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侠以武犯禁,仙以术乱法!召集仙门各派掌门!
大晋皇都外。
数道身影漂浮在上空,低头俯瞰下方这座宏伟壮阔的城池。
“自贫道十二岁随师父上山修道以来。”
“将近四十年没到过世俗。”
一个长相年轻,背负一柄墨色长剑的男子,口中发出一声感叹。
他身边站着两男一女,装束打扮与他相差无几,皆是俊男美女,其中的女子听到这番话后,俏脸上露出一抹感慨之色。
“山中不觉岁月长。”
“奈何人间百年苍。”
“数十载光阴转瞬即逝,昔日的亲朋好友都作了土,追名逐利又有何用?”
女子说完。
身边几人连连应和的说道。
“秦师姐说的是。”
“凡人愚昧,不解大道之意,为名利所困,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这次佛门那帮秃驴,搞什么辩法大会也就罢了,偏偏还邀请世俗那帮儒生参加,一群凡夫俗子,能有几分见识?”
“一帮困在世俗规矩的条条框框中,自诩为聪明人的愚夫罢了。”
秦师姐开口,语气平淡如水。
没有讥讽的意思。
她出自仙门十宗之一的玄天剑宗。
修道至今已经八十余载,资质算是中上,刚突破到六品元灵境。
但在她,或者说在大多数山上人眼中。
仙道清贵长生。
而凡人的快乐不过是建立在愚昧之上的一时欢愉,如镜花水月,如梦幻泡影。
只有他们这群远离尘世,不贪图钱财小利,不拘于累累名声,不受世俗王朝律法的限制,也没有那么多天下大义,随心所欲的活在天地间的修士,才是真正智者。
“辩法大会还有几日。”
“秦师姐,咱们好不容易下山,不妨到世俗逛逛,感受下凡间烟火。”
这时,有一人出声提议道。
秦师姐思索片刻后。
选择答应下来。
她这趟下山只是为了观摩辩法。
眼下在这干等也是等,不如到凡间游历一下,也不失为是种乐趣。
随即,当几人缓缓落地后,秦师姐怕他们惹是生非,凝声道:“尔等记清楚了,宗门有规矩,不得以术法神通害民,不得擅用宗门之名行事,否则决不轻饶。”
听到此话,几人笑着答应道。
“放心吧,秦师姐。”
“吾辈修士怎会跟世俗凡人计较?”
闻言,秦师姐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
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就像人会跟地上蝼蚁较劲吗?
然而,正当几人准备进城时。
其中一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抬手指道:“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是佛门秃驴。”
一时间,众人纷纷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和尚被官兵包围,盘腿坐在地上,也不念经,也不交谈,宛如一尊尊泥塑。
看到这一幕。
几人的好奇心瞬间被挑起来。
走到官兵面前问道。
“敢问小兄弟,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这群和尚坐在这干嘛?”
秦师姐开口。
手握长戈的官兵瞥了她一眼。
小兄弟?
俺的年纪做你爹都绰绰有余。
不过腹诽归腹诽,今天已经有几十拨人过来询问此事。
有鹤发童颜,精神焕发的老头,有年轻俊朗的侠士,还有面若磐石的中年道士,一个个全都打听这帮和尚为什么坐在这。
而看眼前几人装束打扮不凡,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官兵也不敢得罪,解释道:“吾等奉陛下圣意,在此看守番僧,若有胆敢宣扬佛法、未经许可擅自离开此地者,格杀勿论!”
冷肃的声音响起。
秦师姐几人听完后却是一脸懵逼。
仙门虽然瞧不起佛门,但对方好歹也算修士,神通法力不比仙门弱。
可如今。
居然被世俗皇帝的一道旨意困在这里。
简直离天下之大谱。
要知道,虽然修士碍于因果不会对凡人出手,但不代表就要忍受凡人侮辱。
双方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真要逼急了,修士可不管啥因果不因果,实力摆在那,直接施展神通手段嘎嘎乱杀又如何?
一念至此。
秦师姐几人古怪的看了眼这群和尚。
好家伙。
这鸟气也能忍?
假如换做世俗王朝敢这么对他们。
不说怒起拔剑荡魔。
就是随随便便施展点法术,也足以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秦师姐。”
“依师弟之见,这佛门也不过尔尔。”
背负墨色长剑的青年出言奚笑道:“吾辈世外之人,求得便是逍遥解脱。”
“可这群秃驴身怀法力神通,却甘愿受世俗规矩限制,什么大晋至尊,什么文武百官,一群凡夫俗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此言一出。
身边几人纷纷笑着点头附和。
秦师姐眼神则有些凝重。
她隐隐感到不对劲。
番僧真的只是因为世俗王朝一道圣旨,才肯乖乖的坐在这?
然而她又想不通到底哪不对劲,毕竟官兵也只是普通官兵,周围也没有儒生的浩然正气,番僧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做到。
正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师姐别看了。”
“咱们先进城瞧瞧吧。”
闻言,秦师姐的思路被打断,但也没再去想此事。
毕竟她跟佛门又没啥交情,甚至因为辩法一事,双方还是敌对竞争关系,这个时候佛门遇事,不跟着踩两脚都算是讲道义。
随即。
她便抬步带着师弟们进城。
大晋没有城门税一说。
百姓进出只要接受官兵的盘问、检查,就可以自由进出。
若是商队、小贩,或者携带大件物品,则要缴纳关税,当然,一旦到战乱时期,兵匪不分,无论何人进出都要缴纳银钱。
“师姐,好久没尝凡间饭菜了。”
“倒是叫人有些怀念。”
一人刚说完。
其余几人目光皆投向师姐。
“你们可带了钱?”
秦师姐问道。
“师姐,我们在山上待了数十载,餐风饮露,身上哪里会带这些阿堵物?”
“只是吃些饭菜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大不了随便给凡人点好处。”
在几人你一声我一语中。
秦师姐点头答应下来。
也是,自己堂堂仙人,指甲缝随便抠点东西,也够凡人感恩戴德了。
于是一行人直奔城中最好的酒楼。
.......
与此同时。
皇宫内。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闭目养神。
正在批阅奏折的太子,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老爹,开口言道。
“父皇,要不您先回宫小憩一下吧。”
声音响起。
老皇帝摆了摆手。
“不用。”
佛门开启辩法,西域各国和草原王庭共同出兵,内部又有新旧对立。
此刻正值多事之秋。
他若不在。
很多事情单凭太子拿不定主意。
而见父皇这疲惫模样,太子轻轻叹了口气,世人都说当皇帝舒服,若是昏君当然如此,可要想做明君,心力何其交瘁。
随即他便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但就在这时。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陛下,京都府尹、刑部尚书,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有急事求见。”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老皇帝听到急事二字,立刻强打起精神。
“快,宣他们进来。”
老皇帝开口。
“喏。”
太监点头称是,然后退去。
老皇帝则是命人打来一盆清水,搽拭一番精神许多后,坐在位子上等待。
不多时,太监领着几道身影走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
京都府尹、刑部尚书滕元发,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躬身行礼。
“平身吧。”
老皇帝轻轻抬手,问道:“几位爱卿突然求见,可是发生了何事?”
几人对视一眼。
按官职大小,滕元发开口禀报。
“启禀陛下。”
“今日城中诸多百姓来到刑部鸣鼓报案,说是有人用石子伪装成黄金,有人吃霸王餐,有人扰乱集市,还有人打伤数名百姓.....”
说话间,滕元发拿出一大堆状纸。
老皇帝奇怪的看着他。
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叫急事?难不成吃个霸王餐还要让他解决?
直接派官兵抓人不就行了!
正想着。
滕元发再次开口。
“陛下,这些事都是仙门修士做的。”
“他们仗着术法戏耍百姓。”
“比如说一名卖梨商贩,只因不肯免费给一名修士品尝。”
“那修士便施法从地上长出一颗梨树,然后将梨子分给路人,但若真是无中生有也就罢了,偏偏树上梨子全是商贩推车里的。”
“商贩因此亏得血本无归。”
“而用那修士的话来说,这是惩罚商贩没有行善之心。”
“此外,还有酒楼宴请宾客,但用幻术将石头变成金银结账,亦或者追盗途中,伤及十余名百姓,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滕元发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
作为刑部尚书。
在他看来。
仙门这群修士就和江湖侠客一样。
侠以武犯禁。
仙以术乱法。
修士们完全凭着自己喜恶心意来行事,眼中丝毫没有大晋律法。
就比如卖梨的商贩,人家全靠卖梨养家糊口,只是不给你免费吃而已,结果你了不起,你清高,把人家的梨子全分了。
那商贩一家呢?
对方可全指着这一车梨过日子呢。
但那修士会去管吗?
显然不会。
他们只顾着自己开心,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哪里会管百姓怎么样?
自诩为山上人的他们,只会以俯瞰的眼光看待世间,在他们眼里百姓愚昧无知,再过百年就会化土,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作为官员。
滕元发不能对这些事情坐视不理。
所以这才跑过来。
请示皇帝该怎么处置这群修士。
毕竟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万一激起修士不满,极有可能闹出大事了。
而此刻,伴随滕元发的声音响起。
府尹也跟着一起说道。
“陛下,臣此行与滕尚书来由相同,皆是因仙门修士在皇都胡作非为。”
老皇帝听到两人的话,心中一时也泛起了难,换做平常,自然可以对修士按律处置,但现在局面混乱反而不知该怎么办。
正此时。
一旁的太子提出建议。
“父皇,儿臣以为不妨召集仙门各派掌门,让他们好好约束弟子。”
此话一出。
老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仙门一向独来独往,自觉高人一等。”
“若是以朝廷的名义召集他们,恐怕大部分修士都不会理会。”
仙门虽然在大晋疆土内,但除非碰上什么大事,比如蛟龙走水,或者哪里有妖魔作乱、邪祟出现,否则双方几乎不会交集、
一来是山上瞧不起山下。
二来修士实力强大。
世俗王朝皇帝除非妄图长生,否则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干扰王朝秩序。
正是这样,山上不想被约束,山下不想被打扰,两方一拍即合,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相互之间很是默契。
但现在。
仙门这边的人不守规矩。
而因为诸多原因。
老皇帝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约束他们,就连召集他们一起坐下谈谈都很难。
正想着,太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妨把此事交给苏长歌。”
“他...丈母娘是仙门十宗之一的掌门,而且他又是当世之圣。”
“古往今来,王朝都是以儒生来镇压仙门修士,他以忘情宗、儒道圣贤,还有朝廷官员三重名义去召集各派掌门。”
“想来仙门各派多少会给点面子。”
太子开口。
既然单凭朝廷请不动那些修士。
那就叠!把头衔全叠到苏长歌一个人身上,这样总该能请的动了吧!
若是仙门修士还是我行我素的话。
等到平定一切麻烦。
自己上位第一个拿仙门这群人开刀!
此时,老皇帝听到这话,沉吟一会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他本来是想让苏长歌好好休息几日,养精蓄锐准备辩法一事。
但没办法。
此事由他来出面解决最为妥当。
于是老皇帝开始下旨。
“楚国公苏长歌,德才兼备,能力出众,即日起恢复司业之职。”
“此外,为防止仙门修士在城中生出事端,授命楚国公全权处理此事,大晋学宫所有人听其调令,遇事可先斩后奏。”
老皇帝开口。
借此机会让苏长歌恢复司业之职。
并且有名分随意调动儒生。
“诺。”
太子拱手答应,准备等下就去拟旨。
而后,老皇帝将目光转向锦衣卫指挥使,想知道他有何消息禀报。
“陛下,魏公公突然暴毙...”
锦衣卫指挥使语气有些忐忑。
如今天牢归他管。
而魏令孜作为上任厂公,又牵扯皇孙落水和诬陷苏长歌一事。
甭管是暴毙还是被人暗中下杀手。
他都难辞其咎。
“暴毙?”
老皇帝脸色陡然沉下来。
虽然魏令孜至今都没有说出任何有关皇孙落水的事,咬定自己是清白无辜。
但如今突然暴毙,这其中定有蹊跷。
想到这。
老皇帝垂目看向锦衣卫指挥使。
“朕限你三十日内查出魏令孜暴毙原因,否则这指挥使之位你也可以不用当了。”
冰冷的声音落下。
锦衣卫指挥使立即开口答应。
“臣领旨!”
随后,他便急匆匆告退。
滕元发和京都府尹禀告完事情也没久留,一起退了出去。
太子奉命去拟旨宣诏。
顺带将魏令孜暴毙的事告诉苏长歌。
第一百六十七章:请不听话的修士吃顿浩然正气!忘情宗,我的圣人妹婿!
苏府当中。
让佛门那帮人乖乖闭上嘴巴后。
一夜没睡的苏长歌哪都没去,回到家沐浴一番后便躺床上补觉。
虽然他还年轻,还能熬。
但没必要。
事情是忙不完的。
与其整天像拉开的弓弦一样紧绷,该放松还得放松,磨刀不误砍柴工。
而就在他休憩时,清玄、慕子清和墨寒瑛三人也没闲着,慕子清向自觉已经棋道大成,世间再无敌手的清玄发起了挑战。
两人在棋盘上交锋数十回合。
刚开始清玄还能赢。
但在慕子清熟悉规则和套路后,轻而易举的赢下七八个回合。
这差点没把清玄给急的哭出来。
不过再后面,每回棋局下到三十几手胶着难分时,慕子清都会不小心失误,清玄则抓住机会赢下棋局,捍卫棋圣荣誉。
第六十二局。
当慕子清殚精竭虑的落下一子后。
清玄两眼放光,提起一子重重的落在棋盘上,整张脸因为兴奋而泛红。
“赢了赢了,快给钱。”
她满脸笑容的喊道。
与轻而易举的赢下墨寒瑛不同。
这种来之不易的胜利,让她有种极大的成就感,仿佛棋艺得到升华一般。
“哎,清玄姐姐太聪慧了。”
慕子清垂头叹气,不舍得从荷包内取出几文铜钱递给清玄。
听到夸奖,清玄小小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唇角扬起,谦虚道:“妹妹也很厉害,我不过是侥幸才能赢下,等妹妹再磨练段时间,肯定能追赶上我。”
此话一出。
慕子清摇了摇头。
“姐姐这是哪的话,世上哪有什么侥幸,全凭天赋和努力。”
霎时,清玄俏脸上喜意更甚。
而见她如此。
慕子清的美眸中闪过狡黠。
既然踏出了欺师逆徒的第一步,那必然要贯彻到底,处理好姐妹关系。
清玄娇憨单纯,心思跟小孩一样,很容易就能处好关系,墨姑娘虽然吝啬抠门了些,但心地善良淳朴,两姐妹都值得深交。
如此一来,那就只剩下....
正想着。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三女目光投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清楚来人,慕子清眸中顿时露出几分心虚之色,不敢直视。
“幼薇妹妹,你回来了!”
清玄喊完。
迫不及待的就要上前拉鱼幼薇坐下,给她讲述自己的棋圣之路。
“这段时间辛苦姐姐照顾长歌了。”
看到清玄,鱼幼薇笑着道谢一句。
由于论道大会迫在眉睫,苏长歌当时又已经脱险,所以她才走的匆忙。
而这次回到皇都。
因为心有牵挂。
她向师父和同门师姐妹告辞后,便直接往苏府赶来。
随即,打完招呼,鱼幼薇扫视房间,目光看向床上酣睡的苏长歌,眼神柔和,没去打扰,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慕子清身上。
就在刚才进门的一刹那。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人想偷家。
“鱼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慕子清见她盯着自己,心怀揣揣,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你可知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夫子每天都在想你,甚至在中秋夜宴上,还当众为你赋词,言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声音响起,鱼幼薇不由微微一怔。
而后美眸望向苏长歌。
当众为我赋词?
好家伙,这株铁树终于开花了!
一刹那,鱼幼薇欢喜不已,眸中春水如泓,俏脸嫣然若朝霞映雪。
但很快她就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妮子说这话,是在撮合自己和长歌?
鱼幼薇上下打量慕子清。
若她记得不差,对方心里应该也喜欢长歌,怎么这趟回来就变了样?
“子清妹妹。”
“你可是有何话想对我说?”
随即,鱼幼薇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
“这...”
慕子清脸上有些羞赧。
她本来还想等处好关系之后再提。
但对方已经直接问了。
再藏着掖着倒像是在耍心机,反而容易引起误会,于是慕子清主动袒露心迹。
“姐姐,你对三妻四妾怎么看?”
此话一出。
鱼幼薇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想做妹妹啊。
随即,她缓缓开口道:“只要长歌喜欢,我对三妻四妾没有意见。”
苏家的情况她知道,子嗣凋敝,就指望长歌一人,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善妒之妇,只要妹妹们不闹事,长歌心里有她就够了。
而慕子清。
既是长歌学生,又能主动袒露心迹。
可见她的心眼不坏。
不会耍什么损人利己的心机手段来争宠,这样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
与此同时,慕子清听到她的回答,就像得到正宫的批准一样,悬着心终于落下,看向面前温柔大度的鱼幼薇,她真的,我哭死。
而就在边上。
清玄对两人的交谈大为不解。
这世间的男人。
不一个个都是三妻四妾吗?
与其谈论男人,还不如听本棋圣讲讲棋道心得,姐妹们一起共参棋道。
如此想着,清玄主动开口。
“妹妹,我跟你说....”
声音响起,几女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隔阂和矛盾,也不是攀比之人。
于是彼此间很快熟络的聊了起来。
因为清玄施展法术的缘故,她们也不用担心吵醒苏长歌。
同样的,与男人到最后一定会聊到女人和国家大事一样,女人到最后一定会聊到衣服、首饰、妆饰、容貌,以及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
苏长歌从美梦中悠悠醒过来。
睁开眼一看。
多日不见的鱼幼薇回来了,而且还和慕子清等人聊得不亦乐乎。
见状,苏长歌虽然有些纳闷,她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但这样也不错,正合自己心意,总比整天吵吵闹闹要好。
随即他开口同鱼幼薇打招呼。
“你回来了。”
说完,便起身穿衣。
鱼幼薇听到声音,立即转头望去,然后走上前帮忙整理衣冠。
这一举动倒是让苏长歌有些意外,但转念便释然,虽然还没过门,可心意都已确定,结为夫妻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也就在此时。
鱼幼薇突然开口问道。
“长歌,听子清说。”
“你这些日子,每晚都会想我?”
她眼含期盼的看着苏长歌。
有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总比心上人亲口说出少了几分意思。
“那是当然。”
闻言,苏长歌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虽然不太了解女人心思,但他也不傻,这个时候否认等于自找麻烦。
不过子清这欺师逆徒还挺够意思的。
心想着。
苏长歌开口询问鱼幼薇近况。
“这次论道大会举办的怎么样?”
“临时取消了。”
鱼幼薇说道:“论道刚进行到一半,佛门的人就突然来了。”
“以半成气运作为赌注,邀请仙门各派参加辩法,师父本来想拒绝,但各派觉得有利可图,所以还是答应了辩法一事。”
“同时这件事也已经传遍整个修行界。”
“仙门十宗、其他大小门派,还有各地散修,几乎都在关注此事。”
“而为了能亲眼目睹三家高人辩法,这些天估计会有无数修士来到大晋皇都,毕竟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桩不小的机缘。”
声音响起。
苏长歌认同的点了点头。
儒佛道三家。
不论彼此理念、修行方法是什么,但殊途同归,其中有诸多相通之处。
而辩法虽然不是讲道,可若是能从中领悟只言片语,对于低品的修士来说,确实是桩机缘,而且再不济也算增长见识了。
想到这。
苏长歌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这些修士心性如何?”
若是像那日前来帮自己降服蛟龙的修士还好,若是像楚厉阳那样....
听到此话,鱼幼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开口道:“修行界有规定,不许以术法无故加害凡人,否则将受所有宗门修士追杀。”
“不过很多修士在山上待得太久。”
“不晓人情世故,又身怀法术神通,总觉得自己高世间凡人一头。”
“他们虽然不如楚厉阳那么极端,但做事只认宗门法度,瞧不起世俗王朝的律法,来到皇都后,可能会生出麻烦事端。”
说罢,鱼幼薇轻叹一声。
如今整个修行界,几乎都是如此,
往好听了说是赤子之心。
但其实就是我行我素,做事不顾及旁人感受,只要自己心里痛快就行。
而苏长歌听完这番话,仿佛看到数百个熊孩子跑到皇都,虽然修行界有规矩不许加害凡人,但熊孩子的破坏力可不仅仅是杀人,更别说这帮人还身怀利器。
心念至此。
苏长歌立即就想进宫请旨。
不管怎么说。
先把名分和规矩立住,然后再想着怎么让这帮修士不要惹是生非。
然而,就在他刚动此念时。
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爷,太子殿下携圣上旨意前来,还请您快出来接旨。”
苏长歌一听。
正好,不用进宫面圣了。
随即答应一声。
整理好衣冠后便抬步朝大堂走去,鱼幼薇几人依次跟上步伐。
很快,苏长歌来到大堂,看着一袭明黄色衣裳的太子,躬身作揖道:“臣苏长歌,见过太子殿下,恭迎陛下圣旨。”
太子转身望去。
因为国事繁忙,他也没有多赘言,推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楚国公苏长歌,德才兼备,能力出众,即日起恢复司业之职。”
“此外,为防止仙门修士在城中生出事端,授命楚国公全权处理此事,大晋学宫所有人听其调令,遇事可先斩后奏。”
声音响起。
苏长歌心中没有半点惊讶。
老皇帝这么急找自己。
无非就三件事,一是孔家,二是佛门,三就是仙门修士了。
至于其他的事,朝廷自己就能解决。
“臣接旨。”
苏长歌上前接过圣旨。
太子此时说道:“长歌,本来父皇和本宫是不想打扰你的。”
“但仙门修士已经扰乱了百姓生活,刑部和府衙一共接到几十起报案,几乎都与修士有关,这件事非你出手不可。”
“本宫的建议是由你以朝廷和当世之圣的名义,再通过忘情宗牵线搭桥。”
“召集仙门修士共同商议此事。”
闻言,苏长歌点了点头。
太子所言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佛门番僧就在边上。
让仙门自行约束门下弟子,也省的大晋去做恶人,弄得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随即,苏长歌便转头看向身边的鱼幼薇,开口道:“幼薇,事关大晋和修行界,能麻烦你请咱师父牵线搭桥召集各派吗?”
“各派掌门越快赶到越好,地点就在大晋学宫。”
听到‘咱师父’三个字。
鱼幼薇俏脸一红,但也没去否认,而是颔首答应下来。
“我这就传讯。”
说罢。
她便从袖中取出一只灵蝶。
太子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大石头缓缓落下,也有了打趣的心情。
“世人常言娶妻要娶贤,好女旺三代,长歌你可真是捡到宝了,娶这么贤惠的女子回家,日后家业子嗣定会兴旺。”
声音响起。
苏长歌也不是什么扭捏作态之人。
面带笑容的说道。
“那是,每每想到,我有时做梦都会笑醒。”
既然都已经相互喜欢,也就没必要掩饰,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就好。
男女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鱼幼薇娇嗔了他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油嘴滑舌,只是心中却泛起一阵甜意。
而太子看到两人如此。
笑了笑。
但也明白作为外人打趣一句即可,于是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魏令孜突然在天牢暴毙。”
太子开口。
苏长歌眼神陡然一凝。
东厂厂督魏令孜,他一直记得很清楚,那应该算自己遇到的第一次危机。
如果对方当时再心狠手辣一点,不顾皇帝和太子事后追责,直接命人在天牢对自己下杀手,估计也就没什么当世之圣了。
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
现在魏令孜死了。
苏长歌虽然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但他此刻有清玄保护,世上能伤到他的少之又少,更别说他还藏了一手。
于是苏长歌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留了个心眼,注意身边的怪异举动,而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处理修士和辩法上面。
也就在这时。
鱼幼薇手中的灵蝶飞了出去。
太子见状也不多叨扰。
老皇帝年迈,朝廷政务大半都落在他肩上,每天都要忙着处理各种事。
而苏长歌也没闲着,搭乘马车往大晋学宫驶去,准备好好接待这群仙门修士,比如说,请不听话的修士吃顿浩然正气。
.......
