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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全文阅读

作者:春水摇     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txt下载     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 好位子

    “饕餮,传说中一种凶恶贪食的野兽,比喻.”

    “饕餮,传说中一种.”

    “饕餮.”

    菱宝拿着点读笔,同一个词,反反复复地听了十几遍也不嫌无趣,倒是大王,从溢于言表的骄傲到百无聊赖的打哈欠,爪子抓了抓耳朵,问道:“菱宝,你还没听够呀?”

    菱宝害羞地笑笑,说:“点读笔好好玩呀,我从来没见过。”

    “何止你呀,我敢保证,整个大夏都没人见过!”

    菱宝眉飞色舞地“哇”了一声,极大地满足了大王的虚荣心,它最喜欢和菱宝分享好玩的东西了。

    “可是为什么空间里会突然多出这个呀?”菱宝奇怪地问。

    “这个.”大王尴尬地转了个圈,一屁股坐下后,略心虚地解释道,“因为我升级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和空间是一体的,所以空间也多了个学习机。

    菱宝茫然:“升级?”

    其实它是能升级的,但这话早被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升级完之后才想起来。

    不过这话就不用告诉菱宝了,太有损它高大威猛的形象。

    菱宝忽然锤了下手心,恍然大悟道:“所以你睡了那么那么久就是在升级吗?”

    大王点点头,想到菱宝哭泣的样子,摸摸她的脸颊,小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会升级,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害你担心了。”

    想也知道,在它昏迷的这段时间,菱宝肯定哭了不止一次,她把感情看得很重的。

    菱宝粲然一笑:“没关系。”

    她换了个姿势,手掌托着肉嘟嘟的脸颊,像云朵一样绵软,感觉手感很好的样子。

    可大王还是很愧疚,不仅埋怨自己以前没有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你不是喜欢学医吗?学习机里面有很多这方面的视频,都是后世的名师,中医西医都有,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它的屏幕是特殊材料制成,是不会对眼睛有损伤的!”大王讨好地说。

    昨天还是菱宝因为小黄讨它欢心,今天就成它因为抱歉讨菱宝欢心了。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菱宝知道西医是什么,图书馆的书包罗万象,她曾看到过对西医的介绍,不过目前她对中医更感兴趣。

    一人一猫在空间里待了好久才出去,菱宝想喝水,便开门打算去倒水,一开门,三个高低不一的人就滚了进来,乱作一团。

    菱宝一头问号:“二哥哥,三哥哥,无恙哥哥,你们在干吗?”

    为什么趴在她的房门上?

    程毅揉着胸口爬起来,顺手在谢无恙脑袋上撑了一把,谢无恙黑着脸,一巴掌拍了上去,程锦在旁边安安分分地站着,脸颊有点红,偷听墙角被抓个正着,实在是太丢脸了。

    “还不是因为你在里面待的太久了,我们怕你哭鼻子。”

    菱宝撅嘴:“我才不会呢。”

    “我才不会呢。”程毅贱兮兮地学舌,两手握拳在眼睛旁边作哭泣状,“呜呜呜大王”

    学的是谁,不言而喻。

    菱宝羞恼地要打他,可她那点力气,又不舍得对哥哥下狠手,真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我不要喜欢二哥哥了,二哥哥大坏蛋!”

    那小嘴噘的,都能挂油葫芦了,程毅暗忖,这威胁可一点杀伤力都没。

    “真的吗?菱宝,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我好伤心。”程毅不怎么会演戏,但糊弄菱宝足够了。

    果不其然,菱宝神色纠结,片刻后说:“不是真的,我喜欢二哥哥的。”

    哈哈哈,就说没有杀伤力吧!

    程毅捧住她的脸蛋一顿揉搓,五官变形也不放手,甚至还觉得,不愧是我妹妹啊,都这样了还很可爱!

    程毅问菱宝要不要去喂牛,菱宝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眼神瞥向大王的方向。

    大王正襟危坐,审视地看着她,表情超级严肃。

    幸好她反应快!

    菱宝忙摇头,拒绝的很干脆:“我不去,我心里只有大王!”

    大王满足地笑了下,那笑容出现在一只猫的脸上还真有些诡异,幸好家里人都习惯大王的与众不同了。

    和一口气吃十几斤肉相比,笑一笑真不算什么。

    ——

    沤肥所需的东西都捡的差不多后,就要开始沤了,村里人听说后,做饭的喂猪的调情的哄孩子的全都放下手里的活,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生怕晚一步会错过某个步骤。

    菱宝和他们详细说过步骤,他们也能听懂,庄稼人在这方面都是一点就透,可他们就是得看过程家后才更放心。

    “哎哎哎,他大娘,你们这是干嘛去?”有人消息慢一步,疑惑地问。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还不知道呢?菱宝他们家要沤肥了,大家伙都要去看呢!”

    “啥?今天就开始沤了啊?等等我,我叫我家那口子一起去!”

    “你去叫吧,我得先过去了,晚了再找不到好位子!”

    妇人为难地左右看看,最后一跺脚,也跟着朝程家跑。

    乌泱乌泱一大群,让人怀疑是不是全村的人都漫了过来。

    程仲谦远远看见这一幕,吓得不轻,是地龙翻身还是水漫金山?又或者是山贼横行?真是好大狗胆!

    “大郎,别管那些了,快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程仲谦正颜厉色,眉心紧蹙,已经开始再思考如果真是山贼,他要怎么拖延才能让孩子们全都逃走。

    说话间,跑的最快的韩柱子已经到了面前,呼吸不稳地问:“程秀才,你们你们还没开始沤肥吧?我们没来晚吧?”

    程仲谦:“???”

    他沉默片刻,问道:“你们跑这么急就是为了看我们沤肥?”

    韩柱子憨厚一笑:“对啊,我们赶上了吧?”

    程仲谦嘴角抽了两下,寻找罪魁祸首——村长。

    对上程秀才谴责地的眼神,人群中的村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和村民聊天的时候他就是随口一说,真没想到会这样!

    程仲谦无奈,来都来了,还能把人赶走不成?

    “行了行了,都进来吧。”

第211章 天赋

    然而程仲谦松口还不够,因为人真的太多了,有的人甚至是拖家带口,连他八十岁的老母亲都给带来了!

    程仲谦:“......”

    不是,你老子娘走路都成问题,你带她来有什么用呢?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来看可以,一家只能一个人。”程仲谦冷酷无情地发话,“做不到的......”就赶紧回去!

    没等他说完,一连串的“能做到”就此起彼伏地在人群中响起。

    面对一双双殷切期盼的纯朴眼眸,程仲谦还真说不出什么狠话。

    杂草落叶,粪尿,水的比例大约是十比二比二,当然,说“比例”村民们是听不懂的。

    菱宝被她大哥抱到小黄身上坐着,能看到所有人的面孔,就是旁边还蹲着一只小白猫,紧紧盯着菱宝,生怕她背着自己和小黄亲近。

    就是苦了小黄,只能一动都不敢动地当个坐骑。

    她通俗易懂地解释道:“就是杂草落叶放一百斤的话,粪尿就要放二百斤,水也要放二百斤。”

    “哦!这个意思啊,我们懂了懂了!”

    菱宝点头附和,又添了句:“不过不是不成不变的,叔叔婶婶伯伯大娘们,你们也弄过肥料,肯定知道这东西得根据实际情况来的,对吧?”

    “知道的知道的,菱宝你就放心吧!”

    这些材料都是已经弄碎混合后的,直接就可以铺进去,每一层适当撒一些石灰泥炭......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弄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村民们看着一桶又一桶的水被倒进去,心想,难怪看着那么稀呢。这么多水能不稀吗?

    可这么稀的肥料,浇到地里却能让产量直接翻倍,你说神奇不神奇?

    散场后,各家各户也开始忙活起来,争取和菱宝家的进度保持一致!

    好不容易得了空,菱宝迫不及待去县城找宋脉:“师父师父,我攒了好多问题呀,快给我解答一下吧!”

    宋脉今日要坐堂,所以她是来妙仁堂找的人。其他人都认得她,给她指了指诊室的方向。

    宋脉笑了笑说:“先等等,我这还有病人。”

    菱宝乖乖点头,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好奇地望着桌前的病人。

    女子年纪不大,挽着妇人发髻,将手腕放在脉枕上,目含期待。

    宋脉笑着说:“恭喜,是喜脉。”

    妇人喜形于色,神色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旁边的丈夫傻笑着说了一句:“我要当爹了......媳妇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妇人含羞带臊地推了他一把,当着别人的面胡说什么呢?没看见那小姑娘盯着他们看了吗?

    菱宝看得津津有味,然后突然就想娘亲了,不对不对,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娘亲,只不过现在更强烈了......

    看到身旁认真等候的小丫头,宋脉忽然问:“这位娘子,这是我的小徒弟,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她也为你把一下脉?”

    妇人瞥了一眼,立即就被可爱的菱宝俘获到了,兴许是刚得了好消息,她好说话得很:“当然可以,小娘子,来给我把脉吧。”

    菱宝激动地凑过去,学着师父的模样,一脸严肃地把手搭在妇人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指下似有来回滑动的滚珠一般,来往迅疾。

    菱宝睁开眼,郑重说道:“是喜脉!”

    妇人被逗笑,觉得这小娘子真是讨人喜欢,她红着脸请菱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将来生个同她希望漂亮的宝宝。

    小夫妻携手离开,丈夫想背妻子走,被嗔了一句大惊小怪,他不嫌丢人她还嫌呢!

    宋脉笑着抚了把胡子,问道:“还想不想再试试?”

    菱宝目光明亮,掷地有声:“想!”

    只看医术是很无聊的,所以菱宝有时候会和哥哥们玩过家家,她当大夫,他们当病人。

    要是菱宝看这几个病人看够了,还有谢家仆人,再然后还有全部北河村村民,个个都乐意。

    只不过菱宝不爱麻烦别人,所以基本上都是给爹爹和哥哥们把脉,偏偏他们极少生病,脉象变化不大。

    宋脉笑了笑说:“我等会儿问问,人家同意了就给你试,成不?”

    “成,谢谢师父。”菱宝笑吟吟地说。

    很快,下一次病人就进来了,这回是个男人,眉头紧皱,脸色有点苍白,嘴唇干的起皮了都。

    宋脉问他能不能让领班先试一下,男人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菱宝,菱宝有些紧张地两只脚互相碰了一下,以为他会发脾气,没想到却是点了点头。

    “把吧。”

    菱宝看了师父一眼,得到宋脉的同意后才上前去,她仔细地感受了一番,一边无意识地念叨出来:“脉为数而无力,这是虚热,这是内脏阴阳失调而产生的虚热......”

    说的头头是道,但真像是那么回事。

    男人却不信,这小娘子才多大年纪,能把出什么来?估计是胡说一通吧。

    他看向宋老大夫,示意该他了。

    宋脉让菱宝退后,自己把了脉,神色由平静转为惊讶,男人的脉象竟真如菱宝所说,是阴虚内热!

    宋脉震惊地看着菱宝,这就是天赋吗?

    菱宝不明所以:“师父,是我把错了吗?”

    “不,你说的完全正确。”

    这回换男人难以置信了,还真对了?!

    然而看病不能只把脉,望闻问切一个都不能少,宋老大夫又问了些问题,五心烦热,潮热盗汗,口干舌燥,男人一个都不少。

    宋脉斟酌过后,提笔写下药方,菱宝在旁边扒着看得很认真。

    “去抓药吧,然后平时可以吃一些滋阴清热的食物,比如豆腐,冬瓜,绿豆,萝卜。”

    “多谢大夫。”男人想了想,又对菱宝说,“也谢谢这位小大夫了。”

    菱宝愣了一下,然后灿烂地笑起来,一点也不怯场地说:“祝你快快好起来!”

