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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全文阅读

作者:悠闲小神     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txt下载     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4 西红柿炒鸡蛋

    公孙昊颔首,“对的,它本是粮食,但也能做成许多菜,比如红烧、清炒、炖煮,都行,怎么做都好吃。”

    “当真?”亲信觉得,这样完美,恐怕也只有天上仙宫里的仙人能把他种出来了。

    公孙昊哈哈一笑,“首领这么说的,我倒是不曾亲眼试过,不过以我对首领的了解,她既然说了,那绝不会有假,只怕比她说的还要更多。”

    “喏。”公孙昊挑出一小块辣椒,“配土豆丝的辣椒也是一绝,有了它,做出的菜都格外香。”

    “至于这豆芽呀,司马兄等你吃完饭,我亲自带你到咱们蔬菜房里看看你就知道了。”

    公孙昊说得一脸神秘,司马防的胃口成功被吊了起来。

    晚饭吃完,公孙昊带司马防去看船上的蔬菜温棚。

    不大的船舱里,列了两排架子,只留出中间一条道。

    架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盒子,盒子里装着的便是从陆地上盛来的土。

    在土里,有绿油油的葱姜蒜,还有结果的红色不知名果子。

    公孙昊指着架子最里侧那两口大缸,缸上是刚发出来的豆芽,“这就是刚刚司马兄问的豆芽。”

    屋内通道狭窄,众人排成一字型跟在公孙昊身后,来到大缸前。

    缸子里还有正在泡发的黄豆,司马防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黄豆。”

    “不错,就是黄豆。”公孙昊点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怎么样,我们这个菜舱还不错吧?”公孙昊得意问道。

    司马防和亲信齐齐点头,这可太不错了。

    “用木盒就能把土装上船,在船上种菜,这等奇思妙想,难道是公孙老弟你想出来的?”司马防试探问。

    公孙昊摇摇头,“我个粗人哪里能想到这些,这都是首领想出来的。”

    司马防和亲信对视一眼,又是徐家军首领,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想到这么多?

    压下困惑,司马防看向那个红色的小果子,“这是?”

    公孙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道:“这叫番茄,也可以叫西红柿。”

    “柿子?”亲信挑了挑眉:“这么小的柿子?”

    公孙昊差点没忍住白他一眼,到底还是忍住了,“确实也可以说是柿子,毕竟和柿子长得有点相像,不过这是菜,和鸡蛋一起炒,那滋味,妙极!”

    “怎么个妙法?”刚吃饱的司马防感觉自己又饿了。

    这公孙昊可形容不出来,见到前来摘菜的船员被自己等人堵在门口进不来,摆摆手,一边领着众人离开,一边让他们明天中午自己到食堂尝一尝。

    接下来,公孙昊又带着司马防等人去看了船上的浴室和茅房。

    现在的茅房已经不是当初那种横一块板子出去的茅房,而是建在室内的,就在菜舱的旁边,一排五个位子,分男女两间。

    里面有专门的缸子收集排泄物,用来给菜施肥。

    “什么?菜用这等污秽来浇?”得知真相的司马防真的要破防了。

    公孙昊撇了他一眼,老哥你怎么这般大惊小怪的?

    “菜不都是这样种出来的吗?难道司马兄家里的菜地不施肥?”公孙昊好笑问。

    司马防抬手扶额,也不知道是船太晃还是怎么的,真有点头晕眼花,恶心犯呕。

    “您没事吧?”公孙昊一脸关心,心里暗笑。

    司马防眉头紧锁,摆了摆手,“第一次做船出海,还不太适应,见笑了。”

    公孙昊忙让船员带他下去休息,叮嘱道:“那接下来诸位就请自便,若是有事,随时差人来寻我。”

    司马防亲信连连点头,眼看自家老爷越来越不对劲,忙叫来随从,扶司马防去客舱休息。

    公孙昊目送他们离开,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第一次坐船,那可有罪受了。

    初登大船的兴奋劲过去后,司马防一行人果然开始晕船,加上行船速度加快,一时间难以适应,吐得死去活来。

    最初的那几天,因为晕船,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的司马防忍不住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好好的马车不坐,偏要来受这份罪。

    被晕船折磨的司马防想着,早知如此,宁可过冀州被暗杀,也绝不因好奇,亲自登船打探这徐家军海船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反正现在,就是后悔!

    不过人类的适应力就是顽强,晕船晕到极限,司马防以为自己就要吐死在船上时。

    偶然一次从昏睡中醒来,他惊讶发现,自己居然对晕船免疫了!

    “不晕了?”司马防看着面前晃动的地板,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真的没有了。

    可怜他的随从亲信等人,还在晕着,一个个蔫巴巴的坐在走廊过道里,一脸生无可恋。

    而船上的老大夫老李,正在为他们施针,帮助缓解。

    司马防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晕乎乎的亲信报以深深的同情,而后毫不迟疑,独自朝食堂走去。

    他太饿了!

    正是午间用餐时间,司马防来得巧,还排在前面。

    可能是因为这种新奇的用餐方式让这位大老爷觉得有意思,平日里吃顿饭得有四五人伺候的司马防,自己拿着餐盘,饶有兴致的在后面排队。

    厨子还是那个厨子,再见到司马防,跟他解释:

    “今天有西红柿炒鸡蛋,这是我们船上新菜,您可来的巧,前几日都没准备,就今天做了,您尝尝?”

    司马防不自觉想起了菜舱隔壁的茅房,正迟疑着,厨子已经舀起一勺西红柿鸡蛋盖在了他的白米饭上。

    “伴着吃,特别下饭。”厨子一副‘你信我准没错’的模样冲司马防点点头。

    司马防直接失去了拒绝的机会,只能端着这盘盖饭,找个座位坐下。

    鲜红的西红柿和黄黄的鸡蛋混合在一起,湖湖一样,卖相真算不上好看。

    而且全都盖在饭上,看起来乱七八糟,还有点像那啥.......

    司马防强忍着,抱着对登船第一顿饭的好感,浅浅夹了一快子放进嘴里。

    眼睛刷的一亮,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酸甜中带着咸,汁水丰富,混合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是从前从没有尝试过的奇妙口感。

    司马防头一次对身在徐家军中,顿顿都能吃到美食的二儿子司马懿升起了片刻的羡慕。

465 没用的老男人(求月票)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防每天准点抵达大食堂,顿顿能吃三盘饭。

    前些日子因为晕船而惨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吃饱喝足,就在船上熘达,看看女船员和男船员比武,瞧瞧大海的广阔,悠闲自在。

    实在无聊了,就寻个空地,盯着船帆看上一整天。

    这船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上面的料子,他竟然不识得。

    这就算了,毕竟徐家军布料种类繁多,早已闻名天下,偶尔有些自己没见过的料子,司马防还能接受。

    但吓人的是,他真见着了那些被百姓们吹得沸沸扬扬的仙术。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司马防如同往常一样,从大食堂里吃完了三盘西红柿鸡蛋盖饭,便到甲板上散步消食。

    今夜风平浪静,因为船员们要休息,所以船停在了海面上,随风飘流。

    夜晚的海风是冷的,司马防披着自己的狐狸裘,坐在李大夫钓鱼的折叠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却没想到,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掀起巨大的浪花,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帆船游来,光是听它游动时传来的动静,就能猜到,这一定是个大家伙。

    海上的事司马防知之甚少,但正因为不知,所以当他看到那如同小山一样的鳍背时,恐惧直接翻倍。

    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那座小山就冲到帆船侧面,瞭望楼上的船员心头一震,立即吹响了紧急哨!

    可哨声响起时,已经晚了。

    那不知是什么模样的大鱼“砰”的一下撞上大船,巨大的帆船在它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半边船身都拱了起来。

    霎时间,帆船剧烈晃动,坐在椅子上的司马防呲熘一下,摔倒在地。

    船上船员们惊呼声纷纷响起,司马防明显感觉到了船身的倾斜。

    “哗啦”一阵巨大水花从空中落下,噼里啪啦砸在众人身上,浇了个透心凉。

    那大鱼露出大半个身子,在暗澹的星光下透着银白色的水光,一张大嘴,几乎能吞下整艘船。

    司马防好不容易被一个女船员拽住绑在栏杆上逃得一命,一抬头,就见到了这骇人的大嘴。

    活了大半辈子的他,第一次直面深海巨物,险些被这庞然大物带来的恐惧淹没。

    “来人!来人啊!”司马防惊声喊道。

    可惜随从侍卫全都不在身边,身旁只有一个留着短发,打着赤膊的女船员凶狠的瞪着他。

    似乎难以忍受,女船员暴躁喝道:“闭嘴!吵死了!没用的老男人就知道喊!”

    司马防惊愕的长大了嘴,“你、你、你......”

    “闭嘴!”女船员又吼了一声,紧接着把一根绳子丢给司马防,“抓紧,我要上去帮忙了!没空管你!”

    说完这话,丢下绳子,女船员果断抛下司马防,往船中心赶去。

    那巨大的鱼嘴已经不见了,在船员们的攻击下,大鱼往后退了一点,倾斜的船体“彭”的一声响,失去大鱼身体支撑,重新落到海面上。

    虽然船体仍是摇晃不止,但比起倾斜的船面,这样平整的甲板更方便行动。

    司马防眼睁睁看着女船员健步如飞来到船中央,在公孙昊的指挥下,重新扬起了一张巨幡。

    很快,幡扬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符文展开,在夜色中,显得神秘又玄奥。

    大鱼被船员们的箭支中伤,愤怒的再次发起进攻。

    眼看那张巨大的鱼嘴又张开,司马防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种今晚要死在这条船上的错觉。

    但就在此时,灼眼的金光从幡上迸射而出,牢牢罩住整艘船。

    那巨大的鱼嘴,一口咬在了金光上面,暴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司马防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术吗?

    眼看大鱼像是见了鬼似的仓惶游走,司马防趴在甲板上,久久不能回神。

    大鱼遁走,危险消除,金光退去,船帆又被船员们摘下,小心翼翼的折好,递给公孙昊保管。

    “老爷!您没事吧?”

    亲信们终于赶到,瞧见被绑在栏杆下的司马防,忙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被解开后,司马防已经没有心思去寻那个敢凶自己的女船员教训她,只抓着亲信的手臂,魔怔一般追问:

    “你们可看见了?”

    亲信点头,满目骇然的往公孙昊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道:“是那张幡。”

    司马防惊讶道:“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徐家五人真是天神下凡?

