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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汗薄衫凉     我在人间筑仙庭txt下载     我在人间筑仙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一章 龙脱井,入青云!

    “真是你!

    顾经义闻言惊呼出声,哪还能不知道眼前这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就是之前在洪阳城街边算命,还送自己两句诗的神棍。

    徐伯清拱拱手笑道:“正是徐某人。”

    “这……”

    顾经义目光微微一动…

    他对谄仙媚道之辈向来没有好感,见当初摆摊算命的年轻人来寻自己,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颇为警惕的问道:“你也在宫中为官?”

    “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应道:“算是吧。”

    “你来寻我作甚?”

    “来寻老先生帮忙的…”

    “那你打错注意了。”

    顾经义此时已经从恢复常态,见他是来找自己帮忙的,冷声说道:“老头子我已是阶下囚,自身难保,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了。”

    “顾相误会了…”

    徐伯清见他这般警惕的姿态,当下也知道他误会自己是想走关系的官员了,笑问道:“我叫徐伯清,不知顾相有没有听说过?”

    “徐伯清!??”

    顾经义闻言呼吸一滞,随即一个激灵的站起身子,瞪着眼睛细看眼前的年轻人。

    上下打量一番后,他脸上满是惊疑之色的问道:“你是西厂督主徐伯清?”

    “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用揶揄的口吻笑道:“若是大梁没有第二个西厂,没有第二个徐伯清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这…这……”

    顾经义茫然的眨眨眼睛,那张老脸都纠结成了一团,满是惊异之色的滴咕着:“你怎么会是徐伯清…”

    一个是街头摆摊算命,靠嘴吃饭的神棍,一个是大梁特务组织的头子,这两个差如云泥的身份,居然是一个人!?

    这……

    “口说无凭…”

    徐伯清见他满脸不敢置信之态,便从身上掏出一块御赐的金牌来,随手便扔了过去,笑问道:“顾相,不知这玩意能不能证实我是徐伯清?”

    “……”

    顾经义接过金牌打量一番,不禁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脸上满是荒诞之色的苦笑道:“还真特娘的是徐伯清…”

    “呵呵呵,如假包换~”

    徐伯清闻言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扯过一条板凳坐下,随即才问道:“其实我很好奇,我入宫后并未与顾相照过面,为何顾相听到我是徐伯清后会这般惊异呢?”

    “老头子虽然被关在天牢,但是门生故吏不少,有情有意的同样不少,常有人来探望。”

    顾经义指着桌上的还没吃完的酒菜,说道:“有个门生刚走不久,刚才还谈到浮山堰决堤与今日的朝会之事。”

    他声音一顿,感慨似的又道:“谈到朝会,自然也深谈了陛下钦点的治世之臣,谁能想到不久前刚讨论的治世之臣这会儿就出现在眼前了?

    谁又能想到当初在街边的算命的神棍,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西厂督主,成了大梁治世之臣?”

    “原来如此~”

    徐伯清只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过这治世之臣,徐某愧不敢当啊。”

    “徐督主言重了。”

    顾经义笑呵呵的说道:“抄当朝王爷的家,亲自监斩裕王,这一年便斩了京城大小官员十余位,这可不是谁都有魄力干的事。”

    他声音一顿,随即正色说道:“况且,既然徐督主接下了这活儿,那不管敢当不敢当,都是治世之臣!”

    “……”

    徐伯清不想在这‘治世之臣’的称呼上扯太久,直言道:“既然顾相知道到浮山堰决堤与今日朝会之事,那倒也省得我复述了。”

    他声音一顿,随即正色道:“其实今日徐某来此,是想请顾相帮个忙的。”

    “帮忙……”

    顾经义闻言目光微凝,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问道:“帮谁的忙?”

    “重要吗?”

    “重要!”

    “那好…”

    徐伯清见他面色凝重,直视着他的眼睛正色说道:“帮我的忙,也是帮你自己的忙,更是帮这天下万民的忙!”

    “……”

    顾经义见他正色之态,不觉有些失神,口中呢喃自语的念叨着:‘帮天下万民的忙’…

    “天灾已显,人祸将生。”

    徐伯清见状叹了口气,说道:“在其位谋其政,徐某人既然被推到了这个位置,接手了这个活儿,自然也想为这万民做点事。

    奈何徐某人才疏学浅,肚子里没多少东西,加之根基不足,声望不够,想干成这事儿,还须得求得您这样的大贤出手帮忙才是。”

    “大贤,呵呵呵呵…”

    顾经义听到‘大贤’之称,忽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笑下来了…

    他似哭似笑的问道:“徐督主啊徐督主,你见过有哪位大贤被贬三次的?你见过有哪位大贤被关在牢里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徐伯清咋舌几声,目光微动的说道:“我本以为顾相这般大贤应该会懂这种浅显的道理,不曾想,顾相竟也着相了…”

    “……”

    顾经义闻言呆呆的立在那…

    失神落魄的呢喃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念着念着,眼珠都有些发红了…

    “……”

    徐伯清见状也知时机成熟,支起身子后拱拱手说道:“既然顾相不愿意出这牢房帮天下万民的忙,那徐某就告辞了。”

    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迈着步子的同时,心中也在默默的数着:“三…二…”

    “等等,等等!

    等等!

    年过半百的老头见他要走,像是着了魔似的叫唤着,一路小跑的冲到牢房门口拦着他,毫无形象的呼呵道:“谁说我不帮了?谁说我不帮了!?”

    “哦?”

    徐伯清羊装惊喜的问道:“这么说来,顾相是答应出手帮这天下万民的忙了?”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此时的顾经义眼睛都有些发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完整!我能感觉得出来!”

    徐伯清故作茫然的问道:“哪句?”

    “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句!”

    “这是别人说的,我引用的…”

    “你……”

    顾经义扯着他的胳膊,说道:“这是谁说的话?为何不全?前文呢?后续呢?”

    “……”

    徐伯清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儿时偶得梦中先贤相授,他说了一大堆,但那时我年纪尚幼,只记得这一句了。”

    “你…你……你小子…”

    顾经义哆哆嗦嗦指着他,嘴唇嗫嚅着明明想说些什么,却被气的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感觉就像饿了三十年的男人突然看到美人儿献舞,心头火热的将美人儿拉在怀里把玩,各种戏都做了,眼瞅着吃着肉了,结果美人儿却飘然远去…

    “您老消消气,消消气…”

    徐伯清见他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当即宽慰道:“我那时年纪尚小,不懂,说不准日后触景生情的就记起来了呢?”

    “……”

    顾经义闻言深吸几口气,随即闷闷不乐的回床边坐着了,讷讷的问道:“我是陛下亲自下令关入天牢的,你有权将我带出去?”

    “有。”

    “陛下同意了?”

    “同意?”

    徐伯清瞥了他一眼,有些费解的问道:“我请你出去是帮天下万民的,又不是帮他的,为什么需要他同意?”

    “…咳咳咳…”

    顾经义被一口气呛的不断咳嗽,拍着胸口舒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长长的舒缓一口气,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话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说不得是要掉脑袋的。”

    徐伯清直勾勾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那顾相是外人吗?”

    “……”

    顾经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的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全部!”

    “全……”

    “统筹全部!”

    徐伯清将自己‘以工代赈’的方略大致的描述一遍,随即才说道:“天灾人祸中的‘天灾’,须得劳烦您老上上心;我去处理将生的‘人祸’。”

    “……”

    顾经义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颇有种康慨赴义之感的说道:“我跟你走!”

    “我来请您老出牢是去赈灾的…”

    徐伯清屈指一弹,一缕劲气瞬间便绷断了他脚上的镣铐,随即对着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可不是请您老康慨赴死的。”

    说罢,便走出了牢房…

    而顾经义见状,也叹了口气的跟了出去。

    候在远处的胡狱司见两人出了牢房,笑呵呵的凑上前行礼问候:“卑职先在这祝二位大人此行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那就借胡狱司吉言了…”

    徐伯清拱拱手,便带人离开了天牢。

    而顾经义看到天牢外的景色,恍若隔世,回忆起自己一生的遭遇,竟失神的愣在了原地。

    “有件事我一直不解…”

    徐伯清随口问道:“在洪阳城的那会儿,我在街边摆摊算命,挣口饭吃,您老为什么气势汹汹的来找茬?”

    “我看到你在出云轩将身上最后三文钱买了笔墨,本以为你是好学之人,结果看到你干的是算命的勾当。”

    顾经义露出几分缅怀之色,说道:“盛元、永和两朝因陛下谄仙媚道,致使奸臣当朝,国力衰弱…

    老朽以为你也是那种谄仙媚道之徒,便想着找借口训斥你一顿,呵…”

    他声音一顿,随即神色莫名的笑了笑,说道:“不曾想,没找着机会训斥你,反而被你说诓住了,还得了你两句诗词。”

    “呵~”

    徐伯清轻笑一声,说道:“那您老可误会我了,我可从来没有诓你的意思。”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这不是你给我批的诗句吗?”

    顾经义瞥了他一眼,颇为感慨的说道:“事不过三,当时我还以为此次回京复职,真有‘一朝得势入青云’之相,结果呢?”

    他声音一顿,随即苦笑着摇摇头,又道:“复职不到半年,就又被革职了,入了牢狱,还不是继续被困在井里。”

    “那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徐伯清直视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说道:“就是,我所说的‘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其实是指现在?”

