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我为圣人,当背负苍生!如同天上降魔主!伏魔经文!
看着眼前魔威滔天的波旬。
苏长歌有些忌惮。
从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中,可以看出对方与昔日涅槃的佛祖存在渊源。
而且佛教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此人在暗地里捣鬼,数千年如一日的腐蚀僧人,篡改经义,从内部将佛教瓦解。
不得不说,手段的确很高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当一个事物强大到外物无法撼动时,腐化内部往往事半功倍。
就如同历史上大部分强盛的王朝覆灭一样,往往是皇帝昏庸,官员腐败,将领克扣军饷,从而渐渐导致自身的基本盘崩塌。
同理,儒道也是如此。
若一个假仁假义的读书人声名鹊起。
上行下效,人人皆不干实事,只会空谈仁义,以道德来约束绑架他人。
这样的儒生跟伪佛又有什么差别?
但这便是历史的基本规律。
只不过,在苏长歌对浩然正气设下限制后,此类事不说完全杜绝。
可也要好了太多太多。
一念至此。
苏长歌看向面前的波旬。
“你的徒子徒孙纵然混入僧宝,穿上袈裟,曲解佛法。”
“可只要人的心中萌发一丝善念,佛便常驻于世,你虽能玷污佛教,但荼毒不了世人,佛不在庙宇,在于人心当中。”
苏长歌缓缓开口。
他其实很想询问忘忧处境如何。
但这个时候只要问了。
对方不管答什么,心境都会受到影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软肋。
与其如此,坚守本心,直言面对强敌,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而且苏长歌也不相信,二品修士的忘忧会如此不堪一击。
心念间。
波旬听到苏长歌的这番话,似是早有预料,脸上的嘲弄之色更甚。
“昔日佛祖也是如你这般说。”
“待到佛教被窃居。”
“他将率领他的弟子走出寺庙,一世修成无上正法正果,普渡众生。”
说到这,波旬扯了扯嘴角,继续道:“你们神州的圣贤有句道理,本座很喜欢,叫做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己心。”
闻言,苏长歌微微蹙眉。
但并未阻止对方。
他也想听听,一个腐蚀佛法,愚弄百姓的魔头对这句话有何理解。
此时,只见波旬缓缓开口。
“我波旬亦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己心。”
“在顺应百姓民心这件事上,即便是佛祖、圣贤也不如我半分。”
“你们强调规章制度,让生民修身养性,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可我让百姓随心所欲,顺应百姓的谷欠望行事。”
话音落下。
苏长歌没有急着去驳斥,而是细心去理解波旬这话的含义。
人的谷欠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
一旦开始。
就再也停不下来。
佛祖和圣人的想法并不是直接斩断谷欠望,而是将其引向正轨。
波旬则不然。
他是唆使百姓顺应欲望。
举个例子,就跟世人喜欢赌博一样。
圣人的做法是告诉这样不对,你要是想赚钱,应该直接走正道。
而波旬则是顺从心意,你赌是你的自由,其他人管不着,喜欢赌那便赌,没钱就去借,再不行就去偷去抢,一切随心。
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苏长歌正想着。
只见波旬抬手指向西方。
“现世佛。”
“你当真以为庙宇中的佛像是我建立,让他们顶礼膜拜的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
“众生愚昧无知。”
“他们畏惧死亡,畏惧一切神秘未知的事物,心灵如无水之萍,无所依靠。”
“正是这样,他们需要一个偶像,一个他们自以为能够保护他们安全,替他们解答一切神秘的偶像,即便没有庙宇内的佛像,也会有猪像、狗像、驴像等等。”
“畏惧死亡,便有轮回转世一说。”
“畏惧上苍,便有因果业力一说。”
“畏惧未来,便有供奉佛祖,可入西方极乐世界一说。”
“我只不过是满足他们偶像崇拜的谷欠望罢了,若是没有我的佛,他们如何能轻易的实现内心安宁。如何心甘情愿忍受不公?”
“如何能坦然接受死亡,如何能自信的迎接未来?!”
“我,才是佛!”
波旬的语气陡然庄严起来。
也就在此刻。
他身上的魔威瞬间消散,气息变得严肃端庄,宛如一尊得道佛陀。
而在波旬身后,隐隐浮现一尊顶天立地,浑身散发祥瑞光芒的金佛虚影,金佛结跏趺坐,左手横放双膝上施禅定印,右手下垂于膝前,掌心向内结触地印。
伟岸虚影出现的一刹那。
不管是攻城的蛮夷,还是守城的将士,全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看着眼前的佛像。
心中竟忍不住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南无阿弥陀佛。”
佛像俯瞰世人,口中唤了声佛号。
霎时间,所有人在同一时刻朝佛像跪拜了下来,面露虔诚之色,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充斥在他们心中。
而此刻的波旬。
则像是一位行走世间的慈悲佛陀。
眉目含笑的看着苏长歌。
“你看。”
“这就是你口中的佛在世人心中。”
“他们需要的佛,不是你那堆渡人的经文,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寄托。”
“我以佛像满足他们的谷欠望,填充他们的内心,即便你涅槃成佛,将我彻底灭除,但也没本事灭掉他们心中的偶像崇拜。”
波旬开口。
想要继续打击苏长歌的内心。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
苏长歌的神情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眼神格外平静的看着他。
“你说完了吗?”
听到声音,波旬面色有些不佳。
没有出声回应。
而苏长歌也没一直等他,缓缓开口道:“现在该本圣说了。”
“佛祖,圣人,并非是与人性为敌。”
“人生而有七情六欲。”
“此谓之天性。”
“但没有约束的天性与放纵何异?”
“与禽兽何异?”
“故而,人若要率性而为,必须在道义和律法的规矩当中。”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己心。”
“此语虽是顺应百姓之心,但并非一味顺从其谷欠望,而是体察民生之艰苦。”
“你言世人愚昧无知,内心需要寄托,盲目崇拜偶像,这话本无错,可你却顺势而下,蛊惑世人走上歧途,在我眼中这便是错!”
苏长歌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七情六欲。
若只是谈形而上的概念,对错其实很难分清,不管怎么谈都是一心之见。
因为概念这种东西本就没有对错。
但他是圣人。
他代表了这天下民心。
他有责任,也有资格替百姓区分、评定概念和行为上的对错。
比如抢劫,在形而上的观点上,可以用千种言语说它本身没有错,可在形而下的现实当中,在法条的约束下,它就是错的。
言至于此。
苏长歌继续阐述自己的道理。
“若世人愚昧,自当开启民智,让世人明白道理,懂得是非对错。”
“若百姓心无所依,需要信仰来寄托心灵,那便要教化百姓不要盲目崇拜偶像,明辨是非,而不是沦为他人的奴隶。”
苏长歌目光笔直地看着波旬。
没有恐惧,没有忌惮。
有的只是厌恶。
如果说佛祖、圣人是在明白人性之后选择为善。
那波旬就是选择故意为恶。
他能分清善恶是非,知道自己在蛊惑百姓,但他的目的,就是让世人沉沦在盲目崇拜,以及无底线的顺应心中谷欠望。
这样的存在,称之为魔。
他们会假借各种美好的词汇,如自由,安宁,佛陀等,来诱使世人沉沦。
而此时。
随着苏长歌声音落下。
刚才还眉目含笑,满脸慈悲的波旬,脸色陡然阴郁起来。
“好一个开启民智,明辨是非。”
“你仅一人,如何能度化这世间芸芸众生,你又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做选择?”
“众生一辈子如白马过隙,我让他们顺从本心,接纳谷欠望,不受世俗枷锁限制,快乐的度过这百年,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波旬开口,严词厉声。
而伴随他的声音响起,天地间那尊伟岸金佛也变作金刚怒目之相。
刹那间,无边怒火席卷整个山海关。
无数生灵心中萌发惧意。
甚至就连仰望金佛的勇气都没有,低着脑袋,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实在太恐怖了,就像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在金佛面前,他们有种自己是粒渺小尘埃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
苏长歌脚下的十二品金莲,以及身后的菩提宝树绽放无量光华。
替他挡下波旬这滔天魔威!
随即,苏长歌目光笔直的看向波旬,锵锵有力的开口道。
“上苍假我为圣,我便有这资格!”
“纵然世人寿命只有百年。”
“但也应该由他们开启明智自己选择道路,而不是浑浑噩噩任你摆布!”
“自由若没有边界,便是放纵,谷欠望若没有约束,便是堕落!我为圣人,当背负苍生,为他们区分善恶,照亮前路!”
苏长歌的语气无比坚定。
霎时间。
滚滚雷声席卷整片苍穹。
刚才还心生惧意,匍匐在地上的百姓,顿时感觉心中涌现无穷勇气。
再次看向眼前怒目金刚的佛祖。
只觉平平无奇。
除了体型伟岸以外,似乎没什么特别地,根本不值得敬畏。
“这是什么东西?”
“我曾在胡商的行囊中见到过,似乎叫做什么佛像。”
“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尊大佛?”
一道道好奇之声响起。
城墙上,恢复清醒的老信国公,抬头看着宏伟佛像,眼中闪过担忧之色。
他虽然对佛门了解不多,但他曾带队到皇都外镇压佛门僧人,如今对方出现在这里,八成跟苏长歌有关,而且来者不善。
一念至此。
老信国公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帅府。
而后满脸正色的回过头。
“山海关有圣人坐镇,万邪不侵,妖魔退散!乘此机会,击退敌军!”
粗豪的声音响彻此间。
霎时,原本被金佛吸引注意力的将士,瞬间回过神来。
下一刻。
纷纷举起石头向下砸去。
或挥动刀剑,冲上去攻杀那些爬上城墙的蛮夷,不让敌人染指半寸土地!
而远在数十里外的高坡上,可汗托雷看着山海关内那尊伟岸金佛,嘴角轻轻抬起,眼中露出满意之色,佛门大能办事当真靠谱。
如此浩瀚的天地伟力。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跟捻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此时此刻。
托雷仿佛看见山海关被破,自己率领王师踏平中原的一幕,脸上难掩笑意。
身边文士注意到他的神情,连忙谄媚的笑道:“不才在此预祝大王攻破山海关,马踏中原,入主神州,成为天下主宰!”
此言一出。
托雷脸上喜意更甚。
这就是他喜欢将读书人带在身边的缘故。
出谋划策的本事暂且不说。
但在溜须拍马这件事上,绝对要比草原牧民好太多,每每都能说中他的心坎。
“等攻破山海关,赏银万两。”
托雷随意赐下赏赐。
“小的谢过大王”
中年文士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他在大晋就是郁郁不得志的秀才,还从未见过万两白银长什么样。
没想到,如今只是随口一言便能得到万两白银的赏赐,这更加让他坚定了跟着蛮夷干的心思,甚至恨不得蛮夷快点攻破大晋皇都。
这样一来。
他也跟着一起荣华富贵。
“呵呵。”
托雷看他一副感恩戴德的谄媚模样,眸中闪过戏谑轻蔑之色。
同时心中忍不住感叹,若大晋人人都像他一样识趣,他也不用被堵在山海关外,此刻的他,应该早就坐在大晋皇都的龙椅上!
不过现在距离那一刻也快了....
心念至此。
托雷目光转向山海关,等待苏长歌被擒或者身死的消息。
.......
此刻,山海关。
帅府内。
伴随天上滚滚雷声炸响。
波旬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眼神冰冷的盯着面前佛心坚定的苏长歌。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之深的理解,如此坚定的心念,若是现在不将他彻底抹杀于此,等到将来成佛,世间将再无他容身之处。
杀心一起。
前一刻还散发祥和气息的伟岸金佛,此刻陡然魔气滔天,凶威肆虐。
如同天上魔主降临世间!
“嘶嘶嘶!!!”
在场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撼的看着这尊屹立在天地间的无双魔神。
而此时,苏长歌心中却无半点惧意。
不缓不急的盘腿坐在地上。
手结降魔印,口中诵念楞伽经,此乃佛门无上经文。
楞伽经。
全名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
传说妖魔若要灭佛法,必先毁灭楞伽经,而只要诵念楞伽经,执此咒心,就可以降服妖魔,制诸外道,破除一切黑暗。
乃是专门用来降魔的经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大海滨摩罗耶山顶楞伽城中....”
苏长歌闭目诵念经文。
一刹那。
他身后的菩提宝树漱漱作响,一股浩瀚伟力骤然降临此方天地。
请一天假!
请各位读者老爷谅解。
今天家里有很多事,没有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芸芸众生,皆可成佛!无上经文,佛国显化!
万里之外的某处海域上。
充斥着无穷煞气。
煞气内,忘忧身体表面映覆一层浓郁金光,又有数柄灵剑周身环绕。
替她抵挡源源不断的煞气侵蚀。
“可恶。”
“一时不慎,着了这魔头的道。”
望着眼前浓郁的煞气,忘忧咬牙切齿,恨不得见它们全部斩尽。
就在方才,她同佛门那老和尚在海上斗法,谁知对方竟早有准备,引诱她到这处煞地,并驱动邪阵,将她强行困在这里。
若想出去,必须将煞气全净化才行。
但就此地的煞气浓郁程度。
就算她拼尽全力,各种手段法宝全施展出来,也起码要七天时间才行。
七天。
七天啊!!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
她脱困之日正好是小徒婿头七,速度快点的话甚至可以赶上开席。
“小徒婿,希望贫道出去时你还活着。”
想到苏长歌,忘忧叹了口气。
她虽然觉得希望渺茫,毕竟出手的那位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比她要高。
要是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只差半步就能突破一品,面对如此强敌,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忌惮苏长歌身上的气运,不愿两败俱伤。
可话又说回来。
此等大能既然决定出手对付苏长歌。
必定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只是忘忧不明白,对方做这么多,到底是在图些什么呢?
要知道,袭杀气运之子可是大逆,不仅会招致无穷业力缠身,自身修为损失,而且还会被天地运气反噬,往后数万年都要躲在小世界内。
只要一现身。
保准被天雷劈到怀疑人生。
然而。
不管对方到底图什么。
苏长歌是儒道的第四位圣人,对芸芸众生有大用,而且还要靠他去对付董圣。
如此想着。
忘忧的身体渐渐发生变化。
“真是欠你们儒道的。”
不多时,一个美若天成的少女啐了一口,而后身边环绕的灵剑绽放无上仙韵。
下一瞬间,如冰雪遇到暖阳,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而忘忧也因为燃烧精血,境界修为开始倒退,俏脸上浮现几分苍白。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不管最后到底能不能救下苏长歌。
为了芸芸众生。
哪怕只是一个可能。
她也要尽力一试。
.......
此时,山海关。
伟岸高大的魔神虚影下。
众生形同蝼蚁一般。
仿佛只要轻轻一掌落下,就能将此地一切存在彻底摧毁。
看到这一幕,霍武瞬间愣在原地。
他自忖见过不少世面,又在战场上与敌人浴血厮杀十余年,胆气远超寻常人。
可在眼前这尊睥睨霸气的魔神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再面对神话中的魔主一样,如此恐怖的存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一念至此。
霍武侧目看向身边的苏长歌。
只见他结跏趺而坐,手掐不知名的法印,口中喃喃着晦涩难懂的话语。
“贤弟...”
霍武开口,却欲言又止。
他想劝苏长歌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除非是立地成圣。
否则根本不可能战胜眼前的魔神,而且就算成圣,胜负也是未知数。
但望着苏长歌平静的面容,霍武又不忍开口打断,毕竟都这时候了,贤弟想做啥就做啥吧,反正再过一会大家都要死在魔神手上。
心念间。
波旬的声音陡然响起。
“苏长歌。”
“你不会觉得随便念篇经文,就能从本座手上逃脱吧?”
波旬轻蔑一笑,当初他刚腐化寺庙时,就有一部分僧人发现端倪,想诵经对付他和他的徒子徒孙,但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佛经虽然可以压制邪魔外道。
但力量却极其有限。
譬如他这般的二品大能。
除非是无上佛经,还得是专门针对邪祟的,否则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可要真有那种无上经文,佛教也不至于被他操纵数千年,那群僧人也不会被心魔所扰,沦为他手上压榨信徒,传播信仰的工具。
也正是这样。
在波旬看来,苏长歌此刻诵经的举动完全是在垂死挣扎。
只不过回应他这句蔑笑的。
只有诵经声而已。
此刻的苏长歌已然进到浑然忘我之境,并没有搭理波旬的言语,甚至就连天地间那尊强横霸道的伟岸魔神都没有放在眼里。
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
除掉波旬。
而说句实话。
苏长歌也不知道前世被誉为伏魔经文的楞伽经,对波旬能否起到作用。
但有些东西总要试试才知道,而且若是不除掉波旬,以它的修为和对人心的了解,以及导人向恶的理念,芸芸众生如何能获得安宁?
也正是这样。
此刻的苏长歌心无杂念,无比专注的诵念经文。
“世间离生灭,譬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一切法如幻....”
“我名为大慧,通达于大乘....”
伴随诵经声响起。
波旬见苏长歌还不死心,冷笑一声,而后也不准备跟他多言。
“现世佛。”
“千载轮回之后再见。”
话音刚落。
天地间那尊伟岸魔神便抬起手掌,紧接着势大力沉的一击重重拍下。
一刹那间,山海关的生灵抬头看着如巍峨山岳一般落下的手掌,只觉一股无法言说的威压袭来,身上的骨头像是要被人一寸寸的碾碎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
众人突然听到风吹树叶的飒飒声。
紧接着。
一抹绿荫出现在视野当中。
众人细细打量。
只见那大如山岳的手掌,竟是被一株菩提古树给硬生生挡住。
古树参天,枝繁叶茂,树干上萦绕祥和佛光,给人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而它的出现,同时也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好奇之心。
“哪来的神树?”
“神树庇护,天不亡我大晋!”
“是苏圣,这株古树肯定是苏圣特地招来,庇护吾等不丧命于魔神之手!”
“有苏圣坐镇,山海关稳如山海!”
一道道的声音响起。
刚才还以为必死无疑的众人,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希望。
而此刻。
掌势被拦下的波旬,脸色瞬间狂变。
立即将目光投向苏长歌。
见他还在诵念经文,不由生出几分燥郁和不安之感,冷声道:“苏长歌,你莫要以为凭借真佛至宝,就能保住一条小命!”
“你不过四品,至宝在你手中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力量。”
“挡下刚才那拳已经耗尽你的心力。”
“今日我必杀你!”
话音落下。
天地间那尊伟岸魔神,像是被挡下他拳头的菩提古树激怒了一般。
刹那间,它仰天咆哮一声。
汇聚全部力量,势大力沉的一拳重重砸向菩提古树,欲要将其彻底毁灭。
然而,下一刻,这撼天震地的一拳落在古树身上,好似泥牛入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甚至就连众人想象中的碰撞声都没有响起。
一时之间。
地上众人满脸古怪的审视着魔神。
好家伙,看上去挺威武。
不会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吧?否则怎么可能连半点动静都没有闹出?
正想着。
阵阵诵经声传入耳中。
“我灭度后,敕诸菩萨及阿罗汉,应身生彼来世之中。”
“作种种形,度诸轮转,或作沙门,白衣居士,人王,宰官,童男,童女。如是乃至奸偷屠贩。与其同事称叹佛乘,令其身心入三摩地。”
伴随声音响起。
一股无穷伟力陡然降临此世。
霎时,无量佛光彻照。
祥和的光芒下,翠绿的菩提古树被映照成金色,一尊佛陀虚影盘坐在树下。
众人定睛朝树下看去,只见那佛陀本无相,但看着看着,竟变成了苏长歌的模样,面露慈悲之色,像是在怜悯此方世界芸芸众生。
看到这一幕。
众人像是身体本能一般,竟是双手合十,朝着苏长歌深拜。
......
