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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换馍子     星昼战梦txt下载     星昼战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鼾打欢(十九)

    幸亏有任鱼美在跟前,一见她眼看就要遭殃乐,即刻带着自己的章鱼匕首照着守将捅了过去,虽然这一捅没捅上,可依仗着身法的灵妙,也没让守将还成手。

    守将此刻就像是个挨了打的小孩子,虽说没伤到他,可都这会儿了,却还是要跟任鱼美算账,怎么也得还给她这一下子以后再说别的。

    朝廷小兵们的众怒已经被这个脑子早就不灵光的守将给激起来了,见到他紧追这一个人不放,而那个人还是小兵里头最可以给大伙出气的,自然是能帮就帮,挥动着武器一起过来阻拦。

    守将早也已经什么都不管了,谁拦着他就打谁,燕尾大枪紧着划拉一通,眼前的兵丁们一被逼散,就又把前面的任鱼美给显现出来了。

    任鱼美这会儿也是不怎么想再躲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的身份,总是这么被人追着亦不成话,遂索性拿着匕首冲着对面守将便发起了攻击。

    守将见到对方把手里的兵器向着自己抡扫了过来,急忙枪花一抖,用自己的枪头把匕首后面的白链给绞缠上了,然后再使劲一挑。

    就因为任鱼美从来都没跟这种战将动过手,吃亏就吃在完全不知晓对手功夫的套路,无从预料间被对方守将的武器一带,因为兵器脱手晚了一些,登时还被带了一个踉跄,紧接着,又感觉到对手的燕尾大枪又急奔自己扎来,为求自保,不得不在城楼这里向地面上失身份地倒了下去。

    守将这时一见就更不饶了,倒转枪身,枪头向下就要冲着她戳下去,却是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已经赶至近前的曲醉毳抡起手里的铁柳琴照着守将就打,却也没下重手,打完了之后用兵器一推,把守将径直推到了那个弟弟被杀的小兵面前。

    “呀……”那个小兵带着满腔的愤恨,抡起手里的刀砍了下去。

    “啊……”那个守将受了摔伤和打伤之后,哪里还可还手,惨叫一声之后,登时费命。

    守将一死,这时小兵们可就不知所措了。

    有的小兵提议,既然说是守将是“战妖”假扮的,那干脆就把他面上的假脸撕下来,自己们也好跟朝廷有个交代。

    可就当一个小兵上前俯身撕假脸的时候,终于发现,守将就是原来的守将,根本就没有人在假扮他。

    此刻,这里的小兵们个个都无语了。

    “没错,我确是没假扮守将。”说话的就是守将亲手杀“死”的那夫人,站起来以后撕掉了面上的假脸,又从容向小兵们说到。

    那个报信的小兵也站了起来,撕下假面,竟是一名女子。

    原来,这些皆是花男的计策,事先早就把想要知道的消息让从德馥打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在攻打之日就迟迟不来攻打德胜门,让守将的心里产生出万分的焦虑,从而就是再让守将开始犯错误,一直犯下去,直到军心尽失了以后,至于他和跟包的“死”,无非就是高明的戏法而已,再加上两人不凡的演技。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有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但是事实已是如此,你们已经无法跟朝廷自圆其说了。当然,我这件事做的是有些欠妥,可你们的将军要真是心胸豁达重情重义,也不会就为些许猜忌而这么对待你们。好了,甭管你们恨不恨我,以后总要再找一个管饭的地方吧?就都到燕王麾下吧。只有我花男在,别的兵吃什么你们就有什么!”

    小兵们又是彼此看来看去的,直到那弟弟被“杀”的小兵喜极而泣地把手里的刀扔在了城楼前。

    这一有带头的,其他的小兵们就有跟着一样做的,接着,或许是出于从众的心,德胜门这里所有的小兵就都投降了。

    花男一笑,指挥着这些小兵们投奔到哪里去找人投降。

    这时,任鱼美走了过来,看着花男先是不说话。

    花男又一笑,“你的功夫是不弱,可也要揆情度理,他使的是沉重长大的兵器,你要是一个劲使灵巧劲力的话一定占不着什么便宜,对方完全可以做到以沉胜巧以长抵灵……”

    “本公主不想听这些!”任鱼美此刻冲着花男大叫到,“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你既然跟我们是一伙儿的,那为什么我们在跟这个人拼命的时候,你竟然和她还躺在那里装死?躺在地上很舒服吗?”

    花男只得再笑了笑,“我说公主殿下,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着不知道,我们要是那个时候站起来去帮你们的话,那这里全部的小兵当时就明白了是我们一直在欺骗他们,再来个群起而攻之,那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是你们没有看到吗?那个人刚才差点儿杀了我!”就在任鱼美的脾气发起来没完没了的时候,陡然见到了一条黑长指从自己身边笔直过去了,一直到在了刚才那守将摔倒的地方。

    “你以为那个人是怎么摔倒的?”花老板的女跟包这时在一旁说到。

    就这样,花男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德胜门。

    其余几门亦是也在不久之后被接连拿下,遂建文帝花了无数心思,调派多名将领控制的北平城就这么被燕王朱棣完全占据了。

    城外的朝廷将领宋忠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率兵三万退到怀来去了。

    “本王根本就没病,是朝廷里出现了奸臣陷害于我!从即日起,本王要兴勤王大军,到南京去清君侧!”

    在京都的朱允炆接到了燕王正式造反的奏报以后,即刻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传旨,让宋忠赶快替朕把这个‘鼾’打掉!捉拿四叔……呸!捉拿反贼朱棣!”

    因为从南京传旨到北平这里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花男也并不赞成燕王急功近利,遂这些日子里便在北平这里做起了修整。

鼾打欢(二十)

    此刻的小迟正在这里给在夺取九门之时受伤的兵士们医治着伤势,其中有燕王的兵,也有投降的兵,不过,在小迟这里皆是一视同仁。

    这虽然只是一场夺取九座城门的控制,可受伤的兵士们亦是不少,遂小迟便带着燕王军中的军医们从早上一直忙碌到现在,刚让一个长得有些黑的杜姓小兵的伤势痊愈了,就立刻又有一批战场伤患被送了进来,可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劲添乱。

    “躲躲躲开,都躲开,老子这儿正难受着呢?”一个虽然长得人模人样,可就是嘴里没一句人话的小子,把别的伤者扒拉开以后,便道:“这儿现在谁说了算呀?老子脚气的毛病犯了,快给老子我治治,顺便把我这痔疮也给治好了。”

    小迟听到这里,已经显现出满面的厌恶,回头一看,那么个东西已经撇叉大嘴往哪儿一坐,看穿着倒不像个大头兵,可最多也就是个什长,当即走过去冲着他道:“你这些都不是什么急切需要医治的毛病,请你去找军营外面的郎中,我们这里只救治外伤和急救患者,不要耽误我们。”

    “哟!窝头翻个儿,显大眼儿呀!”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竟还露出了满眼的轻蔑,“你个新来的算什么东西?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吗?知道……哎哟!”就在他还想再满嘴乱吣的时候,嘴巴子上挨了老么大一个耳刮子,立马不乐意了,“谁?谁敢打老子!哎哟!”

    在接下来的工夫里,他倒是还想再说些不是人的话,可花男绝对不会再容得他放半个屁,抽着他的大嘴巴一直抽到了外面老远的地方,“滚!给爷爷我滚的远儿远儿的,以后就算是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儿也别到这儿来,要不然用不着敌人,你花爷爷我就活儿活儿弄死你!快滚!”

    那个东西此刻不管是闷屁还是响屁,反正就是什么的都不敢放了,连滚带爬,连头都不敢回。

    花男是那个姓杜的肤黑小兵找来的,在那个什长还没进来之先他就看见了,知道这个东西一贯是蛮横无理仗势欺人,今天一准是会生是非,因为知道小迟郎中和“战妖”花男的关系,遂即刻就找了来。

    这时花男又走了进来,朝着小迟道:“你以后跟这种**用不着客气什么,直接揍出去就行了。要是不愿意脏自个儿的手,随便叫几个小兵过来把他打出去,完事儿就说是我说的。呸!这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好了好了,花兄还是先消消气吧,为了这种人咱们也犯不上。”小迟劝解到。

    “你放心,等我有工夫儿了,一定把那么个东西从燕王的队伍里踢出去,留着一准儿是祸害。”花男仍是还没把气生完,但随即又问道:“伤兵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好在都让花兄带着人及时送过来了,轻伤的都好说,重伤的还得养养。”

    花男听完一笑,“我就知道,把你找来一定错不了。”

    “嗯……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想说什么就直说,你跟我就用不着客套了。”“那好,我就直说了。这场仗真的要打吗?这要是打起来的话,伤者不就会更多了吗?而且还或许会伤及无辜的百姓。”

    花男听罢神情一顿,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要是一个国家的皇帝真正是贤明之君的话,我当然是不会参与这场战争的,可要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话,这么‘千秋万代’下去,‘伤者’又岂止是数场仗打下来那么多。”

    小迟听完也思索了一番,可即刻又听到有人唤医师郎中。

    “好了,你先忙着吧,等有工夫儿了,咱们坐下来喝几杯,好儿好儿畅谈一场。”花男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见到了刚才唤郎中的人,称呼了一声“马公公”。

    小迟也认得这人,是一个回回,燕王朱棣身边最信任赏识的一个太监,听说还是军师如仇的一个菩萨戒弟子,尚有个好听的法名叫做“福吉祥”。

    “马公公,身上也受伤了?”“可不是吗?杂家又不是铁打的。再说了,杀了那么多的守城门敌军,还指望他们会跪在那里不还手等着我去杀不成?我说小迟郎中,你就快给杂家好儿好儿看看吧,最近几天连好觉都没睡几个。”

    小迟自是不会怠慢,帮着马三保把衣物解开,“哟!公公这伤还真不算轻啊。您夺取西直门的时候怎么也不小心一些呢?来,公公请把胳膊抬一下。”

    马三保依言抬着胳膊,嘴里照旧道:“打仗就是玩儿命杀人,要是那么顾着身子,躲被窝儿里躺着比什么不强呀?咝……哎哟哟,那小子给我的这一下子还真不轻。嘿嘿,其实杂家也知道这不可以都怪他,谁让杂家连着砍了他那么多刀呢?那小子临了账的时候蹦起来给我一下子,那自然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哼哼,最后送他一程的那一下子,我倒是还真没用多大力气。要杂家说,那小子一准儿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抓来充数的,连杀人都不会,砍人都不知道照着要命的地方砍。欸,你知道那小子最后了账的时候多好玩儿吗?就他那俩眼瞪得呀……”

    小迟这时边给马三保医治着外伤边有些听不下去了,“公公,这老话儿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一个不会杀人的敌人,你把他俘虏了不就行了。”

