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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谍战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猪头七     我的谍战岁月txt下载     我的谍战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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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封印’在家里,头晕脑胀的,不太舒服,以至于上一章复制稿子上传的时候发错了,幸而马上就发现错误,赶紧改过来,给大家带来不便,向大家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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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把细纲做好,白天加紧码字,不多说,四月最后一天了,希望能让大家满意。

第193章 陈虎(求月票)

    “程总。”陈虎躬身说道,“您需要的不是弯腰讨好的手下,而是能跟随程总做大事,宁死不背叛的好汉子。”

    程千帆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局促,同时尽量表现出忠勇样子的陈虎。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窗外,春风得意楼的驻场戏班子到了。

    扭回头,再度看向陈虎。

    陈虎的表情更加恭敬。

    程千帆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这是一个聪明人。

    程千帆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

    陈虎听命坐了下去,看着面前的牛排、红酒,他咽了口唾沫,不过,坐姿很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幅谨守身份、随时听候命令的样子。

    “吃吧。”程千帆澹澹说道。

    陈虎瞅了瞅,没找到快子。

    看着面前的刀叉,微微愣了下,在‘小程总’的目光注视下,他一咬牙,直接拿起叉子,用力叉起整块牛排,一只手稳住,啃了起来。

    ……

    “西餐,洋人的玩意。”程千帆微微颔首,“吃得惯吗?”

    说着,他拿起自己的茶杯,“我今天有事情,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陪你喝一杯。”

    陈虎赶紧起身,拿起高脚杯,和小程总的茶杯碰杯,惶恐而又激动的笑着:“谢谢程总!”

    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陈虎心里骂娘,这什么酒这么难喝,脸上却是卖力挤出笑容。

    “第一次喝是不太习惯的。”程千帆微微一笑,他指了指牛排,“五分熟的牛排,半生不熟的,咱们中国人的胃吃不习惯这玩意。”

    陈虎啃牛排的动作停下来,他不知道小程总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牛排到底是吃得还是吃不得。

    “吃啊。”程千帆看了陈虎一眼,“洋人的玩意,这一顿抵得上寻常人家一个月的米钱了。”

    “欸欸欸。”陈虎大惊,咬了一口,顿时感觉这血湖湖味道怪怪的牛肉竟然变得好吃起来。

    “味道怎么样?”程千帆看到陈虎吃完牛排,指了指桌子上的方巾,“擦擦嘴。”

    “欸。”陈虎拿起方巾,抹了一把嘴巴。

    “程总。”他咧开嘴笑,“一开始觉得血呼啦啦的,后来听您说那么贵,俺又觉得好吃了。”

    程千帆便哈哈大笑起来,“洋人的玩意,也就是那样,本来就是一块牛肉,烤了吃而已,咱们中国人吃了几千年的烤肉,现在看到洋人这么吃,一个个都跟着捧臭脚,说好吃的狠!”

    陈虎不知道小程总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他有些听不太懂,又有些听懂了,觉得说的真有道理,或者,他不知道‘道理’是什么意思,就觉得说得真对。

    程千帆笑了笑,拿起茶杯,轻轻押了一口茶。

    ……

    他示意陈虎坐下,问道:“知道今天找你来做什么吗?”

    陈虎摇摇头,恭敬说道,“程总上次说让俺三个月后去找李警官,这还没到三个月,俺不知道。”

    “有件事,你去做。”程千帆说道,“活下来,就跟我。”

    陈虎沉默了。

    程千帆不说话,他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的茶杯续水,等待陈虎的答桉。

    “程总,俺不怕死。”陈虎抬起头,说道,“俺愿意干,不过,俺有一个请求。”

    “说说看。”程千帆吹了吹茶叶,澹澹点头。

    “俺要二十块大洋。”陈虎说着,站起来,双手抱拳,“家里有老娘,俺死了没关系,老娘不能饿死。”

    “给你五十大洋。”程千帆轻轻押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澹澹说道。

    “谢谢程总,俺陈虎以后就是你的人,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湖。”陈虎直接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程千帆没有拦着,他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陈虎磕头后起身,没有再坐下,而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

    “知道大道市政府警察局的汪康年吗?”程千帆问道。

    陈虎想了想,低声道:“俺听说过这人,和程总您不对付。”

    “你手下有几个人?”程千帆问道。

    “有五个,都是跟着俺来上海讨生活的老乡。”

    “带着他们五个,暗中跟踪汪康年。”程千帆说道。

    “欸,知道了。”陈虎点点头说道,心中却是一沉,汪康年是什么人,他自然听说过,跟踪汪康年,这要是被发现的话,十之八九要丢了命。

    他不怕死,现在想的是那五十块大洋,够老娘买多长时间的米面,吃完了怎么办?要是被人抢了老娘的大洋,该怎么办。

    “你们跟着汪康年,不要被他发现。”程千帆说道。

    听到这话,陈虎抬起头,犹豫着道:“程总,我一个人去吧,我那几个老乡也是上有老下有小……”

    他稍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要不,您给我一把枪,我帮您干掉汪康年。”

    说完这番话,陈虎偷偷看向小程总,眼中带着些许忐忑。

    “啪、啪、啪……”

    程千帆听完这两句话,深深地看了陈虎一眼,却是为他鼓起了掌来。

    “不错,不错。”程千帆的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赞道:“有情有义,不错!”

    他点了点头,笑道:“没到三个月,我就叫人喊你过来做事。我确实没有看走眼。”

    说着,程千帆从身上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中,然后指了指陈虎。

    陈虎立刻明白,神情激动,从身上摸出洋火盒,取出一根洋火,划着了,恭敬的给小程总点上烟。

    ……

    程千帆轻轻吸了一口烟,他将烟盒塞进陈虎的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几个老乡,每人十块大洋。”

    “如果被汪康年的人发现了,就说是我的人。”

    “汪康年那家伙不敢要你们的命。”

    “他要真敢害我的兄弟,我为你们报仇!”

    “俺们干了!”陈虎说道,“俺们几个的命,以后都是程总的。”

    “跟着汪康年,看他去了哪里,其他的不要问。”程千帆微笑说道。

    “是。”

    ……

    程千帆拿起警帽,拍了拍,戴好,问道,“你是哪里人?”

    “回程总的话,俺们是睢宁人。”陈虎说道。

    “睢宁属于哪个辖区?”程千帆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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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瞎子出马(求月票,祝贺【tenet】盟主)

    “江苏省第九督查行政区。”陈虎下意识说道。

    说完,他脸色一变。

    程千帆哈哈大笑,拍了拍陈虎的肩膀,“不要怕,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不管,你只要记住以后是为谁做事情的。”

    他看着陈虎,突然表情严肃,“听到没有?”

    “遵命!”陈虎看着程千帆,右手抬起来,又落下,双手抱拳,说道。

    “去吧。”程千帆摆摆手,“我还要听戏呢。”

    陈虎欲言又止。

    程千帆便笑了骂道,“程总还能说话不算数,你去久久商贸一趟,就说我说的,让他们支你一百大洋。”

    “是。”

    离开春风得意楼,来到一个巷子里,陈虎从兜里掏出小程总塞的那包香烟,取了一支烟,点燃了慢慢抽。

    陈虎沉默半响,右手拍打自己的脑门,叹口气。

    谣言误人啊!

    这些老百姓,乱传谣言,把这个小程总说的一文不值。

    ……

    “桌子上收拾一下,再来一壶花凋。”程千帆吩咐说道。

    “好嘞。”

    “还有,把那谁叫过来,陪我喝两杯。”

    伙计愣了下,然后顺着小程总的目光看,明白了,连忙点头,“晓得嘞,晓得嘞。”

    离开雅间,小伙计心里骂了句。

    又有些同情的看向戏台,这男人啊,长得俊俏也命苦。

    不一会的功夫,乔春桃穿着大青衣的装扮来到雅间陪小程总喝酒。

    “程总,您好。”

    “来来来,坐近点,程总又不能吃了你。”

    乔春桃‘白了’组长一眼,坐近了。

    “陈虎确实是有问题。”程千帆轻声说道,“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们一行三十几个人,只有六个壮汉,拖家带口的,还有女卷颇有姿色,能够安全的一路逃难到上海。”乔春桃说道,“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

    说着,他想了想,问道,“组长查到他们是做什么的?”

    “无外乎溃兵、逃兵、伤兵养好伤掉队了,或者是有军旅经历的政府工作人员。”程千帆摇摇头,“以后再慢慢考察。”

    “公务人员?”乔春桃惊讶问道。

    “陈虎的肚子里有点墨水的。”程千帆轻轻一笑。

    陈虎故意在进门的时候突然挺直腰杆,并非仅仅是因为他的那番解释,此人这是为了给他身上的军旅气息找一个借口。

    其二,这家伙应该是吃过牛排,或者是见过别人吃牛排。

    陈虎拿起叉子前,双手有一个下意识朝着刀叉抓握的趋势。

    当然,这只是瞬间的反应,陈虎很快就直接只拿起叉子叉牛排了。

    最直接暴露其身份的,是程千帆突然问的那句话。

    ‘江苏省第九督查行政区’!

    这是睢宁沦陷前在国府的行政归属划分!

    寻常百姓,哪怕是睢宁当地的一些普通的地主、富商,士兵、乃至是基层军官,都不一定知道睢宁的行政归属。

    陈虎却出口就来,这说明陈虎要么是公职人员,要么是军队中颇有文化的军官出身。

    “杭州站出事了。”程千帆说道。

    乔春桃立刻表情一变。

    上海这边和杭州的联系非常紧密,特别是乔春桃他们是从特务处杭城特训班毕业的,在杭州有过不短时间的痕迹。

    “日本人抓捕了一批人,其中有一部分会被押解来上海。”程千帆表情凝重说道,“通知吴顺佳、杨常年等人,最近要小心一些。”

    “明白!”乔春桃点点头,他和吴顺佳、杨常年都是杭城特训班同一批毕业的。

    “夏侯远的情况查清楚没有?”程千帆问道。

    夏侯远被桃子的手下击毙,其人已死。

    不过,三本次郎以及西村尾藏对于夏侯远家中‘丢失’的那个首饰盒的无比重视则引起了程千帆的严正对待。

    很显然,此前所掌握的夏侯远的情报是欠缺的,这个人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掌握夏侯远更多的情报,有助于他破解这其中的玄机。

    “目前只查到夏侯远是浙江人,似乎家中颇有资财,至于更多的情报,还没有查到。”乔春桃说道。

    “如何确定他是浙江人?”程千帆问。

    “有人曾经见到夏侯远和一个浙江商贩用浙江话说话。”乔春桃说道。

    程千帆皱眉,浙江话这个概念太宽泛了,别说不同市,甚至是不同镇子上,说话口音都不一样。

    “不过,我们打听到了一个情况。”

    “说。”

    “夏侯远颇为风流,弟兄们打听到他同隔壁邻居家的太太有苟且之事。”乔春桃说道,“所以,我考虑从这个女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有计划没有?”程千帆问。

    “那位太太家中有一个八九岁的儿子,据说家里正在给这位小少爷请西洋文教师……”乔春桃说道。

    “家庭教师?”程千帆摇摇头,家庭教师接触最多的是孩子,难道还能和女主人亲近搞在一起去?

    说着,他看向桃子,你还别说,要是桃子假扮这个家庭教师,弄不好那位太太真的会亲近几分,甚至于肉身布施。

    感受到组长目光中的耐人寻味,乔春桃有些猜到了什么,他瞪了一眼,大青衣的装扮,却是凭地更显几分妩媚。

    “不妥。”程千帆摇摇头,上海滩鱼龙混杂,应聘家庭教师,以这位太太家中的钱势,必然会对应聘者进行初步调查,虽然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程千帆较为了解上海滩的这些富豪,他们为家中子女请家庭教师,很少会直接请人上门应聘,多是通过关系介绍熟人。

    听了组长的分析,乔春桃不得不承认组长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这位太太是个什么人?”程千帆突然问道。

    “是一个家庭主妇,许是在家里呆的傻掉了,有些悲春伤秋。”乔春桃说道。

    “深闺怨妇啊。”小程总摸了摸下巴,点点头。

    然后他便看到桃子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戏谑之意。

    很显然,风流如小程总,正是这种深闺怨妇最喜欢的。

    更且,江湖传闻说,似乎小程总对于他人娇妻颇有兴致。

    程千帆瞪了桃子一眼,想什么呢,堂堂上海特情组组长是决然不可能亲自出马执行这种行动任务的。

    桃子嘴角一扬,他也只是调侃,自然知道组长是万万不可出马的。

    “找一个瞎子。”程千帆思忖片刻,说道。

    在上海滩,瞎子出马,管他什么深闺怨妇都要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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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军统(筹)求月票

    渝城。

    罗家湾。

    力行社特务处总部驻地。

    特务处高层正在召开特别会议。

    会议由戴春风亲自主持。

    数月前,国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昌开会。

    也正是在此次大会后,委员长召见了薛应甑和戴春风,认为特务处和党务调查处目前的规模已经不能够满足当前的抗战形势和戡乱大局。

    按照委座的意思,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一处,暨国府党务调查处拟国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薛应甑拟任中统局长。

    而原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暨力行社特务处拟正式成立国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拟由领袖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兼军统局局长,由戴春风担任军统局副局长,主持工作。

    目前,经过数月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戴春风和特务处高层召开特别会议,审议和讨论、检查军统局之成立准备工作。

    ……

    会议室紧闭的大门打开,特务处各位大老鱼贯而出。

    戴春风稍稍后退半步,身居代表委座出席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的贺宁乡之后,两人皆是面带笑容,低声交流。

    贺宁乡同戴春风握手,面带笑容叮嘱两句,随后便告辞离开。

    他自己心中深知,他这个未来的军统局局长只不过是挂名的,委员长心中的军统局局长的不二人选实际上是戴春风。

    由于戴春风不仅在国党党内的资历太浅,而且在黄埔学生中也属于小字辈,委座想要特别提拔戴春风,又怕别的部下不服气,只好安排戴春风任副局长,却是实际主持工作。

    目送贺宁乡乘坐小汽车离开,戴春风脸上带着澹澹的笑容,他的内心是振奋的。

    特务处即将正式升格成立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这也正是戴春风一直以来的孜孜努力,未来大有可为!

