?”“那能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哎呀算了算了,跟你个黄毛丫头也说不清楚这种事。反正你给我记住了,管好你的那个鲛人。要是敢和宁王爷乱来,坏了王爷的身份,本王妃可拿你和她一同是问!下去干活儿吧。”“是。”

后靠倒(十六)

    当韦春玉从宁王妃那里出来的时候,要是心里不想点什么,也就不是他了,忖道:呸!你个臭婊子!不就是嫁了个王爷吗?有什么可神气的?要是你敢去老子那个地方,哼哼,俩二一幺,说把你眼儿喉了就眼儿喉了。

    他就这么忖着,一路拐外抹角,来到了王府内非常靠后的一重院子,他甚至猜想过,这里是不是那个宁王专为藏相好的才盖的一个院子,要不是自己被人带着走了好几遍,真想不出什么人可以找到这里,难怪宁王妃直到今天才把他找过去,好在这条路再怎么不好记也比当初的皇宫内院容易熟悉多了。

    这个院子里几乎就只有他和魏桦毗两个人,他一路走到屋门前,连敲个门的动作都懒得做,直接推门进去了,反正门里面也没拴着。

    里面的她也同样不怎么在乎。

    宁王为了这个假扮的鲛人,还特意找来了最好的工匠,以最短的工期在这里挖了一个好大的水池,就连里面皆是用上好的大理石砌成的,同样也都是海水,任魏桦毗在里面游泳嬉戏。

    “这里毕竟是宁王府,你就不会学着懂点儿规矩吗?”说着话的魏桦毗背靠在水池的边上,俩胳膊肘也搭在上面,“我现在必定是宁王爷的人了。”

    “‘人’?嘿嘿,我听说有个词儿叫‘家宠’,你用着倒是挺合适的。再说了,你跟那个宁王‘卖艺不卖身’,光让他看不让他碰,这也可以算是他的人了?”“你的嘴巴最好小心一些。”“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多厉害,那个姓白的……先生,已经把你的本事都告诉我了,我以后不得罪你就是了。”“你现在就已经得罪我了。我穿成这个样子,直到现在你还不出去,还一个劲地乱看。”“可我不也是女人吗?”“你少蒙人了。白先生也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原来是个男的,现在就是有个女人的身子。”“那你想我怎么样?还是想让你的那个宁王爷另外找个人伺候你?我大不了回去就是了,还懒得趟这么个浑水呢。”“回去不是不可以,不过就是男的可以回去,女的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韦春玉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琢磨过来,“你……不会是想让我的魂儿回去,把我的尸体留在这里吧?”

    “不可以呀?”说着,魏桦毗从水池子里把自己的人面串鞭给抖出来了,奔着韦春玉的脖子就扫了过去,一下子就给卷住了,然后又一下子拉到自己的近前。

    韦春玉完全是猝不及防,被拽了一个踉跄。

    “在这里,你觉得咱们两个应该谁听谁的?”“不……不是都应该听白先生的吗?”“你少拿那个白先生压我。我就是把你杀了,可他还是用得着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就这么把我杀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连色子都玩儿不转,更别说赢钱了。”“哟!还是个爱耍钱的。那好,咱们就赌一把,看看你可不可以让我觉得应该留下你。”“你……你当然该留下我,我以前就当过卧底。”“窗户外面现在有什么?”“好像……好像有只……有只……。”“想办法把它弄进来。”

    韦春玉这会儿可不敢不听话,即刻把自己的链鞭奔着窗户抖出去,然后卷住了那只猫以后,又给带了进来,放在了水池边的石砖上,还听得“喵喵喵”的几声叫。

    魏桦毗这才把自己的兵器从他的脖子上给松了下来,“还算凑合。要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周围动静都察觉不到,我也就没必要留着你了。白先生还算够意思,没派个废物跟着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先留着你这条小命儿吧。”这时,她又开始抚摸起石砖上这只猫来,“哟,原来是那个宁王妃的虎皮猫呀。得,不能灭口。”

    说完,她再次抖动自己的兵器,卷住了猫身以后,也从那扇窗户抖了出去,不过就是把它给平平稳稳弄到了对面的屋顶上,随后还用人面串鞭把窗户给关好了。

    “春玉以后一定好儿好儿伺候魏小姐你,把你当成我娘似的。”这个倒霉的韦春玉,自小就是喜欢总要把吃的亏讨回一些,哪怕是从嘴上。

    魏桦毗倒是没太理会这些,反正她也不知道韦春玉是什么出身,“喂!现在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是,只要我知道,不过……其实我比魏姑娘你来这里的日子也长不了多少。”“花男这个人你听说过吗?”“‘战妖’花男?他我倒是听说过,说他是‘当世三杰’之一,本事大的不得了。”“哦?那他是个大英雄喽?可为什么一个英雄会有一个‘妖’的外号?”“那……也许是他够妖吧。”“去去去,什么叫‘够妖’呀?还‘狗咬’呢,我看你就欠狗咬。哼!要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非揍死你不可。还不快走,给我去打听打听花男的事情。”“是是是,这就去。”

    等韦春玉从院子里出来后,立刻嘴里小声骂道:“呸!你也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他奶奶的,老子怎么到了这里之后光是受气了?哼!你们就等着吧,别落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韦爵爷的手段。嘿嘿,看在你小婊子一身好肉的份上,老子开妓院就让你做头牌好了,一天让你接上十几个客人,我看到时你哪里来的力气还跟老子厉害。”

    即便又多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了,可当他遇上对面带着侍卫到来的宁王朱权,即刻又把那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营生笑容挂在了面子上,立刻施了一个万福安,“宁王爷万福。”

    朱权看着眼前这个身上带着一些痞气的女子,别说,倒也还是另觉一番滋味,怎么说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小模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鲛人此刻安好?”

    “鲛人姑娘在水里正玩儿的高兴。”“带本王进去吧。”“是。王爷请。”

后靠倒(十七)

    说着,韦春玉便带着朱权向院子里面走去,边走着,心里的坏水便冒了出来,“嗯……春玉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朱权一皱眉,“有话就直说吧。”

    “是,奴婢就不绕弯子了。春玉觉着,这鲛人姑娘一直是小孩子的性子可不行,难道说王爷您要把她当成女儿养一辈子吗?”“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奴婢是说,一个女孩子要想早点儿懂事也没什么难的,嫁了人以后就什么都懂了。”

    朱权又一皱眉,暗忖眼前这个标致的漂亮小丫头,骨子里和脑子里怎么就离不开楚馆青楼里那点儿事了,要说懂这种事情,她也算够早的了,难道说也嫁过人不成,周王兄到底让什么人到自己这里来了,本来说还想着要把她也给收个房妾什么的,要真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还是先找个郎中给她查查身子干净不干净再说吧。

    这时,他们一路来到了魏桦毗的房外,韦春玉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冲着里面喊道:“魏姑娘,王爷来了。”

    他的语气任谁来听,都是老鸨子叫妓女接客的那种,然后,他把宁王往里一让,等朱权进去以后,又立刻把门关上了,由此看来,他懂得足够了。

    宁王的侍卫们自是并没跟着进去,而是背冲着房门侍立在外,不经王爷召唤,非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是不会轻易进去的,里面发出的声响,只要不是关于王爷安危的,都会当没听见,就像平时跟着王爷去妓院里保护一样。

    韦春玉见过这种侍卫,遂也就没必要费话提醒他们什么了。

    朱权进去以后,见到的魏桦毗仍是在大水池里快活地游着水,就好像除了这个就没什么更快乐的事情了。

    直到魏桦毗一歪脑袋的时候才看见了池子边有朱权那么个男人站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当然,她在乎的是生怕他不看自己,“你来了!哦,对了,我得叫你‘王爷’才行。喂,王爷,看我游的好吗?”

    “当然再好不过了。”朱权这时坐在了池子边的石砖上,“说实话,你比本王见过的任何鱼都美。”

    “所以王爷你就想把我养在这个大鱼缸里,不让我再回到海里面?”“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本王可以为你再修一个湖,把湖里面也全灌上海水。”“那能有大海大吗?”“真的那么想回大海吗?为什么?本王这里不好吗?”“好是好,就是大海里会有不少的伙伴儿陪我玩儿呀,这个大鱼缸里什么都没有。”“谁说的,本王现在不就是来陪你玩儿了吗?”“哦?”

    这个时候,魏桦毗一路游到了池边,趴在了石砖上,用一双幽深的墨瞳看着朱权,“你真的要陪我玩儿吗?”

