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凶娇TXT下载凶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凶娇全文阅读

作者:三石迪迪     凶娇txt下载     凶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 带路

    她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知道,而且沈心然有病没病她最清楚。

    所以万不能让世子去怡华院,不能让他与沈心然碰面,至少在那件事情成功前,不能让他俩碰上。

    不然,无论是她求母亲让老夫人派人去

    堵门的事,还是昨晚碧玉簪子的事,都极有可能被戳穿。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我们世子要去看看他未过门的妻子都不行么?!”余少恭还未说话,曹骏就先跳出来嚷嚷道。

    “没没没,”季元宇赶忙摆手,“曹兄误会了,舍妹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是日头太猛了,晒得有些不舒服,才出声的,对吧?如玉!”

    “啊?”季如玉心领神会道,“哎,对对对,这日头太猛了,晒得我有些发晕,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惊扰到各位了。”

    “不是这意思就好,那还不赶快让人带路,去见见我们侯府未来的世子妃!”曹骏指挥道。

    季如玉眼珠子一转,咬咬牙,哎哟出声道,“我头晕,我头晕了,好像真中暑了~怎么办?!”

    她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季如月身上,一只手伸到季如月后面,死死拽住季如月的衣裙。

    贴在季如月耳边轻声道,“不想世子见到沈心然那贱人就配合我演戏。”

    季如月一愣,只有犹豫了半息,立马就配合道,“天哪,四姐姐的额头真烫,好像是真中暑了,你们这些丫鬟还愣在这干吗?!还不赶快扶四姐姐到廊下休息!”

    “四姑娘,您怎么了?!”

    “快快快,快扶四姑娘到廊下来。”

    众人乱作一团,全都围着季如玉在忙乎。

    这个时候,余少恭也不好再提去看望沈心然的事儿,只能带着曹骏走了过去,关切道,“季四姑娘没事吧?”

    闻言,季如月赶忙回道,“没事没事,姐姐就是晒太阳晒太久了,有点中暑的症状而已。”

    一边回着话,一边偷偷拿眼去瞄徐少恭,这回可终于让他找到跟余少恭攀谈的机会了。

    见着余少恭好看的面庞就在眼前,季如月不由脸色微微一红,这回她恨不得季如玉就中暑了,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可惜现实并不能如他所愿,在丫鬟们忙前忙后,又是喂水,又是覆冰帕后,季如玉终于“醒”了。

    醒来后,季如玉瞧见临墨已经回来,并朝他点了点头,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而笑语嫣然的朝世子道,“既然世子要去看望六妹,那就由我来带路吧。”

    说着,在季如月惊讶的眼神下,引领着众人,朝沈心然的院子走去。

    另一边,沈心然才刚看了一会书,就有个守门的小丫鬟进来通报道,“六姑娘,外头有个妇人来找你,说是有急事,请您去一趟。”

    “有人找我?”这个时候有什么人来找他呢?

    会不会是童妈妈?!

    沈心然没有多想,披上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人呢?”院子外并没有童妈妈,只有一个面生的胖婆子站在那。

    胖婆子上前屈膝道,“六姑娘好,我是后院负责接待的婆子,那人如今正在偏房里候着,因奴婢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不敢放进来,那人说是有急事要向姑娘您禀报……不知能否劳烦六姑娘跟婆子我过去确认一下。”

    “带路!”沈心然想也没想就直接道。

    按照这婆子的说法,来人很可能是童妈妈,若真是童妈妈,可就耽搁不得,极有可能是鹧鸪巷子发生了大事……

    然而沈心然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答应下来的一瞬间,那婆子转身,嘴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六姑娘,这边走。”

    “等等,我叫上一个丫鬟先。”

    那胖婆子皱了皱眉,“六姑娘,您也知道今日有贵客来,偏房可不能待太久,若是现在还不过去,怕是待会那妇人就会被老夫人和二夫人的人赶走了。”

    闻言,沈心然皱了皱眉,这婆子这么急着催她做什么?心里不由涌上一丝怪异,但迟迟不见藿香和黄麻出现,便只能转身对那婆子道,“行,你带路把。”

    胖婆子松了一口气。

    就在两人前脚刚走没一会,黄麻就从厨房里是钻了出来。

    “黄麻,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姐妹几个守在这都要被渴死了。”老夫人这次一共派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过来看门,说话的,正是其中之一,名叫夏树。

    而刚刚去叫沈心然的,是另一个丫鬟,秋菊。

    夏树在秋菊去喊沈心然之前,就已经支开了黄麻,让黄麻帮她烧一壶热水。

    如今热水烧好了,夏树也见着沈心然被秋菊喊走了,便不再“麻烦”黄麻了。

    至于藿香和白术,则是被另一个前来守门的老婆子叫去帮忙了吗,这也是得了沈心然同意的,反正沈心然窝在院子里也无事,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她,索性就随藿香白术的意,若是她们愿意,便去帮帮。

    藿香白术不想以此等小事得罪了老夫人身边的人,从而给自家姑娘惹上麻烦,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此时她们的姑娘早已不在院中了。

    而她们,则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等到她们反应过来时,也是无用,守在院子口的几人是不会让她们出去的。

    而此时,从厨房里出来的夏树则有些忧心忡忡地与秋菊说道,“咱们这样真的好么?毕竟老夫人只让咱们守住怡华院,并没有让咱们传假消息……”

    秋菊明显有些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好的,四姑娘愿意花一百两银子只让我们传个消息而已,咱们又没干什么,怕啥。再说了,若真有事,还不是有刚刚那婆子担着么~!”

    说到这里,夏树也不由“哦”声道,“哦,对了,刚那胖婆子到底是哪处当差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你管她是哪处当差的,反正跟咱们无关~!”

    “你说的也对……”

    “六姑娘自个要跟那婆子走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她是姑娘,咱们是下人,她硬要走,咱们拿什么阻拦~!”

122. 站住

    这两人在门口自我安慰着,另一边,沈欣然跟着那肥胖的婆子走了一段路,越来越觉得不对了。

    童妈妈为什么会来找他?不应该是小丁豆来传信吗?毕竟如果是童妈妈上门来找他,肯定会引起有心人关注的。

    小叮豆则不一样,她姐姐丁香,还有招娣来娣,都在院子里当丫鬟,就算他频繁来季府,也没有人会当一回事。

    所以之前他们就已经说好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由丁豆来传消息。

    刚才沈心然因为担心童妈妈出了什么事,这才想也没想,就跟着这婆子走了。

    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漏洞颇多。

    所以他一边跟着那婆子走,一边有意无意的问道,“请问这位婆婆,找我的那个妇人多大年纪了?”

    那婆子吱呜了一下,没答上来。

    沈心然替她答道,“是不是一个看起来已经五六十了,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哦,对对,六姑娘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那妇人是满头白发,至于到底多少岁,老婆子我还真是不知道~!”

    他还自以为自己答的很完美,却没想到沈心然早已洞悉了她的谎言。

    童妈妈哪来的五六十,今年也不过才刚刚40,头上哪有白发!这婆子明显是在忽悠她!

    可这婆子为什么要忽悠他呢?又为什么要把他骗出来呢?

    沈心然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颗高高的歪脖子枣树上挂了一条白色娟帕。

    沈心然眉头皱了起来。

    这条路口,是来怡华院必经之路,他曾经跟春草约定过,若是有什么要事找他,却又找不到的时候,就可以在这棵歪脖子枣树上挂一条白色的绢帕。

    春草是老夫人院里的人,找他有事,多半是关于老夫人那边的。

    若不是什么急事,春草必然不会在这儿挂上一条帕子,再联想到今日老夫人一大早就派人过来守住她院子……沈心然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想来定是与今日上门的贵客有关。

    他上辈子在季府也算是待了有好长一段时间,足足待了三年才出嫁,若季府真的有什么贵客上门,他也能数得出来。

    最多也就是季崇礼的同僚过来串串门,但也不会走到后院来,根本不需要派人到他院门口守着他。

    而若是季崇礼上峰或同僚的夫人,则一般都是由薛氏接待,大都是在春晖堂里,他这离春晖堂十万八千里远,再说她又会碍到他们什么呢?!

    而且这些也不是老夫人的贵客啊,为何老夫人要派人来守住他的园子呢?想来想去,也唯有那个地方来人了,他们才可能像防贼一般防着他。

    对了,或许还真有可能是侯府来人了。

    虽然他记得,侯府不怎么派人过来,也就每次他有什么事了,才会象征性的派一派肖二夫人过来瞧瞧她。

    第一次,是她刚从陇中搬到京城的时候,那次肖二夫人带着余少恭一块来的,当时她刚经历了丧亲之痛,正是人最脆弱、最无依的时候,乍一得知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是她未来的夫君后,心中的悲痛就少了几分,多了些欢喜和雀跃。

    后来过节的时候,肖二夫人又来了几次,不过除了第二次也带上了余少恭之后,其他时候都没有再见过余少恭了。

    在她记忆中,直到三年之后,她嫁去侯府,他和余少恭,总共才见过五六次……

    这回,她们这么防备着他,莫非是余少恭也来了?

    不无可能,毕竟这一次,二房可是拿了他的寒天冻,去讨好侯府。

    那金丝燕窝荔枝寒天冻,他可没再作手脚,而是用心在做的,毕竟收了别人的银子,再搞事,委实有些过意不去,她可不是那样的“沈心然”呢。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若以后薛氏还想让他再做寒天冻,只要有银子,她包管够,谁会和银子过意不去呢。

    反正她不会。

    实实在在落到袋中的好处,才是真。

    而得了名声的薛氏,估计已经引起了侯夫人那边的重视,所以若这次来的贵客有余少恭,她一点也不出奇。

    而且如今她已经慢慢展现出自己的个性,不再那么容易被季府女眷左右,所以少恭要来,他们自然怕她出现了,沈心然可是知道二房和三房的心思的,更知道老夫人的偏心。

    其实这事也不怪老夫人,毕竟不是她的亲外祖母,自然不可能为她好了。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却不能理解,既然老夫人都已经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允许她出院子了,为何还要派遣一个婆子过她出来呢?!

    她实在搞不懂,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莫非这胖婆子,不是老夫人的人?

    这般想着,沈心然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与这婆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起来,意图从这婆子嘴里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婆子看起来笑嘻嘻,卑躬屈膝的,可是口风严的很,无论沈心然怎么套,都套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她姓花,人们都叫她花婆子。

    除此之外,他自称自己在西后门的偏房值守。

    这诺大的季府,光后门就有七八个,西后门最偏僻,沈心然一时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只是不知为何,他越看这婆子的背影,就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按理来说,他跟季府其他院子里的奴仆并无什么交集,熟悉的也就那么几个。

    可这婆子,他无论是在松鹤堂,还是在春晖园、秋霞园,抑或是梧桐苑、海棠苑……都未曾见过……莫非真如他自己所说,他就只是后院偏门的一个值守婆子么?!

    可这也不可能啊,他也从未去过西后门,怎么会对这个婆子的背影熟悉呢……?