    马三保仍在抬着胳膊,却是显露出了满面的漠视,“小迟郎中,嘿嘿,你还真以为被俘虏是什么好事儿吗?不瞒你说,洪武十三年冬天的时候,咱们大明朝的军队进攻云南,当时杂家也就十岁,被明军副统帅蓝玉掠走到了南京,这谁又跟杂家商量过了,就被阉成太监,这才进的燕王府侍候的王爷,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老天倒是对杂家很是厚待,先是寻短见没死了,后来又深得王爷的厚爱,如今王爷用到杂家给派差事了,杂家要是不卖力气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燕王爷,就更别说是老天爷了。”

鼾打欢(二十一)

    “公公您把胳膊放下来吧。”眉头发皱了的小迟说着,便又去给马三保去医治身上其它外伤,“在下也略通武学,如果没看错的话,公公在战场上一定是一味地进攻,疏于防护,才会落得这些伤的。”

    “哟!好眼力!杂家虽不敢自称是武术大家,可也悟出一些跟别人动手的心得,不也有一些武林前辈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快的进攻不就是最好的防守嘛。”“嘿嘿,请恕在下直言,这句话确实不假,可也不能概而论之。”“嗯?那小迟郎中的意思是……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说杂家的功夫还没练到火候?其实杂家觉得也是,那以后杂家在战场之上再多杀一些敌人估计就差不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好了,以后杂家边杀敌边自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小迟郎中还是快给我包扎好吧,燕王爷那里还等着杂家去伺候呢。”

    小迟本来觉着,这个太监是燕王身边的红人,如果燕王真要是成了大事,那这个太监日后定是那种可左右别人生死的大宦官,如今的他那么爱杀人,到时候跟着倒霉的人定少不了,可对方又是那么听不进去自己的劝,遂也就先不说别的了,便给利索地包扎好了。

    “至少十日之内,公公先不要过度的食用酒肉了。”“放心,小迟郎中不会拿杂家当成那个没酒肉就活不了的和尚了吧?哈哈哈……多谢多谢,以后还免不了麻烦呢。”“如果公公以后有空的话,那就请多过来坐一坐,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方子。”“哟!到底还是小迟郎中会说话。走啦走啦。”“恕不远送。”

    小迟看着马三保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眼看大战又要在即,又不知道多少不该失去生命的人会……可白先生现在应该是忙得紧,应没工夫顾及……遂,他决定了,必须立刻赶去一个地方,明天一早就得动身。

    当夜晚间,小迟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准备着路上用得着的东西,忽听有人敲门。

    “小迟郎中在屋里吗?”

    小迟听着这个人话语声觉着应该是熟人,但一时暂且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啊,我在呢在呢。是不是有人需要医治?门没闩上,赶快送进来吧。”

    这时,一个如生龙活虎般的人走了进来,虽然是一身的便装,但是举手投足中带着的那种大将的八面威风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

    小迟识得此人,他也是燕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姓“康”名“健”字“实业”,遂即刻起身上前施礼,“原来是康将军。欸,早上我问过您,您不是……”

    这一次夺取九门的军事行动中,燕王并没让康健去,而是让他坐镇中军,遂自然是并没有受到半分的伤害。

    “小迟郎中不要误会,末将这次来并不是找您治伤的,而是见小迟郎中您白天为了救治伤患过于操劳,遂仓促之间备了一些酒食,陪您喝两杯解解乏,酒微菜薄,不成敬意。喂,拿进来吧。”

    随着康健康将军一声吩咐,候在外面的一个小校提着食盒进来了,把酒菜和餐具在桌子上摆放好了之后就行了一礼出去了。

    “将军也是过于客气了,在下就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又何劳将军您……”“小迟郎中要是再这么客气的话,这些酒菜可就凉了。来,请坐。”

    小迟当然也不想糟蹋了这些东西,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与康健康实业面对面坐下。

    康健先抄起了酒壶,给小迟面前的酒杯满上了,“知道小迟郎中您不喜欢烈酒,特意让他们准备了一些素酒。来,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

    “多谢,将军也请。”“好好。”

    说着,康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便是二人同时举杯对饮,一口喝个罄尽。

    “果然是好酒。”“是呀,要不是好酒的话,唐朝王翰的《凉州词》里也就不会写它了。我记得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唉,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

    小迟见到康健念到这里的时候,面上显现出了难色,“在下观将军的面色,像是有什么心事,不知可否跟在下说上……”

    康健即刻又强装回了笑脸,“小迟郎中暂不要问了,咱们先吃吧。”说完,康健拿起桌上的筷子连着吃了起来,就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吃的话,那小迟也是不会动筷子的,那这桌上的酒菜岂不是白白准备了。

    小迟一见之下,也陪着吃了起来,因为他也知道,要是这顿饭不吃完,对方亦是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的,真要是有心病的话,必须要找个人倾诉一下才好。

    就这样,二人吃菜喝酒也就快了一些,要说他们谁都没吃出酒菜是什么滋味来,那也是没准的事情。

    总算是酒也过了几巡菜也过了几味,这一顿饭勉强算是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已经同时干掉了酒杯里最后的一点酒。

    “将军,这时可否告知一二心中之事呢?或许将军的心病,在下亦可医得。”

    这时候,康健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请问小迟郎中,身为大将应做何事?”

    “自然是尽忠报国保土安民。”“是呀,可是……我们现在又做的是什么事儿呀?”“嗯?燕王爷不是说,此次发兵为的是要去靖难清君侧吗?”“嘿嘿,请恕康某直言,看来小迟郎中对于皇权之事还是知道的少呀。”

    小迟登时一顿,应该是完全明白了,“那康将军你怎么不辞去这战将之职呢?”

鼾打欢(二十二)

    “哪里是那么好辞去的。现在燕王刚刚起事,在这个时候我要是提交辞呈的话,岂不是就是说要有二心。”“怎么会?将军完全可以两不相帮呀?”“可我又怎么可以让燕王相信我会两不相帮呢?”“那将军……何不留一封书信表明心意之后自行离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康某又不想逃到异国之地,宁做华夏魂,不做异国人。再说,康某还有一家老小待在北平这里,如何走得容易?”“将军忠义,小迟佩服之至。在下知道一个地方,若是将军一家不闲苦闷的话……”“快快请讲!”“将军可知桃花源之地?”

    康健听罢一皱眉,“小迟郎中莫非在说笑?那桃花源不是魏晋之时,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胡乱杜撰出来的吗?”

    “小迟又怎敢跟康将军在此时说笑,天下之间当真是有桃花源这个地方的,在下就到那里去过,而且那里的人还跟在下有些交情,忖来,如何也会收容下康将军您一家人的。”

    康健听到这里登时起身,大步快步来至在小迟身前,当即倒身下拜。

    “将军礼重!”小迟忙过去扶起。

    “小迟郎中若是能将末将一家老小安顿到桃花源那里,可说是对康某而言恩同再造,又有何担不起这一拜。”“将军还是言重了,其实,小迟心中虽然是如此打算,可是还尚未找到让将军一家人妥善离去的办法呀。”“小迟郎中有此相帮之心,就已经是对康某和康某一家老小的大恩大德了。”“将军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别的话小迟应该是不必多说了,既然燕王不想让康将军离开,那可就要……”“多谢提醒,康某和家小们一定会是在暗中随时准备着。”

    离着这里不算太远的地方,一个躺在床上的什长通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心里还想着康健为什么都进去好一阵儿了还没出来,倒是看见提着食盒的小校了,可一顿饭的工夫应该也不会那么长,他还边看着还边学着自己的睡觉时打呼噜的声音,因为这个时候的这间屋子里早就应该传出他打鼾的声音了。

    他姓“雨”,这个姓氏比较罕见,名“豸里”,长辈们之所以会为其取了这么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不愁吃喝,就像是雨滴可直接掉进虫豸的嘴里……

    此地应该才算是世外之地,哪怕是与小迟之前去过的桃花源相比。

    这天上午,小迟来这里之先,事先准备了一些酒食果品,纸钱香烛等祭坟应用之物,来到了自己三爷爷的墓前,先修整坟墓、培添新土、清除杂草,再在墓碑前摆上供品之后,点燃香烛,然后把纸钱焚化,最后磕头行祭拜礼。

    就因为小迟当时被耽误了,自己三爷爷离世之际都没最后来送上一程,是他一直以来的愧疚。

    等祭拜之事都完成后,小迟拜离了三爷爷的坟墓,向这里更深的地方走去,直到听到了有切磋武功的声音。

    先看拿着剑的那位英豪,第一眼看上去给留下的印像一定是“平淡”两个字,但是,却是那种绝对不能让人忽视的平淡,就像是只能感受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仙气,即使是这位英豪手中不同寻常的宝剑也是不能喧宾夺主的,只能是烘云托月。

    再看这柄剑,剑身上所显露出来的光芒简直是无与伦比,护手和剑柄都是最好的黄金打制,就在剑柄的末端是一方印玺,上面写着“定规世间制矩民臣”八个字。

    这柄兵器名曰:尊圣剑,是一柄古剑,之所以会名不见经传,就是因为凡历代得到这柄剑的人皆是隐秘收藏不会张扬。

    再观那位与这位英豪切磋的文士人物,头上留着短发,额下两道剑眉,双目略显窄长却是炯炯有神,鼻下还留有浓须,可掩上唇。

    其武器倒是显得普通了一些,其右手的兵器为一根旱烟铜管,左手的兵刃为一支打穴笔。

    此时,那位平淡英豪手里的芒剑挥出,看着仅是平平一招,其间却是蕴含着不少常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变化,还有之后变化莫测的后招,单只这一剑,行家就能从中看出使剑者的境界已臻化境。

    那位文士手里的旱烟铜管几乎是与此同时挥了出去,看着好似跟本没什么变化,更是没什么相应的后招,可这一挥的位置可是文士在心中瞬间完成的周密计算,这一下就足以抵挡得住对方手里的芒剑了,其另一手的打穴笔却是保持着蓄势待发。

    两件兵器并没在半空里如普通人比试一般相碰撞,而是就在相距还有一分的距离之时就各自退开了,火候拿捏得极准,而且两人皆是没用上内力,点到即可。

    芒剑在平淡英豪身后的半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却是不见英豪有转身的动作,兵器如同会自行飞跃一般,从英豪的右手里出发,在后面转了一个圈就又飞到了左手里,而且自然而言向着对面的文士攻了过去。

    别看两位人物皆像是没移动半步,与一般武林高手对决之时身形纵跃的情形不尽相同,但是,两位的脚下皆是在迅速而不着痕迹地变化着,只要微妙的变化即足。

    那支打穴笔在文士手里就好像要等待千年也似,可就在常人眼神的不经意里,那件兵刃猛然照着芒剑的剑面上戳了过去,其捷雷不及掩耳之势,实令人会措手不及。

    平淡英豪手里的芒剑其势却是并没有停下,就在眼见着两件武器又要撞击之时,却仍是没撞上,英豪手中的芒剑在躲避开打穴笔的时候完全可以使得其迅猛不必减弱,这种手法剑术当真是匪夷所思难以捉摸。

