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新买家
切成薄片的白萝卜一进嘴，林春花只嚼了两下就忍不住吞了，然后又一次张开嘴，让杨老九投喂。
因为医生说过，林春花得少吃多餐，所以这个快餐盒里装的萝卜片并不多。
不一会儿，林春花就把萝卜片吃光了。
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这就没了啊？”
杨老九道：“嗯，没了，明天再你给带。”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探望的时间便结束了。
杨老九把林春花身上的被子盖端正，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出了加护病房，隔着窗户上的玻璃望着林春花。
林春花打了个哈欠，慢慢地闭上眼睛陷入黑甜的梦乡。
……
第二天上午，给林春花例行检查的医生惊讶地发现，林春花的术后脑水肿一夜之间就消除了，各项指标也都恢复到了正常值内。
这个康复速度，比其他患者快了太多了。
医生猜测，可能是林春花的身体素质好，也有可能是给林春花动手术的宋教授太牛！
医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杨家人。
“再观察２４小时，如果没有反复，她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杨老九和周沫对视了一眼，同时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又快要到探望林春花的时间了，周沫和杨老九下楼晃了一圈，带回来一盒切好的白萝卜片。
这次轮到杨晓燕进去看林春花了。
杨老九把盒子塞到杨晓燕的手中，道：“这是你妈要吃的，你喂的时候慢一点，别呛着她。”
杨晓燕点了点头，带着盒子进了加护病房。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周沫不见了。
杨晓燕问道：“爸，小沫去哪儿了？”
杨老九道：“上厕所去了。”
……
周沫一进农场，一个瘦胳膊瘦腿、头腹圆圆的机器人就飞快地移动到她的身边，朝她伸出了机械臂。
“主人，００１需要能量棒。”
周沫看了看００１额头上的能量槽，呃，只剩下百分之三的能量了。
能量槽里的能量低于百分之五，００１就会焦虑，因为能量一旦耗尽，它就只能报废了。
一根能量棒需要２０个星币，要把它额头上的能量槽充满的话，需要５根能量棒，总价１００个星币。
充满一次能量，００１能运行一个星期，这对周沫来说，是非常划算的。
因为００１干活效率超高，一个它能顶二十个周沫。
周沫在商城里买了５根能量棒，安装进００１额头上的能量槽里，又在００１的腹部输好了指令，００１便一刻不停地忙碌了起来。
收获已成熟的蔬菜、出售蔬菜、购买新的种子、播种、浇水……
周沫没再管它，戴上星际语言转换器，又一次给奥特洛发起了语音信息。
“奥特洛，三天时间早就过去了，我预定的记忆消除器呢？”
周沫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听到奥特洛的回音。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
远在ＥＴ星的奥特洛被一个贵族少年给抓了，他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面对贵族少年的又一次逼问，奥特洛淡定地说了起来。
“这一批蓝星蔬菜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我并不知道蓝星的星际坐标，我也没有蓝星田园管理者的联络方式。”
贵族少年挑了挑眉，道：“偶然间得到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低等文明星球的物资要向联盟输送，除了靠星舟运送，便只有靠联盟发布的各种系统。
要么你就是有蓝星坐标，开着星舟去过蓝星。
要么，你就是有系统，能够跟其他管理者之间互通有无。
可我查过，你并不是联盟指定的系统管理者。
所以，你一定有特殊的渠道！”
奥特洛苦着脸道：“斯尔少爷，您真是说笑了。
我一介平民，哪里买得起价值上亿星币的星舟？
就算我有星舟，可是驾星舟在ＥＴ星和蓝星之间来回跑一趟，需要耗费价值几百万星币的能源。
我又不傻，跑那么一趟就拉回来几百颗蓝星蔬菜？”
奥特洛说话的时候，叫斯尔的贵族少年一直盯着他的微表情，企图在他的表情之中寻找出他撒谎的痕迹。
奥特洛又道：“其实我这批蓝星蔬菜，是从一个星际海盗那里购买来的。”
斯尔发现奥特洛说这句话的时候转眼珠子了，他嗤笑了一声。
“那你就把跟这个星际海盗见面的时间、地点，海盗的面貌、装束说清楚，我去核实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
要是查无此人，哼哼……”
奥特洛心里懊恼起来。
早知道，他就不涨价了。
从前他一颗蓝星蔬菜卖１０个星币，卖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出事。
这次他觉得蓝星蔬菜都断供几十年了，突然来了这么一批，物以稀为贵嘛，肯定得卖个高价才行。
于是他就每颗涨了５个星币，就涨了５个而已，也不算很过份。
结果不知道是哪个杂碎嫌贵，把他给举报了。害得他被斯尔少爷给抓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把一个虚拟光幕展现给斯尔，道：“少爷，查清楚了，这人是个很厉害的黑客。
他黑进了联盟星网，借用联盟系统的邮件通道，与蓝星新一任的田园系统管理者进行过数次交易。
我们刚才还截获了一条语音信息。”
仆人说完，给斯尔戴上了语言转换器，把语音信息给放了出来——
“奥特洛，三天时间早就过去了，我预定的记忆消除器呢？”
奥特洛不装了，他摊牌了。
“对，我是一个黑客，我也是一个星际走私犯。斯尔少爷，咱们合作吧！
您之所以把我关在您的家里，而不是监狱里，肯定也是想套出我的交易渠道，并从中获利吧？
只要您赦免我，并每月付给我一定的薪酬，我愿意为您、为斯尔家族效劳。”
联盟各星球的贵族不少，ＥＴ星不大，上面的四大贵族其实也分不到多少联盟物资。
斯尔家族是靠餐饮业发家的，奥特洛不用猜都知道斯尔少爷想要蓝星蔬菜。
反正他已经被盯上了，不如顺势投效斯尔家族……
第九十一章 借你一千万升级
周沫吃完午饭刚放下快餐盒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奥特洛发来的两个邮件。
周沫找机会进了农场，迫不及待地提取了邮件里面的东西。
第一个邮件里提取出来的，是一个类似小手电筒一样的小仪器。
系统检测显示，这就是周沫要的记忆消除器。
只要按下旁边那个凸起的按钮，这个仪器就能发出一束白光，白光照进谁的眼里，就能清洗掉这人两天以内的所有记忆。
周沫开心地笑了起来。
有了这个记忆消除器，外公再也不用担心她的秘密会曝光了。
周沫决定，等会儿出去，她就把这个东西给杨老九看一看，把功能告诉他，让他安心。
把记忆消除器放进系统背包之后，她又提取了第二个邮件。
这是一个沉甸甸的银色小箱子，里面装着一堆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透明晶石。
周沫有些疑惑，奥特洛为什么会给她邮一箱子晶石？
这晶石，又是什么玩意儿？
她随手拿了其中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晶石，让系统检测。
系统告诉她，这是金刚石！
周沫的心“扑通、扑通”地加速猛跳。
金刚石，切割以后就是钻石吧？
这么大的钻石，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吧？
周沫前世上高中时，班上有个爱炫富的同学，把她妈妈的一条钻石项链带到学校炫耀，后来被人偷了。
班主任在班上搜了一遍没搜着，严厉地警告大家，说那条镶了一颗钻石的项链价值一百万软妹币，要是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被查出来要坐很多年牢的……
周沫见过那条项链，上面镶的那颗钻石还没有她手上这颗的一半大。
而且她听说，钻石越大、越透明，就越值钱。
她突然觉得这一箱金刚石有些烫手，奥特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她邮一箱这么值钱的东西？
是打算买一大批菜吗？
周沫决定问清楚。
她戴上了语言转换器，又一次给奥特洛发去了语音信息。
发信息前，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清冷一些，省得奥特洛听出她的兴奋，又开始跟她讨价还价。
“奥特洛，为什么给我一箱金刚石？是不是要订蔬菜？不是说下次交易继续用金子的吗？”
这次，周沫发给奥特洛的语音信息终于有了回音。
但那个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很清脆，与奥特洛略微沙哑的声音截然不同，显然并不是奥特洛在说话。
“那一小箱金刚石，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
礼物？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这人要是说来订菜，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礼物的话……
——当然，让她退回去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她没那么傻。
但总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这人她不熟，还是问奥特洛吧！
周沫问道：“奥特洛在吗？”
奥特洛这几天一直没有给她回信，她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她发出去的信息有回音了，却不是奥特洛本人，这种反常的情况，让周沫多少生出了一些警惕。
外公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远在ＥＴ星的斯尔少爷又说了几句话，但周沫一直没有再出声。
于是斯尔少爷只好让出通讯页面，让奥特洛给周沫发去语音信息。
“９５２７，我是奥特洛，我在。刚才跟你说话的是我家少爷……”
奥特洛对于斯尔家族的少爷能够接受自己的投效十分开心。因此，说起斯尔少爷，他的话里话外充满了浓厚的马屁味。
周沫听了奥特洛这样的一席话，心里放松了下来，然后忍不住玩了一个梗。
她笑着说道：“奥特洛，这几天你一直不回我信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如果你真的被绑架了，那你就眨眨眼。”
奥特洛回头看了斯尔少爷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别开玩笑了，９５２７，你又看不到我。
那些金刚石是我家少爷特地命人找来，送给你当见面礼的，你就收下吧。”
那玩意儿在ＥＴ星也不值钱，ＥＴ星旁边的小行星上多的是。
其中一颗会下石头雨的小行星上，每走几步就能捡到一颗拳头那么大的。
当然，不是所有金刚石都那么纯净透明的，斯尔少爷送给９５２７的这箱，是让仆人们精心挑选过的。
奥特洛觉得，９５２７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金刚石在蓝星上很值钱这一信息，是他告诉斯尔少爷的。
还有——
“９５２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不是缺星币升级系统吗？
我家少爷愿意借１０００万联盟星币给你！帮助你升级你的田园系统！
怎么样？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周沫何止惊喜，何止意外，她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什么什么？
要借给她１０００万星币？
没有开玩笑吧？
周沫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在心里计算起来。
100个星币可以在商城里购买一块黄土地。
１万个星币，就是一百块黄土地，那么，１０００万星币……
可以买１０万块黄土地！
拥有10块土地为1级农场，100块土地为2级，1000块土地为3级……
她可以一下子就把农场升到５级了！５级就到顶了！
等把农场等级升到顶级之后，她就是个拥有１０万块黄土地的大地主了。
再多买些机器人替她干活。
这１０万块黄土地，一天下来，至少能替她挣回三四十万星币。
这样的话，一个月左右，她就可以还清这１０００万借来的星币。
接下来，她就可以存星币升土地等级了。
只要把所有黄土地全部升为金色，她的系统农场等级和土地等级就都到顶了。
她就可以点亮田园系统里的牧场了！
系统牧场里养出来的家禽家畜，吃起来会不会更香……
总之，借到了这笔星币，她的升级速度就能“锃、锃”地往上涨。
与她按部就班地升级相比，起码节省出了一两年的时间！