    “……”

第二二二章 故技重施

    徐伯清将顾经义带回了西厂…

    将那代表皇权的龙袍和金牌扔给他,户部调度和遣人问题一应交给他处理。

    他虽说入狱一年多,但一直有门生故吏探望,消息这一块并不算闭塞…

    而且有三次为相的经验在,官场的这些东西他早就了然于胸,甚至可以说闭眼眼睛都能摸清里面的弯弯道道…

    处理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为安全考虑,思量一番后又将段元泽、段元思两兄弟也调到他身边陪护…

    待将手中的权利分发下去。

    徐伯清这钦差大臣第二日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别人忙的时候,他闲暇无事偷偷熘回了慈宁宫…

    见陈太后并未在寝宫,贴身伺候的嬷嬷也没在,他思量一番,想到如今已入暑,太后喜欢到临溪亭避暑,喂鱼…

    便进了寝宫,在衣橱中找了几条丝质绸带塞进怀中,随即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改道往慈宁宫的后花园而去……

    果不其然…

    在临溪亭外看到了几个嬷嬷。

    他做了噤声的手势,随即摆摆手。

    而那几个嬷嬷也都心领神会的躬身退下…

    此时的陈太后在亭中的白玉栏杆旁,捻着鱼食投喂,引得亭下溪水中的锦鲤争食。

    忽地,感受到两只大手从身后环在腰间,她只惊疑一下便反应了过来,似娇似嗔的滴咕道:“别闹,哀家喂鱼儿呢。”

    “娘娘~这鱼儿有什么好喂的?”

    徐伯清伸手从美人儿的身后环上去,面颊贴在其脖颈处,耳鬓厮磨的轻声说道:“我也饿了,娘娘不若也喂喂我~”

    “你……”

    陈太后听到这放浪之言不由呼吸一滞,下意识的蹭了蹭腿,却仍装出一副听不懂的姿态,嗔怪道:“饿了就让人备膳,来作弄哀家作甚?”

    “御膳房的伙食吃不饱~”

    徐伯清贴在美人儿的秀发上深吸一口,闻着那澹澹的清香,满是痴迷之色的说道:“只有娘娘这才能吃饱。”

    “坏胚…”

    陈太后转过身后娇媚的白了他一眼,随即意有所指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吃?”

    “美人如画,秀色可餐,当然是生吃了~”

    徐伯清说罢刚想凑过去品尝那诱人的丹唇,却发现一根青葱玉指抵住了自己的唇角…

    “不行…”

    陈太后抵着他的唇角摇摇头,意有所指的说道:“哀家刚才遣人唤张皇后过来避暑的,说不准等会儿就到,你可别在这儿使坏。”

    “这……”

    徐伯清听到张皇后也要来,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又惊又喜的笑道:“娘娘竟知我所想?”

    “你…你混蛋!”

    陈太后见他露出这般厚颜无耻之态,哪还能不知他所想,想到那日的博戏,当即又羞又恼的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

    “整天就没个正形。”

    “哈哈哈哈~”

    徐伯清忍俊不禁,坐在边上将那羞恼的美人儿揽在怀中好生宽慰…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说道:“娘娘,我可能又要食言了…”

    “哀家听说了…”

    陈太后闻言面上的羞恼之态尽褪,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说道:“皇帝封你为钦差大臣,根治天灾人祸…”

    “是啊…”

    徐伯清唉声叹气的说道:“去年入暑领了差事离京,就没能和娘娘去真定府行宫避暑,今年入暑,事儿又落头上了。”

    “没事儿…”

    陈太后见他愧疚的姿态不禁哑然失笑,在其面颊上轻啄一口后宽慰道:“今日多雨,也不是很热,去不去不打紧。”

    她声音一顿,随即笑道:“况且你这次是去治世的,为万民做事的,大义当先,哀家这点小事如何能与国家大义相提并论?”

    “话虽如此。”

    徐伯清摇摇头,含情脉脉的说道:“可是我做梦都想与娘娘独处,抛下身份,抛下烦恼,每日游山玩水,纵情肆意,无忧无虑。”

    “哀家也想…”

    此时陈太后的眼中尽是浓情蜜意,已经沉溺在那美好的生活中…

    “会有的,会有的…”

    徐伯清见状唇角微微上扬,对着那娇艳欲滴的丹唇便凑了过去…

    而他怀中的的美人儿此时也被宣泄的情意感染,什么姐妹,什么野外,全都被抛在了脑后,只想纵情肆意。

    他见时机成熟,牵住怀中的美人儿的葇荑,一步一步的引导着她抓住主心骨,抓住未来…

    “别……”

    陈太后见他幅度愈发明显,关键时刻也恢复了些理智,媚眼如丝的哀求道:“这儿就个亭子,回……回寝宫好不好?”

    “没事儿。”

    徐伯清见她没提好姐妹的事,反而在意身处室外,柔声宽慰道:“娘娘放心,嬷嬷已经退下了,这儿又没旁人。”

    “可…哼……”

    陈太后也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娇躯不由一颤,轻咬下唇的瞥了眼四周,音线都有些发颤的说道:“可哀家还…还是怕…”

    “娘娘莫怕,我准备好了…”

    徐伯清微微一笑的抽出手来,随即从怀中抽出一条约莫三指宽的黑色丝质绸带。

    在怀中美人儿惊疑的目光中,他将那条丝质绸带当成眼罩系在了其眼部。

    “美~绝美~”

    徐伯清感叹一声,随即挑着美人儿的下巴在那丹唇上啄了一口,柔声宽慰道:“这样娘娘就看不到了,看不到就不会怕了。”

    “你……”

    “娘娘现在看不见了,须得扶好栏杆才是,免得摔着…”

    “……”

    徐伯清在亭边栏杆处,看着鱼群游动,看着阴影摇曳,体会着美人如画,体会着秀色可餐,也在感悟着人与自然的大和谐。

    忽地,他眉头一挑。

    却见应邀而来的张皇后此时正满脸惊容的立在亭前,掩着小嘴儿险些惊叫出声。

    “……”

    徐伯清紧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张皇后见他们在这临溪亭中还没羞没臊的,满脸嫌恶之色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好意思开口,随即便想转身离去不打扰这对野鸳鸯。

    而徐伯清深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道理,眼见比博戏更好玩的戏码就在眼前,又岂能让她走了?

    “来都来了,娘娘别急着走嘛~~”

    他目光微动的用那传音入耳之法唤了一声,随即伸手凌空一扯,运起《擒龙控鹤功》的将张皇后摄了过来。

    张皇后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便发现那胆大包天的臭男人已经堵住了自己的嘴。

    她看着身旁的好姐姐绑着眼罩,躬身扶着栏杆婉转轻吟,丝毫没注意到这临溪亭中多了一个人,不由躁的面皮通红…

    恨恨地咬了下那贼人的口舌…

    见那贼人松口,她刚准备开口提醒好姐姐,告知自己的存在,也拆穿这贼人的真实面目…

    徐伯清见状哪能让她如愿,伸手在她身前一点,点了她的哑穴,让其无法出声。

    张皇后张口却不能言,当下也知道肯定是被贼人动了手脚,她眼珠一转,伸手便想拍向一旁的好姐姐…

    “娘娘,可以捣蛋,但不能捣乱哦~”

    徐伯清神色戏谑的用那传音之法调侃一句,随即不慌不忙的抖了抖衣袖。

    却见他衣袖中忽地几条丝质绸带,那绸带就如活了一般,一端直接缠在了张皇后的手腕和脚踝处,而另外一端则是缠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眨眼功夫,张皇后便被那几条绸绑在了栏杆旁…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绑在栏杆上的姿态也显得极为屈辱,俯身在那白玉栏杆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脚不能提。

    张皇后面如浸血,动着腰肢想要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束缚,转头却发现那贼人津津有味的盯着自己的腰臀,便是那兴致似乎都高涨了很多…

    “娘娘别停啊~~”

    徐伯清见她回头看向自己,摆出一副戏谑之态,传音道:“我这绳艺可是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娘娘越挣扎,越好看。”

    “……”

    张皇后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陈太后求饶似的说道:“哀家…哀家好像听到了声音,是不是有人来了?”

    “娘娘无须多虑…”

    徐伯清瞥了眼边上的张皇后,笑道:“刚才张皇后来了,但是看到我们在就走了。”

    “啊,这……”

    陈太后闻言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涌出的羞耻感几欲淹没她的心智…

    她本想稳住身形摘下蒙在眼睛处的丝绸,可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摘,便又感觉脚下一软,惊呼一声的扶着栏杆稳住身形。

    随即像是想通的一般,如哭似泣的说道:“她走……走了…也好。”

    “啊?”

    “????”

    徐伯清微微一愣,而一旁的张皇后闻言同样有些出神…

    两人神色怪异对视一眼…

    陈太后咬着下唇,痴痴的笑道:“她…她走了,你就是哀家一个人的~”

    “……”

    “……”

    “有时候,哀家也羡慕她呀…”

    陈太后闭着眼睛享受着人与自然的大和谐,轻吟浅唱的同时自顾自的说道:“羡慕她年轻漂亮,羡慕她腰肢纤细,羡慕她皮肤水嫩。”

    “……”

    “……”

    “不过,你是哀家的,这就行了。”

    “……”

    “……”

    徐伯清强忍着笑意,非常想说一句,你那好妹妹现在就在你边上绑着呢…

    而张皇后亦是憋的面色通红,她现在是越发想知道好姐姐摘下眼罩后是什么表情了。

    不久…

    临溪亭中响起一声尖叫…

    而陈太后则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沉溺在那昏厥与幸福交织的余韵中,便是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更别提摘下眼罩了。

    而徐伯清则是趁机宽慰另外一个怨妇。

    “咦,怎么都**了?”