    文士此刻却也是并没显现出丝毫的慌乱来,另一只手里的旱烟铜管这时早就准备好了,其上铜烟锅照着芒剑就扣了过去。

    平淡英豪手里的剑这时却是并有像方才那般直接利用飘移避开,而是再次撤了回去。

鼾打欢(二十三)

    又可见,文士的武功中有可以应对这种飘移攻击的方法,继而抢到了先机,手中的打穴笔跟随其上。

    平淡英豪还是淡定地站在那里,任凭那把打穴笔照着自己戳了过来,可就在本应该触及平淡英豪衣物之时,那把打穴笔就好像是戳进了虚无之中,接下来就是芒剑被置于不可能置于之处挡住了打穴笔,却是又见到了旱烟铜管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攻击距离已然不及是防护。

    文士的面上陡现一丝微笑,但是,却不是为了自己即将的胜利,反倒是为了自己快要到来的失败露出来了这么一丝苦笑。

    果然,平淡英豪就这般直视着文士的旱烟铜管朝着自己打了过来,之后淡然张口一吹,把铜烟锅里那些极其难弄出来的残留烟沫子吹了出来,霎时间使得漫天飞舞起了“烟花”,但是,那些“烟花”不仅仅是图其好看,居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种十分巧妙的力道,就这般卸去了文士手中兵器的进攻力道。

    终于,这场切磋就这么停了下来。

    一旁的钟鸣尘钟老即刻高声称赞道:“好!华风,好一个‘傲狂子’!”

    这时,小迟上前先走到了平淡英豪的面前,登时跪倒施礼,“师父。”

    这位英豪就是“好人”迟忍的授业恩师,人称“傲狂子”的华风华则世。

    “傲狂子”见到自己徒弟行跪拜之礼亦是无语,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小迟从地上站起来后,冲着那名文士又深施了一礼,“周先生。”

    这位文士也并非寻常之辈,绰号“铁文士”,周塑神。

    小迟见到了周先生的笑容之后,又冲着一直在一旁默语观看的钟鸣尘钟老先生施以了礼数。

    此刻的周塑神笑看着小迟,道:“你这个‘好人’是不是也太忙了,天下间难道真有你帮不过来的人和事吗?”

    “周先生说的是,小迟就是再忙,也该过来看望师父和两位前辈的。”小迟这么说可不是敷衍之言,心中的愧疚已经呈现于面上。

    周塑神周先生这时又笑了,“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做行善积德的事情去了,这可比来看望我们老三位重要得多,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听罢周先生此言,小迟脸上的愧疚反倒更重了,“唉,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两手空空的……”

    “欸,你这孩子怎么越说越不对了?明明就是你师父华老和我们不准你每次都带着礼物来的,你怎么倒怨怪起自己来了?你每次来的时候,跟我们说说,都帮助了哪些人,让他们都渡过了哪些难关,这就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了,比你给我们带来金山银山都强。再者说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次帮助完别人的时候从来皆是不会接受任何的回报,更别说索取了,而且你也不是那种特别富裕的人,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还真当做我们会计较这些吗?”

    小迟又道:“周先生是前辈,话虽然可以这么说,可我这当晚辈的……”

    “行了行了,你要是再这么说,我老人家可就真的不高兴了。还是赶快说说,看你这次急匆匆的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没错,的确是有些事情想来求教周先生您。我想先问一问?周先生您可是修心士?我原来那一颗烂好人的心不就是您给修好的嘛。”

    周塑神周先生听罢也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惊异的神色来,亦没有寻问小迟是如何得知修心士这件事的,“嘿嘿,你当时也就算是个老好人,怎么也是算不上烂好人的。你想要找修心士做什么呢?”

    接着,小迟就把自己担心太监马三保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先生听完,略微思考了一番,“好,我即刻写上一篇掌故,你拿去给他看看,或许能修了他这颗杀戮之心。要是能够找一个马三保特别信服的人再加以指点的话,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你稍等一下吧。”说完,他即刻转身走到了一张石桌前,并没有坐到石凳上,而是站着提起桌上之笔就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就在这时,钟鸣尘老先生说话了,“老周他应该是要写上一会儿的,这个时候等着也是等着,方才你老师则世陪着他走上了那么多的回合,你就陪着老人家我再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小迟一笑,冲着钟老先生一礼,道:“还望钟老先生您不吝赐教。”

    钟鸣尘也回之一笑,然后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从一块山石之处抄起了一条斜放在那里的一条兵器,矛笔,就是一条通体铸成墨笔样式的长矛,颜色黑中透亮。

    小迟也是并没太过客套,从背后也抽出了自己的无护手剑,不过,就是剑并没有出鞘,而是要先带着剑鞘和矛笔过招。

    钟老见之也并没说些什么,却也并没先出手,而是静候在那里。

    此刻的小迟心中当然明白,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一个总能料敌机先的武林高手,就算是有人把新近创出全新的什么武功使出来对付钟老,而在钟老的眼中看来,无非就是在各大武学种类之中大兜圈子,万变总是不离其中,要是想对付这样的高手,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够快,让对手知道如何拆解也不及动手,其二就是用绝对超乎寻常的招式,让对手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破解,甚至是无法避开,但是,就凭现在的自己,其一都无法做到,更别说其二了,可钟老既然想要跟自己动手,自己要是就那么胡乱敷衍一番,又岂非过于无趣。

    想到这里,小迟还是觉得,与其站在原地思索,倒不如先动起来的好,遂,手里的兵器先是冲着对手持着矛笔的双手攻了过去。

    也正如小迟所料的那样,钟老的手可说是在自己发招之前就避让开了,而且兵器矛笔冲着自己的兵器压了过来,随时可逼迫自己舍弃武器。

鼾打欢(二十四)

    就当矛笔压上了无护手剑的时候,钟鸣尘老先生再次预料到事情发生了,无护手剑的剑鞘鞘鞭已经脱离了剑身,冲着自己的下盘打了过来,本来是可以用矛笔的尾部抵挡住的,可是,因为现在可说是二人在近身搏斗,如果这样做的话,很容易把破绽卖给对手,遂,索性用脚把鞘鞭给踢开了。

    本来说,小迟抽中的剑刃已然显现出来,就可以持柄进击了,可却是出乎了常人的意料,此刻的他居然用手小心地持住剑尖,用无护手剑的柄向着钟老攻去。

    这究竟是他新近练成的“倒持泰阿”的功夫,还是对钟鸣尘老先生的一种尊敬呢?

    这时,就连钟老的面上都现出了一丝疑惑,但是,一种新鲜的感觉倒也同时油然而生,身子倒纵出去拉开了与小迟的距离以后,即刻倒转矛笔,亦用兵器的末端向无护手剑的末端笔直撞了过去。

    可是,奇怪的是,小迟居然并没有避让开去的意思,就这么让自己的剑柄迎着对手的沉重武器硬撞了上去,但,就在无护手剑的末端刚触碰上矛笔末端时,小迟便将持住剑尖的手松开了,任其剑身被矛笔顶着从自己的腋下虚空之处穿了过去,等剑身和剑柄之间的地方离着自己的手近了,即刻拿捏住,这才持着自己的兵器避让开,从而又贴着矛笔,攻向钟老握着兵器的手。

    钟老对于这种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攻招早就司空见惯了,先是一抬前面的手,见到无护手剑的剑柄末端并没放弃前进,遂就单手持着矛笔向着小迟的肋骨处横扫了出去。

    小迟即刻身子一腾,就到在了矛笔的一侧,剑柄的末端仍是向钟老持着矛笔的手攻了过去。

    就在钟老还要想应对剑柄末端的时候,陡觉不好,可还是为时已晚,因为剑柄后面的剑身,剑身再后面的剑尖已然在自己稍微那么一个没意料到的工夫里反扫过来触及了自己的衣物。

    虽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碰,要是换做真正的比拼里,自己也不是不可防御得住,可就在这场和后辈的动手中,就是已经败了。

    “哈哈哈……败得好败得好!今晚我老人家可以睡一个鼾觉了!哈哈哈……”

    这时,周先生也已经把一张掌故给写好了,交到了小迟的手里。

    “多谢周先生了。”“这没什么,赶快回去吧,让他的杀戮之心早修一时是一时。”“是。”

    就在小迟拜别了自己的师父和周先生、钟老之后,转身离开了好长一段路程,这才听得身后传来了师父用深厚功力传来的话声。

    “都那么大了,早该当爹了,就快点成了吧。你终日帮助别人,自己的身体也要多多注意,学学钟老,多睡上几个鼾觉……”

    小迟听罢师父嘱咐之言,即刻转身,再次俯身叩拜。

    “那个葛诚已经杀了?”“难道还留着他浪费粮食不成?用那个小子来祭咱们的战旗不是正好儿吗?他现在也就剩下这点儿用途了。”“也罢,反正空难僧兄你早已把事情做完了。咱们说说战事吧,不用多久,也不管宋忠他会不会接到圣旨,一定会带着他的三万大军和北平这里逃出去的人来进犯北平了,那咱们索性就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嘿嘿。”“空难僧兄为何发笑?”“那些逃到宋忠那里的北平兵们是不是都是原先这里的执法队呀?他们把逃兵都给杀光了,之后自己逃到宋忠那里去了。”“他们就不许看大势已去,然后就和逃兵们同流合污吗?”“当然,也有可能是逃到了宋忠那里以后才会重新想起来自己们的执法队之责。哈哈哈……”“还不知道空难僧兄这么喜欢说笑。”“如仇僧兄有所不知,这说说笑笑可也是打仗啊。”“哦?愿闻其详。”“如果是战时吃紧的时候,主帅可以和自己的兵将们说说笑笑,会鼓舞士气增加信心。若果是士气正盛的时候,这说说笑笑还能和兵将们打成一片,增加亲和。如仇僧兄知道楚霸王的八千子弟兵吧?就因为他们皆是项氏族人,一人舍命,皆都拼命,战场上须要他们彼此之间的这种亲和。那样的项家军是不可随时组成的,遂,要想有一支等同的军队,士兵之间的亲和就得靠主帅了。”“那如果是兵士太多怎么办?”“兵士少的时候主帅也没必要挨个儿去说说笑笑,完全可以在军营中搭个台子唱个戏什么的也就足够了。”“哈哈哈……所以说,向空难僧兄这样的主帅还真是难得呀。”