与此同时。
西域,天竺国灵音寺内。
慧贤闭目诵经。
身旁的百姓也在他的带领下盘腿坐在地上,满脸虔诚的诵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诵经声回荡在地下牢狱内。
自上次苏长歌念完。
慧贤参悟数日,愈发觉得心经高深莫测,若能完全参悟,可直得无上正等正觉。
也就在这时。
他心中突然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世间离生灭,譬如虚空华...”
“我灭度后,敕诸菩萨及阿罗汉,应身生彼来世之中。”
一听声音,慧贤瞬间惊醒。
“真佛!是真佛!”
“沙门,白衣居士,人王,宰官,童男,童女,如是乃至奸偷屠贩...身心入三摩地,芸芸众生,皆可成佛,皆是佛陀化身!”
“又一卷无上佛经降临于世。”
“还是伏魔经文!”
慧贤心念至此,眼角竟是忍不住流出热泪,面朝东方双手合十。
身边的百姓没有真佛印记,并未听到经文声,见慧贤大师突然如此,心中不禁有些纳闷,问道:“大师,你为何面朝东方落泪。”
“可是真佛他...出事了?”
话音落下。
众人满脸担忧的看着慧贤。
这些天他们诵念心经。
虽然恐惧消退,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现在他们只希望真佛赶紧完成修行,证得无上正等正觉,将他们救出去。
如若真佛出事,那他们心中最后一点期盼也没了,恐怕要一辈子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继续看着外面伪佛欺骗信徒钱财。
而此时。
看到众人脸上的担忧之色。
慧贤摇了摇头。
“诸位勿虑。”
“贫僧落泪乃是有感而发。”
“就在刚才,真佛阐述了一篇无上伏魔佛经,西域众生有救了!”
慧贤面露激动之色。
此言一出。
众人顿时心中一振,追问道:“真佛可是即将修成正觉,普渡世间众生。”
听到这话,慧贤既没有点头称是,也没有摇头否定,而是开口道:“大乘非乘,普渡非渡,佛渡众生,众生亦需自渡成佛。”
“自渡成佛?”
众人有些不解的看着慧贤。
一直以来。
他们都在等待佛陀来解救他们,怎么这就变成自渡成佛了?
“佛渡世人是大渡,世人若要成佛,惟有自渡,真佛可证无上正等正觉,吾等亦是佛陀菩萨罗汉化身,皆可凭借佛法达成正觉。”
慧贤开口。
听到这话众人虽有不解,但不明觉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
与此同时。
看着菩提古树下的佛陀虚影,波旬的神色骤然变得惊恐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不过四品,距离开悟成佛天差地远,怎么可能施展此等手段?!”
波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苏长歌,似乎是想到了谁,眸中难掩恐惧之色,那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只要想起便会颤栗。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只有诵经声。
“心自性法藏,无我离见垢。”
“证智之所知,愿佛为宣说。”
“善法集为身,证智常安乐。”
“变化自在者,愿入楞伽城。”
“过去佛菩萨,皆曾住此城!”
听到经文,波旬此刻方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知道了问题所在。
“无上伏魔经文?不可能,你居然真的著出了无上伏魔经文!”此刻,波旬眼中的恐惧之色不减反增,甚至比看到佛陀还要惶恐。
佛陀虚影出来。
顶多是苏长歌仰仗真佛至宝。
但一篇无上伏魔经文。
日后但凡有人诵念,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将退避三舍,永无立锥之地!
一念至此。
波旬心中陡然发狠。
此子绝不可留!
才二十出头便著出一篇无上伏魔经文。
若此时不除掉他,每过一日他便强大一分,这样的成长速度,即便他不修成无上正等正觉,自己也将终日活在恐惧和担心当中!
随即,天地间那尊魔神体型陡然壮大数分,身上散发无穷不祥气息。
“苏长歌,今日你必死无疑!”
说罢。
魔神刚想继续对菩提古树动手。
但就在这时,天地变色,无量佛光照亮九天十地,菩提古树之上浮现诸多虚影。
刹那间。
一方佛国显化于此世。
佛陀、菩萨、罗汉,佛国当众无数伟岸存在朝苏长歌低头俯首,齐声称颂。
“南无阿弥陀佛。”
“见过世尊!”
请假一天...
家里有事,厚颜再请假一天,求各位读者老爷谅解。
第一百九十七章:如来法身,普渡众生!一念因起,业果必至!
漆黑昏暗的夜色下。
菩提古树爆发出无尽璀璨佛光。
如旭日临空,瞬间照彻此方世界,漫天佛陀菩萨在佛光中显化。
如此大的动静,不只是山海关,天下各地百姓全被惊动,望着北方那无数神圣伟岸的存在,心中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快醒醒,那是什么东西?”
“神祇?”
“不对!是佛陀,我有个胡商朋友,他曾同我讲过。”
“诸位,你们觉不觉得,正中间那尊佛陀的面容,长得同苏圣很像,只是少了那股儒雅气质,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苏圣!那就是苏圣!”
“苏圣怎么会便变成佛陀的模样?身后还跟着漫天神佛。”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此时此刻。
全天下各地百姓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脸上看不到半点倦意。
皇宫内,老皇帝正准备入睡,突见寝宫外大放光芒,不由心生好奇,走出寝宫,当望着北方那与苏长歌长得别无二致的佛陀时。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苏长歌这才去山海关一天不到,怎么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难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心念间。
老皇帝再次抬头看向北方。
刚生出的担忧。
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眼前这情况,再结合过往经历,他断定苏长歌不可能有事。
有事的应该是对面才对。
而且就算有事。
皇都距离山海关甚远,鞭长莫及,等自己派人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一念至此,老皇帝转头看向旁边的太监,说道:“你派三百卫士立即赶去山海关,且那边若有情报传来,立即禀报朕。”
“诺。”
太监恭敬的点头。
吩咐完,老皇帝便准备入睡。
他已经老了。
苏长歌这小子,每次惹事都挑在晚上,他实在熬不动这群年轻人。
而与此同时,东海之上。
忘忧正燃烧精血。
准备强行破开波旬设下的阵法,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山海关抢救苏长歌。
也就在这时,无量佛光照入煞气当中,如烈日灼霜一般,煞气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这让忘忧不禁停下手中动作。
“这是...小徒婿?”
忘忧望着佛光中,那散发神圣光辉的伟岸存在,心中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尊佛陀跟苏长歌如此相像?
山海关那边发生了何事?
心念间。
天地间传来宏伟浩荡的声音。
“见过世尊。”
“感念我佛如来普渡此界众生。”
声音宏伟,如颂唱一般。
忘忧瞪大了眼睛,她活了上千年,佛教经文还是看过几篇。
世尊者,天地间不论是凡人、修士,还是走兽飞禽,披鳞带甲,湿生卵化,只要是此界生灵,皆对其抱有尊重之心。
故名曰,世尊。
当然,世尊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如是九种功德具足。
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此界十方天地中独尊,无任何人能掩盖其光辉。
至于如来,如实而来,如诸佛而来。
故名曰,如来。
佛有十大称号,如来、世尊、应供、明行足、天人师等等。
若想得证世尊之名,智慧、心性、贡献都要远超常人,具兹十德,而若想得证如来之名,必须凭借真如之道,使众生增长智慧,消除烦恼,获取利益。
前者渡己,抵达彼岸。
后者普渡众生,心怀慈悲,使众生能明悟智慧,得益于佛。
“祂们不会是在尊称小徒婿吧?”
忘忧有些难以置信。
本以为自己是大能,原来大能竟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合就唤出诸佛。
想到这,忘忧似乎意识到什么,气的跺了下脚,骂道:“贫道就知道他在藏东西!可惜贫道的精血,小徒婿赔我精血!”
心念间。
数万里之外的鲁地文庙内。
中年儒生看着佛光,面色略微有些阴沉,他发现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
苏长歌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太快了。
快到让他忌惮和猝不及防。
原本在他看来。
苏长歌短短半年就将修为提升到四品。虽然很快,但其实也就那样。
毕竟修为越到后面越难提升,然而到了苏长歌这却反着来,越到后面,他的境界提升就越快,简直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前几天辩法大会才突破到四品。
可是现在。
他的佛法修为就能有如此巨大的进步,实在是令人骇然。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望着山海关,中年儒生低喃一句。
随后转目望向天下芸芸众生,再过不久,他就要从此方小世界脱身。
到那时,整个天下将迎来大同之治,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再有争执,文人墨客们口吐圣贤经典,一切如他所想的方式运转。
.......
此时,山海关内。
伴随佛光普照,漫天诸佛显化。
关内的百姓和将士心头大振,敬重的看着那尊同苏长歌如出一辙的佛陀。
“圣人手段,通天彻地!”
“只要有苏圣坐镇,邪魔外道就休想踏足山海关半步!”
“如此神圣伟岸的存在,才是真正的神佛,此前那个不过是披着金佛皮囊的妖魔罢了!苏圣一出手,就让他无所遁形!”
“有圣人在此,吾等何有所惧!”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他们虽然叫不出这些佛陀、菩萨、罗汉的名讳,但看到祂们身上散发的祥瑞之光,一股敬重之意自心头油然而生。
然而,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山海关外的山头上。
看着漫天诸佛,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蛮夷可汗托雷,此刻脸色阴郁至极。
如若这次没能解决掉苏长歌。
今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
毕竟山海关这地方本就难以攻克,如今再有个圣人坐镇,晋人士气大振。
过了今夜,自己即便不惜一切代价强攻,也很难再取得胜果,这场战争将沦为两国的拉锯战,谁先顶不住谁就输了。
可跟地大物博的大晋比消耗。
托雷还没有疯。
一念至此,他将目光投到那尊伟岸魔神身上,希冀他能碾碎诸佛。
这样一来他的雄图霸业还有机会。
只不过托雷显然想多了。
此刻的波旬,望着漫天诸佛中与苏长歌相似的佛陀,满眼惊惧之色。
“如来法身?!”
“不可能,你才四品而已,怎么可能凝聚出如来法身?”
波旬看着不远处的苏长歌,一脸难以置信之色,此子实在太过恐怖了,不仅善于藏拙,底牌众多,随口一吐就是无上经文。
而且最关键的是。
苏长歌修成了他最怕的如来法身。
只要不出意外。
得证无上正等正觉几乎是水到渠成。
如来者,普渡世间众生。
然而,若众生皆有智慧,摆脱烦恼,等于绝了他的大道。
一念至此,波旬眼中杀意更甚,但望着这漫天诸佛,他的心中忍不住生出恐惧,根本不敢,也没办法对苏长歌下手。
但苏长歌却是不准备放过他。
“波旬。”
“你歪曲佛法精义,蛊惑佛教僧人,荼毒西域百姓,唆使芸芸众生行恶。”
“此罪断不容恕。”
苏长歌开口,对波旬早已动了杀心。
佛法讲究普渡众生。
但渡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超度就很适合波旬这种魔头。
然而,波旬听到苏长歌的话,却是不以为然,桀笑道:“苏长歌,你以为著出一篇无上经文,凝聚如来法身就能威胁到我?”
“简直是笑话!”
“你的修为不过四品,就算有无上经文,有真佛至宝。”
“在本座面前也不过堪堪护身而已。”
“凭你也配伤到本座!”
话音落下。
苏长歌的面色不为所动。
波旬实力确实很强。
要不是有十二品金莲和菩提古树在,他可能早就死在波旬手上。
但他现在有佛门诸多至宝加持,还有无上伏魔经文,虽然不敢肯定一定能超度波旬,可不管怎么说也要尽全力一试。
若是现在不行。
那就等以后三品、二品,甚至是证得无上正等正觉,再出手灭了他。
如此想着。
苏长歌没有跟波旬赘言。
双掌轻轻一合。
刹那间,漫天诸佛齐声诵经,天地间陡然响起庄严梵音。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大海滨摩罗耶山顶楞伽城中,与大比丘众及大菩萨众俱,其诸菩萨摩诃萨,悉已通达五法、三性...”
“尔时,世尊以神通力。”
“于彼山中复更化作无量宝山,悉以诸天百千万亿妙宝严饰....”
伴随庄严梵音回荡。
一股浩瀚无穷的力量降临此世,神圣祥和,似要涤清世间一切污秽。
也就在这时。
波旬瞬间感受到一股本能的心悸。
但还没等他作出反应。
菩提古树上。
苏长歌的如来法身形体虽未发生变化,但却给人一种宏大之感。
就像是仰望浩瀚宇宙一般,即便是波旬那尊顶天立地的魔神,在法身面前都显得无比渺小,宛如一粒尘埃,不值一提。
下一刻。
如来法身缓缓抬起右手。
对魔神覆压而去。
霎时。
波旬瞬间感觉有股无穷伟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向他压来。
任凭他再如何抵挡,就像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一样,魔神法身仅在一刹那,就被苏长歌碾成齑粉,在此方天地烟消云散。
而法身被毁。
波旬连跟着一起心神大损,脸上再无半分桀骜之色。
转而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苏长歌。
“此子有点邪门!”
波旬咬牙切齿,眸中却是浮现恐惧之色,四品打二品,还能瞬间压制。
虽然这其中有无上伏魔经文出世,借着天地伟力和十方诸佛的缘故,但有一就有二,谁知道苏长歌会不会有其他手段。
毕竟这小子太会藏东西。
也太邪门了。
先是修为法宝,而后是无上经文,谁能保证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念及此处。
波旬怨恨的瞥了眼苏长歌。
接着随手一挥。
将地上两个女儿的真灵带走,准备逃回....转进天竺,等待反攻机会。
“休想走。”苏长歌见他想逃,如来法身再次出手,势大力沉的一掌重重拍下,体内浩然正气也跟着一起封锁天地。
“本座想走,谁能拦住!”
波旬瞥了眼从天而降的如来大掌,根本没将它放在眼里。
正面硬碰硬他可能不行。
但论及转进。
他昔日可是数次在佛祖手下险死还生,苏长歌除非二品,否则不可能留住他。
随即,波旬化作一团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融入大地当中,一眨眼就消失在苏长歌眼中,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崇山峻岭中。
“此子当真有些手段。”
“必须设法除掉。”
波旬回头望了眼远处的漫天诸佛,眼中生出几分忌惮之色。
但转念又突然大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波旬两个女儿摸不着头脑。
“父亲,何故大笑?”
闻言,波旬笑着开口:“我笑那苏长歌修为尚低,即便凝聚如来法身,也没法用出法身全部威力,刚才那一掌威势滔天,但根本不可能打中为父!”
此话一出。
两个女儿刚想点头回应。
但就在这个时候。
天空上突然传来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令人本能生出低头拜服的感觉。
下一刻。
一只金色手掌从天而降。
见状,波旬猛地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他想不通佛掌怎么跟上来的。
不过现在也轮不到他多想,要是被这威势滔天的一掌给拍中,虽然不会陨落,但也会身受重伤,能躲自然要躲开。
随即,他再次施展手段。
一转眼间。
直接挪移到千里之外的又一处山巅,但这一次却连反应机会都没有。
威势滔天的一掌瞬间落下。
嘭!!
整座山体陡然崩塌!
被波旬附身的那名老僧,肉身顷刻间被碾成齑粉,真灵也遭到不小的重创、
良久过后,地上的碎石尘埃当中,一团小黑雾鬼鬼祟祟的探出来,仰望天空发现没事,说道:“父亲,已经没事了。”
话音落下。
一团大黑雾小心翼翼的漂浮出来。
确认没有危险后。
才放下戒备来,化作人形无相的模样,瞥了眼身边两个女儿,缓缓说道。
“此子已经颇成气候,但你们放心,为父早已有了对付他的方法,先回去养好伤,等他到西域来时,就是他佛心崩塌之日!”
波旬开口。
爱念和爱乐两女心中则有些古怪。
父亲刚才还说苏长歌修为尚低。
怎么现在就颇成气候?
一时之间,她们对父亲口中所谓的方法,产生了几分怀疑。
波旬则是强装镇定,他要是示弱,人心散了,自己徒子徒孙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搞不好就会有叛徒向苏长歌投诚。
但不得不说。
苏长歌刚才那掌确实太过恐怖。
不是威力。
而是波旬在如来法身的那掌中,感应到几分因果法则。
一念因起,业果必至。
第一百九十八章:蛮夷撤军,诱敌出击!因果大道,佛陀精血!
山海关外的一处高坡。
托雷看着被佛陀一掌碾灭的魔神,面色陡然苍白。
他不敢相信,前一刻还作势毁天灭地的魔神,竟然说败就败,甚至连一丝还手的力量都没有,这也实在太离谱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
说是佛门。
但托雷怎么觉着,对方更像是佛陀,自己这边反倒像是妖魔。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管它是佛还是妖魔。
重要的是自己这边输了。
这意味着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僵持状态,甚至可能更糟。
毕竟有苏长歌坐镇,晋军士气大振,这个时候如若强攻,等同于让将士们白白送命,他所图甚大,不愿在这损耗过多兵马。
托雷正想着。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可汗,这....”
“佛门败了,吾等此时该如何是好?”
身边文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蛮夷此战输赢,关乎他将来的荣华富贵,他自然格外上心。
“如何是好?”托雷瞥了眼文士,不知为何,明明先前还觉得顺眼,但看到对方那晋人的面容,心头忍不住升起一股火气。
但他并未发作。
只是冷冷的对文士说道。
“撤退。”
“此战我王庭长途跋涉,山海关又久攻不下,再打下去也是徒劳。”
“与其继续留在此地浪费时间,不如早些回到草原,之后再以此前占据的三城与晋军谈判,让他们出钱赎回城池。”
托雷开口。
他自然不是真的想要撤回草原。
而是想诱敌出击。
否则他废那么大工夫,率领百万大军攻打大晋图什么?
当然,若是晋军不出城追击他的话。
他还有其他手段。
比如说将三城百姓作为诱饵,亦或者转战雁门关,同西域诸国合力进攻。
这样一来,虽然不如山海关这样,攻破之后可以直取大晋皇都,但依旧可雄踞西北,虎视中原,有夺取天下的机会。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否则万一泄漏出去。
晋军提前做好部署,他还如何诱敌出击,亦或者突袭雁门关。
而此时,文士听到撤退二字。
顿时有些着急。
王庭大军要是退了的话,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怎么办?
心念一动,他眼珠子一转,劝道:“可汗,不能撤退啊,现在正是两军交战关键时刻,如若退了,士气一泄,必败无疑。”
话音刚落。
呼啸的风声突然响起。
啪!
托雷一巴掌猛地抽在文士脸上。
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对方给甩飞出去,甚至连牙齿都掉落数颗。
“你们晋人在本王眼中,不过是狗一样的东西,本王撤退与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狗奴才多嘴?”托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对于这种软骨头。
虽然爱听他在边上溜须拍马,但也就当是养了条狗罢了。
可现在,这条狗居然敢教他做事!
那留他还有何用?
一念至此。
托雷看着对方那晋人的面容,以及脸上那令人恶心的笑容,转身对不远处的护卫道:“将他脱光了衣服,扔到山海关城下。”
说罢,托雷转身便走。
挨打的文士此时才稍稍回过神来,但不等他反应,就被两个壮汉给拖了下去。
见状,他立即疯狂呼喊求饶。
“可汗,饶命啊可汗!”
声音响起,托雷瞧都没瞧他一眼,径直走回营帐。
随手落下一子罢了,若这狗奴才能将晋军引诱出城,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也无妨,反正又不费自己太大工夫。
如此想着。
伴随托雷撤军的命令下达。
山海关的坚墙下。
蛮夷大军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看到这一幕,城墙上的守军发出了兴奋无比的欢呼声。
“退了!蛮夷退了!”