    齐伍看到毛瞬拿着文件夹在远端恭敬等候。

    “处座,我过去一下。”齐伍对戴春风说道。

    戴春风微微颔首。

    ……

    “什么事情?”齐伍低声问毛瞬。

    “主任,上海密电。”毛瞬低声说道,“上海特情组。”

    “给我吧。”齐伍接过文件夹,摆摆手,“你去吧。”

    “是!”

    看着毛瞬离开,齐伍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快将电文译出。

    他的表情是凝重的,同时又带有几分疑惑。

    将电文折叠好,放进口袋里,又拍了拍,确认电文放进去了,齐伍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脸上带着平素的温和笑容。

    待戴春风和其他人握手道别后,他才阔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处座,‘上海特情组’来电。”

    “去我办公室。”戴春风沉声说道。

    程千帆是他手下的王牌特工,每次程千帆来电,都不是小事。

    此外,其来电的署名不同,则代表不同的身份:

    上海特情组蚂蚁来电。

    上海特情组来电。

    上海特情组肖勉来电。

    ‘青鸟’来电。

    其中后两者则代表着程千帆是以个人名义来电,情报来源和内容高度保密,上海特情组其他人并不知晓此电文,而这两者中,‘青鸟’来电则意味着最绝密级别。

    ……

    “什么事?”回到自己办公室,戴春风拿起桌上的凉茶,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摸出手帕擦拭了嘴角,说道。

    “上海特情组汇报说,我特务处杭州站遭受日军宪兵队破获,大批人员被捕,上海特情组方面询问总部是否知晓此事。”齐伍将电文双手递给戴春风。

    戴春风脸色一变,接过电文,展开叠好的电文看。

    “杭州方面可有来电汇报相关情况。”戴春风沉声问道。

    “并无。”齐伍摇摇头。

    “罗根韶呢?”戴春风冷冷问道,“他还在嚷嚷着把他调回来?”

    杭城沦陷后,力行社特务处杭州站先是由霍辜枕出任站长,后来霍辜枕调离,由罗根韶接任站长。

    不过,一个月前,罗根韶向重庆总部来电,说自己可能已经暴露,要求调回后方。

    戴春风大怒,他认为罗根韶就是胆小怯敌,不敢在前线为党国效力,想着回到安全的大后方。

    盛怒之下的戴春风回电训斥罗根韶,并不认可其所说的‘自己已经暴露于日本人的视线之内’的说法,要求罗根韶继续留在杭州坚持抗战。

    此后,罗根韶又两次致电,恳求戴春风同意他撤回后方。

    在电文中,罗根韶言辞恳切,几近求饶之语跃然纸上。

    端地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不知其人者,甚至会以为这是好惨一人!

    ……

    听到戴春风问及罗根韶,齐伍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怎么了?”戴春风立即问道。

    “属下怀疑罗根韶已经不在杭州了。”齐伍说道。

    “什么?”戴春风又惊又怒,没有他的命令,罗根韶竟然私自撤离杭州?

    “属下也只是怀疑。”齐伍苦笑一声,说道,“从上周开始,罗根韶便没有来电恳求将其调回后方。”

    戴春风脸色变了。

    “属下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罗根韶想通了,愿意在前线为党国英勇奋战。”齐伍皱眉说道,“现在看来,恐怕并非我所想那般,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罗根韶要么是被抓,要么投靠了日本人,要么是已经私自潜逃了。”戴春风冷冷说道。

    他看着齐伍,表情阴沉说道,“去电杭州,询问是否有大批同志被捕,最重要的是要求他们立刻汇报罗根韶的下落。”

    “是!”

    齐伍表情肃然,立刻回自己办公室亲自安排电联杭州之事。

    他能够感受到戴春风的愤怒,罗根韶乃是特务处杭州站的站长,杭州站是大站,罗根韶的身份地位不低,倘若是罗根韶贪生怕死逃跑了还好,若是罗根韶投靠了日本人,那便极为糟糕了。

    一旦罗根韶投日,这也意味着整个杭州站都将会被日本人一锅端。

    此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杭州站和上海站、乃至是无锡站、苏州站和南京方面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倘若罗根韶真的投日,这对于特务处在整个江浙沪的站点来说,都将带来极大的安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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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一章。

    不在状态,还望大家谅解。

    昨天查资料,整理思路,写草稿,很晚才睡,没看时间,估计得凌晨四五点了。

    今天白天实在是困,午睡的时候,家人喊了好半天都没能把我喊醒,终于喊醒了,把老婆孩子吓一跳。

    谍战文,确实是较为费脑子,或者说对于我而言是如此,我是一个细节控,布局控。

    今天就一章,容我调整一下。

    拜谢。

    更新少,本来是不应该求月票的,厚颜喊一嗓子,大家还有月票的来几张吧。

    感谢。

第196章 愤怒的戴处座(贺【梗鬼死于寂寞】盟主求月票)

    “混蛋!贪生怕死!党国耻辱!”

    “呸!”

    电文扔在地上,戴春风甚至气的吐了一口浓痰。

    杭州方面的回电很快来到。

    值得一提的是,回电的并非罗根韶本人,而是特务处杭州站总交通张目星。

    张目星回电重庆总部:杭州站站长罗根韶已经消失数日,后多方打听才得知,站长已经于数日前前往金华站视察工作,迄今未归。

    戴春风气极。

    何谓去金华视察工作?

    杭州站确实是负有代管金华站之权利,但是,作为杭州站的站长,主要的工作重心在杭州,轻易不能离开杭州。

    最重要的是,罗根韶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杭州的,并未向杭州站其他高层知会一声。

    此人是在杭州站的一个交通员那里留了一个自己去金华‘出差’的字条,叮嘱说,若是有人来找寻他,便将字条交出去。

    “无耻!”戴春风骂道。

    罗根韶的手段很粗暴,名义上是去金华视察工作,实际上是潜逃,金华虽然也是沦陷区,不过,日本人的盘查、搜索较轻,且双方特工厮杀之惨烈程度也比杭州差了些。

    堂堂杭州站站长,置整个杭州站与不顾,置杭州站的其他同志的安全与不顾,悄悄潜逃,着实可恶!

    而最让戴春风感觉愤怒的甚至不是罗根韶的潜逃本身,而是罗根韶留给交通员的那个字条。

    这是罗根韶的小聪明,他之所以‘特意’留下字条,其作用是表达他没有不告而别,是有公务要去金华。

    ……

    齐伍看着盛怒的戴春风,也是大摇其头。

    罗根韶这样级别的一方大员,贪生怕死的罪名是不会带来太大的处分的,毕竟只是贪生怕死,又不是投敌叛国。

    问题是,罗根韶的这种小聪明有点恶心人了,戴春风平素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和背叛,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把别人当傻子的小聪明。

    “能联系上金华站方面吗?”戴春风问道。

    “金华站的电台一直关闭,除非他们主动联络我们,我们暂时联络不上他们。”齐伍说道。

    “娘希匹!”戴春风气极骂道。

    齐伍心中知道,罗根韶此番确实是大大的恶了戴处座。

    处座素来以委座之最忠诚学生自居,校长喜‘娘希匹’口头禅骂人,处座只有在极为愤怒的情况下才用这个口头禅骂人,以示对领袖之敬重,不轻易使用领袖‘骂器’。

    “去电杭州张目星。”戴春风阴沉着脸,说道,“其一,询问是否有大批同志被日本人逮捕。”

    此前杭州的回电,张目星只是汇报了罗根韶的行踪,并没有回答去电所询问关于是否有大批人员被捕之事。

    想及此处,戴春风又骂了句,这回骂的是‘册那娘’!

    “其二,令杭州方面派人前往金华,找到罗根韶,令罗根韶立刻返回杭州,主持站务大局。”

    “是!”齐伍将处座口述的电文内容用纸笔记录,抬头问道,“处座,上海特情组那边,我们是现在回电呢,还是等杭州那边……”

    “回个屁!”戴春风冷哼一声,“杭州方面一团糟,我怎么回电上海?”

    发了一番牢骚后,戴春风冷静下来,沉声说道,“程千帆素来不会无的放失,他既然说了杭州日本宪兵队抓了一批人,十之八九是确有其事。”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戴春风说道,“告诉我们这个小老乡,要他多加小心。”

    “另外,电告上海站郑利君,杭州那边极可能出事了,要上海站多加小心。”

    杭州站和上海站的关系太过紧密,若是杭州真的出事了,上海这边确实是要加倍小心。

    杭州站目前情况不明,戴春风着急也没用,他现在只希望杭州这边的变局不会影响到上海,不会影响到上海站。

    ……

    朱保三路。

    朱保三路是法租界内很少见的以中国人名命名的道路。

    朱保三本人是上海滩的一位很有名望的买办。

    朱保三路实际上是上海滩‘臭名昭着’的BloodAlley酒吧街。

    这里距离码头不远,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交界处,酒吧林立,舞女如云,因此喝醉的水手们常常在这里打得头破血流。

    当然,白天的时候,巡捕房重点巡防这个区域,且喜欢闹事的水手们多是晚上出来活动,这边倒是没有那么乱的。

    “起开,咛只小瘪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一个小乞丐踹倒在地,驱离,骂骂咧咧的走开。

    “钉子哥,没事吧。”几个小乞丐围过来,将同伴拉起来。

    “俺没事。”钉子疼得呲牙咧嘴,挤出笑容说道。

    远处,几名红头阿三手中拎着警棍,不怀好意的看过来。

    钉子赶紧带着几个小同伴躲在一边,这些红头阿三下手最狠,几乎每个月都有被红头阿三打的遍体鳞伤,乃至是殴打致死的小乞丐。

    “欸,小瘪三。”一辆黄包车跑过去,坐在黄包车上的女客,下巴抬上天,随手扔下两枚镍币。

    “谢太太赏!太太全家富贵!”钉子飞起来,像是一条从阴沟里跳起的泥鳅一般,接过这两枚镍币。

    然后,他警觉的观察了四周,带着‘小手下’们快速躲在了角落。

    ……

    不远处的一处临街的茶馆。

    “‘小瘪三’这个词,不是上海本来就有的话,发源于洋泾浜上的郑家木桥一带。”

    “根据我的考证,‘瘪三’这个词是从英吉利文‘emptyts’翻译来的,这个单词是‘空无一文’的意思。”

    “上海开埠,最早便是在洋泾浜一带,所以,那一带的人都会几句半通不通的洋文,这个‘emptyts’单词,被洋泾浜人读着读着就成了‘瘪三’。”

    “那为什么现在‘瘪三’成为了‘小瘪三’?”一名身穿小西装,留着齐耳短发,颇有气质的女子问道。

    “别急,听我细细道来。”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瘪三’们在洋泾浜一带多是三只手,坑蒙拐骗,发展壮大成为团伙,他们就不再适用于‘瘪三’这个词语了。”中年男子说道。

    “于是乎,‘瘪三’这个词就被重新定义,这个词语就用在了这些流浪街头的儿童乞丐身上,又因为他们年龄小,所以,前面加了个‘小’字,就是小瘪三。”

    “闻叔叔果然博学,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闻博士。”小西装女子赞叹说道。

    说着,她起身给闻叔叔续茶,压低声音说道,“时间快到了,送信的同志还没有来。”

    “再等等。”闻叔叔低声说。

    他拿起茶杯,惬意的喝了一口,微笑问道,“雨曼,你回来有小半个月了,也不出去找工作,你父亲怎么说?”