    ………………………

    徐伯清逃难似的逃出了慈宁宫,身上还残留着几道抓痕和咬印…

    本来还好,只不过顶撞宫中贵人的时候动静大了些,以至于陈太后回过神来听到了动静,摘了眼罩…

    也不知道那场景给陈太后带来多大的视觉冲击,总之那美人儿呆了很久…

    徐伯清依旧秉持‘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原则,不仅解开了张皇后身上的束缚和哑穴,又拉着休息好的陈太后加入到战团…

    气氛虽然有些怪,但博戏玩得挺好。

    他本以为是皆大欢喜之局…

    但万万没想到,事后,两个女人休息好了便翻脸不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女人间独有的默契,又是抓,又是咬的…

    一个喊着:“叫你让哀家出丑!”

    一个喊着:“叫你不让本宫说话!”

    而徐伯清也知自己理亏,爽完后抱头鼠窜的逃出了慈宁宫…

    待回到西厂监后,找到一间静室,对外宣称要查资阅卷,三日内不见任何人。

    一来是避避风头;

    二来是他在圣贤状态的时候仔细思量了一番,隐隐感觉浮山堰决堤一事有些蹊跷,想着用些小法术去探探路…

    焚香沐浴后静坐于地…

    在这半年中,他凭借精力无限的优势,夜以继日的研究《奇技门八绝》、狴犴像回馈来的江湖术法、以及长眉老僧收缴来的经书道卷。

    其术法手段已不可往日而语!

    不仅在经书道卷中习得了梦寐以求的飞举之术,看起来更像个正经仙修了。

    还在《替身术》、《拘魂术》等一众江湖术法中抽丝剥茧的找到一门魂魄出窍之法,配合自己的显化之法创出一门名为《神游》的术法。

    此法与显化之法类似,只不过显化之法是借阴阳二气显化一些东西,虽说显化的东西随心所欲,但难以长存,而且极耗阴阳二气。

    而《神游》之法则是可让人神魂离体,神魂介于虚实之间,不仅可以长存,就连神魂的手段也与本体无异。

    因为神魂与身体相互呼应,神魂又介于虚实之间,并非实体,不仅速度还极快,施展某些术法时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加持效果。

    很是神异…

    若是神魂在外若是遇到危险,还可直接化成一抹遁光归体,寻常修行之人很难拦住。

    类似于前世话本中‘元神出窍’。

    此时徐伯清盘膝静坐在地,手置于膝的呈打坐状,随着眼睛闭上,身体中竟随之走出了另外一个徐伯清来。

    “啧啧啧……”

    徐伯清不禁咋舌,毕竟以‘他人’视角看自己的身体,难免有些新奇。

    随后也没多想,元神冲天而起,无声无息的穿过房顶消失于天际……

请假条

    实在不好意思。

    家中亲四伯本来是脑梗住的院,结果昨天检查出胃癌,晚期。

    我四伯家的堂兄弟被隔离还没赶回来,今天我和我爸带着四伯转院到市里查,确实是胃癌,也确实是晚期…

    忙活一天,这会儿我刚出医院回家,挺难受的,请一天假…

    实在不好意思。

    明天正常更新…

第二二三章 没有神像的城隍庙…

    徐伯清在空中驾云而行…

    很快的出了首府范围,待到大名府境内,他眉头不经微蹙…

    大名府离京不足千里,而浮山堰决堤,除地理位置低洼的应天府之外,便属大名府受洪涝灾害最重…

    许是受了灾害的缘故,此时大名府上空的气象都浑浊了几分,显现出灾疫之象…

    地理位置高些的,洪水已经褪去,但洪涝带来的淤泥浊沙却依旧沉积,厚厚的一层宛若泥沼地,散发出刺鼻的土腥味儿…

    而位置低洼的,还有浑浊的洪水积留,甚至还能看到有些尸骸就泡在洪水中。

    天气沉闷,臭气萦空…

    那些无人处理的尸骸便成了蛆虫苍蝇的温床,密密麻麻的让人观之欲呕。

    而这些带着大量病菌的蝇虫再飞往他处,想不生瘟疫都难,这也是为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原因之一……

    徐伯清时不时的掩鼻落下查看一番,碰见那些扎堆的尸骸便吐口真火将其焚烧殆尽,权当是为自己积攒些功德。

    他在大名府境内转了半日…

    心中不由感慨,大名府都这般了,那洪灾更为严重的应天府境内又是何景象?

    思量一番,他并未急着去应天府,而是驾云先去了一趟大名府的首府…

    大名府有近半地区并未被遭灾,首府便在其中,故而逃难来此的灾民不计其数。

    达官显贵也好,穷苦乡民也罢,在这场洪灾中,他们生命的价值被拉到了同一条线,都是灾民!

    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步履维艰。

    大名府的府尹也是个实干之人,知道若是将灾民都放入城中,必定生乱,故而在城外安置的临时住所用以赈灾。

    大难当头,人性尤为脆弱…

    很多灾民领不到口粮,哭着求口吃的,有的领了口粮却被人抢走,冲着城防士卒撒泼嚷嚷着我爹是谁是谁,还有的推推搡搡的想冲进城中。

    除此之外,还有些阴差也在外奔波…

    此时大名府的府城皇立于城头,听着手下阴差复述,满脸愁容的哀叹民生多艰。

    一个日游巡看底下的灾民,亦是叹了口气的问道:“大人,府内近半郡县受灾,死伤难以计数,这阳间的朝廷怎地到现在还没动静?”

    “朝廷?”

    庞付荣听到这称呼神色有些恍忽,摇了摇头的说道:“朝廷估摸着也就刚知道灾情的事儿,能有什么动静?”

    他声音顿了顿,颇为感慨的说道:“况且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大梁已至暮年,当今皇帝知道灾情后会不会派人处理都是个未知数。”

    “……”

    那日游巡也知道自家大人说的都是实话,只叹了口气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一句‘已经有人接手处理了’…

    紧接着便看到城头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人影。

    “阁下是谁?”

    庞付荣眉头紧锁的将单手置于身后,将城皇法印捏在手里,这才问道:“为何要偷听我们谈话?”

    “鄙人姓徐,徐伯清…”

    徐伯清拱拱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随即笑着解释道:“方才路过此地,无意间听到庞城皇和游巡的对话,并非有意偷听,还望庞城皇海涵。”

    “徐…伯…清……”

    庞付荣眉头紧锁的念叨着这个名字,隐隐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你认识我?”

    “不认识…”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解释道:“不过我在京城的时候,曾听于城皇提起过…”

    “于宏昌!”

    庞付荣童孔一缩,瞬间便想到为什么会觉得‘徐伯清’这个名字耳熟了!

    数月前,于宏昌来访时曾提到过京城的事,也提起过他是为一尊真仙跑腿,而那尊真仙就叫‘徐伯清’,法名好像是叫‘转轮王’。

    眼前这位…

    就是于宏昌提及过的真仙?

    他不敢大意,紧忙收起城皇法印,拱手问道:“敢问尊驾可是转轮王上仙?”

    “……”

    徐伯清听到‘转轮王’之称面色不禁一僵,啼笑皆非的解释道:“那‘转轮王’不过是我随口说的诨号,当不得真…”

    “还真是上仙当面!”

    庞付荣见他承认自己就是‘转轮王’,又惊又喜的行礼问候道:“大名府城皇庞付荣,见过上仙。”

    “庞城皇勿要多礼…”

    徐伯清亦是回了一礼,随即才说道:“适才路过此地,无意间听到庞城皇与日游巡谈论朝廷之事,而徐某恰好知道一些朝事。”

    他声音一顿,解释道:“大梁朝廷于前日便已收到灾情,目前正在调度赈灾物资和人手,不日便会来此赈灾。”

    “这……”

    庞付荣闻言微微一愣,属实没想到这位真仙竟关心凡俗中的国家大事,反应过来后恭维道:“大梁一地能有上仙坐镇,大梁甚幸,万民甚幸!”

    “庞城皇谬赞了…”

    徐伯清只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多解释什么,沉吟一番后说道:“此番叨扰,徐某其实还有件小事相求。”

    “上仙请讲!”

    庞付荣听到真仙有事相求,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紧忙说道:“小神法力虽微,但只要力所能及之事,必不会推辞!”

    “那便多谢庞城皇了…”

    徐伯清也没客气,叹了口气的说道:“此次负责赈灾之人唤作顾经义,其人品性高洁,能力不俗,而且还是个一心为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清流。”

    他声音一顿,意有所指的补充了一句:“赈灾一事牵扯颇多,而以他的秉性而言,少不得会得罪些小人。”

    “污浊当道,清流难存…”

    庞付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上仙的意思是?”