    一时间,沈心然觉得脑袋有点发晕,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让他快点记起这个人来,似乎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直到走到一个荒凉的院子,花婆子突然顿住脚步,沈心然还在那想着事情,一时不察,撞在了对方肥厚的后背上。

    “怎么不走了?”沈心然疑惑道,她还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把她喊出来,又想干什么?所以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在这儿停下脚步。

    花婆子转过身,不好意思地笑笑,“六姑娘,奴婢忽然有些内急,要不您自个走吧,穿过这个院子,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到后院西偏房了……奴婢这儿实在是憋不住了,得立刻找个地方解决内急……”

    说着,正要抛下沈心然遁走,沈心然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

    她终于想起来了!

    终于知道这婆子是谁了!

    “站住!!!”她大喝一声。

123. 噩梦

    对于眼前这场景,沈欣然就算再过百年,也不会忘记。

    荒凉的假山,死寂的人工湖……这个荒废了许久的院子,曾经是她的噩梦。

    有多少次他在梦中醒来,都以为自己刚刚被人从水底捞起,还有额头上的伤疤,以及后背上难看的狗咬的痕迹……通通都拜眼前这个肥胖的女人所赐!!!

    这么大的仇,沈心然自然不可能会忘记。

    当年,他就是被这个肥胖的女人,哄骗到这个荒凉的院子,这个女人同样是用内急做借口,把自己留在院子里。

    然后,当他自己通过假山人工湖上的桥梁,走向对面时,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狗,挠了一脸。

    还好当时她反应快,立刻背了过去,只额头被挠了几道伤疤,野狗却死死咬住了他的后背,在挣扎的时候,她与野狗一同掉入了湖泊中。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惊恐。

    在这个荒凉的院子里,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尤其是掉入湖中的那一刻,他越挣扎,身子就越往下沉,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死亡。

    然而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个时候,藿香及时赶来了,拼了命,才把他拉上了岸。

    然而也是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把额头撩开,必须留着厚重的刘海,遮住额头上那三道疤痕。

    到了春夏之日,更是不敢再着轻薄的春衫。

    至于那个引他来这里的肥胖的婆子,她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预谋,他在落水的那一瞬间,还看见了那个肥胖的婆子折了回来,倚在门口,看着她挣扎,直到确认他爬不起来了,才笑着离开。

    只是那个时候,他虽被救起,可再想去找这肥胖的婆子,却再也找不到了。

    如今想想,也真是可笑,那是他只信任老夫人送给她的冬乔,还有二夫人从府里拨过来的衣香迎香,让这三个人去查,能查的到才有鬼。

    而沈心然之所以现在才想起这肥胖的婆子就是当年害自己落水的罪魁祸首,皆是因为时间完全对不上。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落水事件,明明是发生在三年之后,是在她即将出嫁之前。

    可为什么这么后面的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提前了?!

    这才是沈心然刚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的原因。

    如今走到这个院子,再次看到他噩梦中的场景,自然一下就想起来了。

    今时今日,他院子里的人可尽数都被老夫人控管着,若再上演一次恶狗扑人事件,可没有藿香能来救他了!

    还好,她醒悟得还不算晚,而且她敢独自一人跟随这婆子走,本身就是有依仗的。

    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她。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即便好奇幕后的推手是谁,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跟随这老婆子出来。

    如今确认了这婆子不安好心,自不可能再放他走!

    遂沈心然大喝道,“站住!”

    花婆子一愣,笑道,“哎哟六姑娘,不是奴婢不想带路,实在是内急得不行……”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了一根银针顶住了他的脖颈。

    回头一看,差点没吓出尿,不知何时,沈心然已站在了她身后,一根细长的银针,竟已半数没入她脖颈,他忽然感觉脖子有些麻麻的,这股麻劲,顺着脖颈,向四肢延展。

    “六、六姑娘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插在我脖子上的是什么鬼东西?!快!快帮我拔掉!”花婆子有些慌了,他现在连抬起手掌,拔掉脖颈上银针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银针,正是沈心然让金凤楼帮忙打造的那套绞丝首饰。

    当初在收到这套绞丝首饰后,沈心然并没有立刻佩戴,而是让白术准备了一些药草,他再作成各种的药液,把银针浸泡在里面。

    浸泡了不同药液的银针,具有不同的功效。

    像现在这一只,就有麻痹的效果。

    平时这些银针插在发髻上,非常不显眼,远远看,就像几粒银珠,或者小花,即便走近了,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头上的银针首饰,更不可能知道这些银针还另有用途。

    这便是沈心然的杀手锏之一,银针可救人,亦可杀人。

    就像医者,能用药救人,也能用药杀人。

    沈心然的力气,可没有这胖婆子大,自然不可能帮他拔除了银针。

    何况他还有些疑惑要弄明白,遂开口问道,“说吧,你引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

    一听这话,花婆子有些慌了,可一想到临墨许诺的好处,便硬撑道,“六,六姑娘,你说笑了,哪、哪有什么人指使我?刚才婢子不是说了吗?是有人找你有急事……”

    沈心然笑了笑,看了有些人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也懒得与这花婆子多啰嗦,直接推搡道,“往前走,穿过前面这座假山,再上到那个石桥。”

    “啊~!”这回,花婆子可真是慌了,“六、六姑娘,我,我脚麻的很,要不你先帮我拔了这银针,我才走得动啊!”

    沈心然冷笑一声,伸腿一踹,胖婆子差点就扒了个狗吃屎,还好张开了两只脚,一前一后,这才定住了身子。

    “这回走得动了吗?”沈心然可不是三岁的小孩,苦学医经这么多年,不可能连学位都扎不准,她扎的是天融穴和天窗穴之间的暗穴,主管上三脉,浸泡过麻沸液后,会使躯干和上肢无力动弹,至于下肢,虽也会有影响,但也只是让人反应迟钝,还不至于丧失行走能力。

    所以他直接踹着花婆子向前。

    花婆子真是有苦难言,他的上肢动弹不得,只能微微抬起一点手臂,根本没法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穿过假山后,花婆子的步伐明显变慢。

    “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往前啊,我没有说停,你就别停。”沈心然站在花婆子身后,不停催促。

    花婆子笑笑,“六姑娘,您看,我都已经把您带到石桥下了,要不你自个上桥吧,我是真的内急,我想要去小解。”

    沈心然没有理会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上桥,要么我推你下河,你在河里解了~!”

    “啊不不不,我上!我上!我上还不行吗?”开什么玩笑呢,像她这么胖的,掉进河里,手脚还不能动,还不得淹死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四姑娘说的都是真的,那东西真撒在六姑娘身上了,要不然他现在身体不能动,铁定要被恶狗咬死!

    花婆子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后,咬咬牙,抬腿上了石桥。

    沈心然眉头一皱,莫非这次真没恶狗?!

    就在她以为恶狗事件并没有提前上演之际,一声吠声突然从桥的另一端传来,花婆子尖叫一声,使出吃奶的力一歪头,险险避开了恶狗,靠在了桥栏杆上。

    那恶狗从花婆子身边越过,直冲冲的朝沈心然扑来!!!

124. 男子

    “糟糕!”沈心然暗叫一声不好,他明明已经让花婆子顶在前面了,为何这恶狗还会直接朝他扑来?

    突然,沈心然嗅了嗅自己的身体,发现衣服上,有一股肉味……

    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有人在他衣服上洒了肉汁!

    是谁?谁能碰到她的衣服?!

    是花婆子?不可能!今日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他一直都关注着花婆子的一举一动,对方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就在她身上洒下肉汁。

    若不是花婆子,还有谁?

    很显然,是她院子里的人……

    而在他院子里,会做出这种事的,也就是只有冬乔和钱嬷嬷了。

    至于到底是冬乔还是钱嬷嬷呢?

    如今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这只扑上来的恶犬。

    沈心然没有慌,他知道不能调头。

    一旦掉头,先不说自己跑不过这只恶犬,而且极容易把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

    何况沈心然也不是没有底牌的,他现在缺乏的,只是直面噩梦的勇气罢了。

    狗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是有些人小时候被狗咬伤,或者被狗追过,所以才心里产生了胆怯。

    沈心然也一样,曾经在药庄生活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怕狗,甚至还喜欢逗刚出生的小奶狗玩。

    而自从来到季府,发生了那件恶狗伤人的事件后,她就对狗产生了恐惧。

    如今同样还是那条狗,依旧凶神恶煞的朝他扑来,他下意识的就像转身逃,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逃,要勇敢面对。

    沈心然慢慢地静下心来,蹲下身子。

    他身体前倾,双目与恶狗的双目对视,一时之间,这只恶狗竟然停驻在了原地,犹豫着不敢向前。

    然而沈心然身上散发出来的肉汁香,却又疯狂地吸引着它。

    沈心然知道,单靠这种对峙是很难吓跑恶狗的,所以他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恶狗的同时,手在解着外套。

    随着外套的解开,一阵肉汁香溢散开来,沈心然手一挥,外套飘在空中,恶狗弃了沈心然,朝外套扑去。

    一顿啃咬,外套被啃了个稀巴烂,恶狗没有啃到肉,十分愤怒。

    而这个时候,沈心然已经爬上了石桥,来到了花婆子身边。

    “六,六姑娘,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沈心然的动作,花婆子有些惊恐。

    “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自然是好心来帮你解除麻痹啦~!”语毕,沈心然夹住银针,直接把银针从花婆子的脖颈间拉了出来。

    银针拉出的一瞬,沈心然把花婆子朝前一推,直接推向了转身过来的恶犬。

    “啊~!救命啊~!!!”虽然银针已经被拔出,但一时间手脚还不能够恢复自如,依旧有些麻痹和迟钝,力气也没恢复过来,花婆子惊慌失措的喊叫着。

    恶犬可不会管那么多,他才不管花婆子是否恢复了力气,只觉得前面这肉球甚是可口,便直接张嘴恶狠狠地咬了过去。

    “啊,你这臭狗住嘴!哎呀,我的手!哎呀,我的脸!”只见桥上,一人一狗,扭打在了一起。

    恶狗是越咬越欢,花婆子为了保命,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踢,又是挠,又是打,奈何他的力气还未完全恢复,根本不是恶犬的对手,只有被撵着跑的份。

    许是因为真怕了这恶犬,花婆子竟慌不择路,摔下了人工池里。

    而那恶狗,没了啃咬的对象,竟掉过头,朝沈心然缓缓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他就要走到沈心然跟前了,却“扑通”一声,四肢一软,倒在桥上,眼耳口鼻皆冒出了鲜血,竟是绝了气……?!

    沈心然毫不意外的走上前,伸脚踢了踢那狗,发现他死的不能再死,这才放下心。

    之所以说沈心然毫不意外,是因为他在把衣服脱下来扔向空中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计划和预谋。

    他扔这衣服,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靠衣服上的肉汁味暂时吸引开狗的注意力。

    若只是这样,一旦狗掉过头来咬他,他必然跑不了。

    所以早在脱下衣服的一瞬间,她就把准备好的毒液,涂抹在了衣服上。

    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她涂的分量并不多,毒并不能立马起效,需要一点反应时间,而这段时间,刚好又有花婆子缓冲。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凶险,其实大抵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眼见这只恶犬已毙命,沈心然便没有再理会,而是转而看向湖中在挣扎呼救的花婆子。

    “六、六姑娘,快救救我,我不会水呀!我不要死不~!”花婆子一脸的惊恐。

    沈心然优哉游哉的双手抱胸,笑看她道,“刚才我问的话,你能说了吗?”

