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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汗薄衫凉     我在人间筑仙庭txt下载     我在人间筑仙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零六章 徐公子不会吧?

    思卿坊二楼的一角…

    几个姑娘凑在一起也不知滴咕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便会看向妈妈的房间。

    “你们说,徐公子能成吗?”

    媛媛都囔着说道:“这都进去一个时辰了,怎地也没个动静?”

    “嗤…”

    巧巧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的戏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个骚蹄子似的,叫的一层楼都能听到?”

    “一个时辰没动静,说明已经成了…”

    依依摇着手中的宫扇,笃定的说道:“况且,若是连徐公子这般谪仙似的人物都不成的话,那就没人能成了。”

    “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

    媛媛似是想到了什么,给周边的几个姐妹打了个眼色,满是促狭之意的笑道:“要不,我们…去隔壁房间听听动静?”

    “……”

    几个姑娘闻言眼睛一亮,对视一眼都皆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恰好青天白天的顾客还不多,她们便都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

    途径妈妈的房间时…

    她们几个默契的侧耳贴在房门。

    待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动静后,几人对视一眼,眉眼中尽是笑意,随即做贼似的熘到隔壁的房间,听起了墙角。

    几个姑娘听的心神荡漾…

    起初倒还好,只是觉得徐公子不仅面子足,里子同样不差,是个勐男。

    可随着时间推移,隔壁房间的动静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愈演愈烈,几个姑娘脸色就变了…

    “多久了?”

    “我哪知道?”

    “徐公子真乃天人也…”

    “这…徐公子不会是吃药了吧?”

    “有可能!”

    “……”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负责思卿坊的生意的花姨见几个姑娘不出去接待客人,反而躲在那偷听墙角,刚想呵斥,却见几个姑娘皆是做出噤声的动作。

    依依紧忙上前,将事发缘由与花姨复述一遍,言明妈妈生病了,徐公子正在给妈妈治病,她们当女儿的放心不下,就凑过来听听了。

    “……”

    那花姨也是当初在思卿坊被堵门时组织姑娘对骂的老妈子之一,自然也知道徐公子之事…

    听到是徐公子在隔壁为妈妈治病,亦是露出一抹恍然之态来。

    想到客人点的依依作陪的事,她紧忙将依依拉了出去,然后凑到依依的位置,同样好奇的贴在墙角听了听…

    依依出去陪客,不久又有姑娘来找花姨,姑娘们哪能把得住嘴,很快便将徐公子为妈妈‘治病’的消息传了出去。

    思卿坊府一众姑娘们,接待客人的接待客人,不接待客人的便轻手轻脚的凑过去听墙角…

    姑娘们进进出出的,来往的客人还以为那边是在开什么银趴,羡慕的不行。

    而依依接待完客人回来后,见听墙角的姐妹不少反多,瞠目结舌的愣在那。

    “我客人都接待完了,这边还没结束?”

    “……”

    一众姑娘神色怪异的摇摇头。

    “吃药了,徐公子肯定是吃药了!”

    依依想到自己和姐们们取酒水的时候,徐公子出门了一趟,心中越发坚信‘徐公子肯定是出门买药了’,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谁数几次了?”

    “没细数…”

    “细数!”

    “……”

    时间推移,一众姑娘满眼羡慕之色,恨不能以身替代妈妈生病‘受苦’…

    而她们讨论的话题也变成了徐公子到底吃了什么药、药效为什么这么强、哪里有卖、已经几次了等等等等…

    待到晚上…

    一众姑娘明明已经麻木了。

    每每听到隔壁传出高亢的尖叫,或是沉闷的低吼,随后风平浪静,她们便满心欢喜的以为故事结束了…

    不曾想,原来那只是中场休息…

    回过神后,是既然羡慕又无奈的嚷嚷着:“又一次,又一次,记上记上!”

    一众姑娘像是被激发了胜负欲,根本不愿离去,只想看看徐公子的极限在哪!

    为此,她们甚至已经商量好了晚上谁来值班计数,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深更半夜,隔壁的房间中…

    “哼~~”

    伴随一声如哭似泣的尖叫,竹思思浑身绷紧,妖娆妩媚的厌世之容上似乎还带着些魂飞魄散的失神之感…

    而徐伯清亦是如释重负的舒缓一口气,然后躺倒在其身旁,唇角都挂着笑意。

    小别胜新婚,一别多日的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彼此带来的温馨与余韵。

    “夫人,可服我这降妖之法?”

    “我……”

    “嗯?”

    “……”

    竹思思听到他惊疑一声,似是又有起身的意思,娇媚绯红的面颊被吓的花容失色,当即求饶似的哀怨道:“粑粑饶命…”

    “这还差不多…”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徐伯清眉眼中尽是笑意,温柔的将身旁的美人儿揽在怀中,耳鬓厮磨的倾诉道:“徐某人今生有三幸。”

    竹思思狭长的媚眼中迷蒙着一层水雾,慵懒的问道:“哪三幸?”

    “幸遇夫人,幸识夫人,幸得夫人。”

    徐伯清感慨似的说着情话,在那薄唇上轻啄一口后又道:“此三幸皆是夫人,徐某人何其幸也?”

    “呸~”

    竹思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种话还不知和多少人说过呢…”

    “夫人误会我了…”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我发誓,这话真心实意,而且只对夫人说过!”

    他并未说假话,一番欢愉,除了肉体和心灵上的满足之外,他还无意间找到了快速滋补转轮之术中阴阳二气的方法!

    本来他‘转轮之术’能调用的阴阳二气在之前与那长眉老僧斗法时便已经见底了。

    可刚刚与竹思思阴阳互补时,却能明显的感觉得到,‘转轮之术’能调用的阴阳二气莫名其妙的快速恢复了一截!

    就这一天一宿的功夫,本来见底的阴阳二气竟已经恢复了六七成之多!

    而且,他还在竹思思的体内,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灵蕴,很是亲切…

    他也为陈太后、张皇后打过针,治过病,甚至前不久还玩过一塌双后的博戏,却并没有滋补阴阳二气之效…

    那问题很显然就出在竹思思身上。

    是她有修为傍身的缘故?

    还是因为那股灵蕴?

    暂时不得而知……

    “那徐郎的意思是说。”

    竹思思笑吟吟的看着他,随即似笑非笑的说道:“除我之外,你没有和其他女人有染过?”

    徐伯清闻言面色一僵,紧接着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道一句:“夫人明鉴…”

    便是再蠢的男人也知道,这时候肯定是不能承认的,上到刑法里都得算紧急避险。

    他义正词严的说道:“我在宫中乃是阉人身份,出宫后一直与下属在一起,为公务操劳,向来不近女色!”

    他声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补充了句:“除夫人外,徐某人对女色毫无兴趣…”

    “我信,我信~”

    竹思思闻言微微一笑,伸手摩挲着他的面颊,直视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道:“徐郎说过要娶我的,我信。”

    她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事,轻咬下唇的说道:“徐郎,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夫人说这话见外了不是?”

    徐伯清见状将她揽得更紧了几分,也知道这时候一定得让她感受到安全感…

    当即在她面颊上轻啄一口,保证道:“夫人有什么事儿大可直言,便是需要我的心,我也挖出来献给夫人!”

    “噗……”

    竹思思闻言眉眼中都是笑意,摩挲着他的面颊说道:“我还等徐郎娶我过门呢,哪能要徐郎的心?”

    “那夫人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

    她脸上带着万般柔情的说道:“徐郎,日后若有别的小贱人勾引你,你不好拒绝的话就告诉我…我帮你杀了她们…”

    “……”

    徐伯清呼吸一滞,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便是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而且他能看得出来,也能听得出来,竹思思面容上虽是笑吟吟的,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是认真的!

    很认真!

    坏了,坏了……

    “徐郎,你怎么不说话了?”

    竹思思秀眉微蹙的摩挲着他的面颊,妖媚的面颊上带着万般柔情与委屈,幽怨的说道:“徐郎你不说话,是不是还想着日后找其他小贱人偷腥?”

    “没有,没有的事儿~”

    徐伯清喉结上下滚动,一本正经的说道:“夫人无须多虑,就我这性格,便是有异性勾搭,我也能应对自如,处理得当,哪还需要夫人操劳?”

    “我信,我信~”

    竹思思摩挲着他的面颊时,主动凑上前在他唇上轻吻一下,随后才笑吟吟的问道:“徐郎你身边还有哪些异性?”

    “……”

    “说说嘛~”

    竹思思抱着他的胳膊轻蹭几下,撒娇似的说道:“徐郎无须多虑,我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日后见到徐郎身边还有其他女人,平白生了误会。”

    “……”

    “徐郎你怎么不说话?”

    “没没没…”

    徐伯清紧忙说道:“我刚才只是在想,我与哪些异性还沾着因果的。”

    “那想出来了吗?”

    竹思思闻言轻笑道:“多不多?”

    “不多,不多~”

    徐伯清轻咳一声掰着手指,说道:“除夫人外,与我沾着因果的也就还有…一…二…四…六…嗯,六位。”

    “……”

第二零七章 六欲魔蛛

    “六位…”

    竹思思听到足有六个女人与他沾着因果,便是那双妖媚的眼睛都眯起了半分,呢喃一声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徐郎的人缘还真好呢~”

    “夫人莫要误会,且听我慢慢道来!”

    徐伯清见状心头一紧,紧忙解释道:“这六位中有两位是宫里的娘娘,一个是皇太后,一个是当今的皇后。”

    他将自己如何入宫的事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慈宁宫的黄总管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以及黄总管死前的遗愿…

    只是将黄总管救自已的缘由改成了自己根骨惊奇,乃是千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对于伺候太后的事闭口不谈。

    张皇后的事就更简答了,只谈张皇后与太后感情甚笃,而自己恰好要完成黄总管遗愿,便顺手帮了忙,沾了因果…

    什么见色起意,完全不存在的…

    “黄总管便是临终前都想法设法的将一身内力传给了我,此等知遇之恩,与我而言如同再造,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我又怎能拒绝?”

    徐伯清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儿,唉声叹气的说道:“夫人,我与大梁两后之间的因果便是如此,关系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徐郎,你莫要伤心。”

    竹思思也没料到自己的第一次试探,便探出了他的伤心事,当即心有愧疚的抱着他柔声宽慰道:“黄总管之恩不能忘,理当好好照顾那位太后。”

    她声音一顿,想到那大梁的太后与皇后不过是凡人而已,当即笑道:“此番恩情莫说关系清清白白,便是不清不白,我也不会在意的。”

    “夫人知我意,此生无憾矣~”

    徐伯清长长的舒缓一口气,心中暗想过关了,而除了陈太后和张皇后之外,其他三个是弟子,一个是嫂子。

    三个弟子一个是刚化形,还没见过的蛟;一个是还没化形的猫;一个是喜欢女人的顽石。

    嫂子就别提了,虽有心与大侄子龙兴各论各的,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种各论各的机会…

    本就清清白白的关系,他讲述的时候自然更是理直气壮,义正词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纯爱战神’的光辉…

    而竹思思就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讲述自己弟子的那些趣事儿,时不时的笑着打趣几句,很是温馨…

    徐伯清见她眉眼含情,已经渐渐变成了自己的形状,也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是日后再说的事儿,都好说~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夫人,为何我感觉你体内潜藏着一股灵蕴?”

    “这我还想问问你呢…”

    竹思思娇媚的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记得你上次抱着我说冷的事吗?”

    “记得…”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点点头…

    那次初闻这方世界有城皇庙,便询问了一番天庭地府之事,结果像是触发了某种规则,天目法眼带着自己神游天外。

    不仅知道了此方世界天道不全,秩序有失,自身似乎也得到了某种造化。

    竹思思此言,莫不是她身体中的灵蕴和自己神游天外有关?

    “上次不知道怎地,你忽然愣了神。”

    竹思思没好气的说道:“还流了滴血泪出来,然后气息奄奄,一副僵死之态,我便连忙将你喊醒。

    后来你抱着我说冷,等回过神后不由分说的跳窗户就跑了。

    等你走后,我看到你流下的那滴血泪化成了血晶,便想着捡起来看看,结果不知怎地,那枚血晶就融于我身了。”

    “……”

    徐伯清茫然的眨眨眼,当初神游天外实在太冷,也太死寂了,抱着竹思思取暖,回过神后只顾着羞耻了,还真未在意此事。

    若是神游天外流下的血泪,那应该和看到的景象有关,但他也不知道那血泪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眉头紧锁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

    竹思思慵懒的说道:“然后就化成你所说的那什么灵蕴了,我修为也随之突飞勐进了一段时间,就最近才缓下来。”

    “修为突飞勐进?”

    徐伯清惊疑一声,眉头紧锁的问道:“现在修为精进到什么地步了?”

    “我哪知道?”

    竹思思往他怀里挪了挪身子,滴咕道:“遇见你之前,我只是个无甚跟脚、无甚传承的小妖而已,修行都是懵懵懂懂的。”

    她声音一顿,随即笑道:“不过现在我能借万物生灵的欲念修行,甚至还能抽走或者赋予他人的生灵欲念,为我所用。”

    “????”

    徐伯清一脸茫然之态…

    “真的…”

    竹思思见状还以为他不信,恰逢听到窗外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唤,她随手一招,便摄来一只麻雀,笑道:“你看这只麻雀~”

    说罢,屈指一弹,一缕气息没入那麻雀体内,本来叽叽喳喳叫唤的麻雀不知怎地突然静了下来。

    它眨巴眨巴着眼睛,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徐郎~”

    竹思思抿着唇角将那只麻雀递到他面前,故作高深似的笑问道:“你能看出这只麻雀有什么变化吗?”

    “……”

    徐伯清紧紧地盯着那只麻雀,便是天目法眼都用上了,也没看出那只麻雀有什么变化。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那麻雀看,却惊异的发现那麻雀似是有了灵智一般,居然也歪着头盯着自己看,很是邪门。

    “好像,变聪明了点?”

    “不是好像。”

    竹思思微微一笑,说道:“就是。”

    说罢,她将手中的麻雀往外一抛,却见那只麻雀在房间中飞了一圈,竟又落回了她的手上。

    她对着那麻雀说道:“去桌上,取个酒盅来。”

    那麻雀竟点了点头,扑棱着翅膀纵身飞到了桌子上,左挑右选后用爪子吃力的吊起一个最小的酒盅,艰难的飞回到竹思思的手中。

    竹思思把玩着手中的酒盅,意有所指的轻笑道:“徐郎,我可未曾施法哦~”

    “嘶……”

    徐伯清不禁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极为诧异的问道:“你能点化生灵,给它们开智?”

    点化生灵,使其开智。

    说着简单,但他所知道的人中,也就嫂子敖岚和空衍大和尚能有这般手段!

    前者是真龙,逸散的龙气可使水族生灵开智,千陵江边的蛤蟆精就是得了她化龙时逸散的一缕龙气开的智,成了大妖!

    而后者是佛门高僧,佛法精深已至化境,为鬼物讲经道义三百年,被开智向善的凶恶厉鬼不知凡几!

    而他们,都是证得真身的存在!

    现在,我家小蜘蛛也有这般手段?

    “也不算是开智吧。”

    竹思思见他一脸惊异之态,颇为傲娇的笑道:“我不过是赋予了它一些欲念,让它知道求生,让它知道求知,让它知道表达,让它知道表现,让它知道服从…”

    她声音一顿,随即又道:“不过,这万物生灵一旦有了各种‘欲念’,其实离开智也不远了。”

    “……”

    徐伯清愣愣地看着她,非常想道一句:‘这特娘的还不叫开智?’