只是，这个斯尔少爷，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大笔星币借给她呢？
肯定是有条件的！
周沫仔细地想了想，她身上除了个系统，也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
第九十二章 斯尔的计划
奥特洛见周沫那边没声音，便问了问：“你还在吗？９５２７？”
周沫道：“嗯，我在。奥特洛，你家少爷为什么要主动借给我这么多星币？他的条件是什么？”
奥特洛尴尬一笑，道：“这个问题，就让我家少爷亲自来回答你吧。”
奥特洛让出了通讯页面，斯尔开始与周沫对话。
“首先我得告诉你，奥特洛并不是正规的星际商人，他是个星际黑客，外加走私犯……”
星际商人，都应该拥有联盟发的行业许可证，固定从事某一星球的某些行业，通过联盟发布的各种系统，向联盟商城供给各种物资。
比如９５２７，她就是拥有联盟许可证的蓝星田园系统的管理者，专门向联盟商城供给蓝星农、牧、林、渔四大行业的产物。
这些物资进了联盟商城之后，会被送到联盟物资总控部门的总库。
它们的分配权，掌握在那些顶级贵族手中。
像奥特洛这样攻入星网，借用联盟系统的邮件通道与９５２７私下交易的行为，属于破坏联盟物资把控的犯罪行为，是要被审判的。
周沫听懂之后有些着急。
如果说私下交易是犯罪行为，那奥特洛这个买方有罪，她这个卖方应该也逃不开罪责。
“可是，不知者无罪，对吧？我刚开始接手这个系统，并不太懂这其中的规矩……”
等等——不必惊慌！
周沫辩解了两句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斯尔少爷应该不是来给她定罪的。
如果他是来问罪的，他又何必要送她一箱金刚石作见面礼，还要借一大笔星币给她？
周沫问道：“那么，说说看吧，你找上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斯尔少爷微微勾了勾嘴角，道：“ＥＴ星，只是联盟近千个宜居星球之中的一个小星球。
我们斯尔家族，只是小小ＥＴ星上的四贵族之一。
我们能分配到的物资，其实也不多。
我们家又是开餐厅的，需要大批量可食用的绿色植物和禽兽肉品……”
联盟虽然管着一大片星海，但这片星海中那数亿个星球里，只有九百多个星球宜居。
大部分星球都是环境恶劣的荒星。
不是热的可以让人瞬间汽化、就是冷的可以让人冻成冰雕，时不时还要来一场酸雨或石头雨……
这样的环境，根本不可能长得出可食用的绿色植物和禽兽。
联盟里最英勇的巡逻战士，也只敢躲在加了各种防护的星舟之中，朝这些荒星匆匆瞥上那么几眼……
而那九百多个宜居的星球里，禽兽挺多，能长出来的植物种类却也寥寥可数。
那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植物，大部分还带着剧毒……
起初联盟还会派出星舟到蓝星这样的星球去采购。
可是星舟来回一趟需要耗费几百万星币的能源。
要是星舟在半路上出了故障坠毁了，或者碰上了星际海盗，那损失就更大了。
光那一架星舟，至少要上亿星币。
星舟上还有驾驶员和采购员呢，那十几命也是保不住的。
因此，联盟才会耗时耗力地研发出各种系统来，投放到各星球上，挑选神魂强大的本土人士，成为系统的管理者，为联盟输送物资。
周沫明白了。
所以，那天，田园系统会挑中她，是因为她神魂强大？
斯尔少爷继续说道：“上一任管理者死亡，系统就会初始化，重新寻找下一任管理者。
我查过联盟物资总控部门的记录，蓝星田园系统的上一任管理者已经死亡二十年了。
你的编号出现在记录里还不到一个月。
按惯例，你接手系统的前三年，是你的升级期，联盟不会特意查看你每月上交了多少物资。
只要数据没有特别大的异常，你私下交易的行为，是不会被发现的。
我把一千万星币借给你，你就可以直接跳过缓慢的升级期，瞬间拥有大片土地，种出大量的蓝星蔬菜。
我帮你做好了前三年的统计数据，你只要按我给的数据，每天出售小部分蔬菜给联盟商城就好。剩下的，你得按正常价格卖给我。”
周沫在考虑，这事到底能不能干。
好处真的很多，但是风险也很大。
她皱着眉问道：“万一被你口中的联盟发现了，我会不会被问罪？”
斯尔笑了笑，道：“你可以放心，联盟研发出来的系统，没有惩罚管理者的功能。
因为你一直在按正常数据交货，联盟其实也没有损失。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特地派星舟跑到遥远的蓝星去捉拿你。
惩罚你的成本太高了，还不如惩罚我们斯尔家。
而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更不可能押上我们全族近万条命做冒险的事情。
此外，奥特洛的黑客技术极好。
每次交易完，他就会抹掉所有交易数据。
他这么干有上百年了，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一旁的奥特洛听到斯尔说的最后一句话，猛地点头。
他的技术是真的很好，要不是突然被举报了，他绝对不可能翻车。
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鳖孙举报他的，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
斯尔把数据通过邮件发给周沫。
周沫提取后看了看，上面的数据很详细。
每一天的正常升级速度，能种出什么菜品，种出多少菜，菜的品级，能卖出多少星币，第二天又能升到什么程度……
周沫看了一两分钟，一拍腿，道：“好，我答应了！”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她要是放走这么好的机遇，那才是傻子呢。
斯尔笑了笑，马上给她转过去一千万星币。
“这一千万星币给你，头一个月我就不再付你货款了。三十天后，我再按联盟商城的价格付款。”
周沫点了点头，道：“可以。那么，我多久交一次货？”
斯尔考虑了一下，道：“十五天交一次吧。”
周沫应了一声之后，便切断了联系，去忙着扩张农场版图了。
斯尔把星网让给奥特洛，让他抹除痕迹，转身对身后忠心的仆人道：“传令下去，在家族总库的旁边，再建一个比它大十倍的保鲜仓库！”
第九十三章 差点儿交了智商税
周沫扩张农场之前，做了一下大致的规划。
这么一规划，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美了。
她根本不可能一口气买１０万黄土地。
因为她忽略了两件事。
首先，没有大批量的机器人，她根本不可能种得了那么多土地。
而每个像００１那样的机器人最多只能管理一千块土地。
假设她真的买了１０万块黄土地，那么，她总共还需要再买９９个机器人。
机器人１０００个星币每个，这就需要９万９千星币。
每个机器人每隔七天需要补充５根能量棒，每根能量棒２０个星币。
在这一个还债的月份里，她至少需给机器人补充四次能量，需要４万星币。
再者，她还必需预留出一个月的种子钱。
就算是每颗种子只要一个星币，可每块地每天需要２５颗种子呢！
这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明白过来的周沫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嘲笑了自己一番。
然后，她一跺脚，匆忙地戴上语言转换器向奥特洛发语音信息。
“斯尔还在吗？我们的约定有问题！”
就算她只能买一万块黄土地，每颗菜的平均价格按４个星币来算，每块地２５颗菜，一个月下来，这一万块地里种出来的菜也能值三千万星币了。
斯尔之前说头一个月不再付货款了，三十天后，他才会按联盟商城的价格付款。
当时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现在算下来，这明明是要让她在还债的同时，再交两千万星币智商税的节奏啊！
周沫简直想要吐血。
大家族出身的商人，都这么奸诈的吗？
悄没声息地，就给她挖了一个大坑。
好在他们之间只是口头约定，没有留下任何契约。
奥特洛还没有下线，一下子就听到了周沫发过来的信息。
他转头对斯尔道：“斯尔少爷，９５２７找您。”
斯尔又一次与周沫对话。
周沫追问斯尔这两千万星币的差价怎么算。
斯尔道：“９５２７，借给你的这一千万，是家族的财产。
只有利益足够大，家族才会答应把这笔星币拨出来，借给你。
当然，我也很乐意做你的朋友，对你慷慨解囊。
但我个人并没有这个能力。我只送得起那个记忆消除器，还有那一箱子金刚石。”
商人逐利，周沫懂。
但她还是有种吃了大亏、上了大当的感觉。
她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她道：“若是你之前把这些摆在明面上告诉我的话，我也许就不会觉得难以接受了。”
“现在，抱歉……”
“我觉得很不开心，不想继续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很愿意冒着风险给你们供货。”
“做个规规矩矩的系统管理者也挺不错的。我不需要急于一时，或早或晚，我都能升级的。”
明明可以一次性发过去的信息，周沫故意分成一小句一小句地发送。中间给斯尔留了足够的回应时间。
但斯尔很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应答。
周沫也不慌，继续说道：“我这就把星币和那两样东西还给你。”
周沫把星币率先邮了过去。
她就不信，斯尔家押上全族性命都要干的买卖，会因为这两千万的差价就收手。
大家族的商人，目光应该更长远才对。
紧接着，周沫把那一箱金刚石也邮了过去。
斯尔终于开口了。
“我愿意代表家族做出让步，但让到什么程度，我还需要向族长请示一下。你先别急着下线，等我的消息。”
周沫笑了起来。
对方愿意让步，那她邮过去的那一千万星币和那箱子金刚石，肯定还是要回到她手里来的。
周沫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胡萝卜，一边啃一边等着斯尔的回应。
目光则看向一直在地里忙活的机器人。
“００１，你就要有小伙伴了，开心不开心？”
周沫对着００１大喊了一声。
００１转头看了周沫一眼，不解地问道：“什么是小伙伴？”
周沫刚跟精明的商人交过一回手，面对蠢萌的００１，觉得它特别可爱，于是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就是一些跟你一样的机器人。他们会陪着你一起工作。工作之余，你们还能陪你聊天，这样，你就不寂寞了。”
００１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工作它知道，但聊天是什么？寂寞又是什么？
虽然不懂，但００１也不纠结，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周沫：……
好吧，它虽然号称有蓝星人５岁时期的同等智商，但它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对它来说，完成指令才是最重要的。
隔了几分钟，斯尔给周沫回信了。
“９５２７，族长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十五天后的第一批货，抵借款的这一千万星币。
以后的每次交货，我们都会即时付款。
这样，你满意了吗？”
周沫心里挺满意的。
抗争了一下，省下了半个月的成果，至少价值一千五百万星币，多好！
但她嘴上还是说着：“虽然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多还五百万的利息，但看在你与我的友谊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斯尔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把那一千万星币和那一箱子金刚石又邮给了周沫。
此外，他还给她多邮了两箱次等金刚石。
“听奥特洛说，金刚石在蓝星一般被当被饰品，后面这两箱金刚石略有瑕疵，但切割一下，也是能做成饰品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周沫收到邮件后，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想了想，她对斯尔说道：“谢谢你的礼物！
你放心，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一定努力将农场的产量最大化，争取给你们供更多的货物！”
……
买地、买机器人、买各类种子，给机器人划分管理区域，再逐一输入指令……
等周沫忙完，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杨晓燕期间找了周沫好几次，都被杨老九给掩护过去了。
杨晓燕最后一次问的时候，杨老九道：“我又让她替我买烟去了！”
话间刚落，杨晓燕就见周沫两手空空地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杨晓燕：……
杨老九：……
第九十四章 上门卖惨
杨晓燕看向周沫，问道：“烟呢？”
杨老九背着杨晓燕，指了指自己，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买烟。
周沫盯着杨老九的口型看了看，笑着回道：“我没买着，楼下只有香烟卖，没有外公抽的旱烟丝。”
