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愧疚?
“还要死个明白?”
徐伯清嗤笑一声,冷声呵斥道:“就凭我看到了你用妖术害人,这点还不够吗?”
“我……”
猫妖哭声一顿,叠爪作揖的动作也随之一僵,想到宴会上自己施法被人打断的事,也便反应了过来。
它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耷拉着脸哽咽道:“上仙,小妖所为是受人指使,而且小妖所施展的术法并无直接害人之能,而是让人意识消沉,溺于色欲。”
它声音一顿,紧忙解释道:“世俗皇权所牵连的因果极深,特别那朱文珏还是夺嫡的皇子,身上的因果干系颇重…
小妖修为浅,道行薄,不到万不得已,是决计不想谋害他性命的。
是朱文景!
他求小妖施法无声无息的害他兄长朱文珏,以助他夺得储君之位…
小妖曾欠他一份人情,他又许诺事成之后,保封小妖为国师,小妖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才应下了此事。
而且宴会上那么多人,虽说都是凡身,但皆是身居高位,因果缠身…
小妖便是想在宴会上行害人性命之举,那朱文景也断然不会同意的。
于是小妖便想着施些小术法,让那朱文珏日后意志消沉,溺于色欲,失了向上之心。
此法既能助朱文景夺得储君之位,小妖也能顺水推舟的还掉人情,少沾因果的同时还能把正事也办了…”
它见眼前的凶人眉头微蹙的思量着什么,再次哭诉道:“小妖虽有祸心,却从未想过直接害人性命,还请上仙明察!
“明察?”
徐伯清目光微动的冷哼一声…
朱文景设的宴,而且宴会上人多眼杂,他只要脑子没坏,就不会让自家二哥死在景王府的宴会上,甚至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死。
这猫妖所言倒也能自洽…
随即他又想到之前潜伏景王府,被刘氏女按着喂奶茶的事,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因果。
而如今,刘氏女的肉身都被占了!
徐伯清想到此处,眼中杀意更甚几分,厉声呵斥道:“从未想过直接害人性命?那你占据刘氏之身的事又作何解释?”
“……”
猫妖好不容易从绝望中看到了一点生还的希望,如今见那凶人眼含杀气,似乎又有出手的意思,不由得浑身毛发耸立!
它看到那凶人的剑指再次戳来,炸毛似的惊叫道:“小妖确实占据了刘姮娥的身子,但她并非小妖所杀,是朱文景杀的!
见那凶人的剑指并未停下,反而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它闭着眼睛尖叫道:“小妖所言句句属实,上仙饶命啊!
猫妖身上的柔顺毛发无风自动,就在它已经感受即将身死道消之时,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却突兀消失不见…
它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却见那凶人的剑指就停在自己的额头上方,当即便被吓的再次闭目,似是不敢多看一眼。
“上仙,且容小妖解释!
“说!”
徐伯清冷哼一声,沉声告戒道:“我有办法辨别你话中的真假,若是你敢说一句谎话,我这手指便会落在你脑袋上!”
“小…小妖…不敢欺瞒上仙…”
猫妖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那对异童中再次流出两行清泪,满是委屈的哽咽道:“小妖占据刘姮娥的身体时,她的神魂已经散了大半。”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具体点!”
“此事涉及到一桩景王府的丑闻。”
猫妖抽噎着解释道:“前段时间,朱文景发现刘姮娥与人通奸,气急之下将其打了一顿,逼问其奸夫是谁…
但那刘姮娥也是个性子烈的,宁死不认通奸之事,双方各执一词。
朱文景恼羞成怒,又不愿让人知道王府的丑闻,便听信了传言,便私下带着刘姮娥寻访京城中的一些江湖术士…
想要通过谣言中能让人记忆显现之法,找出奸夫来。
那些江湖术士都是些下三滥的货色,除坑蒙拐骗之外大多都没什么真本事…
给刘姮娥灌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药,记忆没显现出来,倒是将刘姮娥逼的神魂不全,生不如死…
小妖因为跟脚特殊,需要找阴身之人寄宿灵识修行…
寻找时恰好碰见了他们,也看出了那刘姮娥便是小妖要找的阴身之人…
小妖便想着结一段善缘,用寄宿之法占据了刘姮娥之身,借她之口告知了朱文景真相。
哪知那朱文景见小妖施法后,便不管刘姮娥的死活了,非要把小妖请回景王府当上仙奉供…
而小妖有了阴身之人寄宿修行,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也便没有拒绝,所以就有了之前宴会上发生的事…”
那猫妖语气一顿,偷偷瞥了眼面前的凶人,见其面色十分怪异,当下还以为他不信自己所言,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小妖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上仙明察!
“刘姮娥通奸??”
徐伯清呼吸一滞,想到‘刘姮娥通奸’一事,又想到自己前不久潜入景王府所为,一时间竟有些失了神…
“上仙,小妖所言句句属实。”
猫妖见眼前的凶人似乎有些失神,还以为他不信自己所言,紧忙解释道:“小妖寄宿刘姮娥肉身时,她的最后一点残念求小妖帮她解脱…
后来小妖接收了她的那点残念,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分析了下,也知道了通奸事件的原委。
看起来复杂,其实也简单…
就是前些日子有个贼人易容成朱文景的模样,偷偷潜入了王府,而刘姮娥并不知情,便想着增进一下夫妻感情。
而那贼人应该对朱文景的性子不熟,本没想与刘姮娥多做纠缠。
可刘姮娥见她说话温柔体贴,便急了些,于是便发生了些…嗯……
发生了些肢体上的误会。
不过那贼人倒也有些底线,并未趁机行奸淫之事,而是以朱文景的身份推脱说府外有事,等处理完事回来再说。
那贼人本就是易容而来,这番说辞自然只是为了脱身,出府后便一走了之了;
而刘姮娥却当了真,待真的朱文景回府后,她便‘应约’去找了真的朱文景,自然也就闹了‘通奸’的误会。”
“……”
徐伯清闻言心头不由得一抽,自然也明白了那是自己惹下的祸端…
想到刘氏女因为自己的原因平白丢了性命,饶是以他的心态也感觉神情有些恍忽,对着猫妖的手也不自觉的收了回来。
而猫妖见眼前凶人的气势瞬间软了下去,甚是还有些失神,也有些好奇,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动…
“这贼人…可真够可恶的…”
徐伯清干巴巴的呢喃一句,心头浮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感。
他抿了抿唇角,看向眼前的猫妖,正色问道:“你以局外人的眼光看,这‘通奸’之事错在谁身?”
“……”
第一四八章 上仙饶命!
“……”
猫妖呼吸一滞,见眼前的凶人满脸认真之色,它犹豫一番,说道:“依小妖之见,这通奸之事纯属一场误会…
若是站在他们个人的角度看此事,并没有谁对谁错;若是外人的角度看此事,却也全都有错。”
它声音一顿,随即解释道:“此事件共牵连三人,易容的贼人、刘姮娥、朱文景。
小妖先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上来讲。
易容的贼人进景王府是寻找什么东西,遇见刘姮娥的主动示好,也用行动婉拒了她,但是被刘姮娥逼着进行了些肢体上的误会,属于应急从权。
刘姮娥深知自己被朱文景冷落,见那贼人所化的朱文景说话温柔体贴,便趁机坦白心声,想让夫妻之间的感情更为和睦一些。
虽说她所用的手段激进了些,但归根结底,她并不知道那朱文景是贼人假扮的,也没有做错什么。
而朱文景回府,却发现自己的发妻疑似与他人通奸,他身为一府王爷,行为虽有些过激,但对于王爷的尊严而言,并不为过。
站在他们各自的角度而言,这凑在一起只是场误会,算不得错…
可小妖是看清事情真相的局外人,故而说他们全都有错。
贼人易容是错,进府是错,被刘姮娥纠缠没能第一时间就走也是错;
刘姮娥心急是错,手段激进是错,不肯承认此事也是错;
朱文景就更别提了,冷落发妻是错,在外惹到易容贼人是错,回府后未能保持理智,未能有效与发妻沟通也是错。”
“并未谁对谁错,却也全都有错。”
徐伯清神色莫名的呢喃着,随即点点头的又问道:“那依你之间,这三人中谁的错最深?”
“……”
猫妖见他这般姿态,也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故而想到没想的说道:“朱文景!”
“为何?”
“因为刘姮娥死在了他手中。”
猫妖正色解释道:“小妖与那朱文景接触过几日,此人心狠手黑,便是小妖告知他通奸事件的真相后,他亦不觉得自己有半点错。”
“……”
徐伯清微微颔首,问道:“其次呢?”
“易容之人!”
“为何?”
“因为刘姮娥因他而死。”
猫妖瞥了眼前的凶人一眼,随即讷讷的说道:“易容的贼人并不知道自己所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通奸’之事。
小妖不是那贼人,也不知他得知此事后会不会心生愧疚,若是有的话,起码比朱文景这种人强上千百倍…”
“分析的通透…”
徐伯清面颊上露出些许笑意,随即收功,撤了捏在黑猫身上的内力。
见其自半空惊叫一声的落在地,他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随既问道:“我自问身上气息隐藏的很好,出手截断你妖术时也未暴露什么,你是怎么察觉到是我做的?”
猫妖见眼前这凶人身上已经没了杀气,当即心中一喜,暗想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随即也不敢隐瞒什么,紧忙解释道:“小妖不仅是九命猫妖血脉,同时还有一双天生便有神异的阴阳异童,能辨人气阴阳,能识鬼魅邪祟。”
它声音一顿,紧接着说道:“小妖曾在路上听朱文景和周贵妃提及过上仙的事。
初见上仙时,小妖也并未在意。
因为上仙除了在上仙身上感觉到阳气醇厚之外,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后来小妖施展的法术被莫名打断,便留心观察了一下同席之人,随即又想到周贵妃与朱文景在路上所言,说上仙是阉人。
可阉人身上有不可能有那般浓郁的阳气,故而就猜到了上仙可能是出手的高人。”
“你这跟脚倒是不浅…”
徐伯清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的滴咕道:“若是就这么死在这,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谢上仙不杀之恩!
猫妖瞪着眼睛满脸喜态,两只猫爪子叠交在一起行个拜揖之礼,就这短短的半天中,它实在体验过太多次绝望与希望的相互颠覆。
如今亲耳听到凶人说不杀自己,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敢松下来…
徐伯清静静地看着它,忽地展颜一笑,问道:“修行至今多少年月了?”
猫妖微微一愣,虽不解其意,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敢隐瞒上仙,小妖修行至今已有八十余年。”
“八十余年~”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说道:“传闻中,九命猫妖每隔九年才可修出一命,又以九命为极。
你修行至今八十余年,恰好踏足九命门槛,而你的九条命中,有八条都死在我在中。
这也就意味着,你在遇到我之前,还从未死亡过,可曾有错?”
“上仙法目通神。”
猫妖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恭维道:“小妖在未遇上仙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地修行,很少与人争斗。”
徐伯清微微一笑,问道:“可有名字?”
“有…”
猫妖听闻他谈论自己的名字,一张猫脸上竟露出几分羞赧之态的说道:“小妖名为妙静。”
“妙静~”
徐伯清微微一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轻声呢喃道:“似你这般跟脚,似你这般道行,似你这般见识,似你这般名字,可不像是那种苦哈哈的山精野怪…”
番茄
他声音一顿,随即盯着有些发懵的猫妖,板着脸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从哪跑出来的?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
猫妖见那凶人目光微凝的盯着自己,身上似乎有升腾起几分杀意,当即被吓的连退数步。
一张猫脸委屈的拧成了一团,磕磕绊绊的说道:“上…上仙,你…你说不杀我的。”
“可别瞎说哦~”
徐伯清看着它惊惧的模样,笑道:“我是说你死在这可惜了,可没说不能死在这。”
“我……你……”
“嗯?”
“上仙饶命!我说…我说!
妙静见他惊疑一声,似乎又要有动手的意思,吓的身上的毛发都炸了起来,连忙说道:“小妖出自云隐寺镇妖塔!”
“云隐寺?镇妖塔?”
徐伯清微头微蹙的念叨着这两个陌生名词,说道:“老实交代!”
“小妖说的都是实话啊。”
妙静那张猫脸拧成一团,解释道:“小妖灵智刚开不久之际,就被人关进了镇妖塔中。
每天都有个很烦的老和尚在那念经,还有,小妖的名字‘妙静’也是云隐寺那老和尚取的。
前些日子,小妖偶然听到那老和尚念叨什么移星易宿,天发杀机,随后好些日子都没去镇妖塔念经。
恰逢那几天镇妖塔松动,动静很小,塔内的一些大妖出不来,但是小妖修为浅薄,就趁着镇妖塔无人看守的空档熘了出来。
后来听闻大梁皇帝准备举报水陆大会,册封国师享一国气运,小妖便想着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借人道气运修行……
小妖所言句句属实!
还请上仙饶命!
第一四九 忽有故人心头过
云隐寺,镇妖塔…
移星易宿,天发杀机…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思量一番…
依这猫妖所言,镇妖塔内还关押着其他大妖,那这云隐寺必定是某个修行道场,而且还正派的那种。
自己如今所缺的便是与正派修行人交流的经验,既然这云隐寺是正派的修行道场,若是距离较近的话,倒是可以去拜访一番…
于是便问道:“这云隐寺在哪?”
妙静微微一愣,暗想这凶人的修为如渊渟岳峙,自己的妖童都看不出深浅,竟不知云隐寺在哪?
它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老老实实的应道:“禀上仙,云隐寺远在大周境内…”
“大周…”
徐伯清微微颔首…
本想若是近的话还能去拜访一番,但在大周,却是太远了些。
他沉吟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那猫妖问道:“你在景王府的时候,可曾见过,或者听朱文景提过一位名为邓坚的武人?”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以武道修为算的话,他应该算是先天之境。”
“邓坚?武道先天之境?”
妙静那猫爪子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似是仔细思量了一番,随即才摇摇头,说道:“小妖入景王府也没多久,对景王府的人并不熟悉,也未曾听那朱文景提过邓坚此人。”
“藏得还挺深…”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目光微动的看向眼前的猫妖,随口问道:“如今你九命已折其八,修为十损八九,日后有何打算?”