    “本王从不骗人,鲛人也一样。”

    “那还等什么?”魏桦毗突然伸开双臂把朱权给抱住了,然后身子猛力向后靠,直到倒在水里。

    “喂!本王还没准备好呢!”“放心,有我这个鲛人在,王爷不会有事的,骑到我的背上来。”“哇!你的力气好大呀!欸,你游得还挺稳当的。”“那王爷你还想骑着我到什么时候?”“你的背也……好白好滑。”“咯咯咯……你别这么摸我,我好痒。再这样,我就把你摔下去了。”“别别别,本王不摸你就是了,不过,你的背确实挺好看。”“那别的地方呢?就都不好看了吗?”“谁说的?谁要是这么说,看本王怎么处置他。”“那王爷你说好看不好看嘛。”“可……本王不是还没完全欣赏过吗?”“那现在就看看好了。哼,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哪里都好看。”

    南京皇城之内,御书房之中,即将用晚膳时分,建文帝朱允炆坐在龙书案前,下面左右站立两人,右面的是兵部尚书齐泰,左面的是东宫伴读兼翰林学士的黄子澄。

    这两位大臣皆是洪武万岁在世之时给自己的皇孙提拔的栋梁之才。

    齐泰,原名齐德,之前任兵部左侍郎,早先在任期间,九年之内无任何闪失,后由洪武万岁提拔,亲赐名“泰”字。

    此人是个文人,虽未带兵,却被任命为兵部左侍郎,洪武万岁也曾放心不下,遂为他举行过一场单独的“殿试”,寻问边界将领的名字。

    齐泰不慌不忙,从东说到西,从南说到北,毫无遗漏,之后又被问之各地形势,他没说话,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手册,上面的记载十分详细,使得洪武万岁十分惊讶,从而大为欣赏。

    黄子澄,在洪武十八年时一鸣惊人,考取了会试第一名,曾历任编修、修撰、太常寺卿等职,后被选拔为东宫伴读,足可见其学问之深。

    朱允炆为皇太孙之时,他一直陪伴在旁。

    有一次,朱允炆在东阁门外唉声叹气,正好被经过的黄子澄看见,便上前问原因,朱允炆拿他当做自己人,便说出了心中的忧患,所担心者正是他的那些拥兵自重的皇叔们,万一将来要造反该当如何应对,没成想黄子澄听后微微一笑,要朱允炆不用担心,言诸王的兵力只能用来自保而已,如果他们敢造反,朝廷发兵攻击之,一定能够取胜,之后又列举了汉景帝时周亚夫平七王之乱的战例来鼓励朱允炆,表示只要朝廷出兵,叛乱一定会被平定。

    “四叔他已然到来了?”朱允炆这时问到。

    齐泰上前一步,双手上供,低首道:“启禀圣上,燕王确已到来,因为时辰已晚,明日才可上殿觐见。”

    “带了多少人马?”“算燕王在内,仅三人而已。”“三人?其他两人又是何人?”“据锦衣卫回报说,是一男一女相随,男的应该是燕王的贴身侍卫,却是看似一员战将,而从那个女人的气度来看,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后靠倒(十八)

    “大家闺秀?我四叔他有女儿吗?”也难怪朱允炆有此一问,皇叔本来就多,皇叔的世子和郡主自然也少不了,整天忙于国家大事的他哪里会都记得。

    “回圣上,此女并非燕王之女,只是从旁侍候,据回报说,燕王倒像她的老板。”

    “老板?呵呵,也不知四叔以如此阵容进京都,会是怎样的用意?”朱允炆这时一看黄子澄,“朕削藩真的削错了吗?还是方法过于急促偏激了一些?”

    黄子澄与齐泰是同样的礼数,“回禀圣上,若今时削藩不成快刀斩乱麻之势,那日后唯恐会成尾大难掉之患。”

    朱允炆此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身子向后一靠,似乎非常乏累,整个身子倒在了椅背上。

    “莫非陛下您此刻有后悔之意?”黄子澄这时问到,“臣斗胆提醒陛下您,这时如若心软,对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言,恐会有……”

    “朕知道。”此刻朱允炆又把上半身挺了起来,“朕当初的心思至今仍没变,如今忧患已除过半,而且北平也已被控制起来,剩下的四位皇叔是不是可以先缓上一缓再说。”

    “陛下,此刻对于四位藩王而言,无异于已然是打草惊蛇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恐有被反噬之险。”齐泰此刻又言道,“就算陛下您要施以仁心相对,唯燕王不可,恐宁王不行。”

    这一刻黄子澄也说话了,“陛下,齐大人所言极是,此时万不可发一时善心,错放过那中山之狼。”

    “朕不是说了嘛,削藩是一定要削的,只不过,都已成打草惊蛇之势了,就不要再把事情做得那么慌忙了,不也是有忙中出错的时候嘛,倒不如先让蛇再安静下来,然后我们拨草寻蛇出其不意,最后一举拿下最后这四位皇叔,啊,朕说的是这四个藩王,而且还可以以免再次旁生枝节。”

    “难道陛下有恩放燕王之心?”齐泰此刻问到。

    “那就得看看朕的这位四皇叔是想来干什么了?”

    晚饭时间已过,皇城之外,在京都的燕王府中,穿着一身破旧衣物的辛成悦此刻从府中后院的小扇门里走了出去,还挑了一副挑子,挑着的两个大筐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哎呀!这家大户的人也太麻烦了!直耗到现在才把菜钱给我。哎哟!这里还有家大户的菜没送呢,都这么晚了,他们非活吃了我不可!”说完,他撒腿就跑,一副着急恐慌的样子,好似连兔子都追不上,更别说小扇门外一直监视的锦衣卫密探们了。

    就在他走后不久,同时也把密探们引走不久,一只鸽子即刻从王府里飞了出去。

    等到在了一条寂静无人的胡同里,辛成悦即刻把挑子和俩筐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藏好,衣服脱下来,然后把里子翻出来,把面子翻进去,一件破旧的衣物,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身富贵的衣衫,他把衣服又重新穿好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好看的纸扇,打了开来,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出了胡同,那叫一个轻松自在,俨然一位富家公子爷吃饱了饭,跑到大街上随便到处逛荡也似。

    这会儿,这位“公子爷”好似看中了一家茶楼,迈着四方步便踱了进去。

    这家茶楼有家雅间,不知道被谁给包了下来,一包就是好几年,也不管来不来这里品茗喝茶,反正每年包雅间的钱是每回都准时送到的,只会多不会少,不会晚只会早。

    辛成悦此刻就走进了这间雅间,还要了四种点心一壶香茶,应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这时,一个嘴巴子上没任何胡须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也不看人,先看桌子上的点心是什么。

    桌子上依次摆放的是,一个福州风俗中的喜庆名菜,太平燕小馄饨;一盘北平府的传统地方名菜,京糕;一碗四川成都名小吃,赖汤圆;外加一碟霜糖柿饼子。

    明朝洪武元年,元大都更名为“北平府”,取“北方安宁平定”之意,原来的名字叫“燕京”。

    来人一看便知道是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四种点心的名字里分别取了“燕”、“京”、“赖”、“柿”四个字,与“燕京来使”谐音,然后当即上前一步问道:“不知这位朋友真是从北平府来的吗?”

    辛成悦也当即站起,“您可是钱诚钱公公?”

    “正是杂家,可杂家实在是记不起之前和朋友你见过。”“没错,我也是新近才到燕王爷手下做事的,公公请看。”

    说着,他掏出了一块燕王府的特殊腰牌,凡是参与秘密传递消息的人一定都会认得。

    钱诚这才放下心来,走到辛成悦的身边坐下,“请见谅,毕竟咱们做的可是非同寻常的事情。”

    “就因为公公如此谨慎,燕王爷才这么信任公公您。”说着,他拿出了一个盒子和几张银票,“王爷知道公公在宫内辛苦,这是特意给钱公公您带来的大补丸药,还有这些,是请公公您喝茶的。”

    钱诚一见到这些东西,即刻就是喜笑颜开起来,“燕王爷总是对杂家这般的关怀,还请阁下回去以后代杂家好好谢谢王爷的好意。”

后靠倒(十九)

    “一定一定。那就请公公讲讲近来宫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吧。”“近来宫里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先前倒是有一件小小的怪事,不知道于燕王爷有无用处。”“请公公详细说来。”“陛下的寝宫之中挂着一幅《江山一网图》,杂家在打扫的时候看出了一些端倪,早先已经告知之前的来使了,不过,最近那张图上又有了变化。”“哦?怎样的变化?”“在图中北平的位置上多一个了变化。”“不会是弄脏了没擦掉吧?”“嘿嘿,看来来使对我们宫里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少,如果真是脏了没擦干净,那杂家今日可就绝对来不了这茶楼了,就算可以来估计也是让人给抬来的,况且,杂家自幼进宫,在宫里干打扫的差事多年,又怎会看不出是不是弄脏的。”“那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就在燕王派长史葛诚进京城朝见皇帝之后,葛诚回北平之先。”“那皇上又对葛诚说过些什么吗?”“到底都说过什么,这杂家不清楚,只知道葛诚进宫朝见的时候,陛下放下架子,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对他礼遇有加,不仅嘘寒问暖,还传御医把那个葛诚的头疼病根给去了,听说进贡来的好药材都用上了。”“果然不是寻常的事情。在下早听燕王说过,没白交了钱公公这个朋友。”“哟哟哟!燕王太抬爱了,杂家哪里敢说是燕王爷的朋友。唉,按理说我们做奴才的不好在背后说万岁爷的不是,可就是……洪武万岁爷曾经严令不允许我们太监干政,继承大统的万岁爷对此自然是奉为金科玉律了,陛下那里,我们个个都是劳累无比又没什么地位,其实我们太监也是人啊,就算心里不乐意又到哪儿诉苦呢。当朝权贵里头,这样慈悲心肠的,愿意看得起我们太监的人,也就是燕王爷了。”

    辛成悦听罢,这会儿往后一靠,让身子倒在了椅背上,心里这才知道,皇宫大内为什么有人愿意出卖建文帝了。

    “好了,杂家要是出来久了,就该惹人怀疑了。”“那公公的这些东西可要保管好了呀。”“来使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银票就是纸张,怎么说也是好藏,这些补药嘛,别人见到了,我也就说是些治头疼脑热的普通药材,只要别当着御医的面儿,不会被怀疑的。”“公公走好,恕不远送。”“来使留步。”

    翌日,燕王朱棣早已去觐见建文帝了。

    这个时辰,一个大家闺秀从南京城里的燕王府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药方,去这里最大的药坊抓药。

    当她走到一个白天里较为人少的地方时,螓首突然间就被一个东西给罩住了,一下子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且感觉到被两条强有力的胳膊挟持住,然后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拖去。

    “不准声张!老老实实的就一定没事!”