皇都,一处雅致的院落内。
谢灵韵正闭目养神。
为几日之后的道佛辩法做准备。
仙门十宗的意见并不统一,谁都不想被人代表,然后莫名其妙的输掉气运。
于是索性各辩各的,轮流上去同佛门辩法,并且到时不管谁赢了,都要将佛门气运拿出来平分,否则就受其他九宗围攻。
正此时。
一道声音在院落响起。
“师父。”
“小师妹的灵蝶。”
一名身穿蓝色道袍的女弟子,抬手指向天上挥动翅膀的灵蝶。
忘情宗其他弟子纷纷转目望去。
眼中有些奇怪。
小师妹不是去找心上人了吗?
怎么这就传信回来,难道是碰上什么麻烦,还是有事禀报宗门?
众人思索间,谢灵韵也睁开了眼,轻轻抬手一招,灵蝶朝她飞来,落在手中后,神念运转,阅览鱼幼薇传给自己的信息。
忘情宗的弟子则纷纷围了上来。
“师父。”
“可是小师妹遇上什么麻烦?”
有人开口问道。
闻言,谢灵韵摇了摇头。
而后从蒲团上站起。
扫了眼边上满脸好奇的弟子,凝声道:“仙门修士在皇都各处惹出事端。”
“大晋至尊顾及仙凡两道和睦,给我仙门面子,让当世之圣请我忘情宗出面,邀各派到大晋学宫做客,共同协商处理此事。”
话音落下。
忘情门弟子的关注点,却不在请各派到大晋学宫做客协商上。
“师父,圣人真是我们妹婿?”
谢灵韵点了点头。
忘情宗的弟子瞬间炸开了锅。
“没想到竟是真的,难怪能让小师妹整日魂不守舍,牵肠挂肚。”
“这可是圣人,小师妹当真独具慧眼。”
“师父,不是说圣人承载天命,口含天宪,一言便可更改天地秩序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我们出面来牵线搭桥?”
此言一出。
众人纷纷疑惑的看向师父。
“当世之圣,不是已经成圣。”
“不过也快了,只要再过个十几年,世间就将出现一尊新圣。”
谢灵韵出言解释。
众人点头,十几年而已,确实很快。
到时有个圣人妹婿在。
作威作福倒是不敢,上面还有师父压着,但报名号时总归要霸气一点。
瞧见没,堂堂圣人,我妹婿诶!
谢灵韵则没在这事上多聊,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这是上古魔门还未灭时炼制的古宝,方便仙道十宗的掌门相互联络。
如今魔门虽然没了。
但玉符还在。
随后,谢灵韵立即传讯给九大宗门。
让他们务必越早到大晋学宫越好。
省的惹出更大的乱子,对大晋和仙门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造成伤害。
而与此同时
各宗掌门在接到讯息后。
或是出于忘情宗,或是出于朝廷,但更多还是因为圣人的名头。
他们都决定前往学宫一趟。
毕竟天地间已经数百年没有圣人。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仙道各派掌门也很好奇,这圣人长啥样,性格如何。
不会像当初那位一样狠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受害者有罪?儒生集体破防!要狗叫,自己回家叫!
大晋学宫。
一块宽敞平滑的露天石台上。
苏长歌盘腿而坐。
面前摆放着十个蒲团,正好围成一圈,方便等下各派掌门入座。
石台下面,站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学子和儒生,他们倒不是从来没见过修士,而是没见过掌门级别的四品大修士。
要知道。
仙道十宗的掌门在修行界地位。
虽然比不上皇帝。
但也是一方霸主。
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仙道修士,一辈子也难以见到他们一面。
如今,苏圣邀他们前来商议管束修士之事,出于好奇,学子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当然,主要还是帮苏圣壮声势。
不多时。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一道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
苏长歌站起身行礼。
“师父。”
闻言,谢灵韵含着笑意点头。
因为是在众人面前。
她没有开口说话,回了个道揖后,便寻个了近处的蒲团坐下。
准备等下在议事的时候帮衬一二,毕竟‘师父’这两字不能白喊,既然做了女婿,那她这做丈母娘的,该帮尽量多帮帮。
石台下的众人看到这一幕。
神情不免有些错愕。
不理解这声师父是什么意思,于是纷纷打听起来,嘈杂的议论声响起。
而就在此时。
又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
众人抬头看去,见是位须发皆白,容光焕发的老者。
“纯阳门,楚擎天。”
苏长歌耳边传来谢灵韵的声音,随即他拱手喊道:“楚掌门。”
虽然他跟纯阳门有一点过节,但那只是私仇,眼下邀仙门十宗过来议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这就跟朝廷之争一样。
双方即便再怎么不对付。
在陛下面前,亦或者在公共场合,也不会一上来就斗个你死我活。
然而,楚擎天显然不这么想。
徒弟和徒孙被废。
如果不是忘情宗的娘们上门讲理,他哪有那么容易放过苏长歌?
随即,楚擎天冷冷的扫了眼苏长歌,半点没有理睬的意思,寻了个最远处的蒲团坐下,盘算着等下该怎么给对方添堵。
见状,苏长歌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一点礼数而已。
只要等下双方能在管束修士的事情达成一致,这点小恩怨无关痛痒。
当然,要是楚擎天故意添堵。
苏长歌也不会惯着他。
不多时,一道沧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一老道御剑而来,双手背负,衣袂飘飘,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张道长。”
看到来人,苏长歌拱手笑称。
“苏状元,多日不见。”
张道然落地,抬手将飞剑收入袖中,施施然行了个道揖。
而此刻,看到这拉风无比的出场姿势,石台下的众人满脸崇敬之意,眼前这位张道长,一看就是位实力强大至极的剑仙。
也就在这时。
一道清脆如摇铃的声音突然响起。
“钓鱼佬,你也来了。”
站在苏长歌身后的清玄,一脸笑意的朝老道士挥手打招呼。
闻言,张道然微微蹙眉。
钓鱼佬?
谁那么大胆,竟敢如此称呼贫道!
张道然不悦的看过去,望着一脸娇憨的清玄,有些疑惑,出言道:“这位姑娘,贫道天师府张道然,你是否认错人了?”
“没有啊。”
“你当时还在江上垂钓过我。”
清玄认真的说道。
此言一出。
张道然面色顿时尴尬起来。
他知道此女是谁了。
青蛟,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江河正神,世间唯一一条真龙。
随后,张道然想到师父曾经出手揍过对方,自己也垂钓过,脸色一变,恭敬的作揖道:“道当初不懂事,还请前辈见谅。”
声音响起。
清玄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虽然活了很多年。
但真正接触过的就那么几个人,刚还想叙叙旧,谁知对方这么胆小。
而见她不说话,脸上也跟着笑意退去,张道然额头顿时留下冷汗,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原地。
直到苏长歌出声打破沉默。
“道长,入座吧。”
张道然闻言如蒙大赦,一个瞬息便已坐在蒲团上,垂着头不说话。
众人看到这一幕,既对清玄的身份感到好奇,又觉得这位张道长....出场确实很拉风,但后续实在太拉胯了些。
这人真是剑仙吗?
不会是钓鱼佬假扮的吧?
思索间。
又有一道身影落下,是个负剑的中年男子,满脸冷漠之色。
“玄天剑宗,曲云天。”
苏长歌耳边再次传来谢灵韵的声音,随即他拱手喊道:“曲掌门。”
曲云天闻言,回了个道揖后坐下。
没过多久,其余六宗的掌门也都陆续过来,双方简单的打了个照面后便落座,待到人齐之后,目光整齐的望向苏长歌。
“苏圣,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诸位掌门都是明事理、识大体之人。”
谢灵韵起了个头。
苏长歌顺着话茬开口说道:“辩法大会将启,各派修士云集皇都。”
“而就在今日,官府接到数十名百姓前来报案,有卖梨的商贩,有酒楼的掌柜,还有街上被修士误伤或者造成损失的百姓。”
“此次邀请诸位前来,就是为了解决这桩事,以免双方闹出矛盾。”
“影响大晋与修行界的关系。”
苏长歌从袖中拿出一叠状纸。
这些是刑部和府衙誊抄好后,特地差人送过来的。
随后,他将状纸给分发下去,让各派掌门先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商议怎么赔偿百姓,以及各自约束门下弟子的行为。
很快,几十份状纸依序传阅下去。
各派掌门看着上面内容。
表情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人不耐烦,仅仅扫了一眼,便传给下一位。
“小辈,怎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擎天拿着状纸,开口道:“不过是吃些梨子、饭菜,追盗途中伤了几个凡人,掀翻几个摊子,就为这点小事找吾等过来?”
声音响起。
其他掌门目光皆望向苏长歌。
眼中意味差不多相同。
本以为如此兴师动众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谁曾想只是为了几个凡人。
要知道,他们在修行界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莫说是凡人,就算是普通修士,在他们眼中也跟蝼蚁尘埃没什么区别。
眼前这新圣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注意到他们的神色。
苏长歌面色一凝,肃声道:“楚掌门,你口中的小事,对我而言却是大事。”
“百姓终日碌碌只为一口吃的奔波。”
“而今,各派修士来到皇都,仅凭自己的喜恶行事,半点不顾百姓存亡。”
“梨贩靠贩梨养家糊口,却被修士戏耍,钱货两失,对修士而言,可能无关痛痒,但梨贩一家却要因此忍饥挨饿数日。”
“酒楼靠生意赚取钱财。”
“修士以幻术蒙骗,还宴请全楼宾客,这对他们岂非无妄之灾?”
“人常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若是楚掌门遭遇这些事,可会像轻飘飘的一句鸡毛蒜皮了事?”
“而且,若是放任修士如此,对皇都百姓而言无疑不公平,这也是我此次邀诸位掌门前来的缘由,商议如何约束仙门修士。”
苏长歌开口。
他对修士高高在上的态度很不喜。
但也不得不承认。
掌握神通术法的修士,在身份、地位、实力上都要远高出百姓。
可哪有怎样?
这天下百姓皆是大晋子民。
受朝廷管辖庇护。
修士虽然不归大晋管,但佛门也不归大晋管,佛门就可以伤害大晋百姓了?
归根结底,修士们再瞧不起百姓也好,那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可百姓却是我大晋的百姓,修士凭什么损害他们的利益?
此刻,随着苏长歌的话讲完。
有几位掌门低头沉思。
他们虽然没将世俗凡人放在眼里,但也认可苏长歌所讲的道理。
但就在这时。
楚擎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辈,依照你话的意思,就是我仙门修士得遵守大晋律法行事?”
闻言,苏点了点头。
“只要关系大晋子民及大晋的利益。”
“那就应该受律法论处。”
此话一出。
石台下的儒生们纷纷点头。
而楚擎天却是嗤笑一声。
“修士行事,自有宗门法度约束。”
“区区一个世俗王朝,竟也想以律法限制我辈修士?”
“更何况,各派修士在皇都可有杀过一人?这些状纸上的凡人,肯定是自私自利的奸猾之辈,否则修士也不会出手教训。”
“而你们这帮儒生。”
“只知道顾及那些受教训的恶人,全然忘了获益的善人。”
“譬如状纸上见义勇为,反被一纸诉状告上官府的修士,他纵然是伤了十几个人,把街道捣乱,但也帮你大晋抓住了盗贼。”
“如此,你们不仅不感谢,还要依法论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道分阴阳两面。”
“尔等儒生浅薄无知只观一面,就跑来让我仙门各派约束门下弟子。”
“依贫道来看,我仙门弟子毫无过错,错的乃是你们大晋的这群凡人,一个个皆是不识大义,自私自利,奸猾无比的刁民。”
说到这。
楚擎天似乎是想到什么,笑道:“尔等儒生不是立言教化众生吗?”
“这些刁民,正好需要尔等好好教化。”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
一刹那,苏长歌的面色阴沉下去。
讲的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大晋百姓被仙门修士戏耍,遭受无妄之灾,合着受害者反倒成了刁民?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这其中有一些商贩不法,修士是执法者吗?不能移交官府处置吗?修士有什么资格教训这些百姓?
此外,见义勇为苏长歌不反对。
但被误伤的百姓呢?
你讲大义。
百姓却为此白白蒙受损失,反过来还要被指责成自私自利,不识大义。
我真的会谢。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苏长歌现在总算是知道楚厉阳还有他师父,为什么会那么下头。
感情是纯阳门祖传下头。
与此同时。
石台下的儒生也被整破防了。
他们见过不讲道理的,但还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歪曲事实。
合着你仙门修士一个个伟光正,百姓们就是小人,活该被修士教训,既然如此,要不要受害者跪下来磕个头谢谢你们?
简直他么离了大谱!
除此之外,这老货还好意思辱骂他们儒生浅薄无知。
让他们去教化受害者。
啊呸!
不要脸!一点脸都不要!
这搁谁能忍?
刹那间,儒生们气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盯着楚擎天。
要不是苏圣没说话。
以及实力不允许。
他们现在就想冲上去,践行儒家大道,好好教化下这老匹夫。
然而,与之不同的是,各派掌门神情淡定,并不觉得楚擎天这话有什么不对,自家弟子怎么会有问题?有问题的肯定是百姓。
在他们的想法中。
凡尘浑浊。
到处充斥着利欲,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人?都是些污浊的俗人罢了。
自家弟子出手教训这些人有何不妥?
而且又没伤人性命。
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特地拿出来,让修士遵守世俗王朝律法。
这位新圣,真以为他是天命化身?
此时。
谢灵韵看着这些掌门。
心中一叹。
自从昔日礼圣定完规矩后,仙门已经上千年没有跟世俗有过密切接触。
而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修士们依仗寿元、法力、神通,自以为高高在上,俯瞰凡间,对于俗世的凡人也有了极深偏见。
这座偏见就像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除非从山上下来,亲自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否则便永远无法搬动。
然而有了术法神通。
又有几个愿意下山像凡人那样生活?
心念间。
谢灵韵正想开口替苏长歌说话。
但就在这时。
苏长歌已经从蒲团上站起,目光冷冽的看着楚擎天,寒声道。
“要狗叫,自己回家叫。”
“这里是大晋,不是你的纯阳门。”
“还有其他各位掌门。”
“本圣这次找你们过来,不是求你们,而是给仙道一个面子,不愿伤了和气。”
“如若尔等都想这条老狗一样想。”
“就莫怪本圣依法处置!”
声音落下。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各派掌门的脸上如寒霜敷面。
谢灵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女婿,我女婿这么勇吗?
请假条!!!
作者家里遇到些事,从早上八点,一直搞到晚上十点才从外面赶回来。
不过还请各位读者老爷放心。
欠的章节明天一定补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胆敢以术法神通乱我大晋者!皆以国运镇压!
随着声音落下。
一刹那。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苏长歌身上,眼神各不相同。
台下儒生一脸崇拜之色。
在他们眼里,苏圣此番虽然爆了粗口,有些不雅,但却让人心情舒畅。
讲道理,这纯阳门的楚掌门,看起来虽然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可观其言行,跟条狺狺狂吠的老狗有何区别?
于情于理。
仙门修士此番前来是客。
大晋是主。
然而,修士在大晋惹了麻烦,大晋好声好气的跟你们商议该怎么解决。
结果这群修士非但不领情,反倒怪罪起主人家的不是,天底下可有这种道理?大晋欠修士的不成?还是修仙修傻了。
真当自己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也正是因此。
在看到苏圣掀桌子后,忍无可忍的儒生们没有半点犹豫。
霎时间。
磅礴的浩然正气充斥此方天地。
与之相对应的。
仙道各派的掌门在听到苏长歌的话后,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苏长歌的勇气,竟然敢对他们如此不敬,就凭一条真龙,还有台下那帮最高也不过五品的儒生?
诚然。
这的确是足以依仗的资本。
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们虽然在修为上不如真龙,但他们乃是仙道十宗的掌门,几乎代表整个修行界。
一旦苏长歌敢对他们动手,等同于大晋和修行界彻底敌对,而以修士的数量,以及强大实力,大晋江山必然分崩离析。
其次,仙道十宗由来已久。
有着数千年底蕴。
几乎每宗都有三品修为的大能坐镇。
只不过境界越高。
在此方天地活动所受的限制就越大,所以都躲在洞天当中修炼。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出来,真要逼急了,随便哪一位老祖出来,也不是苏长歌这个顶着圣人头衔的大儒所能抗衡。
也正是这样。
他们对苏长歌的话极为不屑。
觉得像是小孩在威胁大人,我仙门需要你大晋、儒道给面子?
咋地,你一个凡人。
还能对我修行界造成影响?
如此想着。
各派掌门瞬间从蒲团上站起,一股恐怖威压顷刻间席卷全场。
只不过,仙道内部也不是铁板一片,更不是同气连枝,忘情宗、天师府,还有百花楼的三位掌门,并没有站出来同他们一起。
张道然打着圆场说道。
“诸位,贫道觉得有事情不妨坐下慢慢谈,没必要搞的剑拔弩张。”
百花楼的掌门是位风韵女子,也是温声细语的劝道。
“诸位掌门,正如之前谢剑仙所言,吾等皆是明事理的人物,苏小友也是气不过楚掌门侮辱儒道,这才说的气话。”
谢灵韵没有说话。
只是身上弥漫滔天剑意,直指不远处的楚掌门,做好动手的准备。
看到这一幕。
站起来的七位掌门脸色无比难看。
觉得谢灵韵三人是仙奸。
对方一个凡人,如此不将仙道放在眼里,他们居然还站凡人那边。
简直离谱。
当然,最关键的是。
如此一来,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大优局面,瞬间变成了大劣。
自己这边七个四品修士,对方一条三品的真龙,三个半的四品修士,还有一大帮儒生辅助,真动起手己方必然吃亏。
甚至可能连逃出去都是奢望。
各派掌门正想着。
就在此刻。
苏长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正如修士超然世外,遨游于天地,大晋不会去干涉仙门一样。”
“此地是大晋皇都,亦是尔等修士口中的俗世、凡间、红尘,但归根结底,此地乃是我大晋统御疆土,与尔仙门无关。”
说到这。
苏长歌目光冷冽的看向楚擎天。
“各派修士既入皇都。”
“又要与我大晋子民接触、交流,那便要遵守我大晋律法行事。”
“至于你这老狗,污蔑我大晋百姓如何奸诈,如何不识大义,其意无非是百姓活该被修士教训,那么本圣倒要问问在座诸位。”
“尔等之中。”
“有谁欲代我大晋朝廷统御天下百姓?有谁欲代我儒道教化百姓?”
“此刻,尽管可以站出来!”
刹那间,冷肃的声音响彻寰宇。
此刻,先前站起来的几位掌门,目光看向一袭儒袍,傲骨挺拔的苏长歌,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气势上瞬间颓弱三分。
代大晋统御百姓?
代儒道教化百姓?
这么累,这么苦的活,谁爱干谁干,反正他们是不愿意去做。
当个无拘无束,任意遨游在天地间的修士多好,不为他人乱情,不为琐事劳心,只需要一心一意,感悟天地大道即可。
然而,若是按照这么个理的话。
那状纸上的修士。
的的确确是不符合道理。
即便初心是好的,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更别说还弄得一团糟。
也正是这样。
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承认修士不对。
那他们刚才站起来的行为就很煞笔。
承认修士是对的。
等同于硬刚世俗王朝和儒道。
一来不符合仙门利益,二来他们对百姓的统治权和教化劝也不感兴趣。
更别说,修炼仙道的前提就是少沾染因果,否则一旦无法窥破心障,深陷其中,要么走火入魔,要么道心蒙尘,难进半步。
所以他们万万不敢接着话茬。
然而,就在这时。
为了给苏长歌添堵,纯阳门的楚擎天缓缓出声。
“别管这凡间是不是大晋统御,是不是儒道教化,我辈修士的善心之举,难道有错吗?你们凭什么以律法处置修士!”
声音响起。
刚才还气势颓弱的几位掌门。
瞬间又支棱起来。
对呀。
凡间归你王朝和儒道管。
但我仙门修士所作所为皆是善心之举,这有什么错?根本没错!
此时,楚擎天注意到各派掌门的变化,眸中闪过得意之色,他打定主意,在内忧外患之际,苏长歌绝对不敢跟仙道翻脸。
当然,他本身也不认为修士有错。
正如他之前所讲的那样。
我仙门当中,各个都是超然世外,修炼大道的纯人,怎么可能做恶事?
出了事,要善于从他人身上找毛病。
这波一定是凡人的问题。
然而,正当楚擎天如此想着时。
一声叹息声响起。
“各位,看样子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本圣没有询问你们的想法。”
苏长歌说着。
体内的浩然正气瞬间充盈整片天地。
下一刻,一声龙吟自上空响起。
众人只觉耳鼓炸裂。
不由抬头向天穹看去,只见晴朗的天空顷刻间染成金黄色,一条覆压整个皇都的金龙在空中盘旋,威严如狱的目光垂视众人。
霎时间。
众人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嘶!!”
“这...这是气运金龙!”
看着天空上的金龙,坐在蒲团上的张道然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喊道。
也就在他声音落下的一刹那。
天地封禁!
一切术法神通皆无法施展。
刚才还气势磅礴的仙道掌门,瞬间像只焉了的鸡,与他们轻视的凡人并无二致。
与此同时,这些掌门接触到气运金龙的视线,感受到那巍峨如岳般的恐怖威压,背脊不由发凉,心头猛烈颤栗起来。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出现在心头。
这一刻。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蜉蝣,一粒尘埃,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天地大势。
“不可能!”
“此子不过大儒罢了,怎么可能召唤气运金龙出来!不可能!”
楚擎天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苏长歌,不仅是他,各派掌门皆是如此,望着面前神情淡漠的苏长歌,心中极其震撼。
气运金龙。
乃是王朝鼎盛的象征。
但自古以来。
只在礼圣和董圣时期出现过。
前者是统一各国,为凡间立律条规矩,后者是罢黜百家,镇压一个时代。
但他们皆是踏入三品半圣之后,才能唤出气运金龙,可这苏长歌,仅仅只是被冠以圣名的大儒,竟然就能做到圣人之事。
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若苏长歌只是普通大儒的话,的确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调动国运。
但这里是皇都,大晋龙气汇聚之处,而苏长歌身负国运龙珠,又承载天命,再加上老皇帝的圣旨,多重加持下,他无限接近半圣。
任何神通术法皆对他没用。
换而言之。
即便没有清玄,只要在皇都,苏长歌面对修士、佛门一样是无敌的存在。
“今日,本圣将规矩立在这。”
苏长歌开口。
宏伟的声音响彻寰宇,传遍四面八方,整个皇都所有人都能听到。
一刹那。
无数人心头一震。
皇都外。
辩机抬头仰望气运金龙,眼神复杂,既感到庆幸,面色又格外难看。
庆幸之前没跟苏长歌硬碰硬,否则现在被镇压的就是佛门,面色之所以难看,乃是佛门兴起辩法,为的就是压制真佛。
趁其还未崛起,将其打落下去。
然而,看现在这样子。
苏长歌已成气候。
只要其身处大晋皇都,就算主人亲自前来,恐怕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赢下此次辩法后,必须想办法将此子抹杀,否则后患无穷。”一念至此,辩机眼中闪烁凶光,思索着该怎么对付苏长歌。
也就在此时。
苏长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凡损害我大晋及我大晋百姓利益者,不论何人,皆依律法处置!”
“胆敢以术法神通乱我大晋者!”
“皆以国运镇压!”
此言一出。
气运金龙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咆哮。
仙道各派掌门身形瑟瑟。
在此之前,自诩为山上人的他们,还对苏长歌等儒生心存轻视之意。
直到这一刻他们这才记起来,千年前喊出制天命而用之的礼圣,在辅佐君王统一各国时,是如何对待世间不听话的修士。
昔圣往矣,今圣犹在。
就在他们思索间。
整个大晋但凡被授予官职、蕴养浩然正气的官员,皆受大晋国运加持。
只需一念。
便可调动国运镇压术法神通。
“苏圣千古!”
此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刹那之间。
无数道声音在大晋各处响起,文武百官遥拜大晋学宫。
他们之前虽然也携带国运,但那只是被动,防妖邪鬼祟加害,可如今被动变成主动,只要危害大晋,皆可以国运镇压!