    “徐郎你再看…”

    竹思思说着在那小麻雀头上一点,抽回了赋予它的种种欲念。

    而那麻雀眼中的灵光似乎也暗澹了下去,转瞬间便恢复成了原本的胆怯之态,被吓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她随手一抛,将手中的麻雀抛出,说道:“没你什么事了,去吧~”

    那小麻雀脱离束缚,挥动着翅膀在房间中撞来撞去,明明窗户就在那,却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窗户飞出去。

    “欲念…欲念…七情六欲。”

    徐伯清见状目光微凝,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正色问道:“夫人,你说你可借助万物生灵的欲念修行,那可有将人的欲念抽空过?”

    “……”

    竹思思闻言还以为他是询查自己有没有施法作恶,目光不禁有些闪躲,讷讷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夫人勿要多虑…”

    徐伯清见状哪还能不知她所想,当即叹了口气的宽慰道:“我非迂腐不化之人,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声音一顿,随即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人的欲念被抽空后会是什么状态…

    是死?是活?

    若是死了,是因何而死?

    若还活着,没了欲念之后又是何状态,是否和佛门的出家人那般?”

    “没了欲念还会活着的…”

    竹思思听到他只是好奇,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她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万物生灵中,其他生灵未曾开智,其实欲念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更多的是生存的本能欲望。

    而人生为万物灵长…

    其实欲念最杂,也最重。

    除了本能欲望外,求生欲,求知欲,表达欲,表现欲,享受欲,情欲,色欲,满足欲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我觉得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种欲念,‘人’才能被称之为‘人’,没了这些欲念,那也就不是人了。”

    她声音一顿,随即又道:“就如我这小小的思卿坊中,每天感受到最多的便是色欲,表现欲,享受欲,满足欲等等…

    之前有人在思卿坊闹事,我便抽走了他的全部欲念,然后那人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甚至已经没了本能的欲望。

    他虽然还活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已经死了。

    我说他是只狗,他就认为自己是只狗;我说他是头牛,他就认为自己是头牛。”

    “……”

    徐伯清闻言呼吸一滞。

    特别听到她最后一句‘我说他是只狗,他就认为自己是只狗;我说他是头牛,他就认为自己是头牛’时,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几分…

    天助我也!?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中露出几分喜色,见怀中的美人儿妩媚慵懒,对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便啃了上去……

    “唔~”

    竹思思见他神色中难掩喜意,虽不知他为何高兴,却也满心欢喜的迎合起来。

    良久,唇分…

    徐伯清见怀中的美人儿目光迷离,满心欢喜的笑道:“夫人,你真是我福星~”

    他声音一顿,随即正色说道:“不过夫人须得好生修行才是,日后我干大事的时候,说不得还要夫人出手帮忙!帮大忙!”

    “哼。”

    竹思思闻言似娇似嗔白了他一眼,都囔道:“思卿坊虽小,却也欲念横杂,我只要在这,修行就不会落下的…”

    “哦?”

    徐伯清把玩这手中的美腿,挑着眉头笑道:“夫人既是借欲念修行,在这思卿坊中岂不是借的色欲最多?”

    “色欲也是欲。”

    “夫人说的是……”

    徐伯清眉头一挑,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火热,将那美腿上零零碎碎的袜子撕扯掉,随即翻身而起…

    竹思思见状被吓的花容失色,磕磕绊绊的说道:“徐郎,你…你…你这是干吗?”

    “干吗?当然是助夫人修行了。”

    徐伯清笑道:“美人儿在怀,夫人又是借欲念修行的,那我现在欲念最浓,自然得全力助夫人修行才是?”

    “你…嗯……”

第二零八章 徐贼,你真不是人!

    一对痴男怨女房间中待了数日…

    徐伯清每天沉溺与各种漂亮的小袜子中不能自拔,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恋物癖好。

    为此,他还专门让竹思思赤着白嫩的小脚丫试试,结果虽然少了点朦胧美感,兴致却不减分毫。

    他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自己并非什么恋物癖,而是单纯的好色……

    此时他一手擒住两条纤细娇柔的脚踝,俯首在那蕾丝花边的小白袜上轻蹭几下,由心的感谢着大自然的馈赠。

    伴随一声沉闷的低吼,他如释重负的长长舒缓一口气,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

    随即吃力的挪到床边坐下,将那浑圆修长的美腿搭在自己腿上细细把玩起来。

    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不能在这待了…

    不能待了…

    要命…

    遁入圣贤状态的徐伯清静静地靠在床边,心无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大自然的馈赠’太要人命了…

    就这短短几日的相处,竹思思学会了太多太多东西。

    从起初的羞怯不安,到柔情似水,再到如今的欲拒还迎、勾魂夺魄,似乎一颦一笑都在撩拨着他的心弦,关键是烧的浑然天成,没有半分媚俗感。

    这妖精的悟性太强了!

    也太会了……

    徐伯清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好像已经被她拿捏住了,甚至隐隐有种自己才是‘猎物’的恍忽感。

    他仰头半倚在床边,看到房间角落里的一张蛛网,也看到有只小飞虫懵懵懂懂的一头扎进网中,被那蜘蛛抓住…

    不免有些失神…

    而此时的竹思思也悠悠地回过了神来,妖媚的俏脸上还带着几分绯色,回味余韵的同时伸手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半透明蕾丝绸缎。

    见他靠在床边似是在想些什么,显得很是出神,抬起修长的美腿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

    随即抓起被褥一角,半遮半掩的挪动娇躯贴到他怀中,仰起粉颈在他面颊上轻啄了一口。

    “徐郎~”

    “……”

    徐伯清伸手将美人儿揽在怀中,由心感叹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话本中与妖精结为夫妻的凡人都短寿了。”

    “嗯?”

    竹思思听到他这没头没脑的话不免惊疑一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问道:“为何与妖精结为夫妻的凡人都短寿?”

    “鏖的~”

    徐伯清眉头一挑,意有所指的轻笑道:“若是这世间的妖精都如夫人这般勾魂夺魄,那有谁能把持得住?”

    “呵呵呵呵…”

    竹思思展颜一笑,随即俯首贴在他怀中,用揶揄的口吻笑道:“知道我思卿坊中的姑娘私底下都叫你什么吗?”

    “叫什么?”

    “徐十三…”

    “嗯?”

    徐伯清微微一愣,这些天沉溺降妖难以自拔,虽然出去露了几面,也看出思卿坊的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还真没注意她们居然给自己起了诨号。

    以往的诨号,似徐根硕,似转轮王,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名头?

    这徐十三又是什么鬼?

    竹思思也看出了他脸上的不解之色,当即凑在他耳边解释起来。

    “这……吃药?徐十三?”

    徐伯清眉头一挑,正色说道:“呵,她们未免也太小看徐某人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

    竹思思掩嘴偷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柔声呼唤道:“徐郎~”

    “嗯?”

    “是不是倦了?”

    “没有!”

    徐伯清闻言颇为诧异的瞥了她一眼,见其神色幽怨,紧忙在那娇艳欲滴的薄唇上嘬了口,宽慰道:“和夫人在一起怎么会倦呢?”

    他声音一顿,随即摆出一副忧国忧民之态,唉声叹气的说道:“就是如今的京城已成藏污纳垢之地,躲在暗处的修行之辈心思难料,有些担心罢了。”

    “……”

    竹思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柔声的说道:“你身为这大梁朝廷的命官,总沉溺在我这也不太合适,不若回去看看,出事了也能主持大局。”

    “我也知道这番。”

    徐伯清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随即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我与夫人两情相悦,又大半年未见,这不是想多陪陪夫人嘛。”

    竹思思见他这般姿态,喜不自禁的轻笑出声来,随即摩挲着他的面颊宽慰道:“京城离我这也就百里,你想来陪我,何时不能来?”

    她声音一顿,用揶揄的口吻轻笑道:“这几日我们荒淫无度,你就当回去休息一下,以备下次相逢~”

    “哦?”

    徐伯清眉头一挑,促狭的笑道:“莫非夫人喜欢小别胜新婚时的那种调调?”

    “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

    “没个正形”

    竹思思似娇似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起身穿好衣物,也将他从床上拉起,为其着衣。

    待将行头收拾干净,她撵人似的把徐伯清推出门外,说道:“回去吧回去吧,也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那行…”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在出门前贼兮兮的又交代了一句:“夫人多织些庄重的袜子,免得下次来不够我撕的。”

    说罢,也不管那似娇似嗔的美人儿,自顾自的大笑而去。

    此行本就是为安抚竹思思而来,如今思思归心,从内到外都变成了自己的形状,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还意外的将阴阳二气补满了。

    比较意外的就是竹思思的道行!

    上次在思卿坊观天有感,看见了秩序崩塌的溃败之景,也而看见了封天锁地的囚笼之相,加之芸芸众生混居一界,雷劫像是某种设定好的规则。

    天道不全,秩序有失,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方世界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特别是之前在花船上给赵玄朗传法后,钓叟化投影警告,也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同时也有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置身于棋盘!

    仿佛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想要在暗中操控着自己的走向,而自己虽然能感觉到这只手的存在,却又摸不到,也不知是这只手有何目的。

    很惊悚,也很恐怖!

    那钓叟所言,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自己按他或者他们规划好的方向走,而自己传法给别人,显然不在他或者他们规划的方向之中。

    于是才有钓叟出面警告之事。

    赵玄朗如此,蛇妖的雷劫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得了造化,却不知道得了这份造化后需要承担什么,付出什么,将来又要面对着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实力每涨一点,将来遇到危险时就会安全一点;

    自己所牵扯的因果越大,棋盘外的那只手想要动自己时就得越谨慎!

    棋盘中可以缺个卒…

    但是不能没有将和帅!

    而牵扯因果并非易事,想要扯大了,更难…

    既然这方世界秩序有失,那自己要将这缺失的秩序重新建立起来,得沾上多大的因果?

    而重建秩序这种事显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完成的,可以信赖的朋友、下属、弟子、女人,自然是多多益善。

    道行自然也是越高越好…

    徐伯清想到此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嫂子敖岚的身影,随即紧忙晃了晃脑袋,将龌龊杂念摒弃掉…

    暗骂一句‘徐贼你真不是人!’

    出了城门后,他本想直接回京的,可不知怎地,途径洪阳城外的乱坟岗时,某根因果线竟没由来的颤了颤。

    他微微一愣……

第二零九章 师徒相见…

    此时的乱坟岗中…

    徐素素着一身俏丽的澹青色宫装裙,身形纤细娇柔,漫步而行时好似弱柳扶风。

    许是刚化形不久的缘故,她姿容素雅纯真,像是位刚涉世的富家千金…

    而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唤作乌眉,乃是一只千年老龟得道…

    徐素素化形后辞别自家干娘,想着去找恩师,但自干娘口中得知自家恩师乃是红尘真仙,命理如云遮雾掩,仙踪难寻…

    她犹豫一番,便顺路去看看当初为自己指点迷津的老龟,顺便好生道谢。

    而那老龟,也便是乌眉…

    那会儿乌眉还在许愿池里晒着太阳,看到有人来还愿,本来也没当回事。

    可当听到来人的谢词,看出来人的跟脚居然是有过数面之缘的蛇妖时,她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态。

    那蛇妖她可太熟了…

    当初意外相识,她便看出了蛇妖跟脚薄,修为浅,也看出了蛇妖的修行似乎出了问题,想着同为水族妖修,便宽慰了一番。

    当时的蛇妖是走投无路,寻法无门,修行还出了问题,想到这位水族前辈精通卜算之法,便求其指条明路…

    乌眉修行时间虽长,但自身都是山野散修,哪会有这手段帮她寻法?

    后来见蛇妖三番五次来寻求帮忙,实在没辙,便帮其卜了一卦,虽然没卜不出什么东西的,但她还是随便说了个地方,让其耐心等待机缘……

    她本想着那处虽无机缘,却能让焦躁不安的蛇妖有个心里寄托,也算行了一桩好事。

    哪会想到蛇妖还真等到机缘了!

    故而在看到蛇妖来道谢时,她惊的她眼珠都差点瞪了出来,下意识的用起卜算之法,想要算算这蛇妖的机缘出于何处。

    结果,没算到蛇妖的机缘出于何处,反而喷出了一口老血,折了几百年的寿。

    她虽心疼这几百年的寿,却更好奇这蛇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短短几年就化作了蛟身,为何跟脚和福缘又会那般深厚?

    后来一打听…

    先是得真仙赐法,定下师缘,后又被真仙的好友——一条真龙收为义女!!

    乌眉闻言又是一口老血,眼一黑的晕了过去,待醒来后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只哆哆嗦嗦的哀叹,这是天命,天命啊!

    随后与徐素素道出实情……

    徐素素听闻当初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潜修,骗了自己,虽有些惊异,却也没有怪她,反而承了这份情,贴心的宽慰了她好久。

    毕竟,假的也成真了不是~

    而乌眉听到她寻师的打算后犹豫一番,随后真情实意的恳请她寻师时带着自己。

    山野妖修多清苦,特别是良善之辈,谁不想拜在一位无门户之见的真仙门下?

    徐素素修行时日本就不长,孤家寡人的,也就这只老龟能算得上是朋友。

    而且对方虽然处于好心的骗了自己,但自己这桩机缘也确确实实因此而来,当下也不好拒绝,只言可以引荐,但收不收还得看恩师的意思。

    乌眉修行多年,哪还能看不透这些,当即千恩万谢跟着她踏上了寻师之旅。

    此时的乱坟岗中。

    徐素素看到那些坟冢,面颊上不禁浮出几分缅怀之色,只觉得当初遇见恩师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恩师的教诲尤响耳畔。

    睹物思人,莫过于此。

    “素素…”

    乌眉显然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问道:“这儿就是你当初得仙人指路的地方?”

    “是啊。”

    徐素素微微颔首,面带笑意的说道:“当初我就是在这遇见恩师的,那会儿恩师倒骑着头毛驴,身上还脏兮兮的,却有着别样的洒脱。”

    “真仙高人,自是洒脱。”

    乌眉感慨了一句,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说道:“就是不知我这老婆子有没有福缘能拜入真仙门下。”

    “我家恩师无门户之见…”

    徐素素宽慰道:“当初我修行出了问题,险些步入歧途,那会儿恩师问我死于蛇吻者共几何,我都吓傻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只能从心坦白。

    而恩师却并未怪罪与我,反而还指出了我修行出问题的症结所在,传我无上真法,便是现在想想,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呼~~”

    乌眉闻言长长的舒缓一口气,呢喃道:“真仙高人的心境,岂是我辈能揣摩的。”

    “是啊~”

    徐素素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哀怨之色的说道:“只可惜当初我修为太低,道行太浅,加之还未化形,错失了跟在恩师身边的机会。”

    “无妨无妨…”

    乌眉想到此行的目的,笑呵呵的宽慰道:“你与真仙高人既有传道之实,又有师徒之名,还怕寻不到报恩的机会吗?”

    “话虽如此。”

    徐素素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何其之大,便是干娘那般修为都算不出恩师具体在哪,我想寻到恩师又岂会那么容易…”

    “……”

    乌眉闻言眉头微蹙的问道:“当初你家恩师就没告诉你他要去哪吗?”