    这个时候,一个小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边走着边撕下了假面。

    如仇当然认得此人,正是空难僧兄众多女跟包之一的“闺秀”从德馥,见到他以后即刻施了一个万福礼,他即刻也回了一个僧礼。

    然后,从德馥走到了花老板的身侧,耳语了几句,说的正是身在怀来的宋忠现在的情形。

    原来,她早就受了老板的吩咐,随着那些已经逃出北平的兵们一起逃到了怀来那里,冒充的是朝廷为了应对燕王朱棣造反解决兵源,抓兵役抓来的小兵,遂,也就没多少人认识她。

    之后,花男就告诉了如仇一个消息,一个宋忠自认为十分高明的战术,哀兵必胜。

    北平附近的南军现已都涌向了他所在的怀来,情形混乱的紧,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宋忠他倒还算是显现出了一个高品级将领的沉稳和勇气,他就在这些时日里内收容和安排了许许多多的士兵,并将他们重新编队,却发现士兵们的慌乱暂且无法平息。

    宋忠可是当真知道的,在很多的时候,平息慌乱的至宝就是“愤恨”二字,为了尽快恢复士兵们的战斗之心,遂就撒一个大谎,也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爱撒谎,可是此番谎话明显就是低略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无聊了一些。

鼾打欢(二十五)

    他命人在军营里到处撒播谣言,说那些北平过来的兵士们的亲人都被燕王给杀掉了。

    士兵们得知以后自然是悲痛万分群情鼎沸,都抱着一颗拼死之心要跟燕王和燕王的军队决一死战。

    宋忠这才安下心来准备着一切和燕王作战的事宜和物资。

    如仇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眉头皱了皱,“这个宋忠倒也懂些韬略,他应该是提前打探到了消息,朝廷为了防止那些北平的小兵们在站岗值夜的时候偷偷回家,遂大部分兵丁都是从远郊的地方或招或抓来的,如若宋忠给咱们来个兵贵神速的话,咱们要想把那些北平兵丁们的亲人们带过来揭穿他的谎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来不及,除非咱们会什么仙法妖法之类的……”

    “谁说咱们不会?”花男打断了军师如仇的话头,“如仇僧兄,还有痴癫僧兄,再加上酒肉僧兄,不都是佛界中人,佛法无边,咱们又岂是不会……”

    锦衣卫指挥使宋忠当然知道一件眼巴前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自己编造的这个大谎被拆穿了,那估计就是什么都穿了,包括他三万的老本,遂,他必须立刻向燕王的军队发起进攻。

    这一日,双方的军队已然面对着拉开了架势,那些从北平逃出来的“哀兵”们自然是打头阵,什么啰嗦的话已都不用再说了,一声令下,让他们冲上去奋力杀掉自己们的“仇人”们就是了,最好连那个“祸首罪魁”朱棣也一并给解决掉才好。

    “冲啊……”“杀呀……”“你们在天之灵看着,我给你们报仇了……”“还命来……”

    喊着这些词句的北平小兵们举着武器冲过来的势头,就是决了堤的洪水也未必赶得上。

    燕王这里到现在竟还很沉得住气,完全取的是守势,最前面是一排排拿着铁铸盾牌的兵丁,静如山岳一般。

    就在北平“哀兵”们冲到已可看清燕王兵丁面孔的时候,离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就在那些盾牌之间,居然出现了一张张老百姓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太过幼小的被大人们抱着。

    奋力冲前的小兵们这个时候也疑惑了,缘由就是那些面孔都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了,都是宋忠告知他们被杀那些亲人的模样。

    不会是大白天就见了……

    “孩子……你上当了……那个姓宋的咒我们死,燕王给我们好吃好喝……”“当家的!我和孩子都挺好的!你快别给那姓宋的卖命了!我们娘儿俩在北平等着你!”“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都等着你回家呢!快别玩儿命了!”

    那一排排盾牌后面的人头耸动愈来愈是频繁,已经放慢脚步的北平小兵们含着眼泪呼唤自己亲人们的声音亦是不间断的。

    再接下来,“哀兵”们更是看见了亲人们怕喊不清话语做出来的手势和眼神,示意他们分别往两边逃离,他们也不光是逃离,还一边喊着“我们都上了宋忠那厮的当了”。

    就这样,冲在最前面的这些“哀兵”们居然分成左右两股,就那么神奇地离开了战场,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还有没有军营执法队的人。

    前面的人这么一逃,后面那些不是“哀兵”的兵丁可就犯心思了,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再往前面看去,只见对方军中的一座高台之上,明显有三个和尚站在那个地方,最前面的一个手里摇晃着黝黑数珠,一手打着问询,似乎口中还念念有词,他身后右面的一个和尚正在痴痴颠颠地舞蹈着,左面的那个则是在用大动作吃着喝着什么,而且就好像还要随时吐出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三个僧人在施用什么法术,却是知道“法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就足够了,遂,宋忠的三万朝廷军队里已有跟着那些“哀兵”一起逃的了,剩下那些没逃走的,战斗之心也已经因为惊疑而在减弱。

    宋忠一看,即刻心凉半截,无奈之下,只得抄起自己的砍山大刀,亲自骑马上阵。

    原来,“战妖”花男又把自己的另一个跟包“奇葩”颜生蕾给找来了,二人用最短的时日,以高明的轻功尽力加快自己的脚程,走访了许许多多那些“哀兵”们被传已被加害的亲人们,带过来虽然不赶趟了,可他们却是可以尽力模仿,就是他们在前敌之上再加以施展开快速易容、换容,甚至是换衣装和道具的高明技法,一下子就破了对方所谓的“哀兵必胜”这种不靠谱的战法。

    这个时候,军师如仇自然是觉得时机正好,即刻下令,“冲!”

    燕王军队此时的士气自也是不用言表了,有如神助一般地冲了上去,拼杀之时,甚至可以让对方的兵士感觉到己方的兵器上有股神奇的力量。

    宋忠虽冲进了燕王的军队里大杀特杀了敌人不知凡几,可出于一种将领的战场感觉,心里越来越明白,己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难逃覆没的厄运了,现在也只得是杀一个够本,再杀其他的都算赚的。

    可是,就是有人不乐意见到他做这种“稳赚不赔”的营生,遂,马三保抡着手里的那一口身长三尺三柄长三尺三的带血钢刀,有个别名叫“双手带”,冲马上的宋忠可就奔过去了。

    宋忠这会儿刚把刀头前的一个敌军小兵给挑了出去,就又见到了面上和身上满是鲜血的马三保,二话没说,举起砍山大刀照着对方当头劈下。

    马三保压根就没理会自己头上劈下来的这一刀,抡着双手带照着宋忠胯下坐骑的马腿就砍了下去。

    宋忠倒是想理会对方的这一刀,却有些来不及了,劈下去的刀想收又不想收的,此刻的刀招又岂止可说是别扭,完全就是尴尬,不过,却也没他一头从马上摔下来更是尴尬狼狈。

鼾打欢(二十六)

    一旁自己的战马如何惨嘶,宋忠已是没工夫管了,因为自己还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对手的双手带就已奔着自己拦腰砍来,他急忙把砍山大刀一立,幸得及时挡住了对手的进攻,不过就是兵器硬碰迸射出来的火星子差点迷眼,不迷眼也晃眼,可即便是如此,身为大将的他照旧可以趁着对手的下一刀还没砍过来之先,从地上站了起来,就是脚跟尚且没站稳,遂接了对手这一攻招之后,即刻一个踉跄差点又再摔倒。

    马三保这会儿高兴着呢,他可以看得出对方一定是对方军中最大的武官,甭管是活的还是不喘气的,只要可以把他弄到燕王爷的面前,自己定是大功一件,不过,最值得欢喜的还是可以讨得主子的欢颜,遂想到这里,即刻又把双手带照着对手砍了过去,还是自己一向遵从的道理,只要够快,敌人的攻击就追不上。

    宋忠总算是拿桩站稳了,一见对手的双手带又砍过来了,登时抡着手里的砍山大刀亦迎着撞击了过去,登时只听得“当”的一声清脆,就连周围的喊杀声都没掩盖其多少。

    其实,这两个人皆是早就因为不停地杀戮,力气皆都损耗过半了,此刻无论是谁,都觉得虎口欲裂武器发沉,就连胳膊都连带着疼了。

    可是,此时的他们谁又可以自己认败,仍是谁也没给对手留出多少喘息之机,登时向着彼此再次发足冲了过去,手里的刀都是攒足了劲力攻向对方。

    就这么“当”、“当”、“当”、“当”,一连四下,都是快手杀招,可就是谁也没伤着谁,至多把对手的腕子给震麻了。

    双方现在皆是站在原地待了片刻,又都把自己的兵器握紧了一些,然后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几乎是一齐再次发足向着对手冲了过去。

    这一次,竟然又是齐齐出手,亦同样是没人去格挡对方的兵器,都用攻招去抵挡对手的攻招。

    宋忠这时用“举火烧天”的招式劈砍马三保。

    马三保用的则是与之类似的“力劈华山”的招式。

    “当”。

    砍山大刀又用“横扫千军”的功夫横扫了过来。

    双手带又用相似的“大蟒扫尾”的功夫也横扫了过来。

    “当”。

    马三保这会儿已厌烦了,觉着总是这么跟对手用相近的招式似乎傻乎乎的,遂就依仗着己方的士气大盛,把师傅如仇交给自己的那套“赶浪刀法”使了出来,当先就是一招“仇深似海”,接着还是以快为先,不过就是再也不顾对手的招式了,就像是自行练武一般,把一套刀法从头到尾一股脑地使了出来,反正这套刀法的招数本来就够紧密的,无论是哪一招跟哪一招衔接,只要是“赶浪刀法”里的,每两两刀招施用之时皆可不必间断地连接在一起,而且势如大海劲浪。

    之所以一开始没使出来,就是因为马三保之先在战场上都是一路拼杀过来的,根本就没讲究什么招式,杀到兴起的时候就一时给忘记了。

    宋忠也不是没学过什么好的刀法,就是一直做为战将,指挥是首要的,还因为他学的刀法都是战将在马上使用的,虽然在步下不是不能使,可就是别扭些,难怪听得曾有过去的武将留下过一句话,大将无马如折双腿。

    就这样,再加上现在己方军队的败势已注定了,此刻的宋忠也倒是还算不上“哀兵”,只要逃出去就没准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可是,对方的刀法他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这一刻,马三保手里的双手带使出了一招“恨海难填”。

    据《山海经·北山经》云,上古时炎帝最疼爱的小女儿女娃在东海游泳被水淹死,她的灵魂遂化成一只精卫鸟,经常飞到西山去叼小石头和小树枝扔进东海,发誓要填平东海为自己报仇,她就这样一直飞来飞去,可最终也没把东海填平,遂就留下了“恨海难填”这个词。

    遂,这一刀劈出去就要仿佛是精卫鸟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大海给填平也似,要带着一股相近的恨意,从而把这种恨意化作刀上的力道。