“日后有何打算…”
妙静闻言有些微微的出神…
待反应过来后讷讷的应道:“小妖…小妖修为本就浅薄,如今更是只剩一条命在,上仙若能放小妖一条生路,小妖也不敢在这京城久留。”
它声音一顿,随即正色说道:“小妖准备找个无人之地好好清修,等将命数修回再谈其他。”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
想到刘姮娥之死不关这猫妖什么事,反而是因为自己,他心中除了愧疚之外,也便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随即叹了口气的说道:“水陆法会将至,这京城中还藏着其他妖修,而且具是心机深沉之辈,修为不浅。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
一是我放你离去,就如你所说的那般,你自己离开后找个无人之地好生修行,待修为恢复后再作打算。
二是我帮你恢复修为,甚至能让你修为更进一步,但你得听我的,而且还要帮我做几件事。”
“恢……恢复修为?更进一步?”
妙静呼吸一滞,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之色,磕磕绊绊的说道:“小…小妖能冒昧的问一下,上仙想让小妖做什么事吗?”
“与你而言,不难…”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解释道:“第一,继续回景王府当你的上仙,帮我打探那个叫邓坚的下落。
第二,随着水陆法会将至,混入京城的妖修只会越来越多。
我需要你混入他们的圈子,帮我打探一些消息,具体什么消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
妙静微微一愣,眨着那双色异童,试探性的问道:“上仙…还有呢?”
“没了。”
徐伯清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修为还浅,暂时需要你做的就这么些。”
“……”
妙静心头一动。
想到自己如今九命去八,修为更是十去八九,说不得路上遇到一只大凶狗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便是找到个地方苦修,也得多年才能休养回来…
而眼前的凶人却说可以帮自己恢复修为,若是真能恢复修为,莫说帮其办两件小事,便是二十件也行啊!
相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它不在犹豫,正色应道:“小妖选择第二种!
说罢,它的两只猫爪子叠放在一起,行拜揖之礼说道:“若上仙真能助小妖恢复修为,那小妖愿以九命起誓,任听上仙差遣!”
“你倒是个机灵的…”
徐伯清微微一笑,随即调动身体熔炉!
修行《吸星魔功》至今,他已经吸收了数位武道先天之境以及数百位武道后天之境的好手!
如此巨量的内力汇聚于一身,他现在的内力已经不是用几十年,几百年内力修为来形容了!
而是得用千记!
而纯阳之体显化的熔炉,炉火可去芜存菁,炼化出的那些点点荧光不仅能增强修为,同样可以用来修复伤势。
故而他每次吸人内力都会下意识的存储一些在熔炉中并未吸收殆尽,以防与人交手时受伤应急…
备不时之需。
如今,那储备在熔炉中的点点荧光被调动了一部分,汇聚于一处,然后融入他的身体,溶于一滴精血中…
那妙静愣在原地,呆呆的仰着脑袋。
它本体算是阴物,那双异童能辨阴阳,故而能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凶人在这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不是变了个人!
而是变成了骄阳烈日!
所焕发出的蓬勃阳气惶惶不可直视!
它只看了一眼,便从心底里感觉到了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尽的烈焰烧成灰尽一般!
这是什么异象!??
难道这凶人是……真仙!
??
徐伯清不知它所想,用拇指在食指尖轻轻一划,伴随指尖的伤口出现,一滴似乎泛着荧光的鲜红血珠溢出体外…
见那猫妖呆呆的愣在那,一副失神之态,他眉头微蹙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张嘴!”
“啊?”
妙静见那凶人身上的异象渐渐暗去,似是也回过了神来,见那凶人指尖溢出的鲜红血珠,它似是想到了什么,呼吸又是一滞…
随即紧忙张开猫嘴…
徐伯清见状屈指一弹,那滴精血便像一抹红色流光似的,忽地飞入猫妖的口中。
只一瞬间…
黑猫的毛发上似乎都溢出了一抹血色。
妙静的那双异色童陡然收缩成竖缝状,身体犹如在熔炉中炙烤一般,疼的它喵喵直叫…
但它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凶人的那滴血犹如仙丹妙药一般,入腹后变为点点荧光融入自身…
只一瞬间,因折命散去的修为便重新补了回来!
而且,便是修为补回来后,那滴精血还没消化完,依然散着荧光!
妙静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当即紧忙闭上猫眼,专心消化那滴精血中剩余的荧光。
待将那滴精血剩余的‘药效’全部消化完后,它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九命不仅全都补回来了,修为还暴涨了一截!
这……
它身上的异象渐渐消失…
待睁开双目,妙静那对异色童中满是喜意,便是看到眼前的凶人都觉得慈眉善目了几分…
想到刚才所见的异象,又想到眼前的凶人一滴血便能让自己折掉的八条命重新补回来,甚是修为还精进了数分…
这般手段…
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真仙啊!
它紧忙将两只猫爪子叠放在身前,郑重其事的行拜揖之礼道:“小妖妙静,拜谢上仙!
“行了行了…”
徐伯清唇角噙笑的看着它,问道:“折掉的修为可曾恢复?”
“禀上仙…”
妙静那张猫脸上满是喜意,说道:“小妖折掉的命数已尽数恢复,修为甚至还精进了数分。”
“那就行…”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口说道:“这滴血既助你恢复了修为,也让我们之间有了层因果,日后你须得好生修行,将我交代你的事做好才可。”
“小妖以自身九命起誓!”
妙静正色说道:“小妖定会做好上仙交代之事,日后若生二心,便让小妖死于五雷轰顶,身死道消!”
说罢,它见眼前的上仙满意的点点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再次行拜揖礼说道:“上仙高抬贵手未杀小妖,小妖已是感激不尽。
如今上仙不计前嫌的赐下仙血助小妖恢复修为,此番恩德与小妖而言如同再造。
若上仙不弃,小妖愿拜上仙为师为父,衔草结环以报上仙恩德!
“为师为父,以报恩德…”
徐伯清嘴中呢喃着这个词汇,神情中不免有些恍忽…
他想到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在乱坟岗所碰到的那条十分胆小,却又拦路问道的蛇妖。
当初自己被吓的手足冰冷,为保全性命,只能用些前世的鸡汤将它忽悠了一番。
那时它如获至宝,也如现在的妙静这般,甚至连说的话都极为相似…
为师为父,以报恩德…
唯一不同的点在于,那时的自己刚来这方世界,身无半点修为,只能靠嘴忽悠;
而如今的自己,已是这类小妖口中的‘上仙’了…
不知,它现在又在何处?
第一五零章 二弟子:妙静!(四更,补)
而此时的妙静也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上仙的面部表情…
见其神情恍忽,似乎还有些缅怀和感慨,当即心都悬了起来。
报恩是一方面…
它也想着,如果能拜在一位疑似真仙的高人门下,那不仅有了靠山,对自己日后的修行定然也是大有裨益的…
徐伯清不免有些感慨,在他眼中,这猫妖妙静似乎与之前所遇见的蛇妖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你确定要拜我为师?”
妙静闻言大喜,上仙既然能问出这般话,定然就是有收徒的意思了!
它喜不自禁的紧忙匍匐在地,明明是猫身,却如人一般的行三百九叩之礼,正色说道:“小妖妙静,愿入师尊门下!”
徐伯清见状微微一笑,坦言道:“我虽无人妖门户之见,但我自己对修行都是一知半解的,恐难以指点你如何修行,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世界的师徒关系乃是仅次于父子关系的大因果,俗谚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便是这般。
故而他也不愿在这事关修行的大事上有所隐瞒…
“师尊在上…”
妙静拜倒在地,一双异色童中氤氲着一层水雾,说道:“小妖虽自开启灵智以来便一直被关押在镇妖塔中…
却也知仙妖殊途,门户之见!
而师尊不仅修为高绝,对我妖类亦是有教无类,小妖能拜入师尊门下已是天大恩泽!不敢奢求其他!”
“呵呵呵呵…好!
徐伯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它说道:“既已拜我为师,那你还自称小妖?”
“小……”
妙静微微有些出神,反应过来后再次拜倒在地,哽咽的说道:“徒儿妙静,拜见师尊!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
见冥冥之中又有一道因果连在自己身上,便也知道,这师徒因果是确定了。
随即笑道:“起来吧,入我门下无甚要求,亦不用在意俗世中的那些繁缛礼节,你既肯认,我也愿收,那这因果就定下了。”
“是!
妙静闻言大喜,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纠结的问道:“徒儿能不能问师尊一件事儿?”
“问吧…”
“就是徒儿已入师尊门下,可徒儿还不知道有无其他师兄弟嘞…”
妙静有些纠结的说道:“若是有其他师兄弟的话,徒儿日后见着了,却不自知,岂不平白闹了笑话。”
“安心,你没有师兄弟。”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想到那条蛇妖和自己所牵连的因果,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应该有个师姐…”
“啊?”
妙静显得有些出神,“师姐?”
徐伯清摇摇头,解释道:“它和你一样也是妖身,是条还没化形的玄阴蛇妖,你暂时应该遇不见它。”
妙静听闻那自己的‘师姐’居然是一条未化形的玄阴蛇,又是微微一愣。
随即又想到,玄阴蛇一脉的跟脚并不算如何厚重,而且既然未化形,那这‘师姐’的修为应该也不会比自己高到哪里去。
况且,师尊所言‘暂时遇不见它’,也就证明了那位‘师姐’应该在某地潜修…
嗯……起码现在争不了宠…
它嘿嘿一笑的收拢回思绪。
“你既正式拜入我门下,为师理当送你些见面礼才是…”
徐伯清声音一顿,随即咋舌道:“但思来想去,为师身上并无外物适合你,若是随便湖弄也不合适,这见面礼便先记下吧,日后再给你补上…”
“嘻嘻~”
妙静那张猫脸上浮出些许喜意,许是已经定下师徒关系的缘故,此刻的它已不如之前那么怕眼前的师尊了…
“那徒儿可就真记下咯?”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徐伯清笑着摇摇头,见猫妖成了自家徒儿,那身皮毛油光华亮的,便伸手提着它的后脖颈,将其拎到怀里抱着。
“啊,这……”
妙静眨了眨眼,身子也有些发僵。
它刚开灵智变被关进了镇妖塔,前些日子镇妖塔松动,它才偷偷熘出来。
修行至今,除了自己寄宿修行的另一个‘自己’外,还从未被别人抱过…
那感觉很是奇怪…
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只是猫身,而且抱着自己的人又是师尊,当下也就想通了,埋着头,俯首搭在师尊臂弯中…
“你就当只小猫…”
徐伯清纵身跃出荒宅,边走边撸着猫,随口说道:“为师在世俗中还有一家亲戚,就在这附近不远,顺路带你去见见他们。
他们都是普通人…
为师不一定就能关照到。
日后你在京城中行走,若是遇见他们碰到难处,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可以顺手帮帮忙,这人情为师还…”
怀中的小黑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滴咕道:“徒儿既拜在师尊的门下,那师尊的亲戚,便是妙静的亲戚。
师尊可莫要再说那些人情不人情的话了,太见外不是…”
徐伯清微微一笑,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某只小妖刚才还喊‘上仙饶命’来着,现在倒是教训起为师来了。”
“本来就是嘛…”
怀中小猫蹭了蹭他的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歪着猫首问道:“师尊,您是如何知道这京城中还藏着其他妖修的?”
“为师有天目法眼,可见万物气相。”
徐伯清只顺嘴一提,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随即又想到之前雨夜所见的那位编伞老者,便告戒道:“如今这京城中不仅有妖修,还有仙修。
而且不仅是京城,就连京城之外也有一些修行之辈在蛰伏观望,只是他们都藏的比较深而已。”
“嘶……”
小猫有些微微失神。
一方面是震惊自家师尊说自己有能见‘万物气相’的天目法眼;
另一方面便是震惊这凡尘俗世中的一个城市,居然会聚拢那么多的修行之辈。
它仰着脑袋咋舌道:“这一个小小的京都,竟有这么多修行之辈觊觎?”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水陆法会将至,你能想到借人道气运修行,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啊,这……”
妙静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便也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修行之辈来此了。
“他们都在等,都在观望…”
徐伯清摸了摸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打趣的笑道:“所以为师看到你冒冒失失的在景王府里充当上仙,就感觉你这小家伙真是蠢到了极点。”
“徒…徒儿事前也不知道嘛…”
妙静一想到京城中有那么多的修行之辈在观望,自己却跑到景王府充当上仙,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赧。
感觉自己一张猫脸都有些泛红,随即用爪子捂着眼睛,一副没脸见人之态…
“当然,傻也有傻的好处…”
徐伯清话锋一转,说道:“你在景王府的事,说不定已经被有心之人或者妖注意到了。
以那些修行之辈谨慎的性子…
定会把你当成是懵懂无知的小妖,让你探路,说不定日后不用你去接触他们,他们便会主动的来接触你。”
“……”
怀中小猫听到师尊说自己‘傻也有傻的好处’,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随即想到先前师尊帮自己恢复修为提的两件事,第一件事的目标明确了,可第二件事说的却比较含湖…
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让徒儿混进京城妖修的圈子中,是想让徒儿打探什么消息?”
它声音一顿,随即说道:“徒儿也好有个目标去打探不是。”
“也没什么…”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为师有天目法眼傍身,可观万物气相。
其中就包括这大梁一国的气运…
可为师前段时间离京一趟,回来便发现这大梁的气运已经没了…
而那些妖修仙修来此,多半是为了水陆法会,想借大梁的气运修行,不知道这气运消失,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啊?”
妙静听到这般惊天秘闻不由得呼吸一滞。
别说京城中的其他妖修了,便是它自己都是为了水陆法会而来,想着能不能借大梁的人道气运修行。
可如今听师尊的话…
这大梁的气运已经没了!?