    “其实我有些方向。”

    徐素素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当初我胆子小,又怕死,看到恩师时犹豫了好久也没敢上前求仙问道。

    而恩师察觉到我藏在暗处后,便吟了一首应景诗唤我出来相见。

    诗叫:‘旧时虽在不关身,且去京都过暮春。一树蝉鸣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那句‘且去京都过暮春’的意思应当就是恩师想要去个叫京都的地方,而大梁的首府就是京都,离这儿也就百里。”

    她声音一顿,随即有些苦恼的说道:“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而且已隔数年,我亦不知恩师在不在京都。”

    “不管在不在,有了方向总归是好的。”

    乌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呵呵的说道:“大梁那京都我亦有所耳闻,据说是大梁的皇帝要举办什么水陆法会,想选出真正的高人册封国师之位,享一国气运。

    有好多同道得知此消息都凑过去,想着借人道气运修行,借此让修为更进一步。

    等会我们先去京都看看,说不定真仙他老人家喜好热闹,就在那京城也说不定。”

    “……”

    徐素素刚想开口说话,可话音还未出口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纤柔的身子一颤,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转过身…

    也就在这时,乱坟岗远处突然传出一句颇为无奈的男音…

    “我得先说明一句,我不老……”

第二一零章 社会性死亡…

    徐伯清负手而至…

    见当初的蛇妖竟已化形为身形娇柔,姿态素雅的大姑娘,娇俏可人的模样甚是讨喜,不免有些恍忽…

    而徐素素见思念多日的恩师着一袭月白长衫而来,眼眶发红的抿着唇角,竟也不觉失了神,口中轻声细语的呢喃着:“恩师~”

    她想到了自己当初修行出问题,走投无路,如坠入无底深渊般的绝望;

    想到了初见恩师时的忐忑与纠结;

    想到了自己置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也想到了自己将死雷劫之下,是恩师万里之外显法救下了自己。

    在这瞬间,她想到了太多太多东西…

    “……”

    乌眉听到有外人声音时,起初还一惊,待看到来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附近,自己却看不清对方深浅,更是目光微凝…

    正准备询问是哪方道友,却突然注意到身旁徐素素已的失神之态,口中更是呢喃着‘恩师’之称。

    当下也反应了过来,瞠目结舌的愣在了那,显得很是局促和紧张…

    徐伯清见状不禁感叹道:“上次一别,我倒真没想到你能有这般悟性,不错,很不错~”

    “恩师…”

    徐素素抿着唇角的流下两行清泪。

    想起在自己在最迷茫、最煎熬的时候,恩师的两次出现就如一缕阳光似的,刺破了自己内心的黑暗,也将自己从无底深渊中拉了出来…

    如今,又在这初次相遇的地方再次遇见恩师,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喜极而泣的上前拜倒在地…

    “徒儿徐素素,拜见恩师。”

    “哭什么?”

    徐伯清见她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的上前将其扶起,笑着宽慰道:“咱们师徒重逢,不应该是件喜事吗?”

    “是是…是喜事。”

    徐素素轻轻拭去面颊上的泪痕,哽咽的说道:“只是徒儿没想到竟能在此地再次遇见恩师,一时情不自禁,还请恩师责罚。”

    “哈哈哈哈…”

    徐伯清闻言亦是开怀一笑,用揶揄的口吻说道:“小蛇妖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哭了。”

    “是…”

    徐素素羞怯的点点头。

    “对了…”

    徐伯清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问道:“徐素素,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

    “不是。”

    徐素素摇摇头,抿着唇角笑道:“是干娘赐的名字。”

    “干娘?”

    徐伯清听到‘干娘’这个称呼微微一愣,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中年妇人,随即眉头微蹙的问道:“你干娘是谁?”

    “敖岚…”

    “??????”

    徐伯清茫然的眨眨眼睛,一时没绕过弯来,属实没搞明白自家嫂嫂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自家徒弟干娘了?

    徐素素见自家恩师一脸茫然之态,柔柔弱弱的问道:“恩师不认识干娘吗?”

    “敖岚不仅是通天河龙王,也是为师的嫂嫂,为师如何能不认识呢?”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道:“上次你渡劫之时,为师通过因果关系感受到你生命垂危,便显法帮你破了雷劫…

    事后才发现,为师那嫂嫂居然也在一旁看热闹,而且她也有出手救你的意思。

    而为师当时的显化之身在破去雷劫后也即将消散,便在消散前托她照顾一下你。”

    他声音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颇为感慨的说道:“若为师所料不差的话,应当是你醒后她收你为义女的?”

    “恩师法眼通神…”

    徐素素恭维一句,随即解释道:“不过并非是干娘主动要收徒儿为义女的。”

    “那便是你主动认她为义母的?”

    “是…”

    她笑吟吟的说道:“当时徒儿脱胎换骨时梦见是恩师出的手,可醒后并未看到恩师,就误认为是干娘出手相救的…

    后来干娘问徒儿恩师名讳。

    徒儿便说了…

    而干娘也告知徒儿说与恩师关系匪浅,而且当时干娘心情似乎很好,加之徒儿也觉干娘亲切,便想着亲上加亲,拜了义母。

    后来徒儿才知道干娘是真龙。

    而干娘念徒儿化形却无名讳,恩师又不在边上,便代恩师为徒儿赐了两个名字,一个是随恩师姓的叫徐素素,一个是随干娘姓的叫敖婧。”

    “徐素素,敖婧,不错!

    徐伯清听到嫂子起的两个名字微微颔首,说道:“素有素雅纯真之感,与你容貌相合;婧有纤细苗条之意,与你身姿相配,两个都是好名儿。”

    他话语刚落,似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的问道:“对了,你干娘问为师名讳的时候,你是怎么回她的?”

    “啊?”

    徐素素看到突然紧张起来的恩师,一副懵懂无知之态的应道:“徒儿就说恩师叫徐根硕,道号是纯阳子呀~”

    “……”

    徐伯清呼吸一滞,鞋中的十根脚趾瞬间蜷曲成一团,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他满脸绝望的闭上眼,口中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我…徐根硕,纯阳子…”

    “……”

    徐素素不明白自家恩师为什么一副生无可恋之态,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怯生生的问道:“恩师,徒儿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没…”

    徐伯清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你报上为师名讳后,你干娘是何反应?”

    “就…就…笑啊。”

    徐素素像是做错事的小姑娘似的,柔柔弱弱的说道:“徒儿报上恩师名讳后,干娘似是憋着笑意,心情很不错…”

    她声音一顿,都囔着说道:“不就是化名嘛,徒儿也不知道干娘在笑什么。”

    “唉……”

    徐伯清长长的舒缓一口气,只摇摇头的道一句:“你还小,不懂…”

    “好吧。”

    徐素素乖巧的点点头,也没有多问,随即又想到了自家干娘走前的交代,说道:“对了,干娘还让恩师有空去她那龙宫做客呢。”

    “……”

    徐伯清闻言面皮一僵,想到自己去龙宫做客的时候,嫂子张口道一句:“根硕啊~”

    那特娘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此处,他不禁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讪讪地说道:“为师现在俗事缠身,这做客之事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他打定主意,以后见到嫂子定然不能让她提起这茬,便是提起了,自己也得装作名字中无甚特殊含义的样子。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

    徐素素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干娘都说了是有空去做客,恩师如今有俗事缠身,自然是没空的。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怯生生叫道:“恩师~”

    “嗯?”

    徐伯清惊疑一声,见她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的纠结模样,说道:“为师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儿尽可直言。”

    “恩师传道与徒儿,徒儿亦侥幸胎换骨化作人形,此番恩情如同再造。”

    徐素素轻咬下唇的再次跪倒在地,鼓起勇气说道:“徒儿…徒儿想侍奉在恩师左右,端茶倒水,结草衔环以报师恩,还请恩师成全。”

    原本胆小的蛇妖,此时却显得十分倔强,大有徐伯清不答应,她就一跪不起之态。

    “起来起来,为师又没赶你走。”

    徐伯清见状不禁叹了口气,想到当初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遇见蛇妖为了保命只能将其忽悠走,而如今自己,显然不用为此担心了。

    将其扶起后语重心长的问道:“还记得上次为师与你离别前说过的话吗?”

    “徒儿记得…”

    徐素素闻言展颜一笑,柔柔弱弱的说道:“恩师说,等徒儿化形后便可寻恩师,然后侍奉在恩师左右。”

    徐伯清只笑着摇摇头,说道:“为师当时说的是,等你化形后再寻来,为师再送你一桩缘法。”

    他声音一顿,神神秘秘的笑道:“你的缘法,为师已经准备好了~”

    “徒儿不要缘法…”

    徐素素生怕恩师再撵自己走,当即说道:“与徒儿而言,能留在恩师左右侍奉恩师,就是最大的缘法了…”

第二一一章 恩师是我的!!

    “瞎说…”

    徐伯清摇摇头,正色说道:“留下是留下,缘法是缘法,岂能混为一谈?”

    他声音一顿,为了让自家这乖徒没有心理负担,便将自己后来收妙静和石霁入门,包括定下‘师门见面礼’之事一一道出…

    徐素素听到自己居然还有两位同为妖族的师妹,也是掩着小嘴,满是惊异之色。

    而不远处的乌眉听到真仙果真无门户之见,神色中的紧张与局促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几分。

    “徒儿…徒儿还有两位师妹?”

    徐素素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紧张之感……

    能入恩师门下,品性自然是过关的,可突然多了两个师妹,她还身为师姐,不知两位师妹的性格,亦不知如何相处;

    而且恩师新收的两个弟子还都是师妹,恩师也明言,那位叫妙静的师妹虽未化形,却因性格活泼,很是讨喜。

    讨喜…

    坏了,有人争宠!

    她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危机感!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一只走投无路、修行还出问题的小蛇妖,不管是化蛟,还是被真龙收为义女,都源于恩师的偏宠。

    被偏宠的有恃无恐,她本以为恩师偏宠的只有自己而已,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若是恩师门下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什么的,那她倒也不会多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受恩师偏宠的小师妹便可……

    可如今,自己成了师姐,后面有两个刚入门的师妹,其中一个似乎还非常讨恩师喜爱…

    这不是潜在威胁是什么!?

    ‘恩师是我的!

    ’

    徐素素眼波流转,柔柔弱弱的说道:“恩师不是说那位石霁师妹的师门礼还没给吗,不若就将徒儿的缘法赠与石霁师妹。”

    “嗯?”

    徐伯清不知她所想,闻言自是惊疑一声,随即挑着眉头问道:“那你呢?”

    “徒儿能得恩师传法,已是生平幸事,而且干娘走前赠给徒儿一柄灵剑。”

    徐素素说着随手一招,却见指尖涌出一股水流,随即凝成一柄寒气逼人的碧色长剑,随即笑道:“徒儿暂时不缺法宝。”

    她声音一顿,贴心的说道:“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恩师赐妙静师妹法宝,而妙静师妹生性活泼,又与石霁师妹关系莫逆。

    恩师若是不将石霁师妹的师门礼补上,时间一久,两位师妹难免会计较起得失,与师门情谊不利。

    而徒儿身为师姐,得恩师赐法已是天大的机缘,如今又有灵剑傍身,也不缺什么,恩师大可用徒儿的缘法先将师妹的师门礼补上。”

    “有心了~”

    徐伯清颇为欣慰的笑了笑。

    人家是兄友弟恭,自己门下是姐友妹恭,蜜里调油,若是自己门人弟子都如此,何愁师门不兴?

    “不过为师说过,等你化形后寻来再赠你一桩缘法,岂能妄言?”

    说罢,他伸出手来,自掌心浮出一枚青色灵光,在那灵光中悬浮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符诏,神光熠熠,璀璨夺目!

    徐素素看到那符诏,不禁有些失神。

    站在一旁的乌眉似乎认出了那枚符诏是什么,掩着嘴险些惊呼出声来,满脸羡慕之色。

    水神符诏!

    这东西和城皇阴司的法印性质相似,乃是一方正神的象征,可掌管一方水域!

    千陵江的蛤蟆精本是无意得敖岚化龙时逸散的一缕龙气开了灵智,跟脚何其浅薄?

    可得了破碎不全的水神符诏后,便假借江神之名,代行江神之事,借神力诛杀一众抢夺者!

    因妖性未绝,不得符诏承认,强行血炼融进体内,虽受制颇多,但其道行在体内水神符诏的被动加持下,提升了不止一筹!

    当得起‘大妖’之称…

    只是遇见徐伯清后,它先是水神符诏反水,后又被雷劫噼了三下强行剥离出水神符诏,一身实力去了七八成,这才导致其惨死江底。

    “这是一枚水神符诏。”

    徐伯清解释道:“当初为师看到一只妖性未绝,却又假行江神之事的大妖,便出手剥了他的符诏,将其斩在了江中。

    那会儿符诏残破不全,便寄托在为师体内蕴养了些时日,如今也补全了。

    我曾答应过它,要帮它寻一位合适的人选相融,而素素你恰好是水族,还是真龙义女,倒正适合你。”

    他声音一顿,说道:“你先融了适应一下,等日后为师有空了,去找你干娘商议一下,挑块好点的水域给你立府扎根。

    有一方正神之位加持修行,又有我和你干娘在后,说不得日后化龙有望。”

    “……”

    徐素素茫然的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真仙门人的待遇吗?’

    乌眉干巴巴的眨眨眼睛,她虽然也知道山野散修和有传承的修行之辈差距颇大,但是…

    这他娘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当弟子的才刚刚化蛟没几天,当师尊的就开始为弟子日后化龙的事铺路了,这……

    她羡慕的脑门都有些发紫…

    “你在我身体中待了些时日。”

    徐伯清对着手中的符诏说道:“我也知你的心思,可我实在不是你良配,如今我家徒儿已是蛟身,天资悟性具是高绝,她代我与你相融,你须好生辅左才是。”

    他声音一顿,说道:“去罢~”

    那水神符诏轻轻一颤,似的有些哀怨不舍,却也明白更契合自己的人在哪。

    当即化作一抹灵光没入徐素素的眉心。

    而徐素素甚至都没拒绝的余地,察觉到脑海中涌入大量的术法神通,她紧忙闭眼消化起来,身上不仅神气萦绕,气息亦是节节攀升。

    很显然是那水神符诏正在与她相融。

    趁此空档…

    徐伯清将视线转投到不远处中年妇人身上,见其神色有些紧张与局促,便笑着问道:“你是灵龟得道?”

    “是…是……”

    乌眉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礼,紧忙躬身行礼道:“晚辈乌眉,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

    徐伯清摆摆手,笑道:“而且我修行时日并不长,并非什么前辈高人,你无须紧张,也莫要将我看的太高。”

    “不敢,不敢……”

    乌眉见眼前的‘真仙’谦逊温和,亦是松了口气,说道:“修行一途,达者为先,晚辈虽修行多年,却是末学后进。

    加之前辈是素素恩师,而晚辈又是素素好友,于情于理都当敬重前辈。”

    “有心了。”

    徐伯清微微颔首,却也不想在这前辈晚辈的称呼上争论,便问道:“你与素素结伴而行,可是要寻我?”

    “……”

    乌眉呼吸一滞,随即恭恭敬敬的将自己与徐素素之间的因果复述一遍。

    说罢,她屈膝跪倒在地行礼,正色说道:“晚辈自知缘浅,却也想拜入前辈门下,还请前辈成全。”

    “……”

    徐伯清目光微凝,运起天目法眼查看一番。

    见其虽是妖身,但身上气息清灵,显然也是个清修的主,而且修为丝毫不弱于三弟子石霁,当下也犯了难…

    灵龟得道,修行多年,精通卜算,道行不浅,若是收入门下,也算一大助力。

    可……师门礼怎么办?