杨晓燕还想问些什么，结果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杨小满从村支书家打来的。
他想问一问林春花什么时候出院，他打算到时候包一辆面包车，直接去常山市医院门口接他们。
省得他们又要大巴、公交、三轮车地倒四五回车。
杨小满先问了问林春花的病情，得知林春花动了手术，他一下子就着急起来。
“大伯娘动了脑部手术？怎么突然就动手术了？”
林春花住院的第一天下午，他就打过电话来问检查结果。
杨老九当时是这么告诉他的：没大碍，只要跟以前一样，住几天院就行。
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杨老九对着手机说道：“第一天就检查出来了，脑子里长了个瘤，不割掉危害会很大。”
杨小满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能瞒着我呢？”
杨老九自然知道杨小满关心他和老妻，他笑了笑，道：“你又不是医生，告诉你，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干着急吗？
你安安心心地把家里那一摊事干好了，比什么都强！
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大伯娘已经渡过危险期了，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去。
你现在就来？
没那必要。
有我跟你姐在就行了。
而且医生说了，你大伯娘需要静养——”
杨老九话还没说完，杨小满就匆匆挂了电话。
杨老九把手机放在眼前看了一眼，无奈地轻叹：“这小子！”
……
杨小满挂完电话，立即回了家，对着自己放钱的地方一顿搜刮，把存折、纸币、硬币，一分不落地装进一个帆布包里。
听说动手术可贵可贵了，而且交完手术费之后还要交每天的治疗费。
大伯去医院前只带了他自己的存折，并没有带晓燕姐那张余额几十万的，钱肯定不够了！
杨小满拎着包出了家门口，转身锁门。
这个时候，杨小山喘着气从坡下爬上来了。
“小满，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又有人来闹事了！”
杨小满一听这话，马上放下了帆布包，转身去杂物房拿起了一把锄头。
“人呢？在哪里？还敢来闹事，真当我们杨家人好欺负了！”
杨小山看着他那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道：“这回有点儿不一样。
来的是王胖子的父母和姐姐、姐夫，说是上门来求情的。
村支书让人把他们拦在修路的工地上了，没放他们进村来。
只是那些人不仅模样凄惨，哭的也很伤心，吵着闹着要见老九叔一面……
所以村支书就让我来喊你去看一看。”
求情？求什么情？犯了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杨小满放好锄头，又拎起了帆布包，继续锁门。
这些人他没空搭理，他得去医院看大伯娘！
……
王父王母坐在轮椅上，由二女婿和三女婿推着，见村支书派人去喊杨家人了，便收起了眼泪，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候着。
实在是哭不动了，省点儿力气等会儿到杨家人面前哭去。
这几天，他们实在不好过。
家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的内心备受煎熬不说，身上的伤势也越发严重了。
本来他们两个只是一个扭伤了脚、一个断了腿骨。
在跟王小刚的父母干过两次架后，旧伤没有好，反而又添了许多新伤……
第一次打架的时候，他们仗着人多，把没有丝毫准备的王麻子和王春花打了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逼着王麻子和王春花点头答应拿出六万块钱。
他们放王麻子去筹钱，把王春花扣在手里，以胜利者的姿态等待着王麻子把钱交到他们手上。
只要交足了六万块，他们家胖胖就不会被重判了。
结果王麻子根本没有去筹钱，反而领回来一大群拿着剁骨刀的壮汉回来……
第二次他们也没想打架，只是叫上了所有亲戚和熟人，用担架把他们两个抬到王麻子家楼下，向王麻子讨医药费。
可王麻子和王春花这对狗男女太狠了，居然二话不说，直接朝担架上的他们俩再次动起手来！
要是没人拦着，他们的老命就要保不住了。
他们要是死了，那他们家胖胖可怎么办哟！
弄不过王麻子和王春花，王父王母一筹莫展。
经人提醒，他们把王小刚抢钱的事情报到派出所去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调查这件事情需要时间，但明天上午十点，他们家胖胖就要先上法庭，被判重刑了！
王父王母只能咬咬牙，打算先吃了这个闷亏，筹够六万块把窟窿先填上。
他们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家里但凡有点儿钱，就会被胖胖要走花光。
他们想让女儿女婿们出钱，可女儿女婿们却集体哭穷。
王父王母当然知道女儿女婿们没钱，可没钱不会去借吗？
女儿女婿们心里不乐意，嘴上却没有说，而是顺从地出门“借钱”去了，晃荡了一两个小时，都空着手回来了。
王父王母大恨对他们家胖胖见死不救的女儿女婿们，却没有破口大骂。
他们对视一眼，默默地记下这笔账。
现在他们两个都是“伤残人士”，离不开女儿女婿的照顾。
也是实在没法子了，王父王母才想着要来杨家湾碰碰运气。
他们俩都这么可怜了，杨老九只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就一定会同情他们的。
到时候他们再求一求，让杨老九在法庭上放弃那笔钱，或者，宽限一段时间也行，只要别让胖胖判重刑，怎么都行……
远在市医院里的杨老九不知道王父王母的奇葩想法，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能啐他们一脸。
他们可怜又如何？又不是他害的！
……
杨小满背着帆布包朝这边走过来了。
王父王母听说他是杨老九家的人，立即换上苦相。
第九十五章 没诚意
王家人被村民们用一道木栅栏拦截在路的另一边。
王母可怜兮兮地对着杨小满哭诉。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话，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三句——
“我家胖胖是被那个天杀的王小刚逼着来讹钱的……”
“我家胖胖没有分到钱，那十万块全部被那个天杀的王小刚得去了……”
“我们这么可怜，你们家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杨小满停住了脚，把栅栏前的村支书叫到一旁，凑到村支书耳朵旁边，轻轻地问道：“你们没告诉他们，我大伯在哪家医院吧？”
村支书轻轻回道：“放心吧，我没说，其他人也没跟他们搭过话。
再说了，除了我和十五叔，没人知道老九叔他们具体去的是哪家医院。”
杨小满有些忧愁地说道：“我大伯娘脑子里长了个瘤，刚动了手术，需要安安静静地休养，你让大家嘴严一点，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去打扰到她。”
村支书听到林春花动手术的消息也很震惊。
震惊过后，他马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脑多复杂啊，动脑部手术风险很大的，手术后的休养肯定也马虎不得。
若是栅栏外面的这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找到医院里去，闹得林春花不安生，林春花说不定就会因此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来。
村支书立即保证道：“我绝不让他们找到老九婶跟前去。”
村里人都知道老九叔一家上医院去了，万一哪个说漏了嘴，这家人再挨个医院地找过去……
不行不行，保险起见，等会儿他再放个假消息出去吧……
他看了一眼杨小满手中的帆布包，问道：“你现在去那边？”
杨小满点了点头，道：“我去了至少也能替大伯跑跑腿。光在家里等着，我不安心。”
村支书道：“那你小心点，别让外面那些人跟上了。
这样……
等会儿他们要是拦着你，你就说，你说了不算，让他们进村找老九叔说去……”
杨小满还挺担心被缠上的，有了村支书出的主意，他就不再担心了。
杨小满笑着跟村支书道了别，越过栅栏，经过王父王母身边，朝清江县走去。
王父王母见杨小满要走，果然让女儿女婿们把杨小满给围住了。
紧接着，他们对着杨小满抹起了眼泪、秀起了伤口……
还别说，这么大年纪的人，又一身伤，哭起来的确很惹人怜。
但一想到他们的儿子就是那个可恶的王胖子，杨小满那刚刚生出来的同情心，犹如初初绽放的昙花一般，只美丽了一小会儿，就迅速凋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谁让他们养出那么个无法无天的儿子来呢？
王父王母又道：“求求你们了，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放过我们家胖胖吧！下辈子我们给你们做牛做马……”
杨小满再不聪明，也能听得出来，这话很没诚意的。
若是今生受了别人恩惠，为什么今生不想办法去还，而是要等到下辈子再为对方做牛做马？
人有没有下辈子还两说的，就算有，下辈子谁还能记得谁？
他们分明是不想归还敲诈的赃款，还想让苦主上法庭替他们的儿子求情减刑！
想太多了！
杨小满把帆布包往怀里抱了抱，这里面装着他一身换洗衣物和他的全部积蓄，他怕被这些人扯到会撒出来。
“你们别再拦着我了，找我说没用，我说了又不算。
看在你们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让村里人放你们进村吧。
你们找我大伯当面说……”
村支书一声令下，拦着王家人的木栅栏就被挪开了，木栅栏后的人墙也分散开来。
王父赶紧让女儿女婿们放开杨小满，推他和王母去杨家湾找杨老九。
村支书对着杨十五耳语了一番之后，叫上几个村民与他一起，一路跟着匆匆而去的王家人。
他得防着这王家人，怕他们会因为见不到杨老九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放火烧掉杨家房子之类的……
两拨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有人好奇地问杨十五，“村支书悄悄跟你说什么了？”
杨十五道：“村支书说我九嫂的病不轻，我九哥带着她去魔都大医院了……”
……
等王家人到了村口的石桥前，村支书才对王家人道：“你们怕是要白跑一趟了，我刚刚想起来，老九叔他们一家去魔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王家人当然不信。
村支书也没多拦，他们见不着人，自然就会离开的。
王父王母看着杨家门上的那个大锁，怀疑杨家人接到消息后躲到别家去了。
于是他们命令女儿女婿们大喊起来，期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把杨家人给喊出来。
可女儿女婿们的嗓子都要喊哑了，他们也没见着一个杨家人。
王父想着自家儿子的刑期，忍不住开口威胁道：“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的大门给砸烂！”
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村支书放下脸来，吼道：“你砸一个试试！”
被村支书一吓，王父立即怂了。
他现在一身伤，连站都站不起来，而他那两个女婿一到打架的时候只会拼命往后躲。
真要打起来，他肯定只有挨揍的份。
他解释道：“我这不是着急嘛……”
村支书哼了一声，道：“天快黑了，你们出村去吧！”
王家人被赶出了杨家湾。
王父看了看天色，对身后的二女儿道：“推我们去隔壁李家村，去你大姐家。”
……
李强的妈妈自从那天被父母赶出家门之后，便赌气再也不见父母了。
虽然她在妹妹打来的电话里听说了父母受伤和打架添伤的事情，但她并没有相信。
从前，父母伙同弟弟妹妹编过同样的谎话，骗着她出过好几回“医药费”。
可谁知这回居然是真的，她的父母真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再气，见到他们受伤了也会心疼的。
李妈带着哭腔说道：“爸，妈，疼不疼？我带你们上医院去！”
王父并不领情，反而大声骂道：“哭什么哭，我上门来是想讨你这两滴猫尿的吗？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打听一下杨家人躲在哪里！
明天上午十点，你弟弟就要被判刑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杨家人，想办法让他们替你弟弟说好话减刑！”
第九十六章 迟早让她好看
李妈偷偷摸摸地去了杨家湾，找到一个跟她相熟的妇女打听起杨家人的去向。
然后，她得到了村支书让杨十五故意散播出去的那个假消息——杨家人全去魔都了。
李妈只能无功而返。到了家后把这个消息一说，一直焦急等候回音的王父王母立即就心凉了。