“这帮狼崽子,有本事再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此次守城,有苏圣的一份功劳!”
“若非有苏圣坐镇,唤出漫天诸佛,我们全都要死在那尊魔神手上。”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将士们齐声欢呼,这是他们守过较为轻松的一场仗,敌人来势虽然凶猛,厮杀虽然激烈,但退的也很快。
不像之前。
一次攻城往往持续数个时辰,从黑夜打到白天,一刻也不停歇。
那才叫打的昏天黑地。
到最后,几乎靠本能和意志在坚持。
而就在众将士欢呼之时,老信国公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
“凡参与守城者,皆记小功一桩,临阵斩杀敌卒者,向伍长、什长依次序向上禀报,视杀敌数赐予功勋,伤残、阵亡者皆有抚恤!”
老信国公开口。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更加挂念苏长歌的安危、
苏长歌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自己难以向陛下交待,更难以向那神交已久的兵圣孙武交待。
不过他身为主帅,众将的主心骨,要安排好一切再走,否则万一碰到什么事,虽不至于弄出大乱子,但也会惹出麻烦。
这时。
伴随他的声音落下。
参与守城的将士更加兴奋起来。
兄弟们出身入死图什么?
保家卫国是之一。
但利也很重要,若是无利可图,有几个愿意将脑袋挂腰间上?
而老信国公看了眼将士们,接着对身边副将说道:“你去清点下伤亡人数,顺带换批人守城,防止蛮夷卷土重来。”
“另外,再派几队斥候,沿着蛮夷撤退路线搜集。”
“末将遵命。”
副将闻言立即点头答应。
见状,老信国公也没有再耽搁时间,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
火急火燎的跑去找苏长歌。
.......
与此同时,帅府这边。
随着如来法身倾尽全力的一掌打出,漫天诸佛渐渐隐去。
苏长歌缓缓起身,眸中闪过几分遗憾之色,虽然对结果早有预料,但一掌没能灭杀波旬这个祸患,还是让他有些遗憾。
不过有如来法身在。
再加上佛法和无上伏魔经文的先天克制,波旬对他已经造不成威胁。
尤其是如来法身,刚才在出掌的那一刹那。
苏长歌隐隐摸索到因果之道。
世间一切事物皆受因果支配,依因果之理而生,因果之力而灭,因果遍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一念因起,业果必至。
简单来说。
苏长歌的如来法身出手为因。
只要被锁定,不论身在何处,即便躲到过去、未来,一样逃不过业果。
只不过苏长歌此时修为尚低,因果之力还不明显,等到将来证得无上正等正觉,一举一动皆可对他人施加无上因果。
也就在这时。
身边响起霍武的声音。
“兄长,你怎么来了?”
看着不远处的霍景,霍武有些好奇。
若是他没记错,兄长此刻应该跟在老爷子身边,在前线杀敌守城才对。
怎么突然带一队人马到帅府来了?
而此时,听到声音。
霍武瞥了眼霍武,然后目光转向苏长歌,他很想说,是咱爹派我来保护苏圣安危的,但想到苏圣刚才的手段,他迟疑了。
自己这点人保护苏圣?
就刚才那阵仗。
别说自己,就算是蛮夷百万大军,估计也要被苏圣给一掌拍灭。
当然,他这也知道,凡身具大法力的人,若是对凡人动用神通,造成杀业,会染上罪孽,轻则气运大减,重则天罚降临。
不然的话,直接请仙门修士横推了蛮夷,亦或者双方神通修士大战。
根本不需要他们凡人参战。
不过这样死伤就更多了。
毕竟凡人在动用天地之力的大神通者面前,跟地上的蝼蚁没有区别。
心念间,霍景带人走上前,说道:“刚才天上动静太大,咱爹让我到帅府打探情况,没想到一来就见到苏圣的无上神通。”
此言一出。
霍武并没有发觉端倪。
刚才这里的动静的确太大,老爷子看到后不派人过来探察才奇怪。
心念间。
天上忽然落下一道身影。
“先生。”
“让她们给跑了。”
清玄小跑到苏长歌身边,语气中有些遗憾和自责。
凭实力来论,她身兼真龙血脉,对方只是一个三品和几个四品,打起来不说碾压,但也是占尽上风,只可惜最后没能留住...
“无妨。”
苏长歌拍了拍她的头。
先不说是自家人。
而且对方有备而来,清玄也全靠本命神通对敌,没有法宝,没能留住很正常。
心念至此,苏长歌心念一动,将玄天剑宗送来的那柄三品飞剑唤来,说道:“此剑于我已经没有太大作用,送予你了。”
他这倒不是故作大方。
飞剑能对付的,如来法身也能对付,如来法身对付不了的,飞剑也对付不了。
这柄剑对他而言,已经没太大意义。
还不如交给清玄来用。
一来她时刻跟在自己身边,二来有件强大法宝护身,自己也不用担心她出事。
而此时,清玄见苏长歌想都不想,便要将刚捂热的三品至宝送给自己,俏脸顿时嫣红一片,美眸略微羞涩的瞄了眼苏长歌。
要知道。
先生送给幼微妹妹的。
也才四品灵宝。
妹妹要是知道先生送了件三品至宝给我,她不会生气吧?
一念至此。
清玄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飞剑。
“此礼太过贵重,我...”
三品至宝她不稀罕,但这可是先生主动送给她的,意义非同寻常。
见她犹犹豫豫,苏长歌直接将飞剑塞到她手里,说道:“你我一家人就别客气了,你若是嫌此物贵重,就当先替我保管。”
话音落下。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
清玄俏脸更红。
但想想也确实如此,而且她本来就不是扭捏之人,于是便点头应了下来。
“先生什么时候想要都可找我。”
清玄开口,接过飞剑。
而就在这个时候。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戏谑声。
“啧啧啧,贫道才离开多久,你就在这和小媳妇谈情说爱。”
忘忧一连笑嘻嘻。
此时的她,仍然保持着少女模样。
而伴随声音响起。
清玄刚才平缓的脸色,再次娇艳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鲜红。
不过苏长歌倒是淡定的很,小媳妇就小媳妇,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千年经历,他对自己的心已经看到极为清楚。
男女之情乃人之大伦。
喜欢就是喜欢。
不假掩饰。
也没必要去特意掩饰这些,一切烦恼和压力全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随即,苏长歌开口询问。
“前辈可还安好?”
忘忧刚才未能赶到,现在又一反常态的变成少女模样,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
“死不了。”忘忧摆了摆手,并没有将燃烧精血的事说出来,毕竟本就没帮上什么忙,说出来倒显得自己鶸,被人摆了一道。
而且就算说出来。
苏长歌也帮不到自己,总不能让他赔自己精血吧?
更关键这东西他也赔不了啊。
一念至此。
忘忧格外随意的说道。
“给贫道准备个静僻点的住所,我要静养几天,没事别来打扰我。”
“前辈受伤了?”
闻言,苏长歌知道她肯定受伤了。
毕竟大派出身的都带有丹药,而且三品修士有什么伤非得静养数日?
随即,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用法力破开一道口子,淡淡金色的血液流出,“前辈若是受伤,或可试试此物可否治疗伤势。”
这是苏长歌曾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佛陀的血蕴含大法力。
对修士、妖魔有大用。
这个大用书中并没有解释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不是俗物。
然而,暂且不说忘忧屡次帮助自己,这次还是因为自己才受伤,不过是几滴鲜血罢了,若是有用,助她疗伤也在情理之中。
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
忘忧顿时愣住。
她没想到,苏长歌居然想都没想,甚至连作用都不知道就割开手掌。
她活了上千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说他是赤子之心吧。
这小子算计人的时候可半点不含糊。
但这份真诚待人的心意,很难让人不对他生出好感,再配上这长相....
难怪这小子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若是自己当年涉世未深,碰到这样一个人,估计也跟徒孙、真龙她们一样,迟早被骗了身子。
还好自己修为高深,定力不凡
这样想着。
忘忧刚想让苏长歌把手收回去。
毕竟古书上的说法。
从来都没有人证实过,而且她也不相信一滴血对自己堂堂二品修士有用。
然而,她的话刚到嘴边。
一股异香传来。
只见苏长歌掌心处的血液发出淡淡光辉,让人挪不开眼睛。
第一百九十九章:武道通神,媲美霸王!你放心,尽管向老夫出拳!
“咕噜...”
忘忧干咽一口口水。
她在苏长歌手上,嗅到一股异香,准确来说应该是药香。
人体大药。
没想到古籍上说得居然是真的。
相传上古有位佛陀,肉身精血得天地造化,服其血肉可精进修为,即便是凡夫俗子,若能完全吞服,亦可达二品之境,长寿长生。
一念至此。
忘忧却是想摇头拒绝。
毕竟她虽然受伤,但食人之血她还从没试过,也不想占苏长歌的便宜。
可就在这时。
苏长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前辈,若是有用的话不必客气,覆水难收,此血前辈不用也是浪费。”
苏长歌开口。
此话一出。
忘忧的念头开始有些动摇。
确实,血液已经流出,自己要是不用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到这里,忘忧渐渐说服了自己,她不是占便宜,而是不想浪费这几滴精血,实在不行,日后想其他办法这份人情还回去。
随即她手指一挑。
金色鲜血如水珠般飘向她。
“咳咳....贫道生性节俭,不忍见你这几滴精血就此浪费。”
忘忧开口,唇角轻挑。
“嗯。”
苏长歌点了点头。
不管忘忧出于什么原因收下,精血送出去,也算是偿还了这次出手相助之情。
两不亏欠。
正想着,身边的清玄突然开口。
“先生,能给我几滴精血吗?我感觉先生的精血对我有大用,想要试下能否炼化。”
就在刚才。
仅仅嗅到精血散发的那股异香,便让她有种飘飘谷欠仙的感觉。
然而,若只是香味,就等同于隔靴挠痒,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令她整个人难受不已,那是一种血脉深处的渴望。
说实话。
假如不是已经化龙,面前的又是先生,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吃了对方。
而此时,听到清玄的声音。
苏长歌怔了一下。
不过并没有吝啬精血,而是在刚痊愈的伤口上逼出几滴精血来。
精血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珍贵,但他有琉璃宝体,武道修为已臻四品,体内气血旺盛,而且还是童子身,很快就养回来了。
“谢过先生。”
看着苏长歌想都不想就答应自己,清玄的眸中闪过感动。
暗暗发誓日后要报答先生后。
接过掌中精血,樱唇轻张,将其吞入腹中,用法力将其慢慢炼化。
见状,苏长歌在边上替她护法,想看看她会发生哪些变化,毕竟他对自己的精血的效果也是一知半解,正好借此机会观察。
而在不远处。
忘忧见清玄当面吞服下去。
她原本还想带回去炼化,此刻索性也吞服下去,直接用法力炼化。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
刚吞入精血的忘忧,身上绽放一层淡淡的金光,紧接着模样从少女变回女童。
“佛陀精血,竟然有如此奇效。”
伤势恢复,忘忧忍不住啧啧称奇,但很快,她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小徒婿仅仅几滴精血。
就能补全她之前的所有亏损,效果堪比二品顶尖丹药。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很难不动什么歪心思,毕竟几滴就有这样的效果,若是将这人体大药整颗吞服,修为怕是要直达二品圆满。
“小徒婿。”
“听贫道的,此事莫要向外人提起。”
忘忧神情严肃的说道。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知道了。”
苏长歌点了点头,他明白忘忧的意思,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
不过他之所以敢直接拿出来试、
倒不是忘记了稳健二字,而是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时除非他自愿,否则几乎没人能用物理手段逼迫他。
至于那些能用手段逼迫他的,皆是道祖、文圣之流。
然而,真要到了这个层次。
他想藏也藏不住,而且对方也不需要他这颗‘大药’来增进修为。
此外,除非苏长歌自愿,倘若有人用强迫的手段夺取精血,会沾染上天大的因果,毕竟佛陀与圣人、仙人一样都得天命加持。
换而言之。
比苏长歌弱的不足为惧。
而比他强的。
既没有用还惹一身腥。
这时,忘忧显然也意识到这层,明白自己刚才的前辈告诫有些多余。
随即瞥了苏长歌一眼,见他还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脸色,没有奚笑自己这位前辈,才稍稍放下心来,这小子人不错。
就是有点腹黑。
真搞不懂。
除了长相好看亿点,天赋资质高那么亿点,品性温良那么亿点。
怎么会有人喜欢他这清淡寡味之人?
“前辈可是还有事?”
此时,苏长歌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偷窥对象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忘忧心中猛地一惊,心虚的看向天边:“没...没有,贫道就是随便瞅瞅,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苏长歌狐疑的瞥了她一眼。
正想追问下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爹!”
霍武和霍景齐声喊道。
听到声音。
老信国公却瞧都没瞧他两人一眼,快步走到苏长歌身边。
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没受伤后,方才舒了一口长气,言道:“你没事就好,要是有事,老夫当真无颜向陛下和太子交待。”
话音落下。
边上的霍武语气颇酸的说道。
“爹,俺和大哥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就不关心下我们有没有事?”
“不劳爹费心,我没事!”
霍景立即开口,反应相当之快。
闻言,老信国公瞥了眼大儿子,并未说什么,转而将目光投向霍武。
“关心是吧?等下你到为父房里来,为父好好检查下你有没有受伤。”老信国公一边说着,一边活动自己砂锅大的拳头。
见状,霍武面色顿时垮下去。
心骂自己嘴碎个啥。
不过经这一闹,氛围倒是轻松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凝重。
关心完儿子的老信国公,目光再次转向苏长歌,询问道:“苏状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出那么声势浩大的动静?”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作为北境战线的主帅。
这么大的事,老信国公自然得过问一下,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一提及刚才发生的事,全程参与其中的霍武立即站了出来,不想被老爹关心的他,决定趁此机会将功赎罪。
“爹,你是不知道。”
“刚才来了两个女妖精想带走贤弟。”
“贤弟一拳打爆一个。”
“一拳递出,如日中天,气吞山河,让天下武夫只觉如苍天在上,尽管磕头。”
“说实话,我评价是。”
“比爹你强。”
霍武给出了个相对保守的评价。
在他看来。
老爷子的武艺跟贤弟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不过谁让他是自己爹呢?
自然得抬一手。
不过老信国公脸色却是黑了下去。
强就强,什么叫比我强?非要踩老夫一脚是吧?这憨货不会说话就闭嘴。
想到这里,老信国公火气更大,但外人在场,不便教子,于是转头看向一边的大儿子霍景,“你会说话,你来说。”
“是。”
霍景点点头,说道:“苏圣武道通神,力道可比肩古之霸王。”
“停停停...”
老信国公越听越不对劲。
这两孩子,加起来都八十多了,说话咋还像年轻人那样不靠谱。
苏状元力道比肩古之霸王?这不可搞笑嘛,就这瘦胳膊细腿的样子,老夫一只手就能撂倒他,溜须拍马也要结合实际好吧。
一念至此。
老信国公望向面前的苏长歌。
“苏状元。”
“听犬子说你武道通神,老夫同样是习武之人,不妨过两招。”
老信国公开口。
他是不信苏长歌真像儿子说得那样。
毕竟武道不像儒道和仙道。
后者靠的是脑子,若是感悟够的话,一日成圣不是没有可能。
但武道需要打磨筋骨,锤炼气血,五脏六腑皆要淬炼,即便天赋异禀,如霸王那般天生神力,也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来熬炼。
而苏长歌,可能有点本事。
是个练武的奇才。
毕竟两儿子说的话就算再怎么夸大,但武道修为也有个六品和五品。
但也就是有点,撑死刚踏入四品。
此时,苏长歌听到老信国公要跟自己过招,摆了摆手。
“算了,晚辈怕伤到前辈。”
苏长歌开口。
一听这话,老信国公却是不乐意了。
凡是习武之人心间都有股傲气。
什么叫怕伤到我,老夫好歹也是堂堂四品武夫,虽然因为年岁,气血有些衰退,但也不是你个小辈能随意瞧不起的。
想到这。
老信国公拍了拍胸脯。
“你尽管来攻。”
“老夫昔日号称铜墙铁壁,至今在比武过招中,还无一人能伤到老夫。”
老信国公开口。
听到声音,霍武却是一脸疑惑之色。
爹啥时候有铜墙铁壁之称?
他咋没听过?
想到这,他刚想开口,但却被边上的霍景给摁住,让他别再乱说话。
“既然如此,那行吧。”看着老信国公的样子,苏长歌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决定等下只出三分力,免得伤到老人家。
“这就对了嘛。”
老信国公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摆出一副格外老练的出拳姿势,说道:“你放心,尽管向老夫出拳。”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苏长歌点点头,摆出自己最熟练的神人擂鼓架势。
“不错,底子夯实。”见状,老信国公夸了一句,武夫对敌最重形意神,苏长歌这架势形意神皆存,看得出来下了苦功夫。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
一道雷音突然炸响。
下一刻。
老信国公只觉视线被一道恐怖至极的拳势占据,整个人瞬间愣住。
武道四品修为的他,在这如日中天的一拳面前,就像凡人仰视玄玄苍天,根本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只管跪下磕头。
也是此刻他才明白。
儿子霍武所说得让天下武夫,只觉如苍天在上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前辈怎么不躲?”
苏长歌拳头停在距离老信国公半分处,出声询问道。
老信国公:.....
他是不躲嘛?他是躲不过去啊!
心念间,堪堪回过神的老信国公咽了咽口水,余光瞟了眼两个儿子和诸多将士。
“老夫之所以不躲,乃是从你的拳头中并未感觉到战意。”只见老信国公负手在后,一副武道宗师风范,“不过观你的气力应该已到四品。”
“似你这个年纪,能有现在的修为,可见天资不错,下过不少苦工。”
说话间,老信国公老脸有些发红。
“前辈高见,晚辈怕伤到您,所以未尽全力,只用了三分力。”
“但苦工不敢当。”
“晚辈只是每晚打半个时辰的拳。”
苏长歌如实说着。
听到这话,老信国公面容一僵,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长歌。
假如这话换成其他人来说,他非要指着对方鼻子骂不可,什么叫才用三分力,还只是每晚打半个时辰拳,你装尼玛呢!
但说这话的苏长歌。
乃他是亲眼看着一步一步成长的。
不仅白天要教课,而且当初刚学射艺时才刚到武道九品。
如果不是故意藏拙,那很有可能他真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仅仅修炼几个月,就势如破竹的突破到武道四品之境。
一念至此。
老信国公看苏长歌的眼神瞬间变了。
什么叫做妖孽。
这就是!
短短数月之间。
先后在儒道、佛道、武道有大进展,而且还都抵达巅峰,天赋实在恐怖如斯。
刚念到此。
苏长歌的声音再度响起。
“前辈,还要继续比试吗?”
“不要!”
老信国公喊完。
见周围人都古怪的看着自己,饶是他脸皮贼厚,也不由老脸一红。
“咳咳...吾辈习武之人当以家国为重,如今战事要紧,不管是苏状元你受伤,还是老夫受伤,对江山社稷都不是好事。”
老信国公开口。
“哦~~”
苏长歌拉长了声音,霍武和霍景则一脸奇怪的看着老爹。
正此时。
边上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霍帅。”
“刚才蛮夷扔了名浑身赤果的读书人在城门,对方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门口一名将士赶来。
闻言,老信国公顿时眼前一亮。
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快,带老夫过去!”
老信国公说完,一刻也等不及的朝门外走去,不好意思再继续呆在这。
见状,霍武和霍景两兄弟憋着笑。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子这样。
苏长歌笑了笑,他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一来展现实力,之后上城墙作战不会有太大阻拦,二来也省的老爷子找自己比试。
思索间。
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起。
众人目光齐齐被吸引过去。
只见清玄全身上下被浓郁的金炁所笼罩,一股无上威压席卷整片天地。
第二百章:血脉升华,六爪金龙!龙王的野望,迎娶真龙为后!