    “他啊,整天忙得脚不着地,哪里顾得上管我。”修雨曼说道,“就拿昨天来说,大半夜的,开森路发生枪战,他就得赶紧穿衣出门。”

    “那是政治处的席能先生重视你父亲。”闻囯然押了一口茶,说道,“修翻译在法租界都算得上是大拿。”

    修雨曼眉毛一皱,就要说什么。

    “来了。”闻囯然压低声音说。

    修雨曼顺着闻囯然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牵着一个六七岁小女孩的手,手上提着一个牛皮纸包,朝着茶馆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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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小程总的大名(求月票)

    “有吃的了。”钉子的目光也锁定走过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

    “一会你们看我怎么做的。”他对自己的‘小手下’说道。

    “小瘪三们没有生活来源,他们的谋生手段最普遍的是‘推桥头’。”闻囯然继续侃侃而谈。

    “‘推桥头’?这是做什么?”修雨曼不懂。

    “就是给人推车子,譬如说在苏州河桥头上下两边,等候包括黄包车、三轮车、独轮车、平车等各种人力车辆上桥时,奔跑上前帮着推拉,一直送到桥顶,索讨小钱或者是吃食。”闻囯然说道。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码头,“像是码头边,人力车也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这里小瘪三们人数较多的原因。”

    “此外,‘拾荒’也是小瘪三们谋生的一种行业,他们背着竹篓,拿着长竹钳,穿流各条里弄,钻进拉圾筒,捡各种破铜烂铁,破纸碎布,然后再卖给收破烂的。”

    “想要靠‘拾荒’吃饱肚子,应该并不容易。”修雨曼皱眉说道。

    “没错,小瘪三们干这个多会受到各种盘削,到手的钱并不多,所以,很多小瘪三在捡破烂的时候,会有小偷小摸的行为。”闻囯然叹口气说道。

    “这些小瘪三可以说是令人又恨又觉得可怜。”他指了指躲在角落里的钉子一伙人,说道。

    “他们没有居所,夜间露宿街头,下雨天只能在房檐下躲着,能搞到破烂麻袋遮雨已经是大满足。”

    “没有麻袋,就搞些报纸盖在身上当被子。”说着,闻囯然摇摇头,“每年寒冬时间,都要冻死一批小瘪三。”

    “他们吃什么?”修雨曼问道。

    两人的对话,既是遮掩耳目,同时这个话题也正是修雨曼正在研究的课题。

    修雨曼是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的大拿席能的翻译修肱燊女儿,其身份‘显赫’。

    组织上的考虑是,修雨曼可以依靠其父亲的关系,进入到一家报社工作。

    此外,组织上给修雨曼的工作设定是,修雨曼要尽量避免流露出明显的抗日倾向,同时也要和红色保持距离。

    其工作中可以多多关注资本家残害童工、上海滩的小乞丐暨小瘪三,以及女佣被雇主残害折磨等事件。

    在不暴露其红党党员身份的情况下,借助其父亲修肱燊在法租界的影响力,为这些平时无人问津的劳苦大众发声。

    ……

    “根据我几名学生的调查,这些小瘪三吃得多是残羹冷炙,主要是靠‘抢包饭’。”闻囯然说道。

    “‘包饭作’?”修雨曼想了想,问道。

    所谓‘包饭作’,上海滩的一些食堂和餐馆,他们会提供包月饭菜或者是短期送餐服务,其中有些食堂是不做堂食,专门给人做包饭的。

    “是的。”闻囯然瞥了一眼,来送信的女同志并没有直接来茶楼,而是带着小女孩在一个面人摊子前流连,似是给身旁的小女孩选了一个面人。

    闻囯然心下暗暗点头赞许,这个女同志虽然很年轻,却是颇为谨慎,很聪明。

    “送包饭的伙计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便是每当伙计从包饭户的家里收拾残羹冷炙回来的途中,倘若是碰到小瘪三们,是允许小瘪三上来抢食冷饭剩菜的。”闻囯然微笑说道。

    “小伙计是不允许阻拦小瘪三们吃包饭的,待残羹冷炙被一抢而空,才可以收拾餐具,挑着担子离开。”

    ……

    辣斐德路。

    卢兴戈坐在小马扎上,翘起腿。

    擦鞋的小瘪三正在卖力的擦拭皮鞋。

    “情况如何?”卢兴戈问道,张开的报纸遮住了他的面颊和说话的嘴巴。

    “赵先生喜吃春风得意楼的饭菜,在半个多小时前,春风得意楼的伙计已经将包饭送进去了。”擦鞋的小瘪三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粗,实际上是一个侏儒假扮的。

    赵长庚是上海皮森商行的副经理,其真正身份是力行社特务处上海站秘密特工。

    从前天开始,上海站发现赵长庚联系不上了。

    一开始怀疑赵长庚是被逮捕了。

    不过,经过调查发现,赵长庚正在家中,不过,似乎其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上海站方面打电话到赵长庚府上,假作打错电话,实际上是暗语暗示赵长庚可以通过将情报藏在包饭的残羹冷炙中的方式传递出来。

    “抢包饭的人都安排好了吧。”卢兴戈问道。

    “安排好了。”侏儒点点头,轻声说道,“是阿胡花钱买了几个小瘪三做事情。”

    “没说太多吧。”卢兴戈谨慎问道。

    “这些小瘪三,只要告诉他们做什么,他们不会问那么多的。”侏儒说道,“先生,换另外一只脚。”

    卢兴戈换脚,“告诉那些小瘪三,嘴巴严实点。”

    “组长放心,这些小瘪三别看年龄小,能在上海滩活着超过一个月,有机会抢包饭的,都是精细鬼,笨小孩早就扔在乱葬岗了。”侏儒笑着说。

    说着,他看向自己右侧的一个巷子角落。

    “那个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卢兴戈顺着手下的眼光看过去,问道。

    “哪个?”侏儒看过去,“哦,那个小瘪三叫皮蛋,虽然看起来憨瓜一样,抢东西的时候下手很快。”

    ……

    “先生,你们的包饭到了。”门口,传来了送饭的小伙计的声音。

    “放在门口吧。”罗浩然没有立刻开门,“过一个钟头来收拾碗快就好。”

    “好嘞。”小伙计说道。

    听着脚步声离去,罗浩然又等了约莫一分钟才拉开门,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何关同志。

    “你怎来了?”罗浩然大惊,拎起包饭,同时将何关一把拉进来。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办公室。

    “帆哥,皮蛋接了个活。”李浩给程千帆的茶杯添水,说道。

    “什么活?”程千帆伸了个懒腰,拨拉了一下百叶窗,看了看外面,随口问道。

    “有人找这附近的小瘪三做事,皮蛋也被买了去。”李浩说道。

    “做什么事?”程千帆来了兴趣,问道。

    “辣斐坊那边。”李浩说道,“那人要皮蛋他们抢包饭吃,拿到剩菜剩饭里的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程千帆来了兴趣。

    难怪这人要请皮蛋他们这一伙小乞丐,盖因为抢包饭也是有势力范围的。

    每一群小瘪三都有自己的地盘。

    抢包饭是顶顶重要的大事情,绝对不能侵犯对方的地盘,否则的话,一场打架便会立刻爆发,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目前辣斐坊的抢包饭便属于皮蛋所在的这一帮小瘪三。

    “骨头汤啃剩下的大骨头。”李浩说。

    “骨头中间骨髓缝藏情报。”程千帆立刻做出判断。

    “我也猜可能是这样。”李浩说道。

    “辣斐坊哪一家?”程千帆思忖,问道。

    “辣斐坊十五号。”李浩说道。

    “恩?”程千帆露出惊讶的表情,笑道,“露丝女士的房子啊。”

    李浩也是笑着点点头。

    露丝女士暨惠子小姐,被程千帆下令巡捕房抓捕扣押,后来此女被转交给特务处上海站方面。

    然后,这个女人就消失了。

    在江口英也从日本回到上海,再度出现后,程千帆曾经去电特务处总部询问惠子之事。

    总部回电云山雾罩,同时暗示他不得再关注此事。

    露丝女士失踪后,房子被夫家之人收回。

    不过,后来从花园中起出一具尸体,此事一度轰动法租界。

    各种传闻渲染下,这处房子大有成为凶宅之趋势。

    后来,房子几度转卖。

    “现在的房主是谁?”程千帆问道。

    “赵长庚,皮森洋行的副经理。”李浩说道,“家中有太太,两子一女,还有一个女佣。”

    李浩记忆力很强,对于辖区内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程千帆但凡询问,极少会失望。

    “这个人有异常之处吗?”程千帆问道。

    “得知皮蛋接了这个活,我就特别关注了这家人,仔细想想,赵长庚本身没有什么异常。”李浩说道,“不过,这位赵经理已经两三天没有出门上班了。”

    程千帆思考片刻,他拿起电话,“要辣斐坊应女士家里。”

    ……

    “小瘪三们还有一种抢食品的‘绝招’。”闻囯然微笑说道。

    “他们流窜在马路上,重点盯着老弱妇孺,特别是盯着食品店、小吃摊附近。”

    “看着老弱妇孺买了吃食,他们便会突然窜出去,把食品点心一把抢过来,拔脚就跑。”

    “等你去追的时候,这抢东西的小瘪三便将糕点食品朝着嘴里一塞,如果食品太大,不方便入口,他们便会biaji一口浓痰吐上去。”闻囯然摇头笑说道,“食品被搞脏了,恶心之下,自然便不要了,小瘪三们则嬉皮笑脸的鞠躬,道一声‘谢太太(小姐)赏’。”

    说着,闻博士突然眼眸瞪大,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骂了句,“侧任娘!”

    修雨曼扭头去看,就看到要来送信的女同志手中拎着的用牛皮纸包扎的糕点,还有小女孩手中的面人,被一个小瘪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转身就跑。

    ……

    “抢东西啦!”唐筱叶急的一边追,一边大喊。

    糕点、面人被抢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糕点掰开,里面会发现藏有的纸条,那是她此次要传递的情报。

    “快,帮她追回糕点。”闻囯然压低声音,急切说道。

    他自然是知道情报在糕点里的。

    这种传递情报的方式曾经使用过数次,从未出过问题,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出了这等纰漏。

    “岂有此理!”修雨曼闻言,立刻会意。

    她直接从二楼跳下,落地一个打滚卸力,却是脚腕一疼,估计是不小心有点扭到了。

    不过,还能奔跑。

    顾不上疼痛,修雨曼大步追上去。

    钉子拼命的奔跑。

    此时此刻,他是有些想不通的。

    按照以往的‘抢商品’的经验,但凡是吐了这么一口浓痰,老弱妇孺们便会停在原地骂骂咧咧,不会再追赶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这糕点很贵?

    修雨曼和唐筱叶竭力追赶,却被撇开更大的距离。

    反倒是杨细妹小腿瞪得飞快,如同飞火一般,竟然超越了修雨曼和唐筱叶。

    不过,杨细妹的速度还是不如小瘪三。

    “我爸爸是法租界的修肱燊,帮我抓住那个抢东西的小瘪三。”修雨曼朝着一旁笑嘻嘻看好戏的红头阿三以及华捕喊道。

    红头阿三和华捕都是无动于衷。

    “法租界政治处的修肱燊。”修雨曼急的大声喊。

    红头阿三继续嘻嘻哈哈的看戏。

    两女乃各有千秋的漂亮女子,甚至还有人指着修雨曼和唐筱叶谈笑,

    华捕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修肱燊翻译的大名,他们自然知晓,不过,这里是英美租界,不是法租界,法租界政治处的翻译虽然在法租界算是大人物,但是,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我是程千帆的妹妹!”唐筱叶情急之下,大声喊道。

    正在旁观的华捕闻言,脸色微变,其中一名华捕大声喊道,“可是法界中央巡捕房的小程总?”

    “是!”唐筱叶看到华捕有回应,激动的喊道,“我哥哥是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程千帆!”

    “找死的小瘪三,小程总妹妹的东西也敢抢。”几名公共租界的华捕不再看好戏,冲出来,挥舞着警棍追上去。

    “程千帆是我弟弟!”修雨曼见状,大声喊道。

    她从国外刚回来没几天,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法租界的威名,不过,她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了程千帆在这些华捕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似乎是远胜于自己的父亲修肱燊,也是机敏的喊道。

    “小瘪三!”华捕挥舞着警棍,大声喊,“咛只小瘪三,抢了小程总的东西,作死啊!小心小程总抓你去喂鱼!”

    话音未落。

    正准备将糕点、面人扔给自己的‘小手下’的钉子停住了脚步。

    他拼命的挥手,示意‘小手下’们快些逃跑。

    然后他自己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举起,用力磕头。

    不停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喊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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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信物(求月票)

    狄思威路七百一十九号。

    “菊池君,赵长庚有动静没有?”西村尾藏手中把玩着一把中国古董匕首,抬头问道。

    西村班调查联络课课长菊池真隆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说道,“这个人态度很坚决,他需要见到夏侯远本人,或者是见到信物,才愿意开口。”

    “他有没有对外联络?”西村尾藏问道。

    “没有。”菊池真隆摇摇头,“除了不愿意开口之外,赵长庚还是很配合的。”

    “菊池君,对于这个神秘的家伙,你是否有过分析和猜测?”西村尾藏有些烦躁,古董匕首用力在办公桌桌面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印痕。

    “很难猜。”菊池真隆皱眉,摇头,“我们的运气太糟糕了,夏侯远还没有正式就此事向我汇报,他就被人干掉了。”

    隶属于西村班调查联络课的夏侯远利用信箱向菊池真隆传递了一个情报:

    有国党方面重要人士意欲投靠帝国,派出中间人来接洽。

    此中间人是夏侯远的老乡旧识,知道其暗中已经投靠‘大日本帝国’,故而找到了他。

    菊池真隆大喜,发出信号,要求夏侯远当面汇报此事。

    然后,当天晚上夏侯远的住处便受到袭击,夏侯远本人被击毙。

    得知夏侯远‘遇害’的消息,菊池真隆大惊,立刻向西村尾藏汇报此事。

    因为此事发生太过突然,夏侯远根本没有来得及将内情汇报,西村尾藏等人甚至都无法确定那位意欲向‘大日本皇军’投诚之人的真实身份。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找夏侯远来联络此事的中间人是谁。