从今以后。
修士再也不是恣意妄为的山上人。
一样要遵守大晋律法!
而此时,做完这些的苏长歌,扫视身前仙道各派掌门,眼神极其平淡。
“诸位掌门,规矩本圣已经言明。”
“是否遵守是尔等的自由。”
苏长歌语气冷肃,“但若是违背,我大晋必将依法论处,决不轻饶。”
话音落下,各派掌门脸色难看至极。
但却不敢出声反驳。
天地封禁,不能动用神通术法的他们,跟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两样。
现在站出来去怼气运金龙加持的苏长歌,甚至不需要真龙出手,对方随便调集数百官兵,找几个武夫,就能平推了他们。
正所谓。
修士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拳头大。
先听他的。
苏长歌此时见他们闭口不言。
心中不由感叹。
这些仙门修士还是安逸太久,一个个都是巨婴,挨少了社会的毒打。
其实主要还是忘情宗和天师府的缘故,让他觉得纯阳门只是例外,仙道各派应该都会讲道理,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
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剑拔弩张。
谁知道。
换来的却是轻视。
不过这也再次印证了一个真理。
对付不讲道理的煞笔,或者说自以为有道理,其实尽是歪理的巨婴。
用拳头震慑,远要比用言辞交流的效果要好,看,现在仙道各派掌门不就乖乖站在原地,连吱一声都不甘,效果简直拔群。
一念至此。
这件事却还没有结束。
苏长歌目光落在楚擎天的身上,不打这老货一顿,他念头不通达。
随即,他抬步朝对方走去。
清玄紧跟其后。
不远处,楚擎天看到这一幕,
心中顿时感到不妙。
“贫道乃是纯阳门掌教,你若胆敢对贫道动手,便是与我纯阳门为敌!”
楚擎天扯着嗓子高声怒喊,但神色中的慌张却出卖了他,在旁人看来,楚擎天这番话,更像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苏长歌自是不会理会。
一步、两步...
几个瞬息便来到楚擎天身前,目光冷峻,令其不敢直视。
“我儒道以教化立足。”
“今日本圣便教你知道,我儒道是如何教化你这般是非不分之徒。”
第一百七十章:文庙来由,儒道祖庭!儒道曾被人篡改?朱圣的怀疑!
当教化二字响起。
台下儒生立即露出一副期待之色。
苏圣睚眦必....
苏圣不因对方大放厥词生怨,反而以行动教化对方改过,真乃古之君子。
就是不知道这教化的力道有多重。
但对于这种老匹夫。
一定要加大力度,使其好好感受儒道教化之沉重,这样他才会改过自新。
而此时,楚擎天听到苏长歌的话,脸色瞬间大变,作为堂堂四品修士,纯阳门掌教,他在修行界好歹也算是一方霸主。
此子怎么敢扬言教化自己。
他难道就不怕报复吗?
正想着。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呼啸风声,紧接着,一只巴掌出现在他视野当中。
有一说一,速度不算快。
若是全盛状态。
楚擎天自忖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躲开这一掌,而且被打中也伤不到他分毫。
然而,在浩然正气和国运的双重压制下,他虽然能清晰的看到巴掌轨迹,但身体却好似中了定身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下一刻。
啪!
势大力沉的一掌甩在楚擎天的脸上,响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众人甚至能听到骨裂的声音。
“让你自私自利,让你不识大义,让你奸猾无比...老匹夫,你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对我大晋百姓说三道四,品头论足。”
说话间。
苏长歌又是一记鞭腿踢出。
力道不大。
也就武道六品全力出手。
楚擎天虽是四品修士,肉身常年受灵气滋润,但修士毕竟不是武夫,很少去专门淬炼肉身,大部分都是蕴养元神感悟大道。
挨上这一记鞭腿。
楚擎天的五脏六腑剧烈震荡,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喷出。
“善心之举,本圣让你善心之举。”
“好心办坏事就不是坏事吗?”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不顾他人生死、利益的小人罢了!”
苏长歌教化完,重重的一脚踹在楚擎天腹部,猛地将他踹飞出去,而后只听砰的一声响起,楚擎天整个人嵌在石壁内。
看到这一幕。
剩下的六位掌门心头猛地一悸。
自从魔门被灭之后。
修行界中虽然偶尔会有斗法,但除了散修以外,大多都是点到为止,几乎不存在什么生死搏杀,更不会去肉身硬搏。
也正是这样。
看着术法神通禁绝后,被苏长歌一介凡人蹂躏的楚擎天。
他们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惧。
原来山上之人没了法力,与他们所轻视,所瞧不起的凡人也没什么区别。
心念间。
施行完教化的苏长歌缓缓转过身。
平淡的眸子扫视众人。
这一刻,此前还自视甚高的各派掌门,本能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毕竟谁也不想像楚擎天那样,被人当众殴打,受伤不说,总能养好,关键是直接社死,日后行走在修行界必然会遭人耻笑。
正此时。
谢灵韵的声音响起。
“长歌,冤有头债有主。”
“各派掌门也是被楚擎天蛊惑,才会跟着一起站出来。”
谢灵韵开口。
此言一出。
几位掌门纷纷点头答应。
当务之急是不被揍,保住名声,至于楚擎天,我们跟他很熟吗?
“师父言之有理,但是...”苏长歌眉头微蹙,话锋一转,言道:“该怎么证明诸位掌门,与这老匹夫不是一伙呢?”
声音响起。
各派掌门心中顿时一沉。
这顿打。
恐怕是躲不了了。
“简单,楚擎天嚣张跋扈,自视甚高。”
谢灵韵脸上冰霜化开,“各派掌门早已与他不对付,只是挂念同道之谊,才没有对他出手,现如今认清他的品性,自然无需再忍。”
话音落下。
各派掌门脸色顿时一变。
这娘们实在太狠了。
居然逼迫他们对楚道友出手,以此来自证清白。
然而一旦这么做了,不管事后如何解释,这东西就像一根刺,双方之间必然心存芥蒂,毕竟谁也保不准楚擎天是否记仇。
正想着,苏长歌缓缓开口。
“师父所言极是。”
说完,他便将目光投向各派掌门,言道:“请各派掌门自证,不然...”
听到此话。
七位掌门面面相觑。
下一刻。
不等苏长歌说完,玄天剑宗的掌门曲云天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是剑仙。
远比其他人更在乎脸面。
“贫道早已看楚老狗不爽久矣!”
言罢,他便在众人的视线下,抬步走到楚擎天身边,用细微的声音说道:“楚道友,贫道不会太用力,你忍一下。”
听到声音,楚擎天心头稍宽。
但还没多久。
曲云天便抬去砂锅大的拳头锤在他肩骨处,霎时,一股剧痛传来。
砰的一声。
墙上瞬间多出数道裂痕。
看到这一幕。
各派掌门眼中闪过些许不忍。
然而,有了第一个带头,外加关乎自身颜面,也只能委屈楚掌门了。
随即众人依次轮过去,每个人到了楚擎天的身前后,都要先说一句对不起,然后都是铆足了劲下手,生怕力气不够被质疑。
很快。
当临到最后一位掌门时。
楚擎天看着对方。
跟前面几个狗日的不同。
这个与他相熟已久,经常坐在一起论道,必然不会用多大的力道。
然而,就在此时。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的张道然喊道。
“谈掌门,贫道记得你不是跟楚掌门私交甚好吗?怎么舍得下手?”
声音响起。
叫做谈掌门的修士神情一慌。
瞥了眼苏长歌,见他正在盯着自己,立即大声喊道:“楚老狗,贫道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绝对不会轻饶!”
刹那间。
在楚擎天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力道无匹的一拳打出。
嘭的一声巨响。
只见坚固的墙壁轰然倒塌,楚擎天也跟着一起埋在废墟当中。
见状,苏长歌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做不能绑在一条船上,但至少搞坏了仙门各派同楚擎天的关系,而且他们之后也很难拿这件事来讨要说法。
但与之不同的是。
此刻,谢灵韵眼中却有些失望。
面前这些掌门,此番虽然是为求自保,但本质上来讲就是自私自利。
为了保全自己。
出卖起同道比谁都快。
此举不能说有错,可若这便是仙道,她反倒觉得还不如儒道。
心念间。
苏长歌已经解除了浩然正气。
各派掌门感受到肩上那重若泰山的枷锁消失,脸色顿时一喜。
随后,目光若有若无的瞥了眼苏长歌,却是已经怕了,不敢主动招惹,身形化作一束束流光,向着四面八方分头离去。
废墟当中。
受伤颇为严重的楚擎天。
怕再挨打,立即运转法力使用挪移符,随着一道金光闪过,消失在原地。
对此,苏长歌并没有去阻拦他离开。
杀他没有任何意义。
反而会招来整个修行界的恶性报复。
他虽然不怕,可现在大晋还未走出内忧外患的困境,没必要结成死仇。
如今这个程度刚刚好,仙道即便有所不满,但忌惮因果,也不会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所行之事尚且在规矩当中。
“多谢师父。”
苏长歌朝着谢灵韵由衷说道。
不论是江南一行,还是刚才站在他这边,忘情宗对他都可以说是极好。
“一家人,不必如此说。”
谢灵韵摆了摆手,而后笑道:“倒是你,短短几日未见,就有如此能耐,即便是我,在这皇都之中也不是你对手。”
“师父过奖了。”
面对长辈,苏长歌自然不会端太高。
见状,谢灵韵淡淡一笑。
毕竟女婿本事强,对徒弟而言自然是好事,至少不用担心受外人欺负。
随后,因为要准备辩法一事,谢灵韵并没有久留,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此地,苏长歌则是让围观的儒生们散去。
同时,安排他们轮值各条街道。
一旦发现修士以术法乱民。
直接镇压带回官府,然后按照大晋的律法处置,该赔钱赔钱。
而他自己则独自走向学宫深处。
有些问题想请教朱圣。
.......
学宫深处。
随着四季更替,秋意到来。
原本枝繁叶茂的竹林,染上几分枯黄,竹叶漱漱落下,洒落一地。
一间草庐内。
一老一少坐在外边的石桌上。
“北溪,客人要来了。”
“你去煮壶茶。”
此时,朱圣开口吩咐道。
“嗯。”
陈北溪点了点头。
转身照吩咐去做,没有去问是谁,因为来了自然会见到。
不多时,他提着一尊火炉出来,上面放着个平平无奇的铁壶,用的也是极为普通的茶叶,手执蒲扇慢慢烹煮。
很快,当茶刚好煮沸时。
一道人影出现。
“晚辈见过朱圣。”
苏长歌从竹林中走进草庐,扫去身上落叶,拱手朝朱圣行礼。
“不必客气,老夫不过是生的早罢了,所行之事对世间百姓的裨益而言,远不如你。”看着苏长歌,朱圣感叹一句。
同样是圣人。
对方尚未成圣,所做的事,所立的学问,便已经远远超过他。
这声朱圣喊得让他有些羞愧。
“朱圣过谦了。”
苏长歌开口,寻了处座位坐下。
旁边的陈北溪提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说道:“苏圣,请用茶。”
“多谢老人家。”
苏长歌接过茶杯道了句谢。
而后便开始问起正事,“朱圣,你可知文庙的来由,里面有什么东西?”
“文庙?突然问起这个干吗?”
朱圣很是奇怪的瞥了眼他。
“没什么,就是好奇。”
苏长歌敷衍一句。
闻言,朱圣知道这小子在搪塞自己,但也没去深究计较。
“按照孔家祖籍记载,昔日文圣开辟儒道之时,泽披万世,有大功于天地,故而天道赐下一座文宫,作为儒道之祖庭。”
“这座文宫就是如今文庙。”
朱圣缓缓开口。
听到声音,苏长歌想到识海中的天地文宫,心中不由一震。
难道天地文宫是儒道之祖庭?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很大,毕竟不管是里面的文圣雕像,还是其他种种神异之处,皆与儒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要说两者没什么关系。
反倒让人诧异。
然而,问题来了。
自己识海中的是儒道祖庭,那孔家的文庙到底是个啥?
苏长歌注意力集中在朱圣身上。
等待他的后文
“不过孔家的典籍听听就可以,很多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加上去的。”
只见朱圣撇了撇嘴,继续道:“儒道祖庭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然在亚圣、礼圣,及历代圣贤的记载中为何都没出现?”
“嗯嗯,肯定是孔家杜撰。”
苏长歌点头附和。
朱圣见状,知道他与孔家有怨,所以只觉得理所当然,并未起疑。
转而继续道。
“文庙的雏形乃是孔家宗庙。”
“而第一任衍圣公,乃是千年前王朝统一后,礼圣所立。”
“按照世人说法,文庙应该也是在那时搭建,不过这些日子老夫翻遍典籍,却没有找到一条礼圣时期与文庙相关的记录。”
朱圣开口,语气陡然严肃。
苏长歌听到这话,心中不由觉得奇怪,朱圣翻阅典籍寻找文庙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未卜先知。
知道自己会过来询问文庙的事。
然后提前补习吧?
正想着。
朱圣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老夫知道,你现在肯定奇怪,老夫突然翻阅典籍找这东西干嘛。”
这一刻,朱圣的表情很是凝重,“当你问起文庙来由时,老夫想法跟你一样,但你既然不愿说原因,老夫也就不多问了。”
“不过接下来老夫要说的,可能会让你心中的疑惑更多。”
“当然,这也许是老夫的无端猜想。”
“你权且试听之。”
话音落下。
见朱圣这一脸凝重的表情。
苏长歌知道,他所要讲的这件事肯定非比寻常,面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老夫怀疑,儒道在不知何时被人篡改过,以至于上千年来,我们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进。”朱圣语气沉重的说道:“而做这件事的,很有可能是...董圣。”
此话一出。
苏长歌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老朱。
你这瓜会不会太大了?保不保熟?
心念运转间。
苏长歌突然察觉到些许端倪,脱口问道:“朱圣,你不是跟董圣有过交流吗?”
听到这话,朱圣只觉嘴里发苦,幽怨的说道。
“我就是感觉自己被他骗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朱·工具人·大怨种·圣!辩法开启,仙门迎战!
听到声音。
苏长歌看着面前神情幽怨的朱圣,眼中不由露出几分诧异。
不久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朱圣言语中对董圣不能说是推崇备至,但也是颇为尊敬。
这才过了多久,朱圣就怀疑董圣暗中篡改儒道,还骗了他,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朱圣多疑,还是董圣真的出轨了?
“朱圣,董圣他骗了你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长歌开口,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还记得罢黜百家吗?”
朱圣叹了口气,言道:“在董圣口中,他是为了思想统一。”
“但老夫怀疑,在那个时候,董圣可能将儒家也一并罢黜,烧毁了大量儒家典籍,以至于上千年儒家都在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
“当然,因为圣人世家的缘故。”
“有些东西,比如文圣、亚圣和礼圣的典籍,即便他是圣人也抹灭不了,”
“但抹灭不了的可以篡改。”
“圣人之道,微言大义,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太多太多了。”
“只要文圣后人愿意配合董圣,然后双方再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就能将圣人之言的含义篡改,儒道也因此偏离的原本方向。”
声音响起,苏长歌点了点头。
照朱圣的说法。
若文庙建于罢黜百家的那个混乱时期,那董圣的确有篡改儒道的能力。
一来以文庙作为儒道祖庭当成筹码。
与孔家一同篡改儒道。
至于亚圣和礼圣世家,他们当时虽然享有一定话语权,但跟如日中天的董圣相比,差了实在太多太多,最多也就自保。
二来罢黜百家的过程中,董圣销毁了大量荼毒人心的‘异端邪说’。
但墨家、阴阳家、名家、农家等等。
各派难道全都是异端邪说?
实在不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行吗?非要一起全部烧毁掉?
同时,也正是由于这些典籍被烧毁,导致诸多有关上古时期的记载,随着那些逝去的圣贤,一起埋葬在时光长河当中。
当然这或许就是董圣想要的。
只不过有篡改的能力,不代表就要去篡改,董圣做这些的动机是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天下苍生吧?
若真如此。
董圣为什么不跟朱圣直言?
反正人已经死了,典籍也已经烧了,过了上千年,就算告知朱圣也应该没事。
一念至此。
苏长歌出言询问道。
“可是,董圣为什么要这样做?”
“成圣。”
朱圣此刻语气无比凝肃。
“???”
苏长歌满脸问号的看着朱圣,董圣篡改儒道只为成圣?这也太离谱拉吧。
“董圣不是已经成圣了吗?”
“你不也叫苏圣。”
见状,朱圣笑着反问一句。
听到这话。
苏长歌顿时明白过来,圣人与圣人之间亦有差距,比如上三圣和下两圣。
再比如,文圣的弟子颜回也叫颜圣、复圣,可这只是敬称,并不代表真的成圣,还有自己这个苏圣,不也只是大儒而已。
想到这里。
苏长歌看向眼前的朱圣。
照如此说来。
如果董圣没有成圣,那朱圣也应该没有成圣,儒道一直只有三位圣人。
“咳咳...”
“如你所想的那样,老夫也并未成圣。”
察觉到苏长歌的目光,朱圣老脸一红,而后继续道:“我也是以你之道,再结合我自身之道,相互印证才发觉不妥。”
“文圣、亚圣、礼圣靠何证道?”
“仁,义,礼法。”
闻言,苏长歌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董圣和我呢?”
朱圣再问。
“集儒道之大成者。”
苏长歌说完,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是说这样无法成圣?”
“能成,但只能成二品亚圣。”
“老夫死时便止步于此,而董圣给我的解释是二品已经是后世儒道极限。”
朱圣缓缓开口道:“前三位圣人开辟、补全儒道,后人只要按部就班,就能抵达亚圣之境,但一品却是怎么也无法企及。”
“不过老夫怀疑他在这事上骗了我。”
“聖人者,耳以表闻,通达天地正理;口表以言,宣扬道理,教化大众;”
“王表以行,统率万物,施德以民。”
“只要做到这三样,就可以踏入二品境界,但想成圣必须达到‘至极’。”
“就如文圣的仁,孟圣的义,礼圣的礼法,只要一处达到至极完美,同时得到天地民心认可,那就可以突破桎梏成圣。”
声音响起。
苏长歌理解了朱圣所表达的意思。
董圣止步于二品亚圣。
他篡改儒道,就是为了迈出最后一步,成为真正的圣人。
那么董圣的‘至极’是什么呢?
三纲五常?
正想着。
朱圣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我为何创立理学?”
“请试言。”
苏长歌开口。
“老夫昔日遇到过董圣。”
“他对我教诲颇多。”
“而这理学,于其说是我所立,倒不如说是我在董圣的指引下才摸索出来。”
“存天理,灭人欲。”
“理学之理,乃是天理,可这天理的标准是什么,又是谁定下的?”
朱圣自问自答道:“我曾以为是文圣,是亚圣,是礼圣,是儒道历代圣贤,但现在想想,这个天理,可能是董圣一人之理。”
话音落下。
苏长歌蹙眉沉思。
发觉还真是朱圣说的那样子。
理学之天理。
其实跟宗教的教条没什么区别。
将三纲五常,伦理道德,以及典籍上的圣人之言视为永恒的客观法则。
而这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圣人之言又是谁定义的?书上说有文圣,有亚圣,有礼圣,但最开始提出这个概念的却是董圣。
假设在这个基础上。
董圣篡改过三位圣人的圣意。
那么这些文字的含义。
其实就是董圣自己的意思,他这波完全是妄拟己心代天心。
想到这。
苏长歌抬目望向朱大怨种。
惨,太惨了。
若一切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那朱圣完全就是被董圣当做补全大道的大怨种工具人。
而此时。
注意到苏长歌那略带同情的目光。
朱圣的表情更幽怨了。
我堂堂朱大圣人,需要你小子同情?而且这还只是猜测,说不定董圣没问题呢!
随后,正如被骗了身子的女人喜欢替渣男解释一样,朱圣说道:“刚才这些只是老夫的怀疑罢了,不一定是真的。”
“毕竟董圣已经死了。”
“不可能再踏出那最后一步,所以他也没有理由去做这些。”
声音响起。
苏长歌眼中露出古怪之色。
“朱圣,难道我辈儒生注定不能修炼仙道,不能长生久视吗?”
对于儒生不能修仙,自己却可以,苏长歌心中一直抱有疑问,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特殊的,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如今听到关于董圣的假设。
让他不由多想。
若是董圣跟自己一样可以修仙,只是躲在暗处,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还用问,当然不能。”
朱圣一脸奇怪的审视着苏长歌。
“若是儒生可以修仙,文圣、亚圣、礼圣,还有历代儒道圣贤,他们为什么不修?若他们一直都在,这世间早就大同了。”
听到声音,苏长歌连连点头。
“朱圣说的是。”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得到天地文宫便可修仙。
董圣曾经得到过,也是因此,他罢黜百家,销毁了诸多有关典籍,只为抹灭天地文宫存在的痕迹,接着便躲在暗处筹谋证道。
至于文圣、亚圣、礼圣。
苏长歌更倾向于他们其实能够修仙,但最后选择了合道。
而朱圣为什么不能。
大怨种不配修仙。
当然,这也只是苏长歌的猜测而已。
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但不论如何,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文庙里面可能有大不祥。
所以就算要去,也要等到儒道、仙道和佛道至少二品,然后再把功德、气运、宝物全部刷满,满级全属性神装才有安全感。
如此想着。
苏长歌站起身拱手告辞。
“谢过朱圣解惑。”
“嗯。”
朱圣点点头,说道:“老夫刚才的话,你也别有太大压力。”
“文圣曰:我则异于是,是无可无不可;在事上也是如此,可信可不信,对待事情不要偏信,也不要偏不信,切记走极端。”
“晚辈知道了。”
闻言,苏长歌颔首应了一声。
作为儒生。
他知道朱圣此言是教他中庸。
中庸,不是平庸。
两者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能达到中庸的人,至少也是天地大儒。
儒道,脱胎于易经当中,秉承着道分阴阳两面,一动一静的辩证态度,而所谓的中庸,就是在待人接物上保持中正平和。
凡事因时制宜、因物制宜、因事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简而言之,随机应变。
在接触到任何信息、做任何事情时不要盲目偏信,也不要去过多怀疑。
而是留在心中。
遇到事情时当个参照物。
言归正传。
苏长歌在应了一声后便离开草庐。
回去全力准备辩法的事。
.......
往后的几日。
随着三家辩法大会愈来愈近,仙道修士源源不断的来到皇都。
而也许是被搞怕了,仙道十宗的弟子一来到皇都,就立即被各派掌门禁足,说是怕沾染红尘污浊之气,蒙蔽道心。
苏长歌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不管怎么样。
只要仙道修士不在皇都搞事情,嘴长在他们身上,爱咋说咋说。
至于那些敢在皇都内闹事的散修。
也不用苏长歌去操心。
得到国运加持后,官府和儒生有了质的变化,轻而易举就能镇压五品以下修士。
百姓报案,官府直接立案调查,若闹事的修士主动投案自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一般来讲,只要得到当事人谅解,赔偿损失并缴纳罚款就可以离开。
而对于那些抗拒从严的修士。
国运镇压,打一顿,然后扔到皇都外的石泉县去做工赚钱来赔偿。
如此也算是废物回收再利用。
而与仙门的闹腾不同。
佛门格外的安静。
这几日一直盘腿坐在皇都外,不诵经,不说话,一动不动跟木头似的。
不仅如此,根据探子带回来的情报,西域各国已经全部撤兵,草原王庭对此大为恼火,但也无力改变,只能跟着一起撤兵。
这倒是让大晋松了口气。
只不过在卫国公和信国公的建议下,朝廷依旧决定向边关调集兵力粮草。
但由于身上压力骤减,办事效率要比之前慢了不少。
就如此。
时间很快来到辩法大会当日。
皇都城外人山人海。
数以万计的百姓站在佛门搭建的高台下,高台金碧辉煌,浑然天成。
因为隔了十余米,百姓们仰起头能轻而易举地看到盘腿坐在上面辩机,以及驾驭各种法宝,或者干脆虚空而立的修士。
人群中。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三家辩法,真乃千古未有之盛事。”
“就是不知谁会是最后赢家。”
“那还用想,当然是我仙道修士,佛门,夷狄尔,怎么可能敌得过道法。”
“呵呵,我觉得苏圣的赢面倒要大些,毕竟苏圣曾经赢过佛门一次,至于你们仙门...当初我儒道理学一派也跟你们一样自信。”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修士怔了一下,很快便勃然大怒起来。
“你敢嘲讽我仙道!”