感受到清玄的气息急速攀升。
忘忧有些疑惑。
虽然说佛陀精血对修士、妖魔有益处,但也不应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毕竟自己刚才也服用了几滴,却只是补回了损耗的精血,然而清玄的修为却在暴涨,而且体内真龙血脉也渐渐开始升华。
难道佛陀精血对妖物有奇效?
还是说,苏长歌的血对真龙有特殊作用,可以辅助真龙修炼?
正想着。
清玄的身形陡然变大。
下一刻,一条长达千丈的黑龙出现在山海关上空。
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月,好在不是白天,再加上夜色昏暗,距离又远,若非视力超群,寻常人只会觉着乌云遮蔽了月色。
也就在这时。
天地间飘来万朵祥云。
一刹那。
原本昏沉的夜色,被染成金黄色,就像是夏季黄昏时暴雨即将来临一样。
如此景象瞬间吸引了将士们的目光。
“异象,又是异象!”
“难道妖魔还想对山海关出手?”
“不对!是神龙!苏圣昨日来时乘的那条神龙引动了异象!”
一人指向祥云中盘旋的黑龙,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有条黑龙隐匿在祥云当中,一举一动搅的云雾飘散聚合。
看到这一幕。
众人顿时露出一脸惊叹之色。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前一刻漫天诸佛才在眼前消失,这才过了多久,神龙又跑出来搅弄风云。
虽说圣人所至之处,必定会有非凡气象,可这一夜都没过去,就接连显现如此多的异象,看得人简直是眼花缭乱。
而在帅府当中。
苏长歌此时也有些愕然。
本来他以为清玄炼化自己的精血后,应该也就是涨些修为。
毕竟只有几滴精血而已。
但没想到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清玄的血脉升华,这对自己来说肯定是件好事。
至于为什么清玄服用之后会有如此大的效果,这还要等她下来之后再搞清楚,顺带再试一次,看看还会不会有此奇效。
若是能一直升华血脉,辅助修炼。
苏长歌自然不会吝啬。
在力所能及的范畴,清玄的实力变强,等于他这方势力变强。
心念间。
天上的清玄突然大口一张。
霎时,风起云涌。
万朵祥云就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源源不断的被她吞入口中。
紧接着,她身上原本玄青色的鳞片渐渐染上一抹金韵,四足之上的五爪,先是长出一个小肉包,而后一只幼爪破肉而出。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的心中自是替清玄高兴不已。
之前是玄青色的黑龙。
盖因清玄乃是水蛟所化,又被封为江河正神,五行属水,而玄青为水色。
如今她吸收祥云,鳞片升华成金色,代表脱离了水属,而龙族的实力,大多是依靠角和爪数来彰显,每升两爪都是大境界提升。
如今清玄升为六爪。
虽然还是三品,但血脉和修为得到提升,远远超过从前。
心念间。
天上的祥云愈发稀薄。
但相对应的,清玄身上的鳞片也差不多彻底转化成至臻金色。
直至最后一缕云气被她给吸收掉。
只见金龙仰天长吟一声。
霎时。
清脆的龙吟声传遍五湖四海、崇山峻岭,像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一刹那,天地间无数飞禽走兽、披鳞带甲,亦或草木山石所化的精怪尽皆匍匐于地,胆颤心惊的朝山海关方向望去。
“大妖!有绝世大妖降临世间!”
“如今人道昌盛,世上再无我妖族容身之处,哪里来的绝世大妖?”
“这声音,像是...龙族的。”
“龙族天生尊贵,即便只是杂流血脉,也有四品修为。”
“你们难道忘了吗?就在数月之前,当世圣人册封江河正神,真龙降世,依我之见,这声龙吟肯定跟真龙脱不开干系!”
寂静无人的深山老林当中。
无数妖族窃窃私语。
他们全都是修行数百年的妖物,平日里一向远离人世,偶尔也会下山打野。
当然,这只是极少数,在人道昌盛之时,谁都不愿意招惹人族,沾染上罪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容易惹来修士和官府围剿。
而就在他们议论之时。
突然有声音响起。
“圣人册封江河正神,助蛟化作真龙,若是我们也能博得个敕封。”
“就算不能成为江河正神,但即便是一山、一地、一河,有了王朝气运和香火愿力,说不定也能突破境界成为一方大妖。”
这话一出。
在场的妖物们面面相觑。
话糙理不糙。
既然圣人敕封能助蛟化龙,那说不定也能助他们增进修为
一念至此。
妖物们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而在东海深处的龙宫。
龙王坐在王座上,面色并不是很好,因为根据派出去的子孙传来的消息。
神州之地出了一尊圣人,一尊仙君和一尊佛陀,真龙与他们之间可能有很深渊源,也正是因此,让龙王有些头疼不已。
毕竟这可都是超凡入圣的存在。
自己虽被称作龙王。
但血脉不纯,卡在二品巅峰数千年之久,如何能跟他们比肩?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龙吟声响起。
龙王噌的一下起身。
“真龙?”
“短短数月之内,真龙的血脉竟然得到升华,这怎么可能?!”
龙王满脸震撼之色。
要知道。
世间妖物若想要提升修为,一是积攒法力慢慢修炼,二就是依靠血脉。
龙族之所以能称霸海洋,靠的就是先天血脉的强大,但同样的,血脉越到后面越难以提升,别说是升华,就算提纯都很难。
但眼下距离真龙降世才过了多久?
真龙的血脉竟然升华了!
一念至此。
龙王脸色却是垮了下来。
真龙能得此造化。
假如不是得到什么机缘的话,那肯定就是圣人、仙君其中之一出手。
毕竟对这种超凡入圣的大能而言,助真龙升华血脉虽然要花点工夫,但也不是什么难事,而这也坐实了真龙与他们有渊源。
这让想请真龙回来。
为龙族延续血脉,顺带助自己突破桎梏的龙王,不禁感觉到为难。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突然从外面急匆匆赶来。
“父王!父王!”
“孩儿们有真龙的消息了!”
龙王投目看去,一条长着鸡脚的黑色角龙从外面游了回来。
若是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他跟一只鸟妖生的,叫做敖坤,可惜对方承受不住龙族血脉,在怀孕之时精血被龙子给吸收殆尽。
诞下龙子后没过多久便死了。
不过龙王也不惋惜。
为了诞生出强大的龙子龙孙。
他交配的妖物数不胜数,其中大多数都是这个下场。
只可惜到头来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杂种,只有寥寥几个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同时血脉也较为纯正,这让他颇为遗憾。
言归正传。
听到消息与真龙有关。
因为刚才的猜测,龙王却是高兴不起来,瞥了一眼后问道。
“什么消息?”
伴随声音落下。
鸡脚龙觉得有些纳闷。
之前父王听到跟真龙有关的消息可是欣喜不已,怎么到自己这就一脸平淡?
不过鸡脚龙也没去多想,化作一个灰色头发的年轻人,说道:“父王,之前兄长们给的消息有误,据孩儿在神州的多番打探。”
“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君、圣人和佛陀。”
“只有一个叫苏长歌的儒生,天赋才情旷古绝今,精通儒道佛三道。”
“那日是他著出无上经文才引动异象。”
“同时,真龙原本是一条青蛟,走水化龙时被苏长歌封为江河正神,得了大造化,引得无量功德气运降临,这才化作真龙。”
“而此时真龙陪着苏长歌坐镇山海关,抵挡蛮夷大军的入侵。”
随着声音响起。
刚才还面色平淡的龙王。
顿时眼绽精光。
“那苏长歌的境界如何?他可还能敕封正神?”
龙王开口,第一问是想知道对方实力,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第二问是他也想被敕封为正神,得此造化,成就真龙之躯。
闻言。
鸡脚龙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回禀父王。”
“那苏长歌天赋才情虽高,但限于年岁,不过才四品天地大儒。”
“至于敕封正神...这个孩儿也不知,但神州土地虽然宽广,可最大的江河流系已经册封真龙,而且一旦接受敕封,就必须要为百姓行云布雨,庇护所在地方的人族。”
鸡脚龙开口。
他的血脉虽然驳杂,但他向来一自己的龙族血脉为荣。
视人族和其他妖类为草芥。
如若只是敕封便可化龙,执掌一方土地的生杀大权,那他当然愿意。
可是还要庇护人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他一百个不乐意,毕竟他可是高贵的龙族,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屈从于渺小的人族。
对于他的想法,龙王自是不知。
当听到苏长歌才天地大儒。
他稍稍有些惊诧,区区四品儒生竟然能敕封真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这样也好,境界越低,自己越好拿捏,到时逼他给自己和龙子龙孙敕封个正神之位,然后再将真龙带回来。
至于庇护地方人族。
到时随便找几个龙子龙孙替自己做就好了,那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一念至此。
龙王的脸上露出几分狂喜。
“龟丞相,你赶快备好聘礼,还有婚嫁的各项事宜。”
“并通知四海龙族和各路大妖。”
“朕半个月后要在龙宫设下婚宴,并亲赴山海关,迎娶真龙为后!”
龙王开口,原本满是褶皱的老脸,瞬间化作壮年模样,野心勃勃的遥望神州方向,真龙以及正神之位,他势在必得!
若那叫苏长歌识趣也就罢了。
不识趣的话。
他就发动大水,淹了山海关及沿海城池,搅得他人族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喏。”
不远处的龟丞相拱手。
知道大王此刻这是化龙心切,于是也不敢耽误,连忙游向龙宫宝库。
......
与此同时,山海关。
“先生!”
血脉升华,化作六爪金龙的清玄变回人形后,立即来到苏长歌身边。
“多谢先生施以造化,若是没有先生,清玄不可能化龙,更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升华血脉,从今以后清玄就是先生的人了。”
清玄俏脸红扑扑的认真说道。
苏长歌听到这娇憨之语,并未放在心上,他从没把清玄当附属品或私有财产。
毕竟就算是夫妻。
难道妻子就是丈夫的私有物品?
或许这个世界是这样。
但他不认同。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龙族血脉升华跟脑子无关,至臻清玄不加智力。
毕竟两人早就是一起的了。
“还要精血吗?”
苏长歌伸出手掌,他想试试清玄还能不能再靠他的精血增进修为。
如果能的话,这也不失为刷修为的办法,只要每天定量投喂,多出一条二品真龙辅助,对自己而言好处大于坏处。
“不用,不用了。”
清玄看了眼快要痊愈的伤口,眸中露出感动之色,有些心疼哥哥。
“血脉升华后,先生你现在的精血对我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等先生修为突破到三品,精血才能再帮我升华血脉提升修为。”
听到这话。
苏长歌略微有些可惜。
他还想着用精血刷条满级真龙出来。
不过倒也还好,现阶段除了个困在文庙的董圣,他几乎没有任何敌人。
随即,他转身看向霍武。
“时间不早了。”
“霍兄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回房休息,有事可随时来找。”
苏长歌开口。
先是与波旬大战,而后又是投喂精血,身心俱疲谈不上,但他也有些乏了。
“好好好,身体要紧,愚兄就不在叨扰了。”霍武和霍景本来就是奉命过来保护苏长歌,现在没事了自然也要回去睡觉。
毕竟武夫气血虽然旺盛。
可又不是铁打的。
能睡自然要睡,否则一直这么熬着,万一敌军攻来该怎么办?
于是乎,在说完这番话后。
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而一眨眼,刚才还人满为患的院子,瞬间变得空荡荡起来。
......
之后的几日。
苏长歌在城中就这么住了下来。
期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
不给他跟士卒一起上城墙御敌机会的,不是老信国公。
而是对面的蛮夷。
就在波旬来袭的那一夜后,刚开始还气势汹汹,誓要攻破山海关的蛮夷,突然偃旗息鼓,开始条理有序的向后撤退。
这让晋军这边不禁起了疑心。
帅府当中。
老信国公坐在主位,两侧是各营将领,苏长歌坐在右侧上座。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此前被蛮夷脱光了衣服,扔在城门下的文士,心中皆在思考同一件事,蛮夷这是想干什么?
怎么突然就撤军了?
其中是否有诈?
我们要不要抓住战机收复旧土?
万一是诈又该怎么办?
第二百零一章:他苏长歌再有能耐,也做不到一篇诗词镇压百万雄兵!
“大帅,各位将军。”
“小人之言句句属实,不敢隐瞒。”
“那晚托雷亲自同我说,王庭长途跋涉,山海关久攻不下,再打下去也是徒劳。”
“要用之前占据的三城与大晋谈判。”
文士诚惶诚恐的开口。
他就一弃卒、晋奸,自然要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换一条性命。
“知道了,下去吧。”老信国公摆了摆手,他对文士的话半信半疑,信的是蛮夷撤军,根据斥候打探到的消息,蛮夷这几日一直拔营向后,一副撤退姿态。
疑的是蛮夷有诈。
撤退是真。
但不代表蛮夷就真的彻底死心。
兵者,诡道也。
蛮夷此次发动百万大军,耗费粮草无数,攻城一月未到就急急忙忙的撤退。
他们图什么?哪有这样打仗的?稍微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其中有诈,自己若是贸然率军轻进,怕是正中蛮夷下怀。
然而,就这么看着蛮夷撤退。
他又有些不甘心。
虽然达成了战略上防守的目的,但自己却寸功未立。
反之,若能趁蛮夷退兵之际,以雷霆之势击垮对方,哪怕是一换一,对大晋来说也是血赚,往后五十年无需担心蛮夷之祸。
心念间。
老信国公目光扫视在座将领。
“诸位如何看?”
声音响起,将领们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一阵意见后。
一名膀大腰圆的虎将站了出来。
“大帅,末将以为,蛮夷撤军必然有诈,吾等当以不变应万变,坚守山海关。”
刚说完,就有反对声音响起,“战机稍纵即逝,蛮夷此次仓惶撤退,对我大晋而言,乃是一举收复燕云的大好机会。”
苏长歌转目望去。
见是个四十多岁,棱角分明的中年汉子,一身悍勇之气。
“万一有诈该当如何?”
虎将反问一句。
“战场搏杀,哪有百分百的胜算?”
中年汉子冷声说道:“若大帅出军讨伐,末将甘当先锋,替我军探明前路!”
“哼哼,说得倒轻巧,将士的命难道不是命吗?而且别忘了,吾等来此是戍守山海关,如今蛮夷退军已然完成陛下所托!”
虎将极为老成的说道。
此话一出。
立即得到了在场不少将领的认可。
他们虽然渴望建功立业,恨不得天天有仗打,军功拿到手软。
但这件事干系重大,如若出城追击被蛮夷正面击溃,导致山海关失守,那可是载入史册的天大罪过,他们承受不起。
老信国公显然也明白这点。
所以他才会犹豫。
但要是错失这次良机,再想击溃蛮夷,收复燕云旧土,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心念至此。
老信国公喊停了争论的双方。
“都住口。”
“此战关乎社稷存亡,老夫一人难以做主,须让圣上来做决断。”
老信国公开口,遇事不决问领导。
作为统率数十万大军的统帅,在战术层面上他可以自由发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尽一切手段达成战术目的即刻。
毕竟千里之外的皇帝不了解实情。
真靠皇帝来微操。
那这场仗离败北也就不远了。
可如今的问题,显然超过了战术层面,需要有人来拍板决定打还是不打。
毕竟此事关乎数十万将士和大晋数万万百姓的存亡,普天之下唯有皇帝能做这个主,老信国公担不起如此大的重任。
若是陛下说打。
他就放开手脚尽一切手段去打。
若是陛下不打。
他就老老实实戍守山海关。
但不管怎么说,
战略上必须要有个人来拍板做决定,他才好带着军队去实现这个战略构想。
而此时,随着老信国公话音落下。
在座将士齐齐点头。
这么头疼的事还是交给陛下和朝中大臣去定夺,自己这边负责执行就好。
.......
承天殿上。
老皇帝得知蛮夷退军的一刹那。
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要知道。
蛮夷这波可是天胡开局,一夜攻破三座城池,兵锋直逼山海关。
可如今这才过了几天,对方就灰溜溜的撤军,过程中甚至连一次像样的大规模攻城都没有,这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对方这么做图啥?
不过对大晋而言这肯定是好事。
至少不用再被动挨打,拿到了战场的主动权,是战是和随大晋的心意。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老皇帝开口,扫视下方群臣。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
只见秦辅急不可耐的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当趁此机会讨伐蛮夷!”
一刹那,殿内的群臣都惊了。
秦辅主战?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这老小子可一直都是主和派,能议和绝对不战,不能议和也要想办法议和,岁币与和亲就是他率先提出来的。
可如今秦辅居然主战。
真是奇了怪了。
对于周围群臣怪异的目光,秦辅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
“此前臣主张与蛮夷议和,乃是大晋国力颓弱,为保全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主动权在吾等手上。”
“臣以为万不可错失良机,当一鼓作气收复燕云!”
锵锵有力的声音在朝堂响起。
老皇帝表情怪异。
其他大臣也是如此,这话谁说都可以,但就是不该从秦辅口中说出来。
一时之间,大殿内陷入了沉默。
秦辅自然是憋着坏。
当他得知苏长歌险死还生,可汗撤军的时候,他差点以为天要塌了。
不过好在,接到王庭那边的书信,知道是可汗佯装退兵之后,作为一个优秀的内应,秦辅瞬间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而此时。
问题又抛回到老皇帝这边。
秦辅突然主战。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反正绝对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
可若是议和或者眼睁睁看着蛮夷撤退,老皇帝又有些不甘,毕竟他已经老了,这可能是他有生之年收复燕云的最后一次机会。
一念至此。
老皇帝微阖双目沉思了一会后。
最终做出了决断。
“传朕口谕,命信国公率领全军与蛮夷一战,收复燕云旧土!”
老皇帝的语气无比决绝。
他做这个决定,自然不是受秦辅的影响,更不是为了收复燕云,增添自己的后世名声,而是大晋真的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若是就这样让蛮夷撤走。
强敌依旧在侧。
人家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逼得你不得不停下前进的步伐来抵挡他。
不仅如此,推行摊丁入亩等新政,朝廷必须要有强大的震慑力,让那些地方宗族和豪强世家不敢掀桌子造自己的反。
而大胜蛮夷无疑就是最好的震慑力。
也正是因此。
此战,必须打,也必须赢!
“吾皇圣明!”
听到皇帝决心要打,秦辅立即高呼一声,嘴角都快要笑歪了。
不论老皇帝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打,但只要口谕下达,他事后都可以找可汗领赏,说是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劝服了皇帝。
与此同时。
朝中其他官员皆默不作声。
对于他们而言,这场仗肯定是不打最好,如此有利于江山社稷的稳定。
但打同样有打的好处。
以大晋当前国力。
再加上有修士帮忙运送物资。
一来朝廷无需征召民夫,路途上物资等于零损耗,二来对百姓没有任何坏处。
历朝历代打仗,之所以会惹出民怨。
只因战时征调的民夫太多。
税赋又不停加重,而且百姓有时还需要自己出钱出力将粮食运到前线。
时间短还好,但一场大战往往需要数月乃至数年,如此一来不激起民怨才真的有鬼,这也是历朝历代忌讳打仗的原因。
可现在,这些问题迎刃而解。
朝臣们对于打仗,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畏之如虎。
.......