王父开始迁怒大女儿，责怪她前几天对他们不闻不问。
王母则开始哭。
李妈顶着责骂声和哭泣声建议道：“咱们还是先筹钱把那六万块交上去吧。”
李妈心想，也不知道她爸妈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光找杨家人有什么用？
不把赃款退齐，就算找着了杨家人又能怎么样？
人家凭什么上法庭替敲诈他们的罪犯说好话？
把赃款补齐了，见不见得着杨家人，法庭量刑的时候都会把这条考虑进去的，肯定就不会重判了。
王父王母当然不是真糊涂，他们一是真没钱，二是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杨家人就是那么好说话呢？
毕竟王小刚当初敲诈的时候，张嘴就要十万，杨家人立马就乖乖地给了十万……
既然开庭之前找不到杨家人，筹钱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可是，咱们家实在拿不出六万块钱啊！
你妹妹、妹夫们也出去借过了，一毛钱也没借到。
要不，你去借一借吧！”
王父双眼冒光地看向大女儿，道：“对对对，还有你呢，你快去借钱！”
李妈看向两个妹妹和两个妹夫，见到他们闪躲的目光之后，明白自己犯了蠢，搬了个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借不到钱了。
上回你们联合起来骗我，说你们住院了，我给了你们五千块。
那五千块就是我借了好几家才凑齐的。
时间才过了两个月，这笔账还欠在那里呢。
旧账没还，人家也不可能再借钱给我了。
不如，把弟弟名下那套房子卖了吧！”
王父王母立即暴跳如雷。
“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你怎么不把你的房子卖了！
那套房子是你弟弟的东西，你惦记个什么劲儿？
别以为你在买房子的时候出了那么一两万块钱，你就有权处置那套房子了……”
其实，就算王父王母愿意卖这房子，一夜之间也是找不到买家的。
李妈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后，她的父母会生气。
生气就对了。
生气了自然就要骂她，这样，就能顺利把话题从“让她去借钱”这上面移开了。
至于要挨骂……
李妈从小到大被打骂的还少吗？
她已经习惯了。
李妈吸了吸鼻子，虽然习惯了，但她的鼻子还是会觉得有些酸。
……
第二天上午，王胖子和王小刚的判决书下来了。
王小刚因为敲诈时多说了那些恐吓的话，被认定为主犯，判了五年半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三万元。
王胖子被判了五年整，一样也要交三万罚金。
两人被送进监狱之前，与自家父母见了一面。
……
接见室里。
王小刚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蔫巴，身上再也不见一丝当初的嚣张跋扈。
他红着眼睛质问王麻子和王春花：“你们去找过杨家人了吗？你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去找过？
小姨明明说过，只要取得杨家人的谅解书，我就可以少判一两年的！”
五年半真的太长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
王春花辩解道：“都怪你小姨，要不是她说正常开庭大概要两三个月时间。
我和你爸也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把找杨家人的事放在收拾王胖子的爸妈之后。
可结果呢，一个礼拜不到它就开庭了！我们更是昨天傍晚才接到通知。”
王小刚想着王麻子和王春花一向爱钱，便怀疑地道：“小姨说过，要取得杨家人谅解，就要先退回赃款，再给杨家人足够的赔偿。
你们……是不是舍不得出钱？”
不然这都一个礼拜了，他们怎么可能连去一趟杨家湾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王胖子那一家人弱得很，收拾起来两天功夫也就够了。
这么一想，王小刚一下子掉起了眼泪。
平时说得多好听，亲儿子最重要。
可一到关键时候，还是钱最重要吧？
王春花听了王小刚怀疑的话，既伤心又气愤。
她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舍不得钱吗？
我是看不得你受冤枉！
你分到的钱明明已经退回去了，是王胖子那边坚持不退钱，还硬要往你身上泼脏水，说你把那六万块钱抢走了。
我和你爸咽不下那口气，才会想着先把王胖子的爸妈收拾服帖了，再去杨家湾的……”
王麻子见王小刚掉起了眼泪，先瞪了一眼王春花，然后才对王小刚道：“你也是的，别怪东怪西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你去敲诈的那个杨家，背后站着个市里的大老板。
你敲诈来的钱，都是那个大老板的钱。
那个大老板得知自己的钱被你和王胖子动了，就派人来打点了一番，所以你们才会被提前审判的。
这是昨晚你小姨帮我们打听来的消息。
你小姨说了，你虽然犯了错，但好在你还年轻，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进去以后好好改造，出来后她会帮你安排一份安稳的工作……
你小姨对你的好，你要记在心上。”
王小刚听明白之后点点头，隔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问道：“那表妹……表妹对我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
王麻子想起程娇娇的态度，心里很不高兴。
但是，为了给王小刚一个盼头，让他安心服刑，他就换了一个说法。
“你表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
王春花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心里恨得要死。
王春花是个很要强的人，从懂事开始，就暗暗地跟她妹妹王春香比较着。
结果半辈子过去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王春香考上了大学，成了受人尊敬的教师，嫁的也是教师，虽然只生了个赔钱货，但这个赔钱货也考上了大学做了教师。
而她呢？
她想尽办法替王春香嫁给了王麻子，可王麻子家这个万元户不出几年就败落了！
王麻子开始干起了父辈传下来的狗肉生意，她得没日没夜地帮着他一起收拾那些腥臭的死狗。
要干脏活累活也就算了，王麻子还常常打她。
除了打她，他还对王春香念念不忘……
她生下来的儿子，又喜欢上了王春香生的那个赔钱货！
要是这个赔钱货能带着她的那套房子和工资嫁给她儿子，倒也不错。
可是，这个赔钱货根本就看不上她儿子，知道她儿子要被判刑了，还骂他活该！
这个小贱人，她迟早要让她好看！
第九十七章 痴心妄想
下午放学后，程娇娇推着自行车，还没走出县一中，就被她妈妈王春香叫住了。
王春香满面愁容地说道：“你表哥的判决结果出来了，判了五年半，还要交三万块的罚金。”
她告诉女儿这件事的目的，是想向女儿借钱。
因为她姐姐王春花两个小时前来找过她，哭着向她说了判决结果之后，立刻就张口借钱了。
姐姐开了口，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想办法帮忙的。
可是，三万块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她本人没有积蓄。
她这些年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之外，大部分都已经被王春花用各种借口“借”走了。
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向她老公和女儿借钱。
她老公存下来的钱不少，但去年全部取出来了，拿去给女儿买了一套房子。
女儿工作了两三年了，应该有三万存款了吧？
王春香正准备要说借钱的事情，程娇娇却笑了起来。
程娇娇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春香险些被程娇娇气死。
她立即拉长了脸，道：“娇娇，你太不像话了，被判刑的是你表哥，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拍手称快吧？”
程娇娇朝王春香做了个鬼脸，迈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踩脚踏板骑远了。
她一边骑车一边伸出左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道：“妈，你晚餐少煮点儿。”
王春香不满地大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又要上哪儿去？”
“我上素素家蹭饭去！”程娇娇的声音越来越远，人也消失在拐角之处。
王春香不悦地皱了皱眉，她现在就是骑上自行车，也不能在半道儿上追上这疯丫头了。
她又不能追到冯素素家里面去说这个事。
算了，等疯丫头回家之后再问她借钱也不迟。
……
程娇娇并不知道她妈盯上了她的工资卡，她现在心情超好。
她哼着小调将脚踏板蹬的飞快，往杨十五的儿媳妇冯素素家快速前进。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冯素素……
冯素素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她老公杨小建回来了。
她单手抱着自己半岁的儿子去开门，嘴里还同时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结果门一开，见到的却是程娇娇那张兴奋的小脸。
冯素素很惊喜。
与杨小满相亲那天，程娇娇是哭着从她家离开的。在这之后，程娇娇虽然与她通过两次电话，但一直就没再登门了。
她还怕程娇娇从此就与她疏远了呢。
现在程娇娇来了，还满脸笑意，冯素素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问道：“这么开心是捡到钱包了吗？”
程娇娇连门都没进，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素素，那两个敲诈犯被判刑了！”
冯素素并不知道杨家湾近期内发生的事情，因此，她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敲诈犯？”
程娇娇惊讶地问道：“你不知道？”
冯素素把儿子换了个姿势抱好，摇了摇头，道：“先进来再说。”
程娇娇进了门，把门关上，坐到冯素素旁边的沙发上，绘声绘色地把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冯素素听明白了。
她老公的九伯从她家回去的那天就发财了，然后又被敲诈了。
两个敲诈犯被抓了，因为赃款的问题，两个敲诈犯的家人干架了。
今天，这两个敲诈犯被判刑了……
短短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只是……
冯素素对程娇娇说道：“没记错的话，那个叫王小刚的敲诈犯是你表哥吧？
亲戚被判刑，你这么开心合适吗？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他对你还挺好的，简直就像个护妹狂魔！”
程娇娇做了个嫌弃的表情，道：“你快别恶心我了，还护妹狂魔，他也配？
你知道高考结束那天他对我说过什么话吗？”
冯素素又摇了摇头。
高考时，她跟程娇娇被分在不同学校的考场上，高考结束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面。
程娇娇没说过，她又怎么能知道？
程娇娇想起当年的事，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伸手抹了抹，然后才开口说道：“他那天把我叫到学校的小树林后，对我表白了。
他说从小就喜欢我，要娶我做老婆，想天天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把我给吓得！
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可他居然生出那样龌龊的心思来。
我拒绝他，说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以后也绝对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我们是表兄妹，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法律都禁止结婚的！
结果他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还一个劲儿地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法律禁止结婚，那就不领结婚证，直接同居……