    之后的几位病人,宋脉都征求意见后让菱宝试了一下,发现她基本上只会把最基本的脉象,但稍微复杂些的或是更多的东西是不懂的。

    但这恰恰说明她的天赋,因为她不懂不是学不会,而是还没开始学。

第212章 谁说只能一个师父

    宋脉眼神复杂,同时蕴藏着巨大的喜悦,正如皇帝想要成为一代明君,将军想要封狼居胥,那个大夫不想成为流传千古的“神医”呢?

    只是太难太难,宋脉没有这个资质,可他收的这个小徒弟,或许可以。

    从今以后,宋脉将会更加尽心地教导菱宝。

    菱宝和师父道别后去找哥哥,程昀又不学医,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往跟前凑,妙仁堂的学徒给他搬了把椅子,他就坐在上面默背论语。

    若是有不顺或者卡壳的地方,他就默默记下来,待回去后再巩固。

    因此,虽是等人,却也不无聊。

    “大哥哥,我问完啦,我们走吧。”菱宝扶着程昀的膝盖,眉眼弯弯地说,还没等程昀站起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刚刚给好几个病人把脉了!”

    程昀微讶,给病人把脉?他们也同意吗?

    菱宝小鸡啄米式点头:“同意啦,我师父一问他们就同意啦。”她真情实感地感叹道,“他们可真是好人呀。”

    程昀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和宋老大夫打个招呼后,牵着她一块离开。

    身后,宋脉双手背在身后,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

    有个老大夫见了打趣道:“怎么,老宋,还不舍得你的小徒弟了?”

    “你懂什么?我徒弟将来可会是家喻户晓的神医!”宋老大夫神气活现地炫耀道,说不准连皇帝都要对她礼遇有加呢。

    老大夫调侃道:“神医啊?唉,当初怎么就被你这个老家伙给抢先了呢!”

    说是如此说,其实他们并不太信,神医比进士还难出,进士每届都有,可神医却不是想有就有。

    宋老大夫矜傲地瞥了他们一眼,等着吧,将来肯定把你们羡慕死!

    又是把脉又是请教,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来到高先青家里时已经挺晚了,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开。

    闻言,高先青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一声不吭地转身去了书房,坐下后拿着书看,脸还是一样黑。

    任谁看了都不敢轻易凑上去,因为担心被炸的渣都不剩。

    菱宝吧嗒吧嗒跟上去,自然地把手搭上去,脾气很好地说:“高爷爷不要生气呀,那是我师父嘛,我总要多陪陪他呀。”

    她可不是那种用完就扔的坏小孩,那也太不是东西了,把人家当什么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不是她年纪小,合该跟在宋脉身边尽心尽力。

    高先青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声问:“他让你端茶倒水了?”

    太过分了,菱宝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被烫到怎么办?

    菱宝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不仅没有,宋老大夫看见她抿嘴巴,还把学徒给他沏的茶给了她,她好像就是陪着师父说了会儿话而已。

    高先青眉头微松,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论亲近,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师父”?

    想了想,高先青忽然灵光一闪,问道:“菱宝,你可愿拜我为师?”

    是了,比不过就加入,他也成为菱宝的师父不就行了吗?本来就不是只能有一个师父,而且他和宋脉教授的又不一样,这很合理!

    菱宝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你不愿意?”高先青脸又沉了下来。

    哎呀,高爷爷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呐。

    程昀神色一动,这可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啊,他恨不得自己替菱宝答应,有高先青作为老师,就算成不了韩昌黎李太白,菱宝在文学上的造诣也不会太低。

    可他向来尊重菱宝,菱宝想不想才是第一要则。

    “不是不是,”菱宝摇头,开心地说,“我很愿意的!”

    算你识趣,高先青说:“喊一声老师来听听。”

    “老师!”菱宝可乖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高先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菱宝忽然想起一件事:“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爹爹一声再拜师呀?”

    拜师可是很郑重的大事,长辈当然要在场。

    高先青眼睛一瞪:“怎么,他还敢反对不成?!”

    程昀情不自禁道:“我爹他应该不敢反对。”

    除非他想再被狗血淋头地骂一次。

    “好了,就这么定了。”高先青一锤定音,对程昀说,“回去和你爹说一声,拜师礼从简就行。”

    程昀连忙起身,恭敬作揖:“是。”

    高先青终于满意,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了菱宝,语气堪称慈和:“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程昀说:“想看什么自己拿。”

    程昀:“.”

    真是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啊。

    小院子里传来些许刻意压着的声音,是高义回来了。

    高义现在是在某个地主家给孩子上课,他从小得高先青教导,但见多了父亲被排挤针对,深感官场黑暗,对仕途并没有多大的执念。

    人生富贵功名,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对此,高先青也没逼迫过高义,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机灵不足,憨拙有余,真进了官场可能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呢,确实不适合。

    回来之后,高义先来见过父亲。

    “菱宝和昀哥儿也来了。”他憨厚地笑。

    “高伯.”菱宝忽然停顿了一下,脑子活泛地转了一圈,她既已拜高爷爷为师,那她和高伯伯就是一个备份了呀,再叫伯伯就不合适了,于是菱宝话风一转,“高大哥!”

    “哎——诶?”高义先是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后愣住,“你叫我什么?”

    “高大哥呀。”菱宝无辜地眨巴眼睛。

    高义还愣着,不明白怎么一天过去,自己直接降了一辈?

    “菱宝呀,你是不是叫错了?”

    菱宝摇摇头,似乎是觉得他震惊的表情很好玩,笑眯眯地说:“没有哦,不信你问师父。”

    高义扫了一圈:“你师父来了?在哪儿?”

    没看见啊。

    菱宝两手掌心朝上指着高先青,唱歌似的语气说:“在这儿~”

    “你师父是我爹?我爹是你师父?”

    “对呀对呀,所以我要改口叫你高大哥啦。”

    也是神奇,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足足差了三十多岁!

第213章 我是她师父

    高义原本以为,父亲会对菱宝另眼相待已经到极限了,没想到更让人瞠目结舌的在今天!

    “爹,你真的收了菱宝做弟子?”

    用得着那么惊讶吗,高先青淡定地颔首,菱宝聪明可爱乖巧懂事活泼伶俐,他收她做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放在别人身上很正常,放在您老人家身上就极其不正常啊!

    可惜这话高义不敢说。

    高义的几个孩子在门外探头探脑,菱宝眼珠一转,蹦蹦跳跳地走过去,说道:“我叫你们祖父师父,你们就得叫我师姑啦。”

    “师姑?”

    看了一眼高先青,几个小孩,包括高义最大的大儿子都目露敬佩,菱宝真厉害。

    高义很快带着孩子们下去了。

    菱宝说起自家已经在沤肥,全村人都去围观的趣事,高先青本就对这个增产的肥料感兴趣,便说明日去他们家看一眼,菱宝一口答应,兴奋地说会好好招待他。

    又待了片刻,兄妹俩便要回家了。

    回去当然是骑着小黄,菱宝坐在前面,被大哥哥拢在怀里,能感觉到空间里大王凝视的视线——骑牛归骑牛,绝对不能太过亲近!

    菱宝都不敢乱动,程昀还以为她是害怕,拢的更紧了些。她年龄骨架都小,能完全被罩住。

    晚饭前,程仲谦得知了高先青要收菱宝做弟子的事,喜形于色,这是好事啊!

    他对在院子里和哥哥们玩石子的菱宝招了招手,菱宝拍了拍手,小跳步地跑过来,甜甜叫道:“爹爹。”

    “拜了高先生为师,可一定要好好学知道吗?”

    “知道啦!”

    第二天,高先青和老伴儿一块过来北河村。

    村民们发现有陌生人过来,其中还有个皮肤不黑但脸色很黑的人,不由自主地提起警惕。

    这两人是啊?那男的看起来好凶啊,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有个婶子回家拿了木掀,敢过来她就给他当头一棒!

    “请问一下,这是北河村吗?菱宝家是住在这里吗?”高先青脸黑但有礼。

    婶子惊讶:“你们认识菱宝啊?”

    高先青颔首:“我是她师父。”

    同时奇怪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木掀,这东西用于谷物扬场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婶子连忙把木掀扔回了院子里,尴尬地笑道:“原来是菱宝的师父啊!真是的,应该早点说嘛。”她就不会这么丢人了。

    “你说什么?”高先青没听清。

    “没没没,走吧,我带你们去找菱宝!”婶子可热情了,路上遇到邻居还会主动介绍。

    听说这是菱宝的师父,有个村民甚至想把手里的大馒头夹咸菜给他们吃,被拒绝后也还是乐呵呵的。

    “菱宝师父啊,菱宝就是跟你学的医术啊?”婶子盲目夸奖,“别说,你看起来就是个名医样儿!”

    高先青:“......”

    高奶奶心中暗笑,别人不知道,她这个枕边人还能不知道吗,老头子可暗暗跟那位宋老大夫较着劲儿。结果反而被错认成了他,估计要怄死了。

    高先青面无表情:“不是,我是教菱宝读书习字的。教医术的另有其人。”

    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婶子只关注一点,她欢天喜地地说:“菱宝有两个师父啊?哎呦,不愧是我们菱宝,连师父都比别人多!”

    高奶奶忍俊不禁,村民们真是质朴又风趣。

    到了程家,先看到了旁边和村子格格不入的二进院子。

    “这是?”

    “哦,这是世子家,和菱

    宝是好朋友,专门在旁边建了房子一起玩耍呢。”婶子絮絮叨叨地说,“世子是个好人,之前那场水灾......”

    高先青想起来了,似乎在州府见过,就是他还真没想到谢无恙会特意建房。

    不过菱宝那么讨人喜欢,倒也算正常。

    “菱宝,你师父来找你了!”

    刚走到门口,婶子就高声吆喝了一声。

    下一瞬,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就小蝴蝶似的“飞”了出来。

    可不是“飞”吗,两手张开,还不停扑腾着,可不就跟蝴蝶翅膀一样嘛。

    “师父~~”

    跟掺了蜜水似的甜,这可是师父第一次来他们家呀。

    到跟前后,菱宝又对高奶奶行礼:“师母。”

    高先青满意颔首,高奶奶笑着摸了摸菱宝的头。

    菱宝和带路的婶子道了谢,领着夫妻俩进去,高先青打量着菱宝住的地方。

    院子不算小,但打理的整整齐齐,左侧前方开辟了一块菜地,种了些萝卜丝瓜豆角,长势喜人,绿油油一片,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侧边建了个牛棚,一头黄牛正在吃草,很干净,没什么异味。墙根放着些农具和盆桶之类的,有个盆里盛着几尾活蹦乱跳的鱼,昨天程毅程锦谢无恙三人去抓的。

    屋子里坐的满满当当,可却没一个人说话。

    程毅几人正襟危坐,莫名不敢吭声,菱宝真要认他做师父啊?嘶,看着很凶的样子!

    菱宝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大家怎么都不吭声呢?

    “高爷爷,不对不对,师父,你不是想看沤肥吗?我带你去看吧!”菱宝差点就叫错了,幸好看到高先青的眼神后及时更正。

    高先青离开后,程毅三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高先青站在坑边看了一会儿,又稀又黑,谁能想到这平平无奇的东西有那么大的作用呢?

    为了招待菱宝师父,程毅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的美食,其中就有一条刚见过的鱼,倒让高先青夫妻俩大吃一惊。

    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厨艺这么好。

    他俩年纪大了,胃口差,本吃不了多少,这一顿也吃了个七八分饱。

    用过餐后,菱宝带高先青去村子里逛了一圈,所到之处,无不受欢迎。

    高先青发现村子里还有个大土灶,经菱宝解释过后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不由得赞叹,小徒弟还真是奇思妙想。

    没收错,他赚了。

    不苟言笑的高先青窃喜地想。

    转眼又冷了脸色,就是可惜,第一个师父不是他。

    该回去的时候他还有些依依不舍,这一天还真有点“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轻松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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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牛犁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转眼就到了八月,村民们又开始忙碌起来,犁地施肥开沟播种哪一样不需要时间和精力?