    “顾经义与我有些因果…”

    徐伯清也没多饶弯子,直言道:“不日他便会来此,徐某人厚颜请庞城皇暗中关照一二,莫要让小人邪祟之流的害了他性命。”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庞付荣正色说道:“这等清流名士能来我大名府主持赈灾,亦是我大名府万民之福,旁的不敢说,小神定当不会让他被小人邪祟所害。”

    “那便多谢庞城皇了…”

    徐伯清笑着拱拱手,随即说道:“徐某此番出行,还要去应天府和上游的江陵府看看,就不久留了。”

    “上仙请便…”

    “告辞…”

    “……”

    庞付荣看着他驾云远去,神色间露出几分艳羡之色…

    而他身边的日游巡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这位,真是传说中的真仙?”

    “你以为呢?”

    庞付荣瞥了他一眼,说道:“于宏昌的城皇庙被他一把火烧了,要不是求饶的及时,只怕阴身都没了。”

    “……”

    徐伯清驾云出了大名府…

    待至应天府境内,他眉头不禁一拧。

    在天目法眼的加持下,他能隐约看到应天府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灰褐色的死气,甚是骇人…

    大名府境内是显现的是灾疫之象;

    而应天府境内仿佛连泥石树木都污秽了一般,显现的完全是一股生灵死寂之象!

    ‘为何会这般?’

    徐伯清眉头拧成一团,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架着云头往应天首府而去。

    因地理位置低洼的缘故,应天府境内大部分地区的洪水并非褪去,有些村庄只能隐约看到个房顶;

    有些则是已经完全淹没在浑浊的水中。

    待至应天首府,他这才发现,往日繁华应天首府此时却犹如一座水中城,而且还是一座毫无生机的水中城!

    他从云头落下,立于城墙上…

    看着城中浑浊的泥水,看着水上漂浮的布匹,板凳、桌椅,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有,可唯独没看到尸骸!

    ‘有古怪!

    ’

    他目光微动的滴咕一句…

    应天府地理位置虽低洼,但水丰草美,适合农耕,粮食赋税在大梁众府中向来能排的进前三,粮多,人口自然也不少。

    据西厂的卷宗记载,永和十年时,应天首府记录在册的就有十一万余户之多了,按每户只有三四口人算,那常驻人口也有四十万左右了。

    浮山堰积洪多年,加之汛期,雨水丰厚等等原因,水势确实凶勐…

    但应天首府足有四十余万人,总不可能人全死了,况且,就算这四十余万人无一幸免,那他们的尸骸呢?

    难不成全都被洪水冲走了?

    徐伯清眉头紧锁,踏水而行的在城中搜寻一番,便是府尹的府邸都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一具尸骸…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运起天目法眼寻找应天首府的城皇庙。

    城皇庙是找到了…

    但是,庙中正堂却没有神像!

第二二四章 酒糟鼻老道

    城皇庙中怎么会没神像!?

    徐伯清见那城皇庙的正堂空空如也,并无神像,目光微微一凝,便是心中的那股怪异感也更甚了几分…

    不久前…

    于宏昌才统计出大梁境内有三百八十六处城皇庙,这些庙不是山野淫祠,都是凝聚出阴身,拥有城皇法印的正神…

    而这三百八十六位城皇中,便有三十八位是出自应天府境内的府城皇、郡城皇、县城皇…

    如今,应天府的城皇庙中,却无城皇的神像,这显然有些问题!

    ‘难不成,死了?’

    徐伯清心头一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一番后,他慢慢沉入水中…

    他的身体就像被个气泡罩住似的,浑浊的泥水被尽数隔绝在外,莫说衣角了,便是鞋子踏在水底的淤泥上都不沾半点污秽。

    他入水底后,径直步入城皇庙中…

    看着那光熘熘的正堂,已无半点神异,他摆袖一扫,涌出的气罡将水底的淤泥浊沙掀的四散,便是水面都起了波澜。

    待正堂中厚厚的泥沙散去,地上还残留一些碎裂的泥胎,城皇神像的泥胎!

    他半蹲下身子捡起一块被水泡发的神像泥胎,只随手一捻,手中的泥胎便如被水泡发的潮泥似的碎成了一滩烂泥,从指缝间流落。

    一府之地的城皇,竟真的死了!

    他起身看了看四周…

    想看看有无打斗的痕迹…

    可此时的城皇庙中除了几根柱子外,其他东西都被水冲走了,根本找不出什么线索…

    城皇,死了…

    徐伯清似是想到了什么,纵身一跃的冲出了水面,环顾着这座死寂的水中城池,越发觉得这事有些问题!

    他稍作思量后,驾起云头往应天府境内的其他城池赶去,结果惊异的发现,那些郡县中的城皇庙竟也一般无二…

    神像尽数破碎!

    他在应天府境内找了整整一日,莫说城皇了,便是阴差都看不见半个!

    目之所及,尽是死寂!

    他满心疑惑,正准备驾云再去江陵府看看的时候,忽地看到半空竟有一抹遁光掠过,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坐在葫芦法器上御器飞行…

    而且,那人似乎并未看到自己的存在。

    徐伯清目光微动,将自己的面容幻化成中年人的模样,随即亦化作一抹遁光追了过去。

    那葫芦法器上正坐着个酒糟鼻老道,此人乃是天师道弃徒,唤作张元礼…

    年轻时曾与一狐女相恋,犯了天师道的忌讳,与师门长辈据理力争后挨了雷劫,后被逐出了天师道的法场。

    自此流连凡尘,尤好青楼暖帐…

    奈何上次在思卿坊中遇见了一位‘戏耍’蜘蛛精的前辈,‘道心’大损,一蹶不振多日。

    每每想起前辈那句‘蛛足别收,要的就是蜘蛛’时,他便由衷的升起几分崇敬之心,感叹自己阅历尚浅的同时也在暗自悔恨…

    恨自己当初太过自卑,太过敏感;

    悔自己当初掩面而逃,竟忘了结交。

    近日,他听闻应天府受灾之事,因本就与应天府的府城皇有些交情,恰好离得也不远,便想着查看一番…

    可越看越心惊…

    死了!

    而且不止是府城皇…

    应天府境内的城皇全都死了!

    城皇庙若是长久无人侍奉香火是会衰败而亡,而应天府确实遭了难,城皇庙也被淹了,更不会有人祭拜奉香…

    但衰败是有个过程的,便是断了香火愿力,城皇靠着些底蕴也能强撑些时日,绝不可能衰亡的这么快!

    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

    加之应天首府不见浮尸,他几乎可以断定,应天府境内的一众城皇绝不是自然衰败而亡,而是有妖邪作乱!

    并且极有可能是大妖,大邪!

    他越看越心惊,于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回一趟师门,想着将此事通传回去。

    至于天师道会不会派人出山处理,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此时的张元礼坐在葫芦上,思量着到底是哪方妖邪所为,自己回山后又该怎么说。

    忽地…

    他心头微微一动,随即眉头紧锁瞥了眼身后,却见身后有一抹遁光冲着自己飞速而来,而且速度极为骇人…

    是谁?

    在应天府范围内,修为高绝,如今又冲自己而来,莫不是……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童孔勐地一缩,头皮也隐隐有些发麻,当即催动法力注入到葫芦中,飞行速度也勐地提升一截…

    逃!

    “……”

    徐伯清见状眉头不禁一挑…

    想到那人似乎发现自己了,御器飞行的速度快了数分,他当下也不在保留,元神化作一抹遁光的追了过去…

    速度快了数倍不止!

    待距离拉近后,唤道:“道友请留步!”

    “……”

    张元礼见那遁光直接飞抄而来,便是心都凉了几分,待听到那句‘道友请留步’时,遁光已经飞到了自己前方!

    “呔!”

    他张口轻呵一声,纵身跃起立于葫芦之上,身上雷光隐现,手掐法诀的呵斥道:“驱雷策电,妖邪伏诛!

    伴随他话音落下,青天白日的竟随之炸响几声轰鸣,几道落雷如蛇一般奔腾而来!

    “……”

    徐伯清看到那酒糟鼻老道的面容时微微一愣,未曾想自己居然还见过此人。

    待看到噼向自己的雷蛇时,眉头不禁一挑…

    许是被雷噼多了的缘故,他看到那几道雷蛇袭来全无感觉,只挥袖一摆,将奔向自己面门的雷蛇扫开,其余的任其落在身上。

    雷蛇击中炸响,升起阵阵青烟…

    “……”

    张元礼看到那团青烟显得有些出神,属实没想到自己这第一招竟这么简单的就得手了…

    莫非这妖邪只是飞遁之术快些,其实是个不善术法的银枪蜡头?

    “火气这么大作甚?”

    徐伯清摆摆手,拂开身边的青烟…

    “……”

    张元礼见他被雷法击中后依旧完好无损,不禁口干舌燥。

    这才反应过来,别人不是不善术法,也不是银枪蜡头,而是觉得没必要躲自己的雷法!

    他知道自己逃跑的速度远不及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当即咬牙切齿的再次捏起法诀,想要来个狠的。

    “还来?”

    徐伯清见状眉头一挑,面容也随之变幻成原来的模样,笑道:“怎么说也有过一面之缘,没必要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吧?”

    “你……前辈!

    ?”

    张元礼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惊呼出声来,随即想到有些妖邪能窥伺人心,用幻化之术乱人心神,面色再次冷了下来…

    口中如喊雷音的轻呵道:“吾乃天师道门人张元礼,阁下用这幻化之术未免太不把我天师道放在眼里了吧?”

    “幻化之术?”