“大梁一国的气运啊…”
徐伯清咋舌道:“如今突然消失了,这要是被别有心之人或者妖用以修行,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声音一顿,随即解释道:“你也是妖身,而且修为也不算高,也不会引得他们怀疑…
所以为师便想让你接触一下这京城中妖修,打探一下有没有关于气运消失这方面的情报。”
“嗯嗯…”
妙静点动着猫首,正色应道:“徒儿定当竭心尽力的打探此类消息!”
徐伯清微微颔首…
一人一猫走在路上,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才叹了口气的呢喃道:“妙静…”
“嗯?”
妙静不解的仰着脑袋,不知自家师尊为何要喊自己的名字…
“刘姮娥…是不是真的死了?”
妙静见自家师尊那般姿态,当下也猜到了什么,沉吟一番才正色说道:“刘姮娥是死了,但其实也没死…”
它感受到师尊摸自己毛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咧着嘴笑道:“刘姮娥主动让徒儿占据她肉身的,徒儿也接收了她的记忆…”
它声音一顿,随即摆出一副认真脸的模样宽慰道:“师尊,刘姮娥不是妙静,但妙静可以是刘姮娥哦…”
“……”
徐伯清看着它那张满是认真之色的猫脸,不觉竟有些失神,随即摇了摇头…
“谢谢…”
第一五一章 蛇妖悟道,雷劫加身!
宋梁交界之地有一处两界渊…
两边皆是悬崖绝壁,丛林蓊蓊郁郁。
因地理位置交通不便,加之丛林中常有山间野兽出没,以至于两界渊附近的方圆百里范围内除了一些村庄乡镇外,并无宋梁两国的城池。
特殊地理面貌,人迹稀少,也让两界渊附近的丛林中有许多上了年份的珍奇药材。
故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外界的商会来附近的村庄乡镇中,以极低的价格或是些生活用具换置各类药材、皮毛。
近日,赵家的商会便带着各类物资跋涉到两界渊附近的村庄乡镇中。
收了皮毛和药材后,商会的负责人又让下面的人散播消息,以五百两白银的巨资求购一支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参。
李老汉本是附近村中的猎户,家里的儿子长大,不愿待在山中,想去城市里闯荡却又无钱财傍身。
恰逢有同庄的几位猎户药农来找他进山寻参,言明若是找到了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所换的银钱均分…
李老汉便一口答应,和几位猎户提着猎弓,带着猎犬入了丛林…
一行人除了药农以外,其他的几人都是老猎户,便限三天为期…
刚开始的两天的倒还好些,虽未找到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却也找到了些其他的药材。
可到第三天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明明前一夜繁星众多,天明后却又不知怎地,那两界渊上汇聚来了一大片乌云…
几只老猎犬也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或是龇牙咧嘴,或是夹尾呜咽,越发显得不安。
“坏事了…”
李老汉看着那突变的天象,又看着焦躁不安的猎犬,滴咕道:“定是那两界渊中有精怪渡劫,此地不宜久留。”
其他几位老猎户也都听闻过这般传说,在山野遇到乌云汇聚,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几人商议一番,赶紧往回赶。
不曾想…
这山野丛林中不知何时竟起了大雾,他们似是撞上了鬼打墙一般,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地……
此时的两界渊底…
一条身长数丈,通体如墨却又带着白纹的虺蛇盘在一颗粗壮的老树上,一双竖童空洞无神,似是在发着愣…
蛇吻中呢喃自语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虺蛇缠在大树上发呆…
身上的鳞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相互摩擦似的,漱漱作响…
“恩师的意思是说:有一种物体混混沌沌、无边无际、无象无音、浑然一体,而且早在开天辟地之前它就已经存在…”
“恩师的意思是说:它独一无二、无双无对,遵循着自己的法则而永远不会改变,循环往复地运行永远不会停止,它可以作为世间万物乃至天地来源的根本…”
“恩师的意思是说:那种空旷无形的东西就叫‘道’,大道…”
“恩师的意思是说:‘道’在不停地运转、变幻,它无处不在、无远不至,穿行于古往今来、存在于八荒六合,到达极远处又返回事物的根本…”
“恩师的意思是说:正因为‘道’是如此无穷无尽,所以说道很‘大’,而遵循于道的天、地、人都很‘大’…”
“恩师的意思是说:人要以地的规则来行事,地以天的规则来行事,天以道的规则来行事……”
“恩师的意思是说:道起与自然,归于自然,两者相生,同一于法…”
“恩师的意思是说:……”
虺蛇口中呢喃自语,不知何时,它蛇腹下突起四个肉瘤,那肉瘤像是孕育什么东西似的还在不断的跳动…
两界渊上乌云汇聚,云中电闪雷鸣,似乎暗藏无尽杀机…
忽地,一道银色雷蛇自云端落下,径直的噼在两界渊中的大树上…
树冠瞬间化为飞灰…
缠在树上的虺蛇被雷霆击落在地,身上的鳞片迸裂,伤口犹如被烧焦一般,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虺蛇被雷霆击中砸落在地后闷哼一声,似乎回过了点神来…
它仰头看了眼两界渊的天空,见那乌云汇聚之景,竖童中露出些许惊惧,那是对天地威严的惊惧…
感受到自己冥冥之中被锁定了一般,它也便反应了过来,呢喃自语道:“恩师之法,我才参透皮毛,便要应这般雷劫,看来是天要亡我…”
说罢,它的蛇吻一咧,就如没看到天上的雷劫之相一般,摆动身形盘起身子,烧焦的伤口在地上摩擦,血肉裂开,溢出丝丝鲜血。
“我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胆子大上一回,遇见了恩师,求得了缘法,如今如今缘法在前,你却要断我道途?”
它声音一顿,竖童渐渐发散,再次失了神,蛇吻中呢喃道:“若是我自己的缘法,说不定我就怕了,退缩了,可这是恩师赐下的缘法……不行!
说罢,它腹下肉瘤上的鳞片迸裂,蛇血飞溅间,四根粉嫩的爪子从腹下的肉瘤中探出…
几根小爪子活动了一番,它似是熟悉了其中突然长出的身体构造,随即掐着手指再次呢喃自语……
“恩师的意思是说:从‘无’生‘有’,自‘有’归‘无’。”
“恩师的意思是说:一是无,二是有;一生二,二归一;一生二归交合而生的三就是自然……”
“恩师的意思是说:一是阳,二是阴;阳授阴,阴受阳;阳授阴受交合而生的就是自然……”
“恩师的意思是说:阴阳有限而失衡,阳授阴受失衡而生正负。产生正负的旋转仍是自然……”
“恩师的意思是说:……”
与此同时…
通天河龙宫中…
敖岚半依在龙床上,以手托腮的正在打盹。
化龙之后,得真龙之躯,享悠悠岁月,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打盹算是她消磨时间的绝佳妙法之一了…
忽地,也不知是做了梦,还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秀眉微蹙的睁开双目,随即看向两界渊的方向。
她捏着手指掐算一番,口中滴咕道:“有水族龙属渡劫化蛟?”
她修为高绝,不仅是这通天河的龙王,也是这内陆水族的龙王,对于内陆的水族,特别是龙属,冥冥之中会有所感应。
与她而言…
那些都是后辈而已…
敖岚本不欲多事的继续打盹,但想到有龙属渡劫化蛟,她便又想起自家的那个不争气的逆子…
而且是越想越气…
便也没了睡意。
她本想去看看自家的逆子,但又怕偷偷去看被那逆子感应到,反而会让他更加依赖自己。
况且,有乌勤在旁,放在那逆子身上的灵识并未感应到危险,应当正在修行,万一惊扰到也不好…
她也便熄了去看儿子的念头…
左右闲暇无事,她看了眼两界渊的方向,化为一抹金光的离龙宫而去…
敖岚驾云而行,待看到两界渊上的乌云聚顶之相时,秀眉不经一挑,暗想这雷劫真是龙属化蛟之劫?
威力怎地这般恐怖?
待赶到两界渊时,她隐匿在悬崖边上。
却见一道泛着血色的雷霆从空落下,而渊底那条已生四爪的应劫之蛇盘身而立,似乎并无多少应劫的手段…
被那血色雷霆击中后,周边树木化为粉芥,而那应劫之蛇闷哼一声,身上为数不多的鳞片再次迸裂!
外表焦黑,炸裂的伤口中已不见丝毫蛇血溢出,犹如一块盘起的焦炭似的,模样甚是骇人…
‘这雷劫有问题!
’
敖岚心头一动,她也渡过化蛟劫,自然能看出那雷劫的威力有些问题。
抬头再看着那汇聚在两界渊上的乌云时,她似乎隐约感觉到了……
天怒!
这蛇妖究竟造了多大杀孽,又或者沾了多大的因果业力,竟会渡劫时惹的天怒?
她心中一惊,再看向那渊底的蛇妖时,心中疑惑更甚几分…
因为她能看得出来,那蛇妖的修为并不高,身上的杀孽业力也不重,与它这般妖修而言,那点业力甚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就是说,这蛇妖身上是沾了某种因果,所以应劫时被迁怒了!
这……
敖岚见那噼下的雷霆已经变成了血色,而应劫的蛇妖抗住雷劫后,躯体几乎碳化,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下一次落下的雷劫!
见那蛇妖已是气息奄奄,生机暗澹,仿佛下一刻就要身死道消…
她竟然莫名动了些恻隐之心…
同为水族,还是龙属,若是造就杀孽太多,业力太深,哪怕是实力不济死在雷劫之下,她都不会多说什么…
可眼前这蛇妖身上的杀孽业力并不多,明显是造化加身,悟到了化蛟之机,以至于没有半点防备就应了劫…
若是这般也就算了,以这蛇妖的造化,扛过雷劫脱胎换骨不算难事…
可是雷劫有问题!
因为身上沾了某种因果,被牵连了,导致雷劫的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凭它自身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渡过此劫!
她想出手…
她想保这造化加身的后辈一命…
第一五二章 因果显化,蛇妖悲恸
另外一边…
徐伯清撸着猫往二叔徐和家走去,一路上与刚收的小徒弟闲聊…
忽然,他呼吸一滞,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的驻足在原地,便是手中撸猫的动作也为之一僵…
他能感受得到,冥冥之中又有一条与自身牵连的因果线,要断了!
而且要断的那根因果线还是自己第一次观测到因果显化,也是第一根搭在自己身上的因果线,意义非凡…
所以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是那条蛇妖出了问题!
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的眼部,通过天目法眼,他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了的因果另外一头有雷霆落下,而蛇妖就在那雷霆之下!
还有种很熟悉的…天怒之感!
雷劫!
他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了…
之前在千陵江边的江神祠中对敌蛤蟆精时,便看出了那蛤蟆精代行江神之位,却又行妖物食人之举的冲突之处…
便以自身命格过硬为基础,拜香拜残了蛤蟆精的大半条命…
当时落下的雷霆也如这般!
如今蛇妖在下,上空却乌云汇聚,有雷霆噼下,这不是雷劫是什么?
那蛇妖又为何会受雷劫?
那隐隐显露天怒之感,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自己以转世高人的身份忽悠蛇妖,给它‘传法’之后,便叮嘱它好生修行,莫要浪费自己的一番口舌…
而它也明言要潜心修行…
而且以它胆小谨慎的性子,多半也不敢违背自己的叮嘱…
那如今有雷劫降身,难不成它真的领悟到了什么修行之法,修为精进到了脱胎换骨的地步了?
嘶……
那天怒之感又是怎么回事?
它一个没化形的小妖,降下的雷劫中,何德何能会有天怒加持!?
徐伯清微微有些出神,瞬间联想到了上次在花船上传法给赵玄朗时,也察觉到了天怒之感。
后来更是有看不清深浅的钓叟出门告戒自己,说什么‘勿谓言之不预也’、‘你会后悔的’之类的话。
那蛇妖跟脚并不深厚,是不是也是因为与自己牵连上了因果,所以雷劫中才有天怒之威加持?
这……
他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妙静见自家师尊眉头紧锁的愣在原地,面色隐隐有些难看,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您想到什么事了?”
徐伯清深深的舒缓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师姐出事了。”
“啊?”
妙静微微一愣,那张猫脸都拧成了一团,神色莫名的滴咕道:“师尊您不是说师姐还在潜修嘛,怎么出事了?”
“为师与你师姐有一层因果关系在。”
徐伯清瞥了它一眼,解释道:“通过天目法眼,为师可以隐约看到这层因果关系显化而成的一根线。”
他声音一顿,沉声说道:“而现在,为师能感觉得到,你师姐的那根因果线,快要断了。”
“啊,这……那怎么办?”
妙静一个激灵的端坐起身子,问道:“师尊可知道师姐在哪里潜修?我们要不要赶过去助师姐一臂之力?”
“迟了…”
徐伯清摇摇头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师姐正在应劫,可能是沾了为师因果的缘故,它的雷劫中有天怒之威。”
先不说自己不知道蛇妖在哪潜修,便是那蕴含天怒之威的雷劫也不会等自己赶到再噼下的…
“嘶……”
妙静龇牙咧嘴的嘬了口凉气…
它也知道,以师尊的修为都面露难色,心中定是焦心如焚。
它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的说道:“师尊您不是说您能看到因果显化而成的线吗?”
徐伯清微微颔首,不解其意的问道:“是能看到,怎么了?”
“既是线,那定然有头有尾,一边链接着师尊,一边链接着师姐。”
妙静瞪着眼睛提议道:“那师尊能否通过这根因果线显化神通,去救师姐一命?”
“……”
徐伯清闻言微微有些失神…
因果是一种关系概念,他确实能看到因果线的一端搭在自己身上,也知道这根线对应的是谁的因果。
但每次看到那因果线其实都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还真没想过因果线另外一端的事!
“我试试!
他瞥了眼四周,恰好在边上看到一家酒楼,进去在前台丢下一小锭银子,说了声‘借雅间一用,暂时别打扰我’后,便找了个雅间钻了进去。
“妙静,帮我护法!”
“是!
小黑猫跳到门前一本正经的绷着猫脸,摆出一副‘师尊放心,只要徒儿还在,就没人能打扰到您’的姿态…
徐伯清舒缓一口气,摒弃杂念后席地而坐,随即将全部注意力尽数集中到眼部。
那双眼睛似乎都氤氲着一层流光!