    花婆子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又沉了下去,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双手死命地拍水,这才终于冒出了半个头。

    这回他可不敢再有任何犹豫了,一边喝着水,一边呛声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六姑娘快救我!!!”

    “那你先说,说完了,我再考虑救救你~”沈心然可是一点都不着急,又不是他自个落水。

    沈心然越是淡定,花婆子就越是惊惶,他再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大口吸着气,大口坦白道,“是四姑娘!”

    “四姑娘?季如玉。”虽然带着问号,但其实内心早就有了答案,果真是季如玉。

    她的好姐姐啊,可真是忍不住,这么快就要对他下手了。

    沈心然心下冷笑,又问道,“你到底是在府上何处当差?真名叫什么?又是如何搭上我那四姐姐的……”

    沈心然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花婆子早已经呛水呛得说不出话了,可他不敢不答。

    很快,沈心然就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遵守了承诺,丢了一根藤蔓下去,让花婆子自己爬上来。

    婆子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顺着藤蔓爬上岸,仰面趴着,正要好好喘口气,一张嘴,冷不丁却被沈心然喂下一颗药丸。

    “呕~!”他转过身,死命的抠喉咙,想要把这药丸呕出来,可不论他怎么呕,都只能呕出胆水,根本呕不出药丸。

    他有些惊慌失措道,“六姑娘,你给老奴吃的是什么东西?不会要老奴的命吧?!”

    沈心然笑道,“你放心,在你身上,,我还舍不得废毒药呢。”

    “那……那这是什么?”他算是彻底对沈心然服了,无论是诡异的银针,还是药丸,都不该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该掌握的。

    这六姑娘根本不像传闻中那么好对付!花婆子想死的心都有,真是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然而真正让他后悔的还在后头,只见沈心然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对他说道,“四姑娘让我推六姑娘下水,四姑娘让我推六姑娘下水,四姑娘让我推六姑娘下水……”

    不知为何,花婆子听了这话后,脑袋嗡的一声,脑里回荡的都是这句话,他不由张嘴道,“四姑娘让我推六姑娘下水,四姑娘让我推六姑娘下水,四姑娘让我推六姑娘下水……”

    见此,沈心然很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花婆子就这样直挺挺地闭上眼,晕了过去。

    见一切搞定,沈心然这才拍拍手掌,对昏迷过去的花婆子说道,“这可是我们沈家绝门的‘逼供丸’,等你再次醒来后,脑袋里只会记得最后时刻说的那句话,一直不断重复,直到一天后,逼供丸的效果才会解除,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这药丸极耗材料,我手里也只有三颗,希望我那四姐姐,会喜欢我送她的这份大礼~呵呵。”

    沈心然笑着收回手中药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拍掌声,突然出现。

    “沈姑娘果不愧为医圣之后,厉害厉害~!”

    “谁!”沈心然惊讶出声,抬头只见荒园假山后,转出一个灰衣男子。

125. 找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拍掌声,突然出现。

    “沈姑娘果不愧为医圣之后,厉害厉害~!”

    “谁!”沈心然惊讶出声,只见荒园的假山后,转出一个灰衣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灰色短打,明显是家丁打扮,但这是后院,哪来的家丁?

    “你是谁?”沈心然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专程来找沈姑娘的。”

    “找我?”

    “没错。”男子点点头,“在下是专程来找沈姑娘谈合作的。”

    沈心然疑惑的扫了他一眼,只见这男子虽穿着粗布短打,但浑身的气度非凡,即便有意用头发掩盖住了左眼,也难以掩饰浑身上下的凌厉气息。

    这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家丁!

    无需看其他,但他敢直视自己,便证明这人不可能是个下人。

    “谈合作?什么合作?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沈心然定定的看着他,“首先,这是我的地盘,其次,你不够真诚,既然要合作,那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该告诉我吧。”

    男子不禁再次拍掌,“沈姑娘……似乎跟传闻中不一样,不仅医术高明,还聪明绝顶。”

    对于这男子所说的话,沈心然是一句也听不懂,什么叫做‘传闻中’,她自觉自己这段时间虽然表现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连季府朝夕相处的众人,都只是觉得他长大开窍了,并无太大的异常反应,外头又怎会有她的传闻……

    若是要说半年前陇中沈家的事,那就更是不可能有多少人知晓了。

    本来陇中沈家就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况且离京城这么远,是在偏僻的陇中,就算发生了什么,传到京城,也没多少人会关注。

    沈心然真的不明白,这男子口中说的传闻是指什么?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此刻的她,不过是个闺中少女,哪里值得别人注意?又哪曾引发过什么传闻?至少重生后,她一直都很低调、克制,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高超医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若是有人有心调查她,的确能发现一些她的异常,毕竟京城里的能人异士众多,并非个个都如张宝宝这般窝囊,只会仗势欺人,而真正有能力的人,也根本看不上她那点资本,无论是沈家遗孤,还是落魄的小药铺铺主,都没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所以沈心然很好奇,这人特意打探了她的消息,潜过来找她是做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姑娘现在需要我的帮忙。”

    男子的头发用布条绑起,斜箍成一撮,额头上留了斜刘海,挡住了左边的眼睛和半边脸,只露出一个眼神。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露出十分自信的神色。

    沈心然略一沉吟,便决定先开口,“我可以不打探你的身份,但你得先告诉我,要我帮什么忙?我只会一点医术,其他不会,若是要找我看病,力所能及,我会考虑,若能力不及,就只能另请高明,爱莫能助了。”

    这男子能轻轻松松扮成家丁,闯入季府,还走到这个地方来,说明一,他武功高强,二,他有人做内应。

    这人显然不是季如玉那边的,若是季如玉那边的人,刚才掉下水的就不是花婆子,而是她了。

    既然这人不是季如玉或老夫人那边的,那就是这次客人带来的……不得不说,沈心然还真猜了个九成九。

    可惜她在松鹤堂的眼线春草今日未能与他碰面,不然,她还能更加准确地锁定目标。

    如今也只是大概确定这男子对她应该是无恶意的。

    而刚才她对付花婆子那一幕,想必这男子也看到,既然如此,沈心然便没有隐瞒医术的必要。

    想必对方此番来找她,也是因为她的医术吧,毕竟除了‘医圣之后’的称号,她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果不其然,只听那男子道,“祖父早年征战沙场,落下一身伤病,尤其是每逢雨天,膝盖便会疼痛难忍,听闻沈家祖上,乃前朝医圣,最是懂治理这些疑难杂症,不知沈姑娘,能否根治家祖的痛风?”

    说完这话,男子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沈心然,坚硬冷漠的五官,也不由透露出一丝关怀。

    沈心然心下一动,想来他说的这个祖父,对他应该很重要。

    痛风这种病,其实并不好治,因为大多是年轻时烙下的病灶,早已深入骨髓。

    即便是不懂得医理的人,也该懂这个浅显的道理,很显然,眼前这男子是关心则乱,所以才寄希望于他这个‘医圣之后’,能有办法治愈他祖父的痛风。

    然而他的确找对人了,对于其他的医者来说,痛风或许很难医治,但对于拥有医经记忆的沈心然来说,想要根治痛风,并非无可能。

    他以前就曾有过治疗好痛风者的经验,在岭南一带,沿海的土著,经常以鱼虾为食,加之气候潮湿,日常饮食中也会搭配自酿的黄酒。

    又是酒,又是鱼虾,平常又会用瓦罐,煲一些鱼骨头汤来喝,沿海一带的土著人,基本上都会有痛风的毛病。

    当地人有一个土办法,就是用生姜磨成汁,敷在膝盖上,能够减缓痛风带来的痛苦,这个犯法倒是立竿见小,不过却治标不治本。

    沈氏医经,被称为医界圣典,自然有它被推崇的道理,在沈氏医经的第一卷中,收集了上千医方,既有宫廷的不传之秘,也有来自民间的偏方。

    其中就有一个利用禽类动作,施于人身,以达到延年益寿、祛病消灾的偏方。

    此偏方的年代已不可考究,只知是一位叫做华佗的医者,经过对禽类生活习性的长期观察,领悟出的养身操。

    其中有一个叫仙鹤蹲的姿势,就极其适合痛风人士修炼,痛风的人常修炼仙鹤蹲,能修复受损关节,再配合上医经中记载的针灸妙法,就能达到驱风除痛的功效。

    ……

126. 看病

    只不过这种方法见效慢,是以修复的方式在除病灶,需要患者具有一定的耐心。

    所以并不适合现在拿出来。

    如今沈心然要拿出来的,是一种见效快,能够取信于男子的配方。

    她无法套出男子的具体身份信息,但对于这位能够潜入季府内宅,如入无人之境的男子,她却有一定的信心,相信对方能够帮她一个大忙。

    正是因为要用到对方,所以沈心然必须取信于他。

    “令家祖是不是爱好饮酒,喜食海味。”

    男子眼神一亮,“家祖的确颇好饮酒,不过不食海味,却无肉不欢,三餐定要见肉。”

    “这就对了。”沈心然点点头,“酒能驱寒,亦能聚寒,年轻时上场打仗,喝喝酒,没什么关系,毕竟血气旺盛,酒与阳气相撞,便能驱寒,一旦年老,身体里的阳气少而阴气多,此时再过分饮酒,只会把寒气聚于体内,发不出去,另外,食大肉,同样容易导致痛风,肉类和海味其实都一样,多食会导致养分过剩,这些东西积于体内散不出去,便会给寒气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促使它在人之关节连接处喷发,致使人关节疼痛。”

    见沈心然说得头头是道,并且只是从他说的一句话中,就推算出了他祖父爱饮酒,爱吃肉,进而推算出这痛风与酒肉有关,他不由有些信服了。

    “那可有办法!”

    “有,自然有!”鱼儿上钩了……沈心然嘴角微微一勾,“这位公子,我这法子也甚是简单,无需纸笔,你用心记下来,回去照着做,几日后便可见效。”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根治痛风的办法?若是有,他又何须千辛万苦潜进季府来找到沈心然呢。

    不过见沈心然都这么笃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示意沈心然说。

    沈心然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痛快道,“其实这法子很简单,准备两块老姜,擦成末子,敷在膝盖上,每日敷三次,敷上几天,便能见效。”

    “就这么简单?”即便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男子还是忍不住讶异出声,这也太儿戏了吧,若擦个姜就能治好痛风,岂不是这世上都不需要大夫了?!

    “自然没有这么简单,”沈心然继续道,“在治疗的期间,令家祖必须戒掉大肉和烈酒。”

    “这怎么可能!”即便不知道喝酒对痛风有影响,也知道长期喝酒对身体并不好,可这并不是能戒就戒的。

    沈心然也没有强制一定要他戒掉,只听她道,“若能戒掉烈酒自然最好,若是戒不掉,可用一些味道比较清淡的果子酒来代替,但一日不能饮超过一小杯,同时,对于吃肉的规定,也是一日最多吃一小碗。”

    听了这话,男子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一些了。

    并不是全戒,那倒还好,按照沈心然的说法,其实就是换着花样给老爷子吃其他的东西,不要单一只喝酒,只吃肉,这倒没什么问题,不过却有些为难府上的厨子了,看来回去之后,得再多请一些手艺好的厨子,这样才能够保证老爷子的嘴不嫌弃……

    男子还等着沈心然继续说下去,可却见沈心然抱胸看着自己,他微微一愣,“没了?”