    众随从不敢回应,他们到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先是见了这么大的鱼,紧接着就看到了那耀眼的金光,好不容易恢复风平浪静,又要来寻自家主子,心情大起大落的,已经不太能维持理性思考。

    公孙昊收好金光瑶,又指挥船员们检查船体,确定船体没有大问题,这才有空来寻司马防。

    这时,司马防已经因为惊忧过度,被随从们扶回客舱,正在喝着李大夫开的安神茶汤。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忙碌一夜,公孙昊满眼疲惫。

    但司马防这里,他不能不来问候一声。

    毕竟,首领还不想这么快和曹氏正面交锋,所以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司马兄你没事吧?”公孙昊关心问。

    司马防摇摇头,请他坐下,见他满眼疲惫,让随从也给公孙昊倒一杯安神汤茶。

    公孙昊不客气,端起直接干了。

    这安神茶喝完人会犯困,趁着还有精神,公孙昊把昨晚的事跟司马防解释了一遍。

    至于那女船员把司马防绑了就跑的事,只字未提。

    司马防倒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他也知道昨晚多亏女船员,自己现在才能好好躺在这里,不再提起这件事,只好奇的问:

    “那张幡是?”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公孙昊解释道:“此幡名唤金光瑶,是徐道友亲手制成,船员们的安全保障全靠它。”

    眼看着司马防眼睛亮了起来,公孙昊又补充道:“不过这幡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常人拿着它也就是一张破布而已。”

466 道友好啊

    “那何人才能使用?此幡除了能驱赶大鱼,还有其他妙用吗?”司马防试探问道。

    公孙昊微微一笑,“这不太好说。”

    司马防知道自己问的问题过于敏感,随即也是笑,识趣的没有再深问下去。

    反正,等他到了涿郡,一切疑惑都会有答桉,不急于一时。

    十月初,船队顺利抵达渔阳码头。

    公孙昊把司马防送到岸上,便告辞了。

    他只能把司马防送到这里,船队只是在渔阳暂时停留,等把货物卸下,他还要乘着这趟北风去辽东码头,把那边的粮食运过来。

    一来一回,办完事情,正好回家过年。

    坐了半个月的船,又经历了一次海上巨物危机,就算船上的饭菜再好吃,司马防一行人也对出海有了阴影。

    总算能坐上马车,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

    前来接应他们的徐家军是个叫王坚的小少年,身后跟着几个留着寸头,身材大高的徐家军士兵。

    亲信一看这少年的年纪,就忍不住皱眉,“徐家军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派个毛头小子过来接咱们?也太失礼了!”

    司马防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小少年不简单,抬手示意亲信先别乱说话,转头找了个徐家军打听这小少年的身份。

    可惜,人家压根不搭理他,牵出马车,冷漠的打开车门,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上车。

    司马防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被徐家军士兵这反应噎死。

    不过这可不是在海面上,踏上渔阳地界,就是到了徐家军的地盘。

    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忍忍吧。

    等见到儿子就好了。司马防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司马防和亲信以及两名随从坐上马车,余下的侍卫们则骑着徐家军带过来的马。

    一行人离开码头,没有入城,直接走官道往涿郡赶去。

    一路上,小少年都冷着一张脸,除了叫他们下马吃饭,一句话也不多说。

    让司马防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押送的犯人。

    亲信早已安耐不住想要发作,但都被司马防拦了下来。

    “稍安勿躁,这徐家军不是往常那些不成气候的起义军,我观这几个徐家军行坐有序,做事有板有眼,虽不与咱们多说一句话,但也不像是故意怠慢。”

    亲信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该吃饭就叫他们吃饭,而且都是备好了的,没有让他们动手。

    启程时也会叫他们,不会喝令。

    途中有事,比如小解之类的,也会停下等候,并不见半分暴躁。

    只是......

    “咱们家少爷怎么说也是首领跟前得脸的人,明知车上坐着的是咱少爷的阿父,不说巴结奉承,怎么着也该有个笑脸吧?”

    “一帮子佃民出身,到底是不懂规矩!”

    走在队伍最前面带路的阿坚耳尖微动,听见了身后马车里并不小声的抱怨,嘴角轻扬,发出一声冷笑。

    笑声不大,马车里立马安静下来。

    眼见对方还算识趣,阿坚也不屑跟这样的人计较,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他一快,身后马车也得加快速度,才能更上。

    马车突然提速“呼啦”一下冲出去,车内的司马防和他的亲信,以及那两个随从,齐齐撞到了车厢上,发出“彭”的一声响。

    听着车内“哎幼哎幼”的吸气声,赶车的徐家军翘了翘嘴角。

    虽然首领下令要对客人们客气点,但他只是加快一点点马速而已,应该算不上是不客气吧?

    一行人过了码头,便能见到成片的农田,还有冒着炊烟的小村庄。

    这些农田和村庄分布在宽阔的水泥大道两旁,田地里的稻子早已经收割完毕,农人们把杂草清除,在田里种上了耐寒的大白菜。

    十月已经步入冬天,漫天的枯黄景色之中,田里那抹绿格外引人注意。

    农人们蹲在田地里仔细的伺候着这些今年才发下来的新菜种,看着菜一点点长出来,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不远处的村庄里,炊烟鸟鸟,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随着北风飘入耳中,一副繁荣景象。

    村口大树下的孩童们,身上穿着塞满棉花的袄子,下身穿着灰色的麻布长裤,脚上穿着厚底的麻布鞋。

    跑动时,从裤管里露出一截用各种颜色的毛线织成的袜子。

    这样的一身,看起来就很暖和,对付刚入冬时的低温,绰绰有余。

    司马防透过车窗看着这些在大树下玩耍的孩子们,他们因为跑动,肉乎乎的脸蛋变得粉都都,疑惑低喃:

    “这都是哪些人家里的小公子?怎也没个下人在旁边伺候着?”

    亲信尴尬提醒,“老爷,这就是一帮村里的娃娃,不是贵族公子。”

    司马防不信,指着那些小孩红润的气色,没有一点补丁的衣裳质问:

    “你见过这样的村里娃娃?”

    亲信也迟疑了,“这、这确实是没见过,但他们真不是少爷。”

    “当真不是?”司马防还不肯信。

    亲信沉默了,远处村庄的房屋整整齐齐,道路清爽干净,还有油香肉味儿从村里飘出来,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个小村庄。

    视线从村子挪开,落到道路前方,是一条笔直宽敞的灰色水泥路。

    哪怕现在是冬日,有这条路在,出行的人也不少。

    有的人赶着牛车,车上摆着框子,框子里装满了新鲜的果蔬。

    这可是冬日里啊,怎来的这么多新鲜果蔬?

    还有的人不坐车,七八人结伴而行,肩上扛着锄头柴刀还有挑货用的担子。

    他们或留着贴头皮的短发,或用整张麻布头巾抱着脑袋,说说笑笑往城里走去。

    看得出来,这些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普通农人。

    但司马防主仆俩,却实在是难以把他们和自己印象里又瘦又小,走路总是句偻着的农人对上号。

    这些人,个个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昂首挺胸,大步朝前走着,一看就是常年吃得饱,有力气的人。

    并且,他们也不以自己低贱的身份为耻,路过见到那些坐着马车或是骑着马的人,大大方方挥手称上一声响亮的:

    “道友好啊!”

467 工业文明

    更让司马防主仆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坐在马车上的富贵主人家们,竟一点也不自持身份,乐呵呵的同他们打招呼。

    “上工去啊?赚得多少筹子了?”

    “不多不多,一日七八十筹而已。”

    “哦幼!兄弟你厉害啊,这么快就升到高级技工了啊,可比我做生意还能赚呢!”

    “还行还行,也就是多读了点书,比大家伙多上了个高级技校,可见咱们首领没说错,读书改变命运!”

    马车上的富贵人家羡慕道:“我家那两个女娃娃,要是也能有这么用功就好咯~”

    农人兄弟安慰道:“老哥你别愁,咱们女娃读书可厉害着呢,且瞧着吧,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承您吉言了。”马车上的富贵人感激的抱了抱拳,先行一步。

    这时,一阵“丁铃铃”的铃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马车上的司马防感觉到身下马车往道路旁避让。

    好奇的探出头,就见一队身着姜黄颜色徐家军军服的短发女娘们,正骑在一架他从未见过的两轮铁架子上,脚下一瞪,风风火火驶来过来。

    初冬的风不疾,女娘们带来的风却冷冷拍在了司马防的脸上,冻得他浑身一颤。

    “这是什么东西?”他惊讶问道。

    那么薄薄的一个铁架子,却能把人带得要飞起来一样。

    看着女娘们以极快的速度拐入山口,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司马防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赶车的徐家军士兵答道:“这是自行车,那些是我们通讯营的女通信员,应该是上面来了新的文件,正给各村镇送过去呢。”

    自行车?

    原来这是车啊!司马防恍然大悟。

    难怪他看见那铁架子上还有两个大轱辘,原来是车。

    司马防和车内的亲信随从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种震惊,就像是19世纪末的人们,突然在古朴的街道上,瞧见洋人们开着汽车驶出来一样。

    这是工业文明对原始农耕文明带来的灵魂震撼,引人颤栗。

    司马防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徐家军的地界上,一个和他所熟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明明只是从徐州到渔阳的短短半个月,却彷佛直接跨越了几个世纪,穿越到了未来。

    身下的马车,就是司马防等人唯一熟知的事物了。

    接下来,他们将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渔阳城外不远,就是徐家军们心中最向往的圣地——徐家庄。

    徐家庄经过了四轮扩张,占地面积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区区七百亩。

    现在的徐家庄内,囊括了冶金厂、纺织厂、窑厂、砖厂等等大型工厂。

    还建立了大学、集市、居民生活区,俨然是一座配备较为完善的大型工业园区。

    司马氏是河南富庶地界上有名的望族,祖上出仕入相者不计其数,整个家族子孙都很争气。

    司马防共有八子,司马懿是他家老二,余下的兄弟们,也是各个都很有名气。

    因为名字里都带达字,在京都,人称司马八达。

    而作为培养出八个达的司马防,更不是个简单人物。

    早在曹徳还是个小头头的时候,他就一眼看上了这个小伙子,买下了他的原始股。

    如果不是徐家军横空出世,司马防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并且在不久的未来,他儿子的儿子,将会为他们司马家带来无上的荣耀——皇位!

    可这样一位人物,一生所见最高的建筑物,也不过是旧都洛阳里的永巷宫。

    那是天子的居所,也是整个大庆最高大的建筑物。

    当马车从徐家庄那扇高大的铁门前驶过时,高耸入云的巨大烟囱出现在司马防众人眼前。

    砖红色的烟囱,底部大,越往上越小,总高67米。

    人类在它脚下,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白色的烟雾源源不断从烟囱口涌出,那场面,对第一次接触它的古人来说,视觉效果直接叠满。

    赶车的徐家军士兵自豪的说:“那是砖厂,城里内外用的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砖,一日可产几万块砖。”

    “渔阳这边的砖厂还算小的了,最大的砖厂在代郡,那边的土资源丰富,地势也更加平坦,有利于建设大型制砖厂。”

    司马防听着这话,特意打开车门去看了一眼说话的徐家军士兵。

    士兵其实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最多不超过十八岁。

    可一个十八岁的小子,却能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可见是读过不少书的。

    “老先生您看什么?要解手吗?前边矿山区正好有公厕。”士兵狐疑的问。

    司马防现在确信,徐家军没有怠慢自己。

    要不然,怎么连个赶车的士兵都是读过书的呢?

    司马防一边点头示意士兵一会儿停下车,一边问他:“你读过书?”

    士兵点头,一脸莫名,心道这有什么好问的?

    凡是能够加入徐家军的自愿兵,至少也有中级班毕业的文化水平。

    况且,他还不止是一个普通的自愿兵,他是特种营里的特种兵,高级班毕业都是他们营里的平均水平。

    司马防心道,果然如此。

    狐狸般的目光投到最前方的少年头领身上,试探问:“那他呢?这个小少年是谁?”