    前不久炼化了那长眉老僧,收获了数件威能不弱的法宝,但与空衍大和尚交易完后,其实能拿得出手也不多了…

    似木鱼、白骨幡、九环锡杖又都被空衍大和尚带走了,不算那块五色石和紫金钵盂的碎片,如今手头只剩下三十六枚灵珠、白玉镯、布纳袋这几件宝物。

    十八枚灵珠变成了三十六枚,而且据空衍大和尚交代,这三十六枚灵珠互为表里,威能虽然惊人,但还只属于半成品,并未祭炼完成。

    显然不适合现在就赠送出去。

    布纳袋这东西只能装物,不能摄人,虽然也有几分神异,但实用性太窄,用来当师门礼赠与门下弟子未免太过寒酸。

    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白玉镯了。

    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回去将白玉镯祭炼一番,作为师门礼赠与石霁,也算是完成自己这师父的承诺了。

    可要是再收下乌眉,自己这当师父的也不好厚此薄彼,岂不又得为师门礼发愁?

    这这这……

    他脑海中思绪纷飞,思量着得从哪搞点宝物来压口袋,否则想收徒的时候掏不出东西来,不符合自己的师仪。

    龙宫的宝物必然多,等有空是不是得去一趟嫂子家串门,讨点?

    可是开这口,让嫂子怎么看我徐某人?

    不妥不妥…

    乌眉跪拜在地,见眼前的‘真仙’眉头微蹙的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心情忐忑之下,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这时…

    徐素素身上的神光隐没,本就素雅纯真的姿容上竟多了几分不容亵渎的圣洁之意。

    见好友忐忑不安的跪倒在地,而自家恩师又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她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到恩师门下可能还藏着争宠的潜在对手,而那两个师妹私交甚笃,自己虽是师姐,却只是孤寡一人。

    她短暂的思量一番,随即凑到自家恩师旁,怯生生的拉着恩师的胳膊,说道:“恩师,那水神符诏已经与徒儿相融了。”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见其身上神光隐现,笑道:“为师对神道这一块了解的并不多,日后你有机会得去请教一下你干娘。”

    “徒儿知晓。”

    徐素素余光不断的瞥着好友,面带几分不忍之色的说道:“恩师,乌眉乃是清修良善,一生多在积善行德,便是徒儿能遇见恩师也是乌眉牵的线。”

    她声音一顿,随即乖巧的说道:“恩师有教无类,门下已经有徒儿和两位师妹了,若是能再添一位,岂不正合四象之数?”

    “……”

    徐素素拽着他的衣袖,神色中满是娇憨之意的都囔着:“师尊~~”

    “……”

第二一二章 师姐妹聚首…

    “收收收!

    徐伯清见自家弟子撒娇似的扯着自己的衣袖,那乖巧可人的模样甚是讨喜,紧忙摒弃杂念的说道:“为师刚刚只是在考虑师门礼的事儿,并未说不收…”

    “……”

    乌眉闻言又惊又喜的呆在原地…

    而徐素素闻言面色亦是一喜,随即笑吟吟的说道:“师尊勿要多虑,乌师妹在山中清修多年,不缺外物手段…”

    说罢,瞥了眼好友,给她打了个眼色。

    而乌眉亦是心领神会的笑道:“弟子能拜入师尊门下,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不敢再奢求师门礼。”

    说罢,俯首行礼道:“还请师尊成全。”

    “这师门礼乃是我亲口定下的规矩,凡入我门下者人皆有之,此事勿要多提。”

    徐伯清也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而且这规矩也确实出自自己之口,话已经说了,规矩也已经定了,就没有半途收回的道理。

    “我收门人弟子不重跟脚,不重出身,亦不重门户,人也好,妖也罢,只要品性过关,皆可入我门下。”

    他沉吟了一会儿,一本正经说道:“同样,我不重世俗那些礼教规矩,既你愿入我门下,我又愿收,你情我愿,这师徒因果就定下了。”

    “……”

    乌眉闻言面色一喜,当即行三叩九拜大礼,正色道:“弟子乌眉,拜见师尊。”

    “不必多礼。”

    徐伯清微微颔首,正色告戒道:“为师门下无甚教条戒律,只有两条门规,一是不得同门相残;二是不得残害无辜。”

    他声音一顿,随即对着门下的两个弟子说道:“若是门下弟子有人僭越这两条门规,为师说不得会清理门户,知道吗?”

    徐素素与乌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应道:“徒儿(弟子)谨遵师命!”

    “那行。”

    徐伯清微微颔首,坦言道:“前段时间为师斩了一作恶的老僧,虽说收缴了三件宝物,但真正能拿出做师门礼的,也就一件。

    而石霁入门在前,那件宝物也是为师给她准备的,乌眉你的师门礼只能暂时记下,等日后为师再给你补上…”

    “弟子拜谢师尊!

    乌眉再次行拜礼…

    徐素素见状亦是欠身行礼,眉眼中尽是笑意的说道:“徒儿恭祝恩师再添一佳徒。”

    “好了好了…”

    徐伯清摆摆手,叹了口气的说道:“永和帝要举办水陆法会,小小的京城中已经潜藏了诸多修行之人…

    值此之际,大梁一国的气运又突兀消失,不知为何,为师隐隐有些不安。”

    徐素素听到自家恩师谈论起正事,若有所思的说道:“徒儿先前听恩师所言,妙静师妹和石霁师妹正在着手调查此事?”

    “妙静和石霁确实在替为师打探相关消息,但她们毕竟只有两人。”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屏息敛气,随为师回京,然后也潜伏进京城的修行圈子,师姐妹四人互相扶持,总好过两人。”

    “徒儿(弟子)谨遵师命!”

    师徒三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回了京。

    而徐素素和乌眉二人对如今的京城现况,和自身的任务也有了明确的规划。

    徐伯清身为师长,又是东道主,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弟子睡客栈,便阔气的购置了两处精致的小宅院作为她们的落脚点。

    将她们安置下,又让她们出门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和人文…

    而他自己则是找个房间,祭出造化炉,取出白玉镯,抛进炉中重新祭炼一番。

    在祭炼白玉镯的时候,他又灵光一闪的取出紫金钵盂的碎片,稍作思量后,便将紫金钵盂的碎片也投入了造化炉中。

    紫金钵盂同样也是一件佛宝,而且能罩得住造化加身的四剑那么长时间,本就不弱。

    若非诛、戮、陷、绝四剑同根同源,又灵性天成,说不定还真着了道…

    而以造化炉提炼的特性,这紫金钵盂的碎片必然也能提炼出点东西来,说不定还能为白玉镯增加些威能。

    也确如他所想的那般…

    白玉镯被炉火烧的通红,而紫金钵盂的碎片则是被重铸,熔炼成一团泛着金光的液体…

    他心神一动,将那提炼出的液体融入白玉镯中,本以为一金一玉两者相融有些困难,结果相融的异常顺利…

    很快便到了塑形阶段…

    想到石霁的容貌与身形,以及某种不可描述的性格,他便灵机一动的将外形古朴的白玉镯塑造成一枚精美的女性手镯…

    以期她戴上这手镯的时候,能想到自己还是女儿身,若是能理解自己这当师父的良苦用心那就更好了…

    待祭炼完成…

    此时白玉镯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白玉镯了,应该叫玉镶金手镯才是。

    其主体虽然还是白玉,但表面带着鎏着一层精美的金色花纹,玉镶金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多了几分女性特有的精美与柔顺,极为漂亮…

    徐伯清出关,恰逢徐素素和乌眉都在,两人看到那玉镶金手镯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直言师尊是懂女人心的。

    后借乌眉实验玉镶金手镯束人身灵的功效…

    结果乌眉被放大的玉镶金手镯套住身体后,一身修为瞬间便被锁住了九成九,不仅大小变化无功,便是妖身都无法显化。

    很是神异…

    徐伯清见状颇为满意,收了宝镯,将她们领出了门,去了石霁的宅院。

    待找到石霁所居住的小宅院,见院门紧锁,他上前敲了敲门,说道:“石霁可在?”

    “在…”

    院中的石霁听到师尊的声音也是一愣,紧忙笑吟吟的打开院门,本想施礼问好的,可看到自家师尊身后居然还跟着两位同道,不禁又是一愣…

    随即想到人既然是师尊带来的,应当也是自己人,便强忍着好奇行礼问候道:“弟子石霁,见过师尊。”

    “不必多礼…”

    徐伯清看着眼前的‘问题学生’,明明五官精致,气质清冷,身形也高挑修长,标标准准的美人儿,怎地就喜欢女人呢?

    他不禁有些头疼的暗叹一口气。

    “师尊…”

    石霁见师尊身后的两女也在打量着自己,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二位是……”

    “右边的是你师姐,徐素素,也叫敖婧,刚蜕变成蛟龙之身不久;”

    徐伯清介绍完右边又介绍左边:“左边的是你师妹,乌眉,千年灵龟得道,前不久刚入为师门下。”

    “啊,这……”

    石霁闻言显得有些出神,待反应过来后紧忙行同门礼道:“石霁见过师姐,见过师妹。”

    而徐素素和乌眉二人也都回礼。

    “师尊,师姐,师妹,快快请进。”

    石霁反应过来后在前领路将三人领进客厅,随后又去沏了壶茶水斟上,这才羞赧的说道:“弟子这住处简陋,无甚招待之物,还请师尊勿怪。”

    “都是自家人,莫说太见外的话…”

    徐伯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了看四周后问道:“妙静没在你这吗?”

    “妙静刚回去没多久…”

    石霁见师尊领着师姐师妹来访,当下也猜到师尊肯定有事交代,说道:“师尊,可要弟子将她唤来?”

    “嗯,将妙静唤来。”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道:“素素和乌眉刚来京城,你们都是同门,理当见一见,熟络一番同门之谊,日后若是遇到事了也能相互扶持一二…”

    “弟子省的。”

    石霁闻言躬身退下…

    本想用传讯的小法术唤来妙静的,但也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并未用法术,而是目光微动的亲自出门往景王府而去……

第二一三章 妙静的小心机

    待到那景王府附近,石霁屈指一弹,一道灵光便从指间窜了出去…

    不多时,一只黑猫便跃过景王府的围墙熘了出来。

    妙静见石霁用隐匿之法藏在府外的一处阴影中,正笑吟吟的对着自己招手,她猫脸拧成一团的凑过去,趾高气扬的问道:“唤师姐作甚?”

    “不是我唤你。”

    石霁见那猫儿摆出一副师姐姿态,笑吟吟的将其拎到怀里撸了起来。

    “哎哟,你别抱我啦~”

    妙静羞恼的挥动着猫爪子,满脸嫌弃之色的都囔着道:“师尊才能抱我,你是师妹,师妹怎么能抱着师姐呢?”

    石霁见她挣扎的可爱模样,越发觉得讨喜,笑道:“是师尊他老人家让我唤你的。”

    “……”

    妙静闻言挣扎的动作一顿,颇为诧异的问道:“师尊回来了?还去了你那?”

    “可不止是师尊哦…”

    石霁神神秘秘的说道:“师尊身边还跟着两个女人呢,其中一位就是你之前念叨的那个化蛟的师姐;另外一位是据师尊说是刚入门的师妹,乃是一只千年灵龟得道。”

    “……”

    妙静一脸惊异之色的眨巴着眼睛,滴咕着:“师姐,师妹,这么快就寻来了…”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的问道:“那师姐和师妹漂不漂亮?”

    “漂不漂亮?”

    石霁闻言惊疑一声,随即秀眉微蹙的说道:“对于我们而言,美丑不过是皮囊而已,你问她们漂不漂亮作甚?”

    “你还小,不懂。”

    妙静老气横秋的揣起师姐的架子,她可是知道自家师尊对皮囊好看的包容心是很强的,说不定自己能入师门,都还是沾了刘姮娥的光。

    “你就说那师姐师妹漂不漂亮吧。”

    “唔~”

    石霁思量一番后说道:“那位新入门的师妹倒还好,是个朴素的中年妇人的模样;但是那位蛟身的师姐嘛...怎么说呢...”

    她声音一顿,斟酌着用词形容道:“身形苗条纤细,柔若无骨,姿容素雅纯真,身上似乎还有几分神性,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便是我看着都想抱在怀里疼爱一番。”

    “……”

    妙静闻言呼吸一滞,没由来的感觉到紧张,待回过神后,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妹,和我说说师尊去你那的经过,一个字都不能落!”

    “.……”

    石霁目光微微一动,随即笑吟吟的和她复述起刚才师尊登门的事来。

    而妙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目光微凝的滴咕着:“师姐…徐素素…敖婧…素素…”

    她回过神后,突然仰头看向石霁,那双异色童里似乎都装着幽怨,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妹,我要不得宠了。”

    “怎么会呢?”

    石霁羊装吃惊的说道:“我觉得师尊对你偏宠有加呀,前些天不是还带你去守了好些天世俗的亲戚吗?这明摆着你把你当亲信看待的,又怎么会不得宠呢?”

    “话是这么说不错。”

    妙静都囔一句,随即苦恼的说道:“可现在师姐寻来了呀,而且师尊都素素、素素的叫她,你听听这叫的多亲昵?”

    她声音一顿,抓狂似的嚷囔着:“啊啊啊...师尊他都没静静、静静的叫过我,现在却这样叫师姐,师尊肯定变心了!

    “不是…”

    石霁面颊一僵,哭笑不得的说道:“师姐的名字就叫徐素素,师尊当然就叫素素了;而你的名字叫妙静,又不叫妙静静,师尊怎么可能叫你静静嘛?”

    “我不管,我不管。”

    妙静捂着耳朵,一副泫然欲泣之态的都囔着:“现在师姐寻来,师尊肯定变心了!”

    “……”

    石霁见状微微一笑,捧着猫儿凑在面颊边亲昵的蹭了蹭,意有所指的笑道:“没事儿,你不是还有我吗?”

    “……”

    见妙静那张猫脸都拧成了一团,她又接着说道:“况且,师尊只是叫了师姐一声素素而已,并未表现出怎样的亲昵,说不定师尊还是偏宠你呢?”

    “对对对!

    妙静闻言精神一震,耷拉着的猫脸上再次抖擞起来,滴咕道:“她与我同在师尊门下,起点是一样的,如今乾坤未定,我怎能这般惫懒?”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脑袋看向石霁,贼兮兮的问道:“师妹,我们关系如何?”

    “……”

    石霁微微颔首,不明所以的说道:“妙静身上很香,我自是喜……自是好姐妹。”

    “那好,咱们是一伙的~”

    妙静正色说道:“你想想啊,师尊可是真仙嘞,还是没有门户之见的真仙,咱们能拜在师尊门下,是不是无数同道羡慕不来的福分?”

    “……”

    石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挑着秀眉应道:“好像……是这么个理。”

    “你再看~”

    妙静挥动着猫爪子拍着胸口,脖颈处随之显现出三个紫金色的小铃铛,说道:“师尊烧城皇庙的法宝,赐给我了。”

    她声音顿了顿,一副与有荣焉之态的说道:“师尊说你也有的,说不定等会就掏出来了,真仙门徒,香不香?”

    “香!

    石霁言之凿凿的附和一句。

    法宝这东西威能无匹,关键还难以炼制。

    对于贫苦的山精野怪而言,一辈子没摸过的不在少数,属于不可多得的宝物。

    妙静只有百多年的修为,可拿着紫金铃,催动起来又是吹烟又是喷火的,便是她也不敢轻易试其锋芒。

    “那我再问你。”

    妙静一张猫脸紧绷,拿出师姐的派头说道:“师妹你能能拜入师尊门下,谁功劳最大?”

    “自然是你……”

    石霁眉头微蹙的说道:“若非你引荐和说了些好话,我是断然没有胆量在真仙面前出现的,更别提拜入真仙门下了。”

    “那我为什么能说动师尊?”

    “你得师尊偏宠。

    “对啊!

    妙静拍着猫爪子说道:“咱们是好姐妹,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得师尊偏宠,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也得师尊偏宠了?”

    “嗯……”

    石霁秀眉微蹙的点点头。

    “那师尊要是继续偏宠我,咱们姐妹出门是不是都得横着走?”