    就这般,大家闺秀给带到了一个几乎见不着什么阳光的地方,锦衣卫诏狱的刑讯之处。

    等她的面前没了任何挡住眼睛的东西时,先见到了眼前的一张长条桌子,很大,很空,桌子周围也没坐着任何人。

    接着,大家闺秀又往其它地方看去,这个地方现在也是没人在,遂,她看到更多的一定是刑具,其间还带着一些人的身体里才该存在的东西,太渗人了,她已在捂眼了。

    门外两个穿着飞鱼衣物的凶面汉子,暗地里观察了好一会儿了。

    “这种大家闺秀太好办了,估计从生下来到现在,还不知道血是红的呢,只要咱们一吓唬,估计什么都说了。”“我看也不一定,她能自己跟着燕王到南京来,说不准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呢。”“不是说好了嘛,无论问的还是出问不出,都不留下活口,还管她的身份干什么。”“那你想好怎么善后了吗?”“这还不好处置嘛,任谁都想的出,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一定最注重名节。路上遇上几个流民地痞调戏,因为性情贞烈,为保贞洁,投河自尽。”“嗯,这倒是还说得过去,那就听你的吧。我现在去审审她,你也别走,在这里观察一些她是不是在骗咱们。”“放心吧,尽管去问,别的什么就都交给我了。”

    他们交谈完毕,那个长相最凶的锦衣卫走了进去,然后用自己的一双凶目一直盯着她看,走到了长条大桌子后坐下了,不等问话,先把自己腰间挎着的绣春刀解了下来,用力往桌子上一放,其实就是摔砸在桌面上,“咣当”一声,这桌子可经受的住,证明还是挺结实的。

    大家闺秀都是一直生活在深闺之中,忖来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登时吓的身子向后退缩靠倒,可又不敢直接站起来逃跑,只得一副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强迫着自己还能坐在那里,而不是钻到桌子底下去。

    “知道害怕就好,要是到了这里还不知道害怕的话,那可就离受罪不远了,你可千万别以为在这里受罪就是挨几句骂抽几个耳刮子,我可以明着告诉你,死,是这里受得最轻的罪。”

    登时,她的脸刷白刷白的,傻愣在椅子上都不能动弹了。

    这个时候,那个凶面汉子还稍稍有些后悔了,不为别的,觉得自己吓唬的厉害了,要是把对方的屎尿给吓出来,自己的鼻子就得受罪了,要是再吓唬的紧了,还得找个郎中来先把她给救醒了,只得暂且先安慰安慰吧。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只要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说的都是实话,然后就放你走了,回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就不管了。怎么样?做的到吗?”

    大家闺秀这时算是缓过来一些了,“小女子一定实话实说。”

    “欸……就是嘛,这人呀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我就一直跟别人那么说,这好死啊还真就不如赖活着。”

    此刻的她也只得是乖乖听话了,然后附和着频频颔首。

后靠倒(二十)

    “好,那我可就开始问了。先说说,你自己是什么人,你又是燕王的什么人。”“小女子是北平人,是燕王爷的义女。”“义女?燕王为什么收你做义女?”“小女子守的是望门寡,别人都说我是克夫的命,就没人再敢上门提亲了。因为我父亲每回交给燕王爷的钱粮是最多的,遂燕王爷知道我的事情以后,便把我收为了义女,说是日后找到合适的好人家,就用自己王爷的身份好把我给嫁出去。”“哦……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呀。那你这一回为什么要跟着来京都呢?”“义父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听说这次来京都又是凶险万分,父亲说,报答燕王爷恩情的时候到了,就让我随着王爷一起来了,伺候义父的病。”“燕王得病了吗?什么病?你拿着那张药方就是给燕王去抓药的吗?”“正是。其实小女子知道那张方子根本治不好义父的病疾,就是乱投医而已,因为王爷的病实属疑难杂症,已经请了好几个高手名医给看过了,皆是束手无策。”“那你这次出来以前,北平燕王府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唉,还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呀,就是已经把王爷的身后事都给准备好了。”“什么?北平王府里已经准备燕王爷的后事了?”“是呀,听王妃哭着跟我说,燕王的病情已经是越来越重了,再加上这一次还不知道可不可以活着从南京这里回去,为了防着事出仓促,就把什么都准备妥当了,眼瞅着还要把王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并散了去,好不受牵连。”“欸?你现在倒是比刚才胆子大多了。”“是呀,因为什么都是按照义父说的那样,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什么叫‘都按照说的那样’?”“就是说,今天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王爷都告诉我了,让我不要那么害怕,如实说就行了。”“什么什么?我们把你抓来问话的事情,燕王爷已经提前预料到了?”“是呀,连刚才问的什么,义父都提前告诉我了,不信你看。”

    说着,大家闺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都是镂空的字,“我平时喜欢剪纸,就把义父告诉我的要问的问题都剪在上面了。王爷还说,等你们问完了,我就可以平平安安回去抓药了,遂我就不用再害怕什么了。”

    那个一直问话的凶面汉子接过那张纸一看,果然,镂空的字就是自己刚才问的那些话,落款的位置上还有燕王的私章,此刻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这张纸,什么也都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把她……”“你觉着她在撒谎吗?”“你看看这张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如果这张纸不假的话,那她说的就都是真的了。”“那这张纸上的字还能是她刚才临时剪的不成?”“嗯……放她走吧。”“什么?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事先是怕打草惊蛇,可燕王已经提前知道这些事了。再说了,燕王要是真快不行了,估计万岁爷就不会对燕王爷怎么着了。她又是王爷的干闺女,真有个三长两短,再让别人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这样,“闺秀”从德馥完成了花老板吩咐的事情以后,从诏狱里就这么出来了,一切都是按照计划顺顺利利的。

    至于那张纸,自然不是她提前剪好了的,当然也不是在袖子里现用剪刀剪出来的,燕王印章倒是提前盖上去的,是她边听着凶面汉子问话边做着戏,在大袖子里用长指甲抠出来的,且还在袖子里把碎纸屑都给藏好了,几乎是天衣无缝。

    燕王朱棣已经到来有几天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他正坐在建文帝对面,是已经得到皇帝准许的,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碗再好不过的香茗,建文帝朱允炆自己喝的是贡茶之中的东海龙舌,而给朱棣准备的则是望海茶。

    桌子上连点心果品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倒不是朱允炆不想招呼一下朱棣,就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而且刚才已从御医那里得知了朱棣确实患有罕病,也不知道给他该吃些什么好,到时要是给吃出毛病来,“弑叔”这顶大帽子可就更着着实实地扣在自己的头上了,再说了,有东西吃会耽误彼此说话,至少会耽误朱允炆接下来要跟自己这位四叔谈的话题。

    “四叔,最近的精神可不如以前了。”“皇上说的是呀,年岁这东西呀,从来没饶过任何人。”“可四叔的年岁还不到那种时候吧?”“皇上,病疾这种东西其实根本不会因为年岁而不早早找上谁的。刚才给臣诊脉的太医院掌院难道没告诉您臣下的病情吗?”“他说到是说了。”“可否告知臣下说的是什么吗?”“这个嘛……那朕也就不瞒着四叔你了。刚才戴掌院说,四叔你的脉相是他行医多年,从来不曾诊断过的,其里很是杂乱,绝对是世间的罕见之症。”“那是不是说,戴太医已对臣下束手无策了?”“四叔你也先不要着急,朕已命戴掌院回去翻阅医典古籍,总要找出一个治愈四叔罕症的办法。”“谢主隆恩。”

    说着,燕王朱棣起身行君臣大礼,但是,却让建文帝朱允炆吩咐人给拦住了。

    “四叔既然疾病在身,这些繁文缛节就先免了吧。”“谢皇上。”

    朱允炆自是又说了一些客气话敷衍,然后自行抿了一口茶水,“其实四叔来朝中的那天,朕就已经看出有些异样了。”

    就在燕王朱棣入朝参拜新君的时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皇道入,登陛不拜”,这可是绝对犯了皇家之忌的。

后靠倒(二十一)

    但是,朱允炆看得清楚,自己的这个四叔本来就是按照礼数,走的不是御用之道,可就在行路之时,冷不丁就开始哆嗦起来,步子也开始迈得又迟缓又吃力,落步的时候好像已经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才偏离到皇道上来,而且当时还不能即刻自行离开,强撑着不倒下就很困难了,估计当时因为疾病突发,头脑也不清楚了,遂就在御用道路上往前走了。

    本来朱允炆是想吩咐宫女太监去搀扶一下自己的四皇叔,可是,又想等他离近了再看看是不是在惺惺作态,等朱棣垂首走至近前,朱允炆不但发觉了四叔面色的难看,而且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四叔已是一个病势尪羸之人了,而且病得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都不知道该行的礼数了。

    可是,燕王朱棣的无礼举动引起了群臣的愤怒,户部侍郎卓敬早已多次上奏,要求皇上就地解决燕王,建文帝还替四皇叔辩解了一番,怎么说也是皇家的至亲。

    据说,卓侍郎回去以后气得直跳脚,大声嚷嚷道:“杨坚和杨广他们两个人难道不是父子吗?”