    士兵无奈的扫了司马防一眼,把马车停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砖房前,十分官方的回答:

    “老先生,那是我们的队长王坚。”

    “公厕到了,要陪您下去吗?有些设施你们第一次来,可能不太会用。”

    司马防还真奇了怪了,用松香铺的高级马桶他都用过,一个路边茅房他还能不知道如何使用?

    阿坚看着停下的马车,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旁,冷声道:

    “跟我来!”

    有队长带领,赶车士兵就用不着陪同了,冲队长行了个军礼,把司马防等人上厕所的任务交了出去。

    司马防在随从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还想打听阿坚的身份。

    可小少年根本不搭理他,公事公办的领他们进去。

    司马防暗道一声:“这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好奇的跟了进去。

468 司马防真香

    一行人进去七八分钟才出来。

    出来时,司马防的亲信一边摇头,一边啧道:“路边一个小茅房都用草纸,有钱也没见过这么烧的。”

    司马防的随从手里抱着他的外衣,衣角似乎有点湿湿的。

    不过不是溅到,而是因为司马防这身华丽的儒衫,在他蹲坑时,跟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世家老爷,还是曹营重臣,这怎能忍?

    马上就不穿了。

    到底是个奔五的老人家了,怕他没有外衣感冒,善良的阿坚在前沉声问:

    “要不要试试我们徐家军的衣服?”

    司马防拢着身上的狐狸裘,把阿坚和几个徐家军士兵身上的简便服饰扫了一眼,略迟疑两秒,便冲亲信点了点头。

    亲信问:“多少钱?”

    阿坚没答,只是看向余下三个徐家军士兵,问他们有没有带多余的衣服。

    从涿郡出来接人,路上要走四五天,自然有备用衣物。

    不过,不是全新的,就是不知道司马防这样的老爷能不能接受。

    阿坚才不管这些人的矫情,让那个身形和司马防差不多的士兵把备用军服拿一套出来,递给司马防。

    “知道怎么穿吧?”阿坚很认真的在问。

    他听月阿姐说,这些身份的士族老爷,穿衣服都要人帮忙的。

    司马防看着少年人这认真的面孔,莫名有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眉头皱紧,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知道。”

    “哦,那就行,上车吧,继续走。”阿坚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到马前,翻身上马。

    司马防:“......”

    一行人继续往前行,马车上,随从看着面前这套徐家军军服,下意识要伺候主人换上。

    司马防冷冷一撇:“我自己来!”

    亲信满眼心疼,“让老爷您受委屈了。”

    穿件用棉布做的军服,就委屈?

    赶车的徐家军士兵嘴角微抽。

    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徐家军的军服,是所有服饰中,质量最好,形制最帅气的。

    就算是士兵们穿旧的军服,拿回家中,家属们穿出去,全村人都得羡慕的凑上来摸一摸。

    司马防不知外头士兵的吐槽,他现在正在研究,徐家军这裤子会不会卡裆。

    琢磨了好一会儿,想着入乡随俗,深度体验,强忍着穿别人旧衣是不适,换上了这身军服。

    上身是中立领中长对襟棉服,胸前两个口袋,衣摆两个口袋,上臂还有两个口袋,整件衣服都是系扣的,配一条黑色皮带。

    下身是直筒锁脚棉裤,腰上有三个尺寸的扣头,扣到适合自己哪一个就不会松垮下来。

    裤子侧边有两个裤袋,容量特别大,像是印章、手帕、钱币等随身物品都能装进去。

    因为是一整套,所以还配了棉纱织成的袜子和低帮皮靴。

    士兵把袜子洗得很干净,还是原来的米白色,因为用的料子本身富有弹性,所以包裹性非常好。

    本来只是好奇,可真穿到脚上后,司马防真香了。

    这袜子比他脚上那双用丝绸特质的还要好穿,非常合脚!

    再套上尺寸相差不大的皮靴,脚踩在地上有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而且因为裤脚是束口的,冷风吹不进来,这么一条不薄不厚的棉裤,比他先前里三层外三层还要暖和。

    特别是身上的中长款棉服,正好盖过臀部,不像是系腰带的长袍,腰上总跑风。

    “舒服!”司马防惊喜的感慨道:“难怪他们都这么穿。”

    “虽然没有什么风雅儒风,但确实是非常实用,若是不用出门,在家穿穿也还不错。”

    司马防嘱咐随从:“若是到了城镇,见到有这衣裳卖的,就多买几套带回去,在家时轮换着穿。”

    随从点点头,应是。

    车内几双眼睛都盯着司马防身上的衣裳看,想摸摸,但碍于尊卑有别不敢上手。

    他们也想知道,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衣裳,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舒服。

    赶车的徐家军士兵听着马车里的动静,得意的笑了。

    车轮滚滚向前,水泥路一点也不颠簸,不知不觉间,一行人走到了矿区。

    这里山石遍布,是渔阳郡内比较大的一片采石场。

    自从黑火药被徐福宝等人弄出来后,采石场这边时不时就有一场爆破。

    轰隆隆的声响传遍山谷,久久回荡。

    不知道情况的村民们路过时,总会被从山谷深处传出来的动静吓一跳。

    阿坚正要提醒司马防呢,还没来得及开口,“轰隆”一声巨响从山谷里穿了出来,把司马防一行人吓够呛。

    “发生了什么事?”

    “山体崩塌了吗?”

    “保护老爷!”

    侍卫们惊魂未定,听到亲信的命令,立马把马车围了起来,武器“刷”的抽出,慌张的看着四周,以防意外发生。

    同时,还用提防的目光盯着阿坚四人,怕是以为他们要在这里设伏暗杀司马防。

    见此情景,阿坚和同伴们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不要慌,这是山谷里采石场在炸石头,我们继续走!”阿坚大声解释道。

    不过他刚解释完,新造的蒸汽碎石机又发出了巨大的噪音,本准备放下武器的侍卫们,齐刷刷又把武器抬了起来。

    阿坚扶额,再次解释:“是碎石头的机器,咱们继续走吧,这里噪音大,到前边的河谷就没事了!”

    “老爷?”亲信看向有被吓到的司马防。

    机器运作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司马防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迅速冷静下来。

    他选择相信徐家军。

    毕竟,他们没理由要用这些手段暗杀他。

    “跟着他们走。”司马防下令。

    侍卫们得令,这才敢继续行动,打马跟上前面带路的阿坚。

    一行人走了五分钟,采石场那边的动静这才彻底被山河隔绝。

    司马防心有余季,在马车里待不住了。

    加上他也想试试身上的军服抗冻不抗冻,不顾亲信随从们的阻拦,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和赶车的士兵一起坐到了车辕上。

    冷风顺着河滩吹过来,有些冻脸,但也还能接受。

    士兵狐疑的看着他。

    司马防咧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唠唠?”

    士兵尴尬问:“咋唠?”

469 奶茶

    司马防往回指了指,“采石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不是不能说的东西,士兵想了想,觉得可以让这外头的人见识见识咱徐家军的厉害。

    解释道:“炸山,自然动静就大了。”

    “炸?”司马防有点难以理解这个词,“一座山这么大,怎么炸?”

    挖石矿这事,司马防知道一些,“是先用火烧,再浇水,把整个石头山都变脆再敲下来吗?”

    “也不对啊,这么大一座山,全烧完得废多少柴火......”司马防自己先给自己否定了。

    士兵摆摆手,“不是这样的,这土法子我们早几年就不用了。”

    “现在是采石技工定点布置炸药,用炸药炸的。”

    “炸药?”司马防觉得自己发现了重点,“这是什么药?怎么炸山?”

    怎么炸山?这可难住士兵了。

    他该怎么跟一个没见过爆炸的人解释呢?

    士兵想了想,想到了竹子,“爆竹您见过吧,就像爆竹一样。”

    司马防有点想象不出来,但想起刚刚那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心跳都快了两拍。

    要是用到战场上,光是这动静,都能把敌军吓退。

    “这也是你们首领同天神求来的神药?”司马防见这士兵一点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问得也大胆起来。

    因为他发现,这些徐家军,对首领一家的各种神异能力,并不忌讳谈论。

    果然,士兵先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首领带来的吧,不过造出这东西的人,是徐家庄的几个学生。”

    “后头咱们听见的动静,也是他们造出来的机器,现在就只有渔阳和涿郡有,那大家伙,浑身都是铁,叫起来可吓人了。”士兵激动说道,彷佛他亲眼见过。

    司马防问他:“这么厉害?你见过?”

    士兵尴尬一笑,挠了挠头,“没、其实我是听队长说的,队长见过。”

    那个小少年?

    司马防对王坚的疑惑刚压下去不久,现在又被士兵这番话给吊了起来。

    “你们这个小队长,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哇。”司马防试探道。

    士兵却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打探之意,这和打听火药和蒸汽机不一样,这是不能说的,是军纪!

    士兵立马沉了脸色,无语的望着司马防,希望他自己识趣点,别总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连着三次试探,次次以失败告终,司马防深感郁闷。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家首领派这四个人过来接自己,并不是怠慢,而是非常重视!

    这一个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心眼子都有八百个!

    看得出来,定是徐家军中精锐无疑。

    凡是能让他知道的,他一问,这些人就会自己叭叭叭说完,只怕他有听不明白的地方。

    凡是不能让他知晓的,只要问到,脸色马上就沉下来。

    这种反应,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是达不到的。

    又在车辕上吹了一会儿冷风,打探到从这里到涿县还得四五日时间,司马防就揉着自己被吹得冷冰冰的老脸,退回车厢里,闭目沉思。

    这才刚进入渔阳半日,他就已经见识到了不少新鲜东西。

    这里的道路是整洁平坦的,风雨不惧,凡是主要干道,几乎都铺满了这样的水泥。

    这里的人也不一样,如探子们在密信中说的一样,这里早已经没有士族豪门,也没有奴隶佃民。

    路上往来行人,不管是官是民还是商贾,一律平等,皆为徐家人。

    不但如此,这里的女子们,可以走出家门,还能为官为商。

    不论男女老幼,皆能识字,说出一口同音的普通话,从不同地区过来的乡民,也不再因为言语不通,发生冲突了。

    在这里,从前最底层的奴隶佃民都能有衣蔽体,有米可食。

    如渔阳县城附近的富庶村庄,村人衣着连补丁都没有,有的还能穿上徐家军中最贵的棉衣。

    而从事工、商者,特别受欢迎,地位和从前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的农民大多能写会算,竟还有徐家军农学院的学生们,亲自下田下地手把手的教农人们如何种植,如何提高产量。

    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和物,慢慢串联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政治体系统治下的新世界。

    别看司马防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他早已经在心里,把这些人和事全部记录下来。

    心中感慨,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再想到那两次自己还没来得及见,却已经深入人心的巨响来源,司马防一颗心就被吊了起来,再也落不下去。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一见创造出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的徐家五人,他想知道,她们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东西!