    徐伯清见他还要施法,意有所指的笑道:“与道长初见还是在思卿坊,一别多日,未曾想再次相逢道长的戾气居然这般大。”

    “思……”

    张元礼张了张嘴,满脸不可置信之态的问道:“真是前辈当面?”

    “当不得前辈之称…”

    徐伯清也知道他心有疑虑,用揶揄的口吻笑道:“当日在思卿坊,我假意被思卿坊的鸨母迷惑,而道长则是醉醺醺的刚从雅间出来,还问鸨母要了面镜子,想要看看自己俊不俊,可曾有误?”

    “……”

    张元礼瞠目结舌的愣在那,紧忙收了术法行礼问候:“晚辈张元礼,见过前辈。”

    “我真不是什么前辈…”

    徐伯清苦笑着再次重申称呼问题,毕竟被个老头叫前辈,感觉很是怪异。

    “那不成,前辈就是前辈…”

    张元礼想到了那句‘蛛足别收,要的就是蜘蛛’,前辈叫的真情实意…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觍着脸说道:“适才不知是前辈当面,还以为是遇见了作恶的妖邪,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

    不知是不是错觉,徐伯清总感觉这老道叫自己‘前辈’时似乎还夹杂着些崇敬之意,有种言辞难以表达的奇怪

    他思量一番,想到应天府已经死完的城皇,又老道刚才所言,意有所指的问道:“你在这应天府境内碰见了妖邪作乱?”

    “没……”

    张元礼摇摇头,随即正色说道:“但是这应天府境内很古怪,晚辈可以确信,之前定有妖邪作乱过!”

    他声音一顿,解释道:“晚辈与这应天府的府城皇也算有些交情,前几日听闻应天府遭了灾,便想着来看看。

    可晚辈来的时候才发现,此地的城皇已经死了,而且不止是府城皇,便是郡、县的城皇也都如此!

    而且,这些城皇亡故,明显不是洪灾所致,必定有大妖大邪!”

    “……”

第二二五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妖,大邪…”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点点头…

    近半年来,京城被烧掉的城皇庙也被重新修葺起来,他也没少去城皇阴司做客。

    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城皇的事…

    方才在应天府内转了一圈,察觉到应天府内的三十余座城皇神像尽毁,加之应天首府内连具浮尸都没有,他便有了妖邪作乱的猜测。

    如今天师道的人也这么说…

    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实不相瞒…”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正色说道:“徐某也是听到浮山堰决堤,江陵,应天,大名三府之地受灾才来查探的。

    昨日来这应天府查看的时候,那首府城皇庙的神像已经碎裂,城内更是连一具浮尸也无,也有过妖邪作乱的猜测。”

    他声音一顿,随即笑呵呵的拱拱手说道:“方才见张道友御器飞行,便想着询问一番,不曾想闹了误会,还望张道友海涵。”

    “前辈言重了…”

    张元礼见状紧忙回礼,讪讪的说道:“晚辈虽知此地被妖邪肆虐,奈何阅历浅薄,并不知是哪方大妖大邪作的乱,还望前辈见谅。”

    “无妨无妨…”

    徐伯清摆摆手,也不在纠正他的‘前辈’之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观张道友神色匆匆,却不知此行去往何处?”

    “……”

    张元礼面色有些纠结…

    他修行多年,阅历不浅,虽说能确信眼前之人就是当初在思卿坊中遇到的前辈,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主要是眼前这位前辈的口味儿,着实异于常人,不知其秉性,亦不知是正是邪。

    若应天府之事与他无关,他真是来调查的,那自己说回山门通传倒也无妨,还能趁机结交一番;

    若应天府之事是他干的,那此时的所言、所行、所为必然都是假的,自己若是说回山门通传此事,必然会恼人,说不得就被杀人灭口了。

    这可如何回答?

    他犹豫一番,并未直面作答,而是意有所指的反问道:“晚辈冒昧的问一下,前辈此行去往何处?”

    “应天府之事暂时没找到头绪。”

    徐伯清沉吟一番,说道:“我打算再去江陵府探查一番,然后请一位水族的好友出面帮忙查一下此事。”

    “水族的好友?”

    张元礼闻言微微一愣,诧异的问道:“前辈仙修高人,竟与妖修为伍?”

    话语刚落,他就后悔了,暗骂自己愚昧。

    前辈在思卿坊的时候,何止是与妖修为伍,那分明就是‘欺压’妖修!

    “……”

    徐伯清闻言亦是有些出神。

    想到对方乃是天师道门人,对妖族成见较深,便摇着头解释道:“人有好坏善恶,妖亦如此,徐某曾见过乐善好施、与人和善的妖,也曾见过狼心狗肺、食人补寿的人。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人都如此,何况是妖?

    徐某不敢以偏概全的说人如何,妖如何,却也无甚门户之见。”

    “对!对!

    对!

    张元礼瞪着的眼睛接连道了三声‘对’,语无伦次的应道:“前辈所言极是!前辈,所言极是!!”

    他想到了被雷罚噼死的道侣,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般理论,却被逐出了师门,想到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可以证明自己无错的事与迹,想到太多太多…

    忽有故人心头过…

    在这瞬间,他想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便是眼睛都有些泛红,对这位前辈的认同感也强了不止一筹!

    “……”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看着眼前这位‘天师道门人’,从其失神落魄的姿态而言,不似作伪,况且作伪给自己看又有何意义?

    可不管是据竹思思所言,还是长眉老僧的经书道卷记录,天师道都是一群唯人至上主义的仙修,斩妖除魔可不管什么良善不良善的…

    那眼前这老道又是怎么回事?

    身为天师道门人,不仅没有半分反感,似乎还很认同自己的话?

    他眉头微蹙的问道:“冒昧的问一下,张道友真是天师道门人?”

    “……”

    张元礼闻言面色一僵,苦笑着说道:“也不怕前辈笑话,以前晚辈确实是天师道门人,只是早就被逐出了山门。”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与狐女相恋的经过,以及被发现后与师长辩解,却逐出山门后的事全盘道出。

    “刚才前辈所言直击晚辈心扉,故而有些失态,让前辈见笑了…”

    “无妨,无妨。”

    徐伯清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宽慰道:“徐某是外人,立场不同,也不好评价天师道的是非对错,但于我个人而言,张道友有情有义,为情寻真,让人钦佩。”

    “为情寻真?”

    张元礼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苦笑道:“晚辈在炼神境动了凡心,尤如魔怔,修行虽未曾断过,但是修为已多年未曾精进过了,至今道都未合,如何寻真…”

    “非也,非也…”

    徐伯清只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问道:“张道友在凡尘浮沉数百载,所为、所行、所寻的难道不是自己的道吗?”

    “……”

    张元礼闻言童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神情呆滞,似乎都忘记了如何呼吸。

    徐伯清并非空谈…

    上次在思卿坊偶遇时,他便用天目法眼便看过这张元礼的气相,其人气息中正纯合,宛若通天彻地的九天雷霆一般…

    而这次相遇,更是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气相其实是有所长进的,只是这种长进是内在的,而他本人似乎毫不知情…

    很玄奇…

    就如徐伯清自己此时的状态一般,神魂与身体虽然分开了,但一内一外,互为表里,是为一体;

    而他则是内在的修为在涨,但身体却在道侣死时,被逐出山门时就已经自我封闭了,停留在那段往事中,始终没有走出来。

    他感受不到,也运用不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你的修为是在涨的,只是你灵台闭塞,心结积郁,就如你自己所说的那般,已经魔怔了,自己感受不到而已…

    或者说,你在你道侣死的时候,在被逐出天师道山门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他声音一顿,意有所指的问道:“你仔细想想,现在的你,和在天师道时的你,还是一个人吗?”

    “……”

第二二六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未曾见过光明…

    “我…我还是我吗?”

    张元礼茫然的眨眨眼睛,随即眉头紧锁,有些无措。又有些惶恐的念叨着:“我还是我,好像又不是我……”

    他年轻时天资纵横,根骨悟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甚至说是天骄亦不为过。

    在未结识道侣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秉持的‘道义’是否正确。

    可在一次游历中,他看到一只狐妖所化的女子行医救人,秉持多年的‘道义’首次动摇了,非但没有出手降妖,反而观察起那狐女来…

    这种观察并非见色起意,而是源于自己对自己质疑,对天师道道义的质疑。

    后来,他为了试探那狐女的本性,甚至自己装成受伤的凡人与之搭讪…

    随着相处时间愈久,他被狐女的至纯真善之心打动,甚至暗生情愫,动了凡心。

    而他本就是天师道门人,哪会不知这是孽缘,哪会不知这禁忌之事的厉害?

    他借口离去,如避蛇蝎的一路逃回相济山,甚至不惜闭关,企图忘了那狐女。

    奈何,待突破至炼神境后,那狐女的容颜,声音,种种往事非但没能忘记,反而越发清晰…

    一幕一幕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知道,那狐女已经成了自己的心魔,已经成了自己炼神境内必须要跨的一道坎。

    他鼓足勇气再次下山,准备亲手除掉这个心魔,了结这段孽缘!

    可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那狐女时,迎接他的却是狐女的眼泪、奋不顾身的相拥、以及苦等多年的心声与慢慢倾诉的衷肠。

    他犹豫了,当得知那狐女早就看出自己是天师道的门人,也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甚至已经做好了重逢即身死的准备时…

    他沦陷了,彻底沦陷了!

    什么心魔,什么师门道义,全都抛在了脑后!