他还越说越激动，抓着我的手就要往上亲，我当然不可能让他亲，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想的是打醒他，可我不但没能把他打醒，还把他激怒了。
他开始生出对我用强的想法，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地上按。
还好我摸到了一块石头，把他砸疼后趁机跑掉了！
从那以后，我每次见到他，都会反胃……
我怀疑我大姨知道他的心思，也赞成他的想法，所以我每次一相亲，就能‘巧遇’我大姨……”
程娇娇曝出来的事情把冯素素听得心里发毛。
冯素素道：“原来是这样！
从前我还觉得你对你表哥和大姨有些薄情寡义。
现在听说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只想让老天爷降两个雷下来，把这两个人当场劈死！
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人居然还是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
你妈知道她姐姐和外甥这么恶心吗？”
程娇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说了她也不会信的。”
说完，她抬起头来对冯素素一笑，道：“这件事压在心里这么些年了，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
现在告诉你了，心里一下子就轻松多了。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听到他判刑会这么开心了吧？
接下来的五年半，我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冯素素把自己儿子放进婴儿床里，空出双手来抱了抱程娇娇，道：“你受委屈了。”
程娇娇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推了推冯素素，略微哽咽地抱怨道：“你干嘛啊，这是？
好端端的这么煽情做什么？
你把我都快弄哭了……”
冯素素轻轻地放开了程娇娇，看向婴儿床里的儿子，道：“我现在特别庆幸，幸好我生的是儿子。
如果我生的是女儿，我肯定会天天担心她的安危的。
现在的坏人太多了。熟人都有可能是坏人……”
杨小建刚进家门，就见到两个眼眶红红的女人，他挠了挠头，问道：“你们俩怎么了？”
冯素素就把敲诈犯判刑的事情告诉杨小建了。
杨小建立即拿起电话，道：“我打个电话回村。”
程娇娇扯了扯冯素素的衣袖，道：“能不能让你老公先打给杨小满？”
第九十八章 亲口问一问
常山市医院。
林春花已经从加护病房里转出来了，现在住在一个单间里。
说是单间，里面却有两张床。
一张是林春花的病床，另一张是家属陪护床。
这一天下来，病房里来过好几波医生了。
他们都对林春花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啧啧称奇。
一开始，周沫还挺担心的。
她担心这些医生会不会把林春花当成小白鼠来研究，比如抽她几管血或者刮她一片肉什么的……
可是医生们并没有对林春花有除例行检查以外的任何动作。
反而纷纷感叹：“宋教授主刀的颅底手术下，患者居然没有一丁点儿的手术并发症，刀口的愈合速度也比别人快了不止四倍……
果然不愧是国内脑外科第一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周沫放下了心。
杨老九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这都是宋教授的功劳……”
附和完毕，他转头与周沫相视一笑。
小沫给的白萝卜果然有奇效！
好在有宋教授在前面顶着，这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了，昨天晚上赶过来的杨小满出去打饭了。
杨晓燕去了开水房打水。
林春花的精神头很好，已经能坐起来跟杨老九说话了。
她问道：“我还有几天能出院？”
杨老九道：“问过医生了，按你这个恢复速度，最多七天就能出院回家了。你可别嫌久，一般人动过脑手术转到普通病房后至少得住半个月呢！”
林春花感叹道：“我们可得好好谢谢张少爷，要不是他替我们找来宋教授那么好的医生，我也不可能好的这样快。”
杨老九点了点头，道：“这事有我记着就行了，你就别操心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配合治疗、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
“嗯。”
林春花当然也想早日康复。
这多住一天院就要多花一天钱。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护士。
护士说道：“通知你们一下，你们交的钱快要用光了，明天早上八点前需要再补交一笔费用。”
杨老九卡里有钱，心里不慌，淡定地问道：“要交多少？”
护士道：“这个看你们自己，一千两千也可以，五千一万也行。
要是不够还会通知你们再交的，多了出院的时候也会一分不少地退给你们。”
护士说完就走了，林春花忍不住愁上心头。
“我这一病，家底都被我掏空了！”
周沫道：“外婆放心，咱们家底厚着呢！”
林春花叹了一声，道：“你是说张少爷给的那些钱吧？傻孩子，那是人家给的投资款，不是咱们自己的……”
周沫肯定地说道：“咱们也会有钱的，说不定过两天就发大财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杨老九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个计划。
差点儿忘了，要演那一出戏，她还需要一批小金砖呢。
之前那两箱全部卖掉了。
只有再找一找奥特洛了。
说干就干，周沫立即从单间里的独立洗手间进了农场，给奥特洛发了语音消息。
“奥特洛，我需要一箱金子，我能用星币向你买一箱吗？”
……
去开水房打水的杨晓燕回来了。
她一手拎着两个开水壶，一手拿着已经接通了的手机对杨老九道：“爸，小建打来的电话，他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杨老九从自家闺女手中接过手机，提示她赶紧把那两个开水壶放下，小心烫到手。
见闺女把开水壶平平稳稳地放好了，杨老九才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上。
“喂！
是小建啊，有什么好消息啊？
这么快就判刑了？
判了五年半？
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春花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那股子心疼钱的劲儿也被冲淡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
杨小建挂了电话，对他老婆冯素素说道：“正好明天是星期六，我不用上班。我打算明天到市医院去探望九婶。”
冯素素点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小建摇了摇头，伸出双手捧着冯素素的小脸，心疼地说道：“你还是别去了吧，跑来跑去太累了。
咱儿子白天闹你、晚上也闹你，你看看你这黑眼圈……”
冯素素笑着拍掉杨小建的手，羞涩地说道：“娇娇还看着呢……”
程娇娇原本就因为没能听到杨小满的声音而有些失望，现在又被喂了一口狗粮，瞬间有些生无可恋。
她颓废地往沙发上一坐，仰天长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
她也想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
那人……
最好是能给她安全感的杨小满……
冯素素对杨小建道：“今晚你煮饭，我看孩子，顺便陪娇娇说会儿话。”
杨小建做了个“ＯＫ”的手势，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程娇娇透过厨房的门口看了一眼杨小建，然后转回头来开始幻想杨小满做饭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露出了痴笑声。
她把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窝着脑袋问冯素素：“杨小满会做饭不？”
冯素素笑着问道：“你对小满还没死心吗？”
程娇娇有些泄气地说道：“我倒是想死心，可我这心它就是死不了！
总觉得我跟他之间不该就这么完结。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冯素素道：“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就亲口问一问！
要不，明天你跟我们家小建一起去市医院？”
程娇娇顿时眼睛一亮。
……
程娇娇在冯素素家吃了晚饭，与杨小建约定好去市医院的时间，高兴地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见她妈妈和大姨满脸不悦地盯着她。
她大姨不善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娇娇懒得回答她，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挑选起明天要穿的衣服来。
王春香进了女儿的房间，问道：“娇娇，你的工资卡呢？”
程娇娇看着跟在王春香身后的王春花，一下子警惕起来。
“我可没钱！”
王春花立即跳了起来：“外甥女这是什么意思？
把你大姨我当贼防吗？
你工作也有两三年了，吃的穿的家里都有，根本就不需要花什么钱，你怎么可能没钱呢？”
程娇娇翻了个白眼，道：“我有没有钱，大姨你这么关心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女儿！”
王春香喝斥道：“娇娇，说话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快向你大姨道歉！”
程娇娇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挑好了衣服，拿上自己的衣服和工资卡，重新走出家门，去了冯素素家里。
有她爸帮倒忙，她妈跟她大姨拼命拦也没能把她拦住。
王春香自然知道她老公在女儿，悄悄横了他一眼之后，对王春花道：“大姐你别着急，她肯定又去了冯素素家里。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把她叫回来。”
第九十九章 尾随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王春花便催着王春香去找程娇娇了。
王麻子昨天下午可是说过的，她要是敢空着手回去，他就把她的腿打断！
因此，王春花昨夜都没敢回家，直接睡在妹妹家里。
王春香看了看手表，对姐姐说道：“才六点半，太早去别人家也不好，咱们还是先弄个早饭，吃完了再去吧。”
王春花心里那个急啊，忍不住就吼了王春香：“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你看娇娇昨天那个样子，把工资卡都拿走了，分明就是不想借钱。
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她又躲到别处去了。
晚上她除了冯素素那里没别的地方去，这天亮了，她能去的地方可就多了！
她要是一大早就离开了冯素素家，我们上哪儿找她去？”
见王春香被吼得发愣，王春花调整了一下语气，又换上一脸悲苦，道：“妹妹，我不该凶你，我是真着急啊！
王麻子那个混蛋男人说了，要是我这回借不到钱，他就要下狠手直接把我给打死！
我出门之前，他还当着我的面故意磨刀……
我的这个命啊，怎么就那么苦呢？
要是当初我不替你嫁给他……”
王春花对付王春香，只要这一招就行了，百试百灵。
王春香立即愧疚得抬不起头来。
她道：“姐姐，咱们现在就去找娇娇。你放心，我一定让娇娇把钱借出来！”
王春香说完，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被王春花扯走了。
……
程爸又一次头痛起来。
老婆要把自己的工资全都贴给王春花，他没意见，但王春花想坑他女儿，那可不行！
程爸把门关上，走到电话机旁给程娇娇打了个电话。
“你妈带着你大姨去冯素素家找你了，你赶紧离开。你大姨这回狮子大开口，要三万块！”
程娇娇握着手机，道：“三万块，她想得美！
这些年她向我们家借走了那么多钱，愣是一分也没还回来过。
我妈愿意一直当傻子，我管不着。
可我不是傻子，才不会当那冤大头呢！
三万块？她是想要钱给她儿子交罚金吧？
这就更好笑了！
她儿子犯的法，凭什么让我出钱替他交罚金？
我总共只存了两万出头，这是我准备给新房子装修用的。
就算我妈再怎么逼我，我也不会给出去的。
还有我妈……
爸，你也该管管她了！”
程爸道：“你妈……
我回头再说她。
你赶紧离开吧，别被她们两人给堵住了。”
程娇娇道：“凭什么让我躲啊？
我又没有做错事！