下一刻。
无数道浩然正气从四面八方压来。
霎时间,刚才还一脸怒色的修士,瞬间化身表情控制大师,满脸平和的说道。
“刚才是贫道莽撞了。”
“还请见谅。”
“知道就好,年轻人别太气盛。”
“是是是,敢问您今年贵庚。”
“四十二。”
“太巧了,贫道二十七岁余三万六千日,若不嫌弃,贫道喊你一声大哥吧。”
“......”
一道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
辩法台上,诵经声缓缓响起。
淡淡的金色佛光从上空逐渐扩散而出,如涟漪一般,看起来极为非凡。
就在短短数秒后,佛光弥漫,宛如一轮大日,映照整个大晋皇都,而台上的辩机,身披袈裟,神色平静,双手合十,脸上再无妖冶之相,显得庄严宏伟。
辩机身后。
上百名僧人耸立在虚空之中。
口中诵念佛经的同时。
每一名僧人的脸上都露出悲悯之色,仿佛普渡众生的和尚。
正此时。
一道豪迈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不生我张道然,剑道万古如长夜。”
众人举头望去。
只见一名老道乘风御剑,背负双手,满脸冷傲的落在台上。
“天师府张道然,前来辩法。”
第一百七十二章:万法唯心造,诸相由心生!眨眼剑仙,时间道主恐怖如斯!
随着声音响起。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张道然身上,眼中满是好奇崇拜之色。
“天不生我张道然,剑道万古如长夜。”
“好霸气的出场诗!”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剑仙?”
“不对呀,天师府不是专修符箓和雷法的吗?怎么会出个剑仙呢?”
“说不定是另有机缘,再说了,若不是剑仙,岂能有这般风度?敢当众喊出如此霸气的口号?依我看,这位道长不仅是剑仙,还是天下第一剑仙!”
“放屁!我玄天掌门才是第一剑仙!”
“啊对对对。”
“那你家掌门咋不出来反驳?”
一道道争吵声响起。
原因无他。
张道然的出场哔格太高,但实力又没展露过,以至于诸多仙门修士不服。
但在场的散修还有围观的百姓都在替他说话,理由很简单,如若不是天下第一剑仙,敢喊出天不生我张道然,剑道万古如长夜?
其他剑仙不会站出来怼他?
就跟有人当众说自己武道天下第一。
天下武夫都默不作声。
这不就是默认吗?
天穹上,玄天剑宗的掌门听到下方声音,面色有些不自然。
但却并没有站出来反驳。
而此时,辩法台上。
张道然听到下面的争论声,冷傲的脸上露出微末不可寻的笑意。
他虽然不是剑仙,但他有个剑仙梦。
理由也很简单。
帅,潇洒。
于是在仙门商议辩法先后次序时。
张道然主动请缨第一个上,条件就是让他吟首诗,任何人不许反驳。
对此,其他几位掌门自然喜闻乐见,毕竟这次佛门辩法乃是有备而来,第一个上的肯定吃亏,八成要做后面之人的垫脚石。
当然,最后面上场的也吃亏。
搞不好前面的就赢了。
到时瓜分佛门气运,虽然说是平分,但赢得那位多分一点也没人说什么。
再者,如此盛大之事,几乎整个修行界的修士都来围观,赢下的那个人必然万众瞩目,享誉盛名,这对宗门来说乃是大好事。
也正是因此。
见张道然的条件不过是吟首诗而已。
仙门的几位掌门自然不会拒绝,随了他的心意,让他上台吟诗。
“这波老夫血赚。”
张道然收起法宝,心中偷笑。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刚入四品,修为感悟都比其他掌门差了一大截。
这场辩法不管第几个出场,他都不觉得自己有把握取胜,既如此,反正迟早要输,还不如第一个上,还能搏个剑仙的美名。
也算是圆了执念。
从今以后。
他就算不是剑仙,但修行界和凡间都将流传他天下第一剑仙的美誉。
四舍五入,他也算剑仙了。
正此时。
辩机的声音响起。
“南无阿弥陀佛。”
“小僧辩机,见过张道长。”
看着眼前潇洒自若的张道然,辩机双手合十,眼中闪过几分凝重。
在来此之前他虽然做了功课,但还是没想到,东土神州藏龙卧虎,随便一位就是隐世剑仙,看样子接下来是场硬仗。
心念间。
张道然的声音传来。
“道法无量,可证长生逍遥,试问尔佛门有几法?”
张道然没有赘言,直接提问。
既然此番佛门东渡要与道门辩法比试高下,那他便直指佛门。
听到声音,辩机直接怔住。
见状,在场修士脸上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道法无量,条条皆可证道成仙,长生逍遥,这不比你们佛门强太多?
“不愧是剑仙,言辞锋芒。”
“你们看那和尚词穷了。”
“张剑仙真乃我道门高人,三言两语便让这和尚无话可说。”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在修士们看来。
辩机怔在原地就是不知如何作答,被张道然的这一问给难住。
“这辩机和尚就这么点本事?”玄天剑宗的掌门满脸疑惑,眸中还带有些许悔意,早知道佛门这么拉,自己就第一个上了。
不只是他,其余几位掌门也是如此。
后悔让张道然捡了便宜。
但就在这时。
辩机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
“张道长,你言道法无量,可证道成仙,那为何无成仙者?”
他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
张道然当即给予回答。
“道法无量,但吾等修道之人仍在求道路上,无有成仙者,自然正常。”
“承让了。”
辩机双手合十道。
一瞬间。
各派掌门脸色陡然一变。
道法无量,然而却无一人成仙。
依照常理都会解释成修道不精,还在求道,但这样岂不是自认道法不行?
毕竟若是道法无量,为什么没有人证道成仙?不成仙,又怎知仙人可以长生逍遥?可以说,这波完全被对方吊着打。
此刻,随着辩机的声音响起。
张道然愣了下。
而后便意识到自己被秒杀,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笑,施施然行了个道揖。
“此乃贫道禅意不足,非道法之故。”
说完。
张道然便转身立即御剑而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本来以为自己再不济也能辩驳二三十个回合,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不过常言道。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他要是不主动认错挽尊,把锅扛在自己身上,就意味着道法不过尔尔,到那时丢的就是整个仙门的脸,孰重孰轻他还是能分清。
此时,看着落败而归的张道然。
在场众人不由愣在原地。
你们辩了个啥?
刚才不还是仙门大优,言辞锋芒毕露吗?怎么眨眼间剑仙就败走了?
是这剑仙太涝,还是佛门耍诈用计?
就在众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时。
“道本是佛。”
辩机的声音缓缓响起。
辩法的规则是一问一答,仙门既然问了,自然该轮到他提问了。
然而,听到‘道本是佛’这个称谓,仙门修士顿时怒不可遏,区区一个胡门,不过赢了一局,竟然就敢妄言道本是佛。
“你们这帮秃驴说什么!”
“道本是佛?简直笑话,我道法高深,岂是尔等佛法所能比拟?”
“哼,井底之蛙大放厥词。”
“夷狄之学,靠诡辩赢了一轮就自以为是、欺师灭祖,竟敢妄言道本是佛,殊不知万事万物皆在道内,佛门亦是如此!”
一道道声音回荡在场上。
这一刻。
所有仙门弟子心中瞬间怒火升腾。
这波啊。
这波佛门简直是骑脸输出。
换谁能忍?
尤其是此前参加过论道大会,听辩机妄谈一切皆在佛法之内的修士。
如今被同一人第二次骑脸输出,心中的憋屈和窝火更是不用多说,霎时,不少人已经掏出法宝准备与佛门拼个你死我活。
一时之间。
天穹之上绽放各色璀璨仙光。
但就在此刻。
一道冷肃的声音响起。
“辩机僧人所言,徒惹人笑耳,道是道,佛是佛,二者岂能混为一谈。”
众人循声望去,一道仙光落在台上,只见一个背负古剑的中年道者傲然挺立,横眉冷对辩机,“玄天剑宗曲云天,前来辩法。”
此言一出。
不少仙门修士面露期待之色。
“剑仙,又是剑仙。”
“古朴低调,返璞归真,这位远要比之前那位张剑仙更有气概。”
“不会是打不过才低调吧?”
“放屁!”
“我玄天剑宗剑道无敌于世间!”
“且看看吧,剑道强不一定辩法强,说不定又是眨眼剑仙。”
“上次是我道门一时不慎,被佛门找到了言语漏洞,才会败北,这次他们妄言道本是佛,此乃无稽之谈,我道门岂会输?”
“看着吧,此轮我道门必胜!”
仙门弟子一个个信心满满。
道本是佛就是谬论,而既然是谬论,那道门肯定不会败。
正此时,辩机的声音响起。
“道为何物?”
此话一出。
仙门修士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若是论佛他们可能不懂,但是论道他们可太懂了,没人比他们更专业。
台上曲云天也是这样想的。
不假思索的答道。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道’这个东西。
它没有清楚的固定实体,但恍恍惚惚间,又可以看到它的形象和实物。
它是那样的深远暗昧。
其中却有精质。
这精质是最真实的,是可以信验的。
随着曲云天的声音响起。
一刹那,在场不少修士心中泛起一丝感悟,朦胧间仿佛能感受到道的存在。
各派掌门也是忍不住点头,道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又哪里有什么实物存在,但你要它不存在实物,万事万物皆是道。
也正是这样。
才需要去感悟大道的玄妙。
“佛门这次是自寻死路。”
“道本是佛?这佛门的秃驴真敢夸下海口,这下辩论输了吧。”
“还以为会有什么精彩辩论,佛门看来也不过尔尔。”
“同样是剑仙,差距怎么这么大?”
“道佛之辩没啥好看的,不是三家辩法吗?干脆趁此机会把儒道也给辩倒。”
“你以为儒道那位为什么躲着不出来?”
修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谈着,脸上满是喜意,甚至已经有好事者在研究要不要与儒道来论辩法,言语间格外自信。
儒生们本来挺无所谓的。
甚至希望道门赢。
毕竟是土生土长,也算有鱼水情在,再怎么也不会去支持佛门。
但没想到,仙门这帮人得知便猖狂。
这才辩到哪跟哪啊。
就提前开始想着怎么跟儒道辩驳了,还出言讥讽苏圣,真真是小人。
一念至此,还未等儒生们出言回怼。
辩机的声音正好响起。
“道在何处?”
“道法万物,道无处不在。”
曲云天开口回答。
但听到此话,辩机却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道在心间。”
“万法唯心造,诸相由心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若无事,万法不生,道起于识,识缘于心,故曰:道本是佛。”
声音响起。
曲云天直接怔在原地。
不仅仅是他,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各派的掌门都愣住了。
道在心间?
这句话若是细细感悟品读。
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道’这个概念乃是由心萌发,对于道的感悟皆来源于识。
如此再按照辩机的逻辑,世间万法皆出于心,世间万相皆是心中所生,一切的表象和名相皆不过是人心中的念头。
心中若是无念,也就没有这些东西。
同样的,对道的感悟起于识,而识缘于心中的念头,道在心间....
众人想到此处。
脸色唰的一下便难看起来。
他们能察觉出辩机的话中有问题,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暂且还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台上的曲云天额头冒出一阵冷汗,脑海中不停思索对方言语中的漏洞,极力想要证明‘道’不在心间。
良久,他吐出一口长气。
“佛在何处?”
“心即是佛。”
辩机开口言道。
这是苏长歌昔日赢下慧贤的道理。
不过现在变成他的了。
但不得不说。
此子不愧是能得到佛法认可的真佛,年纪轻轻就对佛有着如此之深的见解。
自己潜心钻研他这番道理后,拿来与人辩法可谓无往而不利。
好在,苏长歌之后跑去修儒道了。
不然若是继续钻研佛法。
他这趟就不是来辩法,而是跟草原一起入侵大晋,超度这位世间真佛了。
至于是否能借此胜过苏长歌。
辩机学过东土的道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些日子以来苏长歌专修儒道,佛法寸步未进,而自己却钻研了无数日夜。
再加上以往对于辩法的经验总结。
他有七成把握胜过苏长歌。
而此刻,听到辩机的回答,曲云天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知道不是对手的他,作揖言道:“此乃贫道禅意不足,非道法之故。”
说罢。
他便同张道然一样立即转身离开。
这给台下百姓都看懵了。
刚出来的时候吹的那么强,什么我玄天剑宗无敌于世间。
怎么才一炷香工夫就败了?
“这道门的剑仙也太涝了吧?”
“前有眨眼剑仙,后有炷香剑仙,要问剑仙哪里强,强就强在一炷香。”
“不愧是道门剑仙,就连败北后嘴硬的话都一模一样。”
“唉,输了说什么都像借口。”
嘈杂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就连仙门修士自己都忍不住叹息,毕竟仙门的表现太拉胯了。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佛门诡计,对佛门不怎么了解,可是这第二次乃道门擅长的地方,但却还是惨败,只坚持了一炷香。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起剑仙。
不对。
怀疑起整个仙门来了。
到底是剑仙不行,还是整个仙门都不行,这让所有人都疑惑起来。
正此时,一声佛号响彻整个皇都。
“南无阿弥陀佛。”
辩机双手合十,言道:“还有谁?有请下一位仙门道长上台辩法。”
伴随声音落下。
仙门之中无一人应答,寂静一片。
见状,修士们面面相觑。
神色无比难看。
若是换做平常,对方敢如此挑衅,他们早就一拥而上,与佛门做过一场了。
然而,如今接连两场辩法失利,仙门这边士气大颓,修士们曾经那自信的笑容也从脸上散去,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
仙道各派掌门这边。
也是无比安静。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已经凝结住。
本该第三位上场的掌门,眼中满是苦涩,目光中甚至多出几分悔意。
不只是他。
还有其余几位掌门也是如此。
本以为是嘎嘎乱杀。
结果谁知道自己原来是被乱杀的那个,这也让他们不由后悔答应这场辩法。
但事已至此,怎么后悔都于事无补。
良久。
台上再次响起辩机的声音。
“请道长上台辩法!”
“按照规矩,再过半个时辰,若是再无人应战,此轮视为我佛门获胜!”
此言一出。
仙门这边顿时有些躁动起来。
见状,约定好第三位上场的掌门咬了咬牙,身化流光朝着台上飞去。
这次倒是比前两次都要好,双方整整辩论的三个时辰,不过又没什么差别,因为这三个时辰双方也就说了两三句话而已,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思考。
接下来第四位也差不多。
但有了前人经验,勉强能多招架几个回合,耗时也比前一位多出很多。
等到这轮辩法结束。
时间已经从晴空万里变成月明星稀。
不过,仙门修士与佛门和尚可以不眠不休的辩论,但皇都的百姓却不能。
于是在仙门的提议下。
今日到此为止。
等到明日在辩。
而这,也是仙门的山上人第一次关心起凡人,他真的,我哭死。
正因如此,仙门再次被好事者调侃。
时间道主恐怖如斯。
.......
夜晚,皇都内的酒楼灯火通亮。
因为白日辩法的事。
不少百姓,儒生,甚至是修士都聚集在各大酒楼,谈论起辩法的事。
言语间一开始还是互相解释今日辩法的禅意,但说到后面,就开始调侃吐槽起仙门来了,给今日上场的四人分别取上外号。
毕竟他们不管什么辩法有多难。
输了就是输了。
只不过,那些已经输了的门派弟子,听到百姓调侃后颇为愤怒。
“你们懂什么叫辩法吗?”
“以为是跟你们一样平常聊聊天就可以?静心思考多花点时间怎么了?”
“我玄天剑宗为仙门探路,功劳甚大,却被尔等戏称为炷香剑仙,若不是我们,之后的两位根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依贫道看,佛门这次乃是有备而来,又精通辩法之道,这世上无人是其对手。”
“唉,这次我道门气运恐要拱手相送。”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而大抵是因为今日连输四场,不少修士的心气都已经跌落谷底。
甚至不乏有极端者认为,这世上根本就没人能在辩法上胜过佛门,但这种言论很快就被旁边的儒生给反驳了回去。
“我儒道有苏圣在,岂会败给佛门?”
“苏圣昔日能胜过,此时必定如旧!”
“佛门秃驴的那套东西,完全是剽窃苏圣的学问,苏圣怎么可能会输?”
“只要苏圣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儒生们据理力争。
不少好事的百姓也纷纷点头。
认为只要苏圣没出手,辩法就还有转机,肯定不会像仙门那样被人乱杀。
但话刚出口。
就被仙门的修士们泼冷水。
“苏圣?贫道承认才华横溢,但尔等想想,他钻研过佛法和辩论之道吗?”
“他才二十出头,即便是生而知之者,时间精力也有限,反观佛门,在辩法之道上沉浸已久,又专门研究过道儒两家,这次辩法早有预谋,贫道估计儒道也不远了。”
“尔等戏称我仙门是时间道主,可你们呢?避而不战,怯圣罢了。”
修士们争相开口。
输给佛门,他们很难受,但要是儒道赢了佛门,他们会更难受。
因为那样岂不是证明仙不如儒?
还不如一起输。
这样他们还是清贵的山上人。
而这种言论出现,立即惹来了不少谩骂,百姓们和儒生纷纷回击。
渐渐地,双方竟演变成互相争吵,修士这边疯狂吹佛门多强,讥讽儒道必败,儒生这边则是骂几句,为儒道和苏长歌辩解。
不过两边都还挺克制。
只停留在嘴斗,没有用拳脚决胜负,但吵闹过后,彼此都格外的看对方不顺眼。
然而,不管如何。
明日的道佛辩法还要继续。
只是经过今日一役,大部人都已经对仙门各派不抱太大希望。
更期待道佛两家辩论完后。
苏长歌与佛门的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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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道为何物?佛本是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翌日,辩法继续。
辩机早早的端坐在辩法台上,身后的僧侣诵念佛经,佛音响彻寰宇。
不多时,百姓和仙道修士皆已到场。
独不见各派掌门的踪影。
直到辩机出言。
第五位掌门才来到台上,只是神色间已无往昔的意气风发。
很快,经过数个时辰的鏖战之后。
仙门再次落败。
接着是第六位登场,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仙门完了时。
第七场谢灵韵与辩机的辩法,倒是给了在场众人不小的惊喜。
双方关于‘无’和‘空’展开讨论。
虽然只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因为不擅长辩法,谢灵韵还是输了,但却让仙门修士大为振奋,也摆脱了时间道主的谑称。
不过这一日。
苏长歌仍未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这让不少人有些失望。
而那些已经对仙门不抱希望的修士,纷纷将矛头转向儒道这边。
大抵是因为淋过雨,也不想让别人打伞,他们言语间尽是抬高佛门,贬低儒道,说若是仙门都不能赢,儒道凭什么取胜?
第三日。
或许是受谢灵韵的行动影响。
想要搏一把。
又或许是自知没有胜算,长痛不如短痛,剩下的三位掌门上来就主动进攻。
对此,辩机没有感到任何紧张,只是淡然应对,双方一问一答,仙门不出一两个时辰便接连落败,输的怀疑人生。
“贫道....败了。”
“此乃贫道禅意不足,非道法之故。”
此刻,随着第十位掌门低头认输。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大晋皇都瞬间安静下来。
修士们死气沉沉。
他们感觉这三日就像是做梦一样。
每日都是输输输。
人都输麻了。
甚至不少人道心都出了问题。
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开始怀疑自己所修的道法来,萌生出转修佛法之心。
各派掌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但他们在乎的倒不是道佛谁更高一等,亦或者胜败荣辱这种事,修道数百年向道之心早已坚定。
他们在乎的乃是道门半数气运。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一念妄起,万般皆错。”
“此事就当个教训吧。”
“谢剑仙好大的心,这可是半数气运,一句当个教训轻飘飘的就没了。”
“不然呢?贫道当初难道没劝过尔等?”
“那依谢剑仙的意思,此次辩法就全是吾等之错,你们忘情宗半点问题没有?”
“就是,要说错大家都有错,你忘情宗也休想置身事外,若不是你们窜连儒道打压仙门,吾等心境有损,不然根本不会败!”
“此战失利,忘情宗为罪魁祸首!”
本就对忘情宗不喜的各派,立即将锅全部扣在谢灵韵身上。
毕竟与其承认自己菜。
不如甩锅给别人。
这样起码心里会好受很多,而且后面还能够以此为由打压忘情宗。
“无理取闹,蝇营狗苟。”
“尔等如今可还有半点修士的样子?”
谢灵韵叹了一声,没有与他们置气,因为没必要,她只是觉得可笑。
修仙,修的不仅仅是一身法力神通。
最重要的那颗道心。
面前这群人空有一身大法力,但与不明事理的稚童又有什么区别?纵然没涉足红尘,但心却已经被红尘蒙蔽,愚而不自知。
“你了不起,你境界高。”
“你倒是赢下佛门啊。”
“说吾等无理取闹,你也不过是想为落败寻借口罢了!”
“......”
谢灵韵就如此听着。
没有去同这些夏虫争辩,只是如看小丑一样打量着他们。
与此同时。
佛门这边一个个嘴都快笑歪了。
他们不敢相信,道门半数气运竟然如此轻易就到手了。
这样一来。
佛门不出十年必定大兴。
到那时他们手中权柄,不对,普渡的世人也会更多,佛门将迎来鼎盛巅峰!
心念间。
一位僧人满脸笑意出言道。
“贫僧未踏足东土前,听闻东土有儒道和仙道两派,道理高深。”
“但这几日与仙门辩法,发现不过如此,仙门简直是浪得虚名,儒道就避而不战,真不知这两派有何道理值得世人去学。”
讥讽的声音响起。
仙门修士和儒生一起炸开了锅。
“胡门狂妄,不过只会逞嘴上工夫罢了,有本事与贫道做过一场!”
“尔等乃是有备而来,我道门仓促之间迎战,又不擅长辩法,这才落了尔等的道,有本事等过几年再与我道门一辩!”
“无须再辩,我辈修士何惜一战!”
“剽窃苏圣的道理,如今反过来讥讽儒道,简直可笑至极。”
“仙门落败,但我儒道还没有败!”
“辩法有先后次序,苏圣只不过有事未到现场,何诬避而不战?”
儒生们一个个站出来替苏长歌说话,没有言必胜的事,但都认为苏圣绝不是胆怯之人,即便是输,那也是输之坦然。
怎么可能会避战?
若是想避。
当初直接不答应不就好了。
正此时。
台上辩机的声音响起。
“鸠摩治,慎妄言。”
此话一出,刚才出声讥讽的僧人神色一下谦卑起来,应道:“小僧谨记。”
而后,辩机扫了眼仙门修士。
这几日杀疯了的他,恨不得大喊再来十个,把道门剩下的气运也给赢走,但他还是忍住了,有这半数气运,佛门已然不虚此行。
不过气运亦是其次。
真佛圣宝才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皇都。
“请苏圣入座!”
辩机开口,洪亮的声音响彻寰宇。
一刹那,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穹,或者四处张望,等待那个人出现。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那些本就不希望儒道赢下辩法的修士,忍不住开始讥讽起来。
“什么苏圣,怯战的懦夫罢了。”
“依贫道之见,干脆别叫什么儒道,改名叫懦道算了。”
“我仙门在辩法上都无法胜过佛门,你们儒道更是别想了,想来你们那位苏圣也是自知不敌,怕丢了颜面才躲着不出来。”
“世俗儒道,只知追名逐利,哪里会懂道、法、心等玄之又玄的东西。”
“肯定又是输,没什么好看的。”
一阵倒彩声在场上响起。
听到此话,儒生们刚想争辩,一道黑影突然覆盖整片天空。
众人抬头仰望,一条体型庞大的黑龙占据他们全部视野,而离得较远的百姓,看到龙首上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苏圣!苏圣来了!”