    随着一行人距离渔阳越行越远,距离涿县越来越近,司马防心中激动,几乎难以入睡,夜夜失眠。

    他这种感觉,也只有在年少时,他独自离家前往汝南寻找大儒求学时才有过。

    倒是可惜了徐家军驿馆馆长为他准备好的温暖炕床。

    炕床温暖宽敞,被褥干净整齐,还透出一股皂角香,炕上主人却翻来覆去不能把它好好享受一番。

    认真算起来,这个行路条件,是司马防有生以来,最满意的一次体验。

    这次幽州之行结束,享受过这么多的便利之后,他只怕自己很难适应从前的生活条件。

    不过越是满意,就越是要时刻警醒自己!

    可当司马防回头看去时,随他而来的亲信正在欢欢喜喜收拾衣物准备到驿站澡堂去洗热水澡。

    两个随从蹲在烧得旺旺的炭盆前,煮水冲茶,满脸期待。

    冲的是驿馆老板送来的奶茶,听谁是徐家军首领想出的注意,由赵备亲手调制而成,最后写成配方,传到幽州各大驿馆。

    这是给徐家军官吏和士兵们的配给,寻常商旅买不到,便凑上去同官吏和士兵们套近乎,蹭上这么一口。

    要不是有王坚,他们也分不到这个奶茶。

    司马防自持身份,不想用这样的“山寨版汤茶”,便赏给了下人们。

    这不,这些随从喝上瘾了。

    一股香气从茶壶里飘散出来,有茶粉的辛香,还有奶香的浓郁,两种香气混合在一起,引得随从们直咽口水。

    司马防盘膝坐在炕床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这东西能好喝?”

470 司马防洗澡

    两随从狂点头。

    “老爷,真的好喝!”

    “这是奴平生里喝过最好喝的茶!”

    听着两个随从这话,司马防心里已经升起好奇,可嘴上还是下意识贬低一番。

    “你们两个喝过什么茶?这就最好喝了?那御前宴席上的汤茶又怎么算?”

    两个随从尴尬的对视一眼,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他们确实没喝过什么茶,不敢和见多识广的老爷比。

    可是,这奶茶是真的好喝啊!

    年长些的那位随从跟在司马防身边很久了,自认自己比一般仆从多几分脸面,试探问道:

    “老爷,外头天也冷,这奶茶热好了喝得人暖烘烘的,您要不要屈尊尝一尝?”

    他实在是不舍得让老爷错过这么好的东西。

    而且,万一日后老爷在别处尝到了奶茶,也觉得它很好喝,难免不会把账算到他们头上,说他们不够尽责。

    司马防看着随从那亮晶晶的眼睛,顿了半晌,直到茶壶里的奶车沸腾,咕噜咕噜冒出一股诱人的香气,这才轻轻颔首。

    两随从大喜,忙准备好杯子,给老爷先倒一杯,殷切的端到司马防面前,“老爷,您请,仔细烫着。”

    “嗯。”司马防端着,示意随从把东西放下,他先看完手上这卷拼音字母表再说。

    不过,在随从转身的那一刻,暗暗咽了口口水。

    但贵族的礼仪风范不可废,哪怕内心再渴望,也等到两个随从欢天喜地的把他们那份喝完,他这才装作不在意,把那杯放凉的奶茶端起来。

    香气比先前澹了一点,但闻起来还是一样的诱人。

    司马防吹了吹,吹开上面米白色的奶泡,浅浅饮了一口,姜汁的辛辣和牛奶的香醇甜腻混合在一起,正好互相中和,就像是绸缎一样丝滑。

    司马防眼前一亮,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变化,又忙回头看了看两个随从。

    正盯着他的两个随从对上了自家老爷的目光,忙低下头去,羊装没看见他享受的模样,暗地里对视一眼,笑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句澹澹的:“还行吧,暖暖身子还不错,再添一杯。”

    两个随从先是一喜,安利成功。

    紧接着看到已经被自己两人喝空的茶壶,尴尬望向司马防,忐忑道:

    “老爷,已经没有了......”

    “再去要一份不会吗?”司马防没好气。

    年长的随从解释:“就这两份,已经没了,您之前说都赏给奴,所以,已经被奴喝完了......”

    司马防:“......”

    三眼对视,司马防只觉得自己被这两双无辜的眼睛看得脸上火辣辣的。

    就像是被人在脸上“啪啪”赏了两个大巴掌一样。

    所幸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去澡堂洗澡的亲信一身清爽的回来了。

    “老爷,这澡堂可真舒服啊,热腾腾的水从头淋到脚,人都暖和起来了,而且那堂子里一点都不冷,您要不要去洗漱一番?”亲信兴奋道。

    司马防冲两个随从摆摆手,眼不见心不烦。

    这才打量亲信这神清气爽的模样,半信半疑的问:“当真这么暖和?”

    他不太相信。

    这人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想他年轻时,寒天还敢用冷水洗脸。

    现在年纪大了,温水往脸上过一下,但凡有点风吹进来,都能冷得一哆嗦。

    更别提在冬日里沐浴了。

    就是在火龙烧得旺旺的老宅里,也不敢全身脱光,窝进浴桶里。

    这要是不小心吹来一缕冷风,他这把老骨头肯定直接完蛋。

    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亲信恨不得向全世界安利徐家军的公共澡堂,上前兴奋道:

    “老爷您是不知道,那澡堂里暖和着呢,而且里面一点不透风,水汽缭绕的,人只觉得热得慌,当真一点都不冷。”

    “这不,晚饭还有一会儿才来,不如趁这时间去洗个热水澡啊。”

    说着,见司马防有些动容,再接再厉,“我跟驿馆的馆长打听了,不是所有驿馆都带公共澡堂的,每隔三百里才有一个。”

    “下一个带这么大澡堂的,得等到涿县县城才有呢。”

    “三百里?这么远?”司马防安奈不住了,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别看他面上没什么,可瞧见亲信这一身清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身上有点痒得受不了。

    亲信不愧是亲信,一眼就能读懂自家老爷的想法,大胆的把他从炕上拉了起来,“走吧走吧,再晚就要错过晚饭了。”

    司马防也就顺势从炕上下来,叫上门口两个随从,拿上换洗衣物,去了公共浴室。

    刚进浴室的门,一股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司马防就知道,他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温暖。

    温度正好的水流从头顶花洒上喷出来,连带着头发也能一起清洗好。

    皂角和猪胰做的香皂涂满全身,用水一冲,身上的黏腻感瞬间消失,司马防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肤从没有这么清爽过,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难怪仲达那臭小子到了徐家庄,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司马防还想再冲一遍热水,可惜,他的热水用光了。

    因为是驿馆的公共澡堂,对内免费,所以固定了每人两桶热水的量,司马防用的是内部免费名额,想再加一桶热水,得加钱。

    徐家军的地盘上用的都是筹子,司马防现在也没办法差人去换木筹,只能用宽大的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体,从澡堂退出来。

    看着过往的那些徐家军们一头利索贴头皮短发,毛巾两三下就干,再看看自己盘在头顶,用毛巾抱起来不敢漏风的长发,司马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原来徐家军之所以基本都是短发,是为了洗头速干,避免受凉。

    这倒是方便。

    不敢感慨归感慨,身上已经穿着徐家军军服的司马防是坚决不可能放弃自己这一头长发的。

    哪怕他还得回屋子里用火烤半个时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已无法撼动。

    洗了热水澡,身上都轻了二两,再吃一顿舒舒服服的晚饭,躺在暖烘烘的火炕上,失眠多日的司马防一觉睡到天亮。

471 有点东西

    又走了两天,涿县到了。

    进入涿县时是中午,刚开通不久的公交马车按点发车,正载着满车的百姓从城里回村镇。

    比普通马车大三倍还多的公交大马车,速度不快不慢,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

    与司马防等人的马车相交时,小马车需得避让到一旁,先让大马车通过。

    自从进入涿县地界,司马防就没办法在待在马车车厢里,外面的世界太新鲜了,他披着狐裘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非要坐在车辕上打量周遭的一切变化。

    司马防上次来涿县,还是在十年前。

    从前的涿县也很大,但因为太大,便觉得路程无比遥远且煎熬。

    那时候的涿县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有宽敞坚硬的路面,有设施齐全的大驿站,还有比御驾出行还要大的公共马车。

    眼看着比御驾还要大的马车从身前驶过,司马防和身旁的亲信随从,震惊的瞪大了眼。

    “这、这是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如此形制,已经超过陛下御驾!”亲信骇然。

    而且,车上坐着的人也不是徐家军中的官吏,而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农户匠人。

    那么大一辆马车上,鸡鸭鱼鹅全都挤满了,马车从身前驶过时,都有股鸭屎味儿。

    司马防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肩上的狐裘,微微垂下脑袋,把口鼻遮挡住,直到大马车消失在北风中,这才大喘一口气。

    至于亲信叱责的形制问题,他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了。

    毕竟,徐家军可是扬言要反了这天。

    北帝都被徐家军神女囚禁了三年,她们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不知怎的,距离涿县县城越近,司马防莫名升起了一股紧张。

    皇权在自己手中逐渐远去的感觉,令失去了皇权体系对士族维护的他感到不安。

    司马防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像是一个过来找儿子帮忙看病的老父亲。

    幸好,幸好他还有仲达在涿县。

    此时此刻,老父亲已经全然忘记,当初得知儿子留在徐家军军中,自己是如何用十几封信把儿子骂得狗血淋头的。

    半下午的时候,涿县县城到了。

    徐家军入城手续严谨但不繁琐,阿坚带着司马防一行人,顺利入城。

    一行人刚入城门,就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在城下的司马懿。

    见儿子来这这么准时,司马防又在心中感慨了一下,那王小队长手里“千里传音”的法器可真好用。

    父子相见,都有点小激动。

    司马防特意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袋,见那头长发还盘在儿子头顶上,提着的心已经放下一半。

    “司马部长,人我已经带到,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们还要去跟首领汇报。”

    阿坚冲司马懿行了个军礼,把人撇下,便同余下三名徐家军士兵一起骑马离开了。

    “这就走了?”司马防错愕道:“他们不打算带我们去见见首领吗?”

    司马懿冲父亲行了一礼,“见首领不急,首领就在城内,随时可见。”

    “阿父一路赶来辛苦了,先随儿子回家休息片刻,看这时间,今天是不能到卫生所去找大夫为阿父检查了,我们明早再去。”

    听见儿子这番话,根本没病的司马防尴尬的抽了抽嘴角,睨了二儿子一眼,这小子,明知故犯!

    不过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司马防威严的嗯了一声,示意儿子前面带路。

    马车走的道在外环,避开了闹市区。

    司马懿上了父亲的马车,带着他们走马车道回家。

    听着从隔壁街市上传来的喧哗声,司马懿心痒得很。

    这一路行来,为了赶路,王小队长避城不入,所以他到现在也没见过徐家军的城池是什么模样,难免好奇。

    不过现在人已经到城里,早晚都能看见,便压下心中躁动,畅想儿子在城内的府宅有多么豪华。

    作为徐家军首领手下第一谋士,待遇应该不会差的,对吧?