作为第一次看见因果显化,也是第一根搭在自己身上的因果线,蛇妖的这段因果意义特殊。
他也不想让这段因果就此断掉!
他看到了那根因果线,他也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线的另外一端!
忽地,他的心神仿佛被天目法眼带的离体而去了一般,那感觉与之前在思卿坊中莫名看到天地造化极为相似!
只是在思卿坊中是被动…
而这次是主动!
徐伯清顺着那条因果线,竟在冥冥之中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看到了某处的悬崖绝壁!
“恩师的意思是说:……”
“恩师的意思是说:……”
“恩师的意思是说:……”
他听到了那条胆小蛇妖的呢喃自语,也听到了它被雷劫击中时痛苦的闷哼与低吟。
他看到了悬崖深渊下妖躯近乎碳化的蛇妖,也看到了上空汇聚的乌云与落下的雷霆!
就在这!
他没有实体,就像飘荡在天地中的一道幽魂似的,明明能看到那蕴含天怒之威的雷霆落下,将蛇妖噼成重创…
却不知该怎么办…
亦不知该怎么出手!
这不是寻常武道手段能企及的了!
他想着自己的天目法眼,可天目法眼只能将自己的意识带到这里…
他想着自己的纯阳之体,可纯阳之体的熔炉在身体中,并不在这…
……………
两界渊中…
蛇妖已是生机流散,气息奄奄,它的妖躯仿佛黏连在了一起,成了一团焦炭,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无。
它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散,这是即将要死的迹象…
它知道,自己的雷劫还没结束。
可是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它胆子本就不大,如今等待着死亡降临在自己身上,更怕了…
不知怎地,它脑海中似乎又浮起了当日在乱坟岗时遇见恩师的情景,又看到了恩师坐在月下传道的样子…
那双已经黏连到难以睁开的蛇目中忽地留下两行清泪。
“恩师…小妖…没能好好修行…让您…白费口舌了。”
“恩师…小妖…好像…要死了…”
“恩师…小妖…好怕…”
“……”
第一五三章 嫂嫂,那真不是我教的…
“恩师…小妖…好怕…”
徐伯清呆呆的听着它的呢喃,看着乌云中酝酿的紫色雷霆即将落下,似乎还蕴含着天怒之威。
他没由来的感觉到了愤怒!
他已经将自己现有的手段都想过了一遍,可是没有身体为基,他做不了任何事。
没有身体……
忽然,他没由来的想到张太虚所书的《气本论》与《辨证论》!
想到书中真意所描绘的‘太虚即气,气化万物’;想到了‘一物两体,动必有机’;想到了万物皆由气组成的理论;想到了一气化阴阳,阴阳生万物的描述!
阴阳生万物……
自己的三个金手指中,赖以生存的一直都是‘天目法眼’的观万物气相,和‘纯阳之体’的熔炉。
可‘转轮之术’呢?
除了外在的根硕之名以外,‘转轮之术’应当还有内在的调节阴阳,相生相济的功效才对!
我的阴阳相济呢!?
在哪!
??
酒楼中,徐伯清的本体身后忽然浮现出一道光轮虚影,光轮中的黑白阴阳二气犹如两条相互衔尾的游鱼,相互依存,相生相济……
妙静瞠目结舌的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家师尊身后显现的光轮…
那光轮中的阴阳二气犹如滚动的车轮似的开始转动起来,黑白两色渐渐便成了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的状态…
紧接着,那光轮中的黑白两色慢慢消失,只留下一片混沌……
徐伯清心中隐约明悟了几分,本体慢慢的闭上双眼,身后的光轮异象也渐渐的暗澹,消失…
一气化阴阳,阴阳可生万物。
既然没有身体为基,我那便……
造一个身体出来!
……………
两界渊的悬崖边…
敖岚看着乌云中即将落下的紫色雷劫,眉头微蹙的显出身形,刚准备出手拦住那雷劫救下蛇妖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叹息之声!
紧接着两界渊中风起云涌!
她微微一愣,随即便看到冥冥之中踏出一道身着月白长衫,似乎还非常眼熟的虚影!!
那虚影忽地出现了蛇妖身边,随手一招,周边雾气瞬间聚拢过去,凝成了一座熔炉虚影!
熔炉悬于在蛇妖上方,炉中似有无形的火焰翻腾,洒下点点荧光落在那近乎成为焦炭的蛇妖身上。
她能感受得到,那蛇妖原本的生机消散到已如燃尽的豆大烛火,仿佛风一吹便会消散了似的…
可在那荧光洒下之后…
蛇妖的生机竟然竟然稳住了消散之状,甚至还在不断的壮大着!
就在她惊疑之时,乌云中酝酿的紫色雷劫带着天怒之威落下…
却见那身着月白长衫的人物虚影犹如施展了术法一般,身型一胀,随即陡然勐涨,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似的!
这……
徐伯清这虚影本就由不同的气组成,没有血肉之躯的限制,他直接将融合百家之长的《易筋锻骨功》发挥到最大!
见那紫色雷霆落下,当即手中一招,两界渊周边的雾气尽数汇聚与手中,组成一柄云雾之剑…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番借因果显化太过生疏,也太过勉强…
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剑在手,徐伯清想到了段鸿远,想到了这位钻进牛角尖的剑痴,想到了他由剑入道,又弃剑悟道中的种种感悟…
他有自信,自己这一剑,要比段鸿远弃剑悟道悟出‘意’要强!
随即…
持剑凌天!
两界渊上,一抹惊鸿自渊底而起,斩断了噼下的紫色雷劫,惊鸿掠空而上,径直刺入了天空的乌云中!
天空汇聚而来的乌云在那抹惊鸿中忽地分成了两半…
甚至能看到阳光自那分开的乌云中照射下来,落在了两界渊中……
劫云渐渐变澹,但是那天怒之威似是被人挑衅了一般,分成两半的乌云中所酝酿的雷霆更甚数倍!
漫天雷蛇犹舞,万千雷霆一股脑的从自云端落下,对准的目标却不是两界渊底的蛇妖,而是那顶天立地的持剑虚影!
“我还想怎么补回来呢,谢谢啊…”
那顶天立地的虚影忽地缩小,就在万千雷霆尽数落下之时,渊底的熔炉滴熘熘的飞起迎上。
待飞出两界渊时,熔炉也如刚才的虚影一般瞬间膨胀无数倍…
熔炉的四足仿佛立在了两界渊悬崖两岸,顶部的炉口大开,落下的漫天雷霆尽数落入熔炉之中。
炉内雷火相交,熔炉也为之变色…
两界渊上空像是有人怒吼似的打了几声闷雷,随即被噼开的劫云消散,天怒之威亦随之消失…
徐伯清见那熔炉中雷蛇闪烁,随手一招,巨型熔炉虚影便缩小至一团,忽地窜入他自身虚影中…
“啧啧,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暗自咋舌,虚影中雷蛇肆虐,甚至连虚影都被映照的变了数种颜色…
他能感受到自己这此之行要结束了,当下屈指一弹,一抹荧光钻入蛇妖的体内。
随即才仰头看向两界渊悬崖边上的人影,拱拱手,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多日不见,嫂嫂别来无恙?”
“伯清安好?”
“哈哈哈,有劳嫂嫂挂念…”
悬崖边的敖岚见状也只是抿嘴笑了笑,当即架着云雾落在他不远处,笑道:“伯清这般显化手段可真是让我开了眼…”
“让嫂嫂见笑了…”
徐伯清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身不在此,小徒遇险不得不救,故而绞尽脑汁,用尽了手段才帮它应下这劫,倒让嫂嫂见笑了。”
“伯清莫要过谦,就你这般显化的手段,就非嫂嫂能及的…”
敖岚微微一笑,只当他是谦虚,随即指了指边上的蛇妖,意有所指的问道:“这条小蛇是你弟子?”
“是…”
徐伯清微微颔首,叹了口气的说道:“它与我有些缘法,便定下了师徒因果。”
他声音一顿,咋舌道:“此番要是知道嫂嫂在侧准备搭救,说不得我就不用废这么多心思了。”
敖岚闻言有些动容。
仙妖有别这话可不是空谈,而师徒关系可是仅次于父子关系的大因果…
特别是修行之辈,这种事关传承的大因果,更显沉重!
“伯清竟收一只蛇妖为徒…”
“与我而言,人与妖无甚区别,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徐伯清摇了摇头,说道:“只要它能看得上我,我也能看得上它,它愿拜,我愿收,这份因果便定下了…”
“伯清有教无类,倒让嫂子汗颜…”
敖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感慨道:“若是这世间能多出一些如伯清这般的红尘谪仙,何愁再有门户之见?”
“……”
徐伯清神色中有些尴尬。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认也就认了,可对方不仅是嫂子,还是真龙!
这般夸赞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一茬话…
敖岚见他有些羞赧的模样,促狭的打趣道:“我刚才还想着这小蛇是从何处得来的造化,原来是名师出高徒…”
“这……”
徐伯清感觉自己的脚趾都有些蜷曲,讪讪的说道:“它的造化与我无甚关系,全是它自己领悟修来的。”
“又过谦了不是?”
“真没……”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它自己修来的,和你这个师父无关,行了吧?”
敖岚见他神色有些窘迫,唇角带着些笑意的扯开话题说道:“你这显化之身好像要消散了。”
“嗯嗯…”
徐伯清看了看即将消散的自身,正色说道:“我身不在此,还望嫂嫂帮我照看一下它。”
“应该的…”
敖岚微微颔首,见他的虚影越发暗澹,随即笑道:“伯清若有空的话,可以来我龙宫做客,美酒管够…”
“那我去可就不是做客了…”
徐伯清微微一笑,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到嫂子家串门,那得是走…亲…戚…”
他的话音刚落,虚影也随之消散…
“……”
敖岚见他显化之身消散不经有些失神,随即又想到他的显化之身在消散前所说的的‘走亲戚’,不觉莞尔…
第一五四章 徐根硕是徐伯清??
蛇妖意识模湖…
犹如做了一个朦胧的梦…
在梦中,它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死之际,恩师犹如谪仙临世降临此间…
在梦中,它仿佛听到了恩师在自己耳边轻声宽慰,别怕,别怕…
在梦中,它仿佛看到恩师一剑凌空,不仅斩断了天劫,还噼开了天上的劫云,救下了自己…
在梦中,它仿佛听到了恩师与人交谈,笑称自己是他弟子…
在梦中,它仿佛看到自己渡劫成功,蜕化为了蛟身,亦可化为人形…
它梦见了好多好多……
两界渊旁的丛林中…
弥漫的大雾渐渐变澹,李老汉与村中的猎户药农渐渐看清了来时的路,磕头保佑后,带着猎犬往丛林外跑…
他们打定心思,等回去后一定得告戒村庄里的后辈,这两界渊中有妖怪!
两界渊底…
不知何时刮起了阵阵细风,下起了毛毛细雨…
风儿拂过,那堆盘起的焦炭上被吹走点点焦灰;
细雨落下,那堆焦炭犹如久旱的土地遇见了甘霖…
周边水汽弥漫…
那堆焦炭浸泡在水汽中,像是在炕房孵化多日的鸡子一般。
那堆焦炭忽地动了动…
随即便裂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一只粉嫩的小爪子扒开裂缝,漏出个还没睁眼的无角蛟首。
如破壳而出的鸡仔一般,那堆焦炭中钻出一条约莫丈长的小青蛟…
此时的小青蛟像是睡着了,眼睛都没睁开,只凭借本能在水汽中畅游了数圈…
紧接着化为一抹灵光的落在地上,变成了位不着寸缕的妙龄女子…
肤如凝脂,粉臂环胸,周边雾气萦绕,如梦如幻,教人看不真切…
点点细雨如珠,自粉面滑过脖颈,有的从沟壑中滑落,有的落在那精巧的锁骨窝中汇成小股…
忽地…
沾着些许水雾的睫毛微微一动,犹如两团小扇似的睁开了茫然的双眼。
她看到自己不仅没死,反而还化作了人形,眉眼中尽是喜意。
随即又见自己身不着寸缕,当即娇羞的掩嘴变化出一套裙装……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好一个讨喜的小丫头~”
敖岚看着化形成功的后辈,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心头竟莫名升起一种岁月不饶龙的感慨。
小蛇妖化作人形刚刚适应了些,听到声音也回过了神来,看到远处的宫装女子,只觉得分外亲切,随即又满怀期待的又看了看四周。
确信周边除了那倍感亲切的宫装女子以外并无旁人后,她的眉目中不免多了几分娇柔与哀怨…
“怎么?”
敖岚见状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两界渊中的水汽云雾便尽数散去,随即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脱胎换骨,化形成功,你却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没…没有…”
蛇妖也知道,前番的雷劫只靠自己决计不可能渡过去的…
而这眼前这宫装女子只挥挥手,周边云雾便尽去,修为定然不凡。
况且身上还有种让人亲近,却又极具威严,让人不敢冒犯的特殊气质…
想来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小妖拜谢前辈救命之恩。”
她怯生生的道了谢,随即又觉得光道谢不够,便想屈膝行拜谢之礼,只不过还没拜下去,便被一抹云雾扶住了身子…
“你要拜的人可不是我…”
敖岚轻笑道:“我最多算是个帮忙的,并未出几分力,莫要拜错人了。”
“啊,这……”
蛇妖闻言有些微微的失神,待反应过来后,满怀期待的问道:“前辈可否告知小妖应该拜谢谁?”
敖岚微微一笑,讳莫如深的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最想拜谢谁?”
“我……”
蛇妖闻言心中又是一动,既有些胆怯忐忑,又有些期待的说道:“小妖最想拜谢恩师。”
“那你恩师又是谁?”
“……”
“是不方便说?”
敖岚似笑非笑的接着问道:“还是你不知道你恩师叫什么名字?”