    “皇叔,你对朕削藩怎么看?”建文帝朱允炆郑重其事地问到,还盯着朱棣面上的神情。

    这时,朱棣开始咳嗽起来了,为了防止口水四溅,掏出了一块手帕,挡住了嘴,其实也就是挡住了大半个面孔。

    建文帝并没催促,可是,眼睛却仍是盯着对方看,静静地等着朱棣。

    朱棣此刻已经喝了一口茶,直至咳嗽停了,才道:“削藩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下怎好妄加评论。”

    “朕想要你说,四叔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即可。”“既然是皇上您的口谕,那臣下就直说了。太祖为防开国功臣日后以功高盖主为威慑,会危及咱们朱姓王朝的皇权社稷,不得不行使‘挥泪斩马谡’之事,然后用朱家自己人辅佐皇上您,可皇上您却连自家人都信不过了。那臣下请问皇上,还能信得过谁。”

    这时的朱允炆听罢,面上的神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古史中不是也有很多同室操戈的掌故吗?”

    “可外姓人造反的事情不是更多吗?臣下斗胆向皇上您问一句,您对太祖‘挥泪斩马谡’之事又怎么看呢?”“爷爷自是为了咱们朱家的江山能千秋万载,才不得已才为之。”“那太祖在位的时候,为什么不为了咱们朱家的江山千秋万载而削藩呢?”“或许是爷爷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了。”“而皇上您就认为一定有这个必要吗?”“燕王此言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怨怪朕吗?”“臣不敢,只是遵照皇上的口谕,想什么就说什么罢了。难道臣下遵圣谕也是错了吗?”

    此刻朱允炆的面色又变了,之后反而又笑了起来,可确实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听燕王的意思,是不是说,朕要是一意孤行的话,便会天下大乱。”

    易容装扮成燕王朱棣的花男此刻怎会听不出其间隐含的意思,建文帝朱允炆就是在试问自己,要是再这么削藩下去,燕王会不会造反,如若说回答得不够巧妙,或者说不足以安建文帝之心,估计今天怎么也是出不了这个宫门了。

    这时,“朱棣”也在看着朱允炆,“皇上,天下是咱们朱家的天下,岂会随随便便就乱之,无非就是人世间再少几个王爷罢了。”

    这话无疑触及到了朱允炆的痛脚,削藩的心思在他心里必然是坚定不移的,可类似湘王那般的事情,实是他不想再见到或听到的了,哪怕一回。

    朱允炆这时向后一靠,上半身倒在了舒适的椅背上,这才使得心里的痛脚好受了些许,“来人,四皇叔身染重疾不宜过于劳累,还是送皇叔出宫去吧,回燕王府的路上仔细伺候着,不得有误。”

    就这样,并没再过多少日子,皇上就准许朱棣回北平府养病去了,仍旧是好好嘱咐了一番,说什么也要让四皇叔好好珍重身体。

    离开的当日,齐泰和黄子澄竟然也来送行了,言语之中自然甚是恭谨,其间还说了什么南京这里人杰地灵名医遍地皆是,宫中的太医治不好也没关系,完全可以让皇上出榜招贤,一定会让燕王爷身体康复的,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朱棣就这么离开了,等得到了朱棣婉言谢绝之后,又都说了些燕王回去以后一定要心无旁骛的保养身体,思虑过多不利于疾病的痊愈。

    “战妖”花男哪里听不出这两个人话里的“禅机”,无非就是让燕王朱棣即便是回去以后也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安心等待南京这边的发落,可是,北平那里什么都即将准备好了,又何必要听这两个人的啰嗦废话。

    为了可把鲛人给装像了,魏桦毗不说是天天都要待在这个大水池里头,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她还是挺会控制的,知道每天泡在水里多长时辰可以使皮肤白嫩而不会发皱。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还有韦春玉的声音问道:“魏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韦春玉这时应声推门而进,并没见到那魏桦毗用衣物掩住自己的什么,心里登时还是挺美的,笑着说道:“用不用我给魏姑娘你捶捶背揉揉肩?”

    “那你还等什么?”

    韦春玉心里更是欢喜了,即刻上手,其实纯粹为了占便宜。

    其实魏桦毗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要干什么,只不过,她觉得对付这种人,就像对付牲口一样,不可只是皮鞭相加,怎么着多多少少也得给一些草料之类的吃食,甚至是“荤萝卜”什么的。

后靠倒(二十二)

    “我让你打听的那些事情呢?”“啊,小的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听说那个‘战妖’花男还是挺花的,光女跟包就不知道有多少,就更不要提他别的女人了,还听说,每一个为她而死的女人都会变成他的一根头发。”“哟,是吗?难怪他的头发那么好看。欸?难道你就不想变成他的一根头发?”“魏姑娘拿小的说笑了,小的哪里修来的那种福气呀?”“可惜你不是真正的女人,要是的话,你绝对会盼着自己有那么大的福气的。”“是是是,小的下一辈子转世投胎成女人的时候,一定会试上一试的。嗯……小的这会儿是不是该和魏姑娘你说说正事了。”“嘿嘿,难道现在咱们说的不是正事吗?”“当然,魏姑娘说是正事就一定是正事。不过嘛,白先生交给咱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多用用心呢?”“那就把你打听到的正事再跟我说说吧。”“小的听厨房的人说了,再过几天,就是宁王请剁盐的……那几位来着。”“什么‘剁盐的那几位’?那是朵颜三卫。”“对对对,朵颜三卫,他要请他们的老大吃饭。到时候,可就是魏姑娘你显本事的时候了。”“哼哼,估计只会是厨房的老大才知道这些事情吧?欸?你让人家占了多少的便宜,才知道这些消息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卖艺不卖身!”“那个……”“那个什么?说呀,你还要在我的面前充黄花闺女不成?”“其实,我想说的是宁王或许快来了,听说还要带着琴来,魏姑娘你还是准备准备吧。”“哟,还学会岔开话头了。你要真是个处子的话,那我就在宁王面前多夸夸你,让他哪天把你给睡了,让你也知道知道那里面的好处。哈哈哈……”

    呸!你个小婊子,你还尿床的时候,老子已经知道很多那里面的好处了。韦春玉此刻心里暗骂到。

    宁王朱权这时真的来了,还让丫鬟们带来了一张绿绮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此而得名。

    传闻汉代司马相得绿绮琴如获珍宝,其精湛的琴艺配上绝妙的琴音,使得此琴名噪一时。

    “鲛鲛,看本王带什么来看你了?”“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自然是能让你快乐起来用的。”“真的吗?”“接下来,本王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朱权还真是多才多艺,不但瑶琴抚的好,且还为自己心爱的鲛人谱了一首欢快的《悦鲛忘海》。

    这首曲子当真是名副其实,使得大水池里的魏桦毗开心不已,一条曼妙的身姿在水内时沉时浮,一会儿是上半身潜到水下,一双玉腿露在水面上,还不停地做着交叠、劈叉、弯曲等诱使人生出非分之想的动作,一会儿是双腿在水面下,被水浸湿的上身显现在水面上,双臂或挥舞或交叉,袅袅婷婷的样子显现得实在是高兴得已经把什么都忘了,甚至是眼看着一个大男人的眼神正向自己羞人的妙处不停地扫个来回,这个时候她还跃出了水池,在半空里身子向后靠倒,直到头下脚上才又一头钻进水里,好不灵活。

    这会儿的朱权也是忘情的很,手指下的琴弦越弹越是激动,好像不把每一根弦给弹断了就不想停下来也似。

    这个时候的魏桦毗舞动得也更是狂野,水池里的水在不停地飞溅,反而更是增添了一个欢喜鲛人的活泼之情,到后来,就连她自己竟也跟着“溅”了出来,然后就直接奔门口跑去。

    “欸!鲛鲛,你干什么去?”琴声虽然慢了下来,可宁王朱权的手仍是没想停下来,即便是见到鲛人不成样子的举动。

    魏桦毗猛一回头,冲着朱权道:“我觉得我的舞蹈实在是太美了,我要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让他们都来赞赏我的舞姿到底有多美。”说完,她还奔门口跑去。

    “不行!你这样儿不可以出去!”宁王朱权登时便不弹了,即刻起身去拦,追到后面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你干什么?难道你不想让别人赞赏我的舞蹈有多么美吗?”“好好好,本王多给你找些丫鬟仆妇来,让她们都说你舞跳得好看,一直说到你满意为止。”“哼,我才不要呢,王爷你的人说我好看,一定不是真心的。我要让别人真心实意地夸奖我。我就是要出去。”“不行!你就是不能出去!喂!你们都傻了吗?快来帮本王拦着她呀!”