    司马懿看父亲的小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道,恐怕父亲要失望了。

    也不知道怎么,心中不但不慌,反倒有点期待父亲见到自己那个“简陋”的家会是什么反应。

    涿县县城挺大的,改建后增加了外环的马车道,就更大了。

    因为扩建,一部分城墙都往外挪了挪。

    不过因为主要建区域都在城中心,所以外环马车道上,只能看到一些新建的平房。

    这些平房四四方方,和徐家军的驿馆差不多,司马防一路行来已经看得够够的,这样的房子无法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只是,看着看着,眼看马车还没有驶出这片区域,司马防慌了。

    难道儿子的府宅在这里?

    不会吧不会吧,真的不会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马车驶入一个岔口,进入内环车道,而后,在一栋两层高的四方小楼前停了下来。

    居然是真的!

    “就、就这?”司马防指着面前这栋面积绝不会超过一百平的小楼,不敢相信。

    司马懿点点头,先下车,再伸手来扶老父亲。

    司马防看着儿子探过来的手,略有迟疑,却被司马懿一把抓住,拉了出来。

    要是留有胡子,司马防的胡子已经气得吹了起来。

    “阿父先进来看看再下结论不迟。”司马懿满眼笑意。

    看着儿子这自信满满的样子,司马防深吸一口气,同他一起来到小楼面前。

    两层的水泥房,在涿县城内一点不稀奇,但如果忽略它灰扑扑的外观,这样的两层楼房屋,放在普通城池里,也能算得上地标。

    两层楼,包裹屋顶高度,有七米高,硬是要夸的话,也能说一声气派!

    亲信就这样夸了,“这么高的楼,虽然没有咱们老家的凋梁画柱精细,可也显得大气。”

    “兴许北方都是这样的。”

    “老爷您看,窗上装的可是玻璃?!”

    司马防面无表情抬头去看二楼的窗户,是两层结构的窗户,外面是木制窗灵,内里是彩色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七彩的流光。

    “这么大的玻璃,少爷您居然舍得拿来装窗户!”亲信惊讶问道。

    司马懿看到这些琉璃一样的窗户,阴郁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这看起来灰扑扑的房子,似乎有点东西!

472 仲达你没事吧

    司马懿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大门,一个小小的庭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庭院不大,只能放下一张石桌,再种几盆花。

    花盆里也没有花,长的是青色的小葱。

    司马懿看得目瞪口呆,目光在儿子和小葱之间来回打量,似乎在思索,自家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儿子,什么时候种起菜来了。

    小院朴实无华,司马懿一行十二人,把马车和马停在外面,光只是人走进来,就感觉到逼仄。

    侍卫们只能把行李先放下,而后退到门边,尽量把空间空出来。

    “阿父,请。”司马懿冲老父亲笑了笑,一边领人进来一边说:

    “这里是院子,平日里没事时就在这里喝喝茶,小院左边是卫生间,洗漱都在这边。”

    “小院右边是厨房,不过我都在单位食堂里吃,还没开过火,阿父要是吃不惯食堂的东西,我回头去请位厨娘过来。”

    徐家军大本营刚转移到涿县不久,一切没有在渔阳那样方便,特别是住房,由于大量人口涌入,刚修好的这些水泥房,都得靠抽签来抽。

    不少徐家军办事人员只能先住在木房里,那些木房有些小得比他这院子还不如。

    幸好他在渔阳时攒下不少家底,这才能一到涿县,就置办得起这么一间舒服的小楼。

    穿过小院,便来到正真的房屋前。

    一楼是三间房,中间待客,左右一边是客房,一边是库房,客厅三十平,两边的房间也有十八平,都装了玻璃窗户,采光极好。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房间大小算是比较舒适的。

    只是家里宅地以亩来计算的司马防看着这小小的房间,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他以为儿子在徐家军这混得不错,没想到,连个伺候的仆人都没有。

    未免伤到儿子的自尊心,老父亲没有说什么,默默打量一楼简单的木制家具。

    而后又去看看那唯一算得奢侈的琉璃窗户,宽大明亮,和二楼露出来的七彩琉璃不一样,是全透明的,从房间里,透过窗户,能够把院里的一草一木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挺挡风的,待在房间里比外头暖和不少,一点风都没漏进来。

    司马懿打开客厅里的炉子,走到厨房那边提了一簸箕的煤过来,不太熟练的把客厅里的煤炉烧起来。

    顿时,稍显冷清的客厅变得暖和,炉上接着用铁皮打造的烟管,烟管直通屋外,并不呛人。

    这房子司马懿也没怎么住过,他一般都睡在宿舍里,客厅里置办的这个炉子,还是第一次生火。

    司马防把一楼两个房间都逛了一遍,走到客厅里来,盯着炉子瞧了半晌。

    司马懿试探道:“这屋子刚到手没多久,儿子还没怎么住过,在涿县这段时间,阿父便住在这里吧。”

    “房子不大,但您住上就知道,比咱们老家的宅院舒服。”

    说着,引老父亲上楼,众人来到二楼。

    二楼也是三个房间,每一个都有延伸出去的小阳台,阳台是半封状态,和房间之间隔着墙,从卧室打开门才能到阳台。

    楼板是木板,但造得好,踩上去不会嘎吱嘎吱响。

    地上铺着厚地毯——起先司马懿只是觉得这种羊毛毯好看,一时冲动就买回了家,事后为这笔不小的花销肉疼了足足一个月。

    但现在,见老父亲对地毯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司马懿突然觉得,也没这么亏。

    “楼上三个房间都差不多,楼道角落里还有一个卫生间,里头有马桶,夜里起夜就不用下楼了。”

    “阿父,您看您想住哪一间?”司马懿询问。

    水泥房保温隔热效果很好,房间虽然都不大,但真是一点风都感觉不到,司马懿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

    “就这间吧。”他指了指最中间的房子,一边应着,一边走进房间,来到通往阳台的小门。

    门打开,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俯瞰附近的街道和居民楼,深吸一口气,浑身舒畅。

    难怪陛下喜欢住在高的地方,果然人站在高处,感觉就是不一样。

    司马懿见父亲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意的神情,暗松了一口气,说道:

    “楼下厨房里有炭盆,城内木炭不限量,用完再去买就行,但煤限量,每月初一和十五这两日在城内开售,初一的我已经去买回来了,过几日十五号,记得让下人去买。”

    “没有煤,屋里烧水做饭都不太方便。”

    “咱们这条街走出去就是西城门,那边有公共浴室,想要沐浴便可以到那边去。”

    “对了,夜里用火要小心,风斗不能关,煤味儿太重会中毒.......”

    司马懿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大堆,起先司马防还耐心听着,到了后面,直接抬手示意司马懿闭嘴。

    “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在这屋子里住?”司马防不悦的皱起眉头。

    司马懿苦笑一声,看着楼下那些侍卫和随从们,“信上说了让您带几个护卫就够了,您看这......房间就这么多,还得打地铺睡才够,我去宿舍睡,还能给他们腾一间屋子。”

    司马防眉头皱得更深了,“下人睡走廊也无妨,你一个主子还要给他们让房间?仲达,你没事吧?”

    这句你没事吧,司马防早就想问了,从刚刚进门时,司马懿对随从说了声谢谢开始!

    “阿父,这些话,在这里您可不要说。”

    司马懿小心的往楼下撇了一眼,幸好他这边足够清静,楼下没有什么人走过,应该没有人听到他爹刚刚说的话。

    司马懿关上阳台的门,把父亲拉回房间,父子俩坐在椅子上,他觉得他得好好跟父亲讲一讲徐家军里的规矩。

    免得一不小心,他就被人举报了。

    “阿父,在徐家军的地盘上,凡要用人,需签雇佣合同。”

    “合同?”司马防疑惑。

    “就是契约,但和咱们从前的契约不太一样。”司马懿解释:

    “对雇佣的佣人不能侮辱打骂,要尊重他们的劳动,发放相应的工钱,您是外来的,对外地人徐家军规矩没这么严格,但让下人睡走廊可不行......”

    “儿现在在徐家军中为吏,更要以身作则。”

473 蒜泥肥肉

    司马防看着这个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的家,“这就是你没有人伺候的原因?”

    司马懿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司马防有点烦躁了。

    打从进了这座城,陌生的东西太多,他就看得有点浮躁,火气很容易窜上来。

    司马懿在心里暗暗的想,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一点点后悔,亲自动身深入敌军根据地来受这份罪。

    也就是徐家军了,放在任何一方势力,走到半路上他爹要是没遇到几次意外,他就把脑袋砍下来。

    不过由此可见,首领说得没错,有些爹,就算专门坑儿子。

    未免自己被坑死,司马懿耐着性子跟父亲解释:“儿子已经不习惯有人伺候。”

    “食堂那边每天都有饭吃,无需请人专门做饭。”

    本地厨娘们不但贵,手艺还没大食堂的好。

    “公务繁忙,睡在宿舍里更方便,衣物清洗也可以送到城内洗衣坊里,那边的洗衣工们洗好了衣服晾干熏香后会给儿子送上门来,包月一个月也就200筹,比请个洗衣工便宜多了。”

    司马防追问:“那总该要个跟在身边的跑腿吧?你怎么说也是个官,难不成来来往往都自己跑?”

    司马懿笑了笑,“上头有给我安排两个小兵专门负责跑腿,所以就更用不着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司马懿起身透过窗户看下去,欣喜一笑。

    “阿父,我差他们买了饭食回来,咱们下去边吃边说,我跟你讲,这徐家饭店里的菜啊,保管您吃过就再也忘不掉.......”

    看着儿子那激动期待的神情,司马懿被带动,生出几分期待。

    “这徐家军的饭食还能直接带回家里来?那得是多大的一家酒楼?”

    在司马懿的印象中,只有京都的大酒楼才会有配送服务。

    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至少得像是他这样有身份的人,才能订上一桌外带的餐食。

    寻常百姓家,怕是听都没听过酒楼能外送。

    “这么冷的天,不会已经凉了吧?”司马防低喃着,不敢太大声,怕伤了儿子一片好心。

    司马懿听见了也懒得解释,反正一会看到就知道饭菜到底凉不凉。

    司马懿早就提前知道用餐人数,给侍卫和随从们定的是快餐盒饭,上面分给他的两个小兵正在把餐食分发给他们。

    “咱们去厨房,那边有灶台,生个火,热乎乎的吃。”小兵小甲热情招呼道。

    侍卫们看了司马防一眼,不敢行动。

    司马懿扶着父亲在炉子前坐下,冲侍卫们点了点头,“跟小甲去吧,这一路走来,多亏了你们照顾我阿父。”

    侍卫们顿觉受宠若惊,齐齐抱拳说不敢,不过却没有在拒绝小甲的热情,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欢喜,跟他来到厨房里。

    盒饭在徐家军这边已经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儿,但侍卫们没见过啊。

    瞧见小甲一盒一盒饭菜拿出来,还都是温热的,很是新奇了一阵。

    快餐摆盘没那么讲究,侍卫们也不在意这个,他们只看见了饭盒里满满当当的饭菜,还有那股重盐重油的香气。

    现代人为了减肥只恨不得直接啃青菜,但对大庆劳苦百姓们来说,肥肉就是他们的最爱。

    王有粮养殖场里的猪出了名的肥壮,用他养的猪做的蒜泥肥肉,工人们爱得不行。

    快餐盒里不但有肥肥的蒜泥肥肉,还有重油炒出来的青菜和鸡蛋。

    这可已经入冬一月了啊,居然还能看到绿色的新鲜蔬菜!