    就在马三保把这一刀带着一种不可立杀对方的深深恨意劈了出去以后,可是,就因为要杀对方的杀戮之心太重,招数已然用老。

    就在双手带劈到半路的时候,他陡然感觉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刀前,凭直觉那一定是一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遂出于本能便生硬地收了自己的双手带,因为一种反施的力道,身形倒着疾退了出去。

    而宋忠则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手的这一刀招用老了,知道自己躲闪之后对手一定是来不及再收招改招的,遂就在闪避的时候就一路向马三保的斜后方向跑去,还想着到时候可以给敌人来个“倒打一耙”,反败为胜。

    结果是没成想,就在他还没转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劲倒退的马三保给冲撞趴下了。

    马三保用双手带的刀尖一拄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以后,低头一看,自己的刀正戳在了敌人的颈侧,使得敌人一惊。

    “绑!”这时,如仇喝了一声。

    有几个小兵听从军师的命令,把朝廷的将领宋忠就这么俘虏了。

    “你的屠刀已经放下了,就再拿起你的战刀吧。”

    马三保听完师傅的语带禅机之后若有所悟,不由得快速把小迟郎中近日交给自己的一篇名为《葵花》的掌故回忆了一遍。

    掌故发生在战乱年间,有一个名字叫做“葵花”的女孩子,因为从小就喜欢到处疯到处野,还混了一个“假小子”的美名。

    在那种年头里,强盗到处横行,官兵更是连强盗都不如。

鼾打欢(二十七)

    就在那一天,葵花所在的村子先是被官府勒索,之后言而无信的官兵们却并没来保护这里的村民,结果被强盗洗劫一空。

    心中无比愤恨的葵花就毅然决然地参加了起义大军,去对抗那些伤害无辜老百姓的恶人们。

    每每两军交锋之时,她总是一路厮杀到最后,心里的那种怨恨就好像是用之不尽的力量。

    当然,她每次都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不会遇上危险,遂,都是有一个她视如兄长的人一直在身边保护着。

    有一次,起义大军势如破竹,突袭了对方的军队,一下子就给打散了。

    可是葵花并没想要放过那些逃兵们,不顾旁人劝阻,一人一骑一刀,直追着那些逃兵而去。

    路上一旦遇上,她手里的大刀就绝不放过,心里打定主意,不杀光敌人就不回来。

    就在追出去很远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帮人数较多的逃兵们,即刻抡着刀催马上去,不容分说,先是砍杀一片。

    最后,实在是敌不过的逃兵们纷纷跪倒哀求,皆说自己们都是被抓来的壮丁,打仗也是被逼迫的。

    可葵花却仍是不依不饶,只要真是敌军,就没想会轻饶,再说,当时的她已然杀人杀到红了眼睛。

    就在她还要痛下杀手的时候,另一把大刀把她的刀给拦住了。

    葵花抬头一看,正是一直以来保护自己如亲人的那位兄长,可就是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拦着自己。

    然后,他一个劲地劝说,杀敌不如降敌,让对方的兵丁加入自己这一方,可以充实自己们的力量。

    可是,葵花就是不听,还要抡刀杀戮。

    他却是只得抡着自己手中的刀进行抵挡,还向着那些壮丁们说,只要以后不助纣为虐,就放过了他们。

    这些壮丁们自是千恩万谢,还说要加入义军,一起对抗无道昏君的军队,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葵花即刻愤怒怨怪起他来,说他向着敌人,随即抡开大刀便打了起来。

    他一边用武器抵挡着,一边仍是一个劲地劝说,就是无济于事。

    就在二人拼杀的时候,屠戮之心大起的葵花使出了自己最得意最厉害的一个刀招,照着他就劈砍了过去。

    本来,她的这一招如果说是按照杀戮之意的话,就不应该按照原来路数使用,可她又是一直按照路数用刀,从来没更改过,遂就在这么纠结的一瞬间,刀招便乱掉了,从而不伦不类地使了出去,结果虽没起到伤敌的作用,却也是使他摔疼在地。

    见到他在地上痛苦的神情,她心里登时就明白了不少,也冷静了不少,脑子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手里的刀也就松开了,任其掉落在地上。

    他这时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向葵花说道:“你的屠刀放下了吗?那就把你的战刀再拿起来吧!”

    甭管怎么说,马三保马公公今晚可以睡上一个鼾觉了。

    本来,受徐国公赏识的“北腿”丨一在极力举荐下,随着传旨官便来到了怀来军中,想着能立一些军功,日后好凭功劳当官升职,可惜的是,大厦倾倒兮一木难扶。

    这一会儿的他虽然仗着武功不弱一路冲了过来,可是,这面上和身上也带了几处伤了,虽说无大碍,却也是心急如焚地想即刻冲出,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疗伤再说。

    就这么又踢躺下几个兵丁以后,眼前竟出现了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这英雄救美之意竟然在丨一心中还油然而生。

    “姑娘,快跟我走!”说着,他就想拉着大家闺秀一起离开,却见到了从德馥的兵器,铓花剪。

    其形是一把大剪刀,两个剪刀柄的外侧一圈布满双刃尖刺,如果倒拿剪刀,既像盛开的花朵,又像是太阳的光芒照耀。

    丨一一见铓花冲着自己可就扫过来了,当即施展开了自己最熟悉的“少林绝命腿”。

    一上来先来了一招“白鹤伸腰”,此招少林腿法是专取敌腰眼之转移腿击法,因其在动作时,拧转身躯,侧腿后击,状似鹤之伸腰而命名。

    丨一先是避开对手兵器的锋芒,向斜后撤半步暂避敌势,见到对方手里的兵器继续进击,随即蹿步于斜前方,也就是置身于敌手的斜后方,立刻一扭转身躯,以脚踵弹击敌腰眼穴道。

    要说从德馥的手臂再加上兵器铓花剪,怎么也是比对手的腿长,却没抡击迫敌,而是把剪刀张开置于腰眼处,等着丨一的这一腿踢过来。

    丨一虽说只号称“北腿”,可是,脚却也是绝对不想舍弃不要的,遂就只得收腿招,看到对手的剪刀尖已经冲着自己过来了,然后又用了一个“恶虎掏心”。

    此腿法为近战膝攻击,专取敌心窝之横撞腿击法,其势猛烈,如虎食心,故而获名。

    他略作后顿,见一个空子后,随即起身,攻敌中路破绽,以右膝盖横撞攻人,并以猛烈冲力前进。

    可说是危机时刻,从德馥却仍是一副千金小姐的形态,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铓花剪柄上尖刺照着他的大腿上扎了下去。

    遂,这回就换成丨一岌岌可危了,膝盖都等不及放下了,就那么“金鸡独立”地倒蹿了出去,随后又见到已经被撑开的剪刀口奔着自己的脖颈之处可就过来了,别说把脖子可给剪断了,就算是把喉结给剪破了那也是经受不起的。

    当时立即用了“犀牛别角”这一招腿法,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了,同样也是险中求胜,就趁着“闺秀”的兵器还没攻到的时候,急抬起一腿想要去连从德馥的胳膊带张开的兵器都给别住,继而还想着可以夺下对手的兵器,也就是以“北腿”功夫成名的他会敢那么做。

    她一见到对手这种无礼的武功招式,登时心头怒气,立刻就改为用双手持住左右剪刀柄,然后平着撑开,柄上芒刺的尖可就对准了丨一的小腹和小腹下面的位置。

鼾打欢(二十八)

    丨一的腿招里,许是当属“金鸡独立”这一招使的最熟练了,尤其是在倒纵出去之时,可也甭管怎么说,反正躲过一劫,不过,这会儿的他怎么也得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了,对面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谁家的闺秀,出手从来不带留情的,估计平时念的都是《狠字经》,可要是就这么转身逃了,也是不行,只因为对手的铓花剪又到了。

    从德馥就算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可大家闺秀不会容忍的那些事情,她不减只反增,最受不了那种没教养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任何无礼之事,铓花剪子张开了大口,奔着对手就铰了过去,也不管是什么部位了。

    丨一现在虽不是“金鸡独立”了,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论是倒纵出去还是回身逃跑都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把绝招“倒踢金冠”使出来了。

    见到铓花剪的追击发招,他随接随走腾挪转体,引化敌势,却是见到从德馥的攻势不停,丨一想完成一个引空接敌,而后急起腾挪步,从敌身侧面绕走至敌身后,如果说从德馥转身向他攻来,丨一早已飞起倒踢金冠之腿,以脚底前掌击她脑后的“脑户”穴。

    可猛转身形这种突兀的事情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实在是不适合,遂从德馥照旧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却要比丨一提早一步得手了。

    其实,丨一发招已然不慢了,却见到对手的铓花剪已被掷出,遂自然是要比自己快,不等自己踢到对方,从德馥的兵器就得先把自己的脚面洞穿了。

    这一回,丨一连“金鸡独立倒纵”之术也使不出来了,只得拼力往远处的地上甩摔,不过,虽然狼狈,可倒也是幸运,躺倒在地上接连使出了“地堂功夫”,就在两军厮杀的士兵们的腿脚间逃出生天了……

    被活捉住的宋忠曾经被带到燕王面前,虽然燕王并不是太过赏识他,却还是费了一番口舌,欲要劝降。

    而宋忠不愧是宋忠,当真是忠得很,严词拒绝之后,慷慨奔赴刑场。

    至于那些并没在战场上逃离走的原北平兵士们,容他们些许时日回家看看去,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日,南京的朱允炆已从回来的“北腿”丨一口中得知了宋忠大败的消息,登时惊得瞪眼咋舌,早先的两个大梦还真没白做,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而今也只得在战场上说话了。

    可是,洪武万岁当初最担心的却不是藩王造反,做的都是鸟尽弓藏的事情,遂,如今可用来领兵挂帅的大臣武将少之又少,甚至都快无人可派了,不过,总算幸得还有一人给留了下来。

    耿炳文耿侯爷,洪武万岁的同乡,而且还深得信任,早年承袭父职,屡次打败张士诚的军队,历任总兵都元帅、大都督府佥事等职,后随常遇春、徐达攻打大同、陕西等地,屡立战功,可说是东荡西除身经百战,就因为当年他驻守长兴十年,抵御张士诚的进攻,城池固若金汤,一直未被攻破,极大地牵制了张士诚的兵力,之后才以此军功封的长兴侯。

    在洪武年间,名将多如牛毛,耿炳文还特别喜欢低调,却是唯独被留了下来,其中并不是没缘故的。

    洪武万岁早已把耿炳文的能力看透,深知此人擅长守而不擅长攻,就算造反也成不了事,反倒是抵御入侵外敌的时候一定用得上,也就是基于这个理由,着才把他留到了如今。

    战事已不算不吃紧了,遂建文帝朱允炆即刻把调拨的三十万大军交给了长兴侯,希望他当真可以不负圣恩,反正也就只剩下他可用了。

    当时,朱允炆为了表现出尊敬之意,可说是屈尊敬贤,居然亲自去送耿炳文讨伐出征,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实在不该对出讨藩王的将领该说的话,“烦请爱卿千万不要让朕背负上这弑叔之罪名啊。”

    说实在的,洪武万岁还真就没把自己“做事做绝”这种学问好好教给过皇孙。

    就这样,耿炳文似乎在云里雾里一般出征了,心里仿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尽理解皇上告诉的这句话,最后索性不再费心思瞎琢磨了,只要可把反王朱棣活捉回来交于陛下也就是了。

    雨豸里在一间等同于牢房的屋子里把呼噜打的那叫一个欢实,而且并不是在装蒜。

    他一直在克扣手下兵士的粮饷,而且还依仗着自己受人庇护,是越做越过分。

    花男正想着可以怎么收拾他呢,这无疑给了花老板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得知举报以后,立即就把雨豸里给抓了起来,然后不等严刑拷问,就见到并听到了他乖乖的样子和如实交代。

    花男看着雨豸里在口供上签字画押,“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押下去!等候军法发落!”