    一人一妖陷入爱河,互诉着衷肠…

    纸终究包不住火,他在炼神境的反常姿态也被天师道的同门师长看在眼里,随着时间推移,与狐女相恋的事被发现了。

    他以首撞钟,求师长开恩,为道侣辩护,最终他与狐女双双挨了雷罚,他撑过去了,但狐女死了…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被逐出了山门。

    许是在那时,天师道的张元礼便已经‘死’了,他的人生也在那时断成了两截。

    此后性情大变,白日酗酒,夜宿青楼,在无尽的悔恨中活着…

    后悔自己为何会是天师道门人,后悔自己为何要质疑道义,后悔自己动了凡心,后悔与狐女相识,后悔……

    “你还是你,你也不是你。”

    徐伯清自顾自的摇摇头,说道:“你应该追求有结果的事和人,而不是总沉溺在过去。”

    他声音一顿,随即叹了口气的又道:“现在的你啊,就像被困在了一间自我怀疑的囚笼里,若是你能走出来,便可看到另外一番天地。”

    “若是能走出,便可看到另外一番天地。”

    张元礼失神落魄的呢喃着,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似哭似笑的问道:“前辈,若是我走不出那间囚笼呢?”

    “……”

    “是不是到死都是这样了?”

    “不错…”

    “囚笼,囚笼……”

    张元礼满脸苦相的摇摇头,自嘲似的说道:“那晚辈是没希望看到囚笼外的天地了。”

    “两次相逢即是有缘,也承蒙你叫我一声前辈。”

    徐伯清见其只是摇头苦笑,不禁叹了口气的说道:“那‘囚笼’便是你自己,我虽无法帮你打开囚笼,却有办法让你看一下囚笼外的天地!”

    他声音一顿,笑呵呵的问道:“想看囚笼外的天地吗?”

    “……”

    张元礼呼吸一滞,便是袖中的手都微微颤栗,下意识的应道:“想!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那位前辈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葫芦上,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放空心神,莫要抵抗…”

    徐伯清说着掐起法诀,随即抬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直接逆用《神游》之法将他的神魂硬生生地拍出了体外。

    “……”

    张元礼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空,身子似是倒飞出去了一般,却又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还贴在那位前辈的掌前…

    不对!

    我怎么看到我自己的!?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童孔勐地一缩,满脸不可置信之态的看着自己身体的背影。

    “莫要担心,我帮你把神魂拍出来了而已,你的身体好好的,还在这。”

    徐伯清也看出了他的惊惧,宽慰一句后收手,而张元礼的身体就如昏迷了一般,脚下一软的瘫倒在葫芦上。

    “……”

    张元礼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随即又看了看自己双手,见自己的双手似乎介于虚实之间,这才相信自己真是神魂离体了。

    他出身天师道,自问见识过的仙修术法不在少数,可还从未见过有能将人神魂拍出体外的术法…

    “莫要傻站着了…”

    徐伯清见他还在发愣,笑道:“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其实也是神魂出窍的状态,短时间离体并无大碍,而且实力有增无减。”

    他声音顿了顿,随即意有所指的的说道:“你既然脱离这囚笼,不妨试试在这囚笼外的实力如何…”

    “这……”

    张元礼茫然的看着他…

    回过神后点点头,随即神魂中雷光乍显,犹如一道九霄神雷似的直冲云霄,声势磅礴!

    明明青天白日,可随着他神魂矗立于半空,却有乌云汇聚,显电闪雷鸣之象!

    他如雷神临世般的站在半空,双目透着股摄人心魄的电光,仿佛天上所有的异象都是他的背景!

    “驱雷策电,妖邪伏诛!

    随着他一声令下,漫天雷蛇滚落,与之前相比,那声势强盛了何止一筹!?

    他心有所悟的随手一招,却见漫天飞舞的雷蛇纠缠在其手中化作一条雷霆之鞭,那雷霆所化的长鞭挥舞,空中似乎都响起尖锐的破空声,犹如天降神罚,声势骇人!

    这……

    这才是我?

    这就是囚笼外的天地!??

    张元礼呢喃一句,眼中的灵光褪去,周边的异象亦随之消散,他就愣愣地站在那,面上半悲半喜,露出一抹不知是凄苦,还是惊喜的笑容。

    那种感觉就如近视千度而不自知的人,忽然戴上了与之匹配的眼镜,便是眼中的世界都变得清晰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说那句‘想’了,也有些后悔看这‘囚笼’之外的天地了……

    “不差…”

    徐伯清由心的赞叹一句…

    雷法本就至刚至阳,刚才张元礼所展示的手段虽少,但其声势极为骇人,单论术法威力,只怕比之前遇见的长眉老僧还要强上一筹!

    若是没炼化长眉老僧之前的自己遇上此时的张元礼,术法手段贵乏之下,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

    此界修行之法不一而足,而且仙、妖、鬼、神、佛,甚至江湖术士混居于此,各自有各自的修行方式,境界划分极为薄弱。

    目前相熟的修行之人中,刨除法宝的威能,嫂子敖岚和大和尚空衍都是真身境的存在,当属第一梯队;

    大侄子龙兴、长眉老僧、此时的张元礼,还有得了造化的竹思思,当属第二梯队!

    龙兴虽有些社恐,而且也只看他用过一次拘神术,但其气息深厚绵长,还是敖岚之子,加之龙宫多宝,乌勤又言明他精通炼器和炼丹,其实力绝对不差。

    而竹思思灵蕴藏身,并且修为还在不断的精进,若非自己有特殊的降妖之法,都不一定能制服得了她。

    第三梯队则是自己门下的石霁、乌眉、素素,府城皇于宏昌、疑似龙宫龟丞相的乌勤,以及刚才的张元礼。

    其中于宏昌有神职加持,在京城范围内实力不俗,不过离开京城范围也会有所下滑。

    石霁、乌眉、乌勤三人应该处于伯仲之间,而素素虽脱胎换骨不久,但得了完整的水神符诏,潜力十足。

    至于妙静……会撒娇卖萌就行。

    如今自己不仅炼化了长眉老僧,还习得了不少小术法,填补了术法手段空缺的弊端,大概处于略微高于第二梯队,却又不足第一梯队的水准…

    硬抗他的雷法应该也不是难事…

    张元礼见前辈一副欣赏后辈的姿态,而此时的自己竟依然看不出前辈的深浅,当下心头一动,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跳出‘真仙’二字来…

    “前辈法术通神…”

    他落回葫芦法器上,躬身行大礼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晚辈已观得囚笼外的天地,此生无憾矣…”

    “此生无憾?”

    徐伯清闻言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笑问道:“你真是这般想的?”

    “晚辈……晚辈有憾!

    张元礼不在隐瞒什么,颇为感慨的由心说道:“假若晚辈从未见过这‘囚笼’外的天地,倒也没什么,浑浑噩噩过完一生,过去了便也过去了……”

    他声音一顿,随即满脸苦相的跪倒在地,咬牙切齿的又道:“可如今,晚辈看到了这囚笼外的天地!晚辈有憾!死不瞑目之憾!

    “……”

    徐伯清默然…

    他未被天师道逐出山门,与狐女相恋时便是炼神境,如今过了数百年,早就入了合道境却一直不自知!

    何其可悲?

第二二七章 喜得雷法…

    “死不瞑目之憾…”

    徐伯清静静地看着跪倒在葫芦上的张元礼,眉头微蹙的问道:“你这般姿态,是想让我帮你讨要个说法?”

    天师道的道义便是那般,而张元礼身为天师道的门人,为私情违背山规道义,致使道侣身陨,而他自己也被逐出山门…

    与天师道而言,门人弟子触犯山规道义,雷罚加身,逐出山门,已是格外开恩。

    而与张元礼而言,道侣虽是妖身,却是良善,因自己天师道门人的身份而亡,心中定有不忿。

    此事双方都有各自的道理…

    只是立场不同,难分对错…

    清官难断家务事,而徐伯清清楚的也知道,自己也只是一个外人,虽同情张元礼的遭遇,却也不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去帮他讨个说法…

    “晚辈断无此心…”

    张元礼满脸酸涩的摇摇头,说道:“晚辈出身卑微,险些饿死,侥幸被路过的仙人所救,被带回相济山入了天师道门墙,得仙人授法。

    此事已是天大的福分…

    入了天师道门墙,理当遵循山规道义,只是晚辈心志不坚,动了凡心,结了孽缘。

    也不怕前辈笑话,琴妹身陨,起初晚辈也恨过天师道不近人情。

    可后来细想,晚辈结下的本就是不容世俗伦理的孽缘,何德何能让天师道存在成千上万年的山规道义网开一面?

    后来,晚辈便恨起自己来了…

    恨自己出身,恨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恨自己无用,恨自己人微言轻,不能保全琴妹周全,晚辈恨啊!

    他声音顿了顿,怅然说道:“晚辈此生最大的憾事便是被逐出山门时没能将琴妹的尸身带出来,以至于琴妹的尸身至今还在天师道的悔过崖上跪着…

    死后数百年,仍遭门人唾弃…

    而晚辈身为琴妹的道侣,天师道的弃徒,被逐出山门后莫说为自己,为琴妹证名了,便是连进山门将自己道侣尸身带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

    徐伯清闻言眉头微蹙的说道:“怎么说你与天师道也有过一桩缘法,他们竟这般不近人情?”