再说了，我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啊？”
程娇娇越想越委屈，抱怨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那么个亲戚、这么个妈？
老程，你说你也是的，天下美女那么多，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娶我妈这个拎不清的女人？”
她高考结束那天，差点儿被王小刚给那个了，又惊又怕地跑回家，立即投进了她妈妈的怀抱里，把事情告诉了她妈妈。
结果她妈妈居然不信她，还对她说——
“你肯定是考前压力大，心里的弦一直绷得太紧，这一下子考完了，骤然一松，整个人就出问题了。你表哥他不像那种人……”
最该保护她的妈妈，居然不信她，反倒怀疑她有毛病，程娇娇直接被打击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虽然还窝在她妈妈温暖的怀里，但整个人如坠冰窖。
自此，她经常会有一种自己并非她妈妈亲生女儿的感觉。
她妈妈每次纵容她大姨对她指手画脚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程爸听了女儿的话，沉声说道：“娇娇，不许说你妈坏话！”
程爸觉得，王春香纵然有再多不好的地方，作为她的女儿，程娇娇也不能说出这么没教养的话。
程娇娇带着哭腔说道：“你就宠着她吧，你就纵着她吧，迟早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我跟你说，但凡她要是拎得清，咱们家也不会平白多出那么多事情来。
清清净净地过日子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跟那样的极品亲戚扯在一块儿？
别人家妈妈都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护着自己的孩子。到我这儿，怎么就变成妈妈伙同别人一起坑女儿了呢？”
她大姨隔三岔五地上门来，还时常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秃鹫盯着腐肉似的，让她分外难受。
再加上王小刚的痴心妄想，以及她大姨屡屡破坏她相亲的行为，这么一想，程娇娇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这些年，她活的挺没安全感的。
所以，当杨小满像个英雄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时，她才会对杨小满情根深种的。
程爸听到程娇娇哭了，立即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啊。
等你妈回来，我好好说她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这回我一定会告诉她，你大姨不是好人。
就算她要跟我翻脸，我也会掰开了、揉碎了地告诉她，行不？
把眼泪擦干，然后赶紧躲出去。
我听说这个罚款他们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要交上去的，那个市里的老板派人盯着他们呢。
你只要躲过这两天就没事了。
正好是周末，你可以找你同学或者同事一起出去玩一玩，好好的散散心……”
程娇娇挂了电话，拿着一个手提袋与冯素素告别。
“等会儿我妈和我大姨要是来了，你就说我早就走了，至于去了哪儿，你就说你不知道。
她们要是想让你给我打电话，你尽管打，我接了也不会告诉她们我在哪儿的……”
……
冯素素送走了杨小建和程娇娇，抱着儿子左等右等，也没见程娇娇的妈妈和大姨登门。
按说程家到她家，步行也只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这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她们怎么还没来？
她忍不住给程娇娇去了个电话。
程娇娇提着一个水果篮跟在杨小建的身后，走到了常山市医院住院部的五楼。
林春花就住在５楼的一个单间里。
她刚走到单间门口，就听到了手机铃声。
她把电话接通后问道：“素素，她们还赖在你家没走吗？”
冯素素道：“不是没走，是根本就没来！”
程娇娇心里“咯噔”一跳，直觉不妙。
她猛地一转头，果然看见她妈和她大姨正愤怒地盯着她。
她又被她大姨跟踪了……
第一百章 要钱没有，要命你且先去
王春香看着程娇娇，满脑子都是姐姐王春花在路上说的那些话。
“快看，那不是娇娇和冯素素的男人吗？他们俩怎么有说有笑地上了同一辆公交车，还紧挨着坐，这么不知避嫌，肯定有问题！
“昨晚娇娇说是去找冯素素，该不会是趁冯素素不在家，找她家男人去了吧？难怪出门之前还要挑衣服……”
“他们为什么要到市医院来？这一男一女上医院，该不会是怀孕了要打孩子吧……”
王春花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让王春香不得不跟着程娇娇。
她特别想把程娇娇叫住，问个清楚明白。
可王春花说了，不能打草惊蛇，要抓住证据之后再问，省得程娇娇狡辩。
王春香想着姐姐话里的那些可能性，心烦意乱之下，也就跟着姐姐一起，一路跟踪着女儿了。
直到程娇娇猛地一回头发现了她们……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明着问吧！
王春香看了看程娇娇，又看了看杨小建，最后把目光停在程娇娇的小腹上。
她颤抖地问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医院做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程娇娇一下子就明白了王春香的意思。
她感觉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全身的血液倒流。
她怒吼了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有你这么诋毁自己亲生女儿的吗？
我在你眼里成什么人了？
撬闺蜜墙角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杨小建一开始还没听懂，品出味儿来之后，立即解释道：“阿姨您误会了，您女儿跟我一起来医院，是来探望病人的。
您瞧，这里是住院部，我们还提着水果篮呢！”
王春香松了一口气，对程娇娇道：“是误会就好，没做错事就好……
你别怪妈妈，妈妈也是担心你会一时糊涂，走错了路……”
程娇娇紧握双拳，道：“我清醒着呢，糊涂的人是您自己！
从前我跟您说大姨数次跟踪我，您还不信。
现在呢？您总该信了吧？
您都亲自与她一起跟踪过我一回了，您仔细想想，她那跟踪人的技术，像是一天就能练出来的吗？
我也不是没防着她，可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她还是会从角落里突然跳出来，阴魂不散的！”
换成平时，王春香肯定会立即要求程娇娇给她大姨道歉。什么叫阴魂不散？这话多没礼貌？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么做。
她才刚刚误会了女儿，这误会还挺伤女儿心的。
此外，她开始相信女儿说的话了。她姐姐的确很会跟踪人。
一路上，她姐姐拉着她东躲西藏的，甚至还知道如何避着她女儿的视线盲点，悄悄地登上同一辆大巴车……
王春香向女儿道歉。
“对不起……”
程娇娇抽抽鼻子，道：“对不起的话回家再说吧，您先回去，我要探望病人了。”
王春香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王春花不干了。
“回什么回，你的钱还没借给我呢！”
她一路跟过来，是为了看她们母女两个破除误会的吗？她是来要钱的！
“外甥女！你就可怜可怜大姨，把钱借给大姨吧！
你要是不把钱借给大姨，王麻子会杀了大姨的。
大姨的命现在就攥在你的手里了……”
程娇娇嗤笑一声，然后柳眉倒竖，义正词严地说道：“大姨放心，那王麻子要是敢杀了你，我一定会替你报警的！”
程娇娇的意思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不过这条命得她大姨自己出才行。
王春花差点儿被程娇娇的话噎死。
……
单间内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杨家人都被程娇娇的话逗笑了。
杨老九道：“这姑娘不错，不是个任人拿捏的面团子。
小沫你学着点儿。脾气太软和了，容易被人欺负的。
只不过，这姑娘的声音听着还挺熟悉的。”
杨小满也觉得这个声音熟悉，跟他魂牵梦萦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
但他又立即自嘲起来。
“想什么呢，天鹅早就飞走了，你这只癞蛤蟆还不死心？哪儿有那么巧的事，让你在这里遇上她？”
……
门外的王春花开始放大招了。
搞不定程娇娇，她还能搞不定王春香吗？
她往走廊的地上一坐，抱着妹妹的大腿开始哭。
“妹妹啊！外甥女这嘴太利了，心也太歹毒了，居然见死不救！我是她亲亲的大姨啊……”
王麻子会说出“借不到钱就打断腿”的话，目的是为了让她尽全力借钱。
可这话从王春花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借不到钱就要了你的命”了。
此外，她还编出了“出门前被王麻子磨刀威胁”的话来。
她故意把后果说的这么严重的，是为了让妹妹替她紧张，然后赶紧把钱凑齐了借给她。
谁知程娇娇这个赔钱货居然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自己要是真的被王麻子杀了，她再去报警管个屁用！那样只能让王麻子跟她合葬！
她怕不是一直盼着自己去死吧？
太恶毒了！
王春花的心理活动很复杂，但这一点儿也不耽搁她继续表演。
她一边哭，一边抱着妹妹的大腿喊着：“我还替你嫁给了王麻子那样混蛋的男人……
我又没欠王麻子家的债，那债是你欠下的。
你借用了王麻子家的钱读书考大学，爸妈却把我嫁给了王麻子抵债。
你成了大学生，成了人人尊敬的人民教师，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
我呢，我替你吃了一辈子的苦、挨了一辈子的打。现在连命都快因为区区三万块钱保不住了……
我的命好苦啊……”
周沫见自家外婆被门外的哭嚎声吵醒，便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能不能到医院外面去解决，这里都是病人，需要安静休养的。”
同一条走廊里有好几个病房，病房门口站着的其他患者家属也开始附和。
“就是，在医院里大声喧哗，本来就不对，这人还跑来哭嚎，晦气得很。”
杨小建一见周沫，以及周沫身后的杨老九等人，抚了抚额，道：“我们本来是来探病的，结果却打扰到九婶了……”
程娇娇看到杨小满从病房里走出来，整个身子僵了僵。
然后，她把手中的水果篮往杨小满的手中一塞，就羞愤地往楼梯口跑了。
她知道，她不走，她大姨肯定会一直坐在走廊里吵闹的。
第一百零一章 架走
王春花见程娇娇跑了，立即扯着王春香的裤腿，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去追程娇娇。
王春香则赶紧抓住自己的裤腰，免得自己的裤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姐姐扯下来。
旁观者发现了她的窘态，一下子发出哄笑声。
王春香觉得很丢脸，却也不好责怪姐姐，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姐姐身后，快步离开这条令她尴尬无比的走廊。
张启年的手下领着人正要去“处理”王春花，却在三楼的楼梯上与对方相遇了。
等王春花和王春香姐妹两个消失在楼梯口之后，他一举手，道：“不用上去了。你们仍旧到一楼大厅去吧，随时候命！”
他身后的几个人没了任务在身，一下子恢复到轻松的状态，说说笑笑下楼去了。
还没到底楼，他们就又遇上了去而复返的王春花。
彼此使了个眼色之后，他们悄悄地跟在王春花的身后上了楼。
……
王春花之所以会这么着急地追着程娇娇要钱，是因为她后面也有人追着。
张启年派了十几个穿黑西装的人上门恐吓过王春花和王麻子。
要是王春花和王麻子在明天中午之前没有把那三万块罚金交上去，后果绝对超乎他们的想像。
恐吓完毕，这十几个人也没走远，一直守在王春花家附近，盯着她和王麻子的一举一动。
王麻子说，那些人眼神阴鸷，是真正的狠人，没准个个手上都沾过血。
如果不按时交罚金，他们两个可能会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家里的钱都是王麻子在管，但存折上的数额王春花也是知道的。
远不止三万。
大部分是这十几年来，她从妹妹手中“借”来的，小部分是王麻子卖狗肉赚来的。
王春花想取钱交罚金，王麻子却把存折捏得死死的，一分钱也不愿意出。
王麻子说，这钱是要留着买养老保险用的。
王小刚虽然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但这儿子明显是养废了，指望这么个废儿子养老，还不如指望养老保险金。
对此，王春花表示赞同。