    就在两个刀斧手刚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雨豸里即刻叫了起来,“我有重要的军情禀报!”

    花男看着雨豸里死不认命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笑,“你还会有什么重要军情禀报?你那个女的亲戚又给谁当小老婆了可不算!”

    “我真的得知了很重要的军情!我知道那个姓迟的郎中和康健要密谋……嗯……密谋……反正他们正在密谋着什么?”

    花男见到他一副急迫的样子,“嘿嘿”一笑,“你倒是还挺爱咬人的。”

    “可不是我乱咬人呀!”雨豸里更急了,“就在那一天的晚上,康佳带了酒菜去找那个姓迟的郎中。您想呀,本来应该是一顿饭的工夫儿,可他们足足在屋子里待了好长一阵儿。要不是密谋着什么的话,用的着晚上商量那么久吗?”

    花男仍是看着雨豸里,然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他说道:“好吧,我去查问一下,要是你说的真是重要军情,功过相抵都不算什么了。”

    “哎呀,您真是当世的青天大老爷呀!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了!”说着,他就跟鸡剟碎米也似地磕了起来。

鼾打欢(二十九)

    可花男还是让刀斧手把他关了起来。

    之所以雨豸这天夜里还会睡的那么好,就是认为自己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就在深夜之间,还真就来事了。

    睡的正熟的雨豸里冷不丁被人给推醒了,“谁呀?这大半夜的……”

    “闭嘴!别乱嚷嚷!”

    雨豸里一下子并没听出对方的声音是谁,“你谁呀?”

    “别管我是谁了,反正我是来放你走的。快走吧!”“哟!是谁让你来放我走的?是不是……”“你走不走?走不走?不走我喊人啦!”“走走走,等我穿上衣服这就走。”

    说着,雨豸里忙把自己的衣物摸着,然后用最利索的动作穿上了,随即头也不回就要走。

    “等等。”“嗯?干嘛?”“知道往哪儿走吗?从这儿一路往那边儿走。”“那边儿?那边儿是什么地方?”“那你别管,想要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好好好,我就走这边儿。”

    说完,他真的头也不回地逃了。

    看着雨豸里的背影,背着手站在门里的花老板露出了一丝笑容……

    转天清晨,将军康健受到“战妖”花男之托,说是大战在即,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偏巧这时跑了一个军营里的犯人,想要康将军帮忙捉拿一下。

    康健也并没推脱什么,心道反正也要离开了,就算为燕王爷再效一些力吧。

    遂,他顺着花男指点的方向一路追踪,终于,在路上见到了军营逃犯雨豸里。

    其实也用不着别人给画影图形什么的,像他这种“**”,在军营里还是很容易成为“名人”的,无非出的也就是臭名。

    “你就是逃犯雨豸里?”“欸?你怎么来了?谁是逃犯!我是被放了的!”“那你有军令吗?拿来让我看看。”“什么军令?老子要想被放出来,还要个什么鸟儿军令?”“那你就得跟本将回去!”

    康健说完,“仓啷”一声,把身后背着的长剑给亮了出来。

    雨豸里一看,心里登时先怯了三分,嘴上立刻软了下来,“哎呀,康将军这是做什么呀?有什么话咱们好儿好儿说,君子动手不动手嘛。行,要有什么误会,我跟将军你回去说清楚就是了。不过呢,将军您得等我一会儿,我这手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儿疼了,小迟郎中给我的药膏儿得涂上一点儿。”

    说着,雨豸里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打开塞子以后,从里面倒出一些说白不白说黑不黑的粘稠东西,然后还真就擦在了双手之上,且是整个手掌,连手背位置都给涂上了,登时他的双掌都变成了黑色,漆黑漆黑。

    康健看出了端倪,手里长剑一指雨豸里,“你这是耍的什么花样儿?”

    雨豸里这时的面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将军现在才问了出来,不觉得已经晚了些吗?”说完,他当即摆开双掌照着康健就发招了。

    原来,这小子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当初也曾经下过几年的功夫,习得了一套“毒雾掌法”。

    康健即刻施展开了自己的“翼虎剑法”,手中长剑照着雨豸里的一双黑掌削了过去。

    可是,雨豸里的“药膏”当真是非同小可,涂上之后,不但是颜色变了,一双手掌还会变的坚硬起来,虽然长剑削上以后会破除一部分,却也是可以激得黑掌里的毒性散发出来,而且还幽幽地生出一股黑雾缭绕了起来。

    康健每每出手,见到对方不但不闪不避,皆是用自己的双掌抵挡,再观那些黑雾,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却是为时稍晚,因那些黑雾已随着雨豸里转绕不停,快把自己给围住了。

    康健本来是想突出重围的,可惜的是,他欲要往哪里冲出,对手就一掌把毒雾给推过去,现在竟然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而且还升高了好多。

    雨豸里得意的笑声从已发浓的黑雾之外传了进来,可康健到底是一员大将,临危不惧,把手里的长剑舞动如飞,所产生出来的劲风直把周围的黑雾吹开了一些,要想完全吹开,却还是暂且不能的。

    随后,仍是被包围在其间的康健觉得黑雾暂时不会靠近自己了,就先停下了长剑的舞动,不可自己先把大部分力量消耗掉,静静等在中间,因为他听到了雨豸里在外面的脚步声,知道他一定会有后招。

    果然,雨豸里冷不及防地冲进了黑毒雾之内,双掌照着康健的后心齐打。

    康健一长剑回手劈下,当真是势如翼虎。

    雨豸里这一回并没用一双黑毒掌去接对手的这一剑,只因手上的黑雾毒已然不多了,又不敢再涂抹一次,生怕自己扛不住毒性,遂即刻身子一退,到在了黑毒雾的外面,寻找时机,再次进攻。

    康健也在黑雾之里寻觅着可以冲出去的途径,见到那些黑雾并没有因雨豸里的进出而散开多少,且再仔细一观,那些黑雾还在向里侧慢慢靠过来。

    就在这时,雨豸里又从底下猝不及防地攻了进来,是躺倒在地贴着地面滑进来的,这回是自认为已把全身力气聚于一掌,向着康健的小腿攻了过去。

    康健即刻挥长剑向下斩了过去。

    雨豸里登时俩胳膊肘触地,齐齐一使力气,让自己的身子又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再站起来以后,看着这一圈如同高墙的黑毒雾,心忖,反正对方也出不来,自己又何苦进去跟他拼斗,只要自己离开,等到这些黑雾把对方给聚围住,就绝对好不了,可就在他一转身的时候,登时见到了如匹练一般的剑锋从上面冲着自己挥了过来,登时吓的即刻趴到地上躲避。

    就在时方才康健把长剑向下挥斩的时候,登时灵机一动,之后身子先是上纵,虽然不可纵出高高的黑雾,但是,等到身子下落的时候,用长剑的剑尖一撑地面,借着长剑的一股弹力,身子一下子就飞纵了出来。

    雨豸里转过身,躺在那里看着直指自己的长剑,简直就可说是手足无措了。

    “站起来!跟我回军营伏军法去!”

    这时的雨豸里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横劲,竟大叫了起来,“老子就不回去!有本事你把老子的命带回去!”

鼾打欢(三十)

    康实业听罢,直气得把手里的长剑提起,就想像在战场上一样结果了敌人的性命,但是,可惜现而今的他仿佛已经下不去这种死手了,随后愤愤一跺脚就离开了。

    “哈哈哈……”这一下可把雨豸里给乐坏了,“我就知道老子命大!我就知道你不敢杀老子,哈哈哈……呀!”

    这一刻的他突然觉得脏腑一翻腾,陡觉不好,急忙从身上翻找解药,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了,再向四周围一踅摸,见到原来搁在身上的装着解药的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路滚到了别处,而且还散落了出来,几乎不可站起的他只得一路爬了过去。

    极不容易爬过去的他一只手更不容易地抓到了一颗散落在地的解药,用快要抬不起来的力气放到了嘴边,虽总算是让一颗解药进嘴了,却没来得及咽下去,遂也就没发挥任何用处。

    待黑毒雾变淡之后散去,花男和如仇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怎么样?没说错吧?咱们这位康将军真的已经不适合做战将了。”“康实业可是燕王爷最欣赏的大将,甚至比青年有为的张玉还要器重,怎么如今的他……”“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多奇怪的事情,人是会变的,或者说,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将才,却也只是一个会保土安民的将才。”“那……不如让他去守卫边关如何,其实燕王爷也是比较担心自己起事以后,鞑靼那里会有什么动静。”“我想鞑靼那里,燕王爷一定是另有委派之人了,既然事先已经有安排了,又何必打乱布局呢?”“难道说,现如今的康健当真就完全不该在军营里再待下去吗?”“别的不怕,就怕他的这种心慈面软会影响到的军心。”

    如仇听到这里,沉思了起来,就因为他当然知道军心对军队来说会起到什么样的重要作用,哪怕城池失得起,唯有军心失不起。

    不久之后,燕王朱棣竟然在明知会有大战之先,将自己心爱的大将康健康实业,且还有他的家人们一起遣退出自己的军营了,念在他多年尽心竭力的功劳上,赠予了不少金银之物。

    小迟向花男告假,去送康健一家人够往桃花源。

    “以后的日子里可以睡很多好觉了!这让我如何感谢小迟郎中呢?”“将军如果要谢的话,当然先是要谢花男兄了。那日是花兄找我来问起将军的事情,我如实相告,花兄他这才为将军你定下了此脱身之计。”“嘿嘿,这‘将军’二字,还望小迟郎中不要再提及了。是啊,小迟郎中说的极是,可惜事情皆是忙忙碌碌的,实在没腾出时分向花老板当面道谢,也只有在这里向花老板他遥谢一下了。”