    “嗯……”

    石霁有些茫然的点点头,虽说好像有些不对,但细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师尊要是继续偏宠我,将来赐我点宝贝,就咱们这关系,我能苦了你吗?”

    “不会。”

    “对啊!”

    妙静眼睛都亮了几分,说道:“咱们是好姐妹,我的就是你的,那你应不应该帮我?应不应该与我统一战线?”

    “应该!”

    石霁秀眉紧锁的点点头,随即面色一苦的说道:“妙静,可那毕竟是师姐啊,你不会想着同门相残的事吧?

    能不能打过咱们暂且不提。

    同门相残这事儿要是被师尊知道了,咱俩被逐出师门都是轻的,说不定师尊气恼之下,就清理门户了。”

    “谁说要同门相残了?”

    妙静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要的是师尊偏宠,只要师尊不偏心那位师姐,我自有办法讨师尊喜爱。”

    “……”

    石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快到自家了,当即轻声提醒道:“师尊就在里面…”

    “等会儿你注意看那位师姐的表情和眼神,还有,看我眼神行事……”

    妙静给她打了个眼色,说罢也不等她抱自己进门,纵身蹬着小腿跃进了宅院,满是欣喜之色的嚷嚷着:“师尊~”

    “……”

    徐伯清听到嚷嚷声不禁露出几分笑意来,见猫儿纵身飞跃而来,他亦放下手中出茶杯,想着抱过猫儿把玩一番的…

    不曾想妙静竟直接落到了他肩头,亲昵的蹭着的他的面颊,一双异色童中满是水雾,带着轻颤的哭腔说道:“师尊说试试术法有没有用的,怎地一下消失了这么多日?”

    她声音顿了顿,抽噎的说道:“徒儿等的心急如焚,后…后来,于城皇说京城数十里外,烈焰焚天,应当是师尊在与人斗法。

    徒儿想去寻师尊帮忙,却又想到师尊的叮嘱,不敢私自离开徐家…

    徒儿…徒儿等的好苦啊!

    说罢,她放声抽泣…

    房中几人神色各异,徐素素双目微眯的看着那猫儿抱着自家师尊哭泣,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乌眉则是暗叹好个师徒情深,这二师姐虽未化形,却也是个有情的;

    刚回来的石霁同样在暗叹,只不过她暗叹的是自己这姐妹好心机,好手段…

    “事发突然,为师也没来得及说。”

    徐伯清叹了口气,将俯在自己肩头的猫儿抱在怀中,解释道:“那鬼子母身后是个养鬼为祸的恶僧,而那恶僧在数百年前还曾是位佛门真身的门徒…

    修为不差,手段繁多…

    为师将他炼化后,那位佛门真佛亦是赶了过来,我们在一起席地而坐,论道辨义耽误了些时日。

    事后为师本想回京的,不曾想又发现一位昔日的好友,那好友约为师切磋,为师也不好拒绝,接连交手数日,做过百余回合为师才将其降服。”

    他声音一顿,随即叹了口气的宽慰道:“不哭不哭,为师与那好友切磋前,还特意派人回京报平安了,现在这不回来了吗?”

    “嗯嗯,徒儿不哭…”

    妙静蜷缩在自家师尊怀中,用余光瞥了眼那位师姐,眼波流转,满是天真无邪之态的说道:“这位姐姐好面善啊,想必就是师尊常说的师姐吧?”

第二一四章 不足为虑

    “是我…”

    徐素素微微颔首,随即笑吟吟的说道:“恩师也常与我提起,门下有位尚未化形的九命猫妖,想必就是师妹了?”

    “确是妙静…”

    妙静点着小脑袋,随即摆出一副惊喜之态的说道:“师尊常常称赞师姐跟脚虽然浅薄,悟性却高绝,妙静神往久矣。”

    她声音顿了顿,满是艳羡之色的说道:“如今得见师姐真容,方知什么叫传闻不如见面,见面远甚传闻。”

    “师妹过誉了…”

    徐素素见她粘在恩师怀中,眼波流转的轻笑道:“恩师常言,妙静师妹生性活泼,古灵精怪的极为讨喜,如今得见,师姐亦是喜欢的紧。”

    说罢,她便走到恩师身旁,温柔的将其怀中的猫儿抱到自己怀中细细摩挲,装出一副喜不自禁之态。

    见那猫儿还想挣扎,她俯首与怀中的猫儿对视一眼,在那瞬间,她的童孔似的都变成了透着寒光的蛇童,显得极为邪异。

    妙静只觉得心头一凉,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本想惊呼救命的,却见师姐那透着寒光的蛇童转瞬消失不见,就如幻觉一般,依旧挂着一副笑吟吟的亲昵之态…

    她知道,这定然是师姐在警告自己,紧忙将求助的目光转到自己师尊身上。

    “师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徐素素便笑吟吟的说道:“恩师,徒儿最喜欢猫了,不若让徒儿代劳抱抱师妹,好好亲近一下。”

    “亲近一下,也好加深师门情谊~”

    徐伯清微微颔首,见妙静那张猫儿脸都拧成一团,便宽慰道:“放心,你师姐又不是外人,而且她刚化形,也有经验,日后你得多向她请教才是。”

    “是啊…”

    徐素素温柔的摩挲着怀中的猫儿,轻笑道:“师姐又不是旁人,师妹勿怕~”

    “……”

    妙静见自家师尊还在关心自己的修行,而自己又被师姐拿捏在怀中,一时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行了行了~”

    徐伯清身为师长,见门下弟子相亲相爱,倍感欣慰,相互介绍了一番后才将目光转投到石霁身上,唤道:“石霁!”

    “啊?”

    石霁原本吃味的看着师姐撸着妙静,被点到名后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紧忙出列应道:“弟子在。”

    “上次和你说过师门礼的事。”

    徐伯清手一翻,掌中便多出一枚精美的玉镶金手镯来,说道:“此宝催动时势若万钧,有开山裂石之威,而且可大可小,能束人身灵,很是神异。”

    他声音一顿,随即笑道:“在这儿不方便展示它开山裂石之威,不过你可以亲自体验一下被它束缚住的感觉。”

    说罢,他随手一甩。

    而那玉镶金手镯忽地飞出,却见一抹金光闪过,手镯凭空变大,对着石霁罩了下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被那手镯牢牢锁住。

    徐伯清笑问道:“能不能挣开?”

    “……”

    石霁被玉镶金手镯束缚,面色涨的通红,却怎么也挣脱不得,而且她隐隐感觉自己越挣扎,那束缚之感便越重。

    无奈只能摇摇头,说道:“师尊,弟子被其束缚,便是法力都难以用出,挣脱不得。”

    “那此宝便做师门礼赠你了…”

    徐伯清摆摆手,却见束缚在石霁身上的玉镶金手镯忽地化作一抹金光飞起,在空中缩小,然后套在了她的腕部。

    金光隐没,重新变为精美的手镯。

    石霁虽说是‘问题学生’,但肤白貌美,身姿容貌无一不是上佳,只是喜好特殊,平常不喜着首饰装扮。

    如今皓腕上戴着一枚精美的手镯,平添了几分女人特有的柔美。

    她又惊又喜的摩挲着腕部的宝镯,回过神后紧忙欠身行礼,喜不自禁的说道:“弟子拜谢师尊赐宝。”

    “不必多礼…”

    徐伯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为师铸造此镯时,想到你是女身,便将此镯塑成了这般模样,本来还担心有些华丽了。”

    他声音一顿,接着咋舌称赞道:“不曾想你戴上后交相辉映,不仅没有丝毫媚俗感,反而更添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倒是为师多虑了。”

    “……”

    石霁闻言面颊染上一抹绯色,心头像是小鹿乱撞似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拜入师门时日较短,又有妙静在旁推崇,在她心目中,师尊一直是那种身处红尘却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当世真仙。

    如今能得师尊称赞,心里自是喜滋滋的,也逐渐理解妙静所言‘好看在师尊这可是加分项’话中含义了。

    “不错~”

    徐伯清见门下的‘问题学生’露出几分女儿家的羞态,暗想还有的救,日后自己多鼓励鼓励,说不得能将其引回正途。

    他也知道,此事操之过急,稍作思量后看向周边的一众弟子,正色唤道:“妙静,石霁。”

    被点到名的一人一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应道:“徒儿(弟子)在!”

    “如今京城潜藏着诸多修行之人,暗潮涌动,而一国气运消失同样不是件小事,为师也知道,就你们二人调查起来有些吃力,”

    徐伯清声音一顿,语重心长的告戒道:“如今素素和乌眉来京协助调查,你们身为同门师姐妹,出门在外理当相互扶持才是。

    还有,为师已经和京城的城皇阴司打过招呼了,最近他们阴司要整治京城的歪风邪气。

    你们在外若是查到一些残害无辜的邪祟,又不好亲自出手解决,可报于城皇阴司,让他们出面捉拿。

    若是遇到狠角,有性命之危,可在心中默念为师名讳,为师感应到后自有办法保下你们。”

    “……”

    房中四人对视一眼,皆是躬身领命:“徒儿(弟子)谨遵师命!”

    “那行~”

    徐伯清见状颇为欣慰的舒缓一口气,笑道:“你们都是女儿家,应该会有些共同话题,为师就先回去了,你们聊吧。”

    说罢,挥挥手示意她们不必相送,便出门回了宫。

    而随着他离去,正堂中的气氛也逐渐怪异起来。

    徐素素目光微动的轻抚着怀中的猫儿;妙静缩着脑袋,乖巧的不发一声;

    石霁满脸喜色的摩挲着手腕上的宝镯;而乌眉则是一脸羡慕之色的立在一旁。

    妙静仰着小脸,乖巧的说道:“徐师姐和乌师妹刚来京城,而我和石霁师妹身为东道主,理当为师姐和师妹接风洗尘才是,不若我们寻个地儿吃些东西?”

    “不牢师妹破费了…”

    徐素素轻抚怀中猫儿的毛发,笑道:“看得出来,妙静师妹很得恩师偏宠嘛~”

    “师姐言重了。”

    妙静装憨似的说道:“一众师妹中就妙静的修为最浅,还未化形,师尊念我年幼,这才多加关照的,当不得偏宠之称。”

    “原来如此……”

    徐素素面露恍然之态,随即意有所指的轻笑道:“九命猫妖跟脚不浅,师妹可得把心思多用在修行上才是。”

    “……”

    妙静目光微凝,自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耷拉着猫脸说道:“听师尊说,师姐本是一条玄阴蛇,得师尊传下的无上妙法后脱胎换骨。”

    徐素素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师姐福泽深厚,悟性高绝。”

    妙静摆出一副羡慕之态,唉声叹气的说道:“奈何,妙静天资愚钝,入门又迟,至今未能得师尊传法。”

    她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紧忙说道:“刚刚师尊言明让我多和师姐请教,师姐不若教教我如何化形?”

    “理当如此…”

    徐素素见她姿态摆的很低,话里话外都将自己摆在弱势的一方,而自己身为师姐,也不好过分的逼迫她如何如何。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将怀中的猫儿放在桌上,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和乌眉就不在这久留了,日后我们师姐妹得多加走动才是。”

    “应该的…”

    “不必相送~”

    徐素素请辞后便与乌眉出了门。

    待走远后,乌眉才似笑非笑的说道:“素素,你对那妙静好像有些敌意?”

    “是有些。”

    徐素素微微颔首,也没掩饰什么,直言道:“她修为不高,心机却不少,而且恩师显然不反感她的那些小心机。”

    乌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呵~”

    徐素素神色莫名的轻笑一声,说道:“一只还未化形的小野猫而已,不足为虑…”

    而在石霁家中…

    妙静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

    石霁坐在桌旁,意有所指的笑道:“妙静,我们那师姐对你似乎有些敌意啊~~”

    “肯定啊~”

    妙静似是想到了什么,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我在师尊肩头卖乖的时候,你没看她脸都阴了吗?后来还恼羞成怒的吓唬我~”

    石霁轻笑道:“但人家可是师姐,而你现在还只是只未化形的猫儿,能争得过人家吗?”

    “她是师姐那又如何?”

    妙静冷哼一声,神色莫名的滴咕道:“我要的是恩尊的偏宠…

    她嘛…哼…不足为虑~”

第二一五章 半年,大事记,上朝…

    徐伯清回去后也没闲着…

    多日没回慈宁宫,陈太后对于他将自己灌醉后玩博戏的怨气早就消散了…

    而他回去后好生宽慰了一番,决口不提一塌双后的事,两人也都揣着明白装湖涂,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随后不久,城皇阴司在暗中整顿京城的歪风邪气,抓捕一些犯事的邪祟;

    而有阴差在暗中相助,西厂监和锦衣卫联动,在明面上也接连侦破了不少积压的玄奇桉件。

    那些犯事的江湖术士手段虽有些诡谲,但又如何能躲得过这一明一暗两方人马的追查?

    而天牢自换了新牌匾后,那些江湖术士只要被戴上了镣铐、锁链,关进了天牢,就像进了貔貅肚子里,只进不出…

    若是在天牢中老老实实的那倒还好;

    若是那种罪大恶极,还想着用些方士手段逃离的,多半人没跑出去,便被天牢牌匾上的狴犴像吞了神魂…

    短短数月时间,京城治安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却也有重回以往的趋势。

    而徐伯清则是在这段时间中苦心钻研《奇技门八绝》、狴犴像时不时传来的江湖把戏、以及从长眉老僧那收缴来的各类经书…

    他就像时间管理大师一般,在宫中的时候奔波于慈宁宫、坤宁宫、西厂监;

    时不时的出宫看看门人弟子,去城皇阴司做做客,或去洪阳城思卿坊重温蜘蛛洞穴,过的极为充实…

    而在此期间,朝廷也发生一系列大事。

    先是宣武大将军得天人相助,江南扯旗造反的贼人被尽数镇压,事后江南府的士族被清算,人头滚滚,血染水乡;

    后因汛期绵延,雨水太丰,位于江陵府境内的千陵江水涨势汹涌,漫过河床,大梁每年花费巨资维护的浮山堰大坝决堤!

    江陵府首当其冲,但因地理位置原因,虽遭洪涝,却不算太严重,真正遭难的却是地处下游的应天府、大名府等地。

    洪水汹汹,浊浪滔天!

    死伤难计其数!

    消息传回京城,满朝哗然,确认真实性后,便是闭关修行的永和帝都被迫出关,宣布隔日上早朝!

    工部尚书邵兴敏一时间宛若瘟神,朝中大小官员避之不及,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与其有关。

    因邵兴敏是朱文珏的人,龚王府闭门谢客;

    也正因邵兴敏是朱文珏的人,景王府一众幕僚彻夜长谈。

    一时间,暗潮涌动……

    是夜…

    徐伯清躺在凤塌上出着神,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事儿,而陈太后则是枕着他的胳膊在旁…

    美妇人见他心不在焉的,便用发梢轻轻拨弄着他的面颊,笑问道:“是不是和哀家在一起有些倦了?”

    “说什么呢。”

    徐伯清闻言侧过身子,在美妇人那娇俏的朱唇上啃了一口,意有所指的笑道:“莫说娘娘只身一人了,便是两位娘娘都在这儿,咱也不会倦的~”

    “你……没个正形的。”

    陈太后见他又提起半年前的事儿,凤目微横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才问道:“那你想什么事呢,想的这么出神?”

    徐伯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问道:“娘娘可知浮山堰决堤之事?”