蛮夷营帐内。
托雷坐在可汗专属的主位上。
他的两侧,草原上各大部落首领席地而坐,桌上摆放着肥美羔羊。
“好嫩的羔羊啊。”
此时,托雷用小刀划开一只小腿,大口咬下一块羊肉,嘴里嚼的滋滋冒油。
看到这一幕,部落首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去动桌上羔羊,目光齐齐看向正在大块朵颐的可汗,想问他为何突然退兵。
毕竟大家伙跟着你千里迢迢跑过来。
不是为了在山海关下打卡吃肉,而是为了入主中原,奴役那些晋人。
然而,碍于托雷平日积压的威势。
在座无一人敢直接发问。
也就在这时。
嚼着羊肉的托雷突然开口。
“这吃肉,多是一件美事啊,尤其是刚出生的羔羊,肉质鲜嫩多汁。”
说话间,托雷意犹未尽的又咬下口肉,而后目光扫视面前的几位首领,“吃啊,这羔羊十分肥美,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吃?”
此话一出。
首领们相互对视一眼后。
一个长相老成,披着羊皮裘的首领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可汗,不是属下们不吃。”
“实在是心中忧愁。”
“这一战,属下们率领部落中的勇士,跟着您不远万里来攻打大晋。”
“只要您一句话,我部落的勇士皆可为您死战到底,然而现在只是遇到点小挫折,您便要撤兵回到草原,这....”
羊皮裘首领瞥了眼可汗。
见他没有面色没有发生变化,才继续道:“这引起了诸多人的不满。”
话音落下。
其他几位首领纷纷点头。
他们位于草原北部。
与大晋之间相隔万里,此前攻破三城因为来得晚,并没有捡到什么便宜。
如今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他们实在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联合在一起来面见托雷,想要他给自己等人一个解释。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托雷脸上不以为意的豪爽笑道:“本王还以为有何事。”
“自家兄弟说话干嘛藏着掖着。”
对于几人的来意。他一清二楚,而且还知道军中有不少人像他们一样。
毕竟草原不比大晋,名义上他虽然是可汗,草原的皇帝,但实际上就是各部落共同推选的狼王,有肉吃的时候大家跟着你,现在没肉吃还饿肚子,自然有人会抱怨。
可队伍还得带着。
人心还得安抚。
毕竟想猎杀大晋这只暮年之虎,光靠自己一只头狼肯定是不够的。
随即,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儿子。
“烈乎。”
“去将那几箱金银拿过来。”
托雷开口,身侧那如蛮熊一般壮硕的儿子点头应了一声,而后走出营帐。
“大王,我们不是那意思....”
“我懂我懂。”
托雷摆摆手,说道:“兄弟们跟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吃了不少苦。”
“如今却还未有半点缴获,实在是本王之过,这些金银珠宝,就当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也算是赏赐。你们一定要收下。”
话音刚落。
烈乎就就扛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
掀开盖子一看。
霎时间。
整个营帐金碧辉煌,那几个部落的首领更是看的眼花缭乱。
他们出生草原,自幼放牧打猎,何曾见过如此华丽的金器和宝物,只是一眼便沦陷其中,咽了咽口水,久久不能自拔。
看到这一幕。
托雷面无表情的咀嚼着羊肉。
金银宝物?
俗人。
他很喜欢神州流传下来的一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金银财宝算什么,他想要到是整个神州!到时坐拥五湖四海,统御万万百姓,还愁没有金银财宝,没有侍妾女人吗?
正想着。
营帐外急匆匆跑进一道人影。
“可汗,有消息了!”
“在左相秦辅的力奏下,大晋皇帝命山海关统帅信国公出兵讨伐!”
声音响起。
托雷瞬间从座位上站起,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惊喜之色。
终于!
大晋终于按捺不住!
我王庭一统天下的机会来了!
也就在此刻。
刚才还被财宝迷花了眼的部落首领们,听到有仗可打,同样是一脸喜色。
但很快,似是想到什么。
穿着羊皮裘的首领神色突然颓下去。
“大王。”
“攻城的那天夜里,山海关上空异象频频,听说有什么圣人还是佛陀坐镇。”
“此番他们竟然敢主动出击。”
“怕是...有什么诡计。”
羊皮裘首领开口。
声音响起,刚才还满脸笑意的各部落首领,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毕竟他们跟大晋打交道数年,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主动进攻,可如今大晋竟然转守为攻,再结合前些天晚上的异象。
很难不让人多想。
“哼!诡计?”
托雷只当是自己的谋略成功,再加上秦辅哄骗了大晋皇帝,所以并没当回事。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浮云!”
“圣人又怎么样?圣人能抵挡多少将士,多少支羽箭?他苏长歌即便再有能耐,也做不到一篇诗词镇压百万雄兵!”
“我草原勇士根本无惧于他!”
托雷开口。
他之所以敢再战下去。
就是因为他知道,浩然正气对普通人无用,修士也没办法对普通人下手。
在这种情况下。
苏长歌就是个没用的吉祥物罢了。
难不成他还能一字风雷动,一句天地震?真要能做到,他还至于窝在山海关吗?
这一刻,托雷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第二百零二章:两军博弈,拒蛮城首战!狭路相逢勇者胜?以正合,以奇胜!
战事将起。
接到陛下旨意的将士。
心中俱是一惊。
他们本以为按照老皇帝的性子,会如近几十年那样偃旗息鼓。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在迟暮之年,居然还有胆量向蛮夷主动开战,不过惊讶归惊讶,众将士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如今接到消息。
心中虽然感到好奇,但却没有任何恐惧和害怕,全都在认真为大战做准备。
尤其是骑兵,他们是战场的主力。
更是大晋军队的宝贝。
出征之前,不仅要检查自己的甲胄、弓箭、长刀、长槊、铜锤。
还要检查自己战马的情况,任何一处细节都不能放过,否则一旦上了战场,出了问题,死的不仅是自己,甚至还会连累战友。
也正是因为这样。
一时之间。
偌大的山海关变得安静、沉闷下来,空气中只剩下磨铁的声音。
帅府中,老信国公站在沙盘前,看着那只有寥寥几座山丘的平原地形,眉头紧锁,思索着出关后该如何与蛮夷作战。
就在这时。
霍景从外面走了进来。
“父亲,棉衣到了。”
霍景开口,此时天气已经入秋,若是换做温和的南方也就罢了。
可北方却是越来越冷,将士们即便再身强体壮,也不可能一边穿着粗布麻衣抵御风寒,一边提起武器跟敌人浴血厮杀。
“质量如何?”
老信国公转头看向儿子霍景。
当今圣上固然圣明。
但老信国公却是信不过哪些官吏,毕竟以往他就在这上面吃过这亏。
还记得那时他才只是个校尉,戍守山海关以北的拒蛮城,结果上面发下来过冬的棉衣,里面塞得竟然全都是芦花。
若不是他跟老慕据理力争。
又有家里关系在。
说不定那年手底下的将士要冻死十之六七。
再之后,自从秦相上台,主张与蛮夷议和以来,虽然没再出现过棉衣全部用芦花的情况,但实际上也也好不到哪去。
每年军中都会冻死不少人,面对庞大的官僚团体。
信国公拿此事也没办法。
毕竟武将在朝堂一直说不上话。
“这次的棉衣质量极好。”
霍景点点头,笑着道:“里面塞的全都是棉花,没有掺其他的东西。”
“那就好,快发下去吧。”
老信国公应了一声,而后感叹道:“如今朝野上下都盯着这场战事。”
“军需物资又不用从地方路过,由修士专程护送,而少了那些地方官吏上下其手,克扣军资,确实要比以往好很多。”
“是啊。”
霍景连连点头。
棉衣里面居然全是棉花,这要换做以前简直敢都不敢想。
随即,他便出了帅府去分发棉衣。
老信国公低头看着沙盘。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如今圣人出,大晋上下团结一心,朝中又有贤君良相,此战已无后顾之忧。
而北境此时快要入冬,对于大晋将士固然艰难,但对于蛮夷又何尝不如此,他们也是血肉之躯,能在风霜之中坚持多久?
在这种情况下。
有修士在。
大晋不需要担心补给的问题。
算是抢占了天时之利。
唯有这地利。
平原地带步兵面对骑兵压力太大,必须要抢占有利地形,稳扎稳打。
老信国公殚精竭虑的想着时。
只会纸上谈兵的苏长歌并没有去献策打扰,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完全是靠着统帅指挥的能力,以及士卒的士气来打。
他所能做的。
就是在战前鼓舞己方士气。
夜里,寒风凌冽。
房间内。
想到即将来临的大战,苏长歌毫无睡意,不是紧张,更不是兴奋。
而是沉重。
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重。
战争二字,说起来很轻松,但当它真正降临时,才能感受到它的分量。
数十万将士冒着严寒,顶着风雪,在冰天雪地中同敌人浴血厮杀,多少人有去无回,多少人会在此战中丧命,埋骨他乡。
一念至此。
睡不着的苏长歌在夜色下散步。
走着走着来到了军营。
此时的营地内,虽然亮着火光,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又像是静默的黑白画面,让人压抑到快要窒息,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地,一刻也不像多待。
这时。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苏圣!苏圣来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
霎时,军营瞬间变得鲜活,一双双漆黑的眸子注视而来。
他们是最普通的士卒,也是社会的最底层,大部分人所接触过的最高权贵,也不过是什长、百夫长或者武官校尉。
哪里接触过圣人?
而看着眼前的将士,一个个鲜活的将士,一向能言善论的苏长歌。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报以微笑。
忽然,一道声音自营帐内响起。
“苏圣。”
“小人来自鲁地东阳城牛家村。”
“旁人唤作牛大。”
“若此战小人不幸身死,可否麻烦您将这封书信交给我父母。”
苏长歌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木讷汉子,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神情有些紧张局促,一双手用力的攥紧书信。
“自然可以。”
苏长歌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将士们以命相搏尚且不畏,他只是送个书信而已,又有何为难一说。
“大人恩德,小人感激不尽。”
听到这话,木讷汉子面露激动之色,走上前半跪着递上书信。
见状,苏长歌连忙将他扶起,接过书信后环顾周围将士,说道:“此战不论成败,诸位将士保家卫国,为子孙后代舍命相搏。”
“皆是我大晋万民的英雄!”
“即便是拜,也应该是我拜诸位才对。”
说罢。
苏长歌朝众将士拱手躬拜。
看到这一幕。
将士们顿时受宠若惊,不敢相信圣人居然会敬拜他们这些微末小卒。
但也正是这一拜,他们对这位苏圣。
生出一股强烈的敬重之意。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虽然不是士,可也不愿辜负苏圣这一拜。
而苏长歌在拜完后,并没有驻足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着,将沿途那一双双注视自己的眼睛,一张张饱含风霜的面庞记在心里。
此战过后,他们中可能有的人。
将永远留在这个冬天。
但苏长歌却不会忘了他们,他们的名字亦将刻在史书当中,被后世子孙铭记、
就如此,不知不觉间。
苏长歌一直从夜晚走到日出,心中的沉重却并没有消失。
而在帅府门口,老信国公身披甲胄,望向迎着光走回来的苏长歌,似是在专程等他,开口道:“苏状元,这一夜感触如何?”
闻言,苏长歌没有说话。
其实战争这种事。
在忘忧梦境中那个列国纷争的时代,他早就见过了无数次。
但没有一次像此刻这般沉重。
苏长歌知道这是为什么。
之前不管是忘忧,还是前世网络上信息,他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
而现在,他成了亲生经历者。
甚至是战争的主导者。
此时,信国公见苏长歌沉默不语,缓缓出声说道。
“老夫第一次统兵作战,也是像你这样,心里头好像被什么压着,麾下的每一名士卒对于老夫来说,都是手足兄弟。”
“但同样,也是老夫亲手将他们送上战场,与敌人厮杀。”
说到这。
信国公的声音沉闷下起来。
“老夫有时也想过。”
“若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找老夫要孩子,以泪洗面的寡妇找老夫要丈夫,八九岁的稚童找老夫要父亲,老夫该如何面对他们?”
“但这场仗,如果我们不打,我们的后世子孙就要打!”
“将士们此刻冒着严寒浴血厮杀。”
“为的就是将来我大晋的儿郎,不用再在冰天雪地中与敌人作战!”
老信国公开口,声音锵锵有力。
将士们为什么要打仗?
为的是杀戮吗?
不是!若只为杀戮,那是禽兽,是畜生,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将士们之所以要打仗,为的是击退侵略者,为的是子孙后代不再被侵略者欺压,为的是这片土地永享太平,不再承受战争之苦!
听到这番话,苏长歌点了点头。
其实信国公说得他都懂。
但生而为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面对即将来临的残酷战争,他又怎么能做到轻松自然的接受?
山海关内那数十万将士,他们不是冰冷的数字,更不是泥塑的木偶,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代表了一条鲜活无比的生命。
一念至此。
苏长歌抬头直视冉冉升起的旭日。
“老国公,您的意思晚辈明白。”
“晚辈虽然不希望有战争,也知道战争对谁都不好,但晚辈不怕战争!”
“这一仗,乃是将士们相信未来会更好。”
“愿意将天下托付于我手。”
“所以不论胜败,我都一定不会辜负将士们的这番热血。”
“这个天下。”
“终会变得如他们期盼的那样!”
苏长歌开口,语气无比笃定。
他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这个天下一定会在他手上越来越好!
听到声音。
老信国公转目看向火红的朝阳。
此战,为未来而战!
......
蛮夷营地内。
当得知大晋守军出关作战后。
托雷这边自然也没闲着。
立即安排各个部落首领过来商讨战事,指挥军队抢占有利地形。
“可汗,此地名为九曲河,河流走势蜿蜒汹涌,又地处平原,我们不妨将首战之地定在此处,到时只需用骑兵冲垮阵型。”
“晋军一旦溃逃,将被河流所阻。”
一名首领指着地图说道。
“可如何才能逼大晋在此地开战?”
托雷端详着地图,九曲河的确是个好地方,但大晋又如何会往那边去呢?
要知道,首战不论是对于王庭,还是对于大晋都格外重要,一旦战败,损兵折将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军队士气。
此次发动百万大军南下讨伐大晋。
因为天地异象的缘故。
军中的士气本来就有些低迷,首战若是再败,这场仗几乎没得打。
然而,大晋那边。
领军的信国公也算是老对手了。
虽然统兵作战不如自己。
但这一次,却像是开了窍一样,一路上稳扎稳打,对自己的引诱不为所动。
更关键的是大晋少了后勤的负担,以往截断粮道的打法对大晋不起作用,这也搞的托雷极其难受,就像是面对一块顽石。
“可汗请看。”
“这九曲河的边上就是拒蛮城。”
“到时我们只要以城中百姓作为诱饵,逼大晋来此与我们决战!”
那名首领开口道。
此言一出。
托雷的眼中瞬间闪过精光。
看着地图上距离九曲河只有数十里之遥的拒蛮城,顿时思如泉涌。
“用百姓做诱饵大晋尚可能置之不理,要用,就用整座拒蛮城作为诱饵!本王就不相信,晋军会舍弃这么好的机会!”
托雷开口。
他对大晋这位信国公再了解不过。
倘若换做是卫国公的话。
可能会置之不理,一直跟自己耗下去,但信国公只要有六分可能他就敢拼一把。
“晋军,这就是你们的死地!”
托雷捏着拳头无比自信。
虽然从地利上来说,他也占不到太多便宜,但他相信自己手下的骑兵!
就大晋那群只能靠双脚前进的步兵。
凭什么跟他草原铁骑比!
这一战,优势在我!
......
几日后,晋军这边。
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平原上,高处向下看去乌泱泱一片。
很快,到了夜里,将士们安营扎寨,布置拒马、哨塔、壕沟等设施,又派出斥候在四周侦查,防止敌军趁着夜色偷营。
而在帅营当中。
信国公正和众将围着沙盘分析局势。
“你们看。”
信国公指着沙盘说道。
“敌军这几日一直在九曲河这块行动,拒蛮城内的敌军也近乎倾巢而出。”
“依老夫之见,敌军这么做,必然是想诱使我们攻打拒蛮城,而后用骑兵冲垮阵型,再借助水流,阻断我们撤退的道路。”
听到分析,一旁的霍武立即说道。
“那我们万不可去啊。”
刚说完。
就见边上霍从文大声喊道。
“去!一定要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眼中满是古怪之色。
老帅都说了敌军是诱使我们过去,你还喊一定要去,是不是傻?说真的,假如说这话的不是信国公亲孙子,大伙估计都以为霍从文是敌军派来的奸细g。
“大人说话,你小子捣什么乱。”
霍武凶了一句,抬起大手,刚想给儿子最爱吃的大比兜。
但立即被信国公给拦住。
“你闭嘴。”
信国公说罢,看向不及弱冠之龄的孙子,问道:“为何一定要去?”
听到声音,霍从文挺了挺胸,瞥了眼在场众将,而后朗声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蛮夷想战,我大晋有何惧之!”
话音落下。
众将士纷纷摇头叹气。
搁这说屁话呢。
狭路相逢勇者胜,老子纵横沙场几十年,特么要你说?
关键是你如何能保证你是勇者?而且若打仗全靠谁更悍勇,那也别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前进去找蛮夷决战好了。
听到这话。
老信国公此时也有些失望。
“就这样?”
本来还以为儿子不开窍,孙子有望值得培养,但没想到...
答案是蒙的,解题思路全错!
“当然不仅于此。”
霍从文嘿嘿一笑。
指着沙盘一处隐蔽之处道:“吾师有云,兵者,以正合,以奇胜。”
第二百零三章:将军,时代变了!两军交战,胡无人,汉道昌!
“以正合,以奇胜。”
随着霍从文的声音响起,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好奇之色。
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说看。”
老信国公眼中则是一亮。
“合战为正,后出为奇,正者当敌,奇者从傍击不备也。”
霍从文挺直了腰板,说道:“正所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拒蛮城守备空虚,乃是蛮夷诱使我军前往九曲河正面对决。”
“想用骑兵冲垮我军阵型,再以河势阻断我军撤退道路。”
“若我为帅,既知蛮夷图谋,与其避而不战,不妨以此为契机,率大军前往,并在路上示敌以弱,让敌军以为我军疲惫不堪。”
“暗地里,在这两处安插伏兵。”
“待战事起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从左右两侧夹击蛮夷!”
霍从文开口。
他虽然没统军作战过。
但家学渊源。
而且也曾在沙盘上推衍过无数战法。
明白但凡大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个‘奇’字,这个奇并非单指奇策奇谋。
毕竟大兵团作战不是投机取巧。
而是有着特殊规律。
一场大战,双方不可能一上来就把所有兵马全压上来。
在天时、地利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预备役部队,也就是奇兵的数量、投入批次、投入方式、兵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这就很考验主帅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此时,随着霍从文声音落下。
众人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不由得啧啧称奇,这里的确是适合投放伏兵的地点。
但是...
“小子,你说的很有道理。”
“可九曲河河水湍急。”
“你将伏兵设在河外,即便是骑兵一时半会恐怕也难以渡河。”
一名将领手指霍从文所指的位置,不得不说,的确是埋伏的好地点,但却是在河外,战事一起,根本来不及包夹过来。
此话一出,其他将领纷纷点头。
目光看向霍从文。
眼中却是再没有鄙夷,只是觉得年轻,思考问题还不够全面。
然而就在这时,霍从文的声音响起。
“若是河水结冰呢?”
话音落下。
却仍未得到众将的认可。
“小子,你不是说笑吧,此时虽然快要入冬,但距离河水结冰尚早。”
之前讲话的将领满脸疑惑的开口:“而且就算是结冰,冰层如何能经得住上万骑兵的踩踏?怕是中途就要断裂开来。”
众将纷纷点头。
别说是上万铁骑,就算是上万士卒,冰面恐怕也很难支撑的起。
到时万一冰层开裂反而更加麻烦。
“将军,时代变了。”
此刻,只见霍从文唇角上扬,“承蒙吾师之情,我军有真龙和修行者相助。”
“仅让河水结冰片刻,算什么难事?”