    说完,康健带着自己的家人们冲着远方燕王军营的方向拜了三拜。

    终于,有消息传来了,老将耿炳文已率领大军到达了真定府,并派遣手下将领徐凯驻守河间,潘忠驻守河间府莫州,还把战将杨松任命为先锋进驻保定府雄州,待主力会集后再发动进攻。

    到底是作战的经验阅历颇丰,由于耿炳文深知深入敌境作战,就应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为上策,遂,才摆出的这个三角阵势对着燕王朱棣的军队。

    什么都准备好了以后,他自然就是剩下静等着敌军的到来了。

    朱棣并没轻视就要跟自己战场对决的这员老将,刚一说要派谁去窥伺一下敌情,现今手下第一员大将张玉即刻毛遂自荐。

    其实,要说花男的跟包和白先生的手下之中自然是有适合人选的,可见到了张玉这种跃跃试欲的激动,便是谁没阻拦,只是各自谨慎叮嘱了几句。

    果然,张玉并没让任何人失望,还真就把敌方的军情如实地带回来了。

    年轻将领张玉好似并没太过看得起敌方军里的老将,告知燕王,耿炳文营内的军纪涣散,潘忠和杨松这种小角色都是无谋之辈,由此可见,耿炳文再厉害也只不过是老而无大用之人,打败他们打开南下之路,简直如反掌观纹一般。

    杨松驻扎雄州,所带之兵大多数是南方人,抛妻弃子出来打仗的,别说那种斗志,心里怨气倒是不少,一个个细索着的皆是才当了多少年的太平兵,这会儿又要过来和别人厮杀玩命。

    说实话,其实自古以来的兵士,差不多都会觉得当“太平兵”年头太少的。

    夜晚时分,似乎有一个戏班子,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唱起了南方的地方小调,有点儿像是南词,唱的曲子倒是好多人都熟悉的,叫做“出门万事难”。

    雄州城城墙上的士兵们就听到好似是一男一女用吴侬软语合唱道:“思家乡,妻盼郎。一壶浊酒入愁肠。想家乡,暗神伤。为了吃穿奔走忙。念家乡,苦思量。何日再尝故里粮……”

    城下的人那么一唱,城上的人那么一听,这确实都不要紧,却让守城的士兵们都沉浸在美丽的思乡情愁里了,简直是如痴如醉,有的时候,思念这种轻愁也会让人舒服放松的,哪怕是城墙上多了两个美丽的女孩子,都使得他们没过于惊异。

    “二位姑娘,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谁带你们上来的?”“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无论一路上守城的军兵们怎么问,见到的皆是腼腼腆腆地回避和一副类似于思乡轻愁的神态,而且,她们好似特别在意男女礼教,不但不跟男兵们说话,而且还从甬道似慢实快地下了城墙。

    这些兵丁们虽然有些不明白,可毕竟是两个小女孩子,忖来或许是从生下来就根本没见过那么多的大老爷们,一时之间被吓到了,谁会想到她们俩会做出什么危险可怕的事情,直到他们眼睁睁地看到她们二人去打开城门……

    其实,燕王朱棣早已亲自领兵到在了没多远的娄桑那里。

鼾打欢(三十一)

    除了张玉带回来的消息,“战妖”花男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守雄州城的士兵大部分是什么地方的人氏,遂就找来了自己最熟悉的长街班,另外再加上白先生手下的“思雪莺”曲醉毳,在雄州城下合唱了一曲可令敌方士兵沉陷与思乡之情的南调。

    接着,花老板又让自己的两位女跟包,“枯叶蝶”林间觅和“腼腆蝎”安涩羞,分别用“花蝶附梗”和“蝎子倒爬城”的功夫上到了城墙之上,好去打开城门,让张玉领兵攻进。

    就这样,本来平静得似乎很美丽的一个时光,就这么被喊杀声给扰乱了……

    统帅杨松虽措手不及,可是神志还不算迷乱,当时立刻派人向莫州的潘忠求援,当然,指挥着兵丁们奋起守城也是必要的,怎么说也要拖延到援兵的到来,觉得己方可说是已成犄角之势,如果一方出现敌人的话,另一方必定会来救援,从而就可以互相辉映打退敌兵。

    战马之上的张玉这时已经进到雄州城里来了,手里提着一杆已练就多年的金纂提炉槊。

    当年隋唐年间第十条好汉,人称“四宝大将”的临潼关总兵尚师徒用的就是此般兵器。

    此槊重达百余斤上下,槊上有环,用钢链连上了一个香炉形的铜砣,铜砣甩出,可打击远距离的敌人,据说,不但是被伤到后伤口会流血不止,而且槊上还有小洞,将其插入地下活水之中就会流出甘露,不但能解渴,还可以解饿,足可说是战将宝器。

    张玉到在城里之后,挡路的小兵们还好说些,有道是“擒贼先擒王”,遂当务之急要找寻的,便是雄州的主将杨松,虽然也不太熟悉敌将的模样,可是,他知道杨松擅使的兵器叫做“恶连响”。

    本来,林间觅很是不喜欢这种两军拼杀的场面,眼看都要离开这里了,可是,偏偏却见到了一个使七尺花枪的,冲着自己就抖了过来。

    林间觅虽然见到了对方的穿着与普通小兵不甚相同,可也是并没太在乎什么,当即抽出自己的怜剑,使出了一套“蝶灵剑术”。

    对方使花枪的不说是身经百战,那在大大小小的战场之上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可眼前这个把城门打开的可恨女子虽然也看得出是个练家子,却是显现出如此的轻灵,仿佛自己的花枪前扎的劲力大一些个,被激起的劲风就可以把她给荡出去,与人搏击的武术本来是以力为先,一力都可以降十会,可对方女子如此的轻灵,再加上手中薄剑也不见什么分量,直搞不懂她要以何取胜,但一剑挥来的时候自己又不得不躲不防,因花枪较长,剑势又总是不同寻常,遂搪架几乎做不到,只得纵掠着身子跟对方拼斗。

    林间觅手里的怜剑当真如蝴蝶一般的轻盈,而剑锋的攻击却是胜过孤蝶夜飞的寒意,一剑挥舞出去,看似只是轻盈而无甚力道,可若是被怜剑的锋锐碰上,其剑势中虽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的冷,使得伤口上不但会因为流血疼痛,心里的“冻疮”更是不会逊色多少。

    使花枪的这个人虽然把武器抖动得还是快如空飞,可是,渐渐的,他被林间觅带过来的那股不知名的冷意,就给包围住了,那简直可以说是从心里往外的一种冷,完全可以冷到骨头里,虽然冬季未到,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只身至于冰窖里的酷冷,还有那种孤独的冷,更胜其上,逼得他只得一个劲加速自己的动作,以为这样就可以驱赶寒意,却哪成想,那种心中的孤独之冷,无论如之何也是驱之不尽的,现在的他就好像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要停下来就会更受不了那种心中的冷寒,遂,无用的动作便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力。

    林间觅见到对方那种由心而生的寒意,竟使得自己心里的寒意也生出了不少。

    现在的场面是两军厮杀,可说满眼皆人,好似都快把这座城池给挤破了,可惜自己却是没见到一个熟知的人,闹市里的寂寞都是可以加倍感觉到的,更别说是如此这般的情形之下。

    手中的怜剑也好似因为这种孤独寂寞的酷寒而生出了灵性,就好像已经不完全是她再使剑,怜剑自己带着冷寒的剑意都可生出一种可畏的力量,几乎不用碰到对手就可制敌了。

    使七尺花枪的人已经哆嗦起来了,现在的他竟然开始祈盼着上天可以恩赐一把大火,无论烧什么都行,哪怕是他自己,反正可以掩盖住自己这种感觉强烈的严寒就行。

    他开始哭了起来,眼泪都已经流了出来,手里的花枪想要拼杀的早已不是眼前的这个把城门给打开的可恨女子,而是这种本来就不该有却是他已然抵御不住的寒冷之意,花枪的枪尖子还已再向周围的虚空里又乱刺了一通,就好像这样就可以逼走寒意亚赛。

    “枯叶蝶”林间觅现在竟也增添了一种悲苦之意,可手中的剑好像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欲罢不行,自己的手也仿佛是不可从剑柄上撤下来,遂,也就只好这么打下去了。

    腼腼腆腆的安涩羞,手里的钩链尾铁蝎却好似不怎么知道腼腆为何物,就好像活了也似,还好像在玩命想要从自己主人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惜却做不到,而它周围的敌军小兵们可就跟着倒霉了起来。

    他们见到的确实是个好像是因为身处这么多男人之间已害羞得抬不起头来的小女孩子,可他们更是真切见到了一个很会腼腆拼杀的蝎子。

    这会儿,眼见着一条链子前的铁蝎子照着自己们扫攻了过来,他们急忙用自己的武器格挡,却是木杆的枪被折断,短柄的刀被打飞,剩下的血肉之躯哪里还可以搪得住一条兵器的飞打,当铁蝎子二次飞扫过来的时候,登时一片带着血口子的小兵们便倒了下去,谁要是敢奋力再爬起来的话,身上即刻就会再多上一道口子,没准会更重些。

鼾打欢(三十二)

    一些小兵们商量了起来,分成两批,前面一部分人吸引铁蝎子的攻击,后面一部分从这个不管是真腼腆还是假腼腆的小娘们的后面偷袭过去,觉得定可一举拿下了。

    遂,他们便按照自己想的那么来了,可惜结果是他们没想到的。

    没错,一部分小兵们拿着兵器在正面招呼着,后面的小兵们即刻趁着害羞低头的安涩羞应该是没留意到的时候,飞快冲着她的后面攻了上去。

    可是,他们就没想到蝎子最厉害的其实是尾巴吗?

    安涩羞的辫子又好像自己动了起来,一扫拿着枪攻上来的小兵们,登时他们的枪头即刻被勾断,从而又被钩子飞速反击打,枪头便冲着他们飞击了过去,而那些还没攻到近处的拿着刀的小兵们,都被钩链尾铁蝎后面的钩子把拿着刀的手给伤了,手里拿不住的刀都掉在了足面上,也一个个呼着痛喊着疼坐倒在了地上。

    这么腼腆的蝎子还可以再厉害一点吗?

    “一起上!把这狠心的小妮子给累趴下!给兄弟们报仇!”