    “雷法普世,哪有人情可言…”

    张元礼只苦笑的摇摇头,随即正色说道:“晚辈原本想回一趟相济山,将此地有大妖大邪出没的消息通传回去的。

    不曾想得前辈指点,竟窥得‘囚笼’外的天地,心神震动,喜不自禁。”

    “……”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想……求法?”

    “不敢欺瞒前辈…”

    张元礼闻言紧忙行礼,说道:“晚辈本欲浑浑噩噩过完此生,如今知自己有几分实力,想借此法平心中憾,故而厚颜求此神魂出窍之法。”

    他声音一顿,紧忙神魂归体,从袖口中掏出几枚玉简,又从怀中掏出几本古籍,甚至将自己的一条鞭状法宝也取了出来…

    “晚辈知晓法不轻传的道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翻衣摸袖的寻找着什么,待实在找不出什么东西了,才老脸一红的说道:“晚辈身家有限,让前辈见笑了。”

    “……”

    徐伯清见他这般举动,忍俊不禁的笑道:“怎么,你是想用这些东西换我的法术?”

    “前辈慧眼如炬。”

    张元礼讪讪的恭维一句,随即正色说道:“若前辈不弃,晚辈连同坐下的葫芦愿尽数奉上,只求神魂出窍之法,以了心中憾。”

    “啧啧啧…”

    徐伯清咋舌几声…

    随即半蹲下身子随手翻阅起那几本古籍,又看了看那几枚玉简,有《雷法九要》、有《雷法会元》、有《普化天尊玉枢雷经集注》、有《神霄雷法经》等等等等…

    玉简中记录的皆是天师道的正统修行之法,御雷之术,而古籍中记录的则多是些修行雷法的感悟与随笔。

    这些玩意的价值已经不是高不高的事了,那些玉简随便抛出一个,那就是传说中的仙缘!

    他叹了口气的放下手中的玉简,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些玉简可都是天师道的传承啊,你竟拿来与我交易一篇神魂出窍之法?”

    “……”

    张元礼见状心不禁头一紧,还以为是前辈不满意,随即又想到眼前这位前辈乃是‘真仙’修为,面色又是一苦。

    是啊…

    能修行至真仙的高人,阅历之丰富,术法手段之繁多,绝非自己所能揣测的,又怎会看得上自己这么破烂玩意呢?

    “晚辈早已不是天师道门人了…”

    他紧忙解释道:“而且前辈您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些术法也都只是入门之法,除天师道之外,其他修行雷法的道场也偶有流传,并不算如何高深,也不算违规。”

    “……”

    徐伯清本想应一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正经的修仙之法’,随即想到有失自己‘前辈’的身份,故而装模作样的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心中却在感叹天师道当真家大业大,不愧是有真仙坐镇的法场…

    张元礼见前辈似是在感叹什么,心头又是一紧,磕磕绊绊的说道:“晚辈自知身家拙劣,难入前辈法眼,但……但……还请前辈开恩!”

    说罢,他眼珠中充斥着血丝,行叩首大礼说道:“晚辈若是能平却心中憾,必当牛做马以报前辈恩德!”

    “这是作甚?”

    徐伯清一把将其托起,随即叹了口气的说道:“这《神游》之法不过是我偶创的小术,传给你也无妨,何必行此大礼?”

    “……”

    张元礼闻言面色一喜,“前辈答应了?”

    “答应了~”

    徐伯清微微颔首,笑道:“此法刚创不久便遇见了你,合该是你缘法。”

    说罢,他指间运起一抹灵光直接点在了他眉心,口中轻呵道:“且观此法!”

    “……”

    张元礼呆呆的愣在那,脑海中细细地感悟着传来的《神游》之法,领悟着其中的奥妙之处…

    待回过神后,他满脸欣喜之色的将自己的法宝、古籍、玉简呈上,由衷感叹道:“得见前辈之法,方知何为精妙!

    “……”

    徐伯清犹豫一番,将那几本古籍与玉简收下,至于那鞭状法宝却是未收。

    他虽然也缺法宝做师门礼,但还没到昧着良心的地步…

    就如他所说的那般,《神游》之法本是偶然所创,功效虽奇,却算不得多厉害,最多只能算是神魂或者说是‘元神’的初阶运用。

    而张元礼的那些玉简中则是正统修仙之法,御雷之术,且不止一种,更何况古籍中还记录着诸多修行雷法的感悟与心得。

    一篇《神游》之法能换得玉简和古籍已经是大赚特赚,说不得参悟后还能借此琢磨出些新的术法手段…

    若是再贪法宝,未免有些不地道…

第二二八章 爷爷,爷爷!!

    他迎上张元礼不解的目光,轻笑着解释道:“我的《神游》之法换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法宝就不必了…”

    “这……”

    张元礼神色有些焦急,讷讷地说道:“晚辈知道这长鞭与葫芦难入前辈法眼,但这毕竟是晚辈先前说好的求法之资,还请前辈收下。”

    “嗯?”

    徐伯清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不是还要去平心中憾吗?多几分手段总归比赤手空拳要好些。”

    “可是……”

    张元礼鼻尖有些发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前辈先是指点自己,让自己看到了‘囚笼’外的天地,现在又传自己妙法,却只取了些没用的术法与感悟心得…

    此番恩德,如同再造!

    徐伯清想到自己神魂离体已近两日,而张元礼之事自己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当下也没了多聊的兴致…

    见张元礼神色恍忽,似是在思量着什么,便道了一句:“我还有些俗事需要处理,就不久留了…”

    说罢,架着云头飘然远去…

    “……”

    张元礼呆呆地立在葫芦法宝上,伸手想要挽留,却发现前辈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失神落魄的呢喃着:“前辈指点我,让我看到了‘囚笼’外的天地,又传我妙法,如今身为真仙却言明有俗事,借此先行,应该是想为我保留几分颜面…”

    “我与前辈只是萍水相逢,可前辈的这番恩德,我张元礼何以为报!?”

    他心神大震,越想越觉得自己参透了前辈的‘高深用意’,越想越觉得前辈实在太过关照自己…

    想到种种,不禁老泪纵横的跪倒在葫芦上,对着前辈离去的方位再次行叩首大礼。

    “前辈大恩,张元礼铭刻于心!

    “……”

    徐伯清没走多远,便感觉有根因果线搭在了自己身上,当即挑着眉头的滴咕了一句:“奇怪……”

    不用想,这根因果线必然是张元礼的,可刚才自己与他相交似乎也不算如何深入。

    而能显化出线状的因果,必然不小…

    那应当就是《神游》之法对他的改变太大了……

    想到缘由后他也不在纠结,将此事抛与脑后便驾云往江陵府的方位而去。

    浮山堰决堤,影响最大的便是江陵、大名、应天三府,其中大名府上空显现灾疫之象,应天府上空显现死寂之象…

    而这位于上游的江陵府上空同样也显现出了灾疫之象,而且不知为何,竟比下游大名府的灾疫气象还要浓郁的多!

    故地重游,徐伯清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看到那般浓重的灾疫气象,他也实在喜悦不来…

    他在江陵府境内大致的转了一圈,待察觉到江陵府境内受灾比大名府轻的多时,本就紧锁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一团。

    大名府位处下游,境内足有近半区域遭了灾,显现出灾疫气象无可厚非…

    可江陵府位处上游,因地理位置原因,境内除了沿江两岸遭了灾,其他地方的影响并不大,可为何这灾疫气象却要比大名府还要浓郁的多呢?

    他思量了一会儿,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即往浮山堰所在坝口而去。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都是由浮山堰决堤引发的连锁反应,自然得去看看!

    浮山堰历经两朝数十年,前后投入三十余万人才修葺好,以如今的人口比例而言,乃是不折不扣的大工程!

    说是国之命脉亦不为过!

    也正是有浮山堰拦着,坝后千陵江的水势才会那般温顺,容得下渔民与渡船在江边讨生活…

    如今,浮山堰决堤,那奔腾的江水犹如脱缰的野马,波涛汹涌,声势骇人!

    此时若将渔船、渡舟扔进去,估摸着也就眨个眼的功夫,就没了踪迹…

    待至浮山堰所在的坝口,能清晰可见千陵江两边各自塌陷了一大块,而据传为筹石料凿空几座大山才搭建的浮山堰此时已不见踪迹。

    徐伯清落在水面上,感受着那奔腾汹涌的江水,不禁叹了口气…

    以后千陵江下游地带要遭难了…

    浮山堰在此蓄水多年,如今突然决堤,危害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而如今永和帝当政,都快烂到骨子里了,以如今的国力也复制不了第二个浮山堰。

    等来年汛期的时候,千陵江下游的灾害虽然不会像现在这么恐怖,但洪涝总归是少不了的。

    于此同时…

    千陵江水底,两只鱼妖躲在江底一块石头后,正贼兮兮的勾着脑袋往上方望,他们俩肤色一青一红,皆是人身鱼首、披鳞带腮的之态…

    红皮鱼妖用手肘抵了下身旁的青皮鱼妖,憨头憨脑的滴咕道:“这还瞅啥啊,水面上那仙家你能瞅出花来?”

    青皮鱼妖勾着脑袋看江面上那人的背影,目光微动的呢喃道:“像,太像了。”

    “像谁?”

    “像你爷爷。”

    “……”

    红皮鱼妖闻言恨恨地用手肘抵了他一眼,责骂道:“你特娘的怎么整天拐着弯骂我呢?”