    大夏朝实行的是按人口分田,男子成丁后即可分得二十亩,妇人减半,桑田麻田之类的另说。

    这时候讲究“父母在,不分家”,一来孝老养亲,二来劳役是按户出人,不分家就只用出一个人,一大家子兄弟轮流去就行了,毕竟劳役是真的会死人的!

    这也就容易造成一个现象,即便是不分家,家里那么多田地也是种不完的。

    人工和肥料都是有限的,所以就有了“少种多收”的说法。

    你累死累活把地全种上了,结果地力跟不上,还没集中种一片收得多,那不是白搭吗?

    所以啊,宁可少而精密,不可多而草率。

    不过今年不同了,有余力的,决定把家里的田地都给种上,他们现在可是有肥料的人!

    不一般!

    而且,他们今年用的都是程秀才家的粮种!

    没错,早在夏收后,村长就腆着脸去向程仲谦换粮种,说是一比一,但肯定要多给点。

    后来不知道谁听说了这事,也跟着去换,然后就是全村。

    也亏得程家留的粮种多,不然自家都不够用。村民也不是一换就全换,换的足够种三四亩、七八亩就行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韩大虎吴氏夫妻俩才发现自家的麦种竟然有好些生了虫子!

    因为夏收的时候程家收获颇丰,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思都不在正道上,晒种的时候满心烦躁,觉得差不多了就收起来,还有多余的水分呢,可不就会生虫子吗?

    有人从他们门前经过,听见里头传出的争吵声,你怪我我怪你的,摇摇头走了。

    菱宝兴冲冲地看着二哥哥把牛牵出来,今年他们可以用牛犁地啦!

    大王“嗖”一下飞起,蹲坐在小黄身上,头颅高扬,猫眼微眯,微风轻轻拂过,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小黄顿时僵住,感觉自己身上压了座大山,四只蹄子发软,很想遵从本能地瘫跪下去。

    程毅突然就被扯了一下,往后一看,说道:“大王,你咋又欺负人家小黄?”

    大王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一顿喵喵叫。

    你懂什么?这不叫欺负,这叫压制!

    神兽对普通动物的压制!

    听不懂,程毅对菱宝抬了下手:“菱宝,上!”

    菱宝颠颠地跑过去,仰着脑袋劝说:“大王,你不要故意吓小黄啦,我们还要去干活呢。”

    说完之后,她立马又补充了一句:“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喵大王。”

    大王哼唧两声,收了身上的威压,小黄慢慢不抖了,也能迈开步子了。

    把板车的身子栓到黄牛身上,再把需要用到的用具全都搬上去,几个小孩坐在板车后边,小腿耷拉下去,惬意地晃悠着。

    今年北河村犁地都算早,地里已经有好些人了。

    菱宝他们把农具搬下来,把小黄牵到地里,套上耧犁。耧犁是一根横木,上面插着多块并排的尖铁。

    家里只有一副犁,这东西也挺贵,再加上家里只有一头牛,早些犁地的话一副也是够的,就没有再买,程昀程毅轮换着来扶犁。

    菱宝程锦也想替哥哥们分担,只不过即便有牛,对他们两个小萝卜头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菱宝撅着嘴巴,眼巴巴地望着。

    程昀笑着捏捏她绵软的脸蛋,说道:“等施肥和播种的时候,你们再来帮忙,好不好?”

    “好吧。”

    程锦也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田垄上玩华容道,有小孩好奇地凑过来想要一起玩,程锦给他们示范了一遍玩法。

    华容道他玩过许多遍,玩起来得心应手,速度飞快地移动各个旗子,其他小孩看得眼花缭乱。

    回过神来后,咦?曹操刚刚不是在最里面吗?怎么出来了?

    程锦抬眸:“看懂了吗?”

    “懂了,不就是让曹操出来吗!”

    这么说也对,程锦点了点头,补充道:“要尽量用最少的步骤。”

    “好,我来试试。”

    “我也想试!”

    程锦看了一眼菱宝:“妹妹,你现在要玩吗?”

    菱宝现在玩的话,那他们只能等一会儿了。

    菱宝摇摇头,程锦就把华容道给他们了。

    乡下小孩平时玩些什么石子和跳房子啊,玩具很少,所以拿了华容道就兴奋地围到一边,吵吵闹闹,叽叽喳喳。

    “不对不对,应该走这个,然后再是这个”

    “哎呀,你会不会玩呀,不然我先玩吧?”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自己会玩!”

    今天的太阳暖融融的,但不晒人,配着微微的小风,吹得人很舒坦。

    菱宝仰着脑袋朝天,像颗汲取阳光的小草。

    程锦扭头看她,忽然发现她的侧脸有些熟悉,还没等他想起来,菱宝忽然“哎呀”叫了一声。

    程锦心一提,忙问:“怎么了?”

    菱宝抬起手指,肉肉的手指头上趴着一只毛毛虫,不知道从哪儿爬来的。

    程锦下意识皱眉往后躲了一下,他不喜欢这些软趴趴的东西。

    菱宝笑眯眯地说:“三哥哥别怕,只是毛虫虫,不会咬人的。”

    “我没怕。”程锦一本正经地纠正,“只是不喜欢。”

    菱宝笑嘻嘻地把毛虫虫扔远,小手一摊:“没啦。”

    程锦微微笑了一下,菱宝突然凑过来,两根手指轻戳他的嘴角,眨巴着大眼睛道:“三哥哥多笑一笑嘛,你笑起来可好看啦!”

    程锦小声辩驳:“我有笑啊。”

    “再多一点呀,我特别喜欢看三哥哥笑的。”菱宝两手张开,语气夸张地说,“有那——么那么喜欢!”

    程锦抿抿嘴巴,情不自禁笑起来:“知道啦。”

    有点不好意思,程锦视线移到犁地的大哥二哥身上。

    犁好地还要施肥,幸好耧车可以同时完成开沟和播种,而且一人一牛,便可日种一顷,还能盖土和碾压,一举数得,省时省力,效率可观。

    就是播种之后,还得再用石陀把土轧紧,盖住种子,这样麦种才能发芽。

    要是有一种农具能兼具开沟播种,施肥覆土就好了。

    程锦心里一动,现在没有,不代表不能有啊!

第215章 琢磨新农具

    耧车以前,开沟和播种不也是要分开劳作的吗?

    程锦越想越觉得可行。

    “菱宝,你说有没有一种农具,可以兼具开沟播种,施肥覆土等多种作用?”

    菱宝想了想说:“没有吧,我没有见过呀。”

    “现在是没有,但是可以有啊。”程锦目光明亮,好似盛了星河。

    他显然很是兴奋,他喜欢这种由无到有的新东西,要不也不会把自己的玩具拆了装装了拆。如果可以的话,有时候他还会在拆了之后故意组装成别的新模样。

    菱宝一点就通,瞬间明白三哥哥的意思,也跟着兴奋起来::“对呀,我们可以自己琢磨,如果真的能做出来的话,不仅省时省力,还能省好大一笔钱呢!”

    省下的那一大笔钱,可以买肉吃,买新衣穿,买什么都行!

    那该多好呀,菱宝激动地鼓掌,崇拜地看着程锦:“三哥哥好厉害呀!”

    程锦羞赧地说:“只是一个想法,又没真做出来。”

    “那也很厉害呀。”菱宝紧跟着说,她才不许三哥哥妄自菲薄呢。

    她伸着根手指做强调,煞有介事地说:“要夸的,要夸的!”

    程锦也就不说什么了,妹妹本来就喜欢夸人,每天必不可少。

    这都是从大王那学来的。

    菱宝兴致勃勃地问:“那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

    她不止对读书习医感兴趣,对这种能够改变百姓生计的东西也很兴趣盎然。

    程锦被问住了,眨了眨黑眸。

    他对农具可是一丁点儿了解都没有的。

    如果不是来了这里,他一辈子都不会有种地的机会的,更别提什么农具了。

    现在他能认得铁锹木掀麦钐耧车等农具,说出去都得惊掉京城那些人的下巴。

    菱宝歪了歪头,偷笑道:“三哥哥你也不知道啊?”

    程锦恼羞成怒,捏她脸颊。

    “不丢脸,我们可以一起想!”菱宝压根就没躲,因为三哥哥根本就没用力。

    程锦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我们去县城书肆瞧瞧,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农具的书。”

    “好呀!”

    那几个小孩派了个人来问:“程三郎,菱宝,你们现在要玩华容道吗?”

    两人幅度一致地摇摇头,现在他们正惦记新农具呢,没心思玩华容道。

    男孩开心又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们再玩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

    菱宝拉着三哥哥的手说:“等回家我们先仔细看看耧车,或许会有启发呢。”

    程锦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等回到家后,谢无恙来找他们,就看到菱宝和程锦蹲在耧车前,像两颗雨后冒出来的小蘑菇,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谢无恙好奇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菱宝圆润的下巴搭在膝盖上,忽闪着眼睛说:“看耧车呀。”

    谢无恙打量片刻,没看出耧车有什么值得看这么认真的。

    菱宝兴致勃勃地说:“我和三哥哥决定研究一个能兼并开沟播种,施肥覆土等等多种作用的农具,所以先看看耧车是什么样的构造,明天我们还要去县城书肆找书呢。”

    谢无恙立即说:“我也去!”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

    “可以呀。”菱宝笑吟吟地点头。

    谢无恙问:“你大哥哥他们去吗?”

    菱宝点了点脸颊说:“我们还没有和大哥哥说呢,现在去说吧!”

    她哒哒哒跑向在屋里的程昀,身后跟着程锦和谢无恙,把他们明天要去县城的事说了。

    程昀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无恙也去,那你们多带几个人,我们就不跟去了,地里还需要人呢。”

    被委以重任的谢无恙站直,郑重说道:“大哥放心,我会保护好菱宝和锦哥儿的!”

    得知他们明日要去县城,程毅很不忿:“那我呢?”

    三个小孩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二哥。

    程毅气到胡说八道:“哼,叛徒!”

    菱宝讨好地凑过去,捏着小拳头帮他捶捶背捶捶腿:“我们是去找书,二哥哥你不是不喜欢看书的嘛?”

    程昀说:“你要想看,明日也可以去。”

    程毅撇嘴:“.那还是算了。”

    那些经史子集还没犁地有意思呢。

    程锦说:“这可是二哥你自己说的,别说是我们不带你。”

    程毅“嘿”了一声,半勒住小弟的脖子,闹作一团,在程锦的求救声中,菱宝和谢无恙也加入战局,四个人闹的鸡飞狗跳,程昀无奈扶额。

    他摇摇头,淡定走开。

    翌日。

    菱宝和程锦洗漱过后,便去隔壁找谢无恙,看到谢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无恙哥哥,我们是坐马车去吗?”菱宝问。

    那是当然,距离县城那么远,他可不想走着去。

    程锦说:“太好了。”

    菱宝直点头,对呀对呀。

    马车还挺大,坐四五个人都没问题,怀福还贴心地准备了糕点和蜜水,以至于马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菱宝先踩着脚踏上去,随后是程锦和谢无恙,两人分别在她两旁落座,随后是怀福。

    之前帮菱宝他们砍木头的两个汉子坐上车辕,听到怀福在里头发话,挥了挥马鞭。

    路不平,所以马车稍微有点晃,不过还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到了县城,三人直奔书肆。

    虽说程仲谦程昀现在不抄书了,但老板还记得她,笑着道:“程小娘子来了,这两位是?”

    “这是我三哥哥。”菱宝说,“这是我无恙哥哥。”

    老板竖大拇指:“全都一表人才啊。”

    菱宝赞同地点点头,她的哥哥们都是长得好看还有才华。

    “老板,你这里有关于农具的书吗?”