    沈心然摊摊手,“没了。”

    这就没了?这……就是在敷姜的基础上控制饮食,还不是一样儿戏么?!

    这真的是医圣的后人么?

    男子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沈心然回他道,“有没有效,你回去试了就知道,还有,这的确不是治本之法,只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找我,想必令家祖近日正受痛风折磨吧,既然如此,那这个方法就是最适合现在的他,待他痛风病症有所缓解,我在给他施予治本之法。”

    男子有些半信半疑,但见沈心然如此笃定,也只能选择暂且相信。

    况且他知道,沈心然不会骗他,也没有理由骗他,因为从他掌握的信息来看,沈心然需要他。

    果不其然,只听沈心然开口道,“其实要想根治令家祖的痛风,需要极其长的一段时间,然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若公子能答应替我办三件事,我想不了多久,我就能上门,专心替令家祖治病。”

    男子微微一笑,有些玩味道,“沈姑娘的方子我还未拿回去试验,姑娘就这么着急着要在下答应姑娘三个条件?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

    沈心然回他,“我自不自信,公子心里有数。”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她是医圣后人,又为什么一定要来找她要方子,但她敢肯定,这人也是对她有信心的。

    果然听那男子拍掌道,“我很欣赏沈姑娘你的勇气和自信,可以,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你说吧。”

    沈心然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花婆子,恰好她正烦恼着要如何把花婆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到那地方,毕竟这花婆子太重了,而且这荒园,离她想要让花婆子出现的地方,又太远。

    便道,“在商量事情前,我想先请公子帮个小忙,帮我把这婆子,挪到那个地方。”

    说着,他伸手一指,手指的方向,正是季如玉居住的梧桐苑。

    男子看了看,回过头道,“没问题,你想要她几时出现。”

    沈心然报了个时间,男子点点头,只见他刷一身,便出现在花婆子身边,再刷一声,比那男子还要宽两倍的花婆子,竟随同男子消失不见。

    “第二个要求呢。”不知何时,男子出现在了沈心然身后。

    虽也是见过江湖世面的,可这么快的轻功,沈心然还是第一次见,不由被男子唬了一跳。

    抚胸道,“这第二个条件嘛,就是……”

    沈心然刚要说出第二个条件的时候,忽闻外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世子,我们姑娘好像就是去了这边!”是藿香的声音?!

    沈心然有些惊讶。

    同时,还听出了不止藿香一人朝这边走来。

127. 少恭

    世子?

    余少恭?!

    能来季府,藿香还认识的,被称作世子的,除了余少恭,还有谁?

    沈心然万万没想到,重生之后,她会以这种方式,在这里,与余少恭再次相见。

    就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神秘的灰衣男子已经不见踪迹。

    下一刻,一帮人马出现在了荒园门口。

    为首那人,正是余少恭。

    只见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腰间挂着一块云纹玉佩,浓密的乌发用银丝带挽起,只留两涤发丝垂在额前。

    余少恭一进院子,见着沈心然完整完好的站在湖边,便不由露出一个笑颜。

    他本就直鼻浓眉,玉齿红唇,这样一笑,更是如春风化雨,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少女能够抵挡。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大抵就是余少恭这样的温润美男了。

    然而沈心然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眼神中迸发出一股戾气,这股戾气太过于吓人,硬生生让余少恭想要上前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而待他再次定睛瞧去,却见沈心然眼中并无戾色,不过也没有再看向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其他地方。

    “这太巧了吧,六妹妹,你果然在这里呀?!”还未等余少恭开口,季如玉就先排开人群上前来。

    沈心然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这话,搞得季如玉有些尴尬,只能自圆其说道,“刚刚我们和世子一起去看望你,哪曾想你不在院子里,藿香说你被人骗出来了,还一个劲地求世子帮忙找你。”

    说着,不由笑道,“依我看呐,你家藿香就是太担心你了,你瞧瞧,你人不是好好的没事么,什么叫做被人骗出来的?人呢?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把我家六妹妹骗出来~!”

    话虽说的轻松,可一双眼睛却左右乱瞄,显然是在找花婆子的下落。

    她明明交代了花婆子把沈心然往偏僻的地方引,然后再放狗咬他,毁他脸。

    可如今花婆子去哪儿了?!

    季如玉左右打探的神色,早已经被沈心然收入眼底。

    从刚刚她进来时,一副淡定的表情,到现在发现花婆子不见后的慌张,沈心然通通都留意到了。

    不过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而安慰藿香,“我没事,叫你担心了。”

    刚才季如玉在那说话,没有藿香插嘴的份,沈心然却注意到藿香脸上有泪痕,眼睛也是肿肿的,显然哭过,这次的确是她失误了,这么明显的骗局也被哄了出来,看来自他重生以后,人生还是太顺了,已然忘记了曾经经历的那些凶险,以至于现在,害关心她的人担心了。

    想到这里,沈心然不由有些自责,伸手握住藿香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藿香感应到了沈心然掌心传来的温暖,抽了抽鼻子,点点头,这是属于她们的默契,她知道姑娘这是在告诉她:这儿不方便回去再说。

    “啊!”就在这时,季如月尖叫一声,指着桥上大喊道,“你们快看,那、那里怎么会有一只死狗……?!”

    季如月的尖叫,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季如玉,有狗,这说明花婆子来了,那为何现场没有见到花婆子?而为何沈心然没事,狗却死了?

    种种疑惑,挥之不去,她本以为就算找到了沈心然,不是被狗啃的面目全非,也差不离了,完全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她看向沈心然,想看沈心然对这只死去的野狗如何解释,毕竟就算这只野狗没有建功,她还有另外一招。

    如今只要找到花婆子,让对方跳出来指证沈心然是来私会情郎的,那样也算是在世子面前破了沈心然脏水。

    这样造谣的确要冒很大的风险,毕竟他们也没有证据,只凭花婆子一面之词,确实难以取信众人,所以这才是最后的办法,也就是说,若野狗没有咬伤沈心然,沈心然也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招。

    只要能泼沈心然一点脏水,她也是愿意试一试的。

    所以在刚才见到沈心然的一瞬间,她才会这么关切地第一个上前,来问沈心然怎么突然出来了?实际就是想把问题往这方面引。

    毕竟一个姑娘家,身边不带任何丫鬟,跑到后院偏房来见客人,谁知道你见的是谁?

    只要没有人证物证,那么这个时候,随便出来一个婆子造谣攀咬,就算不能咬掉一块肉,也会让沈心然肉疼,若是效果更好一点的话,甚至会在世子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至于花婆子么,本来就不是她们侯府的奴婢,事后给些好处银两,封住她的嘴,让她暂避它城就好了。

    谁还能打探得出事情的真真假假。

    当然啦,这只是下下策,若能直接毁了沈心然引以为荣的容貌,那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如今看来,计策是失败了,甚至连花婆子都不见了,季如玉有些恨得咬牙,那花婆子不会是见事情败露,自个跑路了吧。

    季如玉心里刚升起这个想法,就听沈心然开口道,“哦,你说这野狗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窜出来的,我来到这院子的时候,它就已经倒在这儿了。”

    季如玉皱了皱眉头,只听沈心然继续,“刚刚我的确是被一个婆子喊了出来,只是我也不知那婆子找我何事,因为出来后,就不见他人影了,后来啊,我自个就在院子里散了散步,听见这荒原里有狗叫声,便匆匆跑了过来,待我过来的时候,只见这里有一滩血,然后就是如你们看到的这样,一群野狗死在了石阶上,至于其他,我想我知道的,或许还不如某些人多……”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季如玉,季如玉身子一颤,还以为沈心然发现了什么呢,听他没有再多说,便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样看起来不假,或许真的是那花婆子临时反悔了,所以自个走到这边来驱狗,没想到却被狗咬伤,所以逃走了。

    这般想着,季如玉不由有些懊恼,沈心然也太走运了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心然突然发现自己的银簪掉了一只在狗尸旁,眼看众人就要走到桥上,若仔细观察,免不了会发现掉在地上的银簪,这簪上沾了花婆子的血渍,若被众人发现,免不了她的谎言会被拆穿。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了她和花婆子的失踪有联系,她留着花婆子还有大用呢糊涂。

    就在这时,一只靴子踩在了银簪上……

128. 在见

    然后那人弯下腰,整理靴子,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把脚下的银簪收到了袖口。

    沈心然顺着视线往上看……那人朝她笑了一下,竟是五哥季元淳?!

    这让沈心然大感意外。

    他跟三房庶出的季元淳似乎并无交集,不知为何对方要帮她,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无暇估计其他。

    因为余少恭已经朝她问话了,“沈姑娘,在下赠予姑娘的那支簪子,姑娘可还喜欢?”

    “什么簪子?”沈心然有些疑惑。

    经过刚才一番的戾气抒发,她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态,面对仇人,她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了。

    而且对于余少恭,她早已经没有了爱。

    在对方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孩子胎死腹中,在对方亲手把她当礼物送人,在对方骗她用古月皇朝的贵族语言翻译医经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心。

    心已经死了有几十年了,重生回来的那一天,她一把火烧了侯府的时候,心都没有波动一下,如今更不会。

    刚才之所以会忍不住散发出戾气,完全是因为再看见这张年轻的脸,一下让她想起了她曾经就因为这张脸,这个温柔的眼神,而沉沦不知自拔,最终走向了毁灭。

    所以才升起了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这丝遗留在身体里的情绪消散后,她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而面对余少恭的疑问,她也能从容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作答,“回世子,小女子并无受到世子任何东西,又何来喜欢与不喜欢。”

    闻言,余少恭眉头微皱,不知是那句没有收到,还是因为沈心然清冷无波的态度。

    或者后者居多,因为在他印象中,沈心然每次看到他,都是极其欢喜而娇羞的,如今,他甚至主动问话,主动攀谈,沈心然反而十分冷静的回他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看向他。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沈心然的回话看起来十分的懂礼妥帖,可却给他一种疏离感。

    “没收到么?”一下子,余少恭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重复上一句话。

    “的确没有。”沈心然这次更是理都不想理他,直接说了话就要走人。

    眼看余少恭皱着眉头,从不喜到温怒,季如玉突然灵机一动。

    “世子说的是这支簪子吗?”

    只见她从袖口拿出一支碧绿的簪子,簪子通体由碧玉制成,看起来极其通透水润,顶端长着三五颗仙桃,看着煞是喜人。

    “六妹妹,原来这是世子送你的呀,那你下次可不能随意乱扔了,这是府里下人捡到的,放到了我那儿,我本想找找是谁掉的,没想到竟然是你掉的~!”

    闻言,余少恭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这簪子得来不易,如此珍重的东西送给沈心然,竟也能掉了?!