    那些丫鬟们哪里敢不听他的,即刻一起过来拉的拉劝的劝,有的还劝说她这样出去会着凉的。

    可是,魏桦毗的力气根本不是一个朱权和几个丫鬟可以拦得住的,顶多是让她赤着脚的步子变得缓慢了一些,他们这些人被她带得一起向门口移动。

    “哎呀,你们别拦着我,我就是要让别人都看到我美丽的舞姿。”

    朱权虽然抱住她的腰一个劲向后拽,可还是眼看着她就要把门给推开了,登时心里一急,忙道:“好!本王让你给别人跳舞就是!过几天就给你安排还不行吗?”

    听到这里,魏桦毗总算是停住了,“你要说话算话,不许骗我,要不然的话,我就……”说完,她一纵而起,从门口这里一下子就跳进了大水池,溅出了好大一片水花,“我就用水花儿溅你。哈哈哈……”

    虽说是被弄出了一身汗,外加溅了一身的海水,可凶悍得杀人不眨眼的宁王朱权还是蛮高兴的,觉得眼前鲛人的孩子脾气怎么就那么好玩呢,同时,心里更是加大了对鲛鲛的兴趣。

    建文帝已经削了的和想要削了的手握重兵的朱姓藩王们,原本是分别负担着不一样的重任,其中以燕王和晋王势力最大,他们各自带有十余万军队,可说是兵强马壮,但这二位王爷却不是九位藩王之中最难对付的,若论领兵打仗最有能力的当属宁王朱权,此人“带甲八万,革车六千”,看似兵力没燕王和晋王的多,可他手下却有一支绝对不容小觑的队伍,就是全部由蒙古人组成的朵颜三卫。

后靠倒(二十三)

    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可以说是明军中绝无仅有的,战斗力却有目共睹。

    之所以蒙古人会帮汉人打仗,其缘由并不难懂,就因为大明朝会对这些蒙古军队里的所有人按时发饷,绝不拖欠,这些外族的军人们吃饱喝足了,还一定会有闲钱去找地方乐一乐,而北元却是经常空口说白话,打仗前许诺抢到的东西归个人所有,结果却是每次拼了性命抢回来的大部分好东西都要上交,剩下那一点点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让人做这种赔本的营生简直就是行骗,万一死掉了都不知道谁会来管自己的后事,还真就不如在大明朝里吃粮当兵,到时候一定有钱拿。

    就是这般的礼遇,把北元无数的蒙古人都吸引了过来的。

    这三卫当中本来以泰宁卫最强大,其次福余卫,朵颜卫居后,但是,后来朵颜卫实力迅速壮大,跃居三卫之首,也就以至于朵颜卫之中说了算的一个蒙古人可以和宁王平起平坐。

    这个蒙古人的名字几乎没有几个人说得上来,因为完全被一个十分响亮的外号给取代了,“铁雕”。

    今夜晚间,宁王府中盛排筵宴,一共摆了好几大桌席面,也只有“铁雕”是坐在朱权身旁的。

    虽然说蒙古人民风彪悍,于中原的礼节不是太懂,但是,在自己“大老板”的面前,人家又是一个王爷,就是装好歹也得装出点来。

    而“铁雕”则不然,吃东西时用手抓,喝酒时直接拿着坛子往嘴里倒,嘴边上、胡子上和衣物上弄得满是酒渍和油渍,但是,宁王朱权却是看似一点都不在意什么,跟着他一起大吃大喝,好像还相见恨晚也似。

    酒至半酣之时,宁王冲着满屋子的蒙古老大们道:“各位朵颜三卫的弟兄们,咱们喝到这会儿了,本王再给你们大伙儿添个乐子。来人,赶快去抬上来。”

    随着宁王朱权好大一声的吩咐,四个比较健壮的仆妇即刻把好大的一个东西给抬了上来。

    在场的蒙古人一见都是好生奇怪,看着这大东西的形状,说澡盆不是澡盆,说碗碟也不是碗碟,不过应该是挺值钱的,好像是一大块半透明的美玉,里面还有六成满的水,怎么还好似有个东西在动,像是一条大鱼。

    朱权此刻把这东西让人抬上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要在这大厅里烧柴生火给蒙古人煮鱼汤喝不成。

    这会儿,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半透明的大东西看,任谁也没留意,有不少拿着乐器的伶倌们已经或坐或站于旁。

    “开始吧。”

    伶倌们此刻先向着宁王和在座的朵颜三卫的老大们行了一礼,之后便奏起了一首可使人兴奋的《年年有鱼》。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半透明大物件里那个看得清又看不清的东西开始在转圈游动,也不知道怎么一弄,一眼看去,大物件的边沿上“升”起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手,涂着凤仙花汁的蔻丹指甲虚搭在一起,就像一条大鱼的头一般,从半透明大物件里随着乐曲左右扭来扭去地显露了出来,从而,紧跟着一张好看的面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登时,满屋子里的人,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差不多都把眼神齐齐投到了大物件的上面,只有那些伶倌们除外,是韦春玉特别嘱咐过的,一旦他们也一同看过去的话,估计他们所奏的乐曲就算不会停下来,估计也会乱七八糟起来。

    接着,魏桦毗的身子在节奏里继续扭动着,直至让众人见到了她大半个身子,已是整个人都浮在了半透明大物件里的水面上。

    “铁雕”已经不再吃东西了,手里的酒坛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嘴角边开始在慢慢地淌出了口水。

    魏桦毗的身子此刻又沉了下去,让人看见她整个身子的工夫其实也就是昙花一现。

    然后,她一直沉到只把头露在外面,下半身的大鱼尾便在大物件里冲天立了起来,说实话,这确实有些惊到了在场的观者,只因那鱼尾实在是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接着,魏桦毗的身子又跟着曲子浮了上来,之后便向后靠倒,两条胳膊也好像是两条游鱼一般在众人的眼神里“游”动着,同时也挑动着在场众人的心。

    这时,已经开始有人站起来看了,因为大物件高了一些,除非翘着脚才可以勉强见到里面的情景,也确实是太美了,一条人鱼的身子平躺在水面,见到的各种曲线直教人血脉偾张,也就说,这些人的血顺着脉指不定一会儿从哪里偾张出来,越是看不过瘾的才是越好看的。

    这一刻的宁王朱权自也是如痴如醉地看着,可眼前一些不懂事的大老爷们的身子逐渐把他的眼光给挡住了,登时就不高兴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到底是管发放工钱的大老板,这一声咳嗽还是蛮管用的,朱权眼前这些桌子旁边的老大们一个个即刻收敛多了,不过,眼神仍不放过,可以多看点就别少看点,好不容易看一回都生怕吃亏了。

    砍头如切菜的宁王感觉到了自己的威势,心里还是挺满足的,可又往旁边一看,见到“铁雕”还是直着身子在那里一个劲地看,好像还有要往前再凑凑的意图。

    “‘铁雕’兄坐啊,老是那么客气做什么,到了本王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朱权的话意倒是够客气的,可话语里带着的酸味足可以呛到别人了。

    可“铁雕”虽说是已经坐下了,却再没吃过喝过什么,因为他在接下来的工夫里,偷眼观察宁王朱权的表情之余,剩下的便都招呼在了那大个半透明的物件里……

后靠倒(二十四)

    就当花男带着自己的跟包从德馥和辛成悦回到北平府以后,到在燕王府中,燕王朱棣自然是大摆了一桌酒席,要好好相谢一番。

    酒席宴间,推杯换盏过了几巡之后,白日白先生这时举杯说道:“这次花老板能平安归来,可绝对不单单是凭借的胆识,还得说花老板你有的是本事。别的不说,就是太医院那一关,定不是凡人可以蒙混过关的。来,咱们喝了这杯酒,然后让花老板给咱们说一说到底是何种的神技。干!”

    席间的燕王、如仇、花男和白先生一同干了这一杯。

    “花老板,要是不吝赐教的话,就请给我们讲讲吧。”“其实又谈何神技,无非就是在他们给我诊脉的时候忽快忽慢地运用真气,脉相必乱。”“就算不是神技,终究非常人所及也。哈哈哈……”

    如仇此刻道:“燕王爷知道空难僧兄你并非所为钱财,可为了聊表心意,王爷还是送了一笔酬劳,已经交给僧兄你的跟包了,还望僧兄千万不要驳了王爷的好意才是。”

    花男一笑,“也罢,就当是来回路上的花销了。不知如仇僧兄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吗?”

    “嘿嘿,此一时说下一步计划还为时过早呀。”“哦?”“因为王爷的危难还没完全过去。”“什么?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要到来吗?”