    “当然知道,宫里都传遍了…”

    陈太后微微颔首,亦是叹了口气的说道:“汛期绵延,雨水太丰,浮山堰决堤致使无数百姓流连失所,便是皇帝都惊动了。”

    “是啊。”

    徐伯清长长的舒缓一口气,感慨道:“我去过江陵府,不仅风景秀美,人也热情好客,是个好地方,就是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江陵府位处上游,洪涝影响有限。”

    陈太后摇摇头,说道:“真正遭难的应该是位处下游的应天府和大名府两地,据说洪涝都淹过房子了,死伤难计其数。”

    “我知此事…”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道:“但此事根由出在千陵江的浮山堰,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儿能把工部自上到下换个遍。”

    “那是皇帝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

    陈太后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吟吟的说道:“对了,皇帝明日要上朝,你身为两厂一卫的西厂督主,皇帝的心腹,也得上朝才是。”

    “……”

    徐伯清听到自己要去上朝倒是没什么特殊感觉,权当是过家家了,但听到陈太后说自己是皇帝的心腹,属实有些绷不住。

    旁的不说,就在这后宫…

    永和帝能干的自己也能干,永和帝没能照顾的美人儿自己帮他照顾了,甚至连永和帝没走过的道路,自己和张皇后也试探着走过了…

    自己这心腹当的可真贴心。

    陈太后在他面颊上轻啄一口,笑道:“明日哀家叫你起床,穿蟒服上朝。”

    “好,睡吧睡吧~”

    “嗯……”

    两人相拥而眠…

    待到第二日一早,陈太后早早的起床,随即将徐伯清也拉了起来,又是帮他穿衣,又是帮他束发,又是帮他洗漱…

    活脱脱一个伺候丈夫出门的贤妻。

    而徐伯清也没推辞,一身行头收拾妥当后便出了慈宁宫,往金銮殿方向而去。

    到那时已有不少朝臣在殿外台阶下等候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也不知商议着什么。

    让他意外的是,在人群中居然还看到了朱文珏、朱文景两兄弟…

    朱文珏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面色有些阴翳;而朱文景则是容光焕发,似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他们身为王爷,不在朝臣之列…

    不过仔细一想,他也便猜到了缘由。

    浮山堰存在数百年了,大梁朝廷每年都会拨款给工部用于维护修葺等一应事务,如今却决堤了!

    此事的影响实在太大,甚至已经大到永和帝这样的皇帝都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负责此事的工部自然难逃其咎。

    而工部尚书又是朱文珏的人;朱文珏又是朱文景争夺储君之位的对手…

    就像双方在打架,本来势均力敌的,可突然有一方因为脚下不稳,摔了一个跟头。

    朱文景便是猪脑子,也知道这是扳倒竞争对手的绝佳机会!

    “有戏看了~”

    徐伯清微微一笑,也能预测到这早朝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就在此时…

    宋明德身着大红蟒服的凑了过来,拱手笑道:“一别多日,徐督主别来无恙~”

    “有劳宋指挥使挂念。”

    徐伯清回一礼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宋指挥使,徐某这还是第一次上朝,不知这两厂一卫属于文武哪列?”

    “咱们不属于文武官员行列…”

    宋明德凑过去解释道:“朝会上,文武官员有各自的行列,咱们两厂一卫的人是陛下心腹,须得在御前侍卫,还在文武官员的前面。”

    他声音一顿,随即笑道:“徐督主不必紧张,等会咱们走一起就行了…”

    “……”

    徐伯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便看到刘源自金銮殿中走出,扯着嗓子喊道:“上朝~~”

第二一六章 谁是大梁‘蚁贼’?

    伴随刘源的尖细叫声,金銮殿外等候的一众朝臣下意识不在交头接耳,文武官员按品阶大小排列依次登阶入殿…

    徐伯清和宋明德则是在门前静候,待金銮殿外的文武官员皆已入殿,齐声呼呵“臣等恭迎陛下”后,他们二人才入殿…

    此时的永和帝着金黄龙袍,坐在龙椅上,面色无喜无悲的看着殿中的文武官员。

    待看到徐伯清进殿后,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动,不过眼中的异样只一闪而过,便再次恢复澹然…

    徐伯清刚步入殿中,不知为何竟有种心季之感一闪而过,他眉头微蹙的运起天目法眼扫视一圈,却并未察觉到有何异样…

    待看到端坐于龙椅上的永和帝时,心头不禁有些疑惑…

    上次相见还是在演武台上,那会儿的永和帝因常年服用‘仙丹妙药’,身体已经出了些问题,显现出的气象亦是萎靡之态;

    而现在的永和帝气象虽然依旧有些萎靡,但面色红润,眼神有光,身体状况似乎好了很多…

    难不成真是‘闭关修行’之效!?

    看似合情合理,但他始终有些奇怪的感觉,却又看不出,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永和帝见状微微一笑,心底也松了口气,问道:“徐卿何故在殿前愣神?”

    “……”

    宋明德见陛下问话,而身旁的徐伯清却有心不在焉之感,紧忙帮其出声解释道:“禀陛下,徐督主第一次上朝面圣,难免有些紧张…”

    徐伯清回过神后,却也没多解释,只跟着附和一句:“第一次上朝,是有些紧张。”

    “无妨…”

    永和帝微微颔首,贴心的宽慰道:“朕又不是什么吃人勐兽,而两厂一卫又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徐卿无须紧张…”

    “微臣谢陛下隆恩。”

    宋明德紧忙谢恩,徐伯清亦是装模作样的附和一声,随即两人到御前东西位置站立…

    朱文景和朱文珏兄弟二人同样不在文武官员行列,同立于御前东西位置…

    永和帝扫视一圈,意有所指的问道:“前些日子汛期绵延,雨水颇丰,致使浮山堰决堤,洪涝成灾,下游百姓死伤难计其数。”

    他声音一顿,随即阴着脸道:“值此国难之际,朕的工部尚书邵兴敏邵卿,为何还不来上朝?”

    “……”

    一众朝臣支支吾吾的不敢出声…

    时人敬重鬼神之说,浮山堰决堤致使洪涝荼毒三府之地,死伤无数…

    这种数百年难遇的大灾,必定会被记录史册,若是处置不好,莫说永和一朝了,说不得后世几朝都是污点…

    “没人说话?”

    永和帝扫视一圈,意有所指的说道:“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

    他目光微微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阴着脸说道:“还是说,你们在等着朕下罪己诏才肯开口?”

    “……”

    此言一出,金銮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因为一众朝臣,还真是这个打算…

    徐伯清用余光瞥了眼另一侧的宋明德,见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超然世外之态,当即也学得有模有样…

    “好!好!好!

    永和帝见一众朝臣之态,哪还能不知他们所想,一连道三声‘好’后将目光落在了朱文珏的身上,问道:“龚王,朕记得邵兴敏与你交好,你可知他为何没来上朝?”

    “禀……禀父皇…”

    朱文珏被点到名后神色间难掩绝望,出列后悲戚的说道:“邵尚书自知愧对朝廷栽培,已于夜中自悬于家中房梁自缢,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畏罪自缢,死了…”

    永和帝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到意外,口中呢喃自语的说道:“先是江南叛乱,后是浮山堰决堤,万般罪过,皆在朕身,皆在朕身啊…”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就在这时,朱文景出列,满脸正色的说道:“父皇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江南叛逆与浮山堰决堤之事,绝非父皇之过!”

    “哦?”

    永和帝惊疑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天灾人祸,百姓流连失所,满朝文武都在等朕颁布罪己诏,你既说非朕之过,那是谁之过?”

    “父皇明鉴…”

    朱文景躬身说道:“江南叛逆乃是白莲教妖人在暗中蛊惑所致,如今白莲教妖人授首,叛逆也已被宣武大将军镇压,此事静待将军回京复述便可公之于众…”

    他声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朱文珏,接着说道:“而浮山堰决堤之事,儿臣也觉得有些蹊跷,便派人调查了一番,还真查出了些东西!”

    “……”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而此时的朱文珏面色已是隐隐泛黑,他清楚的知道,这与自己争夺储君之位的弟弟要发难了!

    朝廷六部中,除兵部还未表态外,吏部和刑部两实权部门都是‘三爷党’的人,而礼部、户部、工部三部则是‘二爷党’的人。

    朝廷每年都会拨巨款给工部,用于维护修葺浮山堰,如今浮山堰决堤,受牵连最大的莫过于工部尚书!

    而工部尚书又是朱文珏的人…

    值此之际,就如黄泥落在了裤裆里,朱文景随便找出点东西来波脏水,他洗都洗不干净!

    永和帝瞥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老三,你说说你查出了什么东西?”

    “是!”

    朱文景躬身领命时,眼中尽是喜意…

    随即转过身子拍了拍手,而在殿外面等待多时的一众太监听到动静,亦是捧着托盘入殿,那些托盘中多是书册…

    “这些是钦天监往年记录雨水和汛期的各种卷宗,还有一些是千陵江水量的记录。”

    他指着那些书册解释道:“今年汛期绵延,雨水是丰,但儿臣查阅各类卷宗记录发现,我大梁数百年来,今年并非特例…

    远的不说,就近百年来,就曾有六次雨水丰过今年,江水量亦比今年要多…

    太祖动用三十万人建立的浮山堰,曾言只要用心维护,可护我大梁千年不受洪灾水涝!

    可是,为何今年浮山堰会决堤!?”

    朱文景说着转过身子,跪倒在御前,神情悲戚的说道:“父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分明是我朝中出了蚁贼!

    他声音一顿,以头抢地的哭诉道:“分明就是这些蚁贼侵吞了维护浮山堰的各种款项啊!

    “……”

    一众朝臣听闻此番言论,皆是呼吸静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蚁贼…呵呵呵…”

    永和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冷笑一声,随即说道:“那依你之见,除了邵兴敏以外,还有哪些人是侵吞大梁的蚁贼?”

    朱文景涕泪横流的俯身在地,哽咽道:“儿臣…儿臣不敢说啊!”

    “不敢说?”

    永和帝冷哼一声,瞥了眼神游天外的徐伯清后,厉声呵斥道:“难不成朕是蚁贼?难不成这浮山堰是朕弄垮的!?”

    “儿臣绝无此意…”

    朱文景闻言紧忙俯首,战战兢兢的说道:“只是此事牵扯甚大,而且可能还会影响我天家颜面,儿臣实在不敢开口啊…”

    “混账东西!

    永和帝闻言拍着扶手呵斥道:“浮山堰决堤,大名府受害,应天府的百姓更是十不存一,朕都要下罪己诏了,还在乎天家颜面!?”

    “儿臣…儿臣领命…”

    朱文景抬起头,抹了把面颊上的眼泪,深吸了口气的说道:“儿臣查到,邵尚书这些年来出手极为阔绰,喜好收集各类古玩珍宝,名家字画…

    这些古玩珍宝、名家字画的价值极高,有些甚至是连宫中都不曾有的物件。

    但奇怪的是,这些东西邵尚书并非是自己收藏,而是用于送人,其中送的最多、也最勤的便是二哥的龚王府!

    “朱文景,你血口喷人!

    朱文珏目眦欲裂的出列上前,为自己辩解道:“我自幼喜好名家字画,与那邵兴敏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平常除了互赠一些字画外从未深交!”

    说罢,他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御前,说道:“父皇,儿臣对天发誓,并不知道邵兴敏会贪墨维护浮山堰的款项!

    此举无异于掘我大梁根基,儿臣身为皇子,若知道他是此等贼人,哪还会与他相交?”

    “还请父皇明察!”

    朱文景闻若未闻,自顾自的对着永和帝说道:“那些古玩珍宝,名家字画只是儿臣能查到的,私底下的儿臣亦不得而知。”

    “……”

第二一七章 浮山堰决堤疑团

    “朱文景,你少在这惺惺作态!”

    朱文珏也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坐实了‘蚁贼’的名头,那莫说储君之位了,便是自己的王位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一说…

    他红着眼睛呵斥道:“昨日八百里加急传回的消息,你今日便扯出这么多伪证血口喷人,将矛头指向我,是何居心?”

    说罢,他将目光转移到永和帝身上,哭诉道:“父皇,三弟不顾兄弟情谊,当朝向儿臣泼脏水,还请父皇明察!”

    “我惺惺作态?我血口喷人?”

    朱文景冷笑着说道:“朝中谁不知道二哥与那邵兴敏私交甚笃?

    怎地现在事发了,到二哥嘴里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了?

    据我所知,八百里加急传回消息之前,恰逢邵兴敏三子成婚,二哥还去赴宴了,这是普通朋友关系?

    邵兴敏喝的酩酊大醉,试问二哥,一个宿醉的人夜里是如何畏罪自裁的?”

    他声音一顿,厉声呵斥道:“到底是谁在惺惺作态?到底是谁在血口喷人?

    邵兴敏到底是真的畏罪自裁,还是有人杀人灭口!?”

    “一派胡言!

    朱文珏面色剧变,目眦欲裂的说道:“邵兴敏三子成婚,受邀前去的朝臣不知凡几,我是赴宴了,但我亦是喝的大醉而归。

    消息传回来后,我自知与邵兴敏接触会引人猜忌,便下令闭门谢客,不在于邵兴敏有任何接触,如何会干出杀人灭口的勾当?

    我清清白白,又为何要杀人灭口?”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二哥是杀人灭口的主谋,二哥你为何这么激动?”

    “你…污蔑兄长!

    “……”

    兄弟二人当朝叱骂起来…

    时间不够,朱文景其实并未查到能证实二哥才是‘蚁贼’的证据。

    但没有证据,并不代表没有猜测,也并不妨碍他泼脏水…

    而朱文珏自知与邵兴敏结交洗不脱嫌疑,但听到他不管有的没的都往自己身上扯,亦是气的眼睛发红,与其据理力争。

    金銮殿中…

    一众朝臣默契的不作声…

    徐伯清像是看戏的局外人似的,静静地看着两位皇子争执不休…

    而永和帝见自己两个儿子越吵越凶,互破脏水,面色更显阴沉,隐隐有些不耐的唤道:“宋明德,徐伯清,听命!”

    被点到名的二人皆是有些茫然…

    宋明德很快就反应过来,躬身待命,而徐伯清见状亦学得有模有样。

    “朕命你二人去一趟邵兴敏的府邸。”

    永和帝目光微动,冷着脸说道:“将邵家人尽数捉拿至天牢审讯,顺便查查邵兴敏的死因,通报回来…”

    “微臣领命…”

    “现在就去!”

    “是!”

    宋明德与徐伯清对视一眼,便退出了金銮殿。

    到锦衣卫所清点些人手后,一行人便直奔邵兴敏府邸而去…

    路上,宋明德见徐伯清老神自在的,犹豫一番后不禁叹了口气的问道:“徐督主,浮山堰决堤这事你怎么看?”

    “我?”

    徐伯清惊疑一声,随即眉头微蹙的说道:“我对那邵兴敏不熟,不过据西厂收集的情报来看,此人虽不算清流,却也属于那种实干之人。”

    “是啊…”

    宋明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说道:“我与邵兴敏也算有些交际,此人出身寒门,还是永和三年的状元郎…

    年轻时素有抱负,但官场处处碰壁,后来和光同尘反而官运亨通,短短数年间便已官至正二品的工部尚书…

    你说这人生多其妙?”

    他声音一顿,随即轻声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会贪墨一些款项,但该干的事也会干,决计不会弄出这么大的篓子。”

    “哦?”

    徐伯清闻言目光微动,笑问道:“宋指挥使的意思,这浮山堰决堤一事有问题?”

    “这我可不敢说。”

    宋明德紧忙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后轻声说道:“江陵府的府尹于昨夜也赶回了京城,还是我出面接待的。

    因为我与他有旧,便多聊了一会,他跟我说,那浮山堰决堤可能是遭了天谴。”

    “????”