    小兵们的群愤被激了起来,遂,一层一层的小兵们带着愤恨的心,把手里的武器抡圆了向着安涩羞冲了上去。

    可他们却是忘了一件事,今天的这次攻城,可不是安涩羞自己一个人来的,也只不过是燕王的兵丁们还没攻到这里而已。

    就在他们还想跟害羞着的“腼腆蝎”玩命的时候,燕王的军队已攻杀到了。

    燕王还特意给自己的军队下过军令,务必要保护两位开城门姑娘的万全。

    一见敌人们正在围攻安涩羞,哪里容得,他们抡着武器就和敌军的兵丁们打斗在一处。

    这会儿的安涩羞应该是因为老爷们又增多了,遂也就更难为情了,即刻腼腆而快速地移动脚步,就跟一心只想着尽快从这些正在拼杀里的大男人们之内回避出去也似。

    当然,要是敢挡着她不让出去的,那个此时不怎么安分的铁蝎子就会先不干的,打走一个算一个,也许其间不光只是敌军的男兵们。

    就在她眼看着都快冲出去的时候,陡然发现了那个还在跟寒意拼杀着的拿着七尺花枪的人,随即一铁蝎子便抖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怜悯,便这般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时倒在地上的这个使花枪的,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温暖一些了呢?

    反正,还在处在悲伤和寒意里面的林间觅被安涩羞给腼腼腆腆地带走了。

    张玉张世美,原为元朝枢密知院,之后投降明朝,累功至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就因为燕王的另眼相看,使得他就是想尽自己所能在燕王的驾前立功,哪怕封赏分文皆无亦可。

    终于,他见到了自己想要擒之的杨松,和他手里那条新磨的恶连响。

    这种兵器其实是一条钢棍,里面多处中空,内置钢丸,外面还有小洞,每一次使开来的时候,必是“砉棱棱砉棱棱”作响,可吵的人心劳意攘,据说,他当初练就此种武器的时候,就被吵的够戗,差点丢弃不练,可最终仍适应了,其实就是听习惯了而已。

    张玉一摆手里的金纂提炉槊,冲着迎面过来的杨松就扎。

    同样在坐骑之上的杨松一见,急忙把手里的恶连响往前一探,然后用自己的武器狠命向着对方的武器砸了下去,恶连响登时响成一片。

    张玉听在耳内,心里那叫一个烦人,本来,他的手里金纂提炉槊也不是没跟带响动的武器打过,可是那些兵器的声音无非是增加威势威慑用的,对手的兵器响动此刻听来,那叫一个难听,想什么诸如蜩螗羹沸这种词语都难以形容其难听至极。

    此刻的他想捂耳朵自是不行的了,遂,心中盘算,反正武器也是敌手在使,只要自己尽量避免与对手武器的碰撞,直接向着对手本身招呼,估计也就是了,这一种不想碰撞对手武器的打法平时只会在对手使用十分沉重武器的时候才会用上。

    张玉这时又见到对手的恶连响冲着自己直戳了过来,好似就跟宁可挨上对手一棍,也不想再听那种破声音了,遂,根本就不管对手的进攻,直接一槊奔着对手扎了过去。

    这可是一种拼命的打法,比的其实就是看谁更不要命,遂,杨松提先把自己的武器收了回来,却是已不及向外开架,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既然挡不住对手的兵器,那就把恶连响冲着地上使劲一戳,登时那种烦人心的声响就再次响起来了。

    张玉就好像把这种声音直接听到了心里,十指连心,遂双手便一颤,向前直挺的兵器当即一歪,就扎偏了,可杨松也甭想就这么躲过去,虽是槊尖扎歪,槊头上的铜砣却是冲着对手甩打了过去。

    杨松在这个时候急忙抽自己的武器去挡,可惜的是铜砣这种东西比较灵活圆滑,虽是给挡住了,它又从恶连响上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打上下巴了,他只得在马上来了一个“金刚铁板桥”,躺倒在马身上,算是把这一砣给躲过去了,当真险上加险。

    张玉这时又握着兵器一甩,把甩出去的铜砣又照着后仰下去的对手砸了下去,可对手却骑着一匹不错的战马,就在杨松躺倒的时候,他只是双腿一动,那匹马便驮着杨松躲了出去。

    等到杨松把身子又直起来了以后,气急败坏的他自己在马上舞动起了恶连响,使得那种难听的要命声响,不断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张玉这时只得尽力克制心神,想方设法让自己先行静下来,要想不听这刺耳而摄人心魄的声音,就得先把对手给拿下,遂自己即刻大喝着催动坐骑往前冲,暂时压过了恶连响的响动,一摆手里的金纂提炉槊向着杨松横打了过去,同时槊头上的铜砣也在甩击着敌人。

鼾打欢(三十三)

    杨松这时可说是见到了对手的一槊双打,也倒没太惊慌,直把手里的恶连响大摆开来,连槊头带铜砣一齐给压了下去,然后竟然顺势从槊杆上扫打了过去。

    要是搁在平时,张玉是不会吃这种亏的,可就因对方武器的特殊,使其心神已混乱了不少,现在只得又把槊头上的铜砣抖了起来,还是用这种几乎是同归于尽的的打法,拼起命来。

    杨松在马上躲了过去以后,见到对手也摆脱开了恶连响的攻击,自己现在已是占着先机,那就该立刻乘势追击,遂就即刻催马,摆恶连响发招。

    张玉这时忍受着耳朵里的折磨,却是乱中生出一计,登时拨转马头,看似是要逃离。

    杨松哪里会放过,在后面即刻催马追上,手里仍是得意地晃动着武器恶连响。

    张玉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估摸着后面的杨松快要追至近前的时候,骤然用力一勒马的缰绳,身子并不向后转,凭着自己还算是自信的直觉,把手里的金纂提炉槊使劲向后戳,用兵器上的金纂去戳杨松手里恶连响的棍头。

    这是一招近乎于“回马枪”的功夫!

    骄兵必败,杨松根本就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一手,只觉得手里的恶连响即刻就拿不住了,登时就被金纂戳得向后掉落。

    张玉当真知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即刻用兵器向地上一撑,身子即刻飞纵到在杨松的身后,把地上的恶连响一挑,使其落下的时候斜戳在一处,然后飞快用自己的金纂提炉槊照着棍身狠命砸了下去,登时就把新磨的恶连响砸得里面的钢丸都掉出来了。

    再说莫州的潘忠,接到了杨松的求援告知以后,当即就意识到了战况的紧急,倘若杨松驻守的雄州那里失守出事的话,自己这里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遂亲自带着骑兵,一刻不敢耽搁地向雄州那里发援兵。

    一路之上,心里和嘴里皆是不停地念叨着让杨松一定要坚守住的鼓励话语,也就暂且不管对方会不会被自己鼓励到了。

    就这么一路向着雄州奔去,到了一座石桥的近前,他也自不去理会什么,立刻过去也就是了。

    可就在潘忠和他的骑兵们奔上大石桥之后,突然间就听得炮声四起,桥底那些不会引人留意的水草就那么消失了,无数的兵丁们冒了出来,一下子就占据了大桥,既截断潘军后路,又从前方同样涌出了大量的燕王军队,几乎前后一起向着潘忠攻了过来,登时就要使其进退两难了。

    军师如仇果然机智,一下子就看出了耿炳文这么布局的用意,遂索性分兵击之,攻打一座城池的同时,又在救援军队着急忙慌奔过来的路上设埋伏,给敌军来了个一箭双雕。

    打着打着,摆开自己的开山钺奋力搏杀的时候,潘忠见到了敌方那里一人,竟然是横挎着一张梯子骑马冲了出来。

    正是那“当空遮日”尚趣。

    等来至在宽阔大石桥中间的时候,尚趣也不用跟对手多啰嗦什么,手里的铁梯借着一股冲劲照着对手就顶了过去。

    潘忠手里的开山钺索性也笔直地迎了上去。

    “当”,俩人来了个硬碰硬,结果是各自都倒退了出去,而且还差点就一同摔落于马下。

    尚趣先是使得马匹站定了蹄子,然后抡着自己的铁梯照着对手又横打了过去。

    潘忠双手持钺,斜斜地把对手的兵器给架了出去,然后把开山钺从底下向上一翻,前面钺头照着敌将的头颅就劈了下去。

    尚趣急忙双手举梯子搪挡,之后把铁梯一斜,让对方的钺头卡进了梯子里,脑袋还得避让一些,再然后又把自己的兵器往旁边的地上一戳,最后一手撑着梯子,身形从马上飞纵了起来,双足冲着对手可就飞踹了过去,想要让对手自己松开开山钺。

    潘忠哪里见过这般的打法,手里的武器是绝对不可放弃的,那无异于自甘落败,可是对手的双足这会儿又踹过来了,不松手的话根本躲不开,只得先用一只手勉强抓住钺柄的后面,身子也勉强向斜后方避开。

    尚趣的功底还真是扎实,双足没着实踹上敌将,却也是并没把身子又撤回来,反而是险险地落在了敌将的战马之上,趁着对手身子没直神没回,紧跟着用地堂功夫一滚,身子向着敌将撞了过去。

    什么都怕出奇制胜,就这么,潘忠一半糊涂一半明白地掉落在了马下,可手里的开山钺仍没松开。

    尚趣这时双脚一动,撑着自己的兵器,又回到了自己的马上,即刻持着自己的梯子催马行进。

    刚站直身子的潘忠,冷不丁给一股力道带着往前抢,刚想使劲把自己的开山钺拉住,却是一个没拿住,眼见着自己的武器就这么被拖甩到石桥下的河里面。

    “哎呀!”潘忠大叫了一声,却是为时已晚,可他也不会就这么认败,即刻回身一把抓住了敌将的梯子,说什么也要把对方的兵器给弄到河里面去,谁也甭想好了。

    尚趣就在马上和潘忠拼起了力道,还真没想到,对方还真就有把子力气。

    之后尚趣一见,潘忠是背对着河面的,身子就在大石桥边上,既然对方那么“喜欢”自己的兵器,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对方好了,遂就在马上一松劲。

    潘忠不知道,还在那里一个劲向后拽扽,对方这么一松,他自然是一个站不稳,向后面不由自己地倒退了出去,眼看到在桥边就要仰身掉下去了,幸而及时扶住了石桥的边沿,可身子还是没完全稳住。

    尚趣可不想自己做的这个“顺水人情”不“顺水”了,即刻又从马上跳下来,抬脚冲着自己的梯子就是一蹬。

    潘忠也是糊涂,都这一会儿了,竟然还没松开对手的兵器,结果被梯子上的这股劲力一送,便顺顺当当地掉进了河里,去找他自己的开山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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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昼战梦介绍:
大相士袁珙的第一次“燃炬”是成就了一段历史还是篡改了一段历史?
然而,他的另一次“燃炬”是弥补了一段历史还是隐蔽了一段历史?
会“造”梦的修心士又给谁造出了那般异乎寻常的梦境?且看一场与众不同的靖难之役!
切记,这不是什么穿越小说,最后的结局会揭秘一切!星昼战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星昼战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星昼战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