    白先生这时又说话了,“花老板有所不知,再过数十日就是太祖皇帝的忌日了,按照礼制,王爷必须再次前去。”

    “这又有何难?我再去一趟就是了。”“万万不可。”“嗯?”“这也是王爷的意思,绝不能再让花老板你去犯险了。”“那又让谁去合适呢?”“燕王爷已经决定了,明日起就要向朝廷告病,而且还会越来越重,甚至是变成病危,遂派遣派世子朱高炽,还有二王子朱高煦和三王子朱高燧代王爷去祭拜。此举一来是显现出燕王爷的对祭拜太祖皇帝的尊重,这二来嘛,就是要告知朝廷,王爷并无异心。”“可是我却觉得,这无异于送三位王子去做人质。”“何出此言呢?既然花老板你假扮的燕王爷能平平安安归来,为何三位王子去一趟南京就是送人质呢?”“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虽是建文帝已然有了愧疚之意,而我可以看出,其削藩的决心从来都没动摇过。依我看,还是由我扮成世子的模样再去一趟京都吧,如有万一,尚有回旋的余地。”

    “万万不可。”这时说话的正是燕王本人,“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花壮士你去以身试险了,还是让小王的三个儿子去吧。唉,他们都长大了,倘若是回不来……就算是他们为我这个父王尽孝了。”

    花男即刻眉头一皱,然后道:“如果王爷执意要让三位王子去,那花男有一请求,请准许在下暗中与三位王子一同进京。”

    如仇这时也把眉头一皱,忙道:“倘使三位王子当真被扣在南京为质,难道空难僧兄还要出手相护,那样的话,朝廷可就立刻会发现燕王爷的意图了。”

    花男这时向后椅背上一靠倒,“花某当然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我要跟随王子们进京,去唱一出好戏……”

    燕王爷的三个儿子已经从北平来到京都多日了,代替父亲来祭拜皇爷洪武万岁。

    不久前,京都这里来了一个叫做“长街班”的戏班子,其中有一位名角,要扮相有扮相,要嗓子有嗓子,身上的武生功底更是不用说了,刚来的时候唱了一出《挑滑车》,即刻红遍整个南京城,大街小巷谈的讲的差不多全是这个戏子如之何。

    同样,没用几天,就连皇宫内院都知道了这个大武生的名头。

    建文帝朱允炆对于武生戏还算是颇有兴趣的,本想命人把这个戏班子给找进宫里来,可惜的是,有人劝谏说,那个武生虽然戏唱的好,可在台上武打之时显现得凶险之处颇多,恐会惊驾,还是不宜招进宫内。

    朱允炆思索之下,虽说是有理,却仍是心痒难耐,于是乎,又把那个锦衣卫右千户石山给找了来,命他明天着便装去听一回长街班的戏,然后回来好好讲说一番。

    石山自然领命。

    同时,那位钱诚钱公公也用心地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天的傍晚,已过晚饭时分,石山便穿着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来到了南京城中最大的一个戏园子,一看门口摆着一个牌子,上写着今天要演的戏目,他定睛一看,其上写的是《紫薇恨》,登时一皱眉,心里想了半天,别说听别人唱过这出戏,就连这个戏的名字听着都耳生得很。

    就在他犯琢磨的时候,突听戏园子门口有个伙计大声嚷嚷到。

    “大伙儿快来瞧快来看呀!今天可是长街班从来没唱过的新戏,谁听谁饱耳福,说的是当年‘剑魔’独孤求败的事儿,要是来晚了,这种江湖戏您就听不着了,那可没地儿后悔去,快来看呀……”

    石山听罢登时心中一动,“剑魔”独孤求败,这个大名他可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那位武林前辈是北宋末南宋初的大人物,平生的经历倒是少有人知,今天还真是来着了,忖罢,即刻快步走进了戏院。

    本来他还自认为这个时候怎么也不算晚了,可是戏园子已经被早早来的戏迷们把这里给“填”满了,要说一会儿有人要找条绳子把自己吊在墙上听,石山都不会觉得奇怪,遂,不着痕迹地用自己的武功来到了靠前的位置,而这个位置现在已是想插个脚都难了。

    石山这时见到了一个文生打扮的中年男人,估摸着会好说话一些,遂即刻把脸凑了过去,同时掏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位大哥,我是外乡来的,明天就得离开南京了,我又是最好听个戏什么的,好不容易赶上一回名角儿唱的戏,还望大哥您能行个方便。”

后靠倒(二十五)

    那读书人先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张银票,然后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给了石山,“你老家总有几个名角儿吧?回去以后,这些够你听他们唱好几天的戏了,实在不行就请家里唱个堂会也够了吧。”反正这个人就是不想把自己占的这个好座位让给石山。

    石山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也是没别的法子了,眼看着戏就要开场了,只好把袖子里的锦衣卫腰牌露了出来,偷偷给读书人看。

    那人一见之下,又看了看石山,满面无奈里只得让出了座位。

    但是,这出戏的魅力超出了石山的想想,因为他见到了那个读书人已放弃了一个文士应有的斯文,竟盘膝坐到桌子底下去了。

    石山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向后面的椅背上舒服地靠倒,接着,全场就好似同时被什么人给捂住了嘴,登时一片安静,只因即刻就要开戏了。

    并没有什么底包给名角唱什么冒戏,打鼓佬直接打起了“紧急风”。

    就在“锵锵锵……”的急迫鼓点中,那位大武生上场了,一上来即刻就是碰头彩,那身段的的确确很是潇洒帅气。

    就在名角的身边居然还有一只穿着肥大行头的雕,看那一声雕羽好似真的一般,遂那只雕也是同样栩栩如生,从而可见,这个戏班子为了唱好一出戏真会下本钱。

    由花男所扮演的独孤大侠带着那只被从德馥假扮成的雕在台上绕了两个圈子之后,又有一批穿着当初金国士兵行头的人上场了,一看就是跑龙套的,其中还有一个武丑,眼睛和鼻梁子的位置画了一块圆形的白,就是由这个人带着金兵们把武生和雕给围在了戏台中央。

    “嘣噔仓”之后,傢伙点这时停了,那个武丑说话了,“我说姓独孤的,你也太不识抬举了,让老子和金国大爷们追了那么久。”

    台上的独孤求败这时冲着那个武丑就是愤怒的一“呸”,念白道:“你个数典忘祖投靠金人的奸贼,怎配和我神州大好男儿讲话。”

    “哟!就你还大好男儿呢?没事儿总带着个大鸟儿到处转悠,顶多是个遛鸟儿的吧。哈哈哈……”

    这个武丑不但人看着厌恶,就连让那只大雕看着也一样,登时扇动两个看上去很有力的翅膀,直把武丑和后面的几个金兵给扇了一个跟头,因为他们摔倒的样子滑稽的很,遂就惹来了台下戏迷们的群笑声。

    等那个武丑从台上爬起来以后,登时就不乐意了,指着独孤求败大声喝道:“我说姓独孤的,你可别不自量力,我们这边可人多,要是一起上,你连全尸都保不住。”

    “哼哼,就凭你们这些贼寇,无非是插标卖首尔!你们一起上吧!”

    “哟!我看你今天就是成心给自己找倒霉呀。各位金国大爷们就请一块儿上吧,要不然他手里的紫薇软剑也不可能归咱们。”

    伴随着锣鼓傢伙点,此时的这些金兵装扮的龙套们一个个拿着手里的傢伙轮番奔着独孤求败招呼了过去,就连他身旁的那只雕也没放过。

    台下的石山是个正经练家子,一看就知道,台上的演独孤求败的戏子不单单是一个武生,也同样是一个武林中人,身上的功夫可不是只是演给别人看的花架子假招子。

    只见这会儿台上的独孤求败展开了大武生的身法,随着锣鼓的节奏在台上小跑了起来,同时把手里的那把紫薇软剑舞动开来,在龙套们的衬托下当真煞是好看。

    要说这个戏班子里的龙套们也没那么简单,个顶个的也是武生的坯子,为了凸显被独孤求败和大雕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在台上是又翻跟头又打旋子,没一个是平平淡淡下场的,皆是打着跟头把式随着鼓点下去的。

    这会儿,台上可就剩下那个一直旁观的武丑了,他一见到光是自己了,即刻转身就跑。

    独孤求败在后面当即厉声念道:“好奸贼哪里跑!”说着,他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去。

    武丑觉得自己怎么也是逃不掉了,登时冲着独孤求败就跪了下去,一通告饶,“大慈大悲的独孤大侠欸,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可是上有八十岁的妻儿,下有不到两三岁的老母呀。”

    台下人见到武丑吓得话都说错了的倒霉样子没个不笑的。

    就在这时,武丑趁着独孤求败一犹豫,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拔下塞子,冲着独孤求败就扬了过去,登时漫天都是黑褐色的粉末。

    独孤求败即刻挥动手里的紫薇软剑,霎时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遂,粉末就没被撒到身上。

    就这么一挥舞间,台下传来的叫好声和鼓掌声不停,无论是外行还是内行都可以看出其招式上的精妙之处。

    可是,独孤求败身后的大雕因为身肥体大而行动不便,遂后退躲避的时候就有了不及之处,在独孤求败施展紫薇剑的时候,因为是一柄软剑,无意间剑身一打弯,把后面的大雕给伤了。

    就在大雕一声哀鸣之后,独孤求败当即一惊,回身一看,大雕已倒在了台上,“啊!雕叔!”

    然后,他即刻关心地俯身察看,“啊!原来有毒!”说完,他又回身把那个还想逃命的武丑给抓了回来,一把往台上一扔,手里的紫薇软剑直指起咽喉,“快!把解药交出来!”