    好在按照夏侯远在情报中留下的线索,西村班调查联络课锁定了此中间人系皮森洋行的副经理赵长庚,住址为辣斐坊十五号。

    随后,调查联络课找到了赵长庚。

    不过,赵长庚失口否认认识夏侯远。

    菊池真隆亲自出马,登门拜访,表明自己乃是‘大日本帝国蝗军特务部西村班调查联络课’的课长,是夏侯远的上司。

    夏侯远已经死了,故而由他来接洽此事。

    菊池真隆说着话的时候,盯着赵长庚的眼睛看,他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讶、怀疑和害怕。

    赵长庚没有开口承认其中间人的身份,不过,他默认了自己认识夏侯远,表示自己确实是和夏侯远在谈一个生意。

    要么是夏侯远本人前来,要么是有人拿着他交给夏侯远的信物前来,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

    ……

    “依据我的判断,赵长庚应该是相信了我的身份的,只是,这个人应该是接到了死命令。”菊池真隆说道,“要么是夏侯远本人,要么是信物,否则他不会和我们展开进一步的接洽,直到他收到他背后那个人的新的指令。”

    “胆小怯懦的支那人,他这是在掩耳盗铃。”西村尾藏说道。

    “我将其理解为赵长庚这样的支那人的小聪明。”菊池真隆说道。

    赵长庚不愿意开口,其原因是夏侯远此前对他说,他‘已经将信物交给了日本人’。

    故而,现在菊池真隆拿不出信物,这令赵长庚很为难。

    不过,他却又透露了自己交给夏侯远的信物是何物,暗示只要菊池真隆下次带信物过来,他便会开口。

    这是一个小聪明,此人既忠实执行了他背后之人的指令,又避免自己过于得罪大日本帝国蝗军。

    赵长庚的坚持,令菊池真隆既生气又无奈,如果对方是被抓捕的仇日分子,他自然早就抓起来用刑了。

    但是,此人是主动投靠帝国的国党重要人员的‘信使’,在搞清楚对方的来意和投诚条件前,是不能动粗的。

    “对方非常谨慎。”菊池真隆说道,随后又骂了已经死掉的夏侯远。

    按照他的推测,因为第二天就要来见他,故而夏侯远便‘提前’对赵长庚说了信物已经呈交上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长庚坚持只和夏侯远本人,或者是拿着信物的日本人接洽会谈。

    西村尾藏露出思考之色,“菊池君,依你之见,这个赵长庚是否还有其他的身份?”

    根据他们的调查,赵长庚是皮森洋行的副经理,平素里的表现并无异常,此人应该只是一个中间人暨‘信使’的角色,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潜伏身份。

    但是,听了菊池真隆的汇报,对于赵长庚有了进一步的观察和了解,西村尾藏开始有了一丝怀疑:

    这个赵长庚可能并不如表面所表现的那般寻常。

    一个支那商人,直面帝国特工,虽然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敬畏,但是,却依然能够坚守‘原则’。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

    “西村君是怀疑?”菊池真隆皱眉思考,然后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调查。”

    “下次不要再有这样的疏漏了。”西村尾藏表情严肃说道。

    “哈依!”菊池真隆敬了个礼,表情恭敬。

    两人是同学,私下里关系很好,可以以‘君’相称,谈笑聊天。

    不过,菊池真隆分得清场合和分寸。

    ……

    辣斐坊十五号。

    春风得意楼的小伙计挑着食盒担子出来。

    早就守在一旁巷子里的小瘪三们蜂拥而来。

    “不要挤!”

    “不要抢!”

    小伙计连忙放下挑担,躲在一旁,喊道。

    没人理他。

    小乞丐们围上来,抓着残羹冷饭吃得喷香。

    “难道我没有那些小乞丐好看?”应怀珍找到了在阳台抽烟的程千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从程千帆的手中夺过香烟,诱人的红唇轻启,抽了一口。

    “风大,别着凉。”程千帆微笑着,他的目光落在应怀珍的身上,露出思考之色,随后说道,“不错,这旗袍不错——勾人。”

    应怀珍在程千帆的大腿上坐了下来说,“你们男人啊,就喜欢给我们女人灌迷魂汤。”

    “灌什么?”小程总似笑非笑。

    “讨厌!”应怀珍捏了程千帆一把。

    ……

    “滚吧。”华捕挥舞着警棍,一脚踹在钉子的屁股上,“小姐心肠好,不然剥了你的皮。”

    钉子被一脚踹翻,没有立刻起身跑掉,而是跪下来又磕了个头,道了声‘小姐心善,好人好报’。

    然后才逃一般的跑开了。

    “多谢沉警官和各位警官了。”唐筱叶朝着几名华捕道谢。

    一旁的修雨曼看着几名华捕的神情,立刻补充说道,“见到千帆,我会和他说一声的,感谢几位的仗义出手。”

    “多大点事啊。”

    “小姐太客气了。”

    几名华捕得了这话,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有了小程总的姐姐、妹妹的这句话,他们此次出手就值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愧是小程总啊,这姐姐妹妹的,真漂亮。

    ‘莫不是情妹妹情姐姐。’走远了,有华捕小声说。

    然后便是快活的笑容。

    ……

    “这件事,我要作检讨。”闻囯然站起来说道。

    他压了压手,示意修雨曼和唐筱叶都坐下。

    “用包扎好的糕点来传递情报,是我此前做出的决定。”闻囯然表情严肃说道。

    他心中后怕不已。

    “此前数次使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并没有出现纰漏,以至于我麻痹大意了。”闻囯然露出惭愧的表情,“这一次,我忽略了我们的接头地点是比较混乱的朱保三路。”

    他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水,“险些出了大事,责任在我,我会就此事向组织上进行检讨的。”

    屋外传来了孩子们叽叽喳喳玩闹的声音。

    这是懂事的杨细妹在和闻囯然的小孙子、外孙女玩耍。

    “我这些天一直在做调查研究,也有注意到租界的治安情况。”修雨曼说道。

    “实际上,朱保三路的治安并不算太坏,最起码在我看来和法租界的其他一些街巷并无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修雨曼思忖片刻,继续说道,“唐小姐是闻博士的学生,她拎着糕点来赴约,这本身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而选择在朱保三路接头,是因为我们今天有事情要来这里,正好顺路,距离这里更近,就近在这里碰面,这也没错。”

    “如果我们本可以在这附近碰面,反而刻意绕远路,那样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朱保三路接头,这本身并没有错。”

    修雨曼头脑清醒,条理清晰,分析说道。

    “所以,这次在朱保三路被抢,这属于意外情况。”她继续说道。

    唐筱叶在思考,她微微皱眉。

    蓦然,她想到了。

    双拳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

    终于,她鼓足勇气,开口说道,“闻老师,修姐姐,我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你说。”闻囯然微微颔首。

    “在法租界,这些小乞丐、流氓瘪三看到我拎着东西,也不敢抢我。”唐筱叶说道。

    “是了。”闻囯然一拍脑袋,“他们都知道你是小程总的妹妹,没人敢抢你。”

    “应该是这样子的。”唐筱叶点点头。

    修雨曼却是有些惊讶,“千帆在上海滩竟然有这么大的牌面?”

    ……

    “敌人对汉斯诊所发动了突然包围、袭击?”罗浩然大惊,问道。

    “是的,事发突然。”何关点点头,说道,“当然,他们的目标是汉斯诊所,目前还只是我的猜测。”

    “方木恒同志没事吧。”罗浩然立刻关切询问。

    “木恒同志没事,我们顺利转移出来了。”何关说道。

    “与我说说详细情况。”罗浩然表情严肃说道。

    辣斐德路。

    从应怀珍的住处离开,程千帆径直走向了停在路边的小汽车。

    道路两旁的法桐树很茂盛。

    阳光穿过枝枝丫丫,投下一道道斑点。

    “帆哥。”李浩说道。

    “开车。”程千帆随手关上了后排座位的车门,低声说,“不要四处看,立刻开车!”

    “是!”李浩闻言,也是表情严肃,点头说道。

    程千帆皱着眉头,他没有回头看车窗,他知道卢兴戈一定在暗中窥视。

    程千帆断然没想到大哥卢兴戈会出现在辣斐德路,且根据他的推测,买通小瘪三抢包饭这件事,应该就是卢兴戈的安排。

    卢兴戈是特务处上海站行动大队的人。

    如此,赵长庚的身份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那么,问题来了。

    赵长庚家中是出了何事?

    他为何不能亲自出来和上海站的人接头,而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情报?

    赵长庚被软禁?

    失去了自由?

    是谁软禁赵长庚的?

    巡捕房?

    不可能,这里是中央区,是三巡的地盘,要是赵长庚被巡捕房暗中软禁,而他这个小程总却对此一无所知,程千帆该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那么是赵枢理的暗探?

    青红帮的人?

    还是——日本人?

    程千帆皱着眉头。

    发生在他的地盘的事情,他却没有能够第一时间掌握,这令‘小程总’莫名有些烦躁的。

    或者说,这件事涉及到卢兴戈,令程千帆的心中难免起了波澜。

    三弟沉怀明为国捐躯,程千帆的心中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难受,那是那么优秀,那么好,那么爱笑,那么爱这个国家的三弟啊!

    三弟牺牲了,倘若大哥卢兴戈再殉国,程千帆无法想象这种事若是发生,自己会是多么的悲伤。

    还有一点,那就是:

    愚蠢!

    程千帆表情阴沉,摇摇头。

    不管赵长庚是因为何种原因被软禁的,卢兴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卢兴戈可以暗中安排人手来执行这个‘抢包饭’的行动和计划,但是,他自己是决然不要来此地抛头露面的。

    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接触可疑的人和事,对于特工而言,安全第一!

    程千帆咬了咬嘴唇,粗气一声,冷哼一声。

    上海站,或者说,不仅仅是上海站,整个特务处都有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那就是推崇行动上一线,且不够谨慎,说难听点,有些情况下,特务处的行动可以说是有勇无谋。

    ……

    “他来做什么?”卢兴戈皱着眉头,问身边的手下。

    “组长是说程千帆?”阿胡问。

    卢兴戈点点头。

    “噶姘头啊。”阿胡嘿嘿一笑,“小程总风流的嘞,他有一个情妇在辣斐德路,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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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五四青年节快乐!

第199章 计将安出(求月票)

    “情妇?就是刚才他出来那一户人家?”卢兴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洋楼,问道。

    “正是。”阿胡低声说,“这户住了一个女的,好像是姓应,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是小程总公开的情妇之一。”

    卢兴戈便冷哼一声。

    当年那个胸膛充满热血的二弟,现在止于声色犬马、流连黄白之物,端地是令他心痛不已。

    一名手下隐蔽的朝着卢兴戈打了个手势,这是东西已经到手的意思。

    “撤!”卢兴戈下令说道。

    ……

    皮蛋到街边的一个店家讨喝,遭遇驱赶。

    挨了骂的皮蛋,闷闷的走开,瞥见地上的烟蒂头,高兴的捡起来揣进兜里,然后拐进了一个巷子。

    “帆哥,皮蛋来了。”李浩看了一眼,扭头对程千帆说道。

    “我就不下去了,你去问问皮蛋。”程千帆说道。

    “是!”

    程千帆看着李浩去路边买了一盒烟,然后熘熘达达进了巷子。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浩子长进很多,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特工了。

    此外,皮蛋的表现也令他欣喜,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会找他询问情况,便一路捡烟蒂头,熘熘达达的主动找来了。

    程千帆甚至觉得皮蛋的表现,比上海站的有些人员还要更加优秀。

    这些在上海滩讨生活的小乞丐,想要活下去,察言观色、机灵、谨慎是必须有的‘生活技能’。

    想到上海站,程千帆便皱起了眉头。

    上海站的那些同僚,太喜欢打打杀杀。

    精细活干不了。

    或者说,无论是党务调查处还是特务处的人,都是善于粗暴直接的暴力行动,而失于谨慎谋划。

    主要原因很直接,国府这两大特务机关此前一直是公开活动的,他们是国党反动派镇压革命,捕杀革命者的白色恐怖机关,更有军警宪在背后,可以动员海量的人力物力。

    他们压根就不会,或者是还不习惯搞秘密间谍活动。

    “帆哥,和你所料想的一样,确实是在大骨头中间藏了东西。”李浩回来汇报说道,“皮蛋用手指捅了捅,感觉像是蜡丸。”

    “好小子。”程千帆点点头,看着呆呆的皮蛋,实际上是一个精细鬼。

    “皮蛋还说了什么?”程千帆问道。

    “皮蛋说辣斐德路那个擦鞋的小瘪三不对劲。”李浩说道。

    “怎么个不对劲?”程千帆来了兴趣。

    “皮蛋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李浩想了想说道,“皮蛋说以前没有见过那个擦皮鞋的。”

    “新面孔啊。”程千帆点点头,瞥了一眼,看到李浩表情略得意,他弹了一下浩子的脑袋,“快说,别卖关子。”

    “我听皮蛋说那个擦皮鞋的是新面孔,就问他崔大牙,皮蛋说好几天没见崔大牙了。”李浩说道。

    擦皮鞋是‘不错’的营生,不过,并非到杂货铺买齐了所有工具,然后找个街区摆了一个擦皮鞋的地摊就可以开张的。

    先要拜码头。

    每条街的‘擦皮鞋’的都有管事的。

    譬如说,想要在辣斐德路摆一个擦皮鞋的摊子,就先要去拜会崔大牙,崔大牙得了好处,谈好了抽红,便可以安全放心的从事擦皮鞋的营生了。

    若是受了欺负,可以请崔大牙帮忙摆平,崔大牙摆不平的,便会去找附近的巡捕帮忙。

    是的,擦皮鞋的抽红,有一部分是属于中央巡捕房三巡的,确切的说,这些擦皮鞋的小瘪三,他们辛苦流下汗水换来的钢镚,除了留下可怜的‘口粮’,实际上是被层层剥削,乃至是为小程总赚钱。

    也难怪市民骂小程总,红党将小程总视为鱼肉百姓的恶霸,便是苦哈哈的擦皮鞋的小瘪三都要向程千帆纳贡,这实在是黑心到家了。

    “做事情粗糙。”程千帆在心里骂了句。

    皮蛋这样的小瘪三都能‘发现’他们的暗探,上海站的这帮家伙做事情太不小心了。

    “帆哥,要不要查一下?”李浩问道。

    “不用!”程千帆摇摇头,“当作没看见。”

    看了浩子一眼,他微笑着,“不明白就慢慢想。”

    “是因为帆哥你说的,我们要竭力避免和上海站发生任何瓜葛吗?”李浩想了想,问道。

    “不错,反应很快。”程千帆微笑颔首。

    浩子得了帆哥的夸奖,挠了挠头,心中高兴极了。

    “走吧。”程千帆吩咐说道。

    浩子只说对了一半,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浩子没有想到,那便是:

    卢兴戈太了解他了,若是他表现出对这件事感兴趣,作出了行动,他担心会被卢兴戈觉察到什么。

    永远不要忽视任何一个了解你的人的直觉。

    “上海站的其他人,我们不去碰。”程千帆思忖片刻,说道,“不过,这个赵长庚,我总觉得不太对劲,通知豪仔,安排几个人暗中盯着赵长庚家里。”

    “是!”