    心里的气,不由又添上了一堵。

    沈心然看了看得意的季如玉,再看了看余少恭,知道这是季如玉在作局,而余少恭生气归生气,却还眼巴巴的看着她,明显希望得到她的解释。

    沈心然不觉有些搞笑,以前都是他求着余少恭多看他一眼的,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是他眼花了?这余少恭居然还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不过沈心然也懒得理会他们,很无所谓的扫了一眼那个碧玉簪子,就道,“原来世子说的就是这簪子啊,既然四姐姐捡到了,那便送予四姐姐吧。”

    沈心然这话说出口,不仅季如玉感到惊诧,便是连余少恭,都隐隐有些盖不住怒气了。

    季如玉是连做梦都没想到沈心然对于世子会是这种态度,他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早知如此,他何必弄那么多事情啊,既然沈心然要作死,她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他可不敢把自己拉进来,所以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舍得?这是世子送给你的东西,姐姐怎么能要呢?”

    说着,就算再不舍,也还是把簪子塞回了沈心然手里,沈心然懒得拆破她的假面,既然不要,她就收起来了。

    他直接命令藿香把簪子收好,说了一声抱歉,便转身走人,全然没有理会黑脸的余少恭。

    “天哪,这就是表弟您未来的媳妇儿啊?!”曹骏可是被沈心然惊得说不出话,直到沈心然走出了荒园,他才敢出声道。

    “美是很美,不过,这脾气……也太那个了吧……”不得不说,进入园子的那一刻,曹骏第一眼是被沈心然的容貌震惊到了的。

    尤其是与两个盛装打扮的季家小姐相比较,沈心然只着素衣,披了一件随意的外套,却自带仙气,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他自然第一眼就被吸引。

    不过这美人可是他未来的弟媳,就是再垂涎这美色,也是不敢觊觎的,所以也只能趁现在多看几眼了。

    哪曾想,这弟媳长得美是美,可是脾气又冷又硬,实在难啃的很,就连脾气好到像他表弟这样,也碰上了硬钉子,他自然就更不敢对沈心然有什么想法了。

    然而与他不同的是,柳清河却被沈心然独立的气质所吸引,竟看着沈心然远走的背影,发了痴。

    还好他自弗自己是有修养的士族子弟,还不至于见色忘义,也只是抱着欣赏的心态,在看沈心然。

    这些都是离去后的沈心然所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这回去了一趟荒园,算是明了了未来的事情有可能会提前发生,所以他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必须随时都提高警惕,而且敌人看似也不像以前那么蠢笨了,甚至因为他的改变,敌人也会变得更加强大,或者使用更可怕的手段来对付他,所以他必须时刻都打紧12分精神。

    只有这样,才不会经像今日一样,陷入险境。

    同时,她还收获了一个神秘男子对她的承诺。

    至于能不能治好那男子的家主,她对自己开出的药方是很有信心的,想来只要那男子照着她的方法去做,他祖父的痛风症状立马就能得到缓解。

    到那时候,她刚刚还没来得及说完的第二个要求……自然就有机会继续说了,而且相信这个时刻很快就会来临,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129. 祖宗

    季府准备了一桌子丰厚的午膳,甚至把在朝廷当差的季崇礼也叫了回来,不过侯府一行人并没有留在季府用午膳。

    季崇礼与薛氏客气地把世子等人送走后,便抽身回了府。

    话说侯府这一次上门,季府有人欢喜有人忧。

    得利最大的,莫过于季府二房。

    薛氏把二爷季崇礼请到了自个院里,详细与他说了这次侯府上门的目的,并与他说了自家女儿得了侯夫人赏赐的事,因为季如玉并没有跟薛氏如实禀报那只碧玉簪子的事,所以这夫妻俩还沉浸在自个女儿得了侯府青睐赏识的喜悦中。

    三房那边则有些闷闷不乐,李氏虽被关在院子里,但却也并不是与外界完全隔绝交通的,至少今日侯府有人上门,她是知道的,心早就飞到了外头。

    尤其在得知此行还有余少恭,以及同样出名的才子柳清河时,更是恨不得踹烂院门,冲出去迎客,把她那优秀的女儿推荐给这些青年才俊。

    何奈她被老夫人锁在了院子里,纵使再想出去,未经老夫人开口,也没那胆,只能盼着女儿参加了这次聚会后,回来给她报好消息。

    可他左等右等,甚至催丫鬟去请了几次,季如月终究还是没来秋霞园。

    叫李氏等的心都凉了。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季如月,他今天的心情也是糟糕的很呢,明明她盛装打扮了一番,不能吸引到世子也就罢了,连柳清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却偏偏引来了名声极臭的曹骏。

    临走的时候,曹骏还死不要脸地说下次还来找她玩。

    季如月真的很想当场发飙,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鬼样,要品貌没品貌,要身世没身世,只会仗着世子的势耀武扬威,就这样还敢肖想她,说出来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好歹她季如月也是伯府里的嫡女,才不要嫁给这样的纨绔子弟呢!

    季如月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哪还有心思去秋霞园看望李氏。

    倒是季如玉,在听过哥哥季元宇几句训后,便高高兴兴的回了梧桐苑。

    她哥让她把眼光放开点,不要老看着世子不放,还跟她说了京城里其他青年才俊的好,譬如今日到场的柳清河。

    柳青河的好,季如玉自然是看得到。

    当朝太子太傅之孙,世代书香世家的嫡子,品貌端庄,学识不菲,人虽有些清高冷淡,但绝对是京城闺婿的不二人选。

    可自从她看上了世子之后,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任其他人再好,她也只要她的世子,那个面带温润笑容,眼眸如深潭一般的男子。

    可恶今日沈心然居然这般对待她中意的男人,如此的倨傲平淡,好像压根就不把世子当一回事一样。

    沈心然又在玩什么花招?莫不是在玩若即若离的把戏?

    反正无论如何,她这都是在自取灭亡,你以为凭借这样的把戏就能勾引到世子吗?也太看得起她自己,太看轻世子了。

    若不是感觉到了今日沈心然对待世子态度的转变,感觉到了那股疏离和冷漠,季如玉也不敢当场把玉簪子拿出来的。

    既然沈心然要扮清高,扮高领之花,那她索性就成全她,让世子觉得她对他送的东西不珍惜,这样,至少能给世子留个坏印象。

    而且,世子都已经开始追问这件事了,未免暴露,季如玉只能出此下策,把得到手的玉簪,给抛出去。

    至于事后沈心然会不会去追查玉簪的事?纵使揪出了冬乔,她也是无所谓的,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舍弃就舍弃了。

    反正冬乔明面上也是老夫人的人,若能通过冬乔,加剧老夫人对沈心然的厌恶,那更是求而不得,毕竟如今老夫人病好后,性情也软了许多,竟没有之前那般倔脾气了,对沈心然的打压也放缓了速度,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季府这边,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侯府那边,也差不离。

    暂不去说曹骏这等小人物是如何想的,就余少恭本人来说,虽今日见到了沈心然,可心里却并没有多高兴。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沈心然对他的这股冷漠,并非是故意装出来的,就像她说要把簪子送人一样,眼都没眨一下,好像送的只是一件平常玩意。

    可这怎么可能是件平常的玩意儿呢?这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买到的限量版玉簪,最主要的,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平时,只有他忽略别人,没有别人这么冷淡对他的,余少恭在信心上受到了一点打击。

    尤其是以前沈心然都不是这态度的,如今怎么成这样了?

    余少恭百思不得其解,但越是这样,他反倒对沈心然越感兴趣,越想要挖开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

    而且他总感觉,跟沈心然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是前两次见面都没有的。

    侯府唐府,还有柳府的三辆马车,在巷子口分开。

    唐夫人今日坐的,是一辆较为宽敞的四驱双驾马车,马车在与侯府柳府分开后,并没有朝唐府驶去。

    而是驶到一个巷子口,就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来后,车上跳下一个穿着灰色短打,家丁打扮的男子。

    若沈心然在这,定然能一眼认出,这男子就是出现在荒园里的那神秘人。

    “感谢唐夫人相帮,在下没齿难忘。”男子抱拳道。

    “哎呦喂,别别别!”唐夫人赶忙躲开,“您可千万别谢我,这不是折煞我么!”

    “国……”唐夫人正要开口继续,却见男子做了个噤声动作,立马意识到这是在外头,不好随意称呼他名号,便讪笑道,“公子下次若还想去季府,只管吩咐我便是。”

    男子笑了笑,这次他已经摸清了季府布局,就算下次要去,也无需再这么麻烦人了,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道,“那就麻烦唐夫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唐夫人连说了几声客套话,待男子走远后,这才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大气。

    “夫人,那人是谁啊?您怎对他这般客气?”丫鬟上前扶住唐夫人。

    唐夫人瞪了她一眼,“不该问的,你就别多问,走,吩咐车夫,回府吧。”

    “是,夫人。”

    唐夫人摇摇头,不怪丫鬟好奇,就是她自己也很好奇,这小祖宗去季府做什么?按他的身份,一点都不比侯府余世子低,若是想去季府,尽可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进去……

    想不明白,唐夫人也不敢再多想,这小祖宗,还是少惹为妙。

    ……

130. 元淳

    季府,夜色降临。

    藿香带着一个面生的丫鬟走进了怡华院。

    “姑娘,这位就是兰儿了。”

    被藿香称为兰儿的少女,年方16,长得面相端庄,肤色有些黑,他见了沈心然后,屈膝一拜,“奴婢是五少爷房里的笔墨丫鬟兰儿,见过六姑娘。”

    季府的少爷在十岁前,都是待在内院的,到了十岁左右便要移出内院,搬到前院去住,同时也开始去族学上课,即便是庶出的少爷,也可以分配到一个小院子。

    一般来说,少爷开始独立生活后,都会从内院挑几个以往服侍惯的丫鬟带在身边,无论是伺候起居也好,伺候笔墨也好,就算有小厮和书童,也始终是少不了丫鬟的。

    就拿最简单的清洗贴身衣物和缝缝补补来说,小厮就做不来,所以讲究些的府邸,少爷院里都会配上三五个丫鬟。

    五少爷季元淳今年十五,早就搬到外院去了,兰儿便是他从内院带出去的丫鬟,也是他身边唯一的一个丫鬟。

    毕竟他只是一个庶子,还出生在三房,公中能给他配一个书童,再配一个照料生活笔墨的丫鬟,已经很不错了,这还亏得他读书不错,要不然,可能连个丫鬟都不会配给他。

    至于五哥季元淳的丫鬟兰儿会来给自己请安,沈心然并不意外。

    自从白日,季元淳故意踩住她的银簪,并偷偷收起来之后,她便知道对方肯定会有所表示。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兰儿在拜见了沈心然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袖口取出一支银簪,双手奉上。

    这簪子,正是沈心然白日掉在荒园的那只。

    沈心然看了眼藿香,藿香会意,上前取过簪子,递给沈心然。

    确认无误后,沈心然把银簪插回发髻。

    “说吧,五哥有什么要求?”