此话一出。
众将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能这么打仗?
他们戎马半生,从来都是适应环境作战,哪里会去想到让环境适应自己。
但细细一想,又觉着这小子说得很有道理,修行者不能参战,但让河水结冰对他们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再简单不过。
可也正是这再简单不过的事。
却能左右整个战局!
“没有条件,那便创造条件,行军作战绝不能拘泥于一法。”
展露锋芒的霍从文格外自信的说道。
得益于良师。
他养成了多思考的好习惯。
得知有修行者相助后。
他经常会去想,如何才能完全发挥自己这边的全部优势。
若只让修行者运送军资,那只是最简单的用法,实在太过屈才,修行者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打破一切常识。
而这,就是奇!
不过霍从文更喜欢将此称为。
仙凡一体化联合作战。
老信国公此刻看着锋芒毕露的孙子,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不愧是亲孙子,跟自己想一块去了。
然而霍从文还未停下发言。
“吾师又有云。”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诸位请看,拒蛮城地处险要,若能占据下来,背靠山海关,以此为依托布防,到时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兵力连成一片!”
霍从文开口,说出自己的战略构想。
一刹那,营帐中寂静无声。
如果说之前的战术,还可以解释为年轻人的奇思构想。
那现在这份在战略大局上的眼光,绝非奇思所能形容,必须要常年带兵打仗,亦或者天生的将帅之才方才能够做到。
一念至此。
众人纷纷敬佩的看向霍从文。
只觉比他爹靠谱多了。
“恭贺霍帅得此麒麟孙。”
“少将军高瞻远瞩,此番大战过后,信国公府该再出一位公候。”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苏圣之言,发人省醒,少将军能活学活用,无愧于令师。”
“良师出高徒。”
“佳徒如此,苏圣必然更胜一筹。”
将军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既有恭维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敬佩。
毕竟就霍从文的表现来看。
称为麒麟儿并无不妥。
而此时,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苏长歌,露出一脸礼貌的微笑。
弟子霍从文说得道理他都知道,但也仅限于知道,他更多的是将道理用在权谋和执政上,论起行军打仗,他不如从文。
之前还呵斥儿子的霍武。
满脸的与有荣焉。
老爷子得麒麟孙,那他就得麒麟儿,而麒麟的爹是什么?
那也是麒麟啊!
“不是我吹,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霍武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得本将军悉心教导,又幸遇良师,年仅十七岁,便已通晓阴阳五行,四季变化,行军阵法。”
话音落下。
众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老信国公看着霍从文。
只觉耽误了。
早知道出了这么个天生帅才,就不该虚耗那十几年去读圣贤书。
但他转念又一想,要不是送霍从文去太学院读书,也就碰不到苏状元,更别说师承兵圣孙武,站在这里侃侃而谈。
搞不好就跟他爹一样,成了头只会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蛮熊。
一念至此。
老信国公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霍从文,善于兵事,授其嫖姚校尉一职,掌三百骑兵。”
听到这话,众将虽然觉得没军功在身,就授予军职不太妥当,但一想霍从文是信国公之孙,圣人弟子,也就释然了。
身世背景摆在这里。
天潢贵胄自然是不可能跟普通士卒那样,一步步从底层士卒爬上来。
否则万一折损在战场上。
那简直血亏。
再者,就霍从文刚才的表现来看,也足以博一个校尉的军职。
于是众人也就没有反对。
而霍从文本人。
听到自己被授命为嫖姚校尉,掌三百骑兵,瞬间兴奋到面色潮红。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攥紧拳头看了眼笑而不语的夫子,又转头看向父亲、大伯和爷爷。
良久后才兴奋的拱手行礼道。
“末将听令!”
老信国公眼含深意的看着孙子。
为将帅者。
腹有韬略只是之一,如何让手底下的骄兵悍将乖乖听话也是门学问。
若只是前者,那只能为幕僚军师,若只是后者,打仗全凭将士的多寡勇武,二者皆难以单独领兵,唯有结合起来方可为帅。
而就目前看来。
从文展露的天赋值得他破例提拔。
.......
很快,随着作战计划制定。
大晋军队开始行动。
由霍武和霍景两兄弟各自单独率领三万骑兵,趁着夜色直奔九曲河而去。
一路上由修士负责处理痕迹。
而信国公则等到天亮,率领大军朝拒蛮城开拔,途中也不着急赶路,走走停停,时不时还派出一两支小部队去骚扰蛮夷。
但都是点到为止,一击就走。
对此,托雷只当这是对方想探明自己虚实,并没有太过在意。
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引诱晋军前往拒蛮城上。
就如此过了两日。
晋军在拒蛮城不远处安营扎寨。
见状,蛮夷上下狂喜。
蛮夷大营内。
众部落首领汇聚在一起排兵布阵,托雷亲自远程指挥。
这一战,他决定动用十五万铁骑,二十万步军,一举将大晋给击垮来,使其溃不成军,然后再阻断退路,不让其退守山海关。
“烈乎,你率八万铁骑正面冲锋。”
“无论对方有何陷阱,绝对不允许撤退,必须冲进大晋的阵型当中!”
托雷开口,让大儿子率军冲锋。
免得让外人说闲话。
“是!”
烈乎重重点头。
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大晋军队在他看来。
就是一群软弱可欺的绵羊,只配在自己率领的铁骑下匍匐低头!
知道儿子的想法,托雷并没有当回事,为先锋者,最重要的就是那股心气和傲气,若事事瞻前顾后,还如何冲锋迎敌?
随即,他开始安排其他骑兵。
决定采取包夹策略。
这也是他与大晋作战经常采用的方法,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
正面冲锋的同时,左右两翼也迂回包夹过去,待到晋军的阵型乱掉,再由步兵上前收割,骑兵追击那些溃逃的败军。
而很快,随着战术的布置。
蛮夷大军动了。
浩浩荡荡的铁骑朝着拒蛮城方向前进,途中几乎没有任何休整。
大晋这边也是铆足了劲做准备。
将士们整装待发。
老信国公骑乘着一匹骏马,面向三军,高举手中马槊,眼神凌厉铁血。
“四十年前,蛮夷侵犯我大晋边疆。”
“将士死伤无算,百姓被掠无数,沦为蛮夷奴隶,生不如死。”
“十五年前,蛮夷再次举兵来犯,攻破我大晋边陲六城,大肆屠戮城中百姓,以虐杀民众取乐,血流成河,千里枯骨。”
“还有这些年,一到寒冬时节。”
“蛮夷就置和书于不顾,派兵洗劫边镇百姓,抢夺粮食妇女!”
“这一笔笔血债,老夫从未忘记。”
“大晋的百姓也从未忘记!”
老信国公恨意上涌,怒声道:“这一战,乃我大晋雪耻复仇之战!”
“吾等可以死,可以倒下。”
“但绝对不能降!”
“先辈的血海深仇也绝对不能忘!”
“这一战,亦是我大晋未来之战,我们身后的土地上,站着千千万万的大晋百姓,站着我们的父母兄弟,子孙后代。”
“为了先祖,为了子孙。”
“我等必胜!”
“大晋必胜!”
老信国公用尽全部力气吼了出来。
听到这锵锵有力的声音。
受到感染的大晋将士,体内的热血瞬间被点燃,奋力呼喊道。
“我等必胜!”
“大晋必胜!!”
慷慨的声音震破云霄,驱散严寒。
正此时,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起来,阵阵马蹄声回荡在平原之上。
老信国公转身看去,只见远处地平线上,蛮夷铁骑乌泱泱地连成一片,如决堤的大江一般,声势滔天,朝己方席卷而来。
“大晋的儿郎们,举起你们手中的盾牌和长矛,保持阵型!”
“消灭一切来犯之敌!”
声音响起。
士卒们纷纷举起盾牌和长矛御敌。
弓箭手们则挽弓搭箭。
苏长歌站在后方军旗的位置。
他也想上前厮杀,但老信国公说什么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就跟主帅,亦或者皇帝御驾亲征不会亲自持枪上阵一样,即便知道苏长歌有霸王之力,能够在敌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
但数十万军队的大混战。
一个人再强。
除非他能搬山倒海,摧城开天。
否则就像往海里倒进一桶水,掀不起太大的波澜,也难以扭转战局。
相反,一旦苏长歌身陷囹圄当中,就算他没事,可却会影响到晋军将士的决策,甚至敌人到时只要大喊一句圣人已死。
在哪个混乱的环境下。
无法确定消息真假的士卒很容易溃逃。
正此时。
雄浑有力的战鼓声响起。
老信国公也骑马来到苏长歌这边,作为主帅他不能上阵,却也要督战。
“苏状元。”
“可曾见过此等壮阔景象?”
老信国公突然开口。
“未曾。”
苏长歌摇摇头。
这可是数十万人的大兵团作战。
不管是放在前世还是今生,亦或者列国纷争之时,那都是极其罕见。
“初睹此豪迈壮景,苏状元可有诗兴,为我大晋将士提一提士气。”老信国公图穷匕见,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苏长歌。
如今两军即将碰撞在一起。
这个时候。
若苏长歌能作出一首千古诗词,最好再像以往那样引动点天地异象。
对提升晋军士气无疑会起到大作用。
也就在老信国公说完。
身边不少将士的目光纷纷投来。
早就听闻苏圣以诗词扬名,而且每次作诗必能引动天地异象。
要是现在能整一首诗词,再搞点五颜六色的异象,虽然不直接击溃敌军,但也会让将士们产生一种天命在我的感觉。
“晚辈也恰好有此想法。”
苏长歌原本就准备如此。
毕竟他可以手搓异象,只是没想到信国公会主动开口。
随即,他也不藏着掖着。
直接致敬。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山海,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当唱到最后一句时,苏长歌的声音陡然大了数倍,响彻整个战场。
而听到此诗后。
将士们望着远处的蛮夷,只觉胸腔中的热血在熊熊燃烧。
胡无人,汉道昌!
这一战。
誓要杀的蛮夷无人。
大晋永享昌盛!
也就在这时。
天地间忽然刮起一阵凌冽的寒风,向着蛮夷铁骑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言出法随,口含天宪!斗转星移,太白如月!
晋军营地内。
随着苏长歌开口,周围顿时陷入死寂。
唯有那不曾停歇的隆隆战鼓。
似是在为他伴唱。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听到前两句,老信国公心中顿觉豪气勃发,不由兴奋起来。
在霜雪凌厉,大漠草凋之际,胡人背着精坚的弓箭,骑着骄悍的战马入侵汉地,朝廷派出三十万将士,由霍将军出征迎敌。
描绘的不正是此时的境况吗?
在大晋不论是北方胡人还是西域夷狄,只要位于草原,统称为蛮夷之人。
而此次朝廷派出的兵马。
虽然不只三十万,但实际上真正的主力作战部队,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最为关键的是‘将军兼领霍嫖姚’这句。
将军自然指的是自己。
而这霍嫖姚,一语双关,一是指自己孙子霍从文,也就是现任嫖姚校尉,二就是自己当初也曾担任过嫖姚校尉一职。
“不曾想苏状元竟也知晓老夫当年。”
老信国公抚须含笑。
仅凭此诗。
他便足以名垂千古,而他的孙子霍从文,也会跟着一起被历史铭记。
后世的子孙都会积德,在蛮夷大举入侵之际,有个姓霍的将军率领三十万汉家儿郎,与敌军在山海关外殊死一战!
而后面的那句。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山海,虏箭如沙射金甲。”
写尽汉家儿郎的雄伟英姿。
腰插白羽箭,手持寒光剑,如同天兵一般与敌军决战在山海关外。
即便胡虏的箭矢如沙石一般射来。
亦是没有退缩半步。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
“胡无人,汉道昌!”
双方龙争虎斗,经过数个回合的酣战,将士们奋勇杀敌,星象亦是发生变化,太白入月,乃是胡虏必灭的吉兆!
敌虏可摧,胡星将灭。
将士们踩在胡虏的血上,将胡虏之首悬挂在空中,将胡虏之尸埋在边塞上。
看他们可敢再来兴兵浸犯?!
待到胡无人。
神州汉土自然和平昌盛!
伴随苏长歌吟完整首诗,老信国公只觉心中涌现一股豪迈之气。
“哈哈哈....”
“好一个胡无人,汉道昌!”
老信国公拊掌大笑。
最后的这句,无疑是画龙点睛之笔,一语道尽无数边陲将士的愿望。
若不是胡虏侵略中华,他们又岂会拿起刀剑,披上甲胄,在这苦寒严冬之地戍守?他们又怎么会抛下家中的妻儿父母?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全都是胡虏!
而待到胡地无人,他们也就不用骨肉分离,也就不用拼死搏杀。
汉人们都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
也就在此时。
距离此地不足百里的一处高坡上。
正在俯瞰战局的托雷。
听完苏长歌的诗后,忽觉有股寒风袭来,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
“胡无人,汉道昌。”
“好!好一个旷古之才苏长歌!”
托雷面色阴沉,目光凶戾的望向大晋营地,眼中露出滔天的杀意。
他只是想奴役大晋百姓,没想到苏长歌比自己更狠,居然想杀到他胡人灭种,杀到他胡人绝裔,让他如何能不气愤!
不过很快。
托雷脸上就露出阵阵冷笑。
“一介儒生。”
“只会逞口舌之利。”
“即便诗词做得再好,但本王有铁骑十五万,步卒二十万,每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淹死你,两军交战,靠的终究是拳头。”
“诗词?文人的寒酸罢了。”
冷静下来的托雷,不屑的开口。
伴随声音落下,边上的幕僚和部落首领纷纷出声附和。
“就是,诗词做得再好有何用?”
“不比那些怯懦迂腐的晋人,吾辈靠的是弓马打天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那些晋人真是矫情,行军打仗还要吟诗作赋,待我王庭席卷天下,马踏中原,非要那些晋人穿上我王庭服饰,跪在地上自称奴才,供我王庭为仆为奴不可!”
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
听到这些话。
托雷的面色稍稍缓和下来。
同时对最后那句。
让晋人学着王庭的样子披发左衽,跪地磕头自称奴才很感兴趣。
这帮子晋人不是喜欢称自己为华夏苗裔,传承自上古圣王,有着礼仪、服章之美吗?那就让他们也变成他们口中所轻视蛮夷!
一念至此。
托雷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若自己入主中原。
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焚烧或修改历史典籍,然后再奴化这群晋人。
使其永远不敢再生出反抗的念头!
甘为王庭奴仆!
而就在托雷思索的同时。
大晋营地。
苏长歌吟完诗词后,目光看向远处那乌泱泱的蛮夷大军。
他刚才这首诗,乃是诗仙借乐府古题‘胡无人行’创作,而此题最早源于五胡乱华,那个华夏历史长河中的至暗年代。
在当时。
胡人将汉人视作两脚羊,夜间打骂建银,白日则宰杀烹食。
华夏文明险些断送于胡人之手。
“只要有我在。”
“就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想到历史中那一段段触目惊心的描写,苏长歌在心中暗自发誓,绝不会让神州陆沉,更不会让蛮夷的铁骑践踏华夏子孙!
也就在他心念间。
异象陡生。
本来还算明亮的阳光,如天狗食日般瞬间暗沉了下去。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青霄白日上,繁星似海,映照整片天空,一条绚烂明亮的银河出现在世人眼中,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然而,还未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
突兀间,斗转星移!
只见周天星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郎朗晴空上飞速运转排列。
其中,本就光彩夺目的太白星。
更是爆发出璀璨光芒,径直朝月星方向而去,与其并成一线。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引起天下各地百姓,朝廷钦天监,以及仙门各派的注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天象变化。
皇都,钦天监府衙内。
一道惊呼声响起。
“天象有变!天象有变!”
活了七十多岁的钦天监监正,望着突然大乱的星象,整个人瞬间麻了。
他活了一辈子,别说是没见过。
简直是闻所未闻!
正此时。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老师,这...这星象何解?”
一个戴着官帽大约三十多岁的官员,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但凡星象发生变化,钦天监都要及时给出解释,上呈陛下预览,但问题是大白天的周天星辰全都发生变化,这尼玛怎么解释?
书上也没说啊!
而此时,听到弟子的询问。
老监正也无比头疼。
星象无故巨变,定是有大事发生,可这大事为什么一点苗头也没有呢?
想到这里,老监抬头望了眼那乱的不能再乱的星象,低头沉吟一会后,抬头激动的喊道:“吉!吉兆!斗转星移,王道大兴,此乃千万古只此一次的祥瑞吉兆!”
此话一出。
身边的弟子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老师,您之前不是说过。”
弟子指着太白星,开口道:“太白入月,乃大凶之兆。”
“月属坎,阴府法象也,太白金星而来犯之,不有破军,必有屠城,乃杀戮之兆,而且此星象往往有碍人君,为王者恶。”
“闭嘴!”
老监正喊停了还想说下去的弟子。
“你懂还是我懂?”
“此番周天星辰皆在变化,太白入月只是其中之一,星象岂能只观一舆?”
随着呵斥声响起,弟子顿时闭上了嘴巴,虽然仍旧不明其理,老师也没解释,但论及对星象的了解,他确实没老师懂。
而老监正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眼。
这傻孩子跟了自己那么久。
咋还那么糊涂呢?
此时大晋正与蛮夷交战,真要按大凶之兆来报,钦天监估计就大凶了。
而自己能在钦天监混到监正的位子,真以为全靠对天象变化的了解?屁!靠的乃是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的本事!
一念至此。
老监正瞥了眼弟子。
“你速速去向陛下禀报....罢了,为师同你一起去面见陛下吧。”
这里面水太深。
他怕弟子一个人把握不住。
另一边。
衍星宗的小世界内。
察觉到外界天象大变的衍星宗老祖,啧啧称奇的端详着天象。
“奇怪,太奇怪了。”
衍星宗老祖摩挲着两缕胡须。
透过灵镜,其它各派老祖见他这个模样,瞬间被挑起了兴趣。
“李老头别搁这装神弄鬼。”
“发生什么了?”
玄天剑宗老祖玄霄直言问道。
“你们看。”
“苍龙七宿飞升于正南中天,此乃飞龙在天之象,大吉大利,鼎盛至极。”
“而与此同时,紫微星大放光明,璀璨夺目,预示着将有圣王主世,而太白入月,破军、贪狼、七杀同显于世,预示杀戮将起。”
“若贫道所料不差。”
“此象应兆之处在北,大晋此次北伐,必定无往而不胜。”
衍星宗老祖开口。
其他各派老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飞龙在天他们懂,乾卦第五爻,乃是九五之数,有圣德之人得居王位。
而紫微星代表着帝王,同时也代表圣人,毕竟在上古之时,圣人跟现在的皇帝没啥区别,三皇五帝,皆是上古圣王。
照此星象来解释的话。
当今皇帝或圣人将主宰世间,神州将迎来千秋鼎盛之世。
正此时。
衍星宗老祖忽然开口。
“你们就不继续问奇怪在哪吗?”
“你刚才不是解释了吗?”
众人满脸疑惑。
闻言,衍星宗老祖顿时想关了灵镜。
跟这群不通星象的庸碌修士,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一群星盲!
“你们难道没发现在此之前,西方七宿中的昴宿,也就是胡星,虽然略显颓势,但亦有争辉之意,可现在却完全找不到吗?”
衍星宗老祖满脸奇怪的说着。
白虎七宿之一消失。
这可是大事。
周天星辰运转有度,或许有时会星辉黯淡,可完全找不到却是另一回事。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
众人耸了耸肩,天上繁星无数,一颗星星找不到算什么大事。
听到这话,衍星宗老祖也绝了跟他们说话的念头,继续借助神通术法推衍星辰运转,想找到那颗丢失的昴宿胡星在哪个方位。
.......