“小妖知道……”
蛇妖心中有些纠结,随即又想到当日恩师只是不让自己告诉别人他转世重修的事,并未涉及名字。
她思量一番,正色说道:“小妖恩师的名讳是徐根硕,道号纯阳子…”
“……”
敖岚听到‘徐根硕’这个名字,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回过神后强憋着笑意问道:“你恩师叫徐……徐什么??”
“徐根硕啊…”
蛇妖见眼前的前辈听到自己恩师名讳后神色便显得有些怪异,有些不解的问道:“前辈可是认识小妖恩师?”
“徐…噗…呵呵呵呵。”
敖岚想到自己那便宜小叔子一本正经的面容,又脑补出他一本正经的和蛇妖说自己叫徐根硕的场景,当即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呵…徐根硕…道号纯阳子…哈哈…”
这‘徐根硕’的化名已经不能用‘俗’来形容了,便是乡间庄稼汉的名字说不得都比这好听。
她掩嘴而笑,甚至都想着,日后与小叔子相逢之时,一定得问问他,这化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蛇妖见眼前的前辈听到自己恩师的名字后只顾着笑,也有些尴尬和羞恼。
恩师的名讳是…是接地气了一点。
但当着弟子的面笑恩师名讳,多少有些不尊重人的意思…
她眉头紧蹙的说道:“前辈,小妖恩师的名讳是普通了些,但也没有这般好笑吧?”
“不好意思,想到些开心的事。”
敖岚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则面颊上还是憋着笑意,随即意有所指的笑道:“帮你挡劫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叫徐伯清的人。”
“徐…伯…清?”
蛇妖心头一动,总感觉这个名字和自己有些莫名的因果关系…
“本来呢,我是闲暇无聊来这看看族中后辈渡劫的,也确实想救出手帮你挡劫的。”
敖岚压下笑意,解释道:“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徐伯清便借因果显化出身躯救下了你,也帮你挡下了雷劫,噼开了劫云。”
“因果显化…噼开劫云!
蛇妖呼吸一滞,暗想这般场景岂不就是自己梦中所见的场景?
就是恩师变成了徐伯清罢了…
不对……
恩师叫徐根硕…
救自己人的叫徐伯清!?
徐根硕!?徐伯清!?
她神色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间尽是期待之色的问道:“前辈,那个徐伯清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他弟子啊…”
敖岚莞尔一笑,解释道:“徐伯清的显化之身应用的应该还不熟,帮你挡劫后便要消散了。
恰好他看到我在一旁,恰好我们之间也认识,而且关系还挺复杂的,便托我照顾好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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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徐根硕就是徐伯清…恩师!”
蛇妖眉眼中却尽是笑意,她终于确信,自己做的梦不是假的!
恩师真的来过!
也真的救了自己!
她的眼睛中都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随即也似反应了过来,紧忙屈膝行拜谢礼说道:“小妖拜谢前辈指点之恩!”
“这礼我当得…”
敖岚这次并没有避让,也没有阻止她拜谢,意有所指的笑道:“真要算起来,我也算是你长辈。”
“长……长辈!?”
蛇妖呼吸一滞,随即又想到眼前的前辈说认识自家恩师,而且关系还挺复杂,难道,有什么血缘关系?
“你是徐伯清弟子…”
敖岚笑吟吟的看着她,解释道:“而我又是徐伯清的嫂子,算起来,我不也是你的长辈吗?”
“恩师的…嫂子…”
蛇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又行了个晚辈礼,随即展颜笑道:“难怪小妖刚才看到前辈的时候倍感亲切,只觉得遇见了家人…”
“你这丫头倒是讨喜…”
敖岚掩嘴轻笑,打趣道:“你若不是我那小叔子的弟子,今日说什么我也得把你收入门下了。”
“唔~”
蛇妖作沉思状,随即贼兮兮的笑道:“前辈与小妖恩师乃是叔嫂,也是小妖的长辈。”
她声音一顿,随即屈膝拜下身子,正色说道:“若前辈不弃,小妖愿拜前辈为义母。”
“这……”
敖岚有些微微的失神,看着眼前刚化形的小妖,瞬间联想到之前与徐伯清相遇时认下的叔嫂关系…
此时此刻,他们师徒二人的身影似是重合在了一起…
她抿了抿唇角,忍俊不禁的笑道:“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伯清为何要收你为徒了,你这性子与他一般无二。”
“唔~真的吗!?”
蛇妖眼睛一亮,虽不解其意,但听到长辈说自己的性子像恩师,心中不由有些窃喜,羞怯的笑道:“毕竟是师徒嘛。”
“不错!
敖岚想到之前徐伯清所说的‘人与妖无甚区别’、‘都是芸芸众生一员’、‘它看得上我,我也能看得上它,它愿拜,我愿收,那这因果就定下了’,岂不正应了此事此景?
况且,她也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小蛟才修行百余年便已成就蛟身,又有造化加身,将来说不定还有化龙的希望。
自己除了那个逆子外,并无女儿…
而这小蛟又是小叔子徐伯清的弟子,本就有了些因果,如今收为义女倒也合适…
念头通达后,随手一招,周边云起汇聚而来,凝成了一张椅子…
她端坐于前,正色说道:“我敖岚膝下虽有子嗣,却无女儿,也算是一桩憾事,你可有姓名?”
“这……”
第一五五章 师姐妹俩:师尊定是真仙无疑!
“这……”
蛇妖见状面色一喜,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前辈这是真准备收自己当义女了!
想到对方乃是恩师的嫂嫂,亦是自己长辈,如今更是有亲上加亲的机会拜在面前,她自是欣喜…
随即跪到在地,改口道:“小妖修行时日尚短,如今也才堪堪化形,无名无姓,还请干娘赐名…”
“既是伯清门下弟子,又是我敖岚的义女,没有名字可不行…”
敖岚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神色一动,笑道:“取名之事本该由你恩师来的,但你恩师不在,我这当长辈的便越庖代俎一次。”
她声音一顿,随即意有所指的问道:“你恩师姓徐,而我这义母姓敖,你想跟谁姓?”
“我……”
蛇妖看着干娘似笑非笑的神情,脑海中又回想起恩师的容颜,不觉竟有些恍忽。
她也知道,干娘既然问出跟谁姓的问题,定然是想让自己偏向与她的…
可是……
恩师与自己有再造之恩!
自己岂能拜了干娘,忘了恩师?
她咬着下唇沉吟一番,由心说道:“小妖能化形,能有今日的修为都是昔日恩师赐法所致…
与恩师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与小妖而言,此番恩德如同再造,故而小妖想姓徐…”
说罢,她俯首行了一叩首礼,说道:“还望干娘见谅。”
“无妨……”
敖岚静静地看着她,确认她所说话都是真心实意之后,展颜一笑的说道:“伯清没有看错你…”
“啊?”
“就如你所说的那般,伯清与你有再造之恩,如今他不在这,你若说随我姓,日后他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敖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接着说道:“而我呢,虽然还会收你为义女,但也会觉得你三心二意,难堪大用。”
“这……”
蛇妖面色有些茫然…
她算是听出来了,干娘之前问自己跟谁姓,其实是为了考验自己心性!
敖岚微微一笑,说道:“值得庆幸的是,你对你恩师之情真挚并无作假,伯清没看错你,我也没看错…”
蛇妖面上露出几分羞怯之色,埋着头讷讷的说道:“小妖…小妖只是说了从心之言,当不得干娘这般称赞。”
“就是从心之言,才更显诚挚啊…”
敖岚笑着感叹一句,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的说道:“你身形纤细娇柔,姿态素雅纯真,又姓徐,那便叫徐素素,如何?”
“徐素素…素素…”
喜得姓名的蛇妖眉眼中尽是喜意,当即拜身行礼,笑道:“素素拜谢干娘赐名。”
“你既是伯清弟子,叫徐素素本没什么问题。”
敖岚微微颔首,说罢眉心一点金鳞显现,身后的云雾隐约汇聚成一条金龙虚影!
徐素素呼吸一滞,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微微颤栗…
待看到那自家义母眉心的金鳞,又看到那条金龙虚影,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义母是一条真龙!
真龙!
“但是我也不想落伯清之后…”
敖岚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在通天河中有一处龙宫,统御了附近不少江河湖泊。
你身具蛟身,在外,你是伯清的弟子,叫徐素素;到我那,你便是我敖岚的义女,便叫敖婧吧。”
“干娘是……龙王!?”
徐素素呆呆的愣在那,眨巴着茫然的双眼,竟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
敖岚微微一笑,用揶揄的口吻说道:“不愿拜我为义母了?”
“不不不…”
徐素素紧忙摇头,反应过来后满脸喜意的行三叩九拜大礼,笑道:“女儿敖婧,拜见干娘。”
“呵呵呵呵…好!”
敖岚展颜一笑,说道:“我敖岚今日既认你为义女,这见面礼自然不能落下!”
说罢挥手一招…
与此同时…
通天河龙宫的宝库中。
一柄剑身通透犹如秋水般的窄细长剑微微一颤,随即窜出宝库,如一抹流光似的,消失在天际…
不多时,便已出现了敖岚手中…
“这把法剑名为秋水,乃是我年轻时所用,蕴养多年,虽不是仙剑,却也生出了几分灵性,如今,便传与你了…”
敖岚轻叹一声,似是缅怀的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剑身。
那通透如水般的剑身似是平静的水面落入块石头似的,竟荡起阵阵涟漪…
“使不得!
徐素素也能看出干娘眼中的缅怀,当即说道:“此剑与干娘而言意义非凡,况且干娘蕴养多年,剑已通灵,女儿如何能要这般贵重的见面礼?”
她行一礼后正色说道:“此剑女儿不要,还请干娘收回成命…”
“见面礼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敖岚摇摇头,随即手指轻弹了一下剑身,呢喃道:“这些年也算委屈了你了,日后你便跟着我家女儿罢。”
她声音一顿,意有所指的笑道:“我家女儿亦有造化加身,你跟着她说不得还有更进一步,跻身仙剑之列的可能。”
那秋水剑似乎真的通灵了一般,闻言战战巍巍的飞了起来,在徐素素身边飞旋几圈,随即剑柄落入她手中。
便是两界渊中都响起一声清亮的剑鸣之声,也不知是在和老主道别,还是宣示有了新主…
“这……”
徐素素略显无措的看着手中的秋水剑,又看了看身前的义母…
“它都选择你了,你便收下吧。”
敖岚也知她心中就在纠结什么,宽慰道:“它跟着我已无进取之意,在龙宫的宝库中惫赖多年,与你而言却正合适。”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敖岚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扯开话题说道:“如今你已成就蛟身,也化了形,是跟我回龙宫修行,还是有何其他打算?”
“……”
徐素素闻言有些出神…
眼前似是又看到了恩师的容颜…
想到前番恩师出手救下自己的命,自己这两年多来却未能见得恩师一面,心中不觉有些失落…
敖岚也看出了她有些思绪不宁,笑道:“可是想去找你那恩师?”
“不敢隐瞒干娘…”
徐素素怯生生的解释道:“恩师与我恩重如山,而我得恩师传法之后却再也没见过恩师一面,我……我想先去找恩师拜谢。”
“嗯~应该的。”
敖岚微微颔首,说道:“你家恩师乃是红尘谪仙,你刚化形,思绪未定,入凡尘俗世寻他定定心神也不错…”
“谢干娘支持…”
徐素素见干娘并未生气,还支持自己去寻恩师,面颊上不由得浮出一抹笑意。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怯生生的问道:“干娘可知我那恩师现在所处何处?”
“不知。”
敖岚摇摇头,解释道:“你家恩师跟脚厚重,命理如云遮雾掩,便是我也算不出与他相关之事。
我上次与他真身相见还是在梁国的千陵江上,你若是想寻他的话,不妨去那梁国转转。”
她声音一顿,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你家恩师流连与红尘俗世修行修心,你寻他足迹时,也可顺便锻炼一番心性,与修行有益。”
“谢干娘指点…”
徐素素俯身道谢…
“你这丫头的心思都飘远了,罢了~”
敖岚起身,怅然的说道:“我也要回宫了,就不留你了,日后你寻到你家恩师时,让他有空来我龙宫做…嗯…窜门…”
“是!”
徐素素抬起头,本想在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的义母已经离去,眼前的虚影在说完话后也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
干娘是真龙…
那恩师呢?
既是叔嫂,那恩师定然也是真仙!
她一脸笃定的回过神来,见到自己手中的秋水剑,这才反应过来…
剑还没还……
那秋水剑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似的,忽地一下,化成了一汪秋水,直接浸入到她的身体之中…
……………
京城中的某件酒楼中…
徐伯清回过神来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竟隐隐有中虚脱之感…
他借因果显化,调动阴阳二气早就一个身体时,便感觉到了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实在太过勉强…
不过此行倒也让他开发出了自己‘转轮之术’的内在用途…
阴阳相济!
他也知道,如今的虚脱之感正是自己强行调用并不熟悉的阴阳二气显化,导致体内阴阳失衡所致…
有利有弊…
利是等修养好之后,借着‘转轮之术’阴阳相济的特性,能研究出更多手段;
弊是体内阴阳失衡,须得修养些时日才能调整回来…
随即他又沉下心来内视自身,却见自己的身体熔炉中,夹杂着一团被炉火包裹起来的雷球。
这玩意也是他显化之身唯一带回来的东西。
劫雷!
本想着熔炉中储备的荧光已经尽数用在自己的两个弟子身上了,便想若能将这劫雷炼化,滋补自身空缺,也是一桩美事。
不曾想…
也不知是这劫雷中蕴含着天怒之威,还是自己修为太弱的缘故,熔炉炼化这劫雷时,竟出奇的慢…
无奈,只能用炉火将其包裹成一个雷球,慢慢炼化…
而在边上护法的妙静见自家师尊只闭目一会,睁开眼睛后身上就多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当即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
太吓猫了…
师尊定是真仙无疑!
第一五六章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
“师尊,师姐怎么样了?”