    她之前是没有注意过季元淳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季元淳都一直默默无闻,甚至在季府并不多的兄弟姐妹里,也是最不出挑的那个。

    沈心然在前世,甚至见他都没超过两次。

    更别谈什么深刻的印象了……

    三爷季崇文共有一妻二妾,数十个通房,这其中,正妻李氏育有一子一女,两妾室育有二子一女。

    季元淳,便是其中一个妾室所生,是三房的头个孩子。

    按理来说,头个孩子,应十分得季崇文宠爱才对。

    但事实恰恰相反,因为这妾室是老夫人给抬的,原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长相只能说中规中矩,并不得季崇文喜爱,所以即便是生了三房长子,也没有多少存在感。

    做娘的都不得宠爱了,儿子怎么可能得到关注呢。

    所以这季元淳,在三房一众孩子里,最没有存在感。

    他不像季崇文另一个妾室所生的孩子那样,无论男女,都极得季崇文宠爱,在三房的地位不下于李氏所生的嫡系少爷小姐。

    三房许多闹腾的事,都是由李氏和这宠妾闹出来的。

    老夫人一面心疼自个外甥女,一面又心疼自个儿子,所以两边也不相帮,导致三房更加的乌烟瘴气。

    而季元淳母子,顺理成章,就成了这场内宅战斗的牺牲者。

    老夫人不舍得说自己的外甥女,又不敢碰自己儿子宠爱的妾室,那就只能拿季元淳的生母开刀。

    只要三房弄出个什么鸡飞狗跳的事,老夫人准会把这一妻二妾叫到跟前来训斥,先是痛骂三人一顿,然后罚抄罚站什么的,最后都由最无辜的季元淳生母来承担。

    加之三爷季崇文又不喜她们母子,所以在整个三房,他们是最卑微的存在。

    除了这些外,她对季元淳还真没什么印象。

    哦,不对,这时她倒是想起了一些关于季元淳的传闻。

    话说上一辈子,在她出嫁后不久,怀上孩子又小产的那段时间,二房和三房正在闹分家。

    那时候老夫人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说话也没有多少分量了,季府是薛氏在当家。

    薛氏早就想甩掉三房这个拖累,三房自是不肯,但在那个时候,他们不分也得分,而且若现在不分,等到老夫人真的咽气了,他们可能连一个茅房都分不到,那还不如趁着老夫人还有一口气,多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这事,还是她在小产后坐月子养身体时,季如月跑到侯府来哭诉给他听的,顺便抛抛媚眼,勾引勾引余少恭,从她这里要了不少好处。

    再后来,有关三房的事,再听到,已是十几年后回京。

    那时她是回来报仇的,在季府的那段日子,她可没少受李氏欺负,骗他钱财首饰就算了,最不能忍的是,和薛氏一起教唆她不要亲近梅姨和庶弟。

    导致她失去了这世上最宝贵的亲情。

    虽然李氏不是最魁祸首,但再怎么说也是帮凶,若能顺手给这些人打击报复,他也是愿意的。

    所谓敌人不爽,她便爽,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自从和二房分家后,三房就日渐没落了。

    季崇文本就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没了老子娘管束,更加肆无忌惮。

    纵使从本家分了些田产铺子,又有李氏的家底嫁妆,可也没能耗起几年,最后连分到手的老宅都给卖了。

    那个时候,她还听说了另外一件事,原先最不被看好的季元淳,居然考上了生员,在京城外的某个小县城谋取了一个衙门抄案的工作,也算是三房里最有出息的人了。

    何奈他身后拖着整个腐烂流脓的三房,最终也没能更进一步,终其一生也只能在一个小小的县衙里混着。

    回想起今日季元淳的所作所为,沈心然只想为他叹息一声。

    从今日的表现来看,她这位五哥,并非庸人。

    不仅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敦厚愚钝,甚至还是有些伶俐心计的,至少是个懂得为自己谋划的人,还有些眼色。

    何奈出生在三房,终究要被三房那群人给拖累。

    所以她才会问兰儿,五哥让她送簪过来,是不是有事相求。

    然而令沈心然有些意外的是,兰儿居然说……

131. 训话

    然而令沈心然有些意外的是,是兰儿居然什么要求都没有提,送完簪子就走人了。

    只留下一句,“六姑娘是个明白人,同样也跟我们少爷一样,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我们少爷说了,同病相怜的人,自应守望相助。”

    这不禁让沈心然又高看了季元淳一眼,不挟恩求报,反倒干脆利落的把簪子还回来,他这个五哥……不简单。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确是同病相怜的人,至于要不要守望相助嘛……经过了这件事,沈心然会慎重考虑的,就算季元淳的力量薄弱,但好歹上辈子两母子也在混乱的三房生存了下来,季元淳最后还混出了一点模样。

    沈心然在想,如果她伸手帮了季元淳一把,把他从三房摘离出去,不知这辈子,三房没了季元淳做依靠,最后的结局又会怎样……?

    想想她就觉得有趣,不过到底帮不帮季元淳,跟不跟他合不合作,还暂且两说。

    至少不是现在她要考虑的事情,她不可能为了一只银簪,就随便改变一个陌生人的命运。

    对她来说,季府里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其他真的跟陌生人差不多,她没有把仇恨延续到他们身上已经算不错了,至于要帮他们?那就要看他们值不值得她帮了。

    沈心然身上所剩的善良已为数不多了,她不怕承认自己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人了,所以她只想把这些有限的善良,用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

    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人,不好意思,恕他无能为力。

    既要合作,那就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价值了。

    送走了兰儿后,沈心然也该干些正事了,他让藿香把所有丫鬟婆子都召集到院子里。

    夏秋交界之际的晚风习习,温凉而舒适,众人刚吃完晚膳,便被沈心然召集到了院子里。

    作为怡华院的主子,沈心然无疑是懒散的,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把众人集结起来训话。

    就连这次,他也不是为了训话。

    真正忠心的丫鬟,根本不用训,心就是向着他的,而不忠之人,即便是天天耳提面壁,施加威严,也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该背叛还是会背叛。

    所以沈心然从来不做这些无用功,当然,他也承认他比较懒,若有时间,还不如躺在竹椅上吹吹风。

    但今天,她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让那些在她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有所忌惮。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看来有些人就是皮痒,欠修理。

    沈心然站在台阶上,对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道,“今日我叫大家过来,是为了什么,想必有些人,心里已经有数了吧?”

    说着,沈心然看了眼藿香,藿香站出来,把那件沾了肉汁的外套拿出,转过身,对众人道,“这件外套是姑娘今日穿的,上面被人做了手脚,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到底是谁粘上去的?我想你自己肯定心知肚明,趁着现在姑娘还会发火,站出来承认还为时不晚。”

    藿香一边说,沈心然一边观察。

    只见众人都露出惊诧的表情,这事除了藿香,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黄麻白术几人除了有些惊诧之外,还有些愤怒,尤其是黄麻,直接跳出来道,“到底是谁想害我们家姑娘!给我站出来!”

    藿香摇摇头,拉过黄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黄麻便不再多说,只是眼神有些凶厉地扫向了冬乔和钱嬷嬷那边。

    见此,冬乔身子一震,不由低下了头,钱嬷嬷倒还好,镇定的很,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没有人承认吗?”沈心然开口了,“那好,衣服的事暂且揭过,那我们再来算算下一笔账吧。”

    说着,他从袖口取出一张帕子,帕子里包裹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细细长长,有些像首饰。

    冬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果不其然,只见沈心然把手帕摊开,瞬间就露出了里面通体碧玉的簪子!

    这玉簪,正是他昨晚冒险从这儿偷偷送去梧桐苑的,怎么才一日时间,又转回到沈心然手里了?!

    冬乔惊诧不已,这么一慌乱,也来不及掩饰,眼神就直勾勾的看着那一支玉簪,连沈心然拿着玉簪走到了他身前,也不自知。

    “这簪子好看吗?要不要送给你。”

    冬乔正想点头,却发现沈心然已走到了她跟前,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惊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行这么重的礼干嘛?我又没让你跪,你怎么吓成这样了?”沈心然继续道。

    冬乔却瑟瑟发抖,“奴、奴婢不敢要!”

    “是不敢要呢……?还是没脸再要了?”说着,沈心然冷笑一声,“今日我在荒园遇到了世子和四姐姐,世子说,昨晚他让人送了只玉簪过来,而恰好这支玉簪,又是四姐姐捡到的,我就让人去问了问门房,门房说昨晚掌灯时刻,肖二夫人的丫鬟的确来过咱们后院,这么算起来,这支玉簪就是在掌灯时刻,被人盗走的?!”

    沈心然特意把‘盗’字加重,吓得冬乔打了个激灵。

    “而那个时候,藿香和黄麻都在我房里,白术在抄药方,招娣来娣在伺候梅姨,剩下的,也只有丁香,你,还有钱嬷嬷了。”

    “十弟可以证明丁香正在陪他玩耍,那你和钱嬷嬷呢?当时又在做什么?”

    闻言,钱嬷嬷赶忙跪在了地上,“姑娘冤枉啊,老奴当时正在锅炉房给您烧洗澡水呢,您可要相信老奴,绝对没有偷您的玉簪子!”

    沈心然含笑扶起她,“嬷嬷快起来,您是老夫人赐过来的老人,我哪能不相信你。”

    “姑娘相信婆子就好,这在锅炉房烧水啊是片刻都走不开的,要是一不小心走开一会儿,亲,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若是这院子着了火,搭上老奴一家老小的性命也赔不起啊。”

    她说的这话虽有几分夸张的成分在,但也不失有几分道理,毕竟就算趁着烧水的间隙取了玉簪,也根本不够时间送去季如玉那里。

132. 皂荚

    况且钱嬷嬷谨慎小心的很,自从沈心然展现出强硬的一面后,她再去传递消息,或者再去老夫人或二夫人那里的时候,黄麻就再也追踪不上了。

    毕竟人家是府里的老人,对府里的路线格局了然于心,无论有没有发现追踪的人,只要有心想要隐藏起来,根本就不是黄麻这种才来季府小半年的人能够盯梢住的。

    所以钱嬷嬷根本不可能偷了这么明显的玉簪,拿去献给季如玉,这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

    这不符合钱嬷嬷一贯隐忍的风格,所以沈心然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她。

    剩下的,也就只有冬乔了。

    这种事,随便一查,便知道是发生在什么时段。

    其他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唯独冬乔,无法证明。

    见此,冬乔抖得更厉害了,她支支吾吾道,“不、不是奴婢,奴、奴婢没做过!”

    “那你说?你当时在干什么?”