与此同时,山海关外。
老信国公看着天上星象变化,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他虽然没怎么深入研究过星象,但作为一军统帅,基础的星象知识还是有的,更别说太白入月这么明显的变化了。
“太白入月...敌可催.....”
老信国公念着诗词,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苏长歌。
刚说完太白入月,星象就立即发生变化。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操作?
口含天宪?
言出法随?
轻口一吐便令天地变色,斗转星移。
就算是那些抬抬手可以移山填海的大神通者,怕是也不及苏长歌半分吧。
想到这,老信国公盯了苏长歌良久,而后缓缓道:“苏状元,不对,苏圣,你能不能对老夫说一句福如东海,一句就行。”
苏长歌:.....
他此刻自己觉得有些过于离谱。
本来刚才还想手搓异象。
未曾想老天爷这么给面子,不仅出了异象,而且还浩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同时,最最关键的是。
太白入月了!
此刻别说祝老信国公福如东海。
苏长歌自己都在琢磨。
要不要趁现在祝自己寿与天齐,长生久视,成仙作祖,天下大同。
但就在他如此想着时,蛮夷那边却是乱了阵脚。
正率领八万铁骑冲向大晋的烈乎,望着天上那诡变莫测的星象,眼中流露出敬畏之意,心中在想这是不是长生天的警告。
也就在这时。
他的身边传来副将的声音。
“大王子!大王子!”
“星象有变,吾等要不要先回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烈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几分挣扎后,说道:“父王命我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停下冲锋,必须一往无前,凿穿敌军阵型。”
“而且我草原勇士,岂能畏缩不前!”
话音落下。
副将明显是丧失斗志不愿再打。
于是指着月星说道。
“大王子,白日星变,太白入月,此战我门恐怕...”
副将的话还没说完,烈乎便立即挥动手中弯刀,一道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后大喊道:“星象有变,大利王庭,诸位随我冲锋!”
高昂的声音响彻此方。
烈乎不是傻子。
刚开始只不过是被星象给吓到,但回过神来后他也知道。
自己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此刻撤退的话,父汗处罚是小,影响三军士气和阵型是大,后方那些步卒以及两翼包夹过来的骑兵,都将瞬间溃散。
此时此刻。
他只剩下冲锋这一个选择。
而对于动摇军心的副将。
也唯有杀之。
高坡上,本来震撼于星象变化的托雷。
看着远处杀伐果决的儿子,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赞叹之色。
“圣人不足惧,天象不足畏。”
“苏长歌这首诗可为千古,引来异象很正常,不过是声势浩大点罢了。”
说完,托雷双手背负,尽显老成之色,口头上安抚身边各部落首领道:“你们别看异象很是壮阔,但终究于此战无补。”
话音落下。
各部落首领瞥了眼天上的星象。
然后纷纷附和的点头。
虽然到现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细细一看好像还真是这样。
天地异象再如何璀璨,如何壮阔,可也顶多是影响士气,对这一战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既不能伤敌,也不能破军。
想到这里。
部落首领们顿时议论起来。
“可汗高见。”
“圣人不足惧,天象不足畏,可汗乃我草原第一巴图鲁。”
巴图鲁乃是草原勇士的别称。
“若非可汗在,吾等非要被晋人这中看不中用的异象唬住不可。”
“生子当如大王子,关键时刻当机立断,杀伐果决,勇猛无双,可汗有此佳儿,乃我草原之幸,此战,我王庭必胜!”
一道道吹捧声接连响起。
托雷被说得兴高采烈,俯瞰即将碰撞在一起的两军,无比自信的说道。
“此战,将是本王君临神州的首...”
话音未落。
便被身边一道惊讶的声音打断。
“可汗。”
“你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托雷蹙紧眉头,谁那么不长眼,这个时候跑出来搅局。
但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他还是抬头看向天空,倏地间,只见一颗流星划破天穹,留下长长的尾光,与普通流星没有区别。
“流星而已。”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托雷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因为一颗流星而打断他的话,这个部落首领来年可以去极北之地牧牛了。
然而,就在他如此想着时。
声音再次响起。
“可汗,诸位,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流星是向我们而来吗?”
此言一出。
托雷再次转目看去。
哎,别说。
还真像是往他们这边战场而来。
与此同时,衍星宗的小世界内,衍星宗老祖的眸子突然一亮。
“找到了!”
“贫道终于找到了!”
衍星宗老祖无比兴奋的喊道。
“你找到啥了这么激动?”
灵镜内,各派老祖一脸古怪看着他,钻研星象的人咋都神神叨叨的。
“找到了西方七宿丢失的那颗昴宿!”
衍星宗老祖指着流星大喊。
也就在这时。
战场上,一股无上至伟之力陡然降临,巨大的压迫感让人难以抬起头来。
第二百零五章:天降火雨,灭敌十万!边关大捷,老皇帝震惊,这瓜保熟不!
在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下。
众人心中一沉。
随后,艰难的抬头看向上空,只见前一秒还繁星似海,美不胜收。
仅是一眨眼的工夫,瞬间天火焚空,整片天空被火光照亮,而在正中间,一块巨大的火石正向地面坠冲而来。
天威煌煌,震人心魄。
看到这骇人的景象。
战场上所有人不禁瞪大了眼睛,有种直面天威的感觉。
尤其蛮夷铁骑,神色中满是惊恐。
因为火石是朝他们坠落。
“天罚!”
“这是长生天给我们的惩罚!”
仰望天空,有人失声大喊,整张面容完全被恐惧所占据。
而随着声音响起,蛮夷铁骑中出现一阵骚乱,有人想掉转马头逃离,有人想停下冲锋,但转眼间便被身后的铁骑碾压过去,沦为地上一滩碎肉。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不要害怕!跟天象变化一样,这些只是异象罢了。”
“哪里会凭空出现火石?”
烈乎声嘶力竭的大喊,他刚才也慌了下,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虽然不是大晋人,但作为草原王族,他也接触过不少儒生,知道天地异象是怎么回事,而且若儒道有天降火石的本事。
那些大晋儒生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草原来给他做狗?
而伴随烈乎的声音落下。
军心也稍稍稳定。
只是这恐怖的压迫感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萦绕在所有蛮夷将士心头。
大晋这边,将士们亦是惴惴不安的望着头上的火石,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火石会不会砸在自己头上,但想到身后站着圣人,站着父母妻儿兄弟姐妹。
大晋的将士们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紧手中长矛。
正此时,望着飞速坠下的火石。
老信国公心中也有些不安。
但当他看到苏长歌那张淡定自若的脸后,像是知道了什么,瞬间松了口气。
“不愧是苏圣,斗转星移,火石天降,异象一次比一次震撼。”
“尤其是这火石,搞的跟真的一样。”
一念至此,老信国公再次看向火石。
只见天空被烧的滚烫无比,火石周围的空气更是发生扭曲,散发阵阵热浪,给人一种炽热无比的感觉,恨得赶紧逃离战场。
但老信国公眼中却没有半点害怕。
反而忍不住感慨到。
“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苏圣真乃兵圣传人。”
瞥了眼蛮夷阵型的骚乱,老信国公忍不住再次发出感慨。
只觉这一切都是苏长歌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动摇敌军军心,毕竟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做到天降流火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对于老信国公的种种感慨。
苏长歌自然不知。
他此刻正抬头望着那散发恐怖气息的火石,内心有些不明所以。
斗转星移他尚且还能接受。
可这天降流火也太夸张了,老天爷异象服务不会是买一送一吧?
不过有一说一,这火石虽然没有之前各种光芒那么璀璨夺目,但这氛围感拿捏的很好,瞧瞧这热浪和这恐怖气息,多逼真。
正当苏长歌如此想着时。
蛮夷这边。
可汗托雷盯着不远处那缓缓坠下的火石,掌心中满是热汗。
“幻觉,这肯定是幻觉。”
托雷嘴里不停念叨。
身边的各部首领此刻则完全被吓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说这是幻觉,可如此逼真的景象,还有那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压迫感,让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幻觉而已。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变得无比压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目光一刻也不敢脱离天上那下坠的火石,生怕一眨眼就落到自己身上。
就如此,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
地面温度竟是在不断升高。
本该是寒风呼啸的秋季,战场上所有人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凉意,反而全身上下大汗淋漓,恨不得脱掉这身棉衣凉快凉快。
然而,这种想法才刚诞生。
只听嘭的一声。
巨大的火石似乎承受不住摩擦带来的压力,直接爆裂开来。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流星火雨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只见成百上千块的火石,如暴雨一般,夹杂着恐怖气息向地面坠落。
目标正是蛮夷将士所在的地方。
“大王子。”
“您有没有感觉,这火石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
有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听到这话。
烈乎看着上空爆裂后却越来越大的火石,内心也不由产生动摇。
而他同时又明白,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即便没有败给晋军,自己这边也要被火石给折磨疯来,到时怕是要不攻自破。
心念至此。
烈乎将目光转向数十里外的晋军。
“敌人就在眼前。”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说话间,烈乎单枪匹马冲在骑兵的最前面,想要用自己实际行动鼓励身后将士,抛弃心中的恐惧,专注冲锋杀敌。
只不过,他没有等来将士的回应。
只等到轰隆一声剧响。
一枚火石刚好落到蛮夷大军内。
霎时间,烟尘弥漫。
一朵黑色蘑菇云浮现在众人眼帘。
而火石坠落所带来的恐怖冲击力,更是直接将十多名骑兵砸成齑粉。
与此同时,碰撞产生的炽热气浪,瞬间席卷四方,周围的将士连人带马被猛地震飞出去,身体也被灼伤,发出痛苦的哀嚎。
剧烈的碰撞声。
让在场所有人不由耳鼓一震。
这一刻。
亲眼目睹火石坠落的恐怖威力,在场众人都傻了,彻彻底底的傻了。
等到稍稍回过神后,众人望着天上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火雨,心态瞬间土崩瓦解,面对这煌煌天威,内心涌现出本能的恐惧。
这不是异象!
这是真的天降流火啊!!
然而,还不等双方大军有所反应。
只见一颗颗火石从天坠下。
而且不偏不倚,就像是故意避着晋军一样,全都砸在蛮夷大军上。
砰砰砰!!
大地发出剧烈的震颤。
晋军眼前烟尘弥漫。
唯有耳边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提醒着众人这场火石雨并未停下。
“圣人,这是圣人之力!”
“天佑我大晋!”
“圣人坐镇,天降火雨,助我大军讨伐蛮夷,收复神州失地!”
眼见流星火雨全往对面落下,大晋将士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并转变成欢呼声,认为这是圣人之功。
而老信国公也是这样觉得。
此刻的他,奉若神灵般看着苏长歌,恨不得把他当神仙供起来。
“难怪你在商讨战术时一言不发。”
“原来藏着这么一手。”
“在煌煌天威面前,任何战术、计策都是狗屎,根本不值一提!”
老信国公无比敬畏的看着苏长歌,他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我方寸步未动,敌军弹指间灰飞烟灭。
“老国公,其实吧,晚辈也不知道...”
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苏长歌还想出言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苏圣,莫要谦虚。”
老信国公抢先一步。
只觉苏长歌是读书人的毛病犯了,喜欢藏拙和自谦。
毕竟你刚吟完诗就天地变色,斗转星移,紧接着就天降流火,而且还只砸对面蛮夷,你现在讲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不是自谦是什么?
信国公话说完。
苏长歌也绝了解释的念头,只想来个人告诉他到底咋回事。
与此同时,烟雾当中。
上千颗火石源源不断的砸向蛮夷军阵。
顷刻间死伤无数。
几乎每一颗火石所带来的爆炸和热浪,都会导致几十上百的将士阵亡。
短短半刻钟内,曾经那令人闻风丧胆,小儿止啼的蛮夷铁骑,几乎是全军覆没,而即便是活着,也被热浪灼伤,痛苦不已。
在天地伟力面前。
哪怕他们平日里再怎么凶猛,再怎么悍不畏死,也只能坐着等死。
毕竟这可是上千颗火石。
其产生的威力。
足以将整个战场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给全部犁一遍。
而就在火石坠落期间,看到这恐怖骇人的景象,一直跟在铁骑身后的蛮夷步卒,瞬间被吓破了胆,纷纷扔下武器仓惶溃逃。
“不要逃!”
“回来!都回来!”
“敢擅自逃离者,杀无赦!”
统领步卒的将军见状,他不是不想逃,但即便是撤退也不是这么退的。
然而,此时的蛮夷将士就像是受惊了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将军的话,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拼了命的往后跑!
一时之间。
二十万的蛮夷步卒大军瞬间大乱。
如退潮之水一般。
乌泱泱的向后逃去,途中有人绊倒也顾不上扶起,直接踩在那人身上过去。
见此情形,蛮夷的将军也麻了。
知道这一战必败无疑。
士气和军心在煌煌天威下彻底崩塌,往后百年不可能再是大晋的对手。
随即,他畏惧的瞥了眼仍在不停坠落的火石,而后驾驭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战场,准备回去劝可汗鸣金收兵,退守草原。
也就在这时。
一直埋伏在九曲河附近,准备率领骑兵两侧包夹的霍武和霍景两兄弟。
刚从天降流火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就见蛮夷大军向后溃逃。
虽然两人不再同一处,但也都知道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
“天佑大晋!”
“天命在晋!”
在喊得震天响的口号声中。
两人各自率领数万骑兵,踏过被清玄施法结冰的九曲河,开始截杀蛮夷士卒。
骑兵面对步卒,还是军心涣散的步卒,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战场瞬间陷入一面倒的屠杀,大晋铁骑无情的收割这些侵略者性命。
“劳资还从没打过这么顺的仗。”
霍武一枪贯穿蛮夷步卒,只觉得像割草一样,没什么难度,但是很爽。
若次次大战都能如此顺利。
别说是封侯。
只要草原的蛮夷数量够多,他霍武能刷个国公,不,刷个王爷出来!
而此时,看着一颗颗火石从天坠落。
托雷的心在不停滴血。
这些都是他准备君临神州的铁骑精锐,没想到顷刻间全军覆灭。
然而,如果是两军正面交战被晋军打败,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但是输在天降火雨,输在天命上,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凭什么?
自己继承先祖基业,一步步统治整个草原,令各部落俯首称臣。
并且还雄才大略,南下问鼎神州。
可到头来,他的宏图霸业却在断送在一场天降流火之下。
凭什么?!
托雷此刻是越想越气。
实在忍不住的他,愤怒不已的指着苍天骂道:“长生天!你是瞎眼了吗?!”
“论才能,本汗那点不比大晋那庸碌之君强!就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儒生,你便天降火雨相助大晋,你简直瞎了眼!”
托雷是越骂越激动。
突兀间,气急败坏的他一口鲜血吐出,接着两眼一黑,直接晕厥倒地。
这一变故瞬间吓坏了身边各部首领。
连忙上前将托雷背回营帐。
不多时。
清脆的鸣金声响彻整个战场,整个蛮夷大军全都紧急后撤。
毕竟不撤也不行,前方战事碰到天降火雨,士卒溃逃,后方可汗又吐血晕厥,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打?只能退回去据城而守。
至于硝烟中的残兵败将。
火雨还在继续。
这个时候谁敢进去捞人?
即便大王子在内,而且还活着,也只能留给晋军了。
“寸兵未动,而敌寇溃逃。”
“若干年后史书上必定有老夫和苏圣的姓名,受后世历代子孙敬仰。”
“而世间用兵至此者。”
“古往今来,也唯老夫与苏圣耳。”
听到对方鸣金收兵的声音,老信国公十分不要脸的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然,他也没忘了带上苏长歌,知道自己也是托苏长歌的福,才达成了这个旷古罕有的大胜,自然要放在一起吹。
听罢,苏长歌没有接这个话。
除了要脸以外。
他更多的还是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难不成秀儿附身了?
还是天命之子都有这待遇?
正想着。
身边的信国公再次出声。
“苏圣,此战你一人歼敌不下十万,杀到蛮夷胆寒,立下不世功勋。”
“有没有想过再进一步。”
“同老夫一起收复燕云,再逐鹿草原,饮马翰海,封狼居胥。”
信国公开口,正所谓开挂一时爽,一直开挂一直爽,若是每次都能有流火落下,他将携手苏长歌重新定义帝国双雄的名号。
至于慕老头。
此战过后。
他已经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了。
而随着声音响起,率领三百骑戍守营地的霍从文翻了个白眼。
夫子抬手间能使得天降流火。
有这本事。
单枪匹马去收复燕云旧土不香吗?
何须跟爷爷你在一起?
这不等于我跟江南范家的钱加在一起,就成了天下首富是一个道理吗?
要点脸行不!
正想着,苏长歌摇了摇头。
“天降流火只是巧合,晚辈也没料到会发生此事,之后恐怕不可再来。”
即便这一次是秀儿附体,但苏长歌也不能保证秀儿次次附体,为了不影响老国公决策,他还是决定将话给说清楚来。
而听到这话。
信国公自然不信这是巧合。
但也没有去再去强求。
只当是苏长歌施放一次天降流火代价太大,无力再用出第二次来。
毕竟不管是站在个人还是大晋,亦或者全天下的立场,苏长歌要是能放出第二次来,根本没必要推脱,搁这藏着掖着。
只可惜。
还想着收复燕云时少死点将士。
就在信国公遗憾之际。
火雨渐渐势缓,然后彻底停了下来,只余下那挥之不去的尘埃。
见状,信国公并没有急着让士卒进去打扫战场,毕竟此时地面还滚烫不已,而且烟尘弥漫,士兵吸入太多搞不好会晕厥。
此外,即便这里面的蛮夷大难不死。
也多半是半残。
这个时候当然是先晾着,等霍武和霍景率军围过来后再打扫。
抱着这种想法。
大晋将士们就这么在边上看着。
直到半个时辰过后。
烟雾逐渐散去,一处处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深坑出现在众人眼中。
此时众人才看清,在火石的恐怖威力下,战场已经成了修罗炼狱般的鬼蜮地方,地上满是蛮夷的残骸断肢,亦或者是烧的面目全非的焦尸,还有那回荡不绝的痛苦哀嚎。
“全军将士听令!”
“若发现活口,除蛮夷将领外,一律格杀!”
老信国公发号施令。
蛮夷将领知道诸多情报,比如各个地方兵力,还有粮草等情况。
而普通士卒活着完全是浪费米饭。
更别说还要花心思救治。
有这工夫,不如将资源集中在自己将士身上,要蛮夷干什么?
随即,命令下去,一直不动如山的大晋将士终于动了,一个个冲向那修罗鬼蜮,准备打扫战场,送将死未死的蛮夷上路。
至于老信国公。
则是转身回去写战报,准备将这天大的喜事,立刻禀报给皇帝陛下。
也让全天下人知道苏圣是真的圣。
.......
皇宫当中。
当天象变化发生时。
老皇帝便敏锐的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十有八九跟苏长歌有关。
毕竟普天之下,只有这小子一人能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于是,为了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老皇帝立即派人传信询问前线,接着又宣钦天监的人赶紧过来,替自己解释星象变化。
“父皇,您先别着急。”
“前线肯定无事。”
看着不停来回踱步的父皇,太子在旁边出声安抚。
老皇帝此刻哪里听得进这些。
他之所以这么焦急。
乃是因为他曾听闻圣人有殃,天地必会出现征兆。
而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这也让他怀疑是不是圣星陨落,苏长歌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如此。
见父皇不听劝,太子也很无奈。
这父皇到底是谁的爹啊?