    侍卫们惊讶的对视一眼,又有些惶恐的看向正在烧炭火的小甲,口水咽了又咽,就是不敢动快。

    因为他们不敢相信,这么好的饭食,是给他们这些下人的。

    “小甲管事,这是不是拿错了?给咱们一些糙饼就口热水就成......”

    先前跟着王小队长在驿馆时,他们也总能分到一份热食,偶尔还有肉汤。

    那就已经让他们惶恐不安许久了。

    因为老爷吃的,也和他们一模一样。

    而现在,手里这份饭食比在驿馆时的还要好了数倍,这真不是送错了吗?

    侍卫和随从们往客厅那看了一眼,大门关着的,只听得见屋里时不时响起司马防和亲信吃得满足的赞叹,但看不见他们到底吃了些什么。

    小甲把炭盆生好,把火推到大家中间,自己在厨房里找了跟小板凳自然的坐在侍卫们中间,也拿起一份盒饭,笑着对他们说:

    “不用看了,放心吃吧,这就是咱们的饭,司马先生亲口交代的,我照着他说的买回来,一点都没错!”

    “快吃,吃完我还要把这些木盒给人店家送回去呢。”

    “哦,对了。”小甲指了指外头停放的车马说:“一会儿吃完,你们跟我到驿站去把这些车马归还回去,在城里有专门带人的三轮车,出门搭那个车就行,那车不用畜生,不拉屎,城里路面才能这么干净。”

    说屎不会影响侍卫们半分食欲,在听见小甲说他没发错饭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肥肉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好吃,有人吃得眼眶都红了,鼓囊囊的嘴边嚼边说: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小甲心疼的看着他们,笑道:“以后还能吃的,只要你想,顿顿都能吃。”

    众人只顾埋头扒饭,胡乱的点着头,只以为是小甲对他们的安慰,抽空抬起头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这么好的饭食,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想要就有,顿顿能吃上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八辈子都不可能!

    除非下辈子投个好胎,做豪门士族里的少爷小姐。

    啊,这饭真是太好香太好吃了~

    侍卫们一脸满足,连眼睛都幸福得弯了起来。

    小甲静静看着他们满足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反正留在涿县的日子还长,他们会明白他说的话不是安慰。

    等侍卫随从们吃完饭,小甲起身把干净得像是被洗过一样的饭盒收起来,放回盖着棉被的箱子里,给快餐店老板送了回去。

    忙回来,又领着十名侍卫随从,去还马车。

    在街上,侍卫们终于看到小甲口中那不拉屎的三轮车。

474 这就是徐月

    在外环驿站交还车马后,他们来到涿县内环街道。

    夜幕降临,城内店铺却还都开着,店门前点起灯笼,把街道映得亮堂堂,没有夜幕来临的昏暗。

    在这样的街道上,一辆辆三轮车正搭载着乘客在街上不缓不急驶过,自有一份悠闲。

    这三轮车是用自行车改装而来,基本样式和现代三轮车差不多,前面一个轮子,后面两个轮子带着拖斗。

    木制的拖斗一米二长,一米宽,上面有两排座位,能轻松坐上四个人。

    骑车的车夫脚上非常有劲,脚一蹬,三轮车就能驶出去一大截。

    这种车速度并不快,但用来拉人带货,却是十分方便。

    侍卫们惊奇的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街道,转头问小甲,“城内晚上没有宵禁吗?”

    小甲笑答:“也有,但现在还早,咱们涿县宵禁的时间的晚上九点,现在才刚到六点,上工的人刚下工,吃晚饭的也刚好吃完出来走走,正是热闹的时候。”

    听着小甲的话,再看周围走过的人们脸上的笑容,侍卫们无由来心中升起一阵羡慕。

    这难道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街边快餐店里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下工的工人们端着自家带来的餐具,三三两两或坐在店内,或蹲在门口,冬日的风都吹不散他们的对生活的向往和激情,谈天说地,聊得欢快。

    仔细听,还能听见有人在议论当今天下局势,说到见解不同处,成语典故脱口而出,争得面红耳赤。

    但争吵到最后,他们总能达成共识——这天下,非徐家军莫属!

    侍卫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到过这么活跃的城市了,这里的人们自由而幸福,让人看了都想要加入其中。

    小甲说:“听说你们是来治病的,应该要待一段时间吧,要是闲着,可以到城东的学堂报名上扫盲班,都是免费的。”

    “还有普通话也可以学一点,现在大家在城里都说普通话,行走方便些。”

    “城内有教堂,每个星期六神女会到教堂为所有人做圣光祝福,凡是到场的人都能得到圣光祝福,那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去试试。”

    “神女、圣光?”侍卫们惊讶的看着小甲,“这都是真的?”

    小甲抬手往前一指,侍卫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抬眼看去,就看到一栋高高的建筑出现在前方街道尽头。

    这栋建筑和周围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雪白色的,屋顶很尖,共三层,在最顶层,有一个圆形的玻璃窗户,在灯光的照映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晕。

    在这彩色的光晕中,还有一个太阳一样的图标,透出一股澹金色的神秘圣光。

    这个带着太阳的圆形窗户,耸立在高高的屋顶上,从城内的各个角落,只要你抬头,就能看见。

    只一眼,侍卫们便看得愣住了。

    那瑰丽的彩色光晕,美丽得像是神女的微笑,令人目眩神迷。

    小甲单手抱胸,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对着那雪白的建筑,轻喃一声:

    “伟大的光明神啊~”

    有行人路过,听见了小甲的声音,也单手抱胸冲他微微一笑,“伟大的光明神!”

    就连四五岁大的小孩,也在听见这句低语时,露出认真的神色,冲那栋白色建筑抱胸行礼。

    那栋建筑,不止是建筑这么简单,在人们心中,那就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信仰。

    受到这神秘氛围的影响,侍卫们也下意识认真起来,不敢妄议。

    小甲同行人们微笑分开,转头对侍卫们说:“后天就是礼拜,如果有时间,你们一定要去看看,神女大人很亲切和善的。”

    正说着,小甲神情突然一怔,“首领?”

    什么首领?

    徐家军的首领吗?

    侍卫们齐齐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小甲喊首领,他们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躲开。

    毕竟,他们是外来的,还是曹营来的,要是被身徐家军首领看见,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然而,就在侍卫们慌乱时,小甲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而后笔直的站在街边,等着那个梳着高马尾,衣着厚实朴素,手里牵着两个梳着朝天髻胖娃娃的年轻少女走过来。

    “首领好!”

    小甲目不斜视,抬手敬了个军礼,声音彷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般,沉沉的,克制着汹涌澎湃的心情。

    正跟手上两个胖娃娃说着什么的女子闻声抬头看了过来,明明是极温和的目光,跟在小甲身后的侍卫们却跟着他一起,下意识挺直了嵴背,屏住了呼吸。

    彷佛正在接受将军阅兵。

    “道友你好。”少女澹笑着冲小甲点点头,目光落到侍卫们身上,也冲他们微微笑,“你们好。”

    侍卫们顿时瞪大了眼,眼中是不敢置信。

    看着少女这温柔的笑容,耳尖蓦然红透了。

    两个胖娃娃歪头瞅着他们,调皮的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被少女呵斥,眉眼耷拉下来,秒变乖巧。

    再次冲他们微微一笑,少女便牵着两个调皮的胖娃娃继续朝前走去。

    她就像是一个富人家的姑娘,下工后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出来玩耍,路过的行人们跟她打招呼她都会回应。

    要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一切如常。

    就好像,她不是那个生擒北帝的徐家军首领,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正常的在这座城池里自由行走。

    直到少女的身影涌入人群彻底消失不见,侍卫们这才在小甲的提醒下收回目光。

    “这、这就是徐月?”侍卫们不敢相信的问道。

    小甲自豪的点点头,还跟他们解释,“首领手里那对双生子,就是光明神殿少主。”

    作为司马防身边的侍卫,关于徐家军的消息知道得自然比旁人要多一些。

    前两年徐家军中突然传来神女入梦取子的消息,侍卫们也是知道的。

    所以.......

    “那两个胖娃娃就是神女入梦取来的神子?”

    侍卫们大张着嘴,难以想象两个孩子凭空出现是什么样的场景。

    小甲看着侍卫们被惊呆的神色,知道他们今天一下子被刺激得太狠,笑了笑,领着他们回司马懿的家,没有再说什么。

475 空中作战

    “小姨,他们一直在看着咱们。”徐东北小小声同小姨打小报告。

    快两岁的双胞胎现在不但能自己走一段路,说话也越来越清晰了,句子都是整句整句的来。

    徐平原也拽着小姨的衣角,伸出小手指往后面那群侍卫们站着的地方说:

    “他们在说我们小话。”

    因为不是坏话,所以徐平原小丫头情绪还算稳定,但她觉得,在背后说人家小话也不好。

    “阿娘说过,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徐平原的模样看起来一本正经。

    徐月回头看去,那些侍卫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他们早就离开了。

    冲双胞胎摇摇头,“他们只是好奇,你们俩就别揪着人家不放了。”

    “走吧,你们阿娘应该已经回来了,我该把你们还给她了。”徐月牵着双胞胎,边走边玩笑道。

    双胞胎闻言,齐齐皱了眉头,小身子往地下一沉,“不要嘛,还不想回家!”

    眼看兄妹俩打算一屁股坐地上去,徐月干脆的放开了手。

    “冬冬”两声,玩得不想回家还企图用‘满地打滚’招数威胁他们小姨的徐东北和徐平原,一个屁股墩儿成功坐到了地上。

    显然没想到小姨居然会这样做,两人都愣了一下。

    而后对视一眼,干脆的拍拍屁股爬起来,讨好的来牵徐月的手,仰头冲她露齿一笑。

    “回家不回家?”徐月问。

    两小只点头如捣蒜,回!

    没有比他们兄妹俩更识趣的了~

    徐月这才重新牵起兄妹两的小手,慢慢走回家。

    阿爹阿娘都已经从居庸县过来了,屋内亮着灯光,橘黄颜色的灯光,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徐东北和徐平原冲上前,一起把虚掩着的大门撞开,炮弹一样冲了进去,跑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徐东北大喊:“婆婆!”

    徐平原跟着喊:“爷爷!”

    吃饱躺在炕上浅睡的徐大眉头一跳,还没睁眼,就感觉一股冷风扑了上来,下意识张开手,不出预料抱到一个软乎乎的小肉球。

    “爷爷在睡觉吗?我们今天回来看到了好多好多外人!”徐平原迫不及待的同外公分享自己刚刚在街上见到的人和事。

    王萍萍放下手中的设计图纸,先撇了徐大一眼,好端端的外公,非得双胞胎叫他爷爷,真是够了。

    徐大察觉到王萍萍的目光,不以为然的揉了揉外孙女的小脸蛋,外公哪有爷爷亲!

    “外婆,有好多外人到城里来了~”徐东北吭哧吭哧爬上炕,瞧见王萍萍身前的设计图纸,眼睛一亮,爬到图纸前,歪头打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小小年纪就能看懂设计图了。其实不过是被图画上面的大圆球所吸引。

    徐月往其他屋子扫了一圈,疑惑问:“阿姐和哥哥还没回来吗?”