    “农书吗?”老板想了想,说道,“你们在最后一排的架子上找找,应该在哪里。”

    具体哪里老板也记不清楚,毕竟书肆最受欢迎的要么是科举有关的书,要么是游记话本这类趣味性十足的书,农书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们快去看看!”

    三人到了最后一排,一个从左一个从右,还有一个从中间。

    不得不说,农书是真的少,三人在最下面才找到了几本。

    程锦大手一挥,全都买下。

    出钱出慢了一步的谢无恙哼了一声,下次他要说快一点!

    一次性把落灰的好几本书都卖了出去,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情很好地送了他们一沓印书纸。

    “有空再来啊!”

第216章 安排

    既然来了,肯定要去看望两位师父。

    谢无恙把书递给怀福,三人也没有再坐马车,手牵着手朝着高家走去。

    街上人多,谢无恙和程锦把菱宝牵得紧紧的,绝对不会走散。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高先青竟然不在家。

    “师父去哪儿啦?”菱宝问。

    高奶奶说:“我有点受寒,你师父啊,去妙仁堂给我抓药了。”

    菱宝点了点头,又凑过去关心了一番,高奶奶含笑说没什么大碍,人老了就是这样的。

    “去妙仁堂了呀,那我两位师父岂不是可以见面啦?”菱宝万事不愁地笑。

    高奶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是啊,可以见面了呢。”

    以前知道菱宝有师父,高先青却也没太大感受,等自己也认了菱宝做弟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人家第一位师父不顺眼了,一直想亲眼见见。

    这不,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了,本该大孙子启哥儿去的,老头子非要自己去。

    过了好一会儿,高先青黑着脸回来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气。

    看见菱宝后,眉眼柔和些许:“来了。”

    “嗯嗯,师父,菱宝来啦。”她开心地迎上去。

    高先青把药包递给儿媳,让她去煎药,自己先去卧室看了一眼老妻。

    高奶奶瞥了一眼后头的菱宝,故意问道:“见着宋大夫了?相处的如何?”

    菱宝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高先青脸一黑,冷哼一声。

    当时的场面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师父见面,分外眼红。

    双方都怕对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半晌,他憋出一句:“挺好的。”

    菱宝顿时开怀地笑了出来。

    高先青不想提那个老匹夫,随口问道:“今日你大哥没来?”

    “大哥哥和二哥哥在家犁地,我们是来书肆找农书的。”菱宝解释道。

    高先青疑惑道:“农书?”找这个做什么?

    “我们想要研究出兼具开沟播种,施肥覆土等多种功能的农具。”菱宝手舞足蹈地说,“这样就可以省时,省力,省钱!就像耧车那样,耧车就可以开沟播种一起进行的嘛。”

    听完,高先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一试。只不过会很难,你们”

    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怕困难!”

    高先青就欣赏这般心思灵巧和勇往直前之人。

    他们没多待,又去妙仁堂看了宋脉,菱宝又问起宋师父和高师父相处的感觉。

    宋脉皮笑肉不笑地说:“挺好的。”

    菱宝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师父的笑容怎么古怪啊?

    之后又去了县衙找尚静娴。

    谢无恙拍拍菱宝的脑袋说:“难怪每次你们来都要待一天,你可真忙乎啊。”

    一到县衙后院,尚静娴便亲热地抱住菱宝,尚夫人站在后面,一脸温和笑意。

    “菱宝,我前几日给你绣了条手帕。”尚静娴幽怨道,“你若是再不来,我就要求我大哥带我去找你了。”

    若不是母亲不放心,她真想自己去,毕竟大哥忙于学业,没有那么多的空闲。

    菱宝抱歉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说:“我太忙了。”

    “知道知道,你可是大忙人呢。”尚静娴哼了一声。

    她进屋去从木盒里取出手帕,一角绣着金黄色的麦穗,栩栩如生。

    先前她觉得自己绣得挺好了,即将要送出去的时候又觉得针脚太粗糙,尚静娴正犹豫间,忽然听到菱宝喜悦的惊呼声。

    “好漂亮呀,这是麦穗对不对?”菱宝双手接过手帕,眼睛像月牙似的弯起来,里头都是对于礼物的喜欢和感激,“谢谢尚姐姐,我特别喜欢!”

    是了,菱宝怎么会嫌弃朋友的礼物呢?

    她竟然会怀疑这个,真是太不应该了!

    菱宝突然愁眉苦脸:“可是.”

    尚静娴忙问:“可是什么?”

    “可是尚姐姐你绣的这么好看,我会不舍得用的呀。”

    她是真的在苦恼,明媚可爱的五官皱巴成一团,粉嘟嘟的嘴巴高高撅着,嗓子里还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好像在撒娇。

    什么嘛,她绣得哪有那样好看,她才学没多久呀,菱宝肯定是不舍得打击她。

    心里这么想着,尚静娴却很是受用,笑逐颜开:“没关系,你用吧,我日后还给你绣,你喜欢什么纹样?”

    虽然她现在水平不佳,但多多练习,假以时日,必定什么纹样都能手到擒来。

    “这个麦穗我就很喜欢啦。”菱宝说。

    谢无恙好奇问:“为什么绣麦穗呀?”

    “因为菱宝说,她看到地里金灿灿的麦穗就会很开心啊。”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

    尚夫人在旁边看账本,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然后心情就会变好。

    柳儿忽然从外面走来,俯在主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尚夫人脸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放下账本,去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那里正站着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小厮。

    “我给夫人磕头谢恩了!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见着尚夫人,小厮神色激动,“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尚夫人:“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小厮抬头,眼含热泪:“夫人,您就受我一拜吧!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娘只怕就没命了!”

    他爹是个赌鬼,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全劳他娘操心,前几日他娘受了风寒,可他爹竟一个铜板都不肯出,硬生生把他娘的小病熬成了大病。

    小厮躲在假山后头哭,不小心被路过的尚夫人听见,询问过后,让柳儿拿了几两银子给他,就在今天,他娘终于痊愈了!

    “夫人放心,我做牛做马,一定把这钱还您!”

    尚夫人笑着说:“不用。”

    “那怎么行?”小厮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钱不急,倒是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尚夫人说道,“当然,你若不愿意也无妨。”

    随后,尚夫人低声说了自己需要他做的事。

    小厮面容惊异,闪过纠结犹豫,但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几天后,尚府每个院子都新添了几个下人,尚县令身边也多了个面嫩却机灵的小厮。

第217章 财不外露

    尚夫人面色如常地回去,除了贴身丫鬟柳儿,没人知道她刚才吩咐了什么。

    正巧菱宝他们也要走了,尚夫人不舍地说:“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多待一会儿了?”

    菱宝腼腆地笑笑说:“不啦,我们回去还有事要做呢。”

    “好吧,那有空了再来,我也盼着你来呢。”尚夫人笑道。

    菱宝自是点头说好。

    坐上马车,三人心急地翻开农书想要寻找农具的介绍,其他两人还好,坐惯了马车,可菱宝甚少如此,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

    其他两人专心看书,竟也没发现。

    车轱辘轧到一颗石子,马车轻微地往上弹了一下。

    “噗通!”

    菱宝直接从凳上往前弹了一下,像只小乌龟似的趴在了地上。

    幸好怀福考虑到世子爷娇生惯养,舍不得谢无恙受苦,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毯子,所以菱宝也没有受伤,倒是惊醒了两个埋头苦读之人。

    “菱宝!你没事吧?!”

    “菱宝!!!”

    两人连忙把她给拉了起来,菱宝晕晕乎乎地坐到凳上,感觉眼前还有字在飞。

    一个哥哥看她手心,一个哥哥看她膝盖,怀福也担心,不过碍于身份没有上手。

    “三哥哥,无恙哥哥,我没事。”菱宝大大咧咧地说,“只是在马车上看书有点晕。”

    谢无恙把书扔给怀福,说道:“回去再看!”

    程锦没说什么。

    只是回去的路上,一只手紧紧抓着菱宝,生怕她再“飞”出去。

    三人的目的是农具,所以回到家后,没多看其他的,径直找到有关农具的部分,仔细看了起来。

    他们分工合作,看得很快,然而没什么用。

    因为书中只写了农具的来源与用法,倒也说到了构造,却很是简洁。

    谢无恙说:“看来这条路走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菱宝苦恼地问。

    程锦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在书上找不到答案的话,只能我们自己琢磨了。”

    “怎么琢磨呀?”菱宝随口说,“像三哥哥你拆玩具一样拆掉它吗?”

    话音刚落,程锦眼睛发亮。

    谢无恙惊讶:“你还真想拆了它啊?”

    程锦勾唇一笑:“有何不可?反正我有自信可以复原它。”

    菱宝和谢无恙对视一眼,菱宝问:“爹爹和大哥哥会同意吗?”

    至于二哥哥会不会同意,就无所谓了。

    谢无恙说:“我们可以自己买一个耧车啊。”

    特地再买一个啊?

    菱宝想了想,也行吧,她说:“那我们各自出一部分钱。嘿嘿,我现在可是很有钱的!”

    “很有钱是有多少?”谢无恙好奇问。

    “不告诉你!”菱宝调皮地吐舌,头头是道地说,“爹爹说了,财不外露!”

    谢无恙哼唧:“我又不是外人。”

    程锦看了他一眼,这人真厚脸皮。

    谢无恙拍了下她的脑袋,矜傲地说:“哪能让女孩出钱?我自己买就行了。”

    这个程锦倒是赞同,妹妹的零花钱还是留着给自己买漂亮衣服穿吧。

    菱宝摇头:“不要,我要一起出。”

    拗不过,只能让她除了一小部分。

    谢家护卫速度很快,隔天就给买了来,看到之后程昀才知道三人商量着买了耧车,结果第二次看到的时候,耧车已经被拆了。

    程昀:“.”

    三人是在院子里拆的,所以不止程昀程毅,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三个小祖宗哎,你们这是干啥呢?”

    “这东西贵的要死,我们都是省吃俭用才买了个,你们怎么就给拆了呢?”

    “虽然不是我家的,但我这心呐,都疼抽抽了!”

    七大姑八大姨围在院子里,一脸心疼地看着被拆的耧车,不断地发出哀嚎。

    毫不夸张地说,她们孩子哇哇大哭的时候她们都没这么心疼。

    菱宝他们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只能乖乖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姑姨们没那么心痛了,才问道:“乖乖,你们拆它干嘛呀?”

    程锦说:“我想看看它的构造。”

    搞清楚它的构造,才能在它的基础上进行构造,不然两眼一抹黑,他自己都没信心。

    不懂为啥要看它的构造,韩小庄母亲小周氏问:“菱宝你不是想当大夫吗?这是准备改行啊?”

    “不是呀。”菱宝连连摆手,然后指着程锦骄傲至极地说,“我三哥哥说,要琢磨出一个多功能农具出来,开沟播种,施肥覆土什么都行!”

    说起农具,那大家伙可来兴趣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琢磨,但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好志向!”

    “对对对,我觉得菱宝你们一定能做出来!”

    “我们相信你们!”

    菱宝一家子和世子可是他们这最聪明的,要说有谁能,那肯定是他们!

    再看被拆的耧车,虽然还是很心疼,但好受多了。

    三人压力倍增,埋头钻研,连做梦都是怎么改进耧车。

    “开沟播种这两项,耧车就可以完成,主要是怎么添加上施肥和覆土。”谢无恙指出问题。

    耧车已经被程锦复原,他在这方面当真是有天赋。

    菱宝指着耧斗说:“种子从这里下,不如我们也加个斗?”

    程锦点了点头,加肯定是要加的。

    “再在耧腿后面加个石陀”菱宝刚说完就自己否决了,“不行不行,那样太重了。”

    那样叫什么改进啊,就是直接加上去而已嘛。

    到时候拖着石陀反而更累,就是本末倒置了。

    “是不是可以加个小机关什么的,变阻力为助力?”谢无恙摸着下巴问。

    程锦抬眸:“你有思绪?”