    ……

    行动成功,卢兴戈长舒了一口气。

    赵长庚藏在啃剩的大骨头里的蜡丸已经取出来了。

    返回特务处上海站的临时秘密驻地,他将纸条呈交郑利君。

    蜡丸里是一张拇指宽的纸条。

    郑利君手中捻着纸条,微微颔首。

    “无恙,母惊,生意纠纷,事涉日商,然安全考虑,暂不要联系。”

    “做的好。”郑利君说道,“辛苦了,且去休息吧。”

    看到代站长没有让自己看纸条上的情报的意思,卢兴戈心中叹口气,“属下告退!”

    “去吧。”

    ……

    杭州。

    “念恩,重庆又来电了。”张目星表情惶然,面带愁容,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又来电问什么?”候念恩也是一脸愁苦之色,“不是已经汇报说罗根韶去了金华了吗?”

    杭州站站长罗根韶去金华‘视察’工作,实则是扔下了整个杭州站,私下里悄悄跑路了。

    此事对杭州站内部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别说是下面的属下了,便是包括张目星在内的杭州站其他高层,现在也是人人自危,更且士气低落。

    “上面再次询问,问我杭州站最近有无多名人员被日本人逮捕?”张目星接过妻子递来的凉白开,咕冬咕冬喝了大半杯,抹了一把嘴巴说道,“这谁能知道啊,现在这形势,我们也不敢轻易出去。”

    “该死的罗根韶,自己怕死跑了,留下我们吃苦受怕。”候念恩抱怨说道。

    实际上,因为‘唠叨’的招供,大批杭州站人员被捕,杭州站目前的情况很糟糕,但是,这些情况,张目星等人却并不知晓。

    不过,阴差阳错的是,张目星等人却也始终坚持认为形势很糟糕,他们不敢出门,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站长罗根韶的逃跑所带来的恶劣影响,所有人都因为站长的逃跑被吓到了。

    这是非常奇妙的情况。

    可以说,整个杭州站现在可谓是形如散沙,消息阻塞,人人自危。

    “我出去打个电话。”张目星想了想说道。

    “小心点。”候念恩担心说道。

    “我会注意的。”

    约莫一个小时后,张目星急匆匆而回。

    “出事了?”妻子候念恩吓坏了,问道。

    “没事。”张目星摇摇头,“我联系到罗六了,罗六那里没出事,应该问题不大。”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候念恩欣喜不已。

    罗六是张目星的众多下线之一,在目前的情况下,上线能够联系到下线,这说明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打听到没?有没有我们的人被抓?”候念恩问道。

    “不知道。”张目星摇摇头,“罗六说不知道。”

    说着,他右手捉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一咬牙,“念恩,回电重庆总部,就说没有发现有我站人员被捕的情况。”

    “目星,这可是谎报!”候念恩吓了一跳。

    “哪里谎报?”张目星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是不是出去打听情况了?罗六是不是说没听说有人出事?”

    候念恩咬了咬嘴唇,她知道丈夫在诡辩,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是,罗六只是张目星手下的一个普通的下线,杭州站那么多人员,不排除有人出事了,但是,罗六并不知道。

    事实上,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实际上,想要确定杭州站有无多名人员被捕,这需要张目星去一一联络,一一排除。

    张目星是杭州站的总交通,他的脑子里装着杭州站大半以上的行动组和人员名单,这也正是重庆总部会直接来电询问张目星的原因,按照常理,张目星甚至是比站长罗根韶还要了解杭州站情况的那个人。

    “修改一下措词。”张目星思忖片刻,说道,“回电重庆总部,据说经过初步核查,暂未发现有人员被捕之情况,后续情况有待进一步调查。”

    “这样还差不多。”候念恩点点头,手指头戳了戳丈夫的额头,“算你有点小聪明。”

    “这年头,想要活着,太不容易了。”张目星点燃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喷出烟气,叹气说道。

    “重庆总部还要我们找到罗根韶,让罗根韶亲自向重庆去电,就其去金华视察之事做出解释。”烟灰落地,张目星烦躁不安,“册那娘,我去哪里去找罗根韶,这王八犊子现在肯定不在金华,谁知道跑哪躲着去了。”

    “机会!机会啊!目星!”候念恩却是眼前一亮,看着面色不解的丈夫,她一跺脚,“你傻啊,按照总部指令,我们可以去金华去找站长啊!”

    “对啊!”张目星一拍大腿,站起来,刚才还是愁容满面,现在可谓是容光焕发,“安全起见,事不宜迟,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去金华。”

    “说的没错,总部指令,我们必须即刻启程。”妻子莞尔一笑。

    ……

    “赵长庚是你的同学,你们俩关系很好,你最了解他,你怎么看这张纸条。”郑利君将纸条递给陆飞,说道。

    “应该没有问题。”陆飞接过纸条,扫了一眼,想了想说道。

    “赵长庚工作的那家洋行近来和日本商人关系不太好,日本人抢了皮森洋行的一些生意。”陆飞说道。

    “我上次见赵长庚,他还担心说日本商人做生意不讲究。”

    “他还说,那些东洋人不敢对他的法国东家动手,弄不好会来威胁他。”

    “是这样啊。”郑利君的面色缓和,点点头,“如此看来,应该是虚惊一场。”

    他接过陆飞敬过来的香烟,没有立刻抽,在手里捏着玩,“不过,赵长庚说的也对,他现在是被日本商人盯着的,安全起见,暂时不要和他联系。”

    “站长所言极是。”陆飞拍了个干巴巴的马屁。

    ……

    “路兄所言极是。”程千帆朝着路大章竖起大拇指。

    路大章哈哈一笑,两人碰杯,抿了一口酒。

    “既然已经查到首饰盒确实是被丢在当铺仓库了。”程千帆说道,“未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将首饰盒搞到手。”

    “我这边已经有一个计划了,麻烦小程总帮我参详参详。”路大章说道。

    “说说看。”程千帆夹了一粒花生米,嚼了两口,“呸呸呸。”

    是个发霉的苦花生。

    “管理当铺仓库的是向步伟的娘家亲戚田岱,根据打探来的情报,田岱的家里婆是个河东狮,田岱对老婆惟命是从。”路大章说道。

    “田太太手里有仓库的钥匙,实际上,我们完全可以在不惊动田岱的情况下,通过田太太搞到这个首饰盒。”

    “河东狮,田岱不敢过问他家里婆的事情。”程千帆思忖,微微颔首。

    “正是如此。”路大章说道,“仓库里那么多东西,少个一两个,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计将安出?”程千帆手里把玩着烟卷,微笑问。

    “瞎子。”路大章笑着说道。

    “瞎子?”程千帆转动烟卷的手指停住了,他表情中的一抹古怪、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看着路大章,问道。

    “是的,算命的瞎子。”路大章点点头,和程千帆碰了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这位田太太对瞎子算命深信不疑,瞎子出手,只要略施小计,便能让田太太将首饰盒拱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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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瞎子’算命(求月票)

    到了下午,是主妇们最无聊最清闲的时候。

    田太太和前楼好婆大吵一架,气喘吁吁的,一边骂着一边回来。

    家中窗户的玻璃无缘无故的碎了,她怀疑是自己在此间方圆三百米的死敌秦好婆干的。

    ‘不对哦’!

    田太太放下蒲扇,露出犹疑之色。

    秦好婆那个人她是晓得的,这事情要真的是秦好婆做得,那女人只会得意洋洋的承认,断不会没勇气招认的。

    田太太心中琢磨着,便又来到了楼上,看那碎玻璃的窗户。

    阳光的照射下,窗户外面似是有阴影,她信步走上前,看过去,就看到了房檐下直挺挺的躺着几只死老鼠。

    ‘妈呀!’

    田太太吓的尖叫。

    缓过神来,又骂了几句,这才找了火钳子,将死老鼠夹进箩筐,扔了出去。

    坐在一楼的亭子间,田太太想着突然破碎的窗户,想着那死老鼠,有些心神不宁。

    丈夫现在不在家,孩子们在学校里上课,女佣出去买菜了。

    她翻出丈夫看得报纸,胡乱翻看着,却是只看得懂戏院的广告,其余的版面上,那些字就那样在那里看着她,她仔细辨认了好一会,终究还是不认得,自然没得意思。

    正感觉无聊的时候,便听得外面传来了‘叮叮叮’三声很有节奏且抑扬顿挫的敲击声。

    田太太心中一个激灵。

    果然,随后便听到了如泣如诉、悲悲戚戚,好似轻轻在人的心尖尖上哭泣、刺挠的三弦声。

    田太太对这声音自是熟悉,这是算命的瞎子经过。

    ‘横竖无聊,且不如唤了瞎子进来说说话,排排八字’?

    田太太心中想着,便几步走到门后,拉开门,“算命的,进来吧。”

    戴着小圆墨镜的算命瞎子闻声‘看过来’,“贵府上有贵人,且头前领路。”

    闻听此言,田太太心中欢喜。

    瞎子跟着田太太进门,来到了亭子间,寻了个椅子,慢慢磨着,仔细小心的坐好。

    “敢问太太,算男命还是女命啊。”

    “男命。”田太太不假思索说道,虽然她对男人管得严,甚至动辄打骂,但是,男人是家里的天,男人遭了秧,这个家的天便塌了。

    “且细细道来。”

    “我家男人,田岱,三十二岁,大清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年四月初三丑时三刻,你给排排。”

    算命瞎子手指屈了屈,口中念念有词。

    表情肃穆,很是说了一通算命的术语,什么天干地支,堪破命理,指点阴阳。

    然后熟练的把三弦弹起来,嗓音嘶哑且有节奏的唱起来,“适才男命相报,乃玉帝殿前星宿座下童子下凡,此男命呀,不愁吃,不愁穿,钱财入户,福气进门,命里富贵双齐,宅门降仙运,一辈子富贵安康且受用呀!”

    田太太闻言,心花怒放,直拍手叫好。

    “男命算了,算算女命。”

    却是看到算命瞎子突然颦眉,说了一声,‘奇怪来哉!’

    “怎么了?”田太太心中一慌,急忙问道。

    “命里注定,男命金童,女命玉女,白头偕老,多子多福,生前羡煞鸳鸯,死后同归星宿座下一对金童玉女,只是——”瞎子摇摇头。

    三弦继续弹起来,“只奇怪,哪里来的魍魉妖狐,偷入贵门,暗夺女命福贵,长此将往,女命陨,看那妖狐呀,登堂入室呀,贵子贵女遭嫉害,男命迷了眼呀,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

    “册任姥姥!”田太太一拍桌子骂道,“好你个瞎子,竟拿话吓我,想要骗我钱。”

    瞎子停止弹三弦,二话没说,也不要算命钱,拎起三弦,起身就走,走了两步,扭头,用那瞎眼四下看,最后似是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然后叹口气,摇摇头,就要离开。

    “大仙留步!”田太太心中勐然一个寒颤,学着那戏文里喊道。

    瞎子没有停步。

    “大师,五块大洋!”田太太急切喊道,“求大师救我全家。”

    “你可知我刚才说了什么?”瞎子转过身,‘看向’田太太,问道。

    “有狐狸精进门,要害死我,还要害我孩子,吸干我男人阳气。”田太太道。

    瞎子看了这女人一眼,心说总结的真到位。

    不过,绝对不能顺着她的话。

    “不是狐狸精,是妖狐,你家里有妖气。”瞎子说道,“还有,若是男命心甘情愿,妖狐不会吸干男命阳气,会留他半条命,否则会遭来天谴。”

    “狗男女!”田太太骂道,急问瞎子,“大仙刚才为什么看我家窗户。”

    “我不是什么大仙,只是芸芸众生一解苦救难青鸾人。”瞎子摸着下巴胡须说道,“至于说为什么看那窗户,女命心中自然知晓,何必难为我,须知天威煌煌,多言多错。”

    然后,看着女主人惊恐和焦急的样子,终于长叹一声,说了句:妖狐潜入,明镜挡煞,镜碎五毒入。

    田太太惊恐万分,至此,千信万信!