“还有谁敢说苏圣避而不战!站出来!”
“乘龙而来,这才叫排面!”
此时此刻,兴奋的呼喊声接连响起。
修士们望着眼前气势非凡的真龙,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震撼的表情。
等到回过神后。
一个个却是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
“乘龙而来有什么了不起?”
“我仙道修士可凭一己之力遨游天地,何须这般假借外物?”
“就是就是,凡人罢了,依贫道之见这苏圣,也不过是想显摆罢了,俗人皆如此,不懂返璞归真,平平淡淡才是真。”
刹那间。
空气中酸意弥漫。
苏长歌对此并未放在心上。
酸就酸呗。
家里有龙还不能让人酸两句?
心念间。
苏长歌的目光放在辩机身上。
这三日他没过来,乃是因为他在参悟大乘佛法,有真佛印记、慧剑等佛道宝物的辅助,他对佛法有了更深的领悟。
当然,苏长歌也留心了这边的辩法。
对辩机有了大概认识。
此人对自己上次所言的金刚经有过钻研,但却只是流于表面,套了层皮而已。
只为与人辩法,却不知其中真意。
如此往后。
必将沦落成狂禅。
对认真践行道理的人不屑一顾,心中自认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觉得无道可修,无法可证,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什么心性修养全都是执念,我只要完全按照自己意愿而活就是佛。
然而,这其实只是自命不凡。
未明心见性,未修行六波罗蜜,未照见五蕴皆空,未堪破诸相非相。
所谓的心。
不过是以妄为我罢了。
如何能称为佛?
正此时。
几道流光从远处掠来。
来者正是输给辩机的仙道十大掌门,但却分成两伙人站着。
谢灵韵看着苏长歌,没有开口询问胜算或者其他,因为都到了这一地步了,再提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坐等结果。
楚擎天等人则是满脸冷色。
他们既瞧不起儒道,也不希望苏长歌取胜,最好要输两家一起输。
“南无阿弥陀佛。”
“苏圣你来了。”
辩机开口,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小僧对你仰慕已久,尤其是你所言的心即是佛,实在让小僧受益颇多。”
“若不是你,小僧也无法胜过诸位道长。”
声音响起。
边上的仙门众人脸色一沉。
虽然他们早听说辩机用的是苏长歌的道理,但人云亦云跟亲口听说却不一样。
一时之间。
仙门各派心中都埋怨起苏长歌来。
闻言,苏长歌知道这是辩机故意挑拨仙门与自己的关系,但并没去在意。
缓缓开口道:“佛门此次前来,所图者不过我手中的真佛圣物,道门气运只是其次,既然如此,不妨再加大点赌注。”
“本国公以儒道半数气运,赌你刚才赢下的道门气运,如何?”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瞬间愣住。
人群中不乏有仇恨他的旧儒,当即就开口大声带节奏。
“苏长歌,仙道如此蔑视吾等,即便你是当世之圣,也不能为了个仙门女子,就不惜压上我儒道半数气运做赌注!”
“就是!你眼中可还有半点圣人担当!”
“这就是尔口中所言的大义?!”
“你根本不配为圣!”
愤怒的声音在各处响起。
即便是儒生。
此刻也有些不能理解苏长歌的举动,这是为爱痴狂?还是胜券在握?
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出来质问或者谩骂。
空中,谢灵韵以为苏长歌是为了还忘情宗的人情才这样做,连忙劝道:“苏圣,这份心意贫道心领了,但没必要因私废公。”
话音落下。
其余几位掌门蹙起了眉头,
埋怨谢灵韵多事。
有冤大头拿自己的气运,去帮他们赢回输掉的气运,为什么要阻拦?
但人家丈母娘跟女婿说话,他们充其量算邻居,还是有旧怨的恶邻,此时自然不好说话,只希望冤大头能坚持下来。
正想着。
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道门气运,也算是我神州之物。”
“焉能让佛门就此赢去?”
苏长歌开口。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算自己赢了辩机,得到道门半数气运的佛门还是赚的。
对于神州这个整体而言依旧是亏。
而且加大赌注对他也有利,毕竟道门半数气运可不少,而且不论是用来增补儒道,还是要挟仙门,这可都是大杀器。
至于将气运还给仙门?
顶多是给忘情宗、天师府、百花楼一份,算是还人情,顺带收拢人心。
但纯阳门这些宗派还是算了吧。
而此时。
随着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又是一阵议论声。
“虚伪!扯着神州大义当幌子!”
“分明就是为了女人!”
“尔等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圣岂会做出因私废公的事来?”
“你...你们分明是被他蒙蔽!”
“尔等已非儒道中人,有何资格在此对儒道指手画脚?吾等相信苏圣乃是为大义才如此做,即便此局输了吾等也认!”
旧儒们还想但节奏。
但立即被百姓和儒生们给怼了回去。
此举,乃是为了神州大义。
与此同时。
仙道各派掌门倒是没想那么多。
管他大义还是私情,有冤大头肯为他们拼命,这还不好?
“你可想好了?”
谢灵韵此刻一脸凝重的说道。
“嗯。”
苏长歌点了点头。
见状,谢灵韵没有再去相劝,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愿他不悔今日之举。
而辩法台上,辩机听到苏长歌开出的条件,眼神闪烁,半数儒道气运可不是小数目,一旦赢下,他佛教将达到空前鼎盛。
只不过若是输了。
他佛门这趟不仅白来,还要损失半数气运给苏长歌。
最终,犹豫再三。
辩机还是决定跟苏长歌赌一把。
赌自己会赢!
“好!贫道答应苏圣你的要求。”
说罢,辩机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这算单独一场,不计入你我正式辩法。”
他怕苏长歌有什么损招,到时不慎落败了,还有第二次机会,不用担心被一波带走,这对已经占优的佛门而言有极大好处。
“可。”
苏长歌点了点头。
无非多加一场。
在知道辩机的那套禅念后,别说一场,就是十场,百场他也能赢下来。
“既然如此,还请苏圣提问。”
辩机淡淡一笑。
这轮先把苏长歌的东西套出来,输了就赔道门气运,赢了就拿真佛圣宝。
“佛本是道。”
此时,苏长歌语气平淡的开口。
但他这道声音,却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全场众人瞬间愣在原地。
“难道说苏圣是想要以道辩佛?”
“苏圣懂道法吗?”
“佛门此前就是以‘道本是佛’胜了道门,苏圣如此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儒道气运就这样被苏长歌挥霍出去,此子妄自尊大,假公济私,根本不配做我儒道的圣人。”
人群中,形形色色的声音响起。
而道门这边。
修士们听到佛本是道当然开心。
但一想到这话是从儒生头子嘴里说出来,不少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世俗一介儒生也配妄谈道法?
他懂什么是道吗?
再者,要是苏长歌输了也就罢了,万一他赢了,儒生靠道法赢了佛门修士。
诚然,这证明道法不比佛法弱,但换而言之,道法没问题,仙门却连输十场,儒道一用就赢,那问题在谁身上不用多说了吧?
然而谁又愿意承认自己修了上百年的道,还不如一个二十年的儒生呢?
也正因如此。
这一刻。
甚至有修士恨不得苏长歌输掉这场辩法,也不想看儒道踩在仙门头上。
而对于周围的这些声音,苏长歌并没有去理会,也没必要去管,在前世,道、佛之辩持续上千年,用来胜过辩机再合适不过。
况且他也曾对道家有过研究。
道儒两派同根同源,皆属于华夏正统,其中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
而此时,辩机听到苏长歌的话。
不由怔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笑意。
还以为苏长歌有备而来,结果就这?一个儒生跑来用道法跟自己辩佛法,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随即,辩机如对付仙门那样。
“道为何物?”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神色俱是一黯。
也就在这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道,乃一切之本。”
“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其始无名,不知谁之子。”
“道祖强名曰:‘道’。”
“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
“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等等不可言说皆称为道。”
“道,乃是一切规则与非规则。”
“一切虚与实,有与无,变化与非变化,存在与不存在的汇聚。”
“佛与非佛亦在道内。”
“故曰,佛本是道。”
苏长歌开口。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玄之又玄东西受到感应。
“那你所言的道在何处?”
辩机额头冒汗,但还是强问道。
“道无处不在。”
苏长歌直言。
此话一出,辩机顿时大喜。
差点被你吹的这一通给吓死,搞半天还是老样子,那我赢定了。
场下的儒生也是叹息起来,甚至有人怀疑苏长歌根本没有看过前面的辩法,居然答得跟曲云天一模一样,这不摆明往火坑跳?
相同的错误犯两次?
而仙门这边,曲云天得意大笑。
“哈哈哈,贫道还以为此子有何妙言,搞了半天原来是剽窃贫道的话。”
此言一出。
瞬间引来了不少仙门修士跟风。
“儒生能有什么见识?不过说些夸夸其谈的话,拾我仙门牙慧罢了。”
“世俗儒生妄自尊大,可笑至极。”
“半数儒道气运被如此挥霍,道理又是剽窃我辈修士,我仙门可不领这个情。”
“什么大义,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想卖我仙门个人情,却又想不出道理所以才剽窃我仙门,此举纯属儒生们自作多情。”
一道道奚笑声回荡在场上。
听到这些话,百姓和儒生气的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露。
他们不喜佛门。
但此刻,他们更讨厌仙门修士。
我儒道为了神州大义来赢回你们输掉的道门气运,却反被你们如此嘲笑。
甚至说我等是自作多情。
呵呵,也罢。
就当我儒道自作多情!
正想着,辩机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非也,道在心间!”
此话一出。
绝大部分人都绝望的低下了头,认为苏长歌必败无疑。
但就在这时。
苏长歌缓缓开口。
“辩机,你着相了。”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随着声音落下。
刹那间。
原本清朗的天空多出一抹紫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紫气东来三万里,天命之子!辩机,你又着相了!
声音响起。
辩机整个人直接呆愣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苏长歌不论是对‘道’,还是对辩法的理解,远非仙门那帮修士所能比拟。
而此刻,在场的仙门修士听到苏长歌的话,心中顿时生出无穷感悟,就像那存在又不存在的的‘道’一样。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心中清楚明白,它就在你面前。
只不过苏长歌所言的道实在太高。
绝非一时半会所能明了。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不远处,谢灵韵口中喃喃自语,目光看向苏长歌,眼神极其复杂。
她能明显感觉到。
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道意。
直至‘道’的本源。
只要继续向下不停钻研感悟,谢灵韵有把握在十年之内打破桎梏,突破到仙道三品,甚至往后证道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
苏长歌一介儒生。
当然,她没有瞧不起儒生的意思。
只是很好奇,一个儒生为什么能说出直指道之本源的道理来?
莫非这世间真有谪仙人,亦或者苏长歌是天生道子,不然如何能解释他才二十出头,却能对‘道’有如此之深的感悟。
心念间。
身边传来张道然的声音。
“谢剑仙。”
“这轮是苏小兄弟赢了?”
张道然开口,他虽然能感悟到苏长歌说得很玄妙,但却未看透辩法胜负。
“嗯。”
谢灵韵瞥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大道面前你居然只关心胜负,简直暴殄天物,山猪吃不了细糠。
闻言,张道然心中瞬间大喜过望,并未注意到对方看山猪的眼神,追问道:“敢问谢剑仙,苏小兄弟赢在何处?”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而来。
就像一件绝世仙宝。
我知道它很强,但却不知道它强在哪里,它为什么被称为绝世仙宝。
见状,谢灵韵倒也没有敝扫自珍。
开口为众人解释道。
“苏圣言‘道无处不在’,辩机言‘道在心间’。”
“然而,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万物与我一体同心,万物即是我,如此一来,又何必执着于道在‘心间’呢?”
“心反而成了执念。”
“这也是为何苏圣说辩机着相了。”
说到这。
谢灵韵忍不住感叹道:“苏圣真乃天生道子,不入我仙门可惜了。”
声音落下。
在场众人点了点头。
听懂了。
虽然懂的不多。
但总而言之就是苏长歌了不起,以道法击败了佛法,赢下了这场辩法。
一念至此,场上顿时响起欢呼声。
“苏圣千古!”
“佛本是道,扬我神州道统!”
“儒佛道三家兼修,苏圣境界高深,岂是西方夷狄所能比拟?”
“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底不过是剽窃我仙门道理罢了。”
“就是就是。”
“什么天生道子,就他也配?”
突然,一阵违和的声音响起。
修士们满脸鄙夷的说着。
在他们看来。
苏长歌不过就比曲掌门多了一句罢了,其他的意思都差不多。
即便赢了佛门,那也是沾仙门的光,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充其量在曲掌门的道理上衍生了一部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吹的。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
他们不愿意承认。
苏长歌在对道的感悟上超过他们,更不愿欠儒道这天大的人情。
“曲掌门才是此辩取胜的关键!”
“无我仙门,便无此胜!”
“这一轮乃是仙门赢下,跟儒道和苏长歌没什么关系,全靠曲掌门!”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些话。
玄天剑宗的曲云天点点头,他也觉得七成,不对,有八成功劳是自己的。
“苏长歌,你能在贫道的道理上延伸,胜过佛门,足可见道性颇深,天资不凡,贫道愿代师收徒,将你纳入我玄天剑宗门墙。”
曲云天自信满满的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
“哈哈哈。”
谢灵韵忽然笑出声来,“抱歉,贫道真的从不取笑别人,除非忍不住。”
听着这嘲弄的笑声。
曲云天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仙门修士也是如此。
“谢剑仙,有话还请直说,苏长歌所言与贫道有何不同!”
曲云天冷声开口。
“行,那贫道就直说了。”
“看山是山,看山还是山。”
“山一直是那山,但其中的境界却不可同日而语,代师收徒?你师父也配?”
闻言,谢灵韵根本没给曲云天留面子,苏长歌乃天生道子,一旦修道,势必是道祖那般的人物,玄天剑宗算什么东西?
腐草之荧光。
扬言要收天心之皓月为徒?
这不是搞笑吗!
而此刻。
听到谢灵韵的话,曲云天脸色顿时阴沉似水,冷哼一句。
“故弄玄虚。”
“不过是想掩饰剽窃贫道之举罢了。”
话音刚落,立即得到一众修士还有各派掌门的认可,纷纷出言开怼。
“谢掌门当真爱护徒婿。”
“吃里扒外的东西!”
“谁不知道你忘情宗跟儒道有一腿!”
“这道理分明就是曲掌门的,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帮苏长歌窃去!”
修士们理直气壮的大声呼喊。
谢灵韵没再去理会。
小丑罢了,有些事即便说一千遍,一万遍,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也就在这时。
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转目看去,脸上顿时露出震撼之色。
只见在远处紫云汇聚,自东向西滚滚而来,形状犹如飞龙,其量浩瀚如海,并且在这一刻,天地间无尽灵气向此汇聚。
“异象!旷古未有之异象!”
“相传道祖昔日得道时,紫气东来三万里,滚滚如龙,这是有人得道了!”
“莫非是苏圣得道?”
“有可能,苏圣一语直指道之本源!”
“可笑这些修士,还以为苏圣窃夺其之道理,殊不知道乃有德者居之。”
“自己学艺不精便诋毁苏圣剽窃学问,仙道也不过如此,纵然寿元再长,存活百载、千载、万载光阴,若不谙大道,与顽石何异?此生虚度,不及蜉蝣一日!”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
仙门修士脸色俱是难看至极。
但在天地异象面前。
一切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根本不容的他们开口辩解。
而此刻,苏长歌感受到那冥冥中的‘道’,于是开口补全刚才所讲的道理。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缓者、窖者、密者.....”
“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
“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有自也而可....”
“不知我之梦为蝴蝶与?”
“蝴蝶之梦为我与?”
“我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苏长歌所言乃是庄子的齐物论,昔日的‘天籁’一说也出自于此,还有著名的庄周梦蝶,可以说,庄子对道的理解仅次于老子。
也就在这一刻。
随着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浩荡灵气汇聚于上空。
滚滚紫气看似缓慢,转眼间已经来到头顶,与天地灵气混杂在一起。
与此同时,众人心中泛起无穷感悟。
只觉得苏长歌所言的每一句话都是天地至理,每一句话都要细心感悟,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去悟,只能强心记在心里。
其中,谢灵韵的气息更是层层攀升。
“我梦蝴蝶,蝴蝶梦我....”
谢灵韵口中呢喃,似是抓住了什么,眸中亮起一道精光。
正此时。
一束紫色光柱突然垂天而下。
笔直落在苏长歌身上。
霎时,浩瀚气运加诸一人,天地灵气宛如天河之水倒灌人间,源源不断的落在苏长歌身上,这使得他的气息瞬间暴涨无数倍!
看到这一幕。
在场所有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尤其是修士,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辛辛苦苦修道百年。
可苏长歌呢?这特么简直是老天爷抢着给灵气和气运!
一时之间,众人不由想起谢灵韵前面提到过的‘天生道子’,再来看苏长歌如今这待遇,跟老天爷的亲儿子有什么区别?
正想着。
天地间传来一阵浩荡之声。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
声音无处不在。
仙门当中。
一些藏生于小世界的古老存在也被惊动,眼神中无比震撼。
“有人得道成仙了?”
“不对!是我仙门有大能证道,向世人阐述天地大道玄妙!”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我梦蝴蝶,蝴蝶梦我,此道深寂玄妙,非同寻常,此人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二品!”
“哈哈哈,我仙门有此大能,必然兴盛于世间!”
“不知是何门何派?”
“不论派别,只要是我仙道修士便可!”
一道道兴奋的声音响起。
他们于数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就已经踏入三品,其中有的见过文圣等人。
如今,他们看到仙门出了如亚圣、礼圣,这样继道祖之后,有资格执掌道门牛耳的旷世大能,如何能不感到欣慰和激动。
仙道将踏入鼎盛巅峰!
东海之畔。
数名长相怪异的男女登上海畔。
“真龙应当就是在此。”
“区区世俗,竟然也能孕育出真龙,奇哉怪哉,真龙应属于我们龙族!”
“直接向世俗皇帝逼问真龙下落吧。”
“好办法。”
正当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时。
突兀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出现,令他们感到无比心悸。
“你们看那是什么?”
“紫气!天道紫气!有人得道了!”
“道门那群修士中难道有人得到成仙,亦或者踏入虚仙之境了吗?”
“观此异象,至少是虚仙巅峰,离成仙之只差半步巅峰。”
“前有真龙出世,后有仙人证道,中土这地方虽然被世俗王朝统治,但仙门依旧在,真龙与仙人之间恐怕有联系。”
“那咱们怎么....”
几人的脸色顿时为难起来。
好不容易到此。
结果发现疑似真龙与仙人有关,那可是仙人啊!随手就能捻死他们。
“此行吾等先不要声张,敖勇你回去将此事告知父王,请他亲自过来,吾等在大晋打探消息,看看是不是真有真仙。”
“好!”
被唤作敖勇的男子点了点头。
随后,化作一条独角龙朝东海深处游去,其他几人则伪装成凡人走进一处渔村。
.......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
车帐如云,将士如雨,牛马被野,兵甲辉天,远望烟火,连营万里。
一处宽阔的校场上。
数万名胯着大马,手持弯刀,身材魁梧的将士排成队列。
在他们面前,一个手里握着马鞭,气势威严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此人正是早年率领部落称霸草原的雄主,托雷可汗。
“草原勇士们!”
“晋人怯懦,却占据最富饶的土地!”
“这一次!”
“我将带领你们夺取晋人的土地!晋人的财富!还有晋人的女人!”
“这一次,我们将踏碎晋人的脊梁!”
托雷举起马鞭,高声呼喊着。
“可汗!可汗!”
听到土地、财富和女人,将士们一脸亢奋的大声回应。
他们早就觊觎晋人的土地和财富,那一样样新奇的东西,让他们大开眼界,同时还有,晋国女人不像草原女人一样,他们的女人肌肤细滑、娇嫩,就像是绸缎一样。
除了不经玩弄,两三天就死了以外。
没别的缺点。
正此时。
有道声音突然响起。
“可汗您快看,远处那团紫气是什么?”
托雷可汗听到这话,背过身望向大晋方向的紫气,眼中露出惊愕之色。
怎么回事?
大晋这是又出异象了?
但很快,托雷的目光就镇定下来。
他这次亲自率军攻晋,乃是与西域各国联合,直接奔着覆灭晋朝去的。
原因也很简单,根据晋朝内奸提供的情报,晋朝如今国运鼎盛,若是此时不发动灭国之战,日后就再也没有马踏中原的机会。
况且。
这次攻晋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晋朝安插在草原和西域的眼线,全部被内奸给供出来,他们情报完全报废。
其次,单凭草原的兵力,想要吃下晋朝太难了,难得西域配合出兵,条件只是宣扬佛教,这跟整个神州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再其次。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念至此。
托雷转正身子看向面前的将士。
“紫气汇聚!”
“这是长生天给我们的祝福!”
“此战我王庭必胜!”
托雷口中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鼓舞面前草原的勇士们。
闻言,将士们一个个神情亢奋无比。
“可汗!可汗!”
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
一刹那。
天穹之上好似出现一条庞大的黑色巨蟒,朝着大晋方向张开血盆大口。
.......
此刻,大晋皇都外。
璀璨耀眼的紫色光柱勾连天地。
苏长歌得到灵气灌注。
仙道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上攀升,身上的气息也在不断升华。
看到这一幕。
在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苏圣不会要成仙了吧?”
“不可能,浩然正气与法力不可同修,要想成仙,除非弃儒修道,而且成仙哪有这么简单,看这样子到四品巅峰就差不多了。”
“但以苏道子的资质和悟性,证道成仙是迟早的事情,”
“那苏圣要是真转投仙道,那我儒道岂不是少了位圣人?”
“苏道子定然会转投我们仙道。”
“你放屁!”
“试问尔等可会舍弃长生久视、逍遥成仙,去做那寿不过百年的凡人?”
“就是,苏长歌乃是天生道子,天生与我道有缘,如今既然窥得大道真谛,岂会自甘沉沦,修你们那追名逐利的儒道。”
修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全然没有此前那副鄙夷、嘲弄的姿态,毕竟打不赢,也只能选择接纳。
当然。
也可能是喷的那批修士都闭嘴了。
比如之前扬言代师收徒的曲云天,此刻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
而此时,儒生们听到修士的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起来,修士虽然嘴臭,但道理确实是这般道理,这可是一步登仙啊。
世上有几人会拒绝呢?
心念至此。
儒生们却没有开口去影响苏长歌。
成仙还是为圣。
这是苏圣自己的选择。
他为儒道和这天下做的已经够多,自己有什么资格用大义绑架苏圣?
如此想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那浩瀚如海的紫气和天地灵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然而,就在紫色光柱消失的一刹那。
中正平和的浩然正气席卷全场。
与之相对应的,苏长歌的气息开始极速下降,没过多久便复归平凡。
看到这一幕。
在场所有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他居然选择儒道?”
“此子简直是暴殄天物,你若是不要可以给贫道啊!浪费!太浪费了!”
“凡夫俗子,愚不可及!”
“儒道有何可修?舍本逐末,贪小失大,枉费大道眷顾!”
这一刻,在场修士们气的捶胸顿足,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恨不得上来扇苏长歌两巴掌,仙道四品修为,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这就跟你千辛万苦,机关算尽,花了数百年光阴才终于得到一件仙宝。
结果旁边的人在路边随便捡到一件。
然后想都没想就扔了。
扔了!!!
气抖冷!
我仙道那点比不上你们儒道了!
“仙道有什么好修的。”
看着这帮修士气急败坏的样子,苏长歌漫不经心的‘小声’嘀咕一句。
托这阵灵气的福,他已经踏入仙道四品之境,身上气运更是暴涨,如今的他,身兼儒道、佛道、仙道还有大晋国运加持。
毫不客气的说。
跟天命之子应该没什么区别。
就是不知道。
会不会像典籍中的气运之子那样。
危急时刻逢凶化吉,触发天降流火,雨下如注,雷公助我,一波带走强敌。
正想着。
当修士们听到这声嘀咕。
道心瞬间炸裂!