    谢无恙摊手:“没有,只是个想法而已。”

    程锦:“.”

    白高兴一场。

    菱宝被逗笑,哈哈笑个不停。

    不过谢无恙说的倒是一条思路,程锦思索着。

    回过神来就见菱宝盯着他瞧,程锦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

    菱宝感叹似的说:“三哥哥开朗了好多呀。”

    三哥哥刚来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的,只喜欢一个人待着。

    但是现在都会翻白眼了!

    明天要去参加表姐婚礼啦~~

第218章 做出来啦!

    幸好菱宝没把这话说出来,不然程锦准得羞红了脸。

    一连三天都没什么思绪,可把三人愁坏了。

    第二天程仲谦休息,他这次特意多请了几天假,身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什么都丢给孩子。

    今年有了黄牛,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犁完了地。

    又想起那几十亩的口分田,原本种了姜黄,后来发生水灾,也就没管它了,今年倒是可以好好整一整,正好肥料也做得多,好好恢复一下地力。

    程锦看着黄牛身后的耧车入神,突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图纸。

    “菱宝,无恙,你们过来看!”

    菱宝和谢无恙立即凑了过来,三颗毛茸茸的脑袋围成一个圈。

    “你们看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添加一个小机关这样只需要比原先多一点力气就好了!”

    他讲的很详细,菱宝和谢无恙越听越觉得可行。

    三人立即跑回了家,菱宝和谢无恙一个磨墨,一个取笔,程锦三两下就把脑海中的“新耧车”给画了出来,等墨迹干透之后,交给谢家护卫,让他赶紧去找人制造出来。

    菱宝想了想说:“邻村的木匠伯伯,好像也管造农具。”

    当然,是和官府登记过的。毕竟有些农具并不都是铁,像是耧车,大部分都是木头,只耧脚是铁质。

    程家的板车新家具就都是木匠伯伯造的,之前去他家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问能木匠伯伯能不能做农具,叫菱宝给听见了。

    谢无恙看护卫:“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护卫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往外走。

    谢无恙又提高声音补了一句:“加点钱,让他快些做好来。”

    “是。”

    护卫马不停蹄地去了邻村,邻村有个很可爱的村名,多多村,寓意粮食多多,好事多多。

    木匠姓鲁,国字脸,嘴边一圈胡子,个子偏矮,站在人高马大的谢家护卫跟前,颇有压力。

    “你,你哪位啊?有啥事吗?”鲁木匠呐呐地问。

    谢家护卫问:“你可会造农具?”

    鲁木匠点点头说:“会啊,你要造农具啊?”

    谢家护卫点头,从怀里掏出程锦亲手绘制的图纸,递了过去:“你按照这个造出来,越快越好。”

    鲁木匠接过来一看,有点像耧车,但比耧车多了好些东西。

    他也没觉得这世世上还没有东西,只以为是自己没见识。

    谢家护卫:“可能做到?”

    做不到他就去寻别的工匠,总归主子急着要。

    鲁木匠连忙点头说能,又问:“期限是几天呐?”

    谢家护卫说:“自然是越快越好,你若是明天便能做好,我家主子最是大方,赏钱少不了你的。”

    还有赏钱?鲁木匠暗暗在心里大惊小怪了一番。

    “冒昧问一句啊,你家主子是?”

    “楚王世子。”

    就是那位住在北河村的楚王世子?

    鲁木匠面色肃然,想了想,咬牙道:“好,既然是世子爷要,我通宵也得给做出来!”

    身为楚王府出身的护卫,这种奉承话他听多了,谢家护卫脸色不变,淡然地点了点头。

    待谢家护卫走后,鲁木匠赶紧把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俩儿子叫了回来。

    “你俩赶紧来帮忙!”鲁木匠乐呵呵地说,“这可是世子爷要的东西,这些贵人出手可大方了,咱们爷仨争取明天给做好!”

    鲁大郎拧眉看图纸:“这是什么啊?我怎么没见过?”

    刚说完就被鲁木匠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赶紧的,二郎,跟你哥快点干活!”

    父子三人好生研究一番,等搞懂之后,立即开始动手。

    回过神来已经晚上了,鲁木匠妻子叫了几次,让他们去休息,但三人正上头呢,这个漏斗和筛子是干什么用的?这个机关又是干什么用的?

    手艺人嘛,总有点钻研的精神。

    鲁木匠妻子叫不动,翻了个白眼自己去睡了。

    直到亥时,鲁木匠困的直打哈欠,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发话说去睡觉。因为上床的时候动作太大,把妻子给吵醒,鲁木匠还挨了一顿骂。

    第二天一早,鲁木匠起床后,又忙活起来。

    有人来找他打木盆,鲁木匠都说没时间,让他晚两天来。

    三人不眠不休,结果还真让他们给做出来了!

    此时不过也才第三天而已!

    鲁木匠看着这个大物件,仿佛看到赏钱在向他招手,乐的见牙不见眼。

    “走,咱们亲自送过去!”

    搬上板车,鲁木匠坐在上面扶着,鲁大郎鲁二郎哼哧哼哧地推着车,一路往北河村去。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青砖大瓦二进房,对他们来说真的算得上“富丽堂皇”了,鲁木匠三人眼里满满的羡慕,他们啥时候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啊?

    白天谢家大门是开着的,扫地的小厮问他们是来干嘛的,鲁木匠点头哈腰地说:“我是多多村的鲁木匠,世子爷在我那定了个呃,农具,我给送来了。”

    小厮往后看了一眼,说道:“巧了,世子爷他们正在地里呢,正好可以试试。”

    他正要叫人送去,鲁木匠忙说:“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我们送过去吧,我们也想瞧瞧世子爷琢磨出来的这东西有什么妙用呢。”

    “也行。”小厮把扫帚放下,领着他们去地里。

    走了好一会儿,小厮指着某个方向说:“快到了,那不,就在那呢。”

    鲁木匠眯眼一看,前头三个大人在犁地,后头三个小孩在捡石块。

    还真是没一点架子啊。

    “世子爷,菱宝姑娘,小锦三爷,鲁木匠来送耧车了。”

    闻言,三人唰唰抬头。

    “这么快就做好啦?”菱宝惊喜,把石块扔到一旁,跑了过来。

    鲁木匠机灵着呢,赶紧让俩儿子把耧车给搬了下来。

    三个小孩围着看来看去,看得鲁木匠还真有点惴惴,应该没啥问题吧?

    “怎么样?”菱宝和谢无恙询问程锦的意见。

    程锦双眸明亮,笑着说:“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菱宝开心鼓掌:“太好啦!”她夸奖道,“木匠伯伯,你真厉害!”

    程锦赞同点头,他还以为会失败,没想到鲁木匠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第219章 下粪耧种

    小姑娘仰着脑袋,澄澈干净的黑眸是满满的真诚,说话时含着笑,像朵花儿似的。

    鲁木匠几十岁的人了,孙儿都有三个了,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夸的不好意思了!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不是没人说过他厉害啊?

    大概是因为,小姑娘真的真的太真诚了吧。

    谢无恙也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做的不错。”

    鲁木匠憨笑了两声,然后想起见到贵人是要行礼的,尤其这还是位世子,他连忙要跪下。

    谢无恙摆了摆手:“起来吧,不必行那些虚礼。”

    楚王乃是大夏唯一一位异姓王,深得圣宠,作为他的嫡子,年纪轻轻便被封为世子的谢无恙,早就受惯了他人的跪拜礼。

    早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却觉得麻烦。

    如果菱宝也要对他跪下......只是想一想,谢无恙就要黑脸。

    虽然世子爷这么说了,但鲁木匠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作揖礼:“多谢世子夸奖!”

    这可是王爷的儿子,见过皇帝的哟!

    他竟然被这样一位贵人夸了,爹娘,鲁家的列祖列宗,孩儿出息了!

    鲁木匠满面红光。

    菱宝:“三哥哥,我们快来试试它吧!”

    程锦点头说好,谢无恙上前搭手。

    鲁木匠很有眼色:“是要搬到地里去吗?我们来搬吧,别伤着你们了。”

    菱宝懂事地说:“没关系,不好麻烦你们的呀。”

    “这有啥麻烦的?顺手的事。”面对这个真诚夸奖他的小朋友,鲁木匠声音温和,笑得褶子都出来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们留下看看这东西怎么用啊?”

    “当然可以啦。”

    鲁大郎鲁二郎帮忙搬了过去,一个身着粗布短褐却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走了过来,他没有像别人一样随便用布条绑着头发,而是用了一根样式简单的木簪,和旁边面容俊美、貌比潘安的男人一样,书生气扑面而来,一看就是读书人。

    还有个年岁稍小些的,面嫩,个子却不低,精神奕奕,活力充沛,双眸黑亮。

    啧啧,这一家子咋都这么好看呐!

    程昀笑着问道:“新耧车做好了?”

    菱宝小狗似的嗯嗯两声:“大哥哥,我们试试这个吧?”

    程昀:“可以呀。”

    一开始有点不太熟悉,但毕竟已经是有经验之人,很快就成功上手。

    鲁木匠父子三人站在一旁,眼神逐渐从茫然到震惊。

    这这这,原来那个筛子是过细粪的!那个小把手是边走边摇可以播种的!原来那个小机关是这样用的!原来......原来......!!!

    越看,鲁木匠越控制不住表情,他们家就是做这个的,自然知道这东西省了多少事!

    就在这时,传来清脆的欢呼声。

    “太好啦,成功了!”菱宝欢喜地上蹦下跳,“而且一点都不费力,爹爹,大哥哥,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菱宝说的都对!”程仲谦仿佛一个没有底线的老父亲。

    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没想到你们三个小孩,还真的钻研出来了。”程仲谦目露赞赏。

    鲁二郎太惊讶了,脱口而出:“什么?是你们三个小孩琢磨出来的?!”

    鲁木匠:“......”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鲁木匠忙请罪:“对不住,我二儿子不是故意的,他一向这么傻不拉几的。”

    鲁二郎:“......”爹,您可真是我亲爹!

    菱宝笑嘻嘻的,可骄傲可自豪了:“对呀,就是我们三个小孩!”

    谢无恙本来觉得鲁二郎那语气有点看不起他们,还有点不高兴,可同样的话叫菱宝说出来,就是另一份感受,他莫名跟着骄傲起来。

    “主要是我三哥哥,但我和无恙哥哥也出了力的!”

    谢无恙:“没错,菱宝说得对!”

    他们七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好像在玩泥巴......

    唉,果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鲁木匠一家用又是钦佩又是羡慕又是心酸的眼神看着程锦。

    程锦:“......”好奇怪的眼神。

    菱宝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该不会......

    “叫‘小车’怎么样?”菱宝问。

    果然!是她的取名风格!

    没等他们出言反驳,菱宝自己又推翻:“太普通了,显示不出它的特别。”

    继续冥思苦想。

    谢无恙和程锦对视一眼,竟异口同声道:“不如就叫‘下粪耧种’?”

    菱宝想了一下,欣然同意。

    很符合嘛,又能施肥,又是从耧车改进过来的。

    程昀想起什么,指着耧车问鲁木匠:“你能直接在此基础上改造吗?”

    不算这幅新的下粪耧种,家里已经有两副耧车了,不如全改造了。

    鲁木匠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交给你了。”程昀笑道。

    他们把耧车搬上板车,谢无恙想起什么,叫住他们,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拿着,给你们的赏钱。”

    鲁木匠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这得有一二两吧?!

    寻常人家一年的花销也才二三两!