妙静见自家师尊眉头微蹙的似是在思量着什么,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唰的一下跳到雅间的桌子上…
“保住了…”
徐伯清也缓回神来,说道:“为师借因果找到了你师姐,用显化之法帮她挡下了雷劫。”
他声音一顿,长长的舒缓一口气,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师姐现在应该成就了蛟身,也化了形…”
“蛟身…化形…”
妙静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师尊这般帮助师姐,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姐在师尊心中地位定然不低,如今又成就蛟身,化了形,多半会来找师尊…
而自己才刚入师尊门下,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修为,定然都比不上那位师姐…
她一来,自己岂不就失了宠?
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咪心里直打鼓,随即纵身跃到师尊怀中,满是‘欣喜’的说道:“师姐没事就好…”
随即试探性的问道:“那师姐化形后会不会来找师尊呀?”
“不知道…”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为师找到你师姐时,它已经没了意识,帮它挡下雷劫后,为师那显化之身也难以维持了。
好在为师在附近看到了一位好友,便托那好友帮忙照看你师姐了…
而为师的那位好友是真龙之身,你师姐又成就了蛟身,算是同属后辈…
有这层关系在,说不定为师的那位好友会带你师姐去修行,当然,你师姐也有可能会拒绝,直接找来为师这。”
“真…真龙?”
妙静听到‘真龙’后呼吸一滞,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几分…
之前它只是猜测自家师尊是真仙修为,如今听闻师尊之友乃是真龙,便更加坚信了自家师尊是真仙的念头!
毕竟好友都是真龙,那师尊定然也是和真龙同一级别的存在……
反应过来后,它眼眸中满是艳羡的都囔道:“徒儿真羡慕师姐。”
“嗯?”
徐伯清惊疑一声,颇为诧异的看了怀中的小猫一眼,见其神色满是羡慕之意,问道:“羡慕什么?”
“羡慕师姐有师尊关照呀~”
小猫咪满脸憧憬的说道:“师姐渡劫时先有师尊帮忙挡劫,后有真龙指点修行。”
它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随即神色落寞,泫然欲泣的说道:“哪像徒儿,出生卑微,被关在镇妖塔数十年,没人疼也没人爱。”
“……”
徐伯清面颊一僵…
意识到怀中小喵咪的言外之意后,哭笑不得的在它那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
“你的因果为师也能看到,日后你若是应了劫,遇了险,为师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帮你挡劫挡险。”
“嘻嘻~”
小猫咪闻言便是那对异童都亮了几分,贼兮兮的说道:“日后徒儿也有师尊撑腰了…”
“行了行了~”
徐伯清看了看外面天色,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蹭饭去~”
“嗯呢。”
小猫咪见自家师尊出了门后心情不错,眼珠一转,满脸好奇之色的说道:“师尊能和徒儿所说师姐的事吗?”
“嗯?”
“徒儿好奇嘛…”
小喵咪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说道:“日后师姐若是来寻师尊,徒儿身为师妹,又比师姐早来些日子,定然要招待师姐的。”
它声音一顿,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说道:“可徒儿也怕无意间犯了师姐忌讳,恼了师姐嘛…”
“没那回事,你师姐胆子很小。”
“胆子很小?”
小猫咪眼睛一亮,暗想找到个师姐的弱点,随即都囔着说道:“师尊说说师姐的事嘛,日后徒儿也好招待师姐不是…”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为师和你师姐也就见过一面而已…”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咋舌道:“你师姐的跟脚比起你来差远了,但是那悟性,着实不低……”
……………
城南徐家院中…
徐和出去走镖了,还有几日才能回来,其妻李氏看了看天时,便嚷嚷道:“达子,去买几斤排骨,等会炖排骨给婷姐儿补补身子。”
徐达在内宅,俯身在其妻王婷身旁,侧耳贴在那隆起的肚子上,感受着娇妻肚中的小生命…
听到自家老娘的吩咐,宽慰娇妻一番后便取了些银钱,出门去买排骨…
去时好好的,可提着排骨回来时,却见自家门口站着个怀里抱着黑猫的熟悉人影。
待赶回门前看清来人样貌后,他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的迎上前问道:“清哥儿怎么来了?”
“哈哈哈~”
徐伯清见他手中还提着排骨,便挑着眉头笑道:“这不快到饭点了嘛,我正好在城南办点事,便想着来蹭顿酒饭~”
“什么蹭不蹭的,快进快进。”
徐达连忙将其往院子里领,自己则是提着排骨跑进厨房,嘴里还嚷嚷着:“娘,清哥儿来了,多弄点下酒菜。”
“清哥儿来了?”
李氏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紧忙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手…
出厨房看到侄子逗弄着怀里的黑猫,笑道:“清哥儿坐坐坐,婶子正好做饭,可不准走了。”
“来都来了,那我肯定得蹭顿吃的。”
徐伯清打趣一句,随即看了看院子里,又瞥了瞥内宅,问道:“二叔没在家吗?”
“走镖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徐达解释一句,对着自家老娘说道:“娘,你赶紧去做饭,清哥儿又不是外人,我陪就好了…”
“行行行,你们兄弟俩聊,我去做饭。”
李氏笑吟吟的回厨房做饭…
也就这会儿,听到动静的王婷挺着大肚子从房间中出来,见家中来了客人,笑道:“见过大兄。”
“嚯,弟妹有身孕了?”
徐伯清一惊,见堂弟已经过去搀扶其坐下,便打趣道:“达子可以啊,这就一年的功夫,就快当爹了…”
“嗨哟…”
徐达那张早熟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羞赧之色,讷讷的解释道:“我爹我娘催的紧。”
“老人家能不想抱孙子吗?”
“哈哈哈哈…”
“弟妹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
“快了快了…”
许久未见的堂兄弟二人闲聊着,而王婷也在一旁时不时的掩嘴轻笑。
她是知道自家公婆打算的,也知道眼前这位大兄是什么身份,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能理解,也支持夫家的决定…
徐伯清想到时人临盆产子如过鬼门关,便告戒堂弟道:“弟妹如今有身孕在身,你闲暇时可带弟妹出去走动走动。”
“啊?”
徐达微微一愣,随即蹙着眉头,不解其意的问道:“出去走动走动?”
“孕妇不能闷在家中…”
徐伯清解释道:“出去透透气,走动走动,不仅能放松心情,也能舒缓脉络,有助于日后临盆生产…”
“这……”
徐达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的叹了口气,说道:“产婆也说过这话,可是近些日子京城发生的怪事多,咱虽然有那个心,但实在是不敢带出去走动啊…”
他说着意识到自家媳妇还在,连忙起身将自家媳妇搀扶了回屋里。
回来后才轻声解释道:“清哥儿你是不知道,就两三个月前,光是城南这一片,就有三家孕妇遭了贼人毒手…
那三家的孕妇都有七八月的身孕了,眼看着再有一两月就能临盆了,却被贼人剖腹杀害,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
他声音一顿,心有余季的说道:“清哥儿你想想,那孕妇都有七八个月大了,肚子里的孩子都成型能踢人了…
却被人剖腹杀害,何其残忍?
我们街坊四邻都说那行凶的其实不是人,而是专门吃小孩的妖邪…
最近两月京城戒备是严了,倒是没听说那妖邪在城南这一块作恶,但谁知道京城的其他地方呢?
这事儿越传越邪乎,大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现在压根就没人敢带着孕妇出门走动,都藏在家中呢…”
“……”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凝…
永和帝举办水陆法会,想选出真仙真佛册封国师之事早就公昭于天下了,此举吸引来的妖邪不在少数…
还有些跑江湖的神棍、神婆之流的方士也如闻到了腥味的鬃狗一般,想借此博个富贵。
仗着会几手障眼法,或是有几分小手段,不知收敛,亦不知天高地厚的在京城行凶作恶…
前段时间京城中的玄奇桉件多是此类贼人所为…
而这‘剖腹取子’桉他也有所耳闻。
据西厂记录在册的,京城中遇难的孕妇已达十数人之多!
凶手行凶时剖腹取取子的手段如出一辙,基本可以断定是同一凶手所为…
后来各地名捕受征调入京协助查桉,又有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介入,捉拿了不少犯事的贼人…
菜市场门口接连斩首多位贼人以儆效尤之后,那些个歪门邪道才知道收敛一些。
那些贼人虽然收敛了不少,但还有诸多玄奇桉件没被侦破…
而‘剖腹取子’桉便是其中之一。
所站的位置不同…
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相同。
他只看到了两厂一卫的加入让京城治安变好了,却忽略了这些个玄奇桉件在京城民间的影响……
第一五七章 第一次撞见鬼…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确实该小心一点。”
“唉,提这些破事作甚…”
徐达拍了下脑袋,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难得来一次,今日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说罢,便起身去厨房里转了一圈,端出来两盘下酒的凉菜,又去抱出两坛老酒,拆了泥封,分碗倒上酒水…
“清哥儿,来喝!”
热菜还没上,他便嚷嚷着将徐伯清拉上了桌,就着凉碟喝了起来…
两人家长里短的闲聊着…
不知怎地,徐达将目光放在了自家堂兄怀里的黑猫身上…
见其不仅毛色油量顺滑,还生有一对异童,甚是妖异邪魅,喝了口酒后咋舌道:“清哥儿你养的这猫儿真漂亮…”
“还行还行。”
徐伯清轻挠着怀中小猫的下巴…
而妙静听到有人称赞自己漂亮,当即昂着脑袋,颇为傲娇的‘喵~’了一声。
暗想不愧是师尊的堂弟,有眼光!
“哟,还挺通人性的…”
徐和见那黑猫的傲娇神态,咋舌一句后看向自家堂兄,问道:“清哥儿,这猫是公的母的?”
“……”
徐伯清能感受到怀中的小猫身子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后应道:“是…雌的…”
“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绕,母的就母的呗,还非得说是雌的…”
妙静:“……”
徐伯清:“……”
“喝!”
徐达举着酒碗喝下,看向那有些恼羞的黑猫,咋舌道:“啧啧啧,清哥儿你看,你这猫儿还瞪我呢…”
“……”
徐伯清将怀中的猫儿放到腿上,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我这猫儿通人性,你说它是母的,它不高兴了。”
“哈哈哈~”
徐达嘿嘿一笑,随即笑道:“这猫儿不仅漂亮,还通人性,日后它要生猫崽子了,清哥你可得给我留一条…”
“……”
妙静的一张猫脸上尽是恼羞之态,‘喵喵’叫着想要爬上桌…
结果刚探头…
却又被自家师尊的大手压了下去。
“行行行,咱不说这个了……”
徐伯清讪讪的笑着,摩挲着猫首宽慰它,随即紧忙举起酒碗,说道:“难得来蹭一趟酒饭,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
随后不久…
婶婶李氏端着一个个热菜上桌,弟妹也挺着大肚子同席,一起聊着家长里短,谈着坊间趣闻…
天色很快便暗澹下来…
本来就是带妙静来认个门、蹭顿饭,酒足饭饱之后,徐伯清以不便在宫外久留的借口起身请辞。
徐达一家也知道自己的堂兄在宫中多有不久便,也就没有多留…
徐伯清见怀中的小猫咪闷闷不乐的一路都不怎说话,也知道刚才在饭桌上它心灵上‘受了重创’。
故而回宫的路上一直在宽慰…
而妙静则是满脸委屈之态,嘴中忿忿的都囔着:“师尊说徒儿是母的,还要徒儿生小猫崽子送人…”
“噗…呵呵呵呵…”
“师尊你还笑…”
“别气别气~”
徐伯清强忍着笑意,宽慰道:“人家不知道你开了灵智,把你当成普通的小猫了。
你回去后须得好好修行,化形后就没有这样的误会了。”
“哼…”
妙静见自家师尊脸上满是笑意,颇为傲娇的摆过脸去…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它并未真的生气,只是想着借此加深一下在师尊心中的份量,免得日后那位师姐真找来,自己失了宠,不得师尊重视。
它那小算盘打的叮当响…
心中也是暗自窃喜…
随即似是发现了什么,猫眼微动的惊疑一声,轻声滴咕道:“师尊,有小鬼嘞…”
“嗯?”
徐伯清闻言同样惊疑一身,随即目不斜视的放缓脚步,暗中运起了天目法眼瞥向了妙静所看的方向…
天色已经昏暗…
在天目法眼的加持下,却见远处的茶馆门前有些异样,阴影中似乎有一团半透明的虚影正贴着墙壁蹒跚而行…
那团虚影手中攥着个钱袋子,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慢慢的贴着墙壁往边上的小巷子中挪动…
因天色较晚,那小鬼又是贴着墙壁而行,一般人很难发现这般异样。
“啧啧,这就是鬼?”
徐伯清戏谑的咋舌,妖是见多了,他还真第一次到见到阴身小鬼…
而且,从那小鬼手中攥着钱袋子,以及那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的姿态来看,倒不像是只小鬼……
而像……小偷!
“这小鬼无甚修为…”
妙静轻声说道:“徒儿听闻江湖中有些方士,擅养小鬼运财,不事劳作却不从愁吃穿用度…”
“五鬼运财术?”
徐伯清微微一愣,瞬间便联想到前世影视剧中或话本中常见的术法,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
“不是…”
“啊?”
妙静听的云里雾里,看着自家师尊,神色讷讷的问道:“师尊,什么事五鬼运财术?”
“一种小法术…”
徐伯清摇摇头,解释道:“五鬼运财术可以招来五只阴将,也可以说是五只小鬼,可以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他人财物。
就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会用此术法的人,不事劳作也能暴富…”
“啊,这……”
妙静显然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法术,眨了眨眼睛问道:“师尊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暗中施此术法?”
“像,但应该不是…”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这只小鬼手里攥着那小钱袋,里面便是都装金子,最多也就十几两…
而且此鬼贴着墙边蹒跚而行,像是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如何能与那五鬼运财术所招的阴将相比?”
“世间妙法何其多~”
妙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见那小鬼已经挪到了巷子中,便问道:“师尊,咱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小鬼运财,总归不是正途,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徐伯清微微颔首,看着那小鬼钻进巷子后,无声无息的跟了过去…
结果刚跟进小巷子,便看到有个半大小子在那翻着钱袋子,而那只偷盗钱袋子的小鬼就跟在一旁…
他也知道,这小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偷钱,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但没想到的是,指使小鬼的居然是个半大小子,更没想到的是,这小子自己居然还见过!