就像是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人轻易得到,然后再被人随意玩弄后抛弃。
这一刻,他们很想冲着苏长歌大喊你没有心!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但看着对方那一脸淡然自然的模样,就觉得气血上涌,那些卡在喉咙想要说出来的话,感觉自己就像是求而不得的酸言酸语。
一时之间。
修士们憋的整张脸都涨成紫色。
嫉妒使他们面目全非。
不过苏长歌懒得理会这些自以为是的修士,目光看向面前的辩机。
“苏圣高见,小僧输了。”
思索良久都未寻到破局之法的辩机,嘴里吐出一口长气,双手合十道:“按照约定,道门那半数气运现在是你的了。”
“嗯。”
听到此话,苏长歌点了点头。
等到辩法结束之后。
按照约定,道门半数气运还有佛门半数气运就会归到自己头上。
到时自己一人之气运足以媲美一国。
此时,辩机再次开口。
“苏圣,你代道门赢回气运,用道法对佛法,小僧无有异议。”
“但这终究是三家辩法大会,你又是儒道之人,所以下面这场,不许再以道法辩法,只能以儒学或佛法与小僧辩法。”
辩机出言。
他实在没有信心面对道法。
而且对方乃天生道子。
自己拿头打?
不过看对方样子应该是没再藏东西。
毕竟苏长歌道法造诣如此恐怖,甚至钻研出道之本源来,还有精力搞其他?
更关键的是。
下一场就是自己主动提问进攻。
少了玄之又玄的道法。
苏长歌靠什么跟自己斗,儒学、佛法?辩机就不信他还能再拿出一家本源!
而此刻,伴随辩机的声音响起。
儒生们大骂玩不起。
被苏长歌气的三尸神暴跳的修士,则像是找到了个发泄口。
“对,有本事别用道法对敌!”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苏长歌你既然不修我仙道,就别用道法辩法!”
“少了道法,你什么都不是!”
“用你的儒道辩法去!”
修士们畅快淋漓的大声喊着。
在他们看来。
苏长歌能赢全靠道法,不然若是儒道能赢,何须用他们道法?
但就在这时,一股浩瀚伟力席卷全场,嘴臭的修士们突然感觉自身法力被封禁,刹那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方坠落。
“聒噪!”
“道法什么时候成了尔等之物?”
苏长歌语气冰冷。
这些修士,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而随着他声音响起。
那些修士也正好重重摔在地上,亦或者被武道强者给接住。
然后,当他们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双双愤怒厌恶的眸子盯着自己,以及数不清的拳头和脚板迎面而来,顿时一阵惨叫响起。
“刁民!一群刁民!”
“贫道可是修士,尔等竟敢如此对我!”
“脸,别打脸!”
“对不起,贫道错了,别打了!”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听在百姓和儒生们耳中却像是天籁,拳头和脚不禁更用力起来。
让你他么的嘴欠,继续狗叫啊!
“苏圣真乃性情中人。”
辩机笑了笑,言道:“但若再用道法,日后这些修士只怕更要聒噪。”
“不用激我。”
苏长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觉得敌不过道法。”
“也罢,本圣就随了你的心意,这一场不用道法与你辩法,如此,也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何而输。”
声音响起。
辩机心中一咯噔,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苏圣好手段,想坏我佛心。”
“随你怎么想。”
听到这话,苏长歌差点没笑出来,对方这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闻言,辩机妖冶一笑,自觉看透了苏长歌的手段,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双手合十,缓缓开口道:“心即是佛,佛本是心。”
此言一出。
在场儒生心中怒火再次被挑起。
这佛门脸皮也太厚了吧?
前面不许用道法,后面又直接用苏圣的道理来辩苏圣,这怎么辩?
一旦苏圣驳斥心即是佛。
除非拿出完美自洽,符合之前所言逻辑的道理,否则就等于反驳自己的道。
但这可能吗?苏圣之前的道理,可是直接引动了天地异象,得到了佛道认可,并降下至宝,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打破或者升华?
正此时。
苏长歌的声音缓缓响起。
“辩机,你又着相了。”
此言一出。
辩机整个人瞬间头都大了。
着相?
咋滴,从你嘴里说出就是佛法至理,从我嘴里说出就是着相了是吧。
你怎么比我们佛门还不要脸!
“苏圣,请你解释清楚!”
“小僧哪里着相了!”
这一刻,辩机几乎是恨恨的咬着牙,他倒要看看苏长歌怎么辩!
“非心非佛。”
苏长歌缓缓开口。
一脸怜悯的看着这孩子。
刹那间,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引动。
天地间亮起一缕淡淡佛光。
第一百七十五章: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连证两道,菩提宝树!
“非心非佛?”
辩机眉头微蹙,并未参透苏长歌这句话里面的玄机。
非心非佛,不是心也不是佛?
那到底是什么?
话说,他不会是在唬贫僧吧?
辩机目光看向苏长歌,见他眼神中露出怜悯之色,就像是看睿智一样。
心中顿时火起,直言问道:“苏圣,敢问贫僧如何着相?你所言的非心非佛又是何意?莫不是存心糊弄小僧?”
此话一出。
苏长歌轻轻地摇了摇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辩机,你以为你悟了其中道理。”
“实则已经着相。”
“汝言心即是佛,佛即是心。”
“以我为佛,以佛为我,然此我非真我,此佛非真佛。”
“乃是以妄为我,自以为是佛。”
苏长歌叹息一声,而后继续言道:“非心非佛,心中既无佛,也无我。”
“不再有成佛的执念,也不再有‘心即是佛’的妄念,举手投足行佛之举,却不以为是佛,不以为是非佛,自可证得无上正觉。”
随着声音响起。
辩机并未全部听懂,但也懂了大概,脸色陡然苍白下去。
此刻他才意识到。
自己同苏长歌的差距,何止是亿点点。
就如谅腐草之光比之天心皓月,微末尘埃比之玄玄苍天,这种差距不是用言语可以尽述的,若非要强行言说,那就是不可望亦不可及,甚至不可念。
与此同时。
在场众人听到苏长歌的这番话,顿时感觉脑袋迷迷糊糊。
什么此我非真我,此佛非真佛。
玄玄乎乎。
就不能说的通俗易懂点吗?
说好的返璞归真呢?
想到这。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解说员谢灵韵。
“谢剑仙,能解释下否?”
张道然出言说道。
听到声音,谢灵韵堪堪回过神来。
她确实听懂一点苏长歌所言。
同时,心中亦有感悟,无佛亦无心,道亦是如此,执着于道,执着于悟道成仙,到头来反而失了道法自然的本意。
换而言之。
若将成仙成佛视为修行的最终目的。
无疑是着相了。
“长歌之心性,已然入圣。”
一念至此,谢灵韵不由感慨一声。
一旁,张道然等人听到这话一脸懵逼,谢剑仙,你有没有在听贫道讲话?
你是耳聋。
还是你根本没将贫道放在眼中?
“谢剑仙...”
“贫道没耳聋。”
谢灵韵扫了张道然一眼,而后缓缓解释道:“辩机言‘心即是佛’,然而苏圣已达到无心无佛的地步。”
“既然是无,是空。”
“谈何心、佛?”
“理论上境界上苏圣更高一筹。”
听到这通俗易懂的解释。
众人点了点头,谢剑仙什么都好,就是关键的一句总留在最后面。
“此场辩法苏圣胜了!”
“看到了没,纵然不用道法,苏圣照样可以辩赢佛门!”
“佛门还是那佛门,仙道十宗的掌教不是对手,苏圣却能连胜两场,还是以道法、佛法接连胜之,谁的问题知道了吧?”
“仙道修士怎么不继续狗叫了?”
“贫道在这,你踩我脸了。”
一道道欢呼声响起。
这次没有修士再站出来嘴臭,因为大半都被人踩在脚下。
少有几位依靠仙宝勉强支撑的掌门,整张脸阴沉似水,看苏长歌赢下辩法,比他们输了辩法外加被人嘲讽更加难受。
然而,就在这时。
辩机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非心非佛。”
“境界上看似高小僧一筹。”
辩机双手合十,言道:“但你所言的不以为是佛,不以为是非佛。”
“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境界,即便是我佛如来,亦无法达到你所言的境界,此乃你胡编乱造出来的虚妄之物,不足以证!”
话音落下。
辩机知道自己这是在强辩。
但别无他法。
苏长歌的境界高出他太多,他只能用这种手段来尝试挽回局面。
除非对方能证明非心非佛的境界真实存在,以及修证此境的方法,否则即便被世人诟病,为了保住佛门的半数气运,以及佛门的将来,他也打死不能认输。
但问题来了。
苏长歌可能证明非心非佛的存在吗?
辩机觉得不可能。
除非他立地成佛。
此刻,在场众人听到辩机的这番话,脸上顿时露出不忿之色。
“西方秃驴无耻!”
“合着你口中的‘心即是佛’就是真实存在,苏圣就是编造之物?”
“这要如何证明?”
“本以为修士的嘴已经够硬,没想到佛门秃驴的嘴竟然更硬。”
“难道要苏圣当场证道成佛吗?”
儒生们开口大喊,只觉得辩机这完全就是不讲道理。
正此时。
一阵厉喝声突然响起。
“聒噪!”
“苏长歌言非心非佛,我佛门亦可以说非非心非佛。”
“他既然要以此驳倒我佛门,自然要证明他所言的非心非佛真实存在,且有道路可行,否则不是虚妄之言是什么?”
佛门僧人大喝一声。
如暮鼓晨钟,又如洪钟大吕,在场众人的声音瞬间被压制下去。
见状,辩机并未阻止。
他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苏长歌身上。
“苏圣,还请试言。”
辩机沉声说着:“如若不然,便换个可证之法来同小僧的辩法。”
此话一出,苏长歌再次轻轻摇头。
“看来你还是未悟。”
闻言,辩机看着对方那怜悯的眼神,心中不由感到自惭形愧。
但这种羞愧很快就转变成了愤怒。
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人站在面前,让你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孩,像个小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可笑且无意义。
由此而带来的无力和挫败。
让人既羞愧于自身的无能,又嫉妒于对方的完美无暇。
以至于生出想要毁灭对方的冲动。
一念至此。
辩机立即将心中念头全压下来。
目光看向苏长歌,开口道:“虚假妄言,有何可悟?请苏圣试言!”
即便可能存在非心非佛的修证之法,但那也是修成无上正觉的佛者才能阐述,苏长歌固然有才华,可离无上正觉还太远了。
只不过,就在他如此想着时。
一道声音响起。
“佛于婆娑世界外,假我之口,阐述无上正觉修证之法”
说罢,苏长歌开始诵念佛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gua)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三世诸佛.....”
苏长歌开口,诵念心经。
心经很短,相比于其他佛经只有寥寥几百字而已。
但心经在佛法中的地位,就像是‘心’在人身体的地位一样,是一切般若法门的中心,也是大乘佛法的主体和中心。
也就在这一刻,随着诵经声响起。
天地间突然大放光明。
如当初诵念金刚经一样,这种光明无色无相,却让人能真实感受它的存在。
同一时刻,一朵朵金色宝莲从地上凭空长出,光彩耀人,各色花瓣从天上洒落,有天雨曼陀罗华,有摩诃曼陀罗华,有曼殊沙华,有摩诃曼殊沙华。
看到这一幕。
辩机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小僧屮了!
我随口一说,你玩真的?!
不就是辩个法,你至于那么认真吗?瞬息之间,居然真的证出法门来!
而此时,在场众人震撼到瞪圆了双眼。
“又是天地异象!”
“娘子,快出来看佛陀!”
“地涌宝莲,天花乱坠,苏圣此道非同凡响,直指佛之根本!”
“接连证道仙佛两派,苏圣千古!”
“儒圣,道仙,佛陀,一人证得三道,莫说千古,即便万万古亦不足以形容!”
“苏圣的天赋才情,远非寻常人所能比拟,恐怕惟有道祖、文圣、佛祖才能与之媲美,而此四者皆为天生之圣,受大道垂爱。”
“佛门这下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众人看着这各色天花飞舞的华美之景,你一言我一语的欢呼着。
虽然因为诸多词乃佛门术语,听不懂苏圣阐述的经文道理,但没关系,有天地异象啊,有异象就是牛掰,还需要什么证据?
正当众人欢呼之际。
天地间。
一股浩瀚伟力骤然降临上空。
下一刻。
只见苏长歌肉身绽放无量佛光,一寸寸肌肤好似琉璃,宝相庄严。
气息也在随之暴涨。
而在他身后,一株菩提宝树若隐若现,即时四方自然风起,普吹宝树,出五音声,雨无量妙华,随风周遍,自然供养,如是不绝。
同一时刻。
一阵庄严的梵音响彻此方婆娑世界。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
婆娑世界即为真实世界,也为永远存在缺憾得不到完美的世界。
东海之畔。
一处村落血流遍地。
几道身影桀骜的站着熊熊火光之下。
“凡人蝼蚁,问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吃个女童,非要不依不饶。”
“一群两脚兽罢了,自寻死路。”
“这里是那什么大晋王朝的边缘,一路向西有座大城,切记多造杀孽,万一让仙人或者修士知道,于我们打探消息不利。”
“修士又怎么样?大不了吃了他们!”
一人凶神恶煞,嘶哑咧嘴的说着。
但就在他话刚说完。
突兀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梵音,就如有人附耳低语一般
此时再看向眼前的血流和火光,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罪孽羞愧之感,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忏悔来。
不只是他,其余几龙也是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人?不对,是西方那群秃驴,才出仙人,就有人证佛了吗?!”
“佛陀渡世,不会也和真龙有关吧?”
“仙佛同在一日证道,恐怖,此方土地有大恐怖存在!”
几龙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因为太过恐惧,脸上表情变得格外扭曲起来,但身体还在不断磕头,以至于看上去无比滑稽。
直到良久才缓缓停了下来。
而后几龙站起身,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余悸。
“之后如非必要,不可轻易杀人。”
“好。”
几龙默契的点点头。
不是善心发现,而是怕再来这么一出,或者被佛陀、仙人给顺手灭了。
与此同时,无垠的草原上。
托雷刚鼓舞起士气。
正欲返回营帐,就听到面前的将士突然大声喊道。
“可汗!长生天又给预兆了!”
一听这话,托雷连忙转身,发现紫气才消失不久,大晋方向又出现一轮耀眼金光,宛如大日,就连草原都被此光照亮。
见状,他的右眼皮突然狂跳。
心神隐隐有些不宁。
毕竟大晋他娘的又是紫气,又是大日,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好在他可以编。
“哈哈哈!”
“吉兆!天大的吉兆!”
托雷突然狂笑,抬起马鞭,大声喊道:“勇士们!这是长生天在庇护我们!”
此话一出,将士们眸中闪过怪异。
紫气是长生天的吉兆。
现在金光也是。
可汗,你不会是在唬我们吧?
托雷笑了半天,见后面的将士迟迟不给反应,背过身看去,顿时明白缘由,随即高喊道:“草原人不骗草原人,本王以可汗的名义起誓,此乃长生天给我们吉兆!”
声音响起。
将士们听到草原人不骗草原人。
心中已然信了大半。
“可汗!可汗!”
“长生天!长生天!”
一瞬间,兴奋的声音震碎云霄。
看到这一幕,托雷心中舒了口长气,同时感慨这一届的蛮子不好带。
不过还好。
大晋总不可能再出天地异象吧?
.......
西域。
天竺国灵音寺地下。
就在那庄严梵音响起的一刹那。
被关押在牢笼中的慧贤。
原本平淡的脸色,瞬间露出一抹笑意,而后起身双手合十朝东方叩拜。
“南无阿弥陀佛。”慧贤开口,接着看向身边一脸茫然的百姓,言道:“就在刚才,真佛已然悟道,伪佛不日就会烟消云散。”
此言一出。
百姓们心中顿时有了依靠。
虽然这些天慧贤一直在用佛理安抚他们,驱逐心中恐惧。
但面对未知的将来,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去多想,甚至是生出后悔、埋怨等等一切诸多杂念,毕竟他们终究只是普通人。
而现在。
心中有了真佛这尊依靠之后。
万般恐惧皆被压下去。
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再次复归于平淡,甚至脸上多出几抹笑意。
慧贤见状,再听天地间那梵音。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的却是生出万般感悟。
破伪佛易,破心中佛难,百姓到底是不信佛,还是不信伪佛却依旧信佛?
若是后者,自己又改变了什么?
似乎什么都没变。
包括自己,破了心中的佛吗?
慧贤闭目自悟。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悟得之后会迈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与此同时。
天音寺深处的一处密室当中。
随着梵音响起。
几名守在此处的僧人面色狂变。
随后,蕴养在气运池中的白莲发出阵阵恶臭,上面满是肮脏的淤泥。
此臭无色无味,却直入心中,令人厌恶,作呕不止,并且佛教气运像是破开了个口子,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东方流逝。
看到这一幕。
几名守在此地的僧人面如死灰。
“可恶啊!我佛教蕴养上千年的气运,竟然沦为他人嫁衣!”
“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气运?”
“真佛已然证道,必将清算吾等千年来的所作所为,这世上再无吾等容身之所!”
“辩机不是去辩法了吗?真佛突然证道,难道与这件事有关?”
“还扯那么多干什么,快去禀报主人,让他带着我们一起逃,否则等佛陀证成无上正等正觉,必是我们灰灰之时。”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此时此刻,他们犹如惊弓之鸟,心怀揣揣,满脸恐惧之色。
但就在这时。
一道极具蛊惑的声音响起。
“稳住,不要慌。”
“真佛此时仍在悟道阶段,阐述佛理,对我尚且构不成威胁。”
此音无处不在,甚至抵消了回荡在此处梵音,而后继续道:“但其存在便是威胁,必须趁真佛未证道前将他彻底铲除。”
此言一出。
僧人们表情顿时耐人寻味。
主人这不对劲啊。
一边说构不成威胁,一边说存在便是威胁,那到底是有威胁还是没威胁。
亦或者....主人也慌了?
如此想着。
僧人们表面上却是连连点头。
“遵命。”
即时,魔音消退。
而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小世界当众。
一道身影高坐在王座上,无有面相,亦或是世间万相。
此人正是魔王波旬。
此刻的他。
很慌。
因为他能感应到,那消失了许久的死对头,又重新回来了。
而想到对方涅槃前的那番话。
波旬就不由感到恐惧。
“同时将儒佛道三家修炼到极致,此子实在太过恐怖。”
“不行,必须得在他证道前抹杀掉他,否则我谷欠界永无安生之所,只是他功德、气运非同寻常,我也无法到东方去。”
“唯有将他骗到西方,消磨其气运,坏其佛心,我谷欠界才能长久!”
心念间。
波旬有了主意。
.......
此时,大晋皇都。
伴随天地间的梵音渐渐消失。
地上宝莲和天上花瓣化作微光,自然而然的向着苏长歌身后的菩提宝树涌去。
而后,菩提宝树愈发真实。
一阵自然之风拂过。
吹动宝树,无尽妙华洒落在苏长歌的身上,没入琉璃似的肌肤当中。
“四品,又到四品了!”
“接连言出道佛两家至理,恐怖如斯。”
“道之本源,佛之根本,苏圣这哪里是天生道子,根本就是天命之子!”
“话说,苏圣不会就此证道成佛吧?”
声音响起,所有人愣了一下,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苏长歌,说道:“不可能,苏圣连道法都放弃了,岂会再去修佛法?”
刚说完。
脚下传来一道声音。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后悔了呢。”
众人齐齐低头看去。
发现地上躺着这人有些眼熟,像是玄天剑宗的掌教,叫什么曲云天的,全身上下遍体鳞伤,而在发出这道声音后,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
众人眼中浮现出怪异之色。
这张嘴也太硬了吧?
以后干脆别叫什么玄天剑宗、
叫玄天嘴宗算了。
与人斗法,这么硬的嘴肯定比剑厉害多了,必然不会落下乘。
正想着。
浩然正气突然充斥全场。
众人转目望去,只见苏长歌身上的气息再次复归于平凡。
看到这一幕。
儒生们差点绷不住想哭出来。
苏圣他真的。
我哭死。
为了儒道甘愿放弃道佛两家法力。
如果这都不算爱,儒生们真的不懂什么叫做爱,简直太让人感动了。
对此,苏长歌没有放在心上,将菩提宝树收入心中净土后,目光看向面前的辩机,开口缓缓说道:“如今,尔可悟了。”
此言一出。
辩机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自己这还怎么辩?
对方不仅提出了非心非佛这一概念,现在还直接把修证之道告诉你。
这就跟你跟人相互抬杠,你以为对方是在吹水,结果对方直接摊牌,诶,我不装了,我是真牛掰,将你弄得哑口无言。
“小僧悟性低劣。”
“未能顿悟苏圣此中之意。”
辩机双手合十,张了张嘴,但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最后眼神坚定道、
“不过吾常闻,佛有大慈悲心,苏圣遣慧贤入西方传道,坏我佛教之法,乱信徒之心,他及一众逆徒已被我佛教大能制服。”
言至于此。
苏长歌的面色没有丝毫波动。
甚至早在慧贤去之前。
他就预料到对方可能会出事。
毕竟在佛门统治下,唤醒佛教信徒不要信佛,这都不出事那才叫有鬼。
一念至此。
苏长歌语气平淡的说道。
“然后呢?”
“本圣跟他又不是很熟。”
“???”
辩机看到他这一副无所谓样子,确认不似作伪,整个人瞬间怔住。
不是很熟?
慧贤可是信誓旦旦的跟所有信徒讲他是你弟子!
而且还是真传且唯一的那种。
说是挚爱亲朋都不为过。
好家伙,到你这就不是很熟?
慧贤这苟日的!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
小僧屮艸芔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苏长歌不才,恳请诸位,与我一起为后代子孙开万世太平!
当听到‘不熟’两个字。
辩机心态有些裂开。
他没想到,慧贤那浓眉大眼的和尚居然也学会骗人了。
这世道,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不过好在他来此之前就请教过主人,知道该怎么对付真佛。
随即,他目光看向苏长歌,言道:“苏圣,昔日佛祖心怀大慈悲,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愿牺牲自己性命救助生灵。”
“小僧不求你为此牺牲。”
“只需交出真佛圣宝,便能救助慧贤及六百五十二人的性命。”
辩机此刻也不装了。
直接摊牌。
至于说这样的手段是否不太光彩。
他乃是波旬座下护法,本身就是谷欠界的魔头,卑鄙的理所应当。
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
一刹那。
在场众人的眼神变得愤怒起来。
不论是修士还是儒生,亦或者芸芸百姓,所有人都对辩机的行径感到不齿。
阴谋诡计之所以是阴谋诡计,就是因为上不了台面,那么为什么上不了台面?因为它违背了约定成俗的道义规矩。
辩机如今的行为。
就等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块遮羞布给撕的粉碎。
将最肮脏的东西暴露在人前。
如何不让人厌恶愤怒?
“以他人性命做要挟,这就是宣扬大慈悲的佛教,长见识了。”
“夷狄之卑劣,远超常人。”
“什么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说到底不过是道德绑架罢了!”
“伪佛常以慈悲示人,逢人便劝说他人慈悲,实则己身腥膻野性,或乘虚而零窃,或纠众而跳梁,或执词而要挟,此等伪善之教,断不能使其阴谋得逞!”
“对!不仅不能使其得逞,更不能使其流入中土,污我神州净土!”
一道道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
辩机却丝毫不为所动。
输了辩法。
苏长歌又连证道佛两家之本源。
尤其是般若心经一说。
教导世人五蕴皆空。
何谓五蕴?
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
色蕴乃是指一切有形物质,其中又细分为眼耳鼻舌身,对应色声香味触五境。
受蕴乃是人对一切事物的感受,想蕴乃是对一切事物安立名称,生出想法,行蕴是驱使心造作诸业,即行动时的心理。
识蕴,对境了别、识知事物。
此为心之本体。
虽然辩机也知道,五蕴皆空没那么容易,甚至几乎不可能达到。
就如同苏长歌所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一样,有几个修士能修到那个境界?但问题是,有跟无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相当于为众生映照前路,告诉众生无上正等正觉该怎么走。
同时。
此举也断绝了佛教根基。
若世人皆不供奉佛祖,他们哪里来的信徒?佛教也就名存实亡了。
正因这样,辩机哪还管的了世人对佛教的看法,卑劣也好,无耻也罢,今天他一定要拿到佛宝,或者是毁了苏长歌佛心。
心念间。
他眼神锐利的盯着苏长歌。
等待对方的回答。
若是答应,他的目的得逞。
若是不答应。
那便是苏长歌认为物比人的价值高,少了佛之慈悲,不配为佛。
换而言之,无论苏长歌怎么选。
自己都赢定了!