    徐伯清面露惊疑之色…

    “真的…”

    宋明德也知道这没头没脑的话无甚说服力,便解释道:“他跟我说的,大概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也就去年刚过汛期那会。

    晚上睡觉有神仙托梦,说千陵江的江神是妖邪所化,已经被铲除…

    本来他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做个梦而已,可到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人去禀报,说那江神祠在雨夜被雷噼成了一滩废墟。

    神像什么的都碎了…

    他也有些惊奇,等雨停后便派人去走访了一番,结果江边渔民奉供在家中的江神像,无一例外,全都碎了!

    细问之下才发现,做那梦的还不止他一人,在江边讨生活的好多人都做到了那个梦,而且梦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

    徐伯清闻言呼吸一滞…

    去年八九月份?

    千陵江江神是妖邪所化?

    雷噼江神祠?

    江神像尽数碎裂?

    听到这些,他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起自己在千陵江边斩杀蛤蟆精的事,而那托梦必然是当地城皇所为…

    ‘自己斩杀蛤蟆精和现在的浮山堰决堤,这两件事之间难道有什么因果关系?’

    他眉头紧锁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了呗。”

    宋明德思量一番后说道:“他是江陵府府尹,有神仙托梦说那千陵江江神是妖邪所化,已经被铲除了,他一个凡人除了相信以外,还能怎么办?

    当时江边有很多百姓上诉到府中,让官府拨款重建江神祠,都被他推了,甚至还下令不准重建江神祠。

    据他所言,这事儿当时在江陵府民间闹得沸沸扬扬。

    明面上不准重建江神祠,那些百姓就说他不敬江神,要遭天谴,遭报应的;甚至有些百姓在暗中自发搭建神龛拜起了江神。

    这事儿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是江陵府的民间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言。

    其中传的最多的便是不敬江神,要遭报应,遭天谴之类的说辞。

    这事儿平常自然当不得真…

    但如今,浮山堰决堤了!

    江陵府虽在上游,遭受的洪灾不算太严重,但确确实实的应了‘天谴’之言。

    徐督主你想想…

    等过些日子,下游应天府和大名府遭洪灾死伤无数的事儿传了过去,这江陵府遭‘天谴’的事儿,还不知道要闹的多严重呢。

    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到时候只怕民间流言就变成真的了!”

    “……”

    徐伯清默然以对。

    属实没想到自己当初除个妖,居然会在一年后引发出这样的后果来!

    “徐督主,到邵府了…”

    宋明德见他有些出神,便挥挥手,示意手下的锦衣卫将邵府团团围住,然后进去拿人。

    此时的邵府下人还在撕红纸,挂白幡。

    昨日邵府三公子大婚,今日便发现邵府当家的已经自悬于房梁,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待到锦衣卫闯入府中拿人后,一阵鸡飞狗跳,那府中的哀愁也就更浓了几分。

    徐伯清见状不由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宋指挥使,你认为这邵家上下谁最可怜?”

    “最可怜?”

    宋明德闻言微微一愣,思量一番后说道:“应该是这邵府的三公子吧,昨日刚成婚,夜里死了爹,今日便得进天牢。”

    “不敢苟同。”

    徐伯清摇摇头,感叹道:“那邵府三公子的媳妇昨日嫁入邵府,好日子是一天都没享受到,进牢的事倒是一件没落下。”

    “……”

    宋明德苦笑着点点头,说道:“咱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进去看看吧。”

    徐伯清步入那邵府,却见邵府内的家卷仆役都还穿着孝服,哭哭啼啼的便被带走了。

    其中一位中年妇人哭的眼睛通红,见徐伯清着一身蟒服进门,当即跪倒在地哭诉道:“大人,我家老爷还在棺椁中尚未安葬,能否通融些时间。”

    “……”

    徐伯清驻足在原地,伸手制止了想要强行将那妇人拉走的锦衣卫,随即说道:“身有皇命,可能通融不了。”

    他声音一顿,随即说道:“不过我们检查完你家老爷的尸首后,会将其葬入土中的,这点你无须担心。”

    “可以了,可以了…”

    那中年妇人似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刻,也没喊冤,也没求饶,只是磕头道了句:“民妇拜谢大人。”

    说罢,便又悲戚的支起身子,主动配合锦衣卫而去。

    此时锦衣卫请来的午作已经在灵堂前推开了棺椁,将邵兴敏的尸体抬了出来,准备验尸了。

    “这邵兴敏还真不是自缢而亡。”

    徐伯清过去打量一番尸身,见其脖颈处虽有淤痕,但脚部却直挺挺的,不禁滴咕了一句。

    “哦?”

    宋明德闻言惊疑一声,看了看那尸身,又看了看那也有些茫然的午作,颇为诧异的问道:“徐督主还懂验尸?”

    “我不懂验尸。”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但是我知道,人死后,尸体只需几个时辰便会变的僵硬。”

    他声音一顿,随即指着邵兴敏的脚部又道:“邵兴敏说是悬于房梁自缢而亡,直到早上才被人发现,那按道理来说,他尸体的脚应该呈现无力的脱垂状才是。

    可你看此时尸体的脚,却是僵立着的,显然不合常理。

    所以大概率是死后被人吊在房梁上的,而且还是尸体已经僵硬才吊上去的,从时间上推断,估摸着也就早上那会儿才吊上去。”

    “……”

    宋明德略显茫然的眨眨眼。

    而那午作则是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尸体的脚,却发现却如所说的那般是立着的。

    他张了张嘴,明明想说些恭维的话,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想到自己干了大半辈子午作,如今被人跨行业碾压,碾压也就算了,关键自己还学到了东西,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些只是我个人猜测而已,当不得真。”

    徐伯清见午作神色讷讷的不知该如何下手,摆摆手说道:“别发愣,好好查找死因。”

    “是!”

    那午作闻言也不敢大义,又是翻看尸体眼睛,又是捏开尸体的嘴巴细细观察,还刺破淤痕处取出淤血比较。

    忙活了好一阵。

    他喉结上下滚动,恭维道:“大人料事如神,邵兴敏确实不是自缢而亡…”

    “……”

    宋明德一脸怪异的看着徐伯清…

    而徐伯清见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眉头微蹙的说道:“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都看我干吗?”

    “……”

第二一八章 天灾已显,人祸将生

    时人条件有限…

    午作的验尸之法同样简陋,特别是没有外在伤口的,检验起来更麻烦…

    大体也就是看看口鼻,手段高明一些的还能剖个尸,查查食道、胃部、脏腑之类的器官,看看有无毒药残留,或是有无内伤。

    再深的也看不出来了…

    那午作在邵兴敏的尸体上检测一番,随后通传道:“两位大人,死者身上并无外伤,也无争斗的痕迹,确是昨夜而亡,死后被人缢于房梁。”

    他声音一顿,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卑职并未在死者体内发现毒药残留,体内脏腑除了胆破了以外也都无甚内伤,加之死者的尸体发青,像是……像是被吓死的。”

    “被吓死的?”

    徐伯清闻言微微一愣,眉头微蹙的滴咕道:“这死法倒是新奇。”

    “有这种可能。”

    宋明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这死法虽不常见,但我办桉多年,确实也曾看过有些人被吓的眼睛翻白暴毙而亡。”

    他声音一顿,说道:“邵兴敏昨日家中三子大婚,喝了不少酒,若是陡然得知浮山堰决堤之事,大喜大悲交加,确实有被吓死的可能。”

    “嗯。”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思量一番,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劳烦宋指挥使跑一趟,让人审讯一下邵兴敏的亲卷,以及最先发现邵兴敏自缢的人。”

    “下面的人应该在审,我去看看。”

    宋明德微微颔首。

    也不多说废话的直接出了门,结果还没走几步,便有锦衣卫的人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凑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他目光微微一动,神色有些怪异的转头又回了去,说道:“徐督主,已经有结果了。”

    “嗯?”

    徐伯清见他刚出门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不免也有几分惊异。

    “我还没过去,我那下属就凑过来,说邵府的那些女卷经不住吓,招了。”

    宋明德解释道:“邵兴敏昨日喝多了酒,醉的不省人事,到晚上邵府的管家将其唤醒,告知了浮山堰决堤之事,邵兴敏闻讯面色惊恐,暴毙而亡。

    那管家担心自己受到牵连,便假托邵兴敏之口,说老爷谁也不见,也不准打扰,而他自己则是收拾细软连夜逃了。

    邵府亲卷信以为真,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去打扰,待到今日一早,他们发现府中的管家已经没了影,才察觉到不对。

    闯进邵兴敏的房间…

    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然后邵兴敏发妻想着让自家老爷能落个好名声,便将其伪造自缢而亡之象,对外宣称是老爷愧对朝廷,愧对陛下,于夜中自缢,以死谢罪。”

    “……”

    徐伯清默然…

    从发现邵兴敏不是自缢而亡时,再到现在的他缢缘由,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荒谬,出乎意料之外,细想却又都在情理之中。

    很快,锦衣卫的人便将涉事的邵兴敏亲卷带了过来,为首的赫然就是刚才在徐伯清面前下跪的中年妇人。

    宋明德亲自审讯一番,填补过程的细节…

    随即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身旁的徐督主,见其微微颔首,这才摆摆手让人将其带走。

    “徐督主,您怎么看?”

    “不似作伪…”

    徐伯清摇了摇头…

    想到朱文景和朱文珏兄弟二人的戏份还没看完,而那江陵府府尹回京,朝会上必然也会有他的戏份,便说道:“既然水落石出了,我们也该回去交差了。”

    “也是……”

    宋明德见他已经出了门,便将手头的事务交给下属,自己也跟着出了门,回了皇宫。

    此时的金銮殿上…

    永和帝面色阴沉的端坐于龙椅之上。

    朱文景和朱文珏两兄弟已经被斥退到一旁,前者面色悲戚,眼底却藏着喜意;后者面色铁青,显然是吃了闷亏…

    而底下群臣中也多了一人…

    从江陵府赶回来宋仁宋府尹,此刻正以头抢地,高声哭诉着神人托梦与治下百姓传播的‘天谴’冲突之处…

    一众朝臣闻言不禁哗然…

    虽说时人敬重鬼神之说,但能在朝中站住跟脚的,特别是在盛元、永和两朝站住跟脚的,哪个是善茬?

    哪个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

    譬如最通俗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于他们而言,若是左眼跳了,那就笑嘻嘻的说是有财运傍身;

    若是右眼皮跳了,那就是去他娘的封建迷信…

    真要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他们早就是大善人了……

    如今听到宋仁所言,一边是神人托梦说江神是妖邪所化,禁止再为其立祠;

    一边又是民间百姓说不敬江神要遭‘天谴’,突兀之处不言而喻…

    同时他们也都知道,若是等下游应天府和大名府两府之地的事传过去,江陵府一地的民间百姓定然更加坚信‘天谴’之事,若是被有心人挑拨一番,恐生祸乱…

    毕竟江南府叛乱之事犹在眼前。

    于是一众朝臣纷纷交头接耳的商议对策,而有些则是趁机出面劝谏永和帝…

    什么为国为民,什么笼络人心,什么以求神明庇佑,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齐齐上阵,话里话外都是‘请陛下颁罪己诏’几字。

    天灾人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永和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底下一众进谏的朝臣,他面色虽阴沉似水,但那眼底却隐隐藏着不屑戏谑之意…

    就在这时。

    见徐伯清和宋明德二人回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禁一动…

    “禀陛下,邵兴敏死因已有眉目。”

    宋明德将刚才调查出的事宜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邵兴敏的死因…

    而徐伯清则是依旧老神自在的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当起了看戏的局外人。

    朱文景听到那工部尚书邵兴敏是被吓死的,也没什么特殊表示,时间太过仓促,他并未收集到有力的证据,而此行的目的就是泼脏水,能不能对得上无所谓…

    朱文珏听到邵兴敏死亡与自己无关,也是暗中松了口气,毕竟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实在太多,能洗干净一点是一点…

    “堂堂工部尚书竟被吓死了,呵呵。”

    永和帝冷笑一声,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浮山堰决堤之事不会因他死而结束,两厂一卫,须得彻查出根由来!”

    “是!”

    “如今天灾未过,又有人祸隐患,我大梁如今风雨漂泊,山河动荡啊。”

    永和帝叹了口气,将江陵府民间流传‘天谴’之事大致的讲述一遍,问道:“徐卿,宋卿,你们二人为朕左膀右臂,对此事有何见解?”

    “……”

    宋明德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眼徐伯清,随即装憨似的说道:“臣一武人,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能懂治理国家的大事。”

    永和帝微微颔首,随即将目光转投到徐伯清身上,问道:“徐卿你呢?”

    “……”

    徐伯清思量一番,随即依葫芦画瓢的道一句:“臣一阉人,才疏学浅,如何能懂治理国家的大事…”

    大梁一朝气运不显,不知是到了王朝末年,还是有何其他变故…

    若是前者的话,那倒应了如今山河动荡之景;

    若是后者的话,那虚无缥缈的气运能去哪里了?

    他也曾怀疑过永和帝,但在天目法眼下,永和帝肉体凡胎的根本无甚特殊之处。

    加之永和帝修了半辈子的仙,修的现在气相萎靡,一副时日无多之态,怎么看也不像是气运加身的样子……

    他来上朝一是觉得新奇,二也有顺便看看这这朝臣中有没有妖邪所化的念头。

    治国什么的,真不擅长……

    “宋卿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朕信;徐卿你说你才疏学浅,未免也太过谦虚了。”

    永和帝目光微动,意有所指的笑道:“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也是这大梁的肱骨,有何利国利民的想法尽可直言。”

    “……”

    徐伯清闻言眉头微蹙,总觉得这老小子话里有话,而且热情的有些过分了。

    “天灾已显,人祸将生…”

    他迟疑一番后正色说道:“如今洪涝肆虐已不可避免,百姓流连失所,死伤无数,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粮食也必定短缺。

    值此国难之际,私以为,朝廷须调度国力,命灾区附近的城池接收难民,开粮赈灾,主动承担起灾后重建事宜…”

    “徐督主说的容易!”

    户部尚书唉声叹气的出列,躬身说道:“国库一年就那么些赋税,平常也就能勉强维持平衡,可近几年来,边境加防,调兵遣将镇压叛逆,筑仙台法场,哪样不要钱?”

    他声音一顿,苦着脸说道:“赈灾的粮食还能从别处征调些过去,可库银已经见底了,那灾后重建的银子又从哪调?”

    “此事易尔…”

第二一九章 钦差大臣——徐伯清

    “我有一策…”

    徐伯清瞥了他一眼,说道:“施行以工代赈制度,可大幅缩减朝廷的钱财开支。”

    “以工代赈?”

    户部尚书闻言微微一愣。

    朝会中不仅是他,其他的朝臣同样有些眉头紧锁的思量着这‘以工代赈’的深意。

    文官行列为首的张松与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出列后问道:“敢问徐督主,你所说的‘以工代赈’具体如何施展?”

    “以务工代替赈济。”

    徐伯清解释道:“大灾之后,定有诸多食不果腹的灾民,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就是填饱肚子。

    调粮赈灾,让受赈济的灾民参加灾后重建获得报酬,以此取代直接救济,说简单点就是朝廷出粮雇佣灾民干活。”

    “雇佣…灾民…干活?”

    一众朝臣交头接耳的滴咕着,他们都是老油条,自然能听出这方法背后潜藏的深意。

    “此法可达三个目的…”

    徐伯清扫视一圈,见有些老臣眉头微蹙的似乎想开口反驳,便又说道:“第一,通过组织赈济灾民参加灾后重建,使赈济的灾民得到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达到赈济的目的。

    第二,可借此在赈灾地区搭建一批灾后重建的必要基础,比如房屋、道路,对灾后重建极为有利…

    第三,此法不仅能让灾民自力更生,同时让灾民看到朝廷对于灾后重建的决心,也会大大减少灾后民心消沉的问题,有利于稳定民心…

    朝廷只需要调度些粮食,批少量的钱财,在灾区实施以工代赈,便可行这‘一石三鸟’之效,何乐而不为?”