    “奴、奴婢……奴婢在出恭。”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捂住鼻子,嫌弃地挥挥手,仿佛冬乔身上有味道一般,冬乔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哦?是吗?”沈心然微微一笑,“衣服的事没有人承认,玉簪的事也没有人承认,看来,我不上点证据,有些人是抵死都不会承认的。”

    说着,她拍拍手,藿香取出了一张物资领取登记表。

    展开来,读道,“这张物资领取表,是我今日下午的时候,特意拿着姑娘的牌子,去领取处誊抄一份的。”

    所谓的物资领取表,记载的就是每个院子每个月都领取了哪些东西的表格。

    一般来说,只有当家主母才有资格查看,沈心然一个闺阁小姐,尤其还是表小姐,是根本没有资格查看的。

    可是她有老伯爷这个靠山啊,不用她才是傻,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去给老伯爷请安,做做好吃的,这个时候自然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呀。

    所以就扯了老伯爷这张大旗,誊抄了一份最近一个月,后院人员领取物资的记录表。

    沈心然把其中一页扔在冬乔脚下。

    上面记载着冬乔于本月初,也就是半个月前,曾领取过一瓶“皂荚油”。

    这皂荚油,乃是沈心然专用的衣物洗涤剂。

    她在陇中用惯了皂荚油洗衣,不习惯京城这边的香碱粉,当初年氏、薛氏为了让他更快的适应这边的生活,不闹着回龙中,便特意每月给他分一些皂荚油,用于洗衣。

    皂荚油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京城几乎没人用它来洗衣,这就相当于不同地区有不同习俗,京城的平头百姓即便买不起香碱粉,也会用便宜的酸碱粉代替,从来没听有人用皂荚油洗衣的,所以京城里几乎买不到这东西。

    而皂荚油洗过的衣服,会有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

    若那件外套,不是用皂角油洗过的,沈心然压根不会穿,一闻就能闻出来。

    所以想要骗她穿上那件有问题的外套,首先,就是要想办法取得皂荚油。

    皂荚油在怡华院,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是藿香那,一个是招娣来娣那儿。

    以前人手不够的时候,藿香一个人既要贴身伺候沈心然又要洗衣物,如今有了丁家三姐妹,粗活倒是不需要她干了,外衣这些东西,便都交由招娣来娣去浆洗。

    皂荚油自然也放了一半到招娣来娣那儿。

    然而恰好这几天季节交替,梅姨虚疾复发,沈心然让招娣来娣专心照顾梅姨,其他的事情就暂且放在一边。

    浆洗外衣自然也属于其他的事情。

    北方天气干燥,现又恰逢入秋,外套放几日再洗完全没有问题,至于贴身的内衣物,自有藿香日日清洗,沈心然好歹也是个小姐,不缺几件外套,也就没让其他人帮着去洗了。

    原本突然多了一件洗好的外套,折叠好放在她床头,她该是起疑的。

    因为她明明交代了招娣来娣,照看梅姨要紧,不用理这些衣物。

    但因为闻到了熟悉的皂角清香味,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了,或许是藿香叫其他丫鬟洗了也不一定,本来这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沈心然没有起疑,没有多在意,也很正常。

    若不是发生了后面在荒园里的事件,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发现上面被沾了淡淡一层肉汁。

    从荒园回来后,沈心然就立马让藿香去查此事。

    他知道若让人去抄查丫鬟的房间,是不可能找到皂荚油的,即便能找到,也是原本就在藿香和招娣来娣两姐妹手上的那些。

    沈心然自不会怀疑她们,在这个院子里,值得她怀疑的,只有冬乔和钱嬷嬷。

    所以她直接求到老伯爷那,得了特殊待遇,誊抄到了一份后宅物资领取登记表。

    一下就发现了冬乔曾取走过一瓶皂荚油。

    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时间,竟是在半个月前领走的。

    这么说来,季如玉放狗想要害他的事情,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沈心然自然知道这是一场预谋,只是根本没想到他会提前这么早发生?甚至早在半个月前,季如玉就已经和冬乔勾搭上了,密谋要在他的衣服上做文章!

    想到这,沈心然还真有些庆幸李氏曾为了那500两银子而来找他麻烦,若不是李氏找上门来,当初他也不会提前打造银针,而若没了这些银针护体,想要对付一个体重超他三四倍的女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今日的结果如何,还真是未可知……

    这无疑给沈心然敲响了一记警钟,原本她就说好了要韬光养晦的,可实际上,一心急着要发展自己的力量,行事上免不了有些激进,泄露了自己的锋芒,让敌人察觉出了危险,进而引起了敌人的提前反击。

    其实她的敌人一直都不弱,只是因为她上辈子太蠢了,所以别人根本不屑拿出全力来对付她。

    就像这次的放狗事件,明明是季如玉留在三年后的大杀招,却被季如玉提前使用,可想而知,这招失效后,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猛烈的招数。

    沈心然原本以为能预知未来是她重生后最大的依仗之一,可如今看来,若真把这些当做倚仗,以为知晓这样就能高枕无忧,那么分分钟,她都有可能重蹈覆辙!

    这辈子她在变强,敌人也在变强,所以她不能掉以轻心,不然像今日这样的亏,改日她还会再吃到……

133. 证据

    誊抄的登记表飘落在冬乔脚下,吓得冬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奴婢知错了~!”冬乔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两步,爬到沈心然面前,抓住她的裙角道,“姑娘,奴婢不是有意要弄脏您的衣服的,只是、只是……”

    她扫了眼招娣来娣,眼珠子一转道,“奴婢也是看招娣来娣两姐妹平日里要伺候姨娘,辛苦的很,便想着帮他们分担一下,只是、只是奴婢手笨,不小心在衣服上沾上了肉汁,不过、不过奴婢当场就洗掉了,没有什么印子的,味道也很淡,奴婢以为不影响穿着的,没想到……却害姑娘出丑了……是奴婢的错!请姑娘轻罚奴婢,奴婢真的是出于好心的。”

    “哦?出于好心?”沈心然居高临下的挑挑眉,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冬乔。

    “真的!请姑娘相信奴婢,奴婢以前虽然是老夫人院里的丫鬟,但如今被老夫人赐给了姑娘,那就是姑娘的人了!请姑娘相信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这冬乔还真是不知死活,使坏的把柄都被抓住了,还敢搬出老夫人来说事。

    她怕是忘了前段时间自个得罪了老夫人的事吧。

    沈心然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是重新取出玉簪道,“现在想起这玉簪是从哪来的了吗?要不要我再拿出些证据来?证明是某人从我怡华院‘盗’走的呢。”

    沈心然特意把‘盗’字加重,这话一出,直接把冬乔吓瘫。

    若说在衣服上做手脚,浸了肉汁,还能说是不小心,可一旦涉及到这不翼而飞的玉簪,就不好说了。

    况且沈心然用的还是‘盗’这个字,罪名可不轻……

    可冬乔又不敢不承认,就像刚才肉汁的事,她明明自认为做的很完美了,悄悄领取来的皂荚油,用完之后也全部处理掉,扔掉了,就算查到她房间,也搜不出任何东西。

    然而即便这样,六姑娘还是找到了证据,这让她怎能不怕!

    若她现在抵赖,到时候六姑娘刷一下拿出人证物证,她可怎么办!

    冬乔一哆嗦,直接砰砰砰地磕头认罪道,“奴婢记起来了,这、这东西……好像是肖二夫人的丫鬟送过来的,当时奴婢肚子不舒服,急着去茅房,收了这东西来不及交给姑娘,又怕带去茅房给熏臭了,就放在咱们院门口,哪曾想,奴婢上个茅房的功夫,也就半炷香,东西就不见了……”

    “东西不见了,你怎么不来禀报我?”

    “奴婢,奴婢怕遭您责罚……所以,所以就想着今日再找找,若如实找不到……晚、晚些时候再向您请罪……”

    听了这话,沈心然简直想笑出声,漏洞百出的解释,前言不搭后语。

    为了想脱罪,这冬乔真是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不过听了这所谓的解释,沈心然也知道,有些事情,冬乔是不知道的。

    譬如为什么要在她的衣裙上撒下肉汁?她敢笃定,冬乔一定不知道季如玉是为了让恶狗撕烂她的脸。

    若是知道,冬乔一定不敢自己去领取皂荚油,纵使一般人查不了领取账目,但好歹也是有极大风险的。

    冬乔还不至于这么蠢,还有一点,那就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季如玉并不怎么重视冬乔,如若不然,也不会让她去冒险。

    就像这次,为了能让余少恭对她的印象更差些,直接甩出了玉簪,陷害是她弄丢的。

    纵使这伎俩看起来非常低劣,毫无技术含量,但沈心然当时连这玉簪是谁送过来的?又是如何到季如玉手上的?毫无所知,自然也就轻松让季如玉陷害成功了,况且她本来就对余少恭送的东西不感冒,管这玉簪是不是真是季如玉捡的,她根本无所谓。

    至于余少恭怎么看,她毫不在意。

    只是不在意归不在意,她却不能容忍自己的院子里有贼。

    说实话,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掌握证据,也根本没有人看到冬乔拿着玉簪去找季如玉。

    刚才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吓唬吓唬冬乔罢了。

    以肉汁事件为引,扔出准备好的账目证据,虚虚实实之下,本就心里有鬼的冬乔,一下就被炸了出来。

    沈心然真心觉得,季如玉这么早就把冬乔给舍弃了,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人真心不经吓,迟早要坏事。

    “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只是一时大意,不是有意要弄丢您玉簪的,奴婢给您磕头了,姑娘饶了奴婢吧!”见沈心然站在那儿不说话,冬乔心里没底,只能一个劲的给沈心然磕头。

    沈心然回过神,看了看他,“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要烦你了吗?你既然说是你不小心的,无论是这衣服也好,还是这玉簪也好,即使不小心的,我也不好罚你。”

    一听这话,冬乔呼出一口大气,喜笑颜开道,“六姑娘,您人真好!您就是个活菩萨!”

    沈心然连忙阻止他道,“这顶高帽可别给我扣的太早,我说了不罚你,但你这么粗心大意,也是不能再留在我院里的,这样吧,你不是说你是老夫人送来的吗?那就把你原原本本的送回老夫人处去。”

    “不!”脸上的笑颜破碎,冬乔就差哭出来了,“奴婢不去老夫人那!老夫人既已把奴婢赐给了六姑娘,那奴婢就算是死,也是您院里的鬼!奴婢哪儿都不去!”

    她自然不能回松鹤堂了,先不说松鹤堂早就没她的位置了,再说老夫人对她上回的气还未消,累她姐姐如今也坐冷板凳,她这会回去,还是以手脚不干净的名义被送回来,怕衣香迎香就是她的结局。

    她自然不能回去了!!!

    “既然你不想回老夫人那里,那不如我把你送给四姐姐吧,这簪子,你说放在了门口,四姐姐却说是她捡到的,说明你跟四姐姐天生有缘,我把你送给四姐姐,她一定会喜欢吧~!”

    去四姑娘那儿?那就更不可以了!

    冬乔这回是真哭出声了。

    若真去了四姑娘啊,这不明摆着说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叛仆么,她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四姑娘会要她吗?

    答案显而易见,四姑娘不可能要她!

    冬乔虽不够机灵,但也不蠢,她知道她于四姑娘的意义,就是在于能够里应外合,及时通报怡华院的消息。

    若失了这层作用,四姑娘只会弃她如蔽履。

    她自是不能去的。

    不仅不能去,还必须想办法留在怡华院,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价值与意义。

    因为现在,她只剩四个姑娘一颗大树可以抱了。

134. 茅房

    “六姑娘,奴婢不要回老夫人那,也不要去四姑娘那里,奴婢想留在怡华院,求您不要赶奴婢走了,奴婢日后不敢再偷懒了,不敢再粗心大意了,只求您别赶奴婢走,您要怎么罚,奴婢都认了。”

    “真的怎么罚你都认了?”

    沈心然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冬乔。

    冬乔心下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沈心然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留在我院里,那好,我就让你留下来,不过你做错了事儿,我怎么都得罚一罚你,不罚难以服众。”

    说着,扫了眼院子里的众人道,“大家听着,不是我一个做姑娘的苛待下人,实在是人家有所求,我不能不答应,既然你自己请罚,那我就罚你,浆洗院里所有人的衣物半年。”

    “所有人?”闻言,冬乔惊诧道。

    “对,所有人。”沈心然点点头。

    冬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院里主仆加在一起,可是不下十来人的,若所有人的衣物都要他一个人承包了,那他的手还被泡烂啊!