“本圣拒绝。”
此时,苏长歌面无表情开口。
话音刚落。
辩机便一脸冷笑的发出诘难。
“枉小僧还以为你是真佛,原来你这慈悲之心也是假的。”
“什么非心非佛,什么五蕴皆空。”
“真佛圣宝不过死物,慧贤及那六百五十二人却是一条条鲜活性命,尔如今却为死物而弃生物,有何资格言小僧等人是伪佛!”
“你,苏长歌,才是最大的伪佛!”
锵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不远处,谢灵韵的脸色为之一变。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
辩机的要挟举动虽然卑鄙无耻,但却是一场针对道心的考验。
佛与儒和道不同,佛讲究大慈悲,普渡世人,如今苏长歌不以死物换活物,利益权衡虽说的过去,但在慈悲心上却站不住脚。
一念至此。
谢灵韵目光看向苏长歌。
她不相信自己都能看透的事情,苏长歌会看不透,他一定有应对之法。
也就在此时。
只见苏长歌云淡风轻的说道。
“求仁得仁,又何怨乎?此路乃慧贤所选,一切因果他自担之。”
“本圣若是以真佛圣宝救下他,反而坏了他的道路,此生他再也无望成佛,亦无望救助西域诸国众生脱离伪佛之苦海。”
此话一出。
辩机却像是早已猜到他会如此说。
口中立即再次发出诘难。
“苏圣当真好口才。”
“但你有没有想过慧贤身边的六百五十二人,还有西域万万无辜百姓!”
“他们可没有像慧贤那样求仁。”
“今日,若是你不将真佛圣物交出来,小僧便每日杀百余人,直到屠尽西域,而他们之所以会死,皆是因你一己之私!”
辩机开口。
早在来此之前,他就想过无数可能。
若是苏长歌对慧贤见死不救,还可以狡辩成是求仁得仁,助他成道。
那无辜百姓呢?
你总不能说他们也是求仁得仁吧?
因此,不管怎么说。
真佛圣宝和佛心。
你苏长歌今天必须要交待一样在这。
我辩机说的。
佛祖来了也留不住!
然而,正当辩机自信满满的想着时,却见苏长歌摇了摇头。
“你虽知佛祖舍身饲虎,割肉喂鹰。”
他缓缓开口道:“却未能明悟两则故事中所蕴含的不同深意。”
“故弄玄虚,有何深意?”辩机闻言有些不服,说道:“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此二事皆是佛祖心怀慈悲做出来的举动。”
声音响起。
苏长歌的表情依旧平淡。
舍身饲虎。
乃是佛祖前世身走在路上。
偶然见一母虎带着数头小虎饥饿难耐,母虎因此欲将小虎吃掉。
佛祖前世见状生出不忍之心,于是用利木戳穿手掌,然后将血液喂给母虎,母虎舔食完鲜血,又继续吃佛祖前世身的肉体。
就这样,佛祖的前世身嘎了。
而割肉喂鹰却不一样。
前世嘎了的佛祖,转世后又走在路上,这次见一老鹰在追逐一只鸽子。
鸽子快要丧命时向佛祖求救,佛祖心生慈悲,将鸽子藏在袖中,老鹰见状开口道:“你救了鸽子,我却因少了这只鸽子要饿死。”
“如此怎么能称之为慈悲?”
佛祖闻言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就问老鹰需要什么食物充饥。
老鹰说想吃刚杀的肉。
于是佛祖二话不说,直接用刀嘎了自己一块肉下来,老鹰此时却讨价还价,说重量不对,鸽子多重,你就要嘎多少斤肉下来。
佛祖心想也是。
于是就叫旁边的人拿了个秤过来。
但奇怪的是,佛祖嘎了自己一刀又一刀,肉都快嘎完了。
重量却还是不如鸽子重。
最终,佛祖心想着自己反正也快不行了,于是就想用最后的力气爬进秤盘。
但却因为气力不知而倒地,不过佛祖并未放弃,丝毫不顾肉身的痛苦,一遍遍发着大宏愿,一心想要站起,却又一遍遍倒地。
此时老鹰劝他放弃,把鸽子给自己。
佛祖估计当时心想。
自己要是答应,这么多刀白嘎了。
于是再次立下大宏愿,愿以此身誓求佛道,救度一切众生、善护一切众生。
最后,佛祖不负所望终于爬进秤盘。
重量正好和鸽子相当。
而老鹰此时也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啊!原来是帝释天王。
正因如此,佛祖证得菩萨果位,天降下香水雨及香花瓣来歌颂他的德行。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同样是舍身,喂老虎就回炉重造,喂老鹰就得证菩萨果位?
对此,苏长歌虽然不知道佛祖见到会说话的老鹰时,心中会不会有所怀疑,但在他想来,之所以前者会死,后者会得证菩萨。
盖因愚善、小善和大善。
心念间。
苏长歌缓缓开口道。
“老虎是真老虎,像是如尔等一般贪得无厌,愈是满足就愈是猖狂的恶人。”
“佛祖前世身便是因愚善而死。”
“老鹰却是假老鹰,佛祖或许不知这是场考验,但他割肉喂鹰之举却是为了同时救下鸽子和老鹰,不因自身而扰乱天道自然。”
“我若将真佛圣宝给你。”
“如舍身饲虎。”
“非是在救度西域众生,只会让他们更加沉沦于伪佛之苦海。”
苏长歌的语气格外坚定。
而听到这番话,辩机却是有些急了。
“什么真老虎假老虎。”
“说了半天,苏长歌你就是不愿交出真佛圣宝来救度西域这些百姓!”
辩机的脸色完全阴沉下去。
继续胁迫道。
“西域的百姓你可以不管,大晋的百姓你总不能不管吧?你若是不交出圣宝,我佛教便率军东进!与你大晋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
苏长歌的眸中绽放冷意。
而在场的大晋百姓心中顿时怒火升腾,感到无比的愤怒。
这佛门简直欺人太甚,为了真佛圣宝无所不用极其,甚至就连之前答应好的不再攻晋,此刻竟然也能反悔,当真是无耻之尤!
一时之间。
愤怒的呐喊声充斥全场。
“无耻胡僧,背信弃义!说好的举办辩法大会就退兵呢?”
“西域要战便战,我大晋不怕!”
“即便苏圣给了你们宝物,你们他日还是会背信弃义!”
“不能交,一件宝物也不能交,我大晋百姓宁愿与西域拼死一战,也绝不能做东郭腐儒,轻信尔等不讲道义的豺狼虎豹!”
儒生们和百姓高声怒喊着。
神州虽然推崇仁义。
但别忘了。
一个以严刑峻法治国的王朝,怎么可能会分不清愚善和大善?
本来若是佛教信誉好,说不定还有人会轻信,可现在你佛教声名狼藉,自食其言,我要是信你,我他么就是一二傻子!
看到这一幕,辩机毫不在意。
他自始至终眼里只有苏长歌,他必须在此坏了苏长歌的佛心!
慧贤的性命你不在乎。
因为不熟。
西域百姓的性命你不在乎。
因为你不是西域人。
但是这大晋百姓的性命,你总不能半点都不在乎吧?
正想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古往今来杀身成仁者多矣。”
“若西方佛教真大举进攻大晋,本圣必将身先士卒,保家卫国。”
“并在此起誓,佛教杀我大晋一人,我便杀佛教十人,杀我大晋百人,我便屠佛教千人,直到将伪佛从此方天地彻底灭除!”
“若有违此誓!”
“我苏长歌永世不得成圣!”
苏长歌开口。
肃杀的声音响彻天地。
早在一开始,他就不相信佛教会信守承诺,放弃对大晋发动侵略。
正如某个老六所言。
兵者,诡道也。
其实又何止是兵者,万事万物皆在变化,信义不过口谈,如何能相信?
也正是因此,相信一个人的前提是自己能震慑住一切,并且做好对方背信弃义的准备,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而此刻。
随着苏长歌的誓言立下。
一瞬之间,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完全被大片乌云覆盖。
众人刚抬起头看向上空,只见轰隆一声巨响,耳膜似乎都要被震裂来,紧接着,滚滚雷声激荡而来,天空之上电闪雷鸣。
看到这一幕。
辩机心中莫名生出恐惧之意。
这一刻他才发现。
苏长歌跟佛经中的佛,甚至是书本上的儒生有极大不同。
他有时也会妥协,比如这次的辩法大会,但他的这种妥协却是有限的,一旦触碰到逆鳞,他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反抗。
这种反抗精神刻在骨子里面,不会因为惧怕牺牲而屈服。
如此想着。
辩机从辩法台上缓缓站起身来。
他还要做最后一次尝试。
若这次不行,那他也算是尽力了,对得起主人波旬交待的任务。
“苏长歌,你杀性如此之重,但须知人死不能复生。”
“两国之间战争一起,双方死伤至少数十万,到时血流漂橹,尸横遍野,这就是你所言的大慈悲,所想看到的仁义吗?”
“然而,你凭什么为了成全自己的大仁大义,拖着这么多百姓为你而死!”
“他们此刻或许群情激愤。”
“可是当他们的儿子、父亲、兄弟朋友战死在沙场时。”
“他们还会这样想吗?!”
“说到底,苏长歌你就是自私,你心里只有你自己的仁义!”
辩机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听到这话,苏长歌却是无动于衷,甚至有点觉得可笑。
“辩机,此战可是我大晋主动挑起?你以一个侵略者的身份,说本圣自私,假仁假义,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打消侵略之心呢?”
“难道我为了证明仁义。”
“就要将真佛圣宝让于尔等?”
“若他日你们再以此威逼,贪图大晋土地,我是不是还要将大晋土地给你们?”
“额这....”
辩机一下子被搞的支支吾吾。
他是想以众生性命来坏了苏长歌的心中仁义和慈悲。
可对方根本不吃这套。
然而,苏长歌却不想再理会辩机。
这人虽然有些辩才,但可能是在佛教混久了,只会以慈悲行善来道德绑架,以为这样就能坏自己道心,简直可笑。
一念至此。
苏长歌转身看向下方的百姓。
“长歌有一事不明。”
“想请教诸位。”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眼中满是疑惑,没听错吧,苏圣向我们请教问题?
“诸位与长歌一样,皆是大晋子民,而今,西域佛教扬言要侵略我们,草原蛮夷也要凑热闹,还请诸位教我该如何应对。”
“是屈辱妥协?还是誓死抵抗,决不投降!”
苏长歌开口,声音锵锵有力。
百姓们听到这话。
一时之间,体内热血上涌,异口同声的振臂高呼道。
“誓死抵抗!决不投降!!”
“誓死抵抗!决不投降!!”
此刻,整齐的呐喊声似要震碎云霄。
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修士,看着眼前情绪激昂的百姓,心中傲意不由一颓。
或许跟自己相比,百姓们的一生只有匆匆百年,如蜉蝣一般,但他们也有自己的闪光点,即便很短暂,但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中,也至少发出了自己的光芒。
与之相比。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蔑视努力的过完一生的他们?
正想着。
苏长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西域、蛮夷,皆豺狼虎豹之国。”
“侵略我大晋之心永远不会熄灭!”
“这场仗迟早要打,如果我们不打,就是我们的下一代要打!”
“而自古以来,仁义便有两种。”
“一种是为天下百姓当前之利益,一种是为天下百姓长远之利益,苏长歌不才,恳请诸位,与我一起,为后代子孙开万世太平!”
说罢,苏长歌朝面前百姓作揖深拜。
慷慨的声音响彻天地。
也就在此刻。
厚重的乌云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一束白光垂直的落在苏长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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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蛮夷百万大军南下,战起!仁义所在,即是民心所在!
众目睽睽之下。
厚重的乌云破开一道口子,耀眼的光芒不偏不倚的落在苏长歌身上。
下一刻。
磅礴的浩然正气席卷此方天地。
看到这一幕。
在场众人呆愣在原地,但转瞬过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激动。
什么是天命之子?
这就是!
受天道垂眷至此!
没有玄之又玄的道理,没有晦涩难懂的经文,光凭几句话便引动儒道本源。
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苏长歌这番话。
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随口一言。
而是真的直指儒道本源。
“为后代子孙开万世太平。”
不远处,谢灵韵感慨一句:“仙道与儒道之差便在于此。”
与追寻个人超脱的仙门和佛门不同,儒道没有神通,更没有法力,寿命不过短短百年,转瞬即逝,但他们追求的却是众生。
这其中。
又跟大乘佛法普渡众生成佛不同。
儒道不为众生寻求超脱。
他们本身就是芸芸众生的其中一员,施行的教化一是启民智,二是倡导向善。
这善与佛门那种行善积德又有不同,儒道的善很小,只要求百姓遵守最基本的道义和德行,不违背世间律法,几乎没什么限制。
但这也正是儒道的大善之处。
成佛真的好吗?
做仙真的好吗?
对此,儒道没有去干涉众生的选择。
只是定下规矩,让众生不管做什么都要遵循道义,不因一己之私而损人。
也正是因此。
当苏长歌喊出为子孙开万世太平时。
儒道才会降下异象来。
谢灵韵心念间。
上空厚重乌云破开的那道口子,像是被人不断用力撕扯一般。
一刹那。
耀眼的光芒以苏长歌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灰沉沉的乌云洗涤一空,无穷无尽的氤氲之气覆盖整个皇都上空,霎时间,在场的所有百姓都沐浴在一片祥和当中。
也就在此刻。
一道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西域、蛮夷,皆豺狼虎豹之国!”
“亡我大晋之心不死!”
“接下来的这场仗,如果我们不打,就是我们的下一代要打!”
“而自古以来,仁义便有两种。”
“一种是为天下百姓当前之利益,一种是为天下百姓长远之利益,苏长歌不才,恳请诸位,与我一起,为子孙后代开万世之太平!”
大言煌煌,传遍神州大地每个角落。
如洪钟大吕一般。
凡大晋疆土内的百姓只觉脑中一响,齐齐抬头望向天空,满脸震撼之色。
“苏圣!这是苏圣的声音!”
“这是要打仗了吗?”
“那就打!那群该死的西域夷狄,草原蛮子,休想亡我大晋!”
“为了子孙后代,这场仗我们必须要打!更何况,有苏圣在怕什么?!此战若胜,我大晋后代子孙,将永享万世太平!”
“吾等愿同苏圣一起开万世太平!”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神州沸腾,无数百姓们脸上露出慷慨激动之色。
他们懂的道理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何为天下大义,更别说这场仗不是为了别人而战,而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而战!
皇宫,奏事殿内。
当得知苏长歌连胜辩机两场,并且引动了佛门和仙门两道本源。
但到最后,放弃了两派的大法力。
老皇帝自然是兴奋不已。
他不怕苏长歌篡权,就怕他想不开跑去当修士或者做和尚。
毕竟大晋能从大厦将倾的颓势中崛起,还一步步走向兴盛,这是谁的功劳?老皇帝虽然觉得自己有功,但心里还是有点逼数。
毫不客气的说。
这天下此刻可以少了他,但绝对不能少了苏长歌。
此子才是天下兴盛的根本。
至于说篡位。
放着成仙成佛不去。
就为了到世俗当个百年皇帝?
老皇帝是老了。
但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这样去怀疑苏长歌,既看轻了仙道和佛道,又过于高估了皇权。
当然,并不是说苏长歌不篡位,就与皇权没冲突,毕竟有的皇帝想要大权独揽,不想做摆设,更不想沦为一个王朝吉祥物。
可老皇帝自知时日不多。
皇权和江山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
没了江山。
所谓的皇权就是个笑话。
也就在他思索间。
耳边突然传来苏长歌那锵锵有力,慷慨激昂的声音。
“西域、蛮夷....”
“苏长歌不才,恳请诸位,与我一起,为子孙后代开万世太平!”
听完此话,老皇帝只觉心中热血激荡,整个人头皮发麻,孱弱的身体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劲力,浑浊的眼中绽放精光。
他为什么勤政?
为什么知道摊丁入亩、官绅纳粮等政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却依旧想要推行?
原因很简单。
他不想把问题留给子孙。
不想让子孙后代跟自己一样,从先辈手中接过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
随即,老皇帝抬头看向天空。
“朕恳请诸君!”
“与朕一同为子孙后代开万世太平!”
“若敌寇杀来,朕为天子,当身先士卒,镇守国门,与诸君一同死战到底!!”
老皇帝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此举直接将身旁太监看呆,这还是自己服侍几十年的皇帝吗?
半点不像个垂垂老矣的守成君王。
反倒比年轻时还要英武。
然而,就在此刻,老皇帝作为一国至尊,汇聚天下民望于一身。
在天地异象显化之时,他的声音也随之回荡在神州大地每一处角落,并且就像是往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泼了桶热油。
听到他的声音。
百姓们瞬间想起苏圣此前所立的国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一刹那。
百姓体内那滚烫的热血就像火山爆发,整个人变得无比亢奋激动。
“战!”
“战!”
“战!!!”
简短的一字却格外有力。
这一刻的大晋,彻底被百姓的呼喊声淹没,滔天战意破碎云霄!
深宫中的老皇帝听到百姓的回应,枯瘦的脸上露出笑意,只要有民心在,大晋王朝就不会覆灭,江山社稷就不会倒塌!
而点燃百姓心中这把火的。
便是苏长歌。
一念至此。
老皇帝走回座位。
提笔沉吟良久之后,在黄帛上动笔写下一册遗诏,留给后世子孙。
.....
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上。
安抚好将士的托雷。
将要离去之际,忍不住转过身朝大晋的方向又瞥了一眼。
见再没有天地异象出现背刺自己,他的心中不由松了一口长气,转念又不由失笑,这天地异象哪有那么容易被引动?
前两次估计只是巧合罢了。
除非老天爷偏袒,站在他们大晋那边,否则绝不可能出现第三次!
托雷心中如此想着。
但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大晋方向一眼。
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只见远处大晋的上空,氤氲之气弥漫,宛若置身于祥瑞仙境之中。
“可可可汗,又双叒有异象了。”连续三次天地异象出现,且皆在大晋方向,这让旁边护卫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仅仅是他。
将士们的心中也跟着一紧。
“本王没瞎!本王看到了!!”
心中怒火积压的托雷,一马鞭甩在结巴护卫的身上,接着正过身看向将士。
当注意到将士们脸上的神情之后,知道不妙,于是再次故意放声大笑:“哈哈哈,吉兆!这是长生天给我们的第三重吉兆!”
笑声响起。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托雷见将士们这回不配合自己,笑声渐渐小了下去,一脸的尴尬。
事实也是如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说是吉兆大家没意见,第二次是相信可汗,第第三次再说是吉兆....
我们是蛮子,又不傻子。
若真是吉兆的话。
为什么三次全特么落在大晋头上,我草原连根吉兆的毛都没有捞到?
也正是这样。
众人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霾。
毕竟对方有天道庇护,自己这边只有个啥用没有的长生天。
这场仗还怎么打?
一时之间。
原本高昂的士气渐渐跌落到谷底。
见状,作为可汗,托雷知道不能放任这种士气蔓延,否则这场仗就难打了。
打仗一打后勤,二打兵力,但更重要的却是士气,若是没有士气,前怕狼,后惧虎,军心涣散,即便兵力高出对方数倍也要输。
心念至此。
托雷立即振臂高呼道。
“勇士们!”
“大晋就在那边,眼前的异象,乃是长生天在为我们指引方向!”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从怯懦的晋人手中夺过那块丰腴的土地,到时我们就可以坐拥无尽的财富,奴役无数的晋人,玩弄数不清的美人!”
声音响起。
将士们想到财富、奴仆和美人。
衰退的士气重新回来。
“可汗!可汗!”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草原之上,却不如最开始那样战意盎然。
看到这一幕,托雷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要一场胜利,哪怕只是一场小胜,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唤醒草原勇士的那股桀骜战意。
今夜!大举攻晋!
.......
皇都,丞相府内。
秦相坐在书房。
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笠的男人,准确来说应该不算是男人。
“哼,此子一贯擅长蛊惑他人心智。”
“就连陛下也被他所迷惑。”
听到上空百姓的呼喊,秦辅冷哼一句,神情极为阴沉。
自从上次被苏长歌逼迫自扇耳光后,他就一直告病躲在府内,外面人以为他是受辱羞愤,实则他是在暗中筹谋大事。
“话虽如此。”
“但面对大晋百姓这滔天战意。”
“蛮夷恐难有胜算。”
黑色斗笠之下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忧。
“魏厂督你多虑了。”
闻言,秦辅却是嗤笑一声。
同时也戳破了黑衣人的身份,正是本该在天牢中暴毙而亡的魏令孜。
此时,秦辅继续说道:“拖雷可汗亲率百万大军南下,西域诸国凑起来也有七十万大军,大晋边陲兵力也才百万,拿什么来抵挡?”
“说来,还要多谢魏厂督你提供给本相的情报。”
“导致大晋对外事一无所知。”
“就在今晚,王庭和西域就会动兵,到时边关必定告急。”
“如此,不出数月。”
“吾等就可以大开城门迎王师入京!”
“到时你我皆是大功之臣!”
秦辅放声大笑着,全然没有勾结外敌入侵己国的心理负担。
在他看来,这一切要怪就怪老皇帝,听信苏长歌的谗言,一心一意打压旧臣,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大晋不能给他提供荣华富贵。
那就换个皇帝。
反正只要能保证他及后代子孙享受荣华富贵,谁当皇帝不一样?
而在这里面,除了他和魏令孜,还有太多太多的人,甚至就连文圣子孙都掺和到这件事中,否则又如何能够瞒天过海?
“不到最后一刻,还是小心点为好。”
魏令孜幽幽的说着。
吃一堑长一智。
上次就是因为大意轻敌,没想到苏长歌能引动天地异象,才会输的那么惨。
如今,听着上空战意滔天的叫喊,再加上叛国的一点点心理负担,他顿时有些心绪不宁,全民皆战,大晋会输吗?
秦辅看他这样子,摇了摇头。
昔日威风八面的厂公。
不过输在苏长歌手中一次,就变得如此胆小,实在令人感到可笑。
大晋这几十年来没打赢过草原一次。
燕云仍在对方控弦之中。
此战,草原又集结了全部力量,其意就是覆灭大晋江山社稷。
与之相比,就大晋这群怯懦无能的将士,别看现在口号喊得震天响,一旦战起,肯定又会像当初那样被杀得丢盔卸甲。
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人里应外合。
此战,草原王庭必胜!
......
与此同时。
皇都外。
苏长歌听到神州大地百姓们的回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固然可敬,但千万人与吾同往矣的大仁大义却更值得尊重,前者是一人,后者却是整个民族的觉醒。
仁义所在,即是民心所在!
这样的民族和国家。
岂会消亡?
也就是在这一刻。
苏长歌明白。
儒圣承载的从来不是什么天命。
而是整个天下的未来,皇帝只能影响一时,儒圣却是影响万世民心。
上古的圣王们为什么值得敬重,就是因为他的道理,皆是导人向善的学问,在人心的两种可能中,他们将向善定为主流价值观。
心念间。
苏长歌转过头看向辩机,开口却是向不远处的谢灵韵喊道。
“师父,可否借剑一用。”
此话一出。
谢灵韵怔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
但还是将灵剑借了出去。
而此刻,辩机也从天地异象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心中有些疑惑。
对方好端端的借剑干什么?
这时不应该借助上空的氤氲之气和天下民心,一口气突破到四品天地大儒吗?
正想着。
飞剑落在苏长歌手上。
紧接着,天地间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直接锁定辩机及一众和尚。
“辩机。”
“本圣附赠个道理给你。”
“要挟,往往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苏长歌举剑,面无表情。
打从对方来到大晋起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放这伙人离开大晋。
第一百七十八章:万法惟一,衍变无穷!这怎么就成了你们道门的气运呢?