    “多谢世子爷!多谢世子爷!”鲁木匠不住地说好听话。

    谢无恙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们才喜气洋洋地离开。

    一扭头,发现菱宝望着他们的背影,眼含不舍,小声地说:“好多钱呀,我也想要。”

    谢无恙甚至没犹豫,就要把荷包给她:“这里还有,都给你。就是有点少,等回去我再给你抓一把金叶子。”

    金叶子!

    生怕他真的给自己抓金叶子,菱宝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你别给我。”

    谢无恙疑惑:“不是你说的想要吗?”

    “我想要我应得的,不该我得的我不要。”菱宝一脸正气。

    比如他们大夫,上门治病,主家会给出诊费,那才是她应得的!

    没给出去,谢无恙郁闷地皱了皱脸。

    菱宝又不好意思地凑过来,小声说:“但是我想看看金叶子,我还没有见过金叶子呢。”

    谢无恙又精神起来,拍着胸脯说:“去我家看,给你看个够!”

第220章 和离(双更合一)

    不止金叶子,还有什么金瓜子金圆球,虽然都不是很大,但做工精致,而且分量还很足。

    菱宝把手伸到里面,带起“呼啦啦”一片悦耳声响。

    谢无恙看她开怀,抓起一大把,带着点“撺掇”意味地说:“这把给你好不好?”

    菱宝避之不及,忙说:“不要不要不要。”

    谢无恙也是个倔种,菱宝越说不想要,他就越想给菱宝。

    但他注定拗不过菱宝。

    菱宝一皱眉头,不高兴地看着他,宣布道:“我要生气啦!”

    谢无恙讪讪把抓着金叶子已经伸到她怀里去的手收了回来,气虚地说:“不要就算了嘛。怎么还生气呀?”

    菱宝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了。

    糟糕,好像真的生气了!

    谢无恙连忙去哄,毫无架子地伏低做小,哄的口水都干了,菱宝终于舍得分他一个眼神:“真的?”

    “绝对是真的!”谢无恙就差对天发誓了,“我再也不犯了!”

    菱宝这才同他和好,谢无恙大松一口气,连忙让厨房的人给她做了糖蒸酥酪吃,甜滋滋的,又滑又嫩,吃了之后菱宝就彻底被哄好了。

    在耧车上改进比直接做要快一些,第二天一早鲁木匠就把两副下粪耧种给送了过来。

    这阵仗叫全村人都瞧见了,一听是程锦菱宝谢无恙三人的,那就更得知道是什么用了。

    当着众人的面演示了一遍后,村民们全都惊呆了。

    “我嘞个老天爷啊”

    除了这话,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啊!

    回过神来,纷纷对鲁木匠说他们也要把耧车改造成下粪耧种的模样。

    鲁木匠乐呵呵地说:“好好好,大家一个一个来!”

    说完之后,突然想起这不属于他,于是为难地看了一眼菱宝他们。

    菱宝他们却不介意,农具嘛,本来就是要给百姓用的。

    亏得有下粪耧种的出现,村民们干活的速度比往年快了一半!

    尚县令心系肥料,特意挑了个时间来北河村视察,看着现在还空荡荡的田地,仿佛看到了来年六月丰收之际,皇上对他的赞赏,到时候他肯定能再升一品!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

    比起过年,程仲谦更在意的是二月份三年一届的乡试便要开始了。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举人才是仕途的开始。

    在这小地方,秀才是个香饽饽,但实际上根本不够的看的,连个芝麻小官都当不上。

    想要从乡试中脱颖而出,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更何况,每地的举人数目都是有限的,像是丰安县所在省府,名额只有三十名!

    程仲谦怎么可能不紧张?

    从十月份开始,程仲谦便付出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学习。

    只要有空,就会去高家请教高先青学问,在家也每每点着烛灯学到亥时。

    脑海中无时无刻不紧绷着一根弦的下场就是,程仲谦病倒了。

    菱宝守在床边,伸着小手摸了摸程仲谦的额头,担心地说:“还是好烫啊。”

    昏睡中的程仲谦嘴巴翕动,喃喃说着什么,含糊不清,似乎是四书里的句子。

    菱宝没听出来,二哥哥三哥哥也听不出来,只有大哥哥听出来了。

    菱宝把脖子上的小猫吊坠取下来,放进爹爹的手心。

    “爹爹,吊坠会保佑你快点好起来的!”

    或许是真的有用,第二天程仲谦便不烧了,只是还有些病恹恹的,而且愁眉不展的。

    “爹爹,你不要太担心,你一定可以的!”菱宝眼神坚定。

    程仲谦笑了一下,尝试着放松心态,还真有点用。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考中!

    想通之后,程仲谦捏了捏菱宝的小脸,伸出手腕说:“好不容易病了一次,你有没有给爹爹把脉?”

    菱宝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我只顾着担心啦。”

    “试试看。”程仲谦鼓励她。

    菱宝便有模有样地把手指头搭了上去,然后说了一通要放宽心好好吃药之类的话。

    都是大夫说过的话,但程仲谦依然听得很认真,搞得菱宝特别有成就感。

    尚府。

    夜色幽然,月光如水。

    室内只点了两只灯,昏黄的烛光照不清尚夫人脸上的表情,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年轻小厮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胸腔里那颗心在砰砰乱跳。

    他真的没有想到,老爷竟如此大胆,竟然敢

    想到这里,小厮呼吸一窒,悄悄抬眼打量了尚夫人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尚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厮:“我一个字都没改!”

    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的。

    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哪里敢瞎说啊!

    又是一阵沉默,尚夫人看了一眼柳儿,柳儿点头,说道:“你跟我出来吧。”

    出去后,柳儿半是审视半是威胁地说:“今晚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我定会守口如瓶!”

    “那就好。”柳儿笑了下,又状似无意地提了句,“你母亲近日可好?”

    这是提醒他,夫人对他们母子的恩情,可千万不能恩将仇报。

    “好得很呢,一顿能吃两碗饭!”

    打发走小厮,柳儿进入室内,脸上带了些愁:“夫人.”

    尚夫人面色平静地问:“老爷睡了吗?”

    柳儿摇头:“还未,好像是和师爷在书房谈事情。”

    “没睡就好。”尚夫人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径直朝书房去。

    “夫人,您要和.”

    看到尚夫人的脸色,柳儿余下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只紧紧跟在尚夫人身边。

    书房门前有人守着,小厮恭敬道:“夫人,老爷说.”

    尚夫人强硬地打断了他,命令道:“去通报老爷,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小厮为难道:“可,可老爷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柳儿柳眉倒竖:“夫人的话你也不听吗?”

    小厮忙低下了头,只觉自己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正好今天值班呢?

    就是奇怪,往日夫人也不怎么来书房啊,反倒是赵姨娘,经常煲了汤来郎情妾意。

    “去通报老爷,就说我有攸关性命之事同他商议。”尚夫人发话道。

    柳儿:“还不快去!”

    小厮只好战战兢兢去请示尚县令。

    尚县令也很疑惑,不过妻子一向识大体,看来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于是便让她进来了。

    尚夫人轻瞥柳儿,柳儿颔首,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门口。

    踏入书房之内,尚夫人看到了师爷,尚县令没有让他离开。

    也是,毕竟是心腹嘛。想来,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尚夫人眼神又冷了几分:“还请师爷先行回避。”

    她没有在外人面前复提家丑的爱好。

    师爷看了眼尚县令,点头退了出去。

    尚县令呷了口茶,忘了是刚上的,不小心被烫了下嘴皮子,“嘶”了一声放下,随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攸关性命又是怎么回事?”

    尚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和尚县令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十七岁嫁给他,如今她马上要三十四岁。

    进门半年后尚县令就纳了赵姨娘为妾,据说当年两人青梅竹马。

    她从满心欢喜到满眼失望,不过只用了一年而已。

    “我都知道了。”她说。

    尚县令奇怪道:“知道什么?”

    尚夫人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齐王。”

    尚县令的表情霎时就变了,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既然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吗?”

    “你,你!”尚县令又怒又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尚夫人身板挺直,双手交握在腹部,端庄大方,任由尚县令怒目而视,她自岿然不动。

    “.你想怎么样?”

    仿佛冷水进油锅,尚夫人忽然就怒了:“我想怎么样?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想怎么样?!”

    她急行几步,走到桌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尚县令眼神游移,仿佛不敢看她似的。

    “齐王狼子野心,你不避着走就算了,还要与他狼狈为奸,怎么,你是想反了当今圣上吗?!”尚夫人厉声呵斥。

    尚县令吓得肝胆俱裂:“你小点声!你想嚷嚷的全府都听见吗?”

    “怎么,老爷你既然敢做,还怕我说吗?”尚夫人冷笑一声。

    尚县令喘着粗气,瘫软地坐在椅子里。

    尚夫人内心酸涩:“老爷,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如此想不开!”

    尚县令突然发怒:“难道是我想的吗?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与谋逆之事扯上关系!可我能怎么办?齐王故意设下圈套,引诱进儿欠下百万巨债,如果不还,你觉得他会放过进儿,会放过我吗?!我除了归顺他,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进儿去死吗?!”

    尚夫人惨白着脸说:“你不能看着他死,所以就能看着大郎和静娴去死吗?若是此事被发现,全府都要为之赔命。老爷,难道你只当他们三个是你的孩子,大郎和静娴就不是吗?”

    尚县令哑口无言。

    “怎、怎么会?我.”

    尚夫人失望地摇了摇头,眼眶不知何时已然通红,却控制着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尚县令心慌意乱地说:“你,你也是进儿的嫡母,你肯定也不舍得看他去死的啊?对不对?进儿他是中了齐王的圈套!还有,还有,齐王说了,我只需要帮他三年,三年后这一百万就算还清了,到时候再无瓜葛!”

    “圈套?真是好笑。”尚夫人讽刺道,“说的好像是别人逼他去赌的。”

    尚县令:“.”

    “我,我已经惩罚过他了,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尚夫人没吭声,默然地望着桌上的烛台,灯芯在一寸寸的被燃烧,连灰烬都剩不下。

    “老爷,看在我们十几年夫妻的份上,请你与我和离吧。大郎和静娴归我。”

    尚夫人平静地撂下一句炸药般的话。

    尚县令难以置信,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和离?!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不行,不行!

    “若你不愿,休了我也行。”

    被休弃可是很不堪很丢脸的事,会成为所有人的茶余饭谈,受尽白眼、猜测与指点。

    她明知道会有如此下场,也要一意孤行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尚夫人知道,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可能会选择保全名声。

    可她还有一双儿女。

    他们还那么小,还有光明璀璨的前途。

    她必须要为他们考虑,她绝不能让她的孩子去承担尚进犯下的错!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怎么能让你带走?!”尚县令脸色难看,“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尚夫人冷声说:“你还有赵姨娘为你生的三个孩子。”

    反正,平日里他也是更疼爱那三个孩子,以后就好了,用不着他再费心。

    没等尚县令再说话,尚夫人继续说:“老爷,你让我带走他们,或许等到东窗事发的一天,你尚家还能留根。”

    这话让尚县令动摇起来。

    自从上了齐王这条贼船,他无时无刻不在忧心,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到时候,全家都逃不了,他到九泉之下,哪还有颜面去见尚家的列祖列宗啊!

    尚夫人又添了个筹码:“和离后,我不会把此事与别人说。”

    时间悄然逝去,天边亮起一抹曙光。

    “好。”尚县令泄力般闭上了眼,说道,“既然如此,就如你的愿。”

    几日后,尚县令与其夫人和离。

    这事瞒不住,因为尚夫人是带着一双儿女走的,离开时,带走了所有嫁妆和大半下人。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纷纷猜测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发妻头也不回的身影,尚县令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唯一高兴的大概就是赵姨娘了。

    刚进门时她是日日盼夜夜盼,可尚夫人在那个位置上做的稳稳当当,现在她不抱希望了,两人又突然和离了,那她岂不是有机会了?

第221章 通透,赶考

    “所以你爹娘为什么和离呀?”