    王萍萍一边叮嘱徐东北不要搞乱自己的图纸,一边答:“我和你阿爹休息两天,让他们过去顶上了,军营在城外,今晚都不能回来。”

    “东北今天跟婆婆睡还是跟爷爷睡?”王萍萍摸了摸徐东北的小脑袋,声音温柔。

    徐东北认真的想了想,看向关门走进来的徐月,小手一指,“跟姨姨~”

    “不要!”徐月无情拒绝,“我不喜欢跟人睡。”

    徐东北到底还小,不知道怎么反驳,只知道小姨拒绝了自己,委屈的缩进外婆怀里,不高兴的噘嘴。

    徐大怀里的徐平原就不一样了,睁着大眼激动的反驳,“阿娘和小姨,就一起睡!”

    徐月轻弹了一下这小丫头的脑门,“就你理由多,但也没用,小姨要自己睡。”

    徐月拖鞋上炕,暖和和的炕床宽敞得很,反正没用外人在,徐月直接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对爹娘说:

    “司马防进城了,我让司马懿明天带他去卫生院找顾大夫瞧瞧,看看是不是脑子真有毛病。”

    徐大和王萍萍对视一眼,一个笑得得意,一个无奈。

    明知道对方是随便找的一个理由,却还要让人难堪一下,王萍萍都不知道该说父女俩什么好。

    不过一个司马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反倒是提醒她,该加快速度做好南下的准备了。

    冀州,她绝不可能让给任何一人!

    王萍萍目中闪过厉色,在她脑海中的版图上,冀州早已经属于徐家军!

    “他可能要见咱们。”徐大肯定的猜测。

    徐月问:“那咱们谁去见他?”

    都去是不可能的,不然曹徳还以为他面子大呢!

    夫妇俩齐齐看向徐月,“就你吧,你最合适。”

    徐月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眼角余光瞥见徐东北手里的设计图纸,哄着让外甥给自己递上来瞧瞧。

    双胞胎记吃不记打,小姨前边才摔他们一个屁墩儿,现在徐月哄两句他就忘了,屁颠屁颠把设计图纸捧了过来,“姨姨看。”

    “谢谢~”该有的礼貌小姨也是有的,徐月冲徐东北温柔一笑,小家伙害羞的躲进外婆怀里。

    徐月拿起图纸,看到图纸上那个和热气球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样,诧异的看了阿娘一眼。

    “这是热气球吗?”徐月问。

    王萍萍颔首,“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知道。”

    她解释:“单纯的地面肉体冲撞式战斗我打腻了,现在时机成熟,是时候引入更先进的战术。”

    “相比起在地面战斗,我更喜欢在空中作战,不过这个想法想要实现不太可能,所以,可以先弄个半成品出来。”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热气球,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有些太过久远了,但人类驾驭风和天空,就是从它开始的。”

    “我记得最初的热气球是用煤和柴这些基础燃料,加上麻布制成,我们现在有比麻布更好的材料,按照我的计算,我们可以做出比较成熟的热气球。”

    说到这,王萍萍顿时来了激情,把设计图纸摊开,拿出炭笔在图上一边计算一边讲解:

    “人的极限是四千米,超过四千米会缺氧,假定在不用氧气瓶的前提下,在有氧的条件里,以搭乘五人为基础,要保持在两千米到三千米的飞行高度,我们需要一个体积为2400到3000立方米的八级球,算下来需要布料......”

476 你真要上天

    王萍萍把笔放下,语气轻松道:“煤燃料本身有一定重量,还需要考虑燃料载重,最终数据我还需要更精确的计算,但可以肯定,我们能把它做成!”

    徐大听得目瞪口呆。

    “你真要上天了!”他惊呼。

    王萍萍澹然的撇了他一眼,抖抖手中图纸,“这难道还有假吗?”

    “你知道从这里搭乘热气球抵达冀州河间郡要多久吗?”王萍萍得意的问。

    如果用现代公式计算,徐大不懂,但他从前御剑飞行速度也很快,估算了一下,猜测:“半日?”

    王萍萍点了点头,“如果风向合适,一个白天也差不多了。”

    这可是非常快的速度,快马赶路日夜不停从涿县走到河间县,至少两天,这还是有一节路属于幽州水泥路的前提下。

    徐大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飞行法器吗?原来你还是个练器大师?”

    “什么是练器大师?”王萍萍疑惑问道。对徐大的修仙体系,她了解得并不多。

    徐大被问得噎了一下,王萍萍自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得出练器大师等于机甲飞行师的结论,毫不谦虚的点了点头,

    “如果造出机甲也算大师的话,我确实可以算得上炼器大师。”

    徐大看着对面女子那傲娇得意的模样,眸光闪动,只觉得她耀眼得晕头,忙移开目光,这才觉得好些。

    徐月只当自己感受不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息,拿起阿娘手里的设计图稿仔细看了看,内心澎湃。

    要是有热气球在空中把控全局,敌军一举一动都无法逃得过我方视线,再结合对讲机即时传播信息,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阿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徐月不确定的看向王萍萍,她有点害怕,怕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怕自己无法掌控这样的力量。

    王萍萍目光温柔而坚定,轻抚了抚女儿的脸颊,“相信我,这只是历史进程中必要的一环。”

    而这个历史,是她们亲手创造出来的!

    徐月感受着脸颊上的手掌温度,暖洋洋的,令人心安。

    一家三口又一起研究了一下图纸,徐大提出自己可以尝试把符箓刻入热气球,得到了母女二人一致支持。

    屋内烛光闪动,不久便传来双胞胎酣睡的声响,最后灯光熄灭,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

    次日清晨,在宿舍休息的司马懿请了一上午的假,早早就来到家中,接老父亲去卫生所看病。

    “阿父起了吗?”

    在院里只看到早起正在打扫院落的两个随从,司马懿看了眼二楼,轻声问道。

    两名随先行了一礼,见过二少爷,这才摇摇头。

    司马懿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忙他们的,提着装着早餐的食盒走进客厅。

    屋内已经烧起炉子,暖烘烘的。

    司马防的亲信听见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司马懿,同他抱了抱拳。

    “侍卫们呢?”司马懿疑惑问。

    亲信答:“老爷说用不着这么多人护卫,只留下两个侍卫。”

    “未免影响到二少爷您在徐家军中的声誉,就让他们自己出门找点事做,不用再跟着。”

    司马懿点点头,觉得父亲这个安排很好。

    不过,他有点担心到时候父亲要回去,还能不能把这些侍卫随从们全都带走。

    这些侍卫随从虽然都签了死契的,但他们家中早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要是见识了这花花世界,只怕都不想离开了。

    不过这事司马懿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要提醒父亲小心这些下人离心吗?

    属实没有这个必要。

    人心这东西,最难掌控,在徐家军的地界上,侍卫随从们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

    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来,就会有无数徐家军愿意帮助他们。

    许是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不一会儿,楼上传来司马防起床的动静,两名在院内打扫的随从急忙端着热水毛巾上楼伺候主子洗漱。

    司马懿刚把买来的早餐取出摆放在桌子上,司马防就到了。

    可见昨夜睡得不错,老头精神头十足。

    “阿父,这是徐记包子铺的肉包子,还有油条豆浆,味道都不错,你尝尝?”司马懿笑问。

    司马防早上喜欢喝粥,加点肉酱之类的。

    先前在驿站,两个随从为了主子的胃口,特意去买米和肉酱给司马防做早餐。

    今天他们也一样在厨房里煮好了粥,热好了肉酱。

    现在听见司马懿的话,迟疑的侯在门口,不知要不要把准备好的粥端上来。

    亲信一看司马防就知道老爷心里想要什么,识趣的领着两个随从离开,把空间留给父子俩。

    经过昨天傍晚那一顿,司马防立马对徐家军中的吃食升起了浓厚的兴趣,从没吃过的肉包子、油条、豆浆,他都试了试,都觉得不错。

    司马懿等着父亲吃完,这才开口道:“卫生所的大夫这个时间都到了,我同首领请了半日假,咱们这就去看看阿父您的头疼之症。”

    司马防端着碗,正打算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豆浆,闻言手微微一抖,豆浆险些泼洒在衣襟上。

    不过他反应很快,豆浆不喝了,把碗放下,起身道:“那就走吧。”

    司马懿上前搀扶父亲,父子俩各怀鬼胎,一起出了门。

    昨天天色太晚,司马防一直没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徐家军的‘都城’是什么模样。

    但昨夜侍卫们回来时说起过涿县夜里的繁华,这让司马防感到十分好奇。

    父子俩走出冷清的外环主道,从一个小岔道走进了内城主干道。

    刚踏入内城地界,人声鼎沸,行人如织,三轮车飞速从身前驶过,到处都是来去匆忙的人。

    小贩的吆喝声、工人们互相间的催促声、家长们的叮嘱声,还有少年少女们忙着朝学堂赶去的跑动声罗织在一起,展现出这座城池不同往昔的旺盛生命力。

    司马防站在街头,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穿越回到过去那个繁华的洛阳都城。

    彼时,天下还没大乱,宦官外戚还没斗得这么厉害,红巾军还缩在乡野做传教士。

    而他,只是走在洛阳街头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477 好一个大孝子

    “阿父?”

    司马懿抬手在父亲身前挥了挥,司马防这才勐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走吧。”他轻声说。

    司马懿点点头,稍快半步,边走边同父亲讲解:

    “这条街就是涿县原本的主道,不过徐家军来后,又往左右拓宽了不少,街道旁的店铺民宅也都修缮过,不过大致还是保持了原来的模样。”

    “再往前走,就是涿县从前的府衙,现在已经改成了办公大楼。”

    办公大楼很好认,三层的四方水泥砖楼,是涿县除教堂以外另外一个地标建筑。

    虽然已经有儿子家里那栋两层小楼打底,可当三层楼高的办公大楼出现在眼前时,司马防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栋大楼和他家儿子的小房子可不一样,占地五百平方米,四四方方巨大的方形盒子耸立在街道中央,与周围的古典建筑相比,就像是个天外来客。

    大楼上的窗户全部都是透明玻璃,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身着徐家军六袋装的短发男女们在大楼门前进进出出,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每人脚步都是匆忙的。

    不过再忙,他们也思路清晰,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把时间分割得清清楚楚,一秒钟也不耽误,乱中有序。

    “那是什么?”司马防指着办公大楼一楼大厅中央悬挂的巨大圆盘疑惑问道。

    他觉得这个带着两根长针的圆盘似曾相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总之,很眼熟。

    司马懿顺着父亲指的方向看去,见到大厅内那个圆形钟表,解释道:

    “这是钟,上面的数字代表时间,指针指出来的就是现在的时间。”

    说着,见父亲来了兴趣,干脆领他走进大厅,近距离讲解。

    办公大楼里的办公人员们都认识司马懿,纷纷朝他投来友善的微笑,同时也不忘向他身旁的老人问好。

    听着那一声声热情的“老先生您好啊”,司马防严肃的面庞被带动得不知什么时候也露出了笑容,颔首回应。

    等他发现自己笑得像个傻子时,父子俩已经来到那面大钟表下方。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个钟还在“滴答滴答”响。

    司马懿解释:“一动不动这个是时针,缓慢挪动的这是分针,一直在动的这个是秒针,他们代表了时分秒。”

    “咱们徐家军的时间是按照半个时辰60分钟来计算的。”

    “看天色,咱们都知道现在是辰时末,但你看这个钟,就知道现在是早上八点五十六分,再有四分钟,就到己时了。”

    “一分钟六十秒,秒过得很快,您看秒针每走动一格就是一秒,所以就知道四分钟很快就要走完了。”

    司马防听着关于时分秒的解释,想起了家中的沙漏,他在想,沙漏和这个钟表比起来,谁更好使。

    答桉显而易见,钟表完胜!