声音响起。
辩机望着苏长歌举起的灵剑。
刚想出手反抗,便发现全身法力被浩然正气封锁,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也就在此刻。
他一向淡定的脸上露出几分慌乱。
我屮!打开方式不对呀!
我佛慈悲。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按照佛经中的说法,真佛遇到恶人不应该是想方法普渡对方向善吗?
你特么直接超度算什么意思?
一念至此。
辩机立即出声大喊道。
“苏圣,尔为真佛,当以慈悲心对待芸芸众生,善护众生,焉能轻造杀孽!”
此言一出。
他身后的佛门僧人跟着喊道。
“苏圣,你这是作何?”
“我佛门万里迢迢来到大晋辩法,也无对大晋百姓做什么,你凭什么杀我等!”
“真佛普渡众生,你却拿起屠刀,你心中还有无半点慈悲渡人之心?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佛,不配执掌佛宝!”
“你若敢对辩机尊者下手,我佛教定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一道道怒喊声和威胁声响起。
闻言。
苏长歌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根本不为对方所动。
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也不想当世人眼中那应该如何如何的佛。
从头到尾,他一直是他自己。
有独属自己所坚守的道义和原则,会喜悦会愤怒,不受世人的眼光所限制。
佛就该无条件包容一切,普渡世间所有人?圣人就该板着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心系天下?仙人就该逍遥自在,俯瞰芸芸众生?
归根结底。
这只是世人对其的固有印象。
他们觉得就该如此。
但问题来了。
若努力的目标只是想活成从别人眼里的自己,那自我的本性呢?
“什么真佛,什么慈悲渡人。”
“我乃大晋儒生也。”
苏长歌语气平淡的说着。
言语中却带有一股心胸酣畅之感,像是突破了某种心境上的桎梏。
随即,没有半点犹豫。
他直接挥动灵剑向着辩机头颅斩去。
正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
他是大晋儒生,理当处处为大晋百姓的利益考虑。
若是此刻放过辩机,佛教到时便多一分力量,大晋的百姓便多一分苦难,天下芸芸众生就多一分被伪佛哄骗蛊惑的可能。
再者,他不是没给过辩机向善机会。
奈何对方执迷不悟。
而此刻,辩机看着眼前闪过的寒光,脸上顿时露出慌张模样。
什么叫我乃大晋儒生也?
你们儒生不是也讲究以理服人吗?
实在不行还可以教化啊。
虽然说小僧对波旬大人忠心耿耿,但你好歹尝试一下,不行再砍啊!
一念至此,辩机准备出言求饶。
然而,苏长歌本就有武道六品的修为,又获得佛道的琉璃宝体,还有此前大儒的天生神力,气力甚至远超寻常五品武者。
他全力挥剑的情况下。
再怎么样。
也不是辩机这个被浩然正气压制的死死的和尚所能反应过来。
一刹那,随着一道寒光闪光,辩机终究未能说出求饶的话,脑袋坠地的过程中,一双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苏长歌在看。
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真敢杀自己。
而紧接着。
辩机的尸体当中钻出一道黑雾,给人一种极其肮脏的感觉。
苏长歌淡淡扫了一眼。
并没觉得惊讶。
早在此前他就通过诸佛印记,看到辩机的本相是这条黑雾。
不只是他。
僧人中还有数名是这个样子。
而且还都是四品修为。
看上去像是被人夺舍,亦或是修炼了什么邪术,但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一念至此,霎时,天地间至大至刚的浩然正气朝黑烟汇聚,而就像是火焰遇到冰雪,黑雾在消融的同时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苏长歌,凡事留一线。”
“莫要赶尽杀...”
话音未落。
黑烟就经受不住浩然正气的摧残,在众目睽睽下化为乌有。
跟随而来的僧人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叫的很欢的他们,此刻却是闭口不言,呆愣在原地,脑子瞬间被吓成一片空白。
他们没想到。
苏长歌行事如此心狠手辣。
跟他们心中所想象的真佛完全不一样,没有半点真佛应有的气度。
毕竟哪有真佛一句招呼也不打。
直接就把人给扬了?
念及此处。
还未等他们继续想下去。
就见苏长歌拎着剑,不急不缓的朝他们走来,表情还是那般平淡。
一瞬间。
佛教众人吓的面色惨白。
若是在此之前,他们还不相信苏长歌有胆子敢对他们下手。
但辩机的死已经证明,苏长歌是真敢下杀手,如此,面对一个真敢杀他们,也有能力杀他们的人,怎么能不心生恐惧?
霎时,噗通一声。
只见一名老僧不顾面子的磕头求饶。
“真佛,苏圣。”
“还请您大发慈悲饶小僧一命。”
“小僧知道佛教诸多辛秘,以及西域各国的地形和兵力情况。”
老僧磕头如捣蒜。
见状,其余的僧人心中悔恨不已。
让这老王八抢了先!
随即也一个个不管不顾的磕头求饶,半点没有刚开始得道高僧的风范。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越是追逐名利的人,对死亡越会感到恐惧,除非自知必死无疑,否则出卖一切也要换来活命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自杀失败一次的人。
下次往往很难再鼓起勇气。
对任何生灵来讲,死亡都是一种大恐怖,包括圣人、佛祖和道祖。
然而,也正是因为死亡的恐怖,所以那些为了道义,为了众生、为了崇高理想而牺牲的人才显得高尚,才值得世人尊重。
但显然。
这群和尚并不是这种人。
“舌头只要一条就行。”
“你们之中谁提供的可靠消息多,谁就可以活命。”
看着求饶的和尚,苏长歌没想着全部杀掉,他杀辩机只是为了除掉首恶。
毕竟辩机不除,这些人心中就还会抱有一丝侥幸,面对审问抗拒从严,但现在为了活命,估计恨不得把老底都给交代出来。
而此刻,随着他的这番话响起。
众僧面色难看至极。
谁提供的可靠消息多,谁活命,这不是逼着他们将知道的实情全吐露出来吗?
毕竟谁也不知道另一个人会不会全说出来,万一他说了你没说,你就嘎了,所以为了保全性命,每个人都要尽力而为。
一念至此。
众僧们目光鬼祟的打量身边人,陷入到彼此怀疑的猜忌链。
对于他们,苏长歌并不着急审问。
“将这些胡僧带下去。”
他看向维护现场秩序的刑部官员。
“是。”
闻言,刑部官员格外的兴奋。
苏圣当真是自家人,看这群秃驴配合的样子,这份功劳简直白捡。
随即也不赘言,立即安排官兵和儒生上台押人,并按照规矩封锁犯人的经脉、丹田,同时还有诸多防备逃跑用的东西。
本来是给那些嘴臭的修士准备的。
结果当场泄愤就没用上。
如今正好用来对付这帮西域和尚,毕竟带都带了,不全用上可惜了。
此时,吩咐好这些事。
苏长歌抬头看向上空的氤氲之气。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突破到天地大儒境界。
但既然选择肩负众生期盼前行。
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下一刻,随着苏长歌心念运转,覆盖整个大晋的氤氲之气全部朝他涌来。
落在众人眼中,只见一道光彩夺目的气柱勾连天地,置身其中的苏长歌,在此刻仿佛能感受到众生的信念,众生的声音。
就像自己就是此方天地一样。
也就在此时。
意识深处的天地文宫发出剧烈震动。
一道古朴的声音响起。
“天地者,恒也,变也。”
“万法自然,其惟一也;天地恒固,其变无穷;圣人通晓天地恒变之道。”
一瞬之间,苏长歌有种玄之又玄说不出来的感觉,目光所及天地,诸多感悟油然自生,仿佛能洞悉一切自然运转之理。
“万法惟一,衍变无穷。”
“四品境界应该跟神通术法有关系。”
苏长歌在心中暗暗揣测着,但并未急着求证,决定晚上找鱼幼薇试试。
而此时,随着源源不断的氤氲之气注入体内,苏长歌感觉身体正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停留在六品的武道修为也在上涨。
渐渐地。
上空的氤氲之气不断减少,他的武道修为也突破并稳定在四品境界。
这一刻的他。
体内气血宛如一轮骄阳。
无比的灼热滚烫。
经脉中的内力则像是条奔腾不息的宽阔江流,肉身强度更是恐怖无双。
毫不客气的说,仅凭武道气力和佛门琉璃宝体的强悍,苏长歌只要稍微动点拳脚,就可以横扫当世一切同境界武夫。
更别说他还有仙道和佛道的法力。
真要动起手来。
不管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
先手开个浩然正气压制对面,然后法术神通火力覆盖,就碾压着打。
如此想着,苏长歌却并没有显露出来的打算,正所谓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敌人只知道他会儒道,撑死再知道他会武道。
这对他的人身安全而言再好不过。
真到了儒道不顶用之时...
不好意思我摊牌了,站在你面前的是真佛,仙君,以及武圣。
与此同时。
仙道修士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
抬头看向沐浴在氤氲祥光下,突破到天地大儒的苏长歌,眼神极为复杂。
要知道,对方才大儒修为时,就能依靠国运和浩然正气压的他们打,如今突破到四品。恐怕一念之间就能将他们全部压制住。
然而,他才只有二十一岁啊!
感情辛辛苦苦修道四五百年,到头来被个二十多岁的小辈按在地上摩擦。
这道...修的太不是滋味了。
有些酸酸的。
只是,就在他们如此想着时。
突兀间,仙道十宗的掌门像是感应到什么,脸色陡然大变。
只见那本该属于道门的气运,转瞬之间,被天地伟力硬生生的拦腰截断,而后从四面八方向着大晋皇都汇聚而来。
正好接过氤氲之气的班。
化作一道气运光柱落在苏长歌身上。
不仅如此。
佛教那滚滚东流的气运。
也在此刻抵达。
霎时,一金一紫两道气运光柱交织重叠在一起,气运无可估量。
道门和佛门存在已久,半数相加,其气运丝毫不亚于世俗王朝,换而言之,等于苏长歌一个人的气运可以比肩整个王朝。
更别说他还有儒道气运加成。
以及大晋这鼎盛国运。
此刻的他只要往那一站,谁对他不利,谁就要承担天地气运反噬的后果。
看到这一幕,众人满脸震撼之色。
今日在他们看来。
完全是苏长歌一人的独角戏。
先是道佛儒三家本源认可,而后又是两大体系的滔天气运加持。
四次异象,苏长歌获得了无穷好处,自身气运也已经到达一个无比恐怖的地步,即便是圣人亲临恐怕也不敢对他下手。
这其中涉及的因果太大太大。
不远处,道门修士好不容易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目光中满是酸意。
“这其中有大半是我道门气运。”
“不过暂时借予他罢了。”
此时,纯阳门的楚擎天酸了一句。
“确是是这么个理。”
“权当是感谢此子出手助我道门,让他威风得意一会也无妨。”
听到声音,曲云天出言附和,在他看来,这气运本来就是他们道门的东西,以万众瞩目的名气做为感激,正好全了这份人情。
实在不行。
到时候舍些面子向苏长歌赔礼谢罪。
他总不能强占气运不还吧?
思索间。
气运光柱渐渐消散。
苏长歌感受到冥冥当中那浩瀚无穷的气运,眸中不禁闪过喜意。
有这无量气运在,就算文庙当中那薛定谔的董圣,还有西域佛教的幕后黑手,想对他直接动手,都要掂量掂量气运反噬的后果。
正想着。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苏圣。”
“此前是贫道等人冒犯了,还请你见谅,莫要在此小事上计较。”
“赶紧将我道门气运还给各派。”
声音响起。
苏长歌转目望过去。
只见纯阳门的楚擎天和玄天剑门的曲云天站在一块。
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五位掌门。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本圣何时说过要将气运归还?而且这怎么就成了你们道门的气运呢?”
“这可是本圣从佛门手中赢来的。”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苏长歌开口,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一个人镇压一个时代!回宗门,请老祖宗出山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
仙门修士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这叫什么歪理?
谁人不知这气运乃是我道门气运,你从佛门手上赢走它就不叫道门气运了?
分明就是起了贪念。
不想归还我道门气运才找的借口!
“苏圣,得饶人处且饶人。”
曲云天站出来说道:“此前我仙门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贫道等人已经道歉。”
“也格外感激你出手帮我们赢回气运,但你要说这不是我道门气运,非要强占不归还,那就是昧了良心,睁着眼说瞎话。”
话音落下。
其余几位仙道掌门纷纷应和。
“曲掌门言之有理。”
“这本就是我道门之气运,苏圣何必昧了良心强占,反倒落了下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以为苏圣口吐道门本源,与贪图利益的世人不同,没想到也是如此贪利。”
“大家都是神州正统,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他们中有的人。
并非是不懂苏长歌所说之话的意思,只是舍不得欠下这么一份天大的人情。
于是索性装糊涂,跟着曲云天和楚擎天两人起哄,要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手,自然可喜,要是不能就见机行事。
反正这气运必须拿回来。
否则往后千年。
道门运势低垂,再难出天骄才俊,那让他们如何向宗门的老祖交待?
而此时,苏长歌听到他们的声音。
不由哂笑一声。
“尔等若是去赌坊赌钱,输给了庄家,可会问另一个赌赢的人讨还赌资?”
“是非对错,气运归属,吾等心里皆有数,莫要在本圣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无理取闹,更不要以为本圣不敢杀仙门修士。”
说罢,苏长歌的声音突然变冷。
紧接着,一股中正平和,厚重如山岳的浩然正气席卷全场。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仙道掌门。
顿时感觉心中一沉。
如芒在背。
似乎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像刚才的辩机一样被苏长歌给嘎掉。
同时,他们也相信苏长歌干得出这种事,毕竟此子跟以往印象中大谈仁义的读书人不一样,他就是个蛮不讲理的莽夫!
也正是因此。
一瞬间。
仙门修士变得格外安静下来。
苏长歌随意的瞥了他们一眼,果然,对熊孩子和沙比就得直接用拳头。
讲道理他们也是胡搅蛮缠,还不如用拳头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听你讲理,听得进就听,听不进也没事,但只要不听话就往死里揍。
这不,一下子就乖了。
如此想着。
苏长歌将目光转向谢灵韵等人。
抛开丈母娘的身份不谈。
在碰到事情时,对方也是屡屡站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这份好自然得记着。
随即,苏长歌开口言道。
“师父,张道长,百花楼掌教,此份气运算是答谢之礼。”
说罢,他便将三派原本的气运给还了回去,在给忘情宗的时候还不忘多补一点,毕竟人家是真的把自己当徒婿来照看。
“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张道然面带喜悦,笑道:“贫道早就知道苏小兄弟绝非池中之物。”
“贫道谢过苏圣。”百花楼掌教是位风韵犹存的美妇,嫣然笑道:“日后凡我百花楼力所能及之事,任凭苏圣差遣。”
说是答谢。
但这份天大的人情却不得不报。
毕竟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人家现在给你气运,日后有事要找你,你不帮忙,那这就成仇了。
这其中的因果难以估算。
而此时,谢灵韵眼神则有些复杂。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
苏长歌还是需要自己庇护的儒生徒婿,但现在他突然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不仅不再需要忘情宗庇护,而且还能反过来庇护忘情宗,甚至整个修行界所有掌门加一块,怕是也要被他用浩然正气强势镇压。
这样的人上次出现。
还是数千年前开辟道脉的道祖和文圣,一个人镇压一个时代!
不过幸运的是,这是自家的女婿
谢灵韵淡淡一笑。
“贫道多谢苏圣赠予气运。”
“师父言重了。”
苏长歌拱手行礼,当世之圣归当世之圣,但对长辈还是要尊敬的。
然而,这一幕看在楚擎天和曲云天等人眼中,心中万般不是滋味,毕竟本来大家一起扑街就算了,结果有人重新站了起来。
这就很糟心了。
看着谢灵韵等人气运回归,简直比他们亏了气运还要难受。
一念至此。
不少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苏圣,这样厚此薄彼不太好吧?”
“仙道十宗同气连枝。”
“当初大伙一起约好出战佛门,如今尔等凭什么没少气运?”
“若说忘情宗与苏圣你是翁婿,贫道等人也就罢了,可这天师府和百花楼,凭什么也能分的气运?怎么到吾等就不行?”
“不行,各派昔日约好进退与共。”
“要么这气运还回去,要么就与吾等平分,否则就是背信弃义!”
各派掌门接连出声说道。
此话一出。
谢灵韵的面色陡然变冷,张道然和百花楼的掌教同样如是。
这帮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是吧?为什么没有气运,自己心里没有逼数吗?但凡早前客客气气,乖乖听话,苏圣会不分给你们?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活该。
现在突然站出来,要求大家平分气运,脸是真的大。
“此乃苏圣所赠,与尔等有何关系?”
张道然梗着脖子说道。
气运失而复得。
现在要他拿出去与各派平分?
不可能!
“小辈,你师父见了贫道都要客客气气,你竟敢这么跟贫道说话。”
楚擎天仗着修行时间长,说道:“更何况,辩法大会前各派之间早有约定,你若是想反悔,就是坏了规矩,那从今往后,天师府所占的灵脉资源,全都要让出来!”
“对!不许坏了规矩!”
此刻,曲云天也跟着嚎了一嗓子。
听到这话。
张道然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特娘的。
不就是多自己几百年道行吗?
大家修为都是四品,有什么好得意的?老虎不发威,真当贫道好欺负是吧!
“谢剑仙,求您替贫道主持公道。”
张道然猛地转头看向谢灵韵。
“......”
谢灵韵白了这山猪一眼。
刚要开口。
却被不远处的苏长歌给抢了先。
“此气运是本圣给的,尔等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本圣。”
说罢,磅礴的浩然正气再一次席卷全场,只不过这次还带着大晋国运,刹那间,无边伟力直接压的仙门修士喘不过气来。
“忘情宗,天师府,百花楼。”
“三宗但凡有一点损失与尔等有关,本圣都将十倍奉还。”
苏长歌语气冷肃。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七派会心生妒意,他早就知道,而且他也是故意这么做的。
对付不听话的人就得像熬鹰那样慢慢熬,你越迁就他,他就越放肆,尤其是当他看到别人有,自己没有时,就更是会生出嫉妒。
然而,当不能用武力强取豪夺,又特别想要的情况下。
他们只能去想怎么在规则内得到。
到那时,就是自己拿捏他们,让他们乖乖接受压榨,为国效力的时候。
而楚擎天等人听到这话,面色瞬间阴沉,很想指着苏长歌鼻子说,你一个儒生凭什么插手我们修行界的事,但他们不敢。
有楚擎天挨揍,辩机被杀的前车之鉴在
他们只是酸,又不是傻。
苏长歌此时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敢怒不敢言,也就没去理会。
上前搭乘清玄,向着自家府邸飞去。
待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空。
纯阳门的楚擎天长长舒了口气,怒声道:“什么东西?才刚到四品,仗着有国运庇护,就如此嚣张,不将我修行界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
闻言,曲云天点头附声应和。
其余几派没说话。
他们虽然也不喜苏长歌,但在气运面前,个人的喜不喜欢就显得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怎么把宗门气运给拿回来,否则难不成坐看忘情宗、天师府背靠苏长歌崛起,自己摆烂...蛰伏数百年?
这不能够啊。
正此时。
楚擎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归根结底。”
“这气运乃是我仙门之物。”
“苏长歌强占不还,已然坏了规矩,老夫这就回去请老祖宗主持公道!”
楚擎天开口。
“对!”
“回宗门!请老祖宗出山!”
曲云天开口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其余掌教面面相觑,请老祖宗出山?确认不会挨揍吗?
要知道他们当初回宗商议辩法这件事时,可是扬言十拿九稳,如今气运输了出去,现在回宗,不得被老祖宗给抽死?
心念间。
几名掌教纷纷朝两人作揖。
“好!”
“既如此,就麻烦两位道兄了。”
“吾家老祖正在闭关,不好打搅,气运能否夺回就看两位道友了。”
“若是两位道兄能助吾等讨回气运,从此以后,吾等愿奉纯阳门和玄天剑宗为仙门执牛耳者,并待两位道友为上客。”
“两位道兄义薄云天,贫道佩服!”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两人在众人的吹捧下满脸喜意。
尤其是听到执仙门牛耳,心中更是美滋滋,这代表的他们为仙门第一宗!
随即,没有再多言。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下赶往宗门。
“两位,无功不受禄。”
见状,谢灵韵看着张道然和百花楼掌教,意味深长的说着。
“小道明白。”
张道然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谢掌教放心,此乃我百花楼应做之事。”百花楼的掌教点了点头。
这收了苏长歌的气运,总得替人家办点事,更何况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之事,只要请老祖跟其他几派的老祖打个招呼就行。
毕竟三品修士轻易不会动手。
否则无上因果缠身。
别说超脱,就是直接跌落到四品,或者天地反噬而亡也不是没可能。
修士,越是到了高处,掌握的力量越强,除非在自己的小世界,或者成为突破桎梏成为真仙,否则反而越要敬畏这天地规则。
而随着几人话音落下。
谢灵韵也没有迟疑,化作一道剑光朝着忘情宗方向掠去。
“白掌教,谢剑仙好福气啊。”
张道然看着背影感叹一句,暗恨自己当时怎么就光顾着打窝钓龙。
什么蛟龙不蛟龙,要是那时把苏长歌伺候的舒舒服服,亦或者请他到天师府做客,顺带再找两三个女弟子与他陶冶情操。
有这份情谊在。
天师府以后还不得兴旺发达。
“这福气羡慕不来。”
“人家忘情宗当初为了苏圣,不仅找纯阳门老祖谈,还赔了不少宝物。”
“换成是你。”
“会为了一个六品儒生这么做吗?”
百花楼掌教感慨一声。
然而话虽如此。
但她心中又何尝不羡慕,她们百花楼可比天师府还要早接触苏长歌。
随后,两人也不再废话。
动身回宗门请老祖为苏长歌说话。
.......
日薄西山。
一处高耸入云,竹林茂密的山峰上。
数座古朴道观被绿荫覆盖。
“见过掌教。”
伴随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
谢灵韵点了点头,抬步走入道观当中,而后进到一件密室当中。
“忘情宗第四十七任掌教,有要事求见各位老祖。”进到密室,谢灵韵对着雕刻在墙上的神女画像施施然行了个道揖。
而随着她声音落下。
画像上的人顿时活灵活现起来,周围天地也变成鸟语花香的山谷。
“谢丫头,宗门气运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可知仙君的事?”
声音响起。
谢灵韵抬目向前看去。
只见六个穿着道袍的老祖看向自己,有女童,有少女,还有清冷美妇。
“仙君?”
闻言,谢灵韵一脸迷茫。
哪来的仙君?
“丫头。”
“刚才那么大动静你不知道?”
女童老祖古怪的看着她。
像是在说,我们在小世界都听到了,你在外面居然没听到?
“咳咳...老祖。”
一听这话,谢灵韵才反应过来。
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继续追问道:“您口中的仙君,可是之前念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那位?”
“不然呢?”
女童看她的眼神更加古怪。
但为了保护她的自尊心,选择悄悄的传音给旁边清冷美妇。
“你弟子小小年纪,不会练剑练魔怔了吧。”
“我看也像。”
清冷美妇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
谢灵韵却是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祖,您可知道您口中的仙君是何人?”
“何人?”
女童疑惑的盯着她。
要不是知道她百年前就死了情缘,听这口气还以为她情缘成了仙君。
“苏长歌。”
谢灵韵一脸得意的说出来。
听到声音,女童在脑海中想了一圈,貌似不记得那派老祖或者散修中有这么个得道高人,于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徒子徒孙。
“你们听过这位高人吗?”
其余老祖面面相觑,而后摇了摇头,她们都没听过这号人。
“.......”
见她们如此,谢灵韵瞬间猜到几位老祖肯定是想错了方向。
于是直接说出答案,“各位老祖,您们口中的仙君,就是贫道弟子的情缘,贫道的徒婿,此前跟纯阳门结了梁子的那个。”
“哦,原来是....”
“什么?!”
女童倒吸一大口凉气。
其余老祖同样如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谢灵韵。
看到这一幕,谢灵韵十分满意。
不错。
现在这反应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