    自那日之后,尚夫人,不,现在应该叫徐观南徐夫人,她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找了住处,和县衙离得挺远,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徐夫人嫁妆丰厚,名下的铺子也都在赚钱,所以这二进小院直接被她买了下来,两个孩子的生活水平是一点都没下降。

    程仲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以至于菱宝今日来了之后才知晓此事,故而有此一问。

    尚静娴两条手臂交叉搭在圆桌上,小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从眉眼处透露出深深的难过的郁闷。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呢?

    虽然原先尚县令更疼诗玥,可尚静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支离破碎,甚至和爹他不在一个“家”。

    “我娘说是她提出来的,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过不下去了.”说到这里,尚静娴顿了一下,脸颊在手臂上轻轻擦过,留下指甲盖大小的洇湿痕迹,“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过不下去呢?”

    为此,尚静娴还和母亲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也不准确,因为是尚静娴单方面生闷气。

    她赌气地说出一句:“我再也不要和娘好了!”

    旁边在房间守着的絮儿面露无奈,她同样不知道原因,但柳儿说了错不在夫人,她们只管相信夫人的决断就好。

    可姑娘还小,向往完整的家庭是本能,恐怕短时间内消除不了母女俩之间的嫌隙。

    “你不可以这样说!”

    一道脆生生的童声忽然严肃响起。

    菱宝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直直地看着尚静娴,眼神之中竟蕴含着谴责和不悦。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尚静娴和絮儿两人全都愣住了。

    菱宝:“徐夫人是你的娘亲,她是全天下最爱你的人,你不可以这样说,会伤她的心的!”

    门外的徐夫人感到心里一阵熨帖,她没看错人,菱宝这小姑娘果然通透。

    宛如当头一棒,尚静娴有些不知所措:“我、我”

    菱宝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很气”说到最后,尚静娴已然哽咽。

    这下又换菱宝慌了,她忧心如捣:“尚姐姐,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样对徐夫人是不对的。”

    她愧疚极了:“对不起”

    徐夫人快步从门外进来,菱宝眼巴巴怯生生地说:“徐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尚静娴抱住徐夫人的腰,徐夫人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发丝,轻声道:“好了,不哭,都把菱宝吓到了,小心她被你吓跑了,你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朋友去?”

    尚静娴从她怀里抬起头,泪盈盈的,看到菱宝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噗嗤”一声,破涕而笑。

    “好啦,两个小朋友,握手言和吧。”

    徐夫人抓着两只小手握在一起。

    内心里,她也最不想尚静娴失去菱宝这个朋友的人了。

    菱宝认真道歉:“对不起尚姐姐,我不该那么凶的。”

    尚静娴摇头:“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不,是我.”

    “是我才对.”

    徐夫人哭笑不得,认个错还谦让起来了。

    她也不多待,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姑娘说悄悄话,让她们有什么事吩咐絮儿就行。

    “你现在还怨你娘吗?”菱宝如实说来,“刚刚你哭的时候,她表情可心疼了。”

    尚静娴回想起母亲轻柔爱惜的抚摸,为自己先前的不懂事脸红了一瞬,摇头说不怨了。

    菱宝真心为她们高兴:“那太好啦!”

    尚静娴感激地说:“谢谢你菱宝,多亏了你。”

    “我没做什么呀。”菱宝奇怪道。

    不,你点醒了我。

    尚静娴很庆幸有菱宝这样一个朋友。

    小地方没什么娱乐,所以有点事就能热闹许久,县令和县令夫人和离这事足足被讨论了大半个月,才渐渐销声匿迹。

    不过尚源和尚静娴都没有再在意。

    倒是尚瑞尚诗玥兄妹俩来上门挑衅过一次,被徐夫人命人拿着扫把赶脏东西一样赶走了。尚进没来,因为他还在禁足中,现在尚县令可不敢再随便放他出来,说不定有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

    就连现在被禁足,尚进还偷偷地和下人赌些小钱,这些徐夫人都知道,只不过懒得再管。

    当然,现在也用不着她管了。

    转眼到了一月,距离乡试还有一个月。

    乡试要在省府举行,所以程仲谦还要提前赶路过去,这回又是全家出动。

    程家既然全要去,谢无恙自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留下,那多无聊呀。

    两辆马车,程仲谦和程昀坐一辆,他们几个小孩子坐一辆。

    赶路的日子有些无聊。

    菱宝不想浪费时间,可在马车上看书她就晕乎乎的,郁闷地鼓着脸颊。

    程毅戳了戳,逗趣道:“看书有什么意思呀?和二哥聊天呗。”

    菱宝撅嘴,很不乐意的模样。

    “嘿,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聊天啊?”

    愿意就怪了!

    “你老是和我说兵法,我又听不懂。”菱宝埋怨。

    前些日子,程毅在书肆发现了一本兵法书,拿回家抄写了一份,然后偷偷和菱宝程锦借了些银钱买下了手抄本。

    从那以后,整日捧着个兵法书,读的如痴如醉。

    还硬要和菱宝一个小姑娘分享!

    菱宝一句话都听不懂,想逃又逃不掉——二哥哥力气太大了,单手就能轻松制住她。

    程毅摸了摸鼻子:“今天不和你聊兵法了行不行?”

    “那聊什么?”

    程毅想了想问:“你想聊什么?”

    菱宝“唰”地掏出一本医术放到他手上,笑得很乖:“那二哥哥给我读医书吧!”

    这样二哥哥也能“聊天”,她也能学习,一举两得呀。

    程毅:“.”

    他面无表情把医术扔给旁边的谢无恙,自己闭上眼睛,打起一听就假得不行的呼噜。

    ——我睡着了,别叫我!

    菱宝气哼哼:“二哥哥好过分!”

    程毅把头埋了埋。

    谢无恙兴致盎然:“我来给你读!”

第222章 抓坏蛋

    省府比丰安县大得多,客栈也多,寻了一家环境相对安静的客栈住下,程仲谦程昀一间房,程毅程锦一间房,菱宝和谢无恙都是单独一间房,并且菱宝的房间在中间,两边都有自己人。

    马上就该举行乡试,所以客栈的价格也比平时贵了将近一倍。

    菱宝惊叹:“好贵呀!”

    掌柜的笑说:“你们要再晚来些啊,这价格还得再往上涨。”

    涨价倒是好说,最怕的是没有好住处。

    后面的几天,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读书人,都作秀才打扮,程仲谦也会去和他们交流,但更多的是自己呆在房间里复习。

    这天晚上,菱宝久违地做了一次梦。

    梦中的时间应该是考试前一天,梦中的场景正是他们所处客栈的后院。

    客栈后院有一口井,据掌柜的说这口井足足花了十两银子呢,平时也是这口井管着整个客栈的吃喝。

    大夏朝有宵禁,农村倒是没人管,可这省府既有打更人,还有巡逻的官兵,一般在暮鼓之后,就没人会出门了,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客房,要么读书,要么睡觉。

    可漆黑的后院忽然多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半蒙着脸,看不见样貌。

    看身形是个男子,瘦高瘦高的,似乎是怕被人发现,不住地东张西望,轻手轻脚地走到井口,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打开后洒在了井水里。

    这个时候菱宝还奇怪他下的什么,直到第二天,喝了井水的程仲谦直接昏睡到第一天的考试结束。

    准确来说,不止他一人,整个客栈全都昏睡不醒,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路过的人还奇怪呢,今日客栈不开门?

    听说这家客栈住了好些来参加考试的秀才,怎么都没见出来啊?

    错过乡试的程仲谦颇受打击,乡试三年一届,他想再参加就得再等三年!

    醒过来的菱宝坐在床上生闷气,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要去隔壁找大哥哥,扭头对上蹲坐在床上,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大王。

    “大王,你怎么了?”菱宝疑惑道。

    大王问:“菱宝,你是不是梦到有人在客栈后院的井水里下了蒙汗药?”

    菱宝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说呀!”

    大王:“因为我‘看’到了。”

    说清楚后,菱宝问:“为什么会这样?以前明明你看不到呀。”

    大王思索片刻,说道:“应该是上回升级的原因。”

    毕竟预知梦和吊坠有关,吊坠又和它有关。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一人一猫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菱宝换好衣服就去隔壁找程昀,将自己做的梦和程昀一五一十地说了。

    程昀眉头紧皱,没看到脸啊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那人是在什么时候行动,提前埋伏就行了。

    “埋伏谁?”刚走到门口的程毅兴冲冲地问。

    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恨不得亲身上阵。

    程昀:“.”

    菱宝眼前一亮,揪着程昀的衣袖说:“我们带上二哥哥吧,二哥哥力气大,武功高,一定可以制伏他!”

    “谁呀谁呀?”程毅急哄哄地问,“制伏谁啊?”

    菱宝小脸严肃:“一个坏蛋!”

    程毅拍着胸脯:“那必须要制伏!有我在,一个坏蛋都逃不掉!”他神情坚毅,目光凌厉。

    程昀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程锦,程锦默默回望,说:“我也想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连带着谢无恙,一个不少地参与了此次“抓坏蛋”计划。

    考试的前一天,菱宝他们都在白天睡了个充足的午觉。

    晚上,热闹渐消,客栈归于沉寂。

    梦里只能确定是考试前一天,但具体什么时辰菱宝不能确定。

    所以等到客栈大部分的人都歇下后,菱宝他们就出动了。

    举着火折子溜去后院,一行人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然后熄灭火折子,静候犯人的到来。

    等了好大一会儿,后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二月的天气还很凉,程昀低声问:“冷不冷?”

    几个小孩均是摇了摇头,穿的很厚实的,就是耳朵有点点冷。

    菱宝忍不住抓了下耳朵,白嫩小巧的耳朵有些发红。谢无恙瞧见了,盯着看了会儿,伸手捂住,热腾腾的温度顿时传了过来。

    “不冷了吧?”谢无恙用气声问。

    菱宝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菱宝就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他手背都凉了。

    程毅打了个哈欠:“人怎么还没出现?该不会不来了吧?”

    “应该不会。”程昀说。

    又等了一会儿,大家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终于有了细微的动静!

    菱宝立即竖起手指放在噘起的嘴巴上:“嘘——”

    众人配合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黑暗使得人的视线没有那么清晰,却放大了听觉。

    菱宝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但他微微有些急促却又强行压抑的呼吸,却清晰可闻。

    等到那人走到井水旁,从怀中掏出药粉包的时候,菱宝确认,就是这个坏蛋!

    因为太过激动,她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声音,那人警觉:“谁?!”

    他扭头,却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顿时吓得双股战战,差点尿裤子,药粉包也从手中抖落下去,洒在井旁。

    不是吧?报应来得这么快?!

    与此同时,菱宝大叫一声:“抓住他!”

    那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跑。

    可程毅动作实在太快,说是流星赶月也不为过,瞬间“飞”到了那人面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唰唰唰”就将那人押在一旁。

    那人还想挣扎,可菱宝他们也跑了过来,将其团团围住。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绝对逃不出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男人叫嚣着,不死心地继续挣扎。

    菱宝:“二哥哥,不要放开他!”

    这个坏蛋!

    谢无恙对着火折子吹了口气,这片顿时亮堂起来。

    程昀面无表情地扯下他蒙面的布条,认出他也是这次乡试的考生之一。

    男人脸色惨白,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223章 乡试

    男人是这次参加考试的学子之一。

    他出身不算好,但也仅仅不是世家出身罢了,比起其他又要读书又要下地干活,无论是书籍还是纸笔都要省吃俭用的农家学子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来到客栈后,本就没什么太大信心的他,越与其他人相处就越是担惊受怕。

    怕自己考不中。

    于是一念之差,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在原本的轨迹中,确实成功了,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个竞争对手,还真叫他以最后一名的成绩成了举人。

    但现在有了菱宝的介入,他不仅成不了举人老爷,说不定还面临着牢狱之灾!