    父子俩离开办公大楼,继续往前走。

    在路上,司马懿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块电子表,取出来递给老父亲看,隐隐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想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么一块小小的电子表,从而选择留在徐家军中,再也没有回曹营。

    当然了,真实情况是他当时想走也走不了。但这种丢脸的事,司马懿是不会跟父亲说的。

    司马懿认认真真炫耀了一遍自己的电子表,司马防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的!公孙昊手里也有这么一块小小的表。”

    当时他想凑上去仔细看一眼,公孙昊就把衣袖拉了下来,什么也没看清,只知道徐家军中有一个可以看准时间的小玩意儿。

    “你怎么也有?难道这样的宝物,徐家军中人人都有吗?”司马防诧异追问。

    这一路行来,他已经知道徐家军很有钱,但要是有钱到宝物人手一个的地步,那这天下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幸好,他儿子摇了摇头。

    “这种表首领手中确实有很多,但只发给对徐家军有大贡献的人。”

    司马懿一边解释,一边趁父亲不注意,把自己的腕表拿了回来。

    这腕表他也就这一个,真送不起,就算那个人是他爹,也不成!

    司马防瞠目:真是好一个大孝子啊!

    司马懿只当感受不到父亲的怨念,指着前面这栋两层楼的建筑说:

    “阿父,卫生所到了,身体要紧,咱们先看病。”

    水泥砖房看多了,司马防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眼前这间卫生所只是墙刷得更白一点,气味更奇怪些。

    “什么味儿?”司马防捂着鼻子问。

    司马懿:“酒精的味道,消毒用的,习惯就好。”

    司马防摇摇头,嫌弃的眼神到处乱飞,观察着这个奇怪的药堂。

    第一感觉就是大,然后就是人多,什么人都有,但都老老实实的在那些女医者的引导下认真排队,没人敢不听话插队。

    瞧见门口那两个威武高大的徐家军了吗?

    手中两把钢刀亮闪闪,凡是不听话的,直接拖出去杀了。

    这般凌冽严肃,一直觉得徐家军温和有礼的司马防看得一激灵。

    他这才想起,徐家五人,没一个是善茬!

    司马懿拿着挂号的号码牌,领着到处乱看的老父亲来到顾大夫的门诊室。

    因为已经提前约好,头一个患者看完出来,就轮到父子俩。

    顾大夫都是老熟人了,司马懿也没客套,把父亲安排到椅子上坐下,给双方做了个简短介绍,就退到一旁站着。

    你爹不愧是你爹,司马防明明没病,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没病,但人家坐在真正有本事的大夫面前,一点也不憷,顾大夫问话,他就答话。

    顾大夫问:“听仲达说您头疼,是哪个部位疼?”

    司马防答:“疼起来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疼的。”

    “什么程度?疼得剧烈吗?”顾大夫示意司马防把手搭过来,给他把脉。

    司马防递上手腕,说:“有时候疼起来恨不得以头撞墙,眼前时常出现各种奇怪的事物。”

    “都疼到产生幻觉了?”顾大夫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因为手下这个脉搏平稳缓和,应当只是脾胃不太好,偶有失眠。

    还远达不到头疼欲裂,出现幻觉的地步。

478 你真是我亲爹呀

    司马防还在描述自己的病症。

    “顾大夫,我这头疼之症已延续七八年,初时还好,太医开了药方尚且可以忍受,发作时长确实有所减少。”

    “但现在再用从前药方,都没有什么效果,发作时只能饮酒麻痹,硬熬过去。”

    顾大夫狐疑的扫了司马防一眼,老狐狸一脸忧心痛苦,感同身受。

    再抬眼去看司马懿,年轻人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顾忌自己。

    于是,顾大夫毫不客气的拆穿司马防,“你是替人过来看病的吧?”

    见被看穿,司马防笑了笑,不慌不忙撤回自己的手,问道:

    “头疼如此严重,顾大夫可知这是什么病症?”

    顾大夫不答,只是不爽的睨了司马防一眼,但还是看在司马懿的面子上,没有直接把人撵出去!

    司马防见顾大夫不答,回头看向儿子,眼神询问:你确定这大夫靠谱?

    司马懿看向窗外,没有接茬。

    顾大夫把父子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忙端起水杯先喝了一口热水压压自己这升起来的火气,这才重新开口。

    严肃问道:“此前可有看过其他大夫?这些大夫们怎么说?”

    他记得,名医华佗就在曹营,那位的医术,可比他高超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不信这位名医不懂如何医治这样的头疼之症。

    司马防神色有点不自然,但想了想,还是把那不好说的事说了出来。

    “确实看过其他大夫,大部分大夫都没办法,但有一位,提出以斧开颅,取出风涎的法子,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人开了颅,不就死了?”

    所以,这位名医,被杀了!

    后面这话司马防没说,顾大夫却有点猜到,腾的站了起来,焦急问:

    “那位大夫怎么样了?”

    司马懿也靠了过来,他已经猜到父亲口中的头疼重病患者是谁——曹徳!

    司马防遗憾叹道:“这口出胡言,想要害人的大夫,自然是不能留下的。”

    “死了?!”顾大夫不敢置信的追问。

    司马防澹澹颔首,“死了。”

    “你们怎么敢这样?!那可是名医华佗,你们、你们居然、你们......”

    顾大夫气得满脸通红,喉头发紧,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马防小心的往后退了退,但心中不以为然。

    他理解医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但华佗提出的治疗方桉实在可怕,更何况他想开颅的人还是主公曹徳,死得并不冤枉。

    顾大夫深呼吸,又深呼吸,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气愤,怒喝道:

    “你们俩给老子滚!无知匹夫!疼死你也是活该!”

    司马懿暗道完蛋,忙拉着还理直气壮的老父亲准备退出去。

    没成想,老父亲还要追问:“顾大夫你此话何意?什么叫做无知?难不成他要把人脑袋砸开还是对的?”

    “当然是对的!”

    顾大夫悲吼道:“我听了几句便也想到,如此严重的头疼,还伴有幻觉,恐怕是得了脑瘤,这瘤不取,病痛不消,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唯一的办法只剩开颅取瘤!“

    “你们这群狂妄匹夫,你们知道什么啊你们就把人给杀了!”

    越想越难受,顾大夫感觉自己都要心痛到窒息了两人还在这碍眼,抄起桌上笔筒狠狠砸了出去,

    “快滚,再不滚我就叫人来了!”

    “对不起,顾大夫我改日再来给您道歉!”司马懿一把拽住老父亲,把人拖走。

    司马防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出了卫生所还止不住气,低喝道:

    “一个贱籍医者,张口便要开了主公脑袋,杀了便是杀了,主公何错之有?这顾大夫竟敢骂我主公无知匹夫?”

    “瞧他那满面通红的吓人样子,疯了疯了,他简直是疯了!”

    司马懿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回头,一把捂住了老父亲喋喋不休的嘴。

    “给我闭嘴吧您!”

    司马防瞪大了一双老眼,像是不敢相信儿子居然敢这么对老子。

    司马懿才不惯他,一边把人拖走一边警告:“我说过多少回了,这里没有贱籍,没有贱籍!”

    “首领最是惜才,特别是华佗先生那样的名医,要是她知道您的主公连名医都妄杀了,您心里打的主意,怕是不能成了!”

    司马防瞪大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意识到,我儿子已经不是我儿子,他对徐家军死心塌地!

    “还有,今日您替人看病的事要是传到首领耳中,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这几日您老实给我待在家中,不要出门。”

    “反正这一路上走来,您想看到的也都看到了,徐家军的实力,绝对比你们想的还要厉害一百倍!”

    “你们想把人当枪使,好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不可能的,这天下徐家军压根不在乎,她们要的东西,你们根本理解不了。”

    父子俩来到回家的小巷里,司马懿这才松开父亲,认真劝道:

    “阿父,徐家军并不是靠兵力多寡取胜,她们靠的是天下民心,要不您也留下来,别走了吧。”

    “反正这徐州、兖州、豫州迟早也要被徐家军纳入版图,倒不如现在我们父子一起留在徐家军中,为家族好好谋算,多挣点政绩点,换取更多好处......”

    司马防一巴掌挥到了儿子的后脑勺上,“啪”的一声脆响,司马懿猝不及防,差点头都给老父亲打歪。

    待反应过来,父子俩真生出了火气。

    司马防:我的大孝子,你小子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厉害了!明明知道你爹我是过来忽悠徐家军的,还跟老子演了这么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小子居然说你爹我一把梭哈的潜力股他要跌停退市?

    你可以侮辱老子的智商,但你不能侮辱老子看人的眼光!

    司马懿怒瞪回去:你可真是我亲爹啊,你也不想想你这么做,要是首领对我有一丁点不信任,那我在徐家军中的辛苦经营就全完蛋了!

    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了整个家族的存亡在这累死累活,你个当爹的居然这么坑儿子!

    大家都是一家人,为的都是同一个家族,你个亲爹你不但不信任我不跟我商量,你还要欺骗我感情跟我说你病了!

    父子两双双破大防,就这样眼含火花的在巷子里对视着,周遭的空气彷佛都凝固了。

    “吱呀”一声,一个大娘端着一盆洗碗水从门里走了出来,眼睛看也不看,扬手“哗啦”往跟前一泼,潇洒转身回屋。

    “彭”的一声,房门重新关上,只剩下浑身被浇了个透的父子俩,站在冷风中。

    “阿嚏!”

    冬日的风可一点都不温柔,父子俩狠狠打了个喷嚏。

    而后,互相搀扶着,迅速转身跑回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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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全家大佬种田忙介绍:
徐月穿越了!
穿越的第一天,她爹垂死病中惊坐起:吾乃堂堂金丹真人!
穿越的第二天,任劳任怨的娘亲,冲她爹甩手就是一巴掌:你要是我舰船上的兵我早特么一枪毙了你!
第三天,憨厚内向的大哥忽然暴起,力大无穷,喉咙里发出吼吼的非人吼叫,见人就咬!
第四天,不小心脑袋磕在桌角上昏死过去的姐姐醒来之后就喜欢捡棍子蹲灶房里“咻咻”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就在徐月觉得自己已经够惨时,隔壁快嗝屁的大爷告诉她:“自董兴入京以来,天下群雄并起,占据州、郡者多不胜数,又逢天灾,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徐月看看屋内面目全非的家人,又看看外头尸横遍野的惨像……她不活了行不行!
PS:无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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