可不是嘛，做儿子的会时不时地坑爹坑娘，保险金绝对不会坑她和王麻子！
此时的王春花并不知道，那张存折里的钱，王麻子不但不愿意给王小刚花，也不愿意给她花。王麻子口中的养老保险，并没有王春花的份……
自己家里的钱不能动，那三万罚金又不得不交，王麻子就只能让王春花再去找她妹妹“借”钱了。
时间短、任务急，王麻子为了让王春花尽全力，挥舞着大拳头道：“要是不能在明天中午之前借到三万块，你就不用回来了。你若敢空着手回来，我就把你腿打断！”
……
王春花到了妹妹家才发现，她妹妹的存款早就已经被自己掏空了，她妹夫的钱又全拿去买了房子。
程娇娇卡里有钱，但她太滑头了，一听说自己要借钱，马上就躲出去了，还一夜不归……
王春花好不容易跟踪着程娇娇到了医院来，还以为能发现程娇娇的惊天大丑闻。
要是真有丑闻的话，王春花打算把丑闻当成把柄，拿捏程娇娇一辈子！
可惜了，没有丑闻。
那只不过是一场她自己脑补出来的乌龙而已。
……
王春花下了楼，东张西望地找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程娇娇的身影。
她暗骂道：“这小贱人，跑得还挺快！”
正懊恼之时，王春花想起了刚才在楼上的那匆匆一瞥。
那个接程娇娇水果篮的小子，不就是上次与程娇娇相亲的那个杨小满吗？
她儿子敲诈的杨老九正是这杨小满的大伯啊！
不如就找杨小满，让他跟他大伯说一说，求那个大老板高抬贵手，把那些穿黑西装的人撤走，再宽限他们十天半个月。
两天的时间，她真的很难从程娇娇那个小贱人手中要到钱！
杨小满要是不答应帮她，她就到那个病房里一直吵，吵得那病房里的病人受不了了，他自然就会答应了。
那病房里躺着的人，肯定是对杨小满极为重要的人，不然，他不可能守在里面的。
王春花打定了主意，直接丢下刚刚下楼的妹妹，一声不吭地爬回五楼。
她走到之前那个病房的门口，正打算往里冲，就被尾随着她的那几个人架住了。
惊吓之下她大叫了一声，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张启年的手下叫何山，他就站在病房的门口，指挥着那几个人，十分迅速地把王春花拖走了。
即便如此，杨家人还是透过大开的病房门口，看见了这一幕。
至于王春花会被带到何处去，杨家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全都看向何山。
王春花是来者不善，那这何山又是什么来头？
何山站在病房门口，有些尴尬地朝众人笑了笑就打算离开了。
他刚转过身去，就被杨老九给叫住了。
杨老九道：“你是启年派来的吧？”
何山转回头，目露惊讶。
杨老九笑了笑，道：“也是你把我家老伴儿的病情告诉启年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山明白了，杨老九显然早就知道了一切。
于是他也没否认，直接大方承认了。
老板怕引起杨家人的反感，所以才命他暗中保护的。
被发现了，老板肯定会说他办事不利的。
不如，趁机替老板在未来老丈人面前怒刷一波好感。
还有未来老板娘……
万一有效呢？
说不定老板一高兴，就给他升职、加薪了！
何山嘴里关于张启年的好话不要钱似地一句接一句蹦出来，听得周沫和杨老九嘴角一抽一抽的。
杨小满、杨小建，以及先前被吵醒的林春花，他们三人倒是对张启年感恩戴德。
何山对杨晓燕的态度，让杨晓燕大感不适。
杨晓燕道：“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你就别再‘您、您、您’地称呼我了……”
杨老九则拍了拍何山的肩膀，道：“这一阵子辛苦你们了！今天开始，你们就回启年身边去吧。”
虽说张启年是出于好意才派人来保护他们家的，但他们家现在不能说的秘密太多了，不小心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所有“套餐”来一遍
杨老九的话，何山没有回答。
走不走他说了不算，杨老九说了也不算，他得听他老板张启年的。
大不了，以后从暗处转到明面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程娇娇的妈妈王春香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姐姐？没有的话我再上别处问问。”
五楼虽说不是很高，但爬起来也挺费劲儿的。
王春香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师，吃了二十多年粉笔灰，肺一直不太好。
爬到四楼的时候，她叉着腰休息了一小会儿。
就因为耽搁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就完美地错过了王春花被架走的那一幕。
这住院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楼梯，王春香上楼时走的是左边那个，何山那几个手下架着王春花下楼时走的却是右边这个。
因此，王春香并不知道王春花已经被迫离开这幢住院部大楼了。
何山怕杨家人说漏了嘴，立即抢先一步回答：“你说的是之前那个在走廊里哭闹的女人吧？”
王春香点了点头。
何山看着杨家人，道：“没看到，我们都没看到！”
杨家人自然点头。
他们已经从杨小建的嘴里听说了，那个叫王春花的女人就是敲诈犯王小刚的妈，她本人也不是个善茬儿。
她去而复返，又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肯定没好事。
何山能帮着他们把她架走，他们感激还不不及呢，怎么可能拆穿他？
杨小满看向王春香，扯了扯杨小建的衣服。
杨小建立即会意，杨小满是担心程娇娇了。
她那样子跑下楼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杨小满跟程娇娇之间的关系，又不尴不尬的，不好贸然表示关心。
于是他便让杨小建开口去问。
杨小建对王春香道：“阿姨，娇娇去哪儿了？我把她带过来的，要是不带着她一起回去，素素肯定要生气的。”
王春香急匆匆地说道：“娇娇好找，她有手机，等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就行。
你们忙，我先告辞了，我得再去找一找我姐姐。”
……
王春香走后，何山也走了。
他直接走到医院外面的一辆面包车前，打开车门，进了副驾驶位置。
何山对司机道：“先回清江县，把这个疯女儿送回她家。”
车开后，何山又转头看着已经被手下塞住嘴、绑住手脚的王春花，道：“你说你也是的，乖乖交了罚金过安生日子不好吗？
你跑到杨家人面前来闹什么闹？
以后把招子放亮点，有些人不是你能随便惹的。”
坐在车后座上的一个手下问道：“老大，把她送回家之后呢，要怎么罚？”
何山道：“还能怎么罚？
把那些不见血的‘套餐’都给她上一遍呗！
到时候，把她老公拉到她面前，让他也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手下笑道：“那他肯定得吓破胆儿。”
何山道：“要的就是吓破胆儿，省得他们像烦人的苍蝇一样天天找事。”
王春花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惊胆战。
他们口中的“套餐”，究竟是什么？
她即将要面临的酷刑，究竟是什么？
王春花越是猜测，心中的恐惧感就越是强烈，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外人都走了之后，杨小建又和杨老九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跟着杨晓燕和杨小满一起到医院外面去了。
林春花需要安静休养，他不宜在里面呆太久。
杨晓燕带着两个弟弟去了医院门口的一个花坛旁边。
花坛旁边总共有三条长椅，只有中间那条是空的，其它两条上都坐满了人。
三人坐上那条空长椅上，开始聊天。
杨晓燕坐在中间，对着她左边的杨小建道：“十年不见，你出息了啊！
不但考上了大学，还娶了县城里的姑娘当媳妇儿，孩子也有了。
听十五叔说，你一边工作一边在备考公务员？”
杨小建有十年没见过杨晓燕了，之前从杨老九他们口中听说了杨晓燕回来的事情，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与她见上一面。
这一见面，话就未免多了一些。
他粗略地说了一下自己近十年的人生经历。
然后对杨晓燕道：“大姐，我跟小满当年就跟你说过，那个姓周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信。
你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多苦啊……”
杨小建从杨老九和林春花那里听过，杨晓燕被周庆军坑的很惨。
他心疼堂姐，说起周庆军来，自然就没有好话。
他嘴里说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杨晓燕的脸色越来越差。
杨晓燕本来因为久别重逢，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可一听到杨小建指责周庆军，她就不高兴了。
“那是你姐夫！而且他对我一直挺好的。他临死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也是因为他病得太厉害了，脑子糊涂了。”
杨小建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两口子过日子，还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要大姐乐在其中，他们这些旁观者，又有什么话可说的呢？再说了，那姓周的反正已经死了，再争辩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杨小满则轻轻嘟囔了一声，道：“他病的是胃，又不是脑子。”
杨晓燕抬手就要拍杨小满的头。
“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胃癌晚期脑子还能不能保持清醒？说不定当时那癌细胞就转移到你姐夫脑子里去了！”
杨小满立即护着头，道：“大姐饶命！
别打我头。
我本来就不聪明，打傻了就更娶不上媳妇了！”
杨晓燕收住手，蔑视一眼，道：“天天把娶媳妇挂在嘴上，好不容易有个傻姑娘看上你了，你自己却先打退堂鼓了！没出息！”
杨小满摸了摸鼻子，道：“是我配不上人家……”
杨小建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隔着杨晓燕对杨小满说道：“我看娇娇还没对你死心，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杨小满忍着心疼摇了摇头。
说到底，他还是自卑。
杨小建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娇娇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她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走在大街上还好，要是迷路了，去了那些偏僻的地方，跟去年一样，碰上拦路打劫的可怎么办啊？”
杨小满一听，立即急了。
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对杨晓燕道：“大姐，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要给程娇娇打电话！
杨晓燕掏出手机递给杨小满，与杨小建相视一笑。
第一百零三章 招架不住
程娇娇就坐在靠边的那条长椅上。
她的右边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孕妇的左边是一个胖男人。
她的身材娇小，被这两个人完完全全地挡住了。
杨小满三人没有发现程娇娇，程娇娇却已经发现他们三个了。
她纠结了一小会儿，正打算大方地上前打招呼时，突然听到杨小建提起了她，说她对杨小满没死心。
然后她又坐了下来。
她想听一听，杨小满在得知她对他没死心的情况下，会怎么选择。
是要追她呢，还是要追她呢？
结果，她瞄到了杨小满在摇头。
程娇娇觉得自己实在太惨了，甜甜的恋爱还没有开始，她就又失恋了。
程娇娇眼眶微红。
那就不打招呼了吧，免得双方都尴尬。
程娇娇向左转了转身，用后背对着杨小满所在的方向，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市医院，回清江县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杨小建刻意说的那些话。
她缓慢地走着，嘲笑了一下自己。
看吧，人家肯定一点儿也不在乎你，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可令她意外的是，杨小满急了，要给她打电话了！
程娇娇的动作僵住了。
他还是在乎她的，对不？
她又高兴起来，然后她一拍脑门。
要完，手机铃一响，他们就会发现她就在这里，他们会不会误会她在偷听他们说话？