    客栈的人听到动静找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不明所以。

    “这、这是怎么了?”掌柜的披着外衣,习惯性地和稀泥,“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别这么大动干戈的嘛。”

    程毅性子直,横眉冷对:“我没打死他都是因为顾忌着本朝律法!”

    龟孙子,竟然敢在井水里下蒙汗药,他难道不知道这会毁了多少人吗!

    乡试三年一届,三年又三年,是多少家庭的希望?

    有些人家几乎是穷尽全家之力去培养一个读书人啊!

    掌柜的面露惊恐,还想打死他?

    小伙子看着挺正直,下手这么狠!

    菱宝辩解道:“错的是他才对!他想在井水里下蒙汗药,不信你去看,井边还有粉末呢!”

    掌柜的又是一惊,赶紧举着灯去看,竟然真的有!

    他有些乱了分寸,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怎么偏偏摊上这种事。

    程昀淡声道:“报官吧。”

    “啊?报、报官啊?”掌柜的磕巴了一下。

    原本瘫软在地的男人忽然动了一下,他想起来,但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程毅屈膝压着他,以至于他完全动弹不得。

    他趴在地上叫道:“别!不要,不要报官!我明日还要去参加乡试,不能报官!”

    程毅膝盖用力,怒道:“老实点!”

    菱宝皱着眉头说::“可你犯法了!你在井水里下药,想让别人都没办法考试!”

    男人哑口无言,但只一瞬,就狡辩道:“可我没下成啊,他们也没出事你们为什么不能放了我呢?”

    菱宝难以置信,他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可她不会骂人,憋了半天只哼哧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你不要脸!”

    众人:“.”

    菱宝气得不轻,大眼睛愤愤地瞪着男人,这双眼睛太干净了,男人被盯得有些无地自容。

    “我、我错了!”

    男人忽然崩溃地哽咽出声。

    他学了十几年的四书五经,当然是懂为人处世之道理的,不是不后悔,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所以只能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不后悔。

    可小孩子澄净的双眸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菱宝又被吓到,本能地退了一步,撞到谢无恙和程锦中间。

    谢无恙不悦地看了男人一眼,直接对后来过来的怀福说:“拿着我的令牌,去报官。”

    虽说现在已经是宵禁,但有楚王世子的令牌,且事出有因,不会被以犯夜的罪名抓起来。

    令牌?掌柜的暗暗猜测,这小公子是什么人,竟然还有令牌?

    没多大一会儿,怀福便带着官兵来了。

    为首的捕头头冒冷汗:“属下拜见世子。”

    谢无恙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赶紧把人抓走。

    男人挣扎着,哭喊着,请求他们放过自己。

    可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

    掌柜的龟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娘哎,他这小地方竟然还有这等贵人!

    因为怀福特意交代过,所以官兵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没有惊动别人。

    事情终于结束了,菱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长卷的眼睫毛都被打湿了。

    “大哥哥,我困了。”

    程昀把她抱起来,柔声道:“困了就睡吧。”

    说完没等到回应,低头一看,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失笑。

    挨个把弟弟妹妹们送回去,程昀才轻手轻脚地回了客房,并没有惊醒程仲谦。

    第二日一大早,客栈便活跃起来,众学子纷纷起床洗漱,随后赶往贡院。

    贡院在省府东南,建造的恢弘气派,大门正中上方高悬“贡院”墨匾,东西建有“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两个牌坊。

    时间一到,考官开始点名。

    头、二门内,搜检人员两行排列,学子从中鱼贯而入,以两人搜检一名学子,细查其衣服、器具、食品有无怀挟之物。

    “如果有呢?”菱宝好奇问。

    程昀说:“枷号一月。”并且不得提前释放,必须满一个月。

    菱宝惊吓捂嘴。

    不仅要戴着枷锁,还要标明罪状示众一个月!

    主考官点到了程仲谦的名字,程仲谦上前去,菱宝急忙说了句:“爹爹不要紧张,你一定可以的!”

    程仲谦笑着点了点头,临到跟前他反而不紧张了。

    菱宝看着程仲谦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身上和提篮,忍不住感叹道:“好严格呀。”

    “还有更严格的呢。”程昀刮了下她的鼻子,解释道,“等到了里面,还得脱掉衣服,从头到尾地全被检查一遍,检查完,身子弱的能直接被冻晕过去。”

    这是冬天的乡试。

    如果是夏天,则需要站在太阳底下接受检查,经过暴晒,士子们还没进考场就已经头晕眼花,口干舌燥,进考场后又不敢去喝水,因为怕被考官以作弊论处,只能去喝墨汁解渴。

    菱宝颇受震撼地瞪大眼睛。

    其他人听得也很认真,他们身份尊贵,但因年纪小,对于科举知道的还真挺少的。

    “啊这也太严格了吧?”

    程昀叹了口气,没办法,自十几年前那场特大型科举舞弊案后,便成了现在这样子。

    “科举舞弊案?”菱宝好奇重复,眼中都是求知的光芒。

    不说程锦和谢无恙,连程毅都很感兴趣地等着他解答。

    程昀失笑:“这里人多,回去我再给你们讲。”

    “好吧好吧。”

    点完名,贡院大门、龙门、号舍之门在鸣炮三声中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

    再要见到程仲谦,就得是初十了。

第224章 科举舞弊案

    这里就得说一下乡试的考法了。

    总共要考三场,每次考试在初九、十二、十五日,每次都要提前一日进场,点名发考卷,后一日交卷出场,所以前前后后大约是九天的时间。

    回到客栈后,一行人聚集在房内。

    菱宝催促问道:“大哥哥,你快说说那个科举舞弊案呀,是有很多人作弊吗?”

    她没了解过,能想到的最大的也就是作弊了。

    程昀摇了摇头:“不止。”

    那场科举舞弊案发生在十八年前,当时的主考官徇私舞弊,私下兜售考题,结果可想而知,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被发现后,先皇震怒,将其逮捕入狱,下令彻查此事。

    “然后呢?”菱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他真的徇私舞弊了吗?”

    程昀颔首。

    这一查,可不得了了。

    因为不仅主考官徇私舞弊,就连考生也没几个清白的,贿赂、枪替(请人代笔),割卷(调换考卷)、冒名冒籍之事大有人在。

    还有学子事先用蝇头小楷把文章抄写在薄如金箔的智商,藏在笔管或者鞋垫下;又或者是用药汁作墨水,把预先写好的文章抄在衣裤上,进入考场后再悄悄抄在考卷上。

    当时先皇怒不可遏,真可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涉事官员全部砍头,当届士子成绩全部作废,经查证有贿赂考官和作弊行为的,直接取消科举考试资格,永远不得再入仕途。

    自那以后,先皇颁布了一系列严苛的考规。

    “知道严苛到什么地步吗?”程昀问。

    或许是觉得菱宝瞪圆眼睛的模样格外可爱,他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菱宝早已习惯,表情都没变一下,只好奇考规:“什么地步呀?”

    程昀说:“连考篮的样式都有规定。”

    不论竹柳,都要按照南方式样,变成玲珑格眼,低面如一。

    若是不按照规定来,连贡院都进不去,直接按照作弊来处理。

    还有什么砚台不准过厚,笔管镂空,木炭长不得超过二寸,连所吃的食物都要切开,确保没有藏匿小纸条一类的东西。

    直到当今圣上登记后才慢慢有所转变,不过也不多,毕竟是先皇定下的规矩。

    几个小孩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严苛到这种地步。

    程毅感叹道:“难怪爹以前是恩荫来的官。”

    要他他也不乐意受这种罪啊!

    “真是辛苦爹了。”程毅说,“等咱们回去,我给爹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

    菱宝连连点头,心疼地说:“爹爹辛苦了。”

    “每个参加乡试的士子都是一样的。”

    菱宝说:“那也辛苦呀,每个人都辛苦的。”

    谢无恙点头:“菱宝说的对。”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他是不用走这条路的,他父王的爵位可世袭五代。

    毕竟他已身居高位,就不能再去和寒门学子争夺那有限的名额了。

    “高先生就是那场科举舞弊案的受害者之一。”程昀突然说。

    菱宝愣愣的:“哪个高先生?”

    程昀轻点她的鼻尖,笑道:“还有哪个高先生,自然是你的师父啊。”

    这个众人就更不知道,一齐惊呼出声:“什么?!”

    程昀确认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高先青也是倒霉。

    他一没有买考题,二没有作弊,是硬生生被连累的。

    那次他考的还不错,程伯安曾经看过他的考卷,据他大伯估计,如果能正常进行,殿试时至少也能得个同进士出身,但具体第几名得看皇帝心意。

    高先青当时还年轻,没承受得住打击,颓废了好些年,后来重振旗鼓,可那次科举舞弊案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后续每届考官都生怕先皇再发怒,所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参加过那次科举却幸存下来的士子基本都拿不到好名次。

    后面的事程昀就不太清楚了,想起第一次与高先青见面时的场景,他猜想,估计是一边研究学问,一边寻找出头的路子吧。

    但现在好像只潜心研究学问了,想必是死心了。

    菱宝一波三折地“啊”了一声,扁扁嘴,心疼地说:“高师父好惨呀。”

    谢无恙点头:“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程锦:“城门之火,殃及池鱼。”

    程毅:“如果是我,我得气死。”

    程昀正色道:“我和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无论做什么都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要想着去走捷径,免得引火上身。”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身家背景,不一小心连累的是整个家族。

    “我们知道啦!”

    再说程仲谦。

    考试期间,士子坐卧饮食和写作都是在号舍内,每间号房外墙高八尺,号门宽三尺,高六尺,长的有近百间,短的也有五六十间,均为南向成排,就像一条长巷般排列,巷宽四尺,顶多两人并列,号舍顺序是按照《千字文》来编号的。

    程仲谦运气好,分到了巷中间。

    他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分到巷尾。

    程仲谦隐晦又同情地瞥了一眼巷尾,分到最后一间的士子面如黑炭,因为巷尾旁是厕所,离得近了臭气熏鼻,脑子都得被臭懵,哪还能静下心来思考题目啊?

    贡院内有一“明远楼”,可谓是拔地而起,居高临下,能将贡院内外行事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现在楼上就站着好几个人,在看着这边,所以士子们全都一言不发,老老实实进入号舍,简直是落针可闻。

    号舍内的墙上离地一二尺的地方有上下两层砖缝,缝隙内可以插入木板。

    别小看这两块木板,白天它是桌椅,晚上它是床铺。

    程仲谦身高腿长,站站不起来,躺躺不直愣,只能窝窝囊囊、委委屈屈地缩在木板上面,真是哪哪都不舒服,周围又太安静,以至于他连频繁翻身都不敢,只能在心里默念: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就是考验的一环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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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介绍:
菱宝是韩大虎家用来“招”儿子的工具。
弟弟成功出生后,韩家不打算养女儿,就把菱宝扔了。
大雪山头,菱宝呆了一夜。
小小的菱宝被冻死了,死前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根本不是韩大虎的女儿。
原来,自己有三个帅气的哥哥和一对恩爱的父母。
可不知为何,母亲和父亲和离了。
母亲带着三哥哥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却整天郁郁寡欢。
父亲被人算计陷害,被判流放,带着大哥二哥颠簸数月。
流放的目的地就是她们村!
但过不了几天,父亲就因不堪折磨病故了。
两位哥哥也因没了庇护,惨死他乡。
菱宝拼了命地想活过来!当她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还在雪山头。
而那流放的队伍还没到她们村……
于是,本该病故的爹爹不但没死,还平反了罪名官运亨通。
本该惨死的大哥二哥一个成了状元郎,一个成了大将军。
后来,尊贵无比的康阳长公主发现自己前夫身边跟了个奶团子,这模样长得多像她丢了的小女儿!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放后,被掉包的福气崽崽回来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