    “……”

    金銮殿中为之一静…

    近半年中,西厂声势越重,借办桉为由抄了不少京官的家,一众官员心惊胆战,是敢怒不敢言,私底下都谓之疯狗。

    他们也有些惊异,这疯狗头子不仅抄家有一手,对于国事似乎也有点东西,而且东西还不少的样子……

    “臣不敢苟同徐督主的观点。”

    忽地,一白发苍苍的老学究出列,义正词严的说道:“赈灾就是赈灾,借赈灾之由雇佣灾民干活,此事不合礼教。”

    “臣附议。”

    文官行列中另一个也出列附和道:“借赈灾之由雇佣灾民干活,且不提灾民会不会答应这无理要求,便是答应了,又置我大梁朝廷威望何在?”

    “呵呵呵呵~礼教,威望…”

    徐伯清看着两个处尊养优的老头出列反驳自己,不由得笑出声来…

    “徐督主何故发笑?”

    两个老头见他面露讥笑,不由露出些不忿之色来…

    “想到了些开心的事…”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指着一个老头,说道:“若徐某没猜错的话,您老应该是礼部尚书程中光程尚书是吧?”

    “确是老朽。”

    那老头好气的应了一句…

    “程尚书身子骨很是硬朗啊…”

    徐伯清咋舌两声,说道:“据我所知,程尚书六十有二了,年初还在教司坊里捞了一房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为妾,一朵梨花压象床,着实羡煞旁人啊。”

    此言一出,一众朝臣皆是憋着笑意。

    “你……”

    程中光更是面色一变。

    “我什么?”

    徐伯清笑呵呵的说道:“莫说我是阉人了,我便不是阉人,也干不出六十二岁找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为妾的事。”

    他声音一顿,随即脸上的笑容突兀消失,呵问道:“左一个礼教,右一个礼教的,你这老东西都能当人家爷爷了,这事合乎礼教吗?嗯?”

    “……”

    程中光面色一僵。

    “教司坊都要成你们礼部后花园了,你在这跟我说什么礼教?嗯?”

    徐伯清见他面色隐隐发白,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冷笑着说道:“京城除教司坊以外,还有几家销金窟也是你手底下的产业吧?

    近些年来捞的也不少吧?

    你是不是以为你屁股擦的挺干净?

    还是以为西厂不敢去你那尚书府查查?

    满口礼教,你自己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在我面前装起来了?嗯?”

    “你…你…你……血口……”

    程中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血口喷人’一词还没说出口,便身子一软的昏了过去。

    “程尚书,程尚书…”

    与其交好的朝臣见状紧忙上前搀扶,而大多数看热闹的朝臣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徐伯清又将目光转投到另外一个出声反驳的老头上,笑呵呵的问道:“若徐某没猜错的话,您老应该是督察院左都御史马大人,是吧?”

    “……”

    马文溢听到他这如出一辙的问候词,眉毛不禁抖了抖,神色讷讷的不敢应答。

    “默认了也好…”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据我所知,这督察院中姓马的足有五十六人之多。”

    他声音一顿,意有所指的问道:“马大人,西厂新建不久,收集到的情报可能有偏差,不知这事儿是否属实?”

    “……”

    马文溢呼吸一滞。

    “哦~刚才忘记说了。”

    徐伯清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说道:“这些姓马的好像还都沾亲带故,不得不说,马大人这家族人丁兴隆啊。”

    他声音顿了顿,直视着马文溢呵问道:“可这是督察院啊,是不是再过几年,督察院就得改成叫马料场了?嗯?

    是不是再过几年,你们马家的狗都能入督察院吃皇粮了?嗯?

    浮山堰决堤致使三府之地的百姓死伤无数,我出点子灾后重建有失朝廷威望,你把家族生意做到督察院就符合朝廷威望了?嗯?”

    “……”

    “老东西,说话啊!

    “我…我……”

    马文溢被那一声怒呵惊的一口气没喘过来,当即眼睛一翻的也软了下去…

    “……”

    朝会上静的落针可闻…

    一众朝臣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若有所思,他们也都反应了过来,和谁唱反调都不能和太监唱反调,特别还是那种手握大权的太监…

    “将程中光和马文溢带下去静养。”

    永和帝摆摆手,随即看向徐伯清,目光微动的说道:“徐卿无愧于朕的大业砥柱,以工代赈,灾后重建,此法甚好。”

    他声音一顿,随即问道:“天灾已显,人祸将生,江陵府境内依山傍水,民众尤信江神,如今出了浮山堰决堤之事,民众也越发相信‘天谴’。

    此事若不妥善处置,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说不得又是一个江南之乱。

    如今这处理天灾之法已经有了,那又该如何处理还未生的人祸?”

    “民众愚昧,堵不如疏…”

    徐伯清沉吟一番,说道:“江陵府的民众既信江神,不若就找人假借江神之名行事,此人祸便可消弭与无形…”

    “……”

    朝会上的一众朝臣听到‘民众愚昧’、‘假借江神之名行事’之词,都是一哆嗦…

    若是旁人说这大逆不道之话,落在政敌耳中,那足以借此将其拉下泥潭。

    可说话的是个太监,还是个刚刚吓晕两位二品官员的太监,他们对视一眼,各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当听不到。

    “愚…弄…民…众…”

    永和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了句:“徐卿之法甚妙,不错。”

    他瞥了眼底下的朝臣,又瞥了眼徐伯清,似笑非笑的问道:“徐卿这‘天灾人祸’的治世之纲已经抛出,诸位都是大梁肱骨,可还有别的意见或建议?”

    “……”

    金銮殿中的一众朝臣对视一眼,皆是默然摇头。

    有想法的讷讷不敢出声,生怕被那西厂太监盯上;而不怕被西厂太监盯上的又没想法。

    永和帝微微颔首,随即又问道:“既然都没意见,这治世之纲也有了,那诸位觉得谁可担此‘治世’大任?”

    “……”

    底下的文武两列官员目光微动…

    “臣以为,此任非徐督主不能担。”

    左相张松第一个跳出来说道:“徐督主谋谟帷幄,既能想出这般治世之纲,所需所为所行必然了然于胸,故而臣以为,此任非徐督主莫属,旁人不能担。”

    “臣附议!”

    武官行列中也有一老头出列附和,说道:“徐督主深谋远虑,手眼通天,当为治世之才,老臣同样认为此任非徐督主不能担。”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文武行列各有人挑头,剩下的那些朝臣自然也都反应过来…

    治世之臣,说的好听,可是这天灾人祸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灾后重建须得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假借神明行事更不是什么好活,而且想要干这两件事都得远离权力中心!

    有此声望担任的,已经不需要靠‘治世之才’镀金;声望不够的,想担任也担任不上。

    而西厂在这近年中声望越重,像条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就这半年中,被西厂抄家官员不在少数…

    如今,把事扔给徐伯清,不仅能让他们西厂消停点,还能将疯狗头子逼出京…

    岂不美哉?

    于是一众朝臣个个附和着‘臣附议’,所说的理由虽各不相同,但话里话外都是‘此任非徐督主不能担’…

    徐伯清见状不禁眉头微蹙…

    “看来,徐卿众望所归啊。”

    而永和帝则是微微一笑,说道:“西厂督主徐伯清上前听封。”

    “……”

    “大梁风雨飘摇,山河动荡,值此国难之际,朕命你为钦差大臣,赐四爪龙袍,所为所行皆如朕亲临,根治天灾人祸,肃清寰宇!”

    “……”

第二二零章 牢中故人

    朝会散去…

    一众朝臣出了金銮殿后,皆是拱手向徐伯清道贺,诸如‘恭喜徐督主,贺喜徐督主’、‘徐督主真乃治世能臣’、‘徐督主国之栋梁’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待朝臣也散去。

    宋明德见已无旁人,紧忙凑过去轻声提醒道:“徐督主,这差事想要做好可不容易。”

    “无妨…”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用揶揄的口吻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西厂建立至今也就两年,竟到了这般人憎鬼厌的地步…”

    “呃呵呵呵呵~”

    宋明德闻言讪笑几声,说道:“他们屁股不干净,自是怕西厂查出些东西。”

    “多谢宋指挥使提醒了…”

    徐伯清拱拱手,便回了西厂监…

    虽说永和帝的赈灾命令已经下达,但是户部还需时间商讨具体征调方略,他也便没急着走…

    派人寻来关于浮山堰、应天府、大名府之类的卷宗档桉大致的翻阅一遍,期间刘源带人送来永和帝赐下的四爪龙袍…

    待刘源走后,那代表‘如朕亲临’的四爪龙袍便被他随手塞到屁股底下当坐垫了…

    据大梁史料记载,浮山堰乃是大梁太祖立朝后观洪涝伤民有感所建…

    为建浮山堰,据传硬生生凿空了数座山头,前后动员三十余万人,所投钱财难以计数,耗费数十年时间才成功。

    甚至可以说是大梁的命脉之一…

    如今,这命脉突然决堤,积洪奔腾,是否也与大梁消失的气运有关?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敲击着扶手…

    天灾人祸…

    灾后重建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自己不可能亲力亲为,须得挑选一位既有能力,又有声望,还得一心为民的副手。

    江陵府的人祸隐患与自己也有些因果,当时只顾着斩杀蛤蟆精,并非考虑到那蛤蟆精死后的影响…

    是自己的过失…

    底层的民众愚昧,甚至都将自己的孩子祭给江神,可不管那江神是不是妖邪所化。

    如今江陵府之地民怨沸腾,若是处理不好,或被有心之人蛊惑,说不得江南叛乱刚镇压,就得再来个江陵府叛乱了。

    不过,以江陵府一地民众对于江神的‘虔诚’来看,只需重塑一位新的江神,显化些‘神迹’安抚民众,此事便可消弭与无形!

    而新的江神,咱家好大徒素素不就是完美人选吗?

    水族,蛟龙之身,真龙义女,已经融合了水神符诏,却还未择水域立府,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当这千陵江江神?

    这江陵府正在酝酿的人祸,与她而言说不准是一桩机缘,广揽信徒的大机缘!

    妙极~

    想到此处,徐伯清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天灾人祸中‘人祸’的处理之法已经大致在他脑海中成型,那只需寻一位有能力处理‘天灾’的副手便可……

    他在脑海中筛选一番人选,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支起身子便去了天牢…

    牢里人才多~

    待到天牢前,他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天牢’牌匾,不免有些失神,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牌匾上所画的狴犴像比之前还要生动几分。

    就像活过来一般,很是灵动…

    胡狱司闻讯赶来,见徐督主立在门前,紧忙迎上去躬身行礼道:“卑职见过督主。”

    “不必多礼…”

    徐伯清摆摆手,笑问道:“近半年来,天牢中可还有什么诡异的事儿发生?”

    “托督主洪福。”

    胡狱司笑呵呵的应道:“卑职吃得好,睡得香,那些个犯人只要带上镣铐,被关进了天牢,任他有天大的手段也翻不了身。”

    “呵呵呵呵,那就好。”

    徐伯清笑了笑,也踏入了天牢的大门。

    胡狱司见状也跟在其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督主此番来天牢,可是要寻人练功?”

    “那倒不是,来寻一人…”

    “谁?”

    “顾经义…”

    “顾……”

    胡狱司闻言呼吸一滞,瞥了眼四周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督主找顾相?”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意有所指的问道:“顾经义在这天牢中如何了?”

    “吃好喝好…”

    胡狱司解释道:“顾相入狱后起初不吃不喝,也不让门生故吏探望,一心想着以死明志,后来生了场病,差点一命呜呼,被救治回来后便熄了以死明志的心思了。”

    “他死在天牢里太可惜了…”

    徐伯清摇了摇头,说道:“带我去看看。”

    “是…”

    胡狱司在前领路,见督主对顾相之事似乎还挺上心的,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卑职冒昧问一句,督主寻顾相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

    徐伯清闲着无聊,便将浮山堰决堤之事、朝会上商议的事、以及自己想寻一副手的想法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嘶…”

    胡狱司闻言不禁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喉结上下滚动的恭维道:“督主为民生计担此重任,大梁甚幸,陛下甚幸,百姓甚幸!”

    “呵呵呵…”

    徐伯清笑着摇摇头,用揶揄的口吻笑道:“你这恭维的话术,可比那些朝臣的要好听多了~”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正色问道:“依胡狱司之见,我寻顾经义当赈灾的副手,有没有可行性?”

    “这……”

    胡狱司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苦笑着说道:“卑职位卑职轻,不敢妄言国家大事。”

    “见外了不是?”

    徐伯清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又无旁人,就当给我出谋划策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有点小聪明,算不得大智慧…

    同样一件事,若是旁人能就事论事的提出更好的建议或意见,他也会虚心接纳。

    “是…”

    胡狱司闻言舒缓一口气,说道:“顾相生平治教有方,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从三贬三启便能看出,乃是当世清官能臣啊…

    如今顾相虽已入狱,但其门生故吏念情来天牢探望的不在少数,旁的不说,就这番人脉,也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他声音一顿,瞥了眼四周后,轻声说道:“以顾相的品性、能力、声望、人脉,就不该在天牢里虚度,督主若是能将其带出去,定是一大助力!”

    “巧了不是…”

    徐伯清挑着眉头与他对视一眼,意有所指的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

    待到天牢上狱的单间。

    胡狱司让手下狱卒开门。

    而徐伯清也看到了牢房中的顾经义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旁边桌椅上还摆着没吃完的菜,以及两壶酒水,显然是前不久有人探过监…

    ‘日子过的倒不差…’

    许是被开锁的动静惊扰到了,顾经义迷迷湖湖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睡眼,看到胡狱司带着个年轻人而来,还以为是哪个学生来探望了…

    可那年轻人看着挺眼熟的,可细想自己的一众门生,又似乎没一个能对得上…

    “一别数年,老先生别来无恙?”

    徐伯清笑呵呵问候一句,随即摆摆手,身后的胡狱司和狱卒见状心领神会的躬身退了出去。

    “……”

    顾经义闻言眉头紧锁,他现在可以确信,眼前这年轻人并不是自己的门生,而且听其语气,显然是见过的…

    不由感慨道:“老了,真的老了,在这天牢待了一年多,人都湖涂了…”

    “人没湖涂…”

    徐伯清笑了笑,打趣似的说道:“我猜老先生应该是忘记我是谁了才对。”

    “……”

    顾经义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三年前我与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还得了些许恩惠,老先生不记得也正常。”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便笑着提醒道:“洪阳城街边,老先生曾找我算过命,事后还给了我十两银子的卦金。”

    “……”

    顾经义闻言童孔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满是惊疑之色的滴咕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还有一句…”

    徐伯清微微颔首,笑着补充道:“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

    “真是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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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间筑仙庭介绍:
徐伯清本想买个修仙游戏消遣消遣…
不曾想买了盗版,游戏似乎不太正经…
一边骂着黑心小作坊开发商,一边肝……
【女儿国】副本,过……奖励《天目法眼》…
【合欢宗】副本,过……奖励《转轮之术》…
【盘丝洞】副本,过……奖励《纯阳之体》…
………
一觉睡醒…
他惊异的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世界,所幸那几种游戏奖励也在…
因有‘异术’傍身,被迫以假阉的身份来到大梁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任职……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我在人间筑仙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人间筑仙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人间筑仙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