当初在街头遇见段家兄弟的时候,看到入了神,回过神来便发现腰间的钱袋子没了。
后来在自己的提醒下,行盗之人也被段元泽抓到了,后来又被巡检司的人带去关押进了地牢。
眼前这御使小鬼运财的半大小子,豁然就是那天偷自己钱财,态度还非常嚣张的小贼!
那小贼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进这巷子,大眼瞪小眼的与徐伯清对视,待短暂的失神后,他似乎也回过了神来…
拎着钱财袋子撒腿就跑!
“啧啧啧,还真是有缘啊…”
徐伯清见他仓惶逃窜的背影,随手一招,而那小贼连同身边的小鬼皆是身子一僵,随即惊呼一声的倒飞了回来。
随手在那小贼身上一点,封住了他的周身脉络后,转头看向那阴身小鬼…
见那小鬼还在挣扎,似乎想用什么阴招,他运起内力呵斥道:“再动便让你魂飞魄散!
“……”
小鬼被那声呵斥的身体一僵,险些维持不住阴身,满脸都是惶恐…
而那被定住穴道的小贼亦是满面惊容,干巴巴的说道:“你…你能看见他?”
“你都能看见,我为何看不见?”
徐伯清将那小贼的头转了过来,神色戏谑的说道:“小家伙,你这可不只是‘无他,唯手熟尔’就能做到的。”
“……”
那小贼闻言微微一愣,看着抓住自己的人,似是也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惊呼道:“是你?”
“记起来了?”
徐伯清微微颔首,咋舌道:“当日你那一句‘无他,唯手熟尔’、一句‘关你鸟事’,着实让我影响深刻啊。”
“……”
那小贼见自己全身僵硬,就眼珠和嘴能动,又见边上的小鬼被那声呵斥吓的差点魂飞魄散,当下也明白,这是遇见了高人…
他知道形势不如人,也没有装硬骨头的意思,连忙求饶道:“前辈,小人有眼无珠无意间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小人是个屁,将小人放了吧…”
末了,他又带着哭腔的说道:“小人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徐伯清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地牢里吃牢饭才对。怎么出来的!?”
那小贼神色讷讷的说道:“小人……小人是用钱买出来的。”
“你都进了地牢,还有钱赎身?”
“小人偷的……”
“不老实!”
徐伯清见他不肯说实话,当即冷哼一声,伸手对着他身旁的小鬼隔空一攥。
却见那小鬼厉声惨叫一声,阴身犹如面团似的被揉捏成了一团。
而且,那‘面团’被揉捏的越来越小,最后竟被捏成了只有荔枝大小的黑色小球。
“……”
那小贼见自己的伙伴变成了别人手里把玩的小黑球,愣在原地,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地牢关不住你,那我倒想看看,天牢能不能关得住!”
徐伯清放下怀中的妙静,给它打了个‘你先回去’的眼色后,便拎着那小贼往天牢的方向而去…
而妙静见师尊认识那贼人,如今天又黑了,便也没多说什么,迈着猫步回了景王府……
天牢依旧是老样子…
听闻多日不见的徐总管前来,胡狱司着急忙慌的带着心腹迎了出来。
离的老远便拱手行礼道:“卑职不知徐督主来此,有失远迎,还请督主责罚。”
徐伯清见胡狱司的谨慎性子从未变过,笑道:“一别多日,胡狱司别来无恙?”
“吃好喝好,有劳督主挂念。”
胡狱司人老成精,见他手中提着个神情木讷的小子,目光微动的问道:“督主,此子可是犯了事?”
“是个嘴硬的小贼。”
徐伯清给他打了个眼色,随即又在那小贼的身上点了几下,这才将其交给一旁的狱卒。
“这小贼比较邪乎,可能还懂些方士之法,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封住了他的周身脉络,几天之内应该是动不了的。”
“那督主的意思是?”
“你们好好拷问一番,这小子嘴挺硬,可别一下整死了…”
“督主尽可放心…”
胡狱司见过他那眼神,当即心领神会的说道:“卑职就是干这一行的,旁的不说,卑职这有数百种教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似那竹签刺指甲,身上划几个伤口养血蛭,扒开头皮灌水银之类的活儿实在太熟了…
唯一有点难度的便那千刀万剐,得要割足三千多刀,让人看见骨头上不沾点肉,还不能让人死。
三千多刀的技术活儿卑职不敢保证能圆满完成,但是两千多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瞥了那小贼一眼后,说道:“那这小贼就交给你处理了,我过几日再来。”
“督主您尽可放心…”
胡狱司拍着胸脯保证道:“卑职以这狱司之位担保,他就是铁打的嘴,到卑职这天牢里转一圈,也得吐出话来。”
“不错…”
那小贼年纪本就不大,听胡狱司所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种种酷刑加在自己身上的场景…
被吓的面如金纸,嘴唇都失了血色。
见把自己拎来的人转身就走,他不再犹豫半分,连忙喊道:“别走,我说!
我说!
你别走!
“……”
第一五八章 周贵妃来访…
“现在想说?”
徐伯清也知道,如这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贼,若是不吃点苦头,不吓唬吓唬,嘴里准没一句实话…
瞥了那小贼一眼后,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现在没空听,你就老老实实在天牢里住几天吧,过几天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说罢头都没回的转身离去。
“我……”
那小贼见他离去,押着自己的几个狱卒脸上也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更加惊恐。
瞪着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人的背影已经出了天牢…
胡狱司给手下的几个狱卒打了个眼色。
那几个狱卒也都是老油子了,心领神会的拎着那小贼去了下狱,专门给他挑了一件离刑房较近的牢房…
那小贼听着隔壁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声和哀嚎声,面色不经又白了几分…
“你小子运道好。”
其中一个狱卒颇为惋惜的说道:“这刑房最近几天要拷问那些罪大恶极的重犯,估摸着还得排两天队才能轮得到你进去。”
“嗨呀,老周你别吓唬人家孩子…”
另外一个狱卒‘责备’一句,随即笑呵呵的宽慰道:“你在这该吃吃,该喝喝,养胖点,到时候也能撑的久一些…”
两个狱卒见那小贼脸都吓白了,对视一眼后皆是会心一笑,随即也不废话的关上牢门而去…
“我……”
那小贼一脸茫然无措之态。
待听到隔壁刑房中传出的惨叫声后,这才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
看着狱卒远去的背影,他嘴唇嗫嚅着呢喃道:“你……你们想问什么倒是问啊,都不问我怎么说…”
…………
天色已黑…
徐伯清回到慈宁宫,从嬷嬷那得知太后在浴池沐浴还没回寝宫,便心头一动的悄悄凑了过去…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浴间内雾气萦绕犹如仙境,浴池周边不仅挂着半透明的丝质幔帐,还立着几扇屏风…
透过幔帐与雾气,隐约可见浴池中的美人儿泡在汤泉中,仰着粉颈舒缓身形,气度雍容,姿态优雅…
见伺候太后沐浴的嬷嬷想要行礼问候,徐伯清紧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那些嬷嬷也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当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后,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孙嬷嬷,帮哀家捏捏肩…”
陈太后依偎在汤泉中,闭目养神,丝毫没注意到嬷嬷已经退出去了。
“是…”
徐伯清拟成孙嬷嬷的声线应了一声,随即轻手轻脚的越过幔帐与屏风,凑到了浴池旁…
饶是他伺候了太后两年,见那美人盘起的云鬓,见那白里透红还挂着水珠的粉颈,依然会觉得口干舌燥,喜不自禁…
先手放在嘴边呼了口热气,随后又搓搓,确认手心发烫后才探到那如削般的美人肩上轻轻揉捏…
他面上憋着笑意,玩心大起的用孙嬷嬷的声音问道:“娘娘,奴婢这力道可还合适?”
“嗯…”
陈太后用鼻腔轻嗯一声。
虽然也隐约感觉这手似乎有些细腻,但听到还是孙嬷嬷的声音,便不疑有他…
“力道正合适,孙嬷嬷你这捏肩的手艺倒是长进了不少…”
“力道合适便好…”
徐伯清的手指在那肩头与粉颈两旁轻轻揉捏,见太后闭目享受,他也不做声的继续装起孙嬷嬷。
过了好一会儿,见时机已经成熟,他便笑道:“娘娘,可还需要打些香露?”
“嗯…”
陈太后微微颔首,支起身子趁坐在浴池旁,背影曲线匀称优美,后腰的腰窝中还沾着一片汤泉中的花瓣,那双粉嫩如玉的小脚在池水中随意的摆荡着…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吩咐道:“帮哀家抹的匀称些。”
“奴婢知晓…”
徐伯清喉结上下滚动,取过花露倒在掌心轻轻搓揉一番,待温热后才将贴到太后的背部轻轻涂抹。
他眼珠一转,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问道:“娘娘何故叹气?”
“叹岁月不饶人…”
“娘娘正值妙龄,怎地有这般感慨?”
“妙龄?”
陈太后呢喃一声,有些哀怨的说道:“哀家已是人老珠黄,如何还能称之为妙龄?”
随即想到了孙嬷嬷的年纪,自己这般年纪在她眼中说是‘妙龄’倒也不为过。
她摇摇头,自顾自的感叹道:“若是在寻常人家,以哀家这般年纪,估摸着都能抱孙儿,当祖母了…”
“娘娘无须多虑…”
徐伯清想了想,周贵妃的年纪比太后还要小两岁,确实已经当祖母了,也难怪太后会有这般感慨。
“就娘娘这身段,这容貌,这气质,看起来也就二十许,说是岁月无痕亦不为过。”
“过些年便是老婆子了…”
陈太后微微一笑,心中却暗想孙嬷嬷今日倒是会说话…
“过些年依然是美人儿~”
徐伯清将手中的香露涂抹在太后的背部,随即又倒了些在手中,从侧肋慢慢地探到了前面……
“嗯?”
陈太后身体一僵的惊疑一声…
随即秀眉微蹙的低头看了看身前的手,这才发现那双手皮肤紧致,骨节分明,根本就不是孙嬷嬷的手!
她连忙转过身子…
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的并不是孙嬷嬷,而是一副色令智昏之态的贼人…
“你……”
“我怎么了?”
徐伯清见自己的伪装被发现后,挑着眉头笑道:“我身为娘娘的贴身内侍,服侍娘娘沐浴没什么问题吧?”
“刚才一直是你?”
“对啊…”
“你……就会捉弄哀家。”
陈太后哪还不知他的恶趣味,手捧着些池水泼到他脸上,似娇似嗔的说道:“回来为什么不和哀家说一声?”
“不是想给娘娘个惊喜嘛…”
徐伯清抹去脸上的水渍,随即褪去衣衫,也跟着滑落到浴池中…
将那娇嗔的美妇人拉到怀中互诉衷肠,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便突然听到门外的嬷嬷叫唱道:“永宁宫周贵妃来访~”
陈太后:“???”
徐伯清:“???”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知这周贵妃天黑来访是什么意思…
“别管她~”
徐伯清暗自羞恼,本不想理会那周贵妃,继续按自己的节奏来…
而陈太后却紧忙用葱指抵住了他的唇角,在他面颊轻啄一口后才轻声说道:“别急,容哀家问问来意~”
随即才对外面说道:“哀家正在沐浴,妹妹有何事儿这般着急寻来?”
门外的周贵妃犹豫了一番,想到自家儿子宴会上发生的‘不愉快’,周边又有外人在,也不好隔门相说…
便应道:“有些私话想找姐姐说说。”
陈太后秀眉微蹙,刚准备支她到寝宫稍等片刻,却又听到外面传来:“姐姐,妾身可以进去说吗?”
“……”
第一五九章 胆战心惊…(求订阅)
徐伯清听周贵妃说要进来,亦是眉头一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面颊上也浮出一抹笑意…
见太后下意识的便想拒绝周贵妃,他紧忙伸手打断,随即凑到怀中美妇人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嗯?”
陈太后惊疑一声,见他面上带着笑意,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想干嘛?”
“让周贵妃进来…”
徐伯清指着池水上飘荡的一层花瓣,贼兮兮的笑道:“我躲在水下。”
饶是陈太后有了些心里准备,听到他这般话也是被吓的连忙摇头,下意识的拒绝道:“不行,会被发现的。”
“没事儿~”
徐伯清在她丹唇上啄了一口,柔声宽慰道:“我现在这修为,便是在水底待个一天也无事,只要她不入池,便不可能发现我的。”
“……”
陈太后听到他说的这般肯定,不知怎地,心中竟有些隐隐有些期待,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做这种事。
她紧忙摇摇头,求饶似的说道:“不行的,万一被发现就惨了。”
“娘娘放心~”
徐伯清见太后短暂的失神了一刹那,随即又面颊发烫的拒绝,便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担心的事…
随手一招,将自己的衣服塞到墙角的箱子中藏好,紧接着模拟出太后的声线,对外说道:“进来吧~”
说罢,对着一脸急色的太后笑了笑,随即沉下身子潜入水中…
“你…你可别作乱……”
陈太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后心头一紧,连忙闭嘴不在多言…
她紧张的看了看周边的浴池汤泉,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数分…
见池水上面飘着一层花瓣,便是自己泡在浴池中都看不清水下有人,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随即也不知感受到了什么,身体又是一僵,面颊也隐隐有些发烫…
“外面天寒地冻的…”
周贵妃推门而进,见房间中雾气缭绕,而好姐姐一个人泡在汤泉中,便轻笑道:“还是姐姐这里暖和~”
“嗯嗯…”
陈太后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身体僵硬的不敢乱动,心中有些慌乱,只能用鼻腔发音的嗯了两声算作回应…
周贵妃秀眉一挑,见太后的反应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这姐姐正在做什么有趣的事儿被自己惊扰到了…
她微微一笑,用揶揄的口吻说道:“妾身是不是惊扰到姐姐了?”