    武丑不敢不给,因为恐惧哆了哆嗦地把另一个瓶子交了出来。

    独孤求败一手夺过之后,照着武丑愤恨地挥出一剑,登时就不让武丑再动弹了。

    “雕叔!快!快吃解药哇……”

    这时,打鼓佬的傢伙点又响了,大雕和大武生也就踩着鼓点下场了。

    之后,台上的布局又改了,多了一个坟头,之前立了一座碑,上写“雕叔之墓”。

    大武生花男又在锣鼓声中上场了,不过,这一回的他却装扮成了一个独臂人,手里还提着一把黑黝黝的剑,好像极其沉重的样子,一见坟碑之后,满面即刻呈现出哀痛之意,“唉!雕叔啊……”

后靠倒(二十六)

    一旁的锣鼓傢伙响了起来,其中隐含着悲伤之意。

    武生所演的独臂独孤求败开唱了,每一个字眼都唱得十分的清晰,“相当年,持紫薇战群敌,穿肠毒药误伤雕叔你。但只盼,吃解药能痊愈,谁成想不……能治愈雕体。心愧疚,断臂投剑去。终不能……换,唉,再与雕叔行侠仗义……”

    锣鼓傢伙一停,独孤求败再次改为念白,同时还使着身段,“雕叔,自从紫薇毒剑误害你性命之后,我,再也不敢使用此剑,而且说,我么,所有轻巧的双锋之剑再也不敢拿在手中,只好把踏遍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寻来的玄铁铸成了一柄八八六十四斤的重剑,也只有这样,我才敢用剑,还从中还悟出了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剑意,每当在山洪之中练重剑之时,才可暂且忘记一些雕叔你已逝去的悲意。悔断肝肠呀……”

    “锵”。

    就在这一声傢伙点之后,一个显现得年轻的大雕又上场了,应该也是从德馥扮演的,边鸣叫着边奔着独孤求败走过来了。

    “小雕,你也来看雕叔么?”

    小雕被这么一问之下,脑袋登时连着垂了几下,然后冲着坟碑拜了几拜,之后便再次鸣叫着,要拉着独孤求败去干什么高兴的事情。

    独孤求败却还是一脸的悲伤,轻推开小雕后,念道:“小雕,我此时实无心与你戏耍,你还是自己去消遣吧。”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哀伤下场去了。

    这个小雕即刻一副孩子脾气,在台上蹦了几蹦,还扇乎了几下翅膀,从这次的叫声里就可以听出,既显得有些失望,又更是显出来不开心的样子,只得从另一个方向下场去了。

    接下来,由辛成悦扮演的丑角登台了,演的是个背着木剑的道士,一上场就先来了一段“扑灯蛾”,“西村儿蒙,东村儿骗,不蒙不骗没人管饭。手里凭着一把桃木剑,我是吃完馒头喝稀饭,外加一头大瓣儿蒜。”

    “嘿嘿,要说这战乱年间,我们这装神弄鬼这一行儿最是饿不着了,这年头儿人们都战战兢兢的,有点什么事儿都找我们给做做法去。这不,有那么一户人家,家里来了几个屎壳郎愣说是有妖孽作祟,赶紧就把我给找去了,我也对得起他们,晃着我的桃木剑给他们家请来了几个‘牛球儿大仙’,其实就是几个牛粪球儿,让屎壳郎推着推着就离开他们家了。要你们几位说说,我厉害不?哈哈哈……”

    丑角正笑着呢,忽然一捂肚子,“哎哟,你还别说,刚才吃的还挺多,这会儿肚子不乐意了,得赶快方便方便。哎呀,这茅房在哪儿呢?干脆,随便找个地方算了。欸,这东西挺碍事的,就先搁这儿了。”说着,丑角把手里的那柄桃木剑放到了台上,之后便下场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小雕踩着傢伙点又上台了,开始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等到看见了地上放着的桃木剑,即刻开心了起来,边喜鸣着边用嘴叼起木剑一通玩耍了起来。

    独孤求败这时提着玄铁重剑也再次上场了,见到小雕叼着木剑登时一愣,然后又点了点头,念白道:“小雕,我伤雕叔那一剑,而今是时候由你还给我了,待我指点你一番吧。”

    可是,台上的独孤求败无论是怎么教怎么做演示,小雕就是不会使,还是戏耍更多一些,弄得他总是摇头称错,最后自己都没耐心了,皱着眉头随着锣鼓点又唱了起来,“叫小雕,实在太笨拙,教你剑法全都使错。似这样,大仇如何报得,直教人束手,唉,又无策……”

    这个时候的独孤求败显现得非常烦恼,又一抬头,念道:“唉,也罢,你的仇人就是我,我不还手任你刺我一剑便了。”说完,他一闭眼,把手里的重剑也抛到了对面小雕的身前。

    小雕这一刻见到独孤求败手里没剑了,即刻把叼着的木剑放到了他的手里。

    登时,他身子一颤,在一声“锵”中,身子倒退了几步,显然,他对小雕并没刺自己一剑,而是手中又多了一柄简直是轻若无物的剑一时无法接受。

    台下的人都已经感觉出台上的独孤求败正在经历着什么很是不用寻常的极智穷思。

    “我明白了!”现在的独孤求败显得是那么的大彻大悟,“放下压在心头舍弃不下之重事,让心中一片空明,才是剑术的大境界,木剑胜重剑,无剑而胜有剑。啊哈哈哈……”

    这出戏看到这里,练武人石山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无论是戏里讲述之如歌如泣的这个武林掌故,还是其中过甚注重招式就已是落了下乘的这个武学要义……

    放下压在心头舍弃不下之重事,就能让心中得到一片空明,也就能上升到更高的境界。独孤求败本来认为小雕会为其雕叔报仇还刺他一剑,而小雕根本就没有要报复的意图。放下?放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夜不安寝,难道说,我应该把四叔的三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四个堂兄弟给放了?听过锦衣卫右千户秉明戏文后的建文帝此刻暗自思忖到。

    就在朱允炆一旁,站有一个身长八尺五寸,面如冠玉,英姿非凡之人。

    这位就是早已承袭爵位的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的长子,本名“允恭”,因避讳皇太孙朱允炆名字的缘故被赐名为徐辉祖,也就是燕王的内兄,先前曾在勋卫署左军都督府做事,现如今掌管中军都督府。

    此刻,徐辉祖见到了陛下面上的表情,还隐约听到了无意间金口中小声嘟囔的声音,猜想是万岁爷有心放了自己的那三个外甥,即刻上前施了一个臣礼,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臣下见皇上您好似在对一事犹豫不决,不知可否请陛下让臣下得知一二,好让臣为万岁您分忧解愁一尽臣道。”

    建文帝朱允炆听罢笑了笑,“朕找魏国公来为的就是这件一时下不了决心的事情。”

后靠倒(二十七)

    “陛下请讲。”“四皇叔的三个儿子刚一到京都的时候,齐泰齐爱卿就劝朕最好立即将此三人扣为人质,朕本来也是赞同的,谁知黄子澄黄爱卿竟然认为这样还有些操之过急不稳妥,应该把这三个人送还燕王,表明朝廷其实已再无削藩之意,以麻痹燕王。不知国公以为如何呢?”“回禀陛下,此三子虽然都是臣下的外甥,臣也是看着此三子长大的,对他们的品行虽说不上是了如指掌却也是知悉一些的,遂,绝对不可放这三子回去,只因此三子不但可作人质,而且皆是身负大才,倘若放虎遗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尤其是那个朱高煦,最为勇猛过人,同样也是最为无赖,他不但不会忠于君,亦不会忠于父。”

    听到这里,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炆向后靠倒,又沉默了。

    徐辉祖这时已然算定,自己三个外甥的事情不用再多说什么了,随后即刻又启奏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爱卿请讲。”“臣下已得知了一个可靠的消息,那就是燕王朱棣身边有一个说书先生似的江湖人物,其手下还有数名武林高手,皆是不同凡响之辈。”“哦?看来这武林江湖中人的确不可小觑了,其中亦是有不少隐藏的高人。欸,徐爱卿的那个贴身侍卫不也是一个江湖中人嘛,还是个挺有名气的。人称‘北腿’的丨一,是也不是?”“遂,臣下斗胆,替皇上您做了一回主。”“什么样的主?”“那就是让丨一去为陛下您选取江湖中的正义之士为朝廷尽忠。”“还有呢?”“陛下果然聪慧过人。还有就是令天下各大牢狱之中选取那些已被抓捕的武功高强的贼寇,也送到京都来。”“武功高强的贼寇?他们都可靠吗?”“陛下,他们那些贼寇虽然不可委以重任,却可做为炮灰之用。”

    建文帝朱允炆又想了一会儿,“已经送来了吗?有几个?”