    “那妖狐之气,便在贵府后院仓物房。”瞎子掐指算了好一会,表情无比凝重,说道。

    ……

    贝当区,夏侯远家隔壁。

    洪太太看着那戴着小圆墨镜的瞎子,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这瞎子年轻时候,指定是一个精壮帅气的小伙子,现在便是年龄大了些,依然令人有些心痒痒,把持不住。

    “太太,请自重,若是不算命,我便离去。”瞎子摩挲着洪太太的手,正色说道。

    “算,自然算的,算女命,生辰八字我刚说了的。”洪太太白了一眼这道貌岸然的瞎子,心中更加喜欢,因为夏侯远死了而伤心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小道士心中暗骂,乔春桃那混蛋怎么打探的情报,这哪里是悲春伤秋的主妇,这简直是吸精血的女妖精。

    “适才女命报来,乃天庭王母架下五仙女下凡,一生不愁吃,不愁穿,绫罗绸缎不缺,黄金玉石不少,恩……”

    小道士停顿片刻,微微皱眉,“此女命,唯缺同列仙班之男命,不对呀——”

    小道士‘看着’洪太太,“依据命相来看,女命前些日子琴瑟和谐,棋逢对手,颇为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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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找到了!

    春风得意楼。

    “今天这羊肉不错。”程千帆拿起手绢,擦拭了嘴角,洁白的手绢上,沾了油污,被小程总随手丢在桌子上。

    “确实是好吃。”豪仔放下啃干净的大骨头,抹了一把嘴巴,嘿嘿笑着说道。

    然后他推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楼下传来了豪仔的声音,“人呢,去个人收拾一下,上一壶好茶。”

    “好嘞,这就去。”楼下的伙计赶紧答应一声。

    小程总是得罪不起的贵客,自然要伺候好,不过,小程总不喜欢有人在雅间外面候着,东家便安排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在一楼随时候着。

    很快,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沏好提了上来。

    “下去吧。”豪仔接过茶壶,摆摆手将小伙计赶走。

    等脚步声走远后,豪仔又轻轻拉开门瞄了一眼,确认外面没有人偷听,这才关上门。

    ……

    “帆哥,没人了。”豪仔说道,他刚才出去,表面上是喊上茶,实际上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可疑之人。

    “查到什么了?”程千帆问道。

    “赵长庚是浙江温州人,三年前来上海,是皮森洋行的副经理,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豪仔说道。

    “还有呢?”程千帆点点头,轻轻押了一口茶,问道。

    豪仔说的这些都是很容易查到的表面情况,如果豪仔只查到了这些,这会令他失望。

    “属下还查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豪仔说道。

    “说说看。”程千帆扫了一眼楼下的街道,看到袁开洲的车子摁喇叭过去了,车窗落下,袁开洲向他做了个并不规范的敬礼手势。

    程千帆则是微笑着,拱手回礼。

    “属下查到赵长庚前些日子去过贝当区虾皮巷。”豪仔说道。

    “噢?确认了?”本来靠在椅子上的程千帆身形一正,表情严肃问道。

    因为夏侯远正是住在贝当区虾皮巷。

    “确认了。”豪仔点点头,“弟兄们暗中打探到一个细节,赵长庚那天在虾皮巷买香烟,似是买到了假烟,一转眼卖烟卷的小贩就不见了,赵长庚气的跺脚骂。”

    “赵长庚出现在了虾皮巷。”程千帆沉吟说道,他手中擎着茶杯,蓦然问道,“有打听到赵长庚和夏侯远之间有接触没?”

    “没有打听到。”豪仔摇摇头,紧接着解释说道,“不是他们两个没有接触,是弟兄们没有打听到这方面的情况。”

    程千帆点点头,豪仔的解释是非常有必要的,同样的一句话,却可能是两种意思,必须解释清楚,这一点在特工工作中尤为重要。

    ……

    赵长庚,疑似被软禁的上海站特工。

    夏侯远,日军特务部西村班的特工。

    程千帆在琢磨,这两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敌对之人,他们之间会产生何种联系?

    虽然豪仔报告说并不知晓赵长庚和夏侯远之间有无接触,但是,当这样两个身份特殊的人在同一个地点出现,这本身就足以引起警惕和各种猜测。

    程千帆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取出一支烟。

    豪仔划了一根洋火帮程千帆点燃。

    程千帆轻轻吸了一口烟,身体后仰,一只脚翘起来,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赵长庚的情况,他了解不多。

    反倒是夏侯远的情况,他这边掌握的更多一些。

    在假设这两个人之间有某种联系的情况下,无法从赵长庚身上取得进一步的突破,程千帆选择琢磨情报更多的夏侯远。

    夏侯远是西村班的特工。

    这个人在西村班的级别和地位,程千帆并不知道,不过,从夏侯远死去之后西村尾藏的态度来看,夏侯远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侯远手中的那个首饰盒。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夏侯远其人在被上海特情组干掉之前正在参与某项秘密行动!

    不对,以西村尾藏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来看,夏侯远这个人在这个秘密行动中应该是有着特殊或者是重要的作用的,而并非是无关紧要的参与者。

    日特机关中的这样一个‘秘密行动’的重要参与者,和上海站的一名秘密特工之间,会发生何种联系?

    手头上掌握的情况太少,程千帆一时之间也很难有进一步的分析。

    但是,单单是这两个人的身份本身,就意味着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

    “帆哥,会不会是赵长庚暗中投日了?”豪仔问道。

    “可能性不大。”程千帆摇摇头,从他那一天的暗中观察来看,赵长庚已经投靠日本人的可能性不大。

    程千帆了解日本特务机关,倘若赵长庚真的投靠了他们,那么他们当日对于卢兴戈这条送上门的肥鱼不会无动于衷的,即使是不秘密抓捕,也会暗中派人跟踪。

    卢兴戈并没有被跟踪,这个细节说明赵长庚没有投靠日本人。

    当然,也可能赵长庚确实是投靠了日本人,但是,日本方面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没有派人跟踪卢兴戈。

    还有一个引起他关注的细节。

    按照他的观察,以及皮蛋当时提供的情况,赵长庚确实是传递了情报出来。

    卢兴戈也顺利的拿到了情报。

    这似乎又左证了赵长庚没有叛国。

    程千帆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在烟灰缸摁灭。

    “帆哥,小道士。”豪仔轻声提醒说道。

    程千帆扭头看下去,就看到一个人影没入人丛中,从背影看是小道士。

    “走吧。”小程总随手抓起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走。

    “是!”豪仔摘下礼帽,熟练的大手一扫,将瓜子花生扫落帽子里。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小程总和豪仔一起,转转悠悠来到了一处说书场。

    上海滩的说书场,以城皇庙最多,因为此地是上海滩说书场的发源地,可以说,早年间那些说书的好手,大多集中于此。

    小程总来的这家说书场,名字叫做群玉楼。

    一楼大堂里,众多听客正听得如痴如醉,有的看似是在打瞌睡,但是,听得精彩处,有人拍手叫好的时候,此人定能及时跟上。

    也有侧耳静听,听得精彩处绝不吝惜掌声,却绝少会打赏几枚镍币的精细鬼。

    小程总上了楼梯,一路上起身拱手行礼之人络绎不绝。

    程千帆一律微笑以对,碰到相熟的‘在帮老人’,还上去寒暄两句,说一声这位的消费他请,赢得一阵啧啧赞叹声和整齐的大拇指。

    到了二楼,东家早早将雅间备好。

    小程总这边刚刚落座,上好的茶水,精致的小食就摆放好了。

    甘草梅子、金花茶、茨孤片、糯米饼、嘉兴粽子、熏田鸡、熏蛋、藕粉、风味别致,要什么有什么。

    机灵的小伙计问了句,是否要找姑娘陪着听书。

    看到小程总下意识扶了扶腰子,说今天就免了,小伙计点头退下后,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

    群玉楼的雅间很有私密性,贵客想要看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表演,可以拉开帷布,自然一览无余。

    若是只想要听说书,又不想被闲人窥视,便拉上帷布,再放下梁上吊着的一排木板,正好可以完全遮住,形成一个私密性很好的雅间。

    然后按了按钮,墙上的电喇叭便可以听到楼下说书人的声音。

    虽然大多数时候,这声音有些失真,但是,这幅关门听书的腔调着实不错,故而很多富贵人家颇为喜欢。

    大约半小时后,豪仔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房门虚掩。

    不一会,一个人影拉开门,闪身进入,随手关上了房门。

    进来的是小道士。

    ……

    小道士一身短打装扮,戴了礼帽,敞开衣襟,嘴巴里叼着牙签,一幅在帮的砍杀汉子做派。

    “擦掉。”程千帆抬眼看,指着小道士的脖子说道。

    “啊?”小道士发愣。

    “口红印。”程千帆摇头笑说。

    然后他便看到小道士涨红了脸,说了几句‘他什么都没做’、‘这是不小心蹭上的’、‘不是女人啃得’之类的话。

    豪仔捂着嘴,憋着笑,最后没有憋住,噗呲笑出声,被程千帆瞪了一眼后,转过身去,捂着嘴巴。

    “说说吧,打听到什么了?”程千帆扔给小道士一支烟,问道。

    他也觉得颇为有意思,上海特情组这边是安排小道士假扮成算命瞎子去夏侯远隔壁家的洪太太那里打探情况。

    路大章那边制定了一个获取首饰盒的计划,也是以瞎子算命的方式来执行。

    却是没想到,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路大章那边的行动,是利用田岱的家里婆信命理的特点。

    小道士这边的情况则略有不同,这位和夏侯远有偷情之举的洪太太也信算命,不过,她只信长相不俗的瞎子。

    ……

    “那位太太确实是和阿元有苟且之事。”小道士说道。

    阿元便是夏侯远,小道士很谨慎。

    程千帆点点头,他看出来小道士有一闪而过的‘羞’色,没有问小道士具体怎么打探情况的,他要的是结果。

    “那位太太说,阿元曾经告诉她,他最近有一件大事要办,事成之后,就让太太和先生离婚,阿元要娶她为妻。”小道士说道。

    “大事?”程千帆心中一动。

    思忖片刻,他问,“阿元说娶她为妻,你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假的。”小道士说道,“这位太太自己都知道是假的,她也说了,知道是假的,但是她就是喜欢听。”

    “知道是什么‘大事’吗?”程千帆问道。

    “具体不清楚,只有零星的情报,不知道有没有价值。”小道士摇摇头,“我判断是阿元很谨慎,没有透露更多的情报。”

    程千帆便瞥了小道士一眼,看来这小子把那位洪太太吃得死死地,这话里还有一个蕴含意思是那位洪太太不会有隐瞒。

    “什么零星的情报?”程千帆问道。

    “属下旁听侧击,暗中打听到夏侯远所说的‘大事’,似乎和一个访客有关系。”小道士说道。

    “访客?”程千帆眼中一亮,问道,“具体点。”

    “按照那位太太所说,是有一日阿元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客人走后,当天晚上两人幽会,阿元说了句‘好事找上门’,说要干一件出人头地的大事情了。”

    ‘出人头地’?

    程千帆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考虑到夏侯远的汉奸特务身份,他思考片刻,将这个‘出人头地’自动翻译成了‘立功受奖’。

    访客。

    好事找上门。

    立功受奖。

    程千帆点燃一支香烟,轻轻抽了一口,随后便没有继续抽,他现在在尽量控制抽烟,若兰怀孕了,闻了烟味不舒服,他不想一身烟气的回家。

    ……

    “阿元家里来访客是哪一天?”程千帆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问道。

    “七月初一。”小道士想了想,又掰了手指计算,说道。

    “确定?”程千帆表情严肃问道。

    “没错,是七月初一。”小道士说,“那位太太记得清楚,说七月初一鬼门开那天的事情。”

    小道士说话的时候,心中哼了一声:姦腐银妇。

    当时他假称必有人做了那不检之事,才会导致这姻缘被生生斩断。

    洪太太便脸色煞白,吞吞吐吐说了两人那天幽会恰逢鬼门开。

    程千帆扭头看向豪仔,“你记得那位先生是什么时间买了假烟的吗?”

    “我想想。”豪仔赶紧说道,他皱眉思考,“应该是七月初一,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要去查证一下。”

    “越快越好!”程千帆表情一沉,说道。

    “是!”豪仔恭敬点头,“是属下失职。”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件事只是诸多情报线索中的一条,并非他没有记住时间,而是手下打探情报的时候没有这么精细。

    但是,豪仔知道组长的脾气和性格,组长待他们极好,犹如对兄弟一般,这是豪仔所见过和听说过的最好的长官,不过,组长对他们也要求极为严格,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最好还是不要狡辩。

    程千帆将还在燃烧的烟蒂摁灭,他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尽管还有具体时间需要进一步查证,但是,他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确定:

    他之前的推测得到了证实——

    赵长庚和夏侯远之间的联系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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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火苗’特别党小组的特权

    上海站的赵长庚私下里拜会西村班的汉奸特务夏侯远。

    夏侯远大喜,向姘头洪太太讲了‘好事找上门’、‘出人头地’之类的话。

    何事会令夏侯远这样的汉奸特务大喜。

    程千帆第一反应便是赵长庚投敌叛国,此人将上海站卖给了日本人!