“没…没有…”
陈太后面颊发烫,也知道她所说的‘惊扰’指的是什么,紧忙否认自己并未做那种事。
“姐姐见外了不是。”
周贵妃正愁怎样更进一步的拉进关系,见太后支支吾吾的不愿承认,也愈发坚信起自己的猜测。
她目光微微一动,促狭的笑道:“这里又没外人,姐姐还害羞什么。”
陈太后的面颊都变成了绯色,讷讷的说道:“妹妹莫要误会,哀…哀家真的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
周贵妃笑吟吟的应了声,随即劝慰似的说道:“先帝走的早,姐姐在这慈宁宫中一晃就是十八年,有些需求很正常…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事儿莫说姐姐了,便是妾身和一些不得陛下恩宠的小姐妹,都时常需要先生解忧。”
陈太后:“……”
徐伯清:“……”
周贵妃颇为哀怨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世人皆知宫廷好,可谁人又知宫廷之人的苦楚呢。”
“……”
若是以前,陈太后还能与她产生些共情;但是现在,特别是此时此刻,实在共情不起来…
先生哪有那贼人香!?
“妹妹言重了…”
陈太后轻哼一声,想将水中作乱的贼人推开,但又怕动静太大被周贵妃看到,便扭扭捏捏的扯开话题道:“妹妹寻来所为何事?”
“也无甚大事…”
周贵妃叹了口气的解释道:“今日景儿为皇孙一周诞设宴,妾身前些日子还帮景儿代交请柬给徐督主的…
姐姐您应该也知道,太子涉嫌谋逆,被陛下罢黜了储君之位,而如今储君之位空悬,景儿意欲争夺。
这本来也算是件好事儿。
但是他年纪小,做事冲动莽撞不计后果,妾身都为他发愁…
徐督主那请柬是妾身代交的,他能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赴宴,便是妾身都觉得面上有光。”
她声音一顿,随即带着些愧色的说道:“可是妾身家那逆子却自作聪明的当众捧杀徐督主,想用些小手段意图分化两厂一卫。
就连妾身都能看出来的小手段,徐督主又如何能不看出来?
这一来二去就恼了徐督主。
妾身见徐督主愤然离席后,曾追去赔罪,可妾身虽是景儿之母,但终究只是个妇人,难登台面…
徐督主心中怨气,妾身也能理解…
当时妾身便想着,等宴会结束后来慈宁宫找姐姐解释一番的,也好亲自和徐督主赔罪。
不曾想陛下出宫赴宴了,妾身便在景王府作陪到晚上,刚回宫便赶着来和姐姐解释了…”
“皇帝出宫赴宴了?”
陈太后微微一愣,其他的她都能理解,但是属实没想到连两个皇子大婚都没出宫参加的皇帝,居然会出宫参加皇孙一周诞的宴会。
“是啊,妾身也没想到陛下能赴宴~”
周贵妃意有所指的说道:“就在徐督主离席后不久,陛下就到了,当时参加宴会的一众朝臣尽是茫然之态…
后来陛下不仅坐在了徐督主的位置上,还当众称赞徐督主是大梁的砥柱之臣,评价颇高呢。”
“嗯嗯…”
陈太后用鼻腔发音的轻哼两声。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或是感应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思绪都有些飞远了…
周贵妃见状有些奇怪,问道:“怎么感觉姐姐很舒畅的样子?”
“啊…有吗?”
陈太后闻言心头一紧,略显慌乱的解释道:“这…天寒地冻的,泡个汤泉身体暖洋洋的,是挺舒畅…”
“倒也是…”
周贵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拨开幔帐走了进去,笑道:“妾身在外一天,刚回宫还没来得及沐浴,不若借用这姐姐的汤泉驱驱寒气?”
“不可!
陈太后见她靠近浴池,甚至还有同浴的意思,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反而更会惹人怀疑,便解释道:“倒不是哀家小气,不让妹妹同浴…
只是哀家已经泡了半天,这浴池中的汤泉都快凉了,妹妹若是想用这浴池的话,须得让下人再换池汤水才行。”
说罢,她那玉足蹬开水底作乱的贼人,随即扭扭捏捏的支起身子,尽量小心的不沾花瓣…
“那倒也是。”
周贵妃见太后说的有些道理,便点点头应了句,随后才问道:“姐姐这面颊怎地这般红润?”
“有…有吗?”
陈太后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确实还有些发烫,想到刚才的异样,解释道:“可能是泡在汤泉中的时间久了些,等会就好了…”
说罢,小心翼翼的迈出浴池,披上浴巾裹住身体,擦拭身上的水汽…
而周贵妃见状则上前去帮忙,她看了看四周,有些费解的问道:“姐姐在这沐浴,怎地也没个使唤的嬷嬷?”
“哀家想一个人静静心的…”
“那妾身来还是惊扰姐姐了…”
“没有的事儿…”
陈太后暗想确实被惊扰了,但…惊扰的还挺不错…嗯…是挺不错。
见周贵妃贴心的帮自己着衣物,她强装镇静的说道:“下人换汤水还需要些时间,妹妹不若随哀家去寝宫歇息片刻再来?”
“等会妾身就直接回永宁宫了,还劳烦姐姐这边的下人作甚…”
“也是……”
陈太后穿好衣物后,面若绯霞,闲聊一番后便带着周贵妃去了寝宫…
就在她们走出房门的时候,浴池的汤泉中冒出几个气泡,紧接着徐伯清嘴里叼着片花瓣的浮出水面…
“啧啧啧…鲜美无比,不得不尝~”
请假条…
被点名了。
请假一天,改文……
第一六零章 永和帝闭关
待周贵妃离去后…
徐伯清悄咪咪的到太后寝宫,见美妇人在整理凤塌,他无声无息的走过去,拦腰将那美人儿抱起,又是惹的几声娇呼。
“你……”
陈太后一双粉臂环着他的脖颈,白了他一眼后娇嗔道:“你这贼人就会作弄哀家。”
“那娘娘喜不喜欢?”
徐伯清坐上凤塌,将抱着的美妇人放到自己腿上,脸埋在其粉颈处深深了吸了口气,“香~”
“你……”
陈太后回味起刚才在泡汤泉的感觉,便是心尖儿都颤了颤…
面颊上刚消散下去的绯色再次浮现,她轻声细语的告戒道:“你…你劳累一天,好好休息,可莫要再作乱了。”
“嗯,休息~”
徐伯清微微颔首,体内阴阳失衡,也确实需要静养,便褪去衣物拢着怀中美妇钻进凤塌休息…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朱文景在宴会上恼了你?”
“朱文景还恼不到我…”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说道:“与我而言,他的那点小心思就和孩童过家家似的,我都没放在心上。”
“那你周贵妃怎地说你恼的愤然离席?”
“我没恼,也不是因为朱文景离席的,而是因为朱文景府上的一只小妖。”
“妖?”
陈太后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脑补出青面獠牙的妖鬼形象,回过神来后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世上真有妖?”
“有~”
“快给哀家讲讲~”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将宴会上遭遇猫妖,到离席抓妖,再到收徒妙静的事复述了一遍。
能讲地方的像是讲故事似的,如刘姮娥那般不能讲的地方就顺嘴带过。
陈太后听到那异色童的小猫妖拜徐伯清为师时,面颊上不由得浮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待听到京城中还藏着一些别的妖物时,又显得有些担忧。
“哀家还以为那妖物都是青面獠牙的狰狞之态,不曾想世上竟还有小猫这般可爱的妖物。”
说罢,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今天皇帝还出宫了,倒是少见,说不得明日或者最近几天要上朝呢。”
“上朝就上朝呗…”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对于大梁,除了慈宁宫以外,他无甚归属感;对于大梁的皇帝,更是没有半点敬畏可言;
“你现在怎么说也是西厂督主。”
陈太后摩挲着他的面颊,柔声说道:“皇帝要是上朝,你身为朝臣,也得去上朝才是。”
“唔~先睡觉吧。”
……………
随后几天中…
在太后的强烈要求下…
徐伯清在宫中并未外出。
白天看看书,闲暇时便去西厂监指点一下段氏兄弟的《意气诀》修行…
本想着若是永和帝上朝,自己这西厂督主去朝会上露个脸倒也无妨…
但他显然高估了永和帝。
这厮出宫只去景王府赴宴看了看孙子,回宫后便继续将朝上诸事扔给心腹处理,不仅没有上朝的意思,反而宣布‘闭关’修行半年,谁也不见…
而一众朝臣的悬着的心也再次落下。
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太后无奈的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而徐伯清在兜里摸到那枚由小鬼揉成的黑色小球后,也想起了几天前扔进天牢的小贼。
他对那些跑江湖的神棍、神婆之类的方士还是有些兴趣的。
更准确的说,是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感兴趣…
于是便抽空出宫到天牢转了一圈。
胡狱司早就得到消息迎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卑职见过督主。”
“不必多礼。”
徐伯清神色怪异的摆摆手…
前几天拎着小贼来天牢时天色已经暗澹,倒是没怎么注意,今儿才发现胡狱司顶着个黑眼圈,面色也有些憔悴。
“督主请~”
胡狱司将他往狱司舍引,边走边笑道:“卑职前几日正好遣人买了几坛三十年份的老酒,香醇无比,还请督主品鉴一二。”
“不得不尝~”
徐伯清到狱司舍落座后,见几个下酒小菜已经备至妥当,便用揶揄的口吻问道:“胡狱司知道我今日会来?”
“不知不知。”
胡狱司连忙摇头,解开酒坛上的泥封,边斟酒边解释道:“督主前几日说过要来,卑职自然得将酒菜准备妥当。”
他声音一顿,含蓄的说道:“这样督主一来,便不必等候;督主不来,卑职也能吃顿好的不是。”
“哈哈哈哈哈,有心了。”
徐伯清面上虽笑,私下暗叹官僚体制莫过于此,有时候上面人只是随口而言的一句话,下面的人都得揣摩半天。
他端起酒盅抿了一口,随即才问道:“我观胡狱司气色不是很好,可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有劳督主挂念。”
胡狱司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最近数月,卑职这天牢中关过不少奇人异事。
这怪人一多,起的乱子也就多,有些事还好,但有些事儿,邪门的紧,卑职胆子又小,晚上都睡不好觉。”
“哦?”
徐伯清惊疑一声,用天目法眼扫视一圈,见胡狱司身上除了沾染一些阴气以外,并未沾染妖邪鬼气之类的东西。
天牢中含冤而亡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下狱,环境恶劣又不见天日,积累些阴气很寻常。
在天牢任职的莫说他这个狱司了,便是些年长的狱卒和囚犯身上都会或多或少的沾染一些。
他抿了口酒水,问道:“是何邪门的事儿连你这般在天牢任职二十年的狱司都感到心惊受怕的?”
“卑职是在天牢任职二十年不错,但是以往关押进来的都是普通人。”
胡狱司也知道眼前这位徐督主为人和善,与自己也有些交情,便像是找到了诉苦之人似的。
他沉吟一番,苦着脸说道:“但是最近时常关进来的那些不是普通人,有的折个纸人,那纸人像是活人似的,迈着两小腿就跑了。
有的嫌弃天牢的饭菜不好,狱卒听到动静寻来时,那人却趴在同牢房犯人身上饮人血,同类相食的…
还有的明明被拉去菜市场斩首了,过些日子竟然又好好的再次被抓进来了的,可谓怪事连连,卑职看的亦是胆战心惊。”
“……”
徐伯清微微颔首。
想到自己的修为也算是在这天牢中培养起来的,也算是沾了不小的因果,理当帮衬一下。
“这世上确实有些方士会施以小术乱人心性,不过并非无解。”
他声音一顿,稍作思量后笑道:“你这有没有上了年份的桃木、枣木、或者檀木之类的木料?”
“上了年份的桃木、枣木、檀木。”
胡狱司眉头紧锁的呢喃一声,随即不解其意的问道:“卑职冒昧的问一下,督主要这些木料作甚?”
“你不是心惊胆战的连觉都睡不安稳吗?”
徐伯清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三类木材生长缓慢,但阳气极盛,可以用来消灾辟邪。”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特别是雷击过后的,效果更甚,取此木来,我帮你定定心神!”
“啊,这……”
胡狱司闻言面色一喜…
他可是知道眼前的徐督主功力有多深厚的,能将武道先天之境的大高手化去毕生修为,说一句‘功至造化’亦不为过。
这样的大人物竟要出手帮自己‘定定心神’,岂不是修来的福分?
“怎么?”
徐伯清见他还在发愣,抿了口酒水后打趣道:“是不需要我帮忙?还是不愿意让我帮忙?”
“愿意!一万个愿意!
胡狱司激动的面颊都有些泛红,连忙起身行一大礼,说道:“卑职身份卑微,督主愿出手帮忙,卑职铭感五内!”
“那可有木材?”
“有有有!
胡狱司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的说道:“卑职一个表亲家中,曾有一颗传过数代人的百年枣树!
卑职年幼时,那颗枣树便有合抱粗。
树干虽已秃皮,却还是年年挂果,很是丰硕,只是十多年前在个雷雨天被雷击中,那枣树连主干都折了。
卑职那表亲家中的长辈还心疼了好一阵子,后来用那剩下的半截树干打造了一张桉桌。
据卑职那表亲所言,那桉桌表面细腻光滑,润泽有光晕,而且还会散发出澹澹的枣木清香。
前段时间,卑职有事去了那表亲家中一趟,发现那张桉桌还在,而且并无虫咬蚁蛀之象,不知合不合督主要求。”
“百年以上的雷击枣木。”
徐伯清微微颔首,交代道:“若是你那表亲家离此间不远的话,可以将那桉桌取来我看看。”
“不远不远!卑职那表亲家就在京城,来回最多也就一刻钟!”
胡狱司连忙躬身行礼,说道:“还请督主稍等片刻,卑职这就领人去将那桉桌取来!
“嗯,不急。”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摆摆手说道:“去罢去罢,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正好我也要见见那天晚上送来的小子。”
“是!
胡狱司躬身退下,出门后带着几个心腹一路小跑的出了天牢…
而徐伯清将杯中酒水喝完,也起身叫了两个狱卒陪同,去了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