    徐辉祖笑了笑,“臣斗胆,请陛下移驾它处。”

    这里是皇城内的一座瓮城,这时的朱允炆和徐辉祖已经来到了城楼之上,见到了下面的四个绑得跟粽子似的囚徒。

    之后,徐辉祖还把这四个人的身世向朱允炆简要地述说了一下。

    其中一个矮小身材的汉子,胳膊细而巴掌大,这个人原本是火无情的老大,后来被火无情用计活擒后监禁,他却是自己逃了出来,曾经做过不少年头的隐士,这几年可能是又手痒痒了,遂再次出来犯案。

    另一个大汉,原来是“短大虫”的手下,就因为武器的名字里犯了瓢把子的大忌,就被到处追杀,也是因此,朝廷剿灭“短大虫”的时候,才侥幸逃过一难,不过眼前的这一难,看来怎么也是逃不过去的了。

    还有一个海寇,名字叫“全仰热”,听说原先是在梁山那边强行拉人入伙为祸一方,后来当了海寇以后经常在福建、广东一带滋扰民生,自从他们这一伙人被抓住以后,那些地方安定了很多,尤其是香港。

    最后这么一个,也不知道他是谁,反正是在大明朝边界那里杀人越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好不容易抓住以后,因为他说的话“哩了哇啦”的,遂暂且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那种语言,从而也就没人知道他是来自哪一族哪一国的。

    朱允炆最感兴趣的还就是这最后的一个,因其身体和相貌长得像极了当初梦里的那个“猪熊牛”,还有就是那个全仰热了,下巴上的胡子竟留的那么长,而且还编了几条辫子也似的长物,脑后也一样,从靠脖颈的地方开始梳,也梳成了几条长辫子,再加上面色黝黑,活像一个乌鲗成妖了。

    “国公是想把这些囚徒们都留下当炮灰吗?”“陛下,就算他们自己想当炮灰,也得看看够不够那个材料儿。”“那就让他们两两比试,留下一个最强的也就行了。”“陛下,那样的话实在是过于的耽误时分。”“哦?那国公有什么高见吗?”“臣再次斗胆,请皇上您把选拔炮灰之事交于臣下。”“那好,朕依国公就是了。”“臣领旨。”

    说完,徐辉祖冲着朱允炆施一臣礼,就下去了。

    之后,“北腿”丨一便走到了四个囚徒那里,把他们的绑绳都给解开了,然后把一柄鲗腿刀向着全仰热抛了过去,还有一杆捕虎长叉扔到了那个大汉脚前的地上。

    “你们打吧。”

    那四个囚徒听罢丨一说完,一时没弄懂是怎么回事。

    丨一一看他们,即刻施展开了“北腿”中的“霸王旋风腿”,在半空中绕着四个囚徒的后背转了一圈,分别给了他们一腿,让他们更是靠近一些个,“你们三个里只可以活下来一个!要不是不动手的话,城楼之上立刻乱箭齐发,把你们都射成筛子!”

    那个“猪熊牛”并没听懂丨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人照着自己的后面踢了一脚,登时即刻愤怒地奔着他就冲了过去,可是,又即刻见到了一把捕虎长叉奔着自己就扎了过来,即刻双手抓住了叉头中间最长的那根齿,马上就让长叉不可再进分毫。

    那个矮小身材的汉子练的功夫叫做“火中取厉”,几乎就像是和持叉的大汉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大巴掌也一并奔着“猪熊牛”攻了过去,飞快拍上一掌之后,无论结果便又向下一处拍打了过去。

    “猪熊牛”身上一吃痛,即刻后退了几步,却仍可以不让捕虎长叉伤到自己,然后用力把叉头掷向一边,抡起了两条粗壮的胳膊和两个厚实的手掌,也不管“火中取厉”的功夫打在身上哪里了,先忍着疼,奔对手的身体就抓了过去。

    那个持叉的大汉被自己的武器带得向一旁栽歪了几步,刚想再要上前,简直就想把那个“猪熊牛”给捅个透心凉,却哪知,一把鲗腿刀贴着叉杆向自己的手指头削了过来。

后靠倒(二十八)

    本来是应对这种招数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只要把自己的武器挑起来再反手去压对手的兵器也就行了,可又没想到的是,几条章鱼触角似的东西奔着自己的面上就抽打了过来,要不是躲得快,想必即刻就得来个“满脸花”,等站稳了脚跟,见到是全仰热抽的自己,当即高高挺起捕虎长叉向着他就冲了过去。

    全仰热哪里怕对方,一个侧身之后,让过叉头,不等对手收回武器,登时一个矮身,欺近了持叉大汉,摆手里的鲗腿刀就要给对方来那么一下子,结果刚一靠近,却被“猪熊牛”横着扔过来的矮小汉子,把两个人一块给撞倒了。

    “猪熊牛”还不解气,挺大身子奔着对面三个人就冲了过去,压根不怕此刻树敌过多。

    等三个人站起来以后,都不用交换半个眼神,登时便齐心起来,也是此等情形之下若不把这个“猪熊牛”先行干掉,三个人谁也甭想有好。

    冲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个持叉大汉,见到对方又要抓自己的武器,即刻翻转叉头,把捕虎长叉给横了过来,用叉杆去撞对手的肚子,结果还是让“猪熊牛”用双手给抓住了。

    但这一回持叉大汉并不想再跟“猪熊牛”较力气,而是双手撑住武器的长杆,身子向上腾起,双脚奔着“猪熊牛”的胸口猛力蹬了过去,虽说是没把对手给弄倒了,且持叉大汉的脚脖子好像还多多少少给崴了,可看样子,确实使得“猪熊牛”再次知道疼了。

    可是,这个“猪熊牛”只要一疼,即刻就会脾气大作,好似还有个不爱使什么武器的毛病,把捕虎长叉照着旁边的地上一扔,然后奔着大汉就愤愤地过去了,看表情,好似是把那个大汉给活活撕扯了都不解恨。

    那个时候,全仰热即刻改变了“阵营”,竟暗地里向大汉下手了,想先解决掉一个算一个,却被矮小汉子的两个大巴掌给逼开了。

    “你现在就把他给杀了,咱们两个最后一定也逃不过这样的结果,先把这么个大玩意儿干掉再说。”

    说完,矮小汉子摆开一双大巴掌又奔着“猪熊牛”过去了,在躲闪对手一通乱抓的同时,双掌尽量奔着对手的咽喉、丹田、裆口这种薄弱的地方攻击,可惜的是几乎次次都是即要挨上去就又被逼开了。

    持叉大汉已捡回了自己的武器,活动了一下脚脖子,又要上前厮杀,一见是全仰热,好像要在一旁看热闹也似,登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你给老子上去。”

    “哎哟!”全仰热当真没留神,竟被一叉头拍在了屁股上,身子马上就冲着“猪熊牛”扑了过去。

    持叉的大汉在后面也举着武器扑奔了过去。

    这时,矮小汉子已经被揪住了,之后还被“猪熊牛”狠心地拍到了地上,登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全仰热要说不怕的话,那绝对是假话,可身在半空里,脚底下不着地,想避开也难,只得先是用自己脑袋后面的辫子冲着对方的面上甩抽了过去,然后手里的兵器也跟着扎了过去。

    “猪熊牛”一手就抄住了全仰热的辫子,自是狠狠地给甩了出去,至于那把鲗腿刀的攻击,更没什么用了。

    持叉大汉觉得时机已到,前两个人的进攻之速较快,如果自己这时一叉挺进,完全有可能得手,这会儿也是没工夫想别的了,反正拼了就是了,脚下用力,手上攒劲,冲着“猪熊牛”直插了过去。

    别说,矮小汉子和全仰热的攻击对持叉大汉的进攻还是起到作用了,这个“猪熊牛”虽是把捕虎长叉再次给重新抓住,可脚下却来不及站稳了,被逼的身子一个劲倒退。

    持叉大汉哪里敢松懈,大嚎着,脚下仍是向前急奔着,见到“猪熊牛”后面就是城墙,只要可把对方给逼到墙上,要是还能制住一时三刻的话,估计剩下的那两个人再一帮忙,就当真可以干掉这个强劲的可怕对手了。

    果然,就像持叉大汉期望的那样,虽说“猪熊牛”半途也是停滞过,可持叉大汉根本就没给他过稳住下盘的工夫和机会,也是被逼怕了,当真是“一副舍命万夫莫当”,最后终于把“猪熊牛”顶在了城墙上。

    可是,这也无异于给了“猪熊牛”站稳身子再次发力的时机,要是那俩人没及时出手的话,仍会一败涂地。

    好在那两人没使持叉大汉失望,就在一刹那间,一双大掌和一把鲗腿刀这个时候奔着“猪熊牛”就攻了过去。

    “猪熊牛”倒是把“火中取厉”的功夫给拨挡了,同时矮小汉子又被抓住以后扔了出去,却不知道其实是矮小汉子为了全仰热的这致命一刀打了一个掩护。

    全仰热就趁着“猪熊牛”并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从地上滚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鲗腿刀刺进了“猪熊牛”的大肚子。

    “啊……”“猪熊牛”大声地痛叫了起来,身上受的伤反而更是激发了他的力气,一下就把那把捕虎长叉的叉头直奔着全仰热甩了过去,逼其不及收刀而闪躲,还把持叉大汉直带得倒栽了下去,之后“猪熊牛”一个侧扑身过去,压在了持叉大汉的身上,活活给压死了。

    再之后,“猪熊牛”又冲着扎了自己一刀的全仰热扑了过去。

    已被逼得向后靠倒在地的全仰热登时被惊吓的不得了,见到那边已经勉强站起却已然虚弱无力的矮小汉子,即刻把下巴上的长胡子一甩,一下就把矮小汉子给卷上了。

    矮小汉子不是不想挣脱,可是,全仰热的前后辫子里都暗藏着小皮碗,真可以像乌鲗那样把东西给嘬住,遂一个摆脱不及,整个身子被带的向“猪熊牛”撞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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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士袁珙的第一次“燃炬”是成就了一段历史还是篡改了一段历史?
然而,他的另一次“燃炬”是弥补了一段历史还是隐蔽了一段历史?
会“造”梦的修心士又给谁造出了那般异乎寻常的梦境?且看一场与众不同的靖难之役!
切记,这不是什么穿越小说,最后的结局会揭秘一切!星昼战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星昼战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星昼战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