    只是——

    他冥思苦想,上海站的高层人员中并没有赵长庚这个人。

    经历过阮至渊投日叛国、直接导致上海站站长郑卫龙被捕这件事之后,上海站便犹如惊弓之鸟,且更加注重保密和安全。

    赵长庚有什么能耐可以帮助日本人给上海站造成毁灭性损失?

    程千帆想不通。

    客观的说,在程千帆看来,大哥卢兴戈的价值都要在这个赵长庚之上,日本人若是跟踪卢兴戈,收获也许都比在赵长庚身上做文章要大。

    当然,这只是他的揣测。

    毕竟他对于赵长庚缺乏必要的了解,也许此人是上海站内极为重要人员,或者说,此人属于掌握重要机密的特殊人员呢?

    程千帆有些烦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只是,程千帆暗中观察了赵长庚住宅附近的情况,此人又不像是被严密软禁。

    赵长庚的孩子甚至还能够来到后花园玩耍,孩童的欢声笑语做不了假。

    还有就是,赵长庚秘密传出了情报与卢兴戈,这一点最让他疑惑不解。

    莫非是赵长庚假作投靠日寇,实则是上海站打入日本特务机关内部的一枚重要棋子?

    倘若如此的话,他横下里切入进来,弄不好就会坏了上海站的计划。

    整件事扑朔迷离,他看不透。

    “发什么呆呢?”白若兰起夜,她拉亮台灯,打了个哈欠,就看到丈夫坐起来,皱着眉头。

    “工作上的事情。”程千帆下床,扶着白若兰,“慢点。”

    “我没事,不用扶着呢。”白若兰说道。

    “不行,医生说了,头三个月要特别小心。”说着,程千帆拎出马桶,放好,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子,请更衣。”

    白若兰嗔了丈夫一眼,“你转过身去。”

    “好嘞。”

    ……

    翌日。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办公室。

    “路兄,实在是太客气了。”程千帆笑着说道,又寒暄了两句,放下电话,小程总拎着水壶浇花,哼着小曲儿。

    电话中,路大章说家里婆熬了好汤给程太太补身子,亲自去了延德里。

    这是暗号。

    是首饰盒已经到手的意思。

    一大早的收到这个好消息,程千帆心情相当不错。

    路大章制定的这次行动非常顺利,田岱的妻子信了算命瞎子的话,请他帮忙驱赶家中妖狐。

    算命瞎子因势利导,将妖狐的藏身之处锁定在仓库里的一些并不值钱的物品上。

    随后,做法,将妖狐的三个藏身之处一并带走。

    其中便包括那个刚刚入库不久的桃木色首饰盒。

    这个西村尾藏和三本次郎都极为重视的首饰盒落入了我党手中,不管其身上藏有何等隐秘,哪怕是程千帆和路大章等人最终无法破译首饰盒所蕴含的机密,但是,敌人失去了这个首饰盒,这必然给西村班带来困扰和麻烦,给他们可能正在谋划的某些行动构成了不利影响,这本身便是一次值得庆贺的胜利。

    当然,如果能够破译首饰盒所蕴含的秘密,这自然再好不过。

    “赵兄,对对对,我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程千帆要了个电话,找到了贝当区巡捕房的赵刚晨巡长。

    “首饰能弄回多少是多少吧,弟兄们也不容易,我理解。”程千帆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翘在办公桌上面,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转着手中的金笔。

    “对了,还有那个首饰盒,对对对,这是一套的,首饰盒虽然不值钱,但是,老物件,是他当年为亡妻亲手打造的,谁成想被家里不孝子偷偷送人了,我那位朋友最重感情。”

    “多谢!赵兄,改日我做东,你我兄弟不醉不休。”程千帆哈哈大笑,挂了电话。

    倒背着双手,去政治处办公室找到皮特吹牛聊天,两人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微熏,感觉刚刚好。

    如是,回到办公室,程千帆才要了一个电话出去。

    “黄老板吗?”

    “对,你托我帮你找的首饰,已经有眉目了。”

    “是的,那边说今天找出来。”

    “放心,我亲自去取的。”

    电话那头的荒木播磨爽朗一笑,“程总,多谢,多谢,黄某定当重谢!”

    “黄老板太客气了。”程千帆哈哈一笑,“那行,届时我亲自登门造访,将东西送过去。”

    ……

    书店后院。

    “你这个书店,不好。”老黄接过王钧同志递过来的茶缸子,吹了吹,不过,并没有喝水,而是随手放在了一边。

    “哪里不好了?”王钧问道。

    “我的‘蒲公英’同志啊,这是书店,文化人才来的地方,我老黄一个醉酒鬼来这里,你不觉得突兀吗?”老黄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王钧思忖片刻,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书店有局限性,‘火苗’同志来书店,不会引人注目,小程总虽然贪财好色、‘无恶不作’,但是,他是文化人。

    但是,老黄来书店找他,确实是有些扎眼。

    ……

    “要不是你们果断出手,新四军的伤员同志,以及汉斯医生,还有青东游击队的同志现在已经遭了敌人的毒手了!”

    “‘钢琴’同志,我代表组织上向你,以及‘火苗’同志表示感谢。”王钧郑重说道。

    “都是革命同志,说谢谢就见外了。”老黄说道。

    “还是‘农夫’同志水平高,他的坚持是对的。”王钧敬服说道。

    ‘大表哥’彭与鸥同志离开上海,西北总部同意将‘火苗’党小组交给‘包租公’同志,并且指定由‘蒲公英’同志专司联络、兼司日常指导工作。

    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王钧的本职工作是法租界‘火苗’特别党小组和上海当地党组织之间的联络事项。

    在此基础上,王钧有一定的指导权。

    但是,实际上王钧对‘火苗’特别党小组并不具备绝对指挥权。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火苗’特别党小组拥有紧急情况下、不需要向组织上请示,便可以即刻自主展开武装行动的特权!

    这个自主武装行动权,上海本地党组织一度是不赞同的,确切的说是房靖桦对此有不同意见,认为这个特权不应该存在,未经请示就擅自行动,可能造成误判,怒而动手,不够冷静,这太危险了。

    对于‘什么是紧急情况’,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法,这太主观了。

    不过,‘农夫’同志驳回了房靖桦的建议。

    理由就一个:‘火苗’特别党小组非常特别,可以赋予特殊权利。

    此外,无论是王钧还是房靖桦都没有向法租界‘火苗’特别党小组组长程千帆下达行动指令的绝对权力,只有商讨和建议的权利。

    或者,最直观的说法,上海法租界‘火苗’特别党小组的组织关系在西北总部,在‘翔舞’同志手里,并且委派‘农夫’同志直接掌握!

    法租界‘火苗’特别党小组的首要任务是潜伏,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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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火苗’同志的建议

    ‘钢琴’同志是受到‘火苗’同志的委托,来向‘蒲公英’同志汇报‘开森路’枪击桉的真实情况。

    同时,就未来一段时间法租界特别党小组支部的工作,以及一些函待解决的问题,同组织上进行探讨。

    “对于汉斯诊所,组织上是如何打算的?”老黄掏了掏耳朵,说道。

    “汉斯同志是红色国际的优秀战士,他的诊所一直秘密诊治了很多革命同志,如果可能的话,组织上还是希望能够保下诊所的。”王钧说道。

    “汉斯是德国人,而且和租界上层不少洋人有来往,他本人应该不会有事。”老黄说道,“不过,他的诊所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必然被日本人视为眼中钉。”

    老黄摇摇头,说道,“即便汉斯诊所仍然能够经营下去,但是,当有伤员同志需要紧急治疗的时候,真的敢送往汉斯诊所吗?”

    王钧摇摇头。

    不敢的。

    汉斯诊所已经暴露了,敌人会一直盯着,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甚至是更久,如果我们的同志被送去汉斯诊所救治,等于是‘自入罗网’。

    这便意味着,汉斯诊所失去了第一时间救治我党同志的作用。

    “‘火苗’同志的意见呢?”王钧问道。

    程千帆是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开森路是‘小程总’的地盘,程千帆的意见最有参考价值。

    “汉斯诊所以后就是普通的诊所。”老黄说道,“这是‘火苗’同志的意见。”

    “可惜了。”王钧叹口气,程千帆非常清楚法租界政治处以及日本特务机关的情况,他认为汉斯诊所不能再承担救治我党我军病患、伤员的重要任务,这令王钧非常遗憾,且十分心痛。

    “‘火苗’同志非常清楚一个医疗设施先进、医术精湛的诊所对于同志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老黄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委托我向组织上转达,以供组织上参考。”

    “快说。”王钧高兴说道,他知道‘小程总’的脑瓜子聪明,定然有了好主意。

    “‘火苗’同志对此事的考虑是,汉斯诊所依然继续存在,不过,我们的同志以后不能再去那里了。”老黄接过王钧递过来的洋火盒,他推开来,拿出一根洋火划着了,重重地吸了一口烟,这才继续说道。

    “然后秘密筹建一个诊所,这个诊所可以秘密接管原属于汉斯诊所的医治任务。

    “我认为‘火苗’同志提到的一点,组织上应该认真考虑。”老黄说道,“‘火苗’同志认为,可以安排汉斯医生通过那个秘密的诊所为组织上培养医学人才。”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王钧点头,露出喜悦的感慨之色,“‘火苗’同志很有远见,未来的抗战形势可能越来越严峻,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程千帆吐出嘴巴里的甘草梅子的梅核,对身旁的手下说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有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手下就要举手说他知道,鲁久翻赶紧使了个眼色。

    “记住了。”‘小程总’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说道,“意思就是,想要一直有鱼吃,就得——”

    “帆哥,来了。”鲁久翻在程千帆的身边低声说。

    “意思就是,要打死任何敢来偷我们鱼的小赤老!”程千帆面色冷下来,沉声说道。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他从这里看过去,可谓是视野绝佳,对方却很难发现这里。

    程千帆来到窗户边,端起望远镜看。

    一个三十多上下的男子,靠在一根电线杆上,不时地东张西望。

    男子的脸上带着愁苦之色。

    这个时候,一名身穿短打装扮的男子在两个手下的拱卫下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沿途的市民纷纷避开。

    “邵二爷,这是上个月的。”面色愁苦男子从身上摸出用手绢包裹的一叠钞票,双手递给邵二。

    “不要舍不得,有舍才有得。”邵二接过钞票,数了数,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面前这个柴老板,总是哭穷,说揭不开锅了。

    这不,绑了这老小子的丫头,马上就有钱了。

    这中国人啊,就是贱!

    欠收拾!

    看着畏畏缩缩的柴老板,邵二的心情更加好:

    日本人占领了上海滩,杜老板跑去香港,黄老板也闭门不见客,张老板带着大家投靠了日本人,这不,好日子就来了!

    按照大家私下里合计的话,大家现在都不算中国人了,是半个日本人了呢!

    “二爷,您现在是上海滩的大拿啊!”一名手下竖起大拇指,恭维说道。

    “这话没错,连‘小程总’在二爷面前都得乖乖低头,有气也得忍着。”另外一名手下赶紧说道。

    小程总此前放出话来,说什么‘邵二出言不逊,小程总很生气’。

    然后,张笑林张老板直接给出最有力回应,公开‘任命’邵二来筹备三太太的生日。

    果不其然,面对张老板的强横,小程总也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的看着邵二在那里上蹿下跳,甚至还在张老板的三太太生日会上登台表演了几下拳脚。

    经此之事,张老板在上海滩之名号更上一层楼,江湖上都在热议小程总在张老板面前‘屁都不敢放’的事情。

    ……

    市场上人群熙攘。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看着邵二敞开衣襟,露出肚皮还有腰带上的短枪,众人要么是赶紧让开,要么是挤出笑脸鞠躬、拱手,喊一声‘二爷好。’

    程千帆手中摩挲着一枚扳指,这是赵刚晨送给他的小礼物。

    程千帆欣然笑纳。

    随后便直接驾车来到虹口区,将首饰盒送到了早已经在等候的荒木播磨的手中,然后没有再作停留,急匆匆离开。

    这个赵刚晨,不实在啊。

    程千帆心里说道,首饰盒已经被路大章安排人弄到手了,这个赵刚晨却压根没有提这茬。

    毫无疑问,赵刚晨交给他的那个首饰盒绝对是假的。

    当然,宫崎健太郎自然是不知道这个首饰盒是假冒的,只能以最快速度送到特高课。

    人群喧闹,似是有玩杂耍的。

    邵二一个眼色,两个手下呼五喝六的,人群散开了一条路。

    邵二满意至极,带着手下,融入喧闹的人群中。

    ……

    “动手!”程千帆大拇指发力,摁在扳指上,他冷冷说道,“要活的。”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先留条命!能喘气就行!”

第204章 猖狂至极

    邵二现在是春风得意。

    鼎鼎大名的小程总都拿他没辙,这令邵二在帮内,乃至是整个上海滩的江湖上都是名声大噪。

    见着了,谁不得拱手道一声‘二爷’!

    “别动!”

    邵二的两名手下的身边冷不丁有人贴近、站定了。

    “别闹!”

    其中一人都囔了一句,扭头去看,便看到了赫斯托.勃朗宁M1903短枪抵在了腰间,还有持枪者脸上奚落的笑意。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把枪的型号和威力,也没有以身试的想法,小腿颤抖。

    持枪者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此人便很听话的乖乖闭嘴。

    侯平亮一甩手,邵二的两名手下被华捕直接带走。

    ……

    此时,挤进来看热闹的邵二还浑然不觉。

    侯平亮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邵二腰间的短枪拿下。

    几乎是与此同时,两名华捕将邵二摁住了。

    “做什么?”邵二大喊,“知道我是谁吗?”