苏长歌怕不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否则父皇为何急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自己当初染上风寒,高烧不退的时候,也没见父皇这个样子,只是瞥了眼自己没死,然后就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可现在父皇连最心爱的奏折都不管了。
这让太子都不由有些酸了。
也就在此时,钦天监的老监正带着徒弟从殿外快步走来。
“老臣拜见陛下。”
“微臣拜见陛下。”
两人朝皇帝拱手低头行礼。
“免礼。”
老皇帝说完,没有任何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此星象何解?”
话音落下,年轻的钦天监官员目光看向老监正,随即只见老监正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说道:“老臣在此恭贺陛下!”
老皇帝:???
自己的担心难道是多余的?
心念间。
只听老监正继续出言道。
“陛下请看。”
“紫微帝星璀璨耀眼,又得众星拱卫,此乃王道大昌,得俊贤辅佐之兆。”
“此乃千万古未有的天大吉兆!”
老监正这话也不全是骗人,他的确看到紫微星大放光彩,只是隐去了太白入月这一凶兆,故意捡好的说,迎合圣心。
“哦?”
老皇帝闻言心中顿时一振。
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说出自己疑惑,“朕方才看到有飞星陨落,这又作何解?”
一句话,老监正直接愣在原地。
飞星?什么飞星?
他在接到命令后就立即赶到皇宫,根本没有看到老皇帝口中的长星。
只不过陛下提问,自己要是答不出的话,这个监正虽说不至于做到头,但也休想领到赏赐,于是老监正顿时灵机一动。
“陛下,这也是吉兆啊!”
老监正大声喊道。
此话一出,不仅是老皇帝,就连他身边的徒弟也跟着一愣。
按照古籍记载。
飞星陨落。
通常是某位重要人物身陨,或者是象征着什么事物凋零。
怎么到了监正嘴里就成吉兆了?
正想着,只见老监正一本正经,不急不缓的开口道:“陛下,紫微星璀璨之时,有飞星陨落,这代表帝星的敌人即将覆灭。”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此时正在打仗。
而且刚才又说了是吉兆,既然如此,不妨继续捡陛下爱听的说。
但就在他说完。
外面紧跟着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边关战报!”
“十万火急!!”
一时间,空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老皇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而比他更慌的是老监正,此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腿给锯掉。
玛德,本来以为已经拖了够长时间,没想到却正好赶上,早知如此就该晚点进宫,万一前线败北,陛下盛怒之下不会...
老监正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心里祈祷是大捷。
不对,就算是小胜也行,只要不是输的太难看他都能保住性命。
心中如此想着。
禀报的将领已经匆忙赶到。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大声喊道:“陛下,边关首战告捷!”
“苏圣阵前作出千古诗词,使得天地变色,斗转星移,更是有神石陨落,天降流火,约歼灭十万敌军,助我大晋赢下此战!”
随着声音响起。
老皇帝和太子脑瓜子瞬间嗡嗡地。
啥?
天降流火歼灭十万敌军?
这瓜保熟不?
第二百零六章:不世功勋,加九锡,授楚王!祭天告祖,泰山封禅!
随着将领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
整座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盯着前来禀报的将领。
苏长歌作出千古诗词,斗转星移,天降流火覆灭十万敌军,这就算是坊间哪些志怪奇异的话本,怕是都不敢这么写!
然而,在这荒谬的不可能中。
却又透露出一丝合理。
苏长歌为当世之圣,受天命垂眷,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作出千古诗词引发异象。
只不过这次的异象多了亿点点威力。
如此想着。
老皇帝虽信了稍许,但内心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朕问你,此事为真?”
老皇帝面容严肃。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将领身上,都想确认这件事的真伪。
倒不是觉得将领在谎报军情,只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太过违背常理,听起来就像是坊间话本里的故事,没有半点可信度。
“陛下!末将敢以性命担保。”
“绝无半字虚言!”
将领说完,双手将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呈上,“此为信国公传来的战报。”
老皇帝听到这话心中疑虑打消大半。
随后接过战报翻阅。
下一刻,他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身体兴奋激动到忍不住颤动。
“好!太好了!”
老皇帝口中连连吐出好字。
战报真假毋庸置疑。
信国公统兵多年,素来严谨,不可能做出谎报军情的事情来。
而且像这种谎言,几乎一戳就破,一破就全家共赴黄泉,信国公就是再蠢,也不可能那先祖荣光和子孙后代来开玩笑。
换而言之。
战报上所讲的全都是真的!
天降流火相助大晋!
与此同时。
身边的太子凑了过来,当他看到战报的第一眼,整个人瞬间呆住。
天降流火这么离谱的事居然是真的,一诗覆灭十万蛮夷,苏长歌这个圣人可比上一代朱圣要有排面,简直是活神仙。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
当天降流火这件事流传出去后,苏长歌的声望将膨胀到何等地步。
到时即便是皇帝也是拍马不及。
天命二字的含金量太高了。
之前说是天命之子,还可以说是笑谈,或者称赞苏长歌的天赋惊人。
可这波天降流火。
妥妥的石锤天命之子的身份。
蛮夷十万骑兵强吧?
结果跟苏长歌为敌,老天爷反手就是天降火雨,助他覆灭十万敌军。
这不叫天命叫做什么?而且别管是不是巧合,亦或者人为,落在天下百姓的眼里,这就是身具天命的最好体现。
心念至此。
身为储君的太子却没有半点忌惮。
恰恰相反他还很高兴。
这就跟你可能会忌惮一个屡立战功,手握重兵的将帅。
怕对方突然黄袍加身。
可面对苏长歌这样的天命挂壁,忌惮又怎么样?对方要是真想登上帝位,只需振臂一呼,你便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
苏长歌反而不会去谋求帝位。
原因很简单。
不值。
当不当皇帝对他没有任何实质好处。
而一旦谋逆,还会引来世人的口诛笔伐,同时违背儒家的大义。
此外,太子也相信苏长歌不是这种人,若他真的贪图权利,不可能亲赴前线,更不可能得到儒道认可,天命加持。
心念间。
钦天监老监正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前线大捷!”
“老臣在此恭贺陛下!”
老监正开口,满脸欣喜之色。
他刚才也被战报给震撼到。
没想到苏长歌此子竟有斗转星移,天降流火的本事。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自己前来汇报吉兆,正巧又是前线大捷,这不正好说明自己灵验?陛下再抠门也要赏赐点东西吧?
而他的话也的确吸引到老皇帝注意。
“于我大晋而言。”
“此次天象变化,的确是千万古未有的大吉兆。”
老皇帝此时正在兴头上,看着钦天监两人,大手一挥的说道:“钦天监监正,勘查天象有功,赏白银千两,玉如意一柄。”
“老臣拜谢皇恩!”
得到赏赐,监正立即躬身相拜。
同时心中万分感激苏长歌。
要不是这位圣人,自己八成也难以拿到陛下赏赐。
而且最重要的是。
此战一胜。
往后大晋可享百年太平。
毕竟若是有的选。
除了野心家,谁不想过太平日子?谁愿意朝不保夕的苟活着?
“来人,将此战报誊抄数份,公诸于百官和天下百姓!”老皇帝此刻很兴奋,恨不得立刻让全天下百姓都知道这场大胜。
相比于真刀实剑的击溃蛮夷。
天降流火的意义无疑更大。
一来彰显了大晋乃是天命所归,跟大晋作对就是跟圣人和天地为敌。
二来就是震慑内部宵小,在天地伟力面前,谁不害怕?又有谁敢站出来公然跟皇权,跟圣人做出的决策唱反调?
可以说,此战过后。
只要苏长歌不中道崩殂,前线又不突然崩盘,大晋江山可谓固若金汤。
在此局面下。
他也有足够的底气来推行新政!
“诺。”
此时,随侍太监应了一声。
而后上前接过战报,立即下去安排人誊抄邸报和告示。
做完这一切后,龙颜大悦的老皇帝并没有闲着,也没有去批阅奏折,过于兴奋而静不下来的他,直接拉着太子的手向外走去。
“父皇,您这是要去哪?”
太子有些不知所措。
“去太庙!”
老皇帝容光焕发的说道:“此等大捷,焉能不告知历代先帝!”
听到这话,太子转念一想也是。
首战覆灭十万敌军。
根据战报所述,这还仅是天降火雨的威力,没算上之后追击敌军的斩获。
而大晋开国数百年来,面对蛮夷虽然互有胜负,但还从未取得过如此大胜,换做是自己,怕是也忍不住去找老祖宗吹比。
毕竟先祖没能办到的事。
在我这朝做到了。
不论是告慰先祖在天之灵,还是彰显自己的贤明,都理应去太庙一趟。
太子正想着。
耳边又传来父皇的声音。
“皇儿,你觉得封赏苏长歌什么好?”
老皇帝突然开口。
此言一出。
太子自然是不敢回答。
毕竟这可是泼天功劳,又不是芝麻大小的事,必须要圣心独裁。
否则万一封高了,人家念你的情,这不跟皇帝抢人情吗?封低了更不用说,两边都得罪,因此还不如闭嘴什么都不说。
此时,见太子迟迟不给反馈。
老皇帝才意识到什么。
“皇位将来都是你的,让你说就说,你我父子之间不必遮掩。”
老皇帝开口。
得此大胜,他这辈子值了。
足以告慰历代先祖。
更别说之后还有惠及天下的新政,这两桩功劳足以将他送上中兴之主的位子。
之所以询问太子,也不是什么猜忌试探,就是单纯的询问下意见,毕竟天下将来都是他的,他对苏长歌的态度很重要。
而此时,太子听到父皇的话。
本能的想跪下说不敢。
但看着父皇那真挚的眼神,也知道现在不是故作矜持的时候。
随后,太子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苏卿此次立下汗马功劳,对江山社稷有大功。”
“理当加九锡,封爵为王!”
太子毫不避讳的说道。
说实话,别说是封王,他现在恨不得跟苏长歌歃血为盟,结为异姓亲兄弟。
两人关系越是亲近,自己这皇位就越稳,而且将来改革动刀,有圣人替自己背书,政令推行下去几乎没有任何阻挠。
此时,老皇帝听到儿子的话。
不由点了点头。
他心里也是这么个意思,直接让苏长歌位极人臣,登上权利巅峰。
一来这泼天功劳必须得重赏才能服众,二来苏长歌可是大晋吉祥物,带自己躺上中兴之主的庙号,这功绩自然不能亏待。
不过这功劳却不能现在封赏。
前线将士仍然在苦战。
这时不管是单独册封苏长歌,还是集体论功行赏,都是极不明智的事情。
要封,也要等到此战结束。
收复燕云再封。
到时直接整个楚王或者秦王,然后再去泰山封禅,祭天告祖!
.......
中书省内。
官员们聚在一起谈论天地异象。
“苏相。”
“看来这又是令弟搞出大动静了。”
苏子由身边围绕众多官员,面露和色,仿佛相交多年的好友。
至于这天地异象,众人已经默认是苏长歌搞出来的,毕竟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三天两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天象变化,遵循自然之理。”
“不一定是长歌引起的。”
苏子由摆了摆手,眼中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
世人皆羡慕他有个圣人弟弟。
殊不知他宁愿小弟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一辈子就这么圆满过去。
这动不动整个异象,如果知道安好还无妨,可相隔千里,也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他这做兄长的心里岂有不担心之理?
而就在苏子由说完。
身边能入中书省为官的同僚,哪个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
当即开口。
“苏圣受天命所钟,除了他还能是谁?”
“右相且放宽心,苏圣自有天佑,即便出事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对极,苏圣身负大气运,又得真龙庇护,修士襄助,这普天之下怕是无人能伤苏圣分毫,右相无需太过担心。”
官员们纷纷出言宽慰安抚。
谁不知道,现在整个大晋最值得巴结的就是苏家两兄弟。
苏长歌太清高不好接触,
而苏子由,别看现在只是个右相,但其实风头已经压过了左相秦辅。
毕竟谁都知道陛下偏爱新党,打压旧党,而左相和右相的权利、职位又是平等,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傻都会投效新党。
正此时。
一道叹息声突然响起。
“战场上凶险万分。”
“自古以来,多少能人贤臣丧命于敌寇之手,真是可悲可叹可敬。”
这违和的语气顿时吸引众人视线。
众人目光投去。
只见秦辅一群人聚在另一处,口中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望苏圣保重。”
“刚才惊鸿一瞥,偶见天上有长星划过,希望不是应兆在苏圣身上。”
“苏圣乃万金之躯,身系江山社稷,若他不幸遭逢厄难,对整个大晋而言都是损失,希望他人没事,只要活着就好。”
“听说草原发动了百万大军,盼苏圣安康,莫要身陷囹圄。”
听到声音,苏子由眼神陡然沉下来。
每字每句都是保佑平安。
但配上这语气,倒像是盼自己弟弟快些出事,甚至以长星来做隐喻。
然而,真要以此为由找对方麻烦。
话里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只不过自己吃亏倒罢了,但咒我弟弟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放过。
“吾弟长歌乃是不世之圣,受天地庇护,区区蛮夷禽兽,纵有百万大军何足为惧,倒是尔等,风烛残年仍在此狺狺狂吠。”
“本相生平别无他求。”
“惟愿四海清平,百姓安康,尔等奸佞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苏子由毫不留情直接开骂。
对方忌惮陛下和百姓,所以才要含沙射影,阴阳怪气。
可自己现在与秦辅平起平坐,而且行得正坐得端,何需顾忌其他人,想骂就直接骂,秦辅那**佞能拿自己怎么样?
此时,伴随苏子由的声音落下。
秦辅身边众人顿时脸黑。
他们为官数十年,在中书省内也待了很长时间,不是没跟人互骂过。
但如此简单粗暴的还是第一次。
要知道能在中书省为官的,哪个走出去不是世人崇拜的体面人。
岂会像街头妇孺那般直接开骂,大半都是嘴里你好我好,实则话里有话,暗地里互相背刺,可这苏子由却不按套路出牌。
指着鼻子骂他们奸佞。
还惟愿他们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这嘴尼玛也太臭了!
一念至此。
一个头发花白的官员当即忍不住,走上前同苏子由理论道。
“苏右相,你我二人同朝为官,老夫刚才所言句句期盼令弟平安无事,凯旋而归,可你却恶语相向,咒骂吾等,简直是狗咬吕洞宾,将吾等的善意当成驴肝肺!”
话音刚落。
啪!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苏子由竟是一巴掌直接甩在这名官员脸上,而后似是觉得不解气又补上一脚。
直接将这名官员给踹翻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咒骂我弟,真当本官听不出来吗!”
说话间,苏子由撸起袖子,想要迈步上前再打几拳,不是为了解气,而是打给秦辅那群人看,咒骂自己弟弟是什么下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
谁也没想到。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苏相,此刻竟然长歌化,一言不合就动手。
但中书省官员互殴传出去可是丑闻。
于是众人赶忙上前拉住苏子由。
“苏相,三思啊!”
“苏相您大人有大量,何须跟这嘴贱的老匹夫计较。”
“息怒,苏相您息怒啊。”
之前聚在苏子由身边的官员们纷纷拉住他,不想看他犯错,毕竟陛下就算再偏袒,碰到这种事也是先动手的有错。
而此时,秦辅也是收回了惊愕的目光。
他刚才也被苏子由给吓到。
这可是中书省,大晋权力的中枢,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相公。
怎么一言不合,就动起拳脚来了?
但很快秦辅便暗喜起来。
苏子由仗着刚拜相,有个圣人弟弟做依仗,竟跋扈嚣张到当众殴打朝廷命官。
如此野蛮粗暴,无礼至极的行为,就算皇帝再怎么偏袒,为了维护朝廷体面和皇权尊严,必然要对他降下惩罚。
虽然伤不到苏子由的筋骨。
但秦辅还有底牌。
那就是太孙。
只要太孙到时候在皇帝耳边吹吹风,不用说苏长歌是非,只需提苏子由跋扈。
到时,即便皇帝不会多想,但太子呢?太子总要想想自己登基该如何制衡百官吧?再不济,也要为太孙上位做打算吧?
可能这个时间会很长。
毕竟苏长歌此时如日中天,受万民和天下读书人敬仰,声势直逼文圣。
然而,太阳还有下山的时候。
留在心里总归是根刺。
皇帝不动,太子不动,等到将来太孙上位为了争夺权力,不可能会忍气吞声。
当然,可能也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王庭百万大军在关外虎视眈眈,此番首战大晋只要一输,大晋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而自己。
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丞相。
秦辅心中如此想着。
随后站起身来,充当和事佬的走上前,看着被众人拉住的苏子由说道。
“苏相,你就是再急也不能动手啊。”
“而且刘老做错了什么?”
“他敬仰令弟的才华,希望其在前线平平安安,不知这其中那句惹怒到你?”
“此外,你身为大晋右相,一举一动代表了朝廷的脸面,即便与同僚有矛盾,也应该积极沟通,怎么能对同僚下手呢?”
“你这样的性子如何服众?”
“如何辅佐陛下管治满朝文武百官?”
秦辅一句接一句。
俨然一副长辈批评小年轻的姿态,高高在上中带有几分轻蔑。
他也不怕报复,自从上次中秋文会过后,他跟苏长歌几乎完全撕破了脸面,无非是顾忌陛下和百姓舆论这才不敢明着来。
此时,苏子由听到他这话。
眸子瞬间变冷。
“住口!无耻老贼!要说脸面。”
“本官若是你,早在中秋文会过后便递上辞呈,无颜再见世人。”
“可你,却恬不知耻的留到现在,甚至陛下当众下诏,准许你归家养老,你还厚颜无耻的跪下乞求,说什么为国效力万死不辞。”
“简直是笑话!”
“你在朝为官数十年。”
“对内不能兴社稷,安万民,对外不能扬国威,驱蛮夷。”
“只会苟图衣食,潜身缩首。”
“如你这般庸碌之臣,奸佞贼子,窃据高位已属侥幸,有何资格敢在本相面前饶舌,谈论朝廷体面和百官服众!”
苏子由开口,直接将嘴炮技能拉满。
身边的人听到这话瞬间呆住。
他们此前只听说苏圣怼起人来有一手,但没想到苏相也不是善茬。
这两兄弟要是加一起,死的怕不是都能被他们骂活来?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正想着。
秦辅脸色却是黑了。
走了个苏长歌,没想到留下的苏子由更可恶,每句话都往他的痛处戳。
然而,碍于身份和处境他还不好还嘴。
想到这里。
秦辅只能冷哼一句。
“哼!苏子由。”
“你当众殴打官员,辱骂本相,眼里还有没有皇帝陛下!”
“莫非是觉得有个圣人弟弟做靠山。”
“就可以恣意妄为,肆意打骂同僚,将朝廷律法纲纪视为无物!”
秦辅开口,发挥官员的传统艺能‘诛心’‘扯虎皮’‘扣帽子’,将圣人和陛下放一起对比,顺带给苏子由扣上不敬陛下的帽子。
这要换个心眼小的皇帝。
即便当场不追究,但往后肯定要疯狂穿小鞋,更过分的直接出动厂卫查案。
然而,就在秦辅的话刚说完。
外面便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命奴婢前来告知相公。”
“前线战事大捷,苏圣诗成千古,引起异象,天降流火覆灭十万敌军!”
话音落下。
中书省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众人目光愕然。
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百零七章:红日投怀,赤光盈室!山海关巨龟登门,求见真龙!
内侍声音响起的一刹那。
整个中书省沉默了。
众人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作响,耳边回荡刚才的话。
苏长歌一诗令得天降流火。
灭敌十万?
大白天的眼前这位公公不会是还...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趣w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
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无广告免费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br>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无广告免费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无广告免费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爱阅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