    可他不敢不答应,这惩罚是他自己求来的,若她表现的有一丝不满,估计六姑娘二话不说就要把他送到别处去了。

    “是,六姑娘,奴婢知道了。”

    沈心然见冬乔一副咬牙切齿,敢怒又不敢言的模样,顿觉有些好笑道,“别忙着答应,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这回他可真是被吓到了。

    洗一院子人的衣服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平日他就偷懒偷惯了,在老夫人那的时候,有赭乔罩着,最多也就是做做端茶倒水的工作,来到了怡华院,更是她的天下,不仅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有时候起的都比沈心然还要晚……

    你让一个懒散惯了的人洗一院子衣服,就有够折磨他的了,如今看来……还没完呢!

    “怎么?不愿意吗?”

    “啊,没没没!姑、姑娘,您说……”

    沈心然笑道,“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满意我的安排呢?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院子里的茅房,以后就由你来清洁,记住了,每隔几天要清洁一次,别弄出异味了。”

    让她清洁茅坑?!

    单是想想,冬乔就要吐!

    他打一出生就是季府的家生子,老子爹老子娘管着老夫人的一个小庄子,适龄后进府当差,也是直接去了松鹤堂当二等丫鬟的,哪曾做过刷洗夜香桶这等脏累活!

    这简直比让她浆洗院里所有人的衣服还要折磨人!

    冬乔有些打退堂鼓了,她真的要留在怡华院么。

    可这念头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就立马被他抹去了,他自然要留下来!

    若是不留下来,他以后的前程怎么办?!

    有个替老夫人管庄子的管事爹娘,这出身听起来还不错,没来府里之前,她也觉得庄子上挺好的。

    可来到了府里,尤其是在老夫人院里当差后,他就再也不想回到庄子上去了。

    在他看来,就算是在府里当个丫鬟,也比在庄上种田好!

    虽然他有爹娘护着,不用下地干活,可那种地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嫁了,顶了天,也就是配个庄子上的庄稼汉!

    她才不要!!!

    纵使他做不了姨娘,也要嫁给府里的管事,风风光光的当个管事娘子,做主子身边的红人,吃香喝辣,又不用干活,又不用晒日头,还有人可以指挥。

    她是说什么都要留在季府的……

    两相思量下,纵使茅坑再臭,冬乔也只能咬牙点头道,“是姑娘,奴婢听您的,刷茅房就是了……”

    嘴上说着答应,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不过沈心然就喜欢看敌人不爽的样子。

    按理来说,沈心然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冬乔这个毒瘤顺势摘掉,毕竟他手上掌握有证据,冬乔也已经招了把玉簪弄丢的事,所以无论是扔给季如玉,还是扔回给老夫人,他都有足够的理由。

    可沈心然没有这么做。

    他也不想把一个敌人安插在身边的眼线留在院子里,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太过于锋芒毕露,以至于让敌人起了心思,想要提前除掉她。

    沈心然这会还真没时间陪季如玉玩,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还没有搞定鹧鸪巷子那边的事。

    饭要一口口吃,敌人也是要挨步挨步来剪除,毕竟人不是葫芦,不是你看中哪个想要剪就剪的。

    没有累积到足够的实力之前贸然出手,很容易被反咬一口,就像今日一样。

    所以沈心然只能通过冬乔,来去麻痹敌人。

    按理来说,季如玉都已经有放弃冬乔的心思了,把玉簪抛出来,就是最好的表现。

    毕竟这种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捡去,只能说明院子里出了内奸。

    然而沈心然今日却没有重罚冬乔,落在知情人眼里,要么是沈心然蠢,没能查出实情;要么是冬乔有几把刷子,在这么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据理力争,花言巧语,反正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最终还是留在了怡华院,这就够了。

    能留在怡华院,这就说明冬乔仍有价值。

    沈心然并不希望季如玉放弃冬乔这颗棋子,毕竟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冬乔还是比较好拿捏的。

    而且若是冬乔真被他送走了,那么,怡华院目前的平衡就会被破坏,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二夫人,都不会允许怡华院真的沦落到沈心然手中。

    钱嬷嬷自然也是一个眼线,但钱嬷嬷这颗线埋得比较深,不到关键时刻,想来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二夫人,都不会轻易动用,所以明面上,肯定还是要有一个人能打乱怡华院的平衡。

    与其让他们安插一个不熟悉的人进来,还不如把冬乔留下。

    所以打从一开始,沈心然就没想过要把冬乔赶走。

    他不过是吓唬吓唬他,顺带敲打敲打钱嬷嬷而已,当然了,冬乔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犯下这种蠢事,纵使沈心然不会现在拿他开刀,但也必须出一口气,这才是沈心然的风格——仇不隔夜。

    所以可怜的冬乔,纵使再不愿意,也只能一脸苦哈哈地拿着毛刷去刷茅房了。

    对付这种惯爱偷懒的人,沈心然不要太有心得哦。

    此事解决后,她遣散了众人,只留下身边三个丫鬟。

    黄麻气鼓鼓道,“姑娘,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瞒着我,害我刚刚吓死了,还以为你真的……”

135. 赠你

    “姑娘,您可吓死奴婢了。”黄麻拍拍胸脯道“刚才奴婢还以为您真的被人欺负了呢,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奴婢说?敢情现在您只相信藿香姐姐一人,看不上奴婢了吗?”

    说着,嘟了嘟嘴,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奴婢知道自己笨手笨脚的,比不上藿香姐姐,平常你不带奴婢出去就算了,可这事您不该瞒着奴婢的,害奴婢好一阵担心……”

    闻言,沈心然扑哧一笑。

    表面上黄麻是在说这件事,实则仔细一听,是在抱怨她这段时间都把她撂在府里,只带藿香和白术出府。

    说的这么明显,不仅沈心然听出来了,便是白术和藿香也听明白了。

    白术资历尚浅,不好说什么,只能脸一红,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藿香却是白了他一眼,替沈欣然回道,“瞧你这嘴皮子利索的,连姑娘都敢埋汰了,这事要是告诉了你,怕不出一天,整个院子的人都要知道了吧,看来这段时间我跟着姑娘出去,没空管教你,你倒是越发野了~!”

    藿香这话带了一丝教训的口吻,说得黄麻脸一红,不敢反驳。

    “姑娘不说,还不是怕你担心,你服侍了姑娘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姑娘吗?姑娘以前纯善,被人戏弄了,只会忍让,现在谁敢再来欺负咱们姑娘看看,看姑娘不给她好果子吃!”

    “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你可是长了伶牙俐齿的,要是姑娘真搞不定,定也会指挥你,十倍百倍的咬回来,看他们谁还敢再欺负咱们姑娘?”

    闻言,黄麻骄傲的点点头,“那是,谁要是敢欺负姑娘,我肯定会十倍百倍的咬回去……”

    说着说着,黄麻突然醒悟过来,什么叫做“咬回去”?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好啊,你说我是狗!可恶!”黄麻气呼呼的伸出小手去捶藿香,藿香自不可能站着白让他打,两人便绕着沈心然,追打了起来。

    看着平日里沉稳的藿香,也参与到这种小女儿态的打闹中,沈心然不由莞尔,不过还是咳了两声,阻止道,“好啦好啦,别闹了。”

    说着,拦下黄麻,把一个木盒递到黄麻手上“你不是说我平日都不带你出去,冷落了你吗?那我今天就把这只簪子给你,由你带出府,拿去典当了,剩下半日时间,随你支配,当做放你半日假,自个出府外去玩一玩。”

    “太好了,太好了!姑娘对奴婢实在太好了~!”黄麻一脸喜滋滋。

    沈心然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野性子,拘不得。

    “可姑娘,这簪子不是余世子送给您的吗?您真舍得卖了啊……?”藿香皱了皱眉,有些担忧道。

    往日里,姑娘对余世子可是十分在意的。

    可今日,他亲自领着世子找到姑娘的时候,却发现姑娘对世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到底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楚,只感觉姑娘似乎没有了往日那份冲动和盲目,看向世子的时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以前他总觉得姑娘对世子的崇拜和狂热有些不妥,怕姑娘日后嫁到侯府会吃亏,又怕姑娘有一日会为世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虽然人人都说是世子好,可她却总觉得世子并非姑娘良配……只不过姑娘喜欢,她作为一个下人,还能说什么呢……

    如今姑娘对世子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清,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若姑娘真的想明白了,不把自己推进侯府这复杂的高门大户里,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对呀姑娘,这簪子这么漂亮,您真的舍得卖掉吗?”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拿出来,黄麻才觉得这只碧玉天陶绘的不凡。

    通体碧绿的簪身上,镶嵌着几颗白瓷烧成的仙桃,枝叶是用银丝编制。

    整支簪子,不大不小,握在掌心,将将好,尤其是在白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莹莹光晕,单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黄麻的想法和藿香不同,他才不在乎这东西是谁送的呢?世子?姑娘的未婚夫?这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反正他随姑娘来到京城后,只听过余少恭的大名,人却是没见过一次,反正在她的印象里,这叫什么余少恭的,从没来过怡华院探望过她们姑娘一回。

    反正不管这东西是谁送的?从哪来的?她只知道姑娘现在要把这么好看的东西当了,卖了,换银子。

    可这东西也未免太好看了吧,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摸起来冰凉舒服又好看的簪子,一时有些不舍,不由嘟嘴道,“姑娘真的要把这东西给卖了吗?依奴婢看,不如咱们收着吧,虽然奴婢听藿香和白术说,咱们医馆的生意最近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缺钱到要典当簪子吧……”

    瞧黄麻两眼放光的模样,沈心然哪还有不知道,这丫头分明就是看中了这簪子,所以才极力劝说他留下来。

    沈心然笑笑,“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吧。”

    黄麻高兴地拍拍手,“姑娘就该把它留着,咱们匣里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有这簪子镇着,日后姑娘出门可体面多了~!”

    沈心然却不说话,直接取过簪子,别在了黄麻头上。

    黄麻一楞,沈心然笑道,“你喜欢,那就送你了。”

    说完,也不等黄麻谢恩,便甩手离去。

    待黄麻反应过来,却见藿香瞪了他一眼,“你可知道你头上这东西多贵吗?”

    “不就是一根簪子吗?能有多贵?”黄麻懵懂道。

    “是金凤楼的,还是限量订制的!”

    “金凤楼?限量订制的?”黄麻还是一愣一愣的。

    见此,藿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人。

    白术悄悄贴过来,对黄麻道,“姐姐近日都在院子里呆着,甚少出门,可能有所不知,这碧玉天陶绘在外头名声响亮,据说便是五百两银子,也难买簪上一颗碧桃……”

    “我的天,不会吧……”黄麻被这话吓了一跳。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297/ 第一时间欣赏凶娇最新章节! 作者:三石迪迪所写的《凶娇》为转载作品,凶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凶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凶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凶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凶娇介绍:
沈心然前世被所谓的良人弄死了,看看追求求而不得,得到之后却是深渊。凶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凶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凶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