    回答他的是腰间被枪柄用力砸了一下,邵二吃痛,嗷的嚎了一声。

    “恕我眼拙,你是?”侯平亮一把揪住邵二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扯。

    邵二此时才看清楚是何人对自己动手,“侯平亮,你疯了?别给程千帆招祸啊!”

    “这小子说我在惹祸?”侯平亮笑了,环视了一眼手下们。

    众华捕、密探,哈哈大笑。

    邵二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被拉扯、痛得厉害,然后看到侯平亮和他的手下们哈哈大笑,他略不安,又十分不解。

    侯平亮疯了吗?

    侯平亮的老大程千帆都不敢动他邵二,他侯平亮算个屁啊!

    “蠢货!”侯平亮看了邵二一眼,冷冷说道。

    这就是一个傻蛋、蠢货,帆哥此前暂时没有动他,其中的原因有多重考量。

    侯平亮琢磨过这件事,他自己的判断是,帆哥给了张笑林面子,没有在张老板三太太的生日宴之前动手。

    当然,也许帆哥有更多的考量。

    但是,不管是何种原因,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便是邵二这种人在堂堂‘小程总’的眼中就是一颗臭虫,谁成想,这臭虫竟然以为帆哥是怕他了。

    ……

    “帆哥!”

    “帆哥!”

    “帆哥!”

    小程总一身笔挺的高级警官制服,嘴巴里轻咬一支烟,在数名警官的拱卫下,大踏步而来。

    众手下纷纷或敬礼,或拱手迎接。

    马靴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踏踏踏的脆响。

    被两名华捕按住的邵二,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威风凛凛走来的小程总,整个人呆住了。

    确切的说是吓住了。

    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小程总的恐怖,想起了上海滩关于这位大老的血腥、残忍传闻。

    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会觉得程千帆怕自己。

    在程千帆的眼中,自己就是路边的一条野狗吧。

    程千帆怕的是张笑林张老板,而不是他邵二。

    对!

    程千帆怕张老板,他肯定不敢和张老板真正闹翻脸。

    邵二彷若是抓住了那一颗救命稻草,精神为之一振。

    ……

    “发什么呆呢?”程千帆摘下白手套,用手套抽打了邵二的脸。

    “程总,程总,是我胆大包天惹了您老人家,是我的错,我该死。”邵二求饶说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

    “幼,还会用成语呢。”程千帆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他用白手套又抽了邵二两下,从上向下抽,又反着来了一下,口中说道,“不行啊。”

    说着,他摇摇头,“这事呢,你惹了我,我很生气,不做点什么,我气坏了怎么办?”

    “程总,程总,你不看小的面子,也要看在张老板的面子上——”邵二喊道,然后他便看到了程千帆那冰冷的眼睛。

    “你的面子?”程千帆右手一伸,侯平亮将一把勃朗宁配枪双手递过来。

    卡擦一声,小程总关闭了保险,举起枪。

    “程千帆,你敢!”

    “啪!”

    “啊——”

    被打中了小腿的邵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你算老几?”程千帆冷冷说道。

    “张老板——”邵二喊道。

    啪!啪!啪!

    程千帆连续扣动扳机。

    快速且连续的三枪!

    枪枪命中邵二的腹部。

    小程总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邵二,看那满地的血,咬着烟卷的嘴巴里冷冷出来一句话:

    他算老几?!

    说着,程千帆右手一抬起,侯平亮双手将勃朗宁手枪接过去。

    “办事!”程千帆澹澹说道,转身就走。

    ……

    在手下的簇拥下离开的小程总随手将自己的白手套朝着脚下一扔。

    “经查,邵二,本名邵二蛋,浙江宁波人,系肆虐上海滩之姜骡子匪帮之新晋第五把交椅,我中央巡捕房殚精竭虑、长期调查、缜密剖析,锁定证据,终于发现邵二的真实面目。”

    侯平亮一摆手。

    刚才跟在邵二身边的两个手下鼻青脸肿、耷拉着脑袋走过来。

    两人同时指认邵二便是姜骡子匪帮的第五把交椅,而他们则是邵二的手下,此次潜入法租界意图制造爆炸,引起市面混乱,他们才好趁乱洗劫。

    刚才响枪之后,街上众人纷纷逃遁,不过,却也并没有离开,而是远远看着。

    此时此刻,眼见得此情此景,都是惊呆了。

    然后便是热切而小声的议论。

    ‘骗鬼呢,这分明是栽赃。’

    ‘这个邵二是亚洲和平促进会的,手上沾了老百姓的血的,两边都不是好鸟。’

    ‘对,狗咬狗一嘴毛!’

    “——姜骡子匪帮悍匪邵二,手持上膛短枪拒捕!”

    侯平亮举起手中那把从邵二手里缴获的短枪。

    “为了保障法租界市民之安全,我中央区巡捕房当即行动,程副总巡长更是身先士卒,成功击伤悍匪邵二。”

    “悍匪邵二自知插翅难逃,竟不惜引火烧身!”侯平亮继续宣读。

    ‘引火烧身’?

    听得侯平亮如是宣读所说,皆是惊讶、不解。

    很快,他们就不再惊讶了。

    ……

    只见,有几个没有穿巡捕制服的男子闷声不吭的走过来。

    他们的手里拎着几个铁皮小桶。

    几人将铁皮小桶放在邵二的头部、脚部和身体两侧,再从身上掏出匕首,噗噗噗几下,将小桶捅了大窟窿。

    桶内的液体争先恐后流出来。

    风吹起,空气中弥散汽油的味道。

    几人做完这一切,一声不吭的离开。

    汽油顺着路面快速流淌。

    浸透了小程总扔在地上的白手套。

    一枚还在燃烧的烟蒂从空中飘落。

    轰!

    火,暴起!

    ……

    “太猖狂了!”距离邵二‘引火烧身’不远的一户临街店铺的二楼,一个平头小年轻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说道。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小程总那已经远去的小汽车。

    “是啊,当众行凶,栽赃,毁尸灭迹,实在是闻所未闻,啧啧。”他身旁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摇摇头,叹息说道。

    “总编,报馆要不要披露声讨这件事。”平头小年轻兴奋说道。

    小程总是法租界赫赫有名的大拿,关于这位小程总的报道非常多,其中大多数是桃色新闻。

    桃色新闻虽然喜闻乐见,不过,终究没有这种当街处决、毁尸灭迹来得劲爆。

    “小米,你整理一下,可以报道小程总和那位应女士的新闻,听说小程总近日捧着鲜花去应女士家中了。”总编说道。

    “是,总编。”另外一个年轻人答应着。

    “总编——”平头年轻人急了。

    总编看了他一眼,推了推镜框,“韩林,这种帮派之间的厮杀,打打杀杀的,报道多了会教坏小孩子,报馆要注意。”

    ……

    对于哪些事情可以见报,哪些事情不能见报,上海滩的报馆有不成文的规定。

    其中帮派之间的厮杀,有的可以见报,有的则是决然不能见报的。

    譬如说小程总和那位张老板之间,这种几乎是刺刀见红的‘争执’:

    邵二是张笑林直接公开表示要保的人。

    小程总的做法颇诡异,似是给了张笑林面子,没有在生日宴会前动手,但是,随后这种当街处决的做法,更过分,简直好比是公开抽张笑林的脸!

    不是用手抽脸的,是用的鞭子!

    铁鞭子!

    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见报的。

    若是见报了,先不说小程总这边会如何报复,丢了脸的张老板会非常愤怒。

    说白了,无论是小程总还是张老板,报馆都惹不起。

    这两人,都是真的敢动手杀人的主。

    最重要的是,若是别的事情,倘若是程千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们不报道会良心不安,也许有的报馆会不惧危险选择将事情见报。

    但是,程千帆和张笑林卯上了——这两个是什么人?

    程千帆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欺压百姓、吃拿卡要,毁家破门,贪财好色,阴狠手辣。

    张笑林呢?

    张老板是上海滩着名的流氓大亨,特别是他现在的身份,此人现在是亚洲和平促进会的会长,带着一帮子徒子徒孙,横行乡里,为日军掠夺物资,欺压、杀害百姓,可以说,张笑林是上海滩目前顶顶数得着的几个大汉奸之一!

    而被小程总干掉的这个邵二是什么人?

    此人是张笑林的爱将,是手上沾满老百姓的鲜血的铁杆汉奸。

    关于邵二,报馆比普通市民了解的更多,此人这些日子带领人马在上海乡下‘采购’粮食、布匹等物资,支援日军。

    说是‘采购’,实际上几乎等于是明抢。

    宝山那边有一户商家死活不愿意将自家货物贱价卖给邵二。

    要知道,邵二只愿意以市价的一成来收购这批棉布。

    后来,这家商户家中半夜失火,全家八口人全部被烧死,其中还包括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和三个孩童。

    大道市政府警察局稽查此桉,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商户家中烧饭不小心,以至于引燃了房屋!

    真是何其荒谬!

    人世间之大恐怖,莫过于此!

    此时此刻,总编看着身中多枪,又被汽油烧的邵二,心中在腹诽程千帆此人凶残、猖狂至极的同时,其实更多了几分快意!

    这种人死了就死了,难道还为他鸣不平不成?

    甚至可以说,这是要放鞭炮的!

    狗咬狗一嘴毛!

    真乃大快人心!

    ……

    “这哪里是帮派厮杀?”韩林气愤说道。

    总编瞥了自家年轻员工一眼,没有说什么。

    到底是年轻啊。

    这种事有什么好纠结和愤怒的。

    若是不顾生死去报道某事,能够唤起、坚定民众抗日决心,或者是揭露汉奸、日寇的罪行,他们舍得生命,倒也值得。

    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去碰的。

    “韩林,程千帆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算了,听总编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劝说说道。

    “他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那么多人看到……”韩林气的直喘粗气,说道。

    “那么多人看到,那又怎么了?”总编横了韩林一眼。

    “市民、百姓看到的,就这么流于市坊,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仅此而已!”总编冷冷说道,“那些记录与文字,广而告之的,只是大家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能够看到的而已!”

    “总编,我们记者的重要性和第一原则就是如实报道一切,记录一切。”韩林看着总编,梗着脖子说道。

    “杠头!”总编骂道,“如今这世道,我们的第一原则是活下去!”

    “活着,然后在不违背良知和职业道德的基础上,尽可能的用我们的报纸,用我们的纸和笔去纪录和报道!”

    “报道这件事,除了有一定的噱头之外,还有什么价值?”

    “帮派厮杀,每天都有人被砍死,当街杀人,乃至是当街杀死多人,砍死的,枪击打死的,烧死的,多得是!不足为奇!”

    “上海滩每天死亡那么多人,这年头,死人太正常了。”总编摇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

    “苏州河边那么多衣不蔽体,饿死、病死的孩子!如果真要报道什么,那便报道这些!”

    总编看着韩林,语重心长说道。

    韩林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了总编一眼。

    苏州河畔的难民、贫苦人家的惨状,自然要关心,但是,程千帆身为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却如此当街行凶,枉顾法纪,这种事情就不重要?不应该报道和关注吗?

    韩林看着总编,他觉得总编就是害怕,怕得罪程千帆和张笑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他有点想念自己的好朋友秦迪了。

    韩林相信,如果秦迪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支持、鼓励他将此事见报,强烈抨击罪大恶极、枉顾法纪的程千帆的。

    看着韩林依然杠头一般,总编气的骂:

    你不要把程千帆看做是巡捕房的副总巡长,现在是青帮的程千帆和张笑林在打杀!

    ……

    “帆哥,张笑林会动手吗?”李浩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会。”程千帆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这件事,等同于是我公开打这位张老板的脸,他若是不做出反应的话,他的面子就丢光了。”

    ------题外话------

    大伙儿不要觉得小程总此次‘当街行凶’的行为不可理喻。

    这是上海滩,是抗战时期的上海滩。

    大家看过星爷的‘功夫’吧,里面有些情节经过艺术化加工,但是,当年上海滩是多么乱,可见一斑,有些人可以嚣张到何种程度,令人咋舌。

    当然,那部电影中斧头帮是反派,而历史中王亚久的斧头帮长期坚持反蒋,特别是积极抗日、铲除汉奸,是有功于国家和民族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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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1819/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谍战岁月最新章节! 作者:猪头七所写的《我的谍战岁月》为转载作品,我的谍战岁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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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谍战岁月介绍:
‘火苗’、‘星火’、‘陈州’、‘青鸟’、‘琥珀’、‘程武方’、对了还有‘宫崎健太郎’,还有——
程千帆每天睁开眼睛,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天,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该穿哪件马甲)?
本书又名‘王牌特工之我的马甲数不胜数’。
深藏敌人内部的红色‘火苗’、身手敏捷、功勋卓著的红队队员‘陈州’、军统戴春凤的爱将青鸟……等等等等。
但是,他知道,他是程千帆,一个坚定的红色战士!
“黑暗里,你坚定地守望心中的太阳;长夜里,你默默地催生黎明的曙光;虎穴中,你忍辱负重,周旋待机;搏杀中,你悄然而起,毙敌无形;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
他的故事从1936年的初春开始……
企鹅群号:78697817我的谍战岁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谍战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谍战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