虽然她的确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但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几秒钟之后，她的手机铃声果然响了。
杨小满三人也往铃声响的方向看了过去。
杨小建一愣，喊道：“娇娇？”
程娇娇认命似地闭了闭眼睛，调整好面部表情，把满脸的尴尬藏了起来，挤出微笑，回头打招呼。
“好巧……”
杨小满握着手机，“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杨晓燕一把从杨小满手中抢过自己的手机，道：“这手机你也用不着了，有什么话直接跟人家说吧。”
见杨小满依旧愣在原地，杨晓燕忍不住抬起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程娇娇一急，道：“别打他！”
说完，她把自己羞成个大红脸。
他还不是你男朋友呢，你这就开始护上了？也不怕惹人笑话！
杨晓燕跟杨小建为了让两人好好说话，借口有事直接走了。
杨小满挠了挠头，手足无措。
程娇娇鼓着脸，狠狠地呼了一口气，往杨小满身边的长椅上一坐，道：“今天真是太丢脸了！
早上五点起来画了近一个小时的妆，就为了能够完美地出现在你的面前，结果却让你看到了我最狼狈的一面。”
她妈对她的怀疑、她大姨的无赖行径，还有刚才无意的“偷听”……
老天爷仿佛在故意捉弄她一般，尽让她出糗。
杨小满也慢慢地坐了下来，想了想，又往椅子边上挪了挪，尽量与程娇娇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怕自己这只癞蛤蟆，会亵渎了白天鹅。
程娇娇却以为他是在用行动拒绝自己。
这下子，她真的哭了。
她一边哭，一边堵气地往杨小满身边挪了再挪，整个人都要挤到杨小满的怀里去了。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要是不喜欢我，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故意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你不让我靠近，我就偏要靠近！
哇啊……
不对，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你嫌我瘦，你嫌我矮……呜呜……”
自己喜欢的人往自己怀里挤，还哭得那么可怜，杨小满哪里招架得住，立即就举起了小白旗。
他扶着程娇娇的双肩，道：“你别哭了，别哭了行不行？
我为我上次说的话道歉。
对不起！
你不瘦——
不对，你不胖——
不对，哎！我是说，你这样的身材也很好，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也不矮，小沫说过，咱们两个站在一起，就是那什么‘最萌身高差’！
我喜欢你！
但是我又怕我跟你在一起，给不了你幸福……”
程娇娇发现哭对杨小满有用，就哭得更卖力了。
杨小满伸出双手，笨拙地给程娇娇擦眼泪，却发现她的眼泪越擦越多。
他感觉自己的心又酸又软，然后一把将程娇娇抱进怀里。
程娇娇圆满了，躲在杨小满的怀里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笑容。
这个呆子，原来见不得人哭啊。
她把头枕在杨小满的身上，闭着眼睛感受从心里冒出来的那些粉色泡泡。
感受着它们一个一个地冒出来，再一个一个地飘荡在她和他身边，将她和他慢慢包围……
“娇娇，你在干什么！”
程娇娇猛地睁开眼，泡泡全部消失了，取代它们的，是王春香那张布满惊讶的脸。
程娇娇一点儿也不慌，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介绍道：“妈，这是我男朋友，杨小满。”
程娇娇担心好不容易迈出一步的杨小满会被吓得缩回去，于是伸出手去，紧紧地牵住杨小满的手。
杨小满被她的动作鼓舞了，一下子挺直了后背。
“阿姨，你好！我叫杨小满——”
是娇娇刚刚上任的男朋友。
后半句杨小满没敢说出口，却悄咪咪地在心里反复咀嚼。
我吃到天鹅肉了，我有媳妇儿了，好激动！
但是，刚抱了一下未来媳妇儿就被未来丈母娘抓住了，好紧张！
杨小满又挠了挠头，尴尬地憨笑。
王春香听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杨小满，微微皱起了眉头。
杨小满她知道。
是她女儿口中的勇斗劫匪的“英雄”。
也是她大姐口中那个“想吃软饭的穷小子”。
她想过要见他一面，仔细地分辨一下他的为人品性，看看他是否值得她女儿托付终身，却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约见他。
如今见到面了，时机却很不对。
王春香盯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使了个眼色，示意程娇娇赶紧松开。
程娇娇转开了眼，当作没瞧见。
王春香有些生气，又不悦地看向杨小满。
“你们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呢，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不太合适。”
杨小满倒是想松开，但程娇娇却牢牢地抓着杨小满的手不放开。
第一百零四章 没那么简单（过年好！）
程娇娇道：“我们刚刚已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
程娇娇当然明白王春香口中的“确定关系”是指结婚，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很开放了！
适婚男女，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当街拥吻，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民众也都能接受的了。
何况她和杨小满只是抱了一抱，外加牵个手而已。
既不违法，也不伤风败俗，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春香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帮我一起去找一找你大姨吧。
她下了楼又突然冲了上去。
我没能追得上她。
我找遍了整个住院部、整个医院，也没能找到她。
她又没有手机，我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程娇娇噘着嘴，道：“您不用担心她，她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而且您都说了，是她自己走的。
我猜她要不就是碰上了熟人，要不就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
放心吧，大姨那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跟她对上，谁也占不了便宜！”
王春香听了程娇娇的话，确实放心多了。
但她还是瞪了程娇娇一眼：“什么叫那样的人？不管你大姨是哪样的人，就冲她是你大姨这一点，你也不该这么说她，要尊敬长辈！”
程娇娇稍微僵了一下，抬眼去看杨小满的反应。
她妈当着杨小满的面指责她不敬长辈，杨小满会不会也认为她不知礼？
程娇娇这一看，发现杨小满正在发愣。
杨小满正在发愁，他成了程娇娇的男朋友了，他是奔着结婚去的。
结婚后，那程娇娇的大姨，也就是他的大姨了？
只是这样的亲戚，以后要怎么处？
且不说王春花人品如何，单单有王小刚先敲诈、后坐牢一事在，他们杨家和王家就做不成好亲戚……
想到这里，杨小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
梦里，王春花拿刀扎伤了他的妻子程娇娇，还把他妻子抱在怀里的儿子抢走并扔下窗户外面……
杨小满心里一紧，牵着程娇娇的那只手便更用力了一些。
程娇娇问道：“你怎么了？”
杨小满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
希望那就只是个梦，不是什么预警，更不会成真。
否则……
光想一想就浑身冰凉啊！
程娇娇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凉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
杨小满勉强笑了笑，道：“真没事。我们先陪阿姨去找你大姨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杨小满唾弃自己：你可真是虚情假意。
但是不这么说，天鹅估计又得飞走了。
虽然他是亲眼看着王春花被何山的手下捂着嘴拖走的，但他要是敢说实话，未来丈母娘肯定马上就要棒打鸳鸯了。
他心里明白，这未来丈母娘看不上他——他自己也看不上自己。
杨小满又看向程娇娇。
可是，抱都抱了，总要负责的。
他会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日子长着呢，大家都睁大眼睛瞧着吧。他不是个说说就算的人。
程娇娇知道她妈找不到她大姨就不会真正放心，于是掏出了手机，给王麻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把手机递给了她妈，让她妈跟王麻子说话。
王春香接过手机，道：“姐夫，我大姐跟我来了一趟市医院，然后她突然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到处找也没找着她。
你放心，我会接着找的，不找着她我是绝不会回清江县去的。
万一她要是回家去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王麻子是个暴躁的屠夫，动不动就对王春花拳脚相加。
但他面对王春香时却判若两人，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柔和！
“春香啊，你怎么跑到市医院去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你姐姐又去你家找你借钱把你给气着了……
你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春香话里的重点全是“姐姐”二字，而王麻子话里的重点却不是自己的老婆王春花，而是自己的妻妹王春香！
程娇娇在一旁听得分外膈应！
呸！
一家子极品！全都惦记着自己不该惦记的人！恶心坏了！
王春香挂了电话后，仍旧不放心，要求程娇娇和杨小满跟她一起，再到医院的各个角落去找一遍。
对此，程娇娇没有意见，拉着杨小满就去了。
一路上，她都没舍得放开杨小满的手，偶尔还俏皮地挠一下杨小满的手心，把杨小满弄得面红耳赤……
……
一直蹲在另一个花坛边上偷看的杨晓燕看着杨小满他们三人的背影，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说道：“没闹起来。说明小满这丈母娘对他还是满意的。”
杨小建笑了笑，道：“娇娇的父母承诺过的，她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做主。
所以王阿姨这个准丈母娘对小满这个毛脚女婿满不满意不是特别重要。
只要娇娇满意，小满不再躲，这门亲事基本上就没跑了。”
周沫已经在杨晓燕和杨小建身后站了许久了。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周沫幽幽地说道：“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
怕就怕他们盲目乐观了。
有些家长嘴上都会对孩子说，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可真到孩子把对象领回家了，就开始各种挑剔，不把小两口搅散了绝不罢休。
相爱容易相处难，再情比金坚也敌不过长久的鸡毛蒜皮！
虽然周沫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但她前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看过无数类似的新闻。
因此，她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从之前发生在病房门口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程娇娇的大姨是个搅事精，程娇娇的妈妈是个糊涂鬼。
这样的组合双打，她家舅舅肯定会被虐的。
舅舅的爱情和婚姻，大概不会像小建舅舅说的这样容易。
……
周末突然出声，把杨晓燕姐弟两个吓了一跳。
杨晓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小沫你是什么时候下来的？你这样不声不响地站在我们身后，说话前也不先吱一声，会吓死人的。”
周沫笑了笑，道：“外公让我来跟小建舅舅说一声，让小建舅舅别着急走，中午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