    青皮鱼妖被他推搡了一下,上前就是给他一鱼头上抽了一巴掌,瞪着眼睛呵骂道:“你自己看,那真像你爷爷…”

    “你还打我?”

    红皮鱼妖虽憨头憨脑的,却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凑过去就还了他一下,说道:“你特娘的怎么不说像你爷爷呢?”

    “你还敢还手?”

    青皮鱼妖上前又给他鱼头上来一巴掌,恨恨的说道:“当年要不是你这憨货抢了我的造化,我何至于是现在这番模样?”

    “你放屁,明明是你抢我的造化!”

    “……”

    两只鱼妖瞪着眼睛怒视着彼此,你推我一下,我还你一巴掌,很快便在江底打了起来,全然忘了江面上的人…

    此时的江面上…

    徐伯清正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却见不远处的水底忽然翻起了水泡,隐隐还有些妖气显露…

    他运起天目法眼细看一番,待看到江底有两只身形怪异的鱼妖正在掐架时,神色不禁有些怪异。

    然而更让他感觉到的怪异的是,这两只鱼妖似乎……似乎和自己还有些因果!?

    他眉头微蹙的思量一番,实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认识鱼妖了,随即伸手对着水下隔空一攥,口中轻呵道:“上来!

    江面轰然爆炸…

    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破水而出。

    正在掐架的两只鱼妖发现自己被江面上的仙家抓出了水,吓的身子一哆嗦,腿都软了…

    红皮鱼妖发现自己还在水面上,下意识的便想往水底钻;

    而青皮鱼妖看到江面上的仙家面容后,瞪着眼睛张着嘴,一张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态。

    看到身旁的红皮还想跑,他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低声叫骂道:“你跑啥跑啊,这真是咱爷爷。”

    “……”

    红皮鱼妖憨头憨脑的转过头,待看到江面上那身着月白长衫的身影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双鱼眼瞬间瞪大…

    他紧忙与身旁的青皮对视一眼,确认眼前这位就是当初赐下造化的‘爷爷’后,两鱼妖齐刷刷的跪倒在江面上,哭爹喊娘似的叫道:“爷爷!

    “……”

    徐伯清闻言面色一僵。

    想到自己虽然不挑食,但还从来没在这千陵江里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当即指着两只鱼妖告戒道:“饭可以乱吃,但是这亲可不能乱认!

第二二九章 疑点重重…

    “可是……”

    两条鱼妖见他一副训斥的模样,吓得胆战心惊,红皮鱼妖憨头憨脑地说道:“可…可您真是咱爷啊…”

    “对对对…”

    青皮鱼妖也跟着附和道:“爷,咱俩得了您的造化,这才开了灵智,您就是咱爷。”

    “得了我的造化?”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念叨一句,想到《奇技门八绝》中记录的卜算之法,便心头一动的施法掐算一番…

    随即似是算到了什么,面露几分恍然之态,问道:“你们俩出自隆兴府浣纱河?”

    “是是是!

    青皮鱼妖点头如捣蒜,满脸欣喜之态的说道:“爷,咱俩就是在那,,那什么浣纱河得了您的造化…”

    红皮鱼妖亦是附和着憨笑道:“爷,您是不是记起来了?”

    “……”

    徐伯清微微颔首…

    上次离京,在江陵府斩杀蛤蟆精后,一路游船浪到了隆兴府浣纱河,随后偶然结识了赵玄朗,在其相邀之下,便在赵家的花船上做客。

    念赵玄朗天资不俗,自己便传给他一篇食气之法,然后就被钓叟警告了…

    自己为了表决态度,便划伤了脸,也流了几滴血在浣纱河中,当时并未在意那几滴血,想来便是被两只游鱼争食了去…

    而它们俩因此得了造化,开了灵智化形成了鱼妖…

    这倒巧了…

    理清了因果缘由,徐伯清眉头微蹙的问道:“你们俩不在浣纱河,怎地跑到这了?”

    “爷,您有所不知。”

    青皮鱼妖解释道:“咱俩开了灵智本想去找爷谢恩的,但是天高地广,咱俩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便一路游到这了…”

    “不对啊…”

    红皮鱼妖都囔一句,用手肘抵了一下身旁的青皮,说道:“咱不是体型大了怕被人发现,才一路往上游来这儿的吗?”

    “你……”

    青皮鱼妖瞪了他一眼,一边挤眉弄眼的给他打眼色,一边呵骂道:“你这夯货脑子也不好了,咱明明是想寻爷报恩的!”

    “啊?”

    红皮鱼妖见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紧忙说道:“对对对,咱俩是来寻爷爷报恩的。”

    他声音还顿了顿,满脸苦色的说道:“爷爷,您是不知道咱找你找的多苦啊…”

    “……”

    徐伯清见这两只鱼妖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颇为无奈的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咱没名字。”

    青皮鱼妖觍着脸的说道:“平常他叫我青皮,我就叫他红皮,嘿嘿,咱是得了爷爷的造化才开灵智的,要不爷爷您给咱取个名字。”

    “……”

    徐伯清见两只鱼妖叫自己爷爷叫的熟络,便是脑仁都隐隐作痛…

    本想着将他们俩打杀了,可转念一想,他们俩似乎也没做什么坏事,若是直接打杀了未免有些残忍;

    可他们俩是得了自己的造化才开了灵智,成了妖身,若是将他们放走,日后万一惹出什么祸事来,自己也会沾些因果。

    思量一番,想到日后素素可能要建立水府当一方水神,手下不能无人可用,这两只小妖虽说憨傻了点,但跑腿传话之类的活儿总归是能干的…

    于是摆摆手说道:“开了灵智那是你们自己的机缘,莫要再叫我爷爷了!”

    “啊?”

    两只鱼妖茫然的对视一眼…

    红皮鱼妖挠了挠自己的鱼头,有些无措的问道:“爷,那咱不叫爷爷叫啥?”

    “……”

    徐伯清沉吟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称呼,便道:“就叫老爷吧。”

    “老爷?”

    两只鱼妖对视一眼,红皮鱼妖轻声滴咕道:“青皮,老爷和爷爷不一样吗?”

    “我哪知道。”

    青皮鱼妖瞪了他一眼,伸手又在他鱼头上抽了一巴掌,说道:“爷让咱们叫老爷,那咱就叫老爷,你哪那么多废话呢?”

    “……”

    “青皮和红皮也太难听了。”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青皮,以后你就叫奔波儿霸;红皮,以后你就叫霸波儿奔…”

    “我叫奔波儿霸?”

    “我叫霸波儿奔?”

    青皮红皮两只鱼妖面面相觑,随即满脸喜色的跪倒在水面上,异口同声的应道:“谢老爷赐名!谢老爷赐名!

    “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看向千陵江边的两处塌陷,问道:“你们在这儿多久了?”

    “在这多久了……”

    两只鱼妖闻言皆是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奔波儿霸掰着手指说道:“老爷,咱俩一直在水底,也不知道在这儿多久了,我算算,约莫……”

    他声音一顿,原来是十根手指掰完了,随即又将霸波儿奔的手也拽到身前数了起来,却发现手指还是不够用,只能讪讪的说道:“约莫几十个日出…”

    “几十个日出…”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指着浮山堰的原址问道:“那里原本有一座大坝,你们可曾看到那座大坝是如何决堤的?”

    “大坝?”

    奔波儿霸茫然的问道:“老爷,啥是大坝?”

    “……”

    徐伯清只觉得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

    待看到那两只鱼妖的茫然无措之态,只能长长的舒缓一口气,解释道:“就是很多石头堆建起来的,很高,很大,把这条江拦截起来的东西。”

    “那知道!”

    奔波儿霸听到这般描述,眼睛都亮了几分,说道:“老爷,您不说那叫大坝,咱还一直以为那是龙门嘞。”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嬉笑道:“老爷您是不知道,红皮,不是,霸波儿奔还一直想跳过去化龙来着,差点把脑子摔傻了。”

    “那大坝决堤……”

    徐伯清想到这俩夯货可能也不知道什么是决堤,改口道:“那大坝破碎的时候,你们俩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之处?或者是遇见什么特殊的人?”

    “破碎?”

    霸波儿奔惊疑一声,随即说道:“老爷,那‘龙门’咱也没看见破碎啊。”

    “没破碎!?”

    “是啊,好像是被龙王收走的…”

    “被……被龙王收走了??”

    徐伯清闻言呼吸一滞,满脸不可置信之态的问道:“你说这大坝没破碎……是被龙王收走的??”

    “是啊…”

    奔波儿霸也附和一声,解释道:“就前些天晚上的事,那会儿我和霸波儿奔在外寻食,突然听到龙吟来着…

    随后水势大涨…

    咱俩想到有龙王,被吓的腿都软了,愣是在外躲了一宿…

    等回来的时候,那‘龙门’就不见了,霸波儿奔说肯定是龙王把‘龙门’收走了,还说这儿有龙气呢,于是咱俩就住在这了。”

    “龙王…”

    徐伯清眉头紧锁,脑海中自然而然的便浮现起嫂子敖岚的容颜…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形往下一沉,直接遁入了江水中。

    而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见老爷眉头紧锁的下水了,略显茫然的对视一眼,随即也遁入水下,跟了过去……

第二三零章 通天河龙宫

    徐伯清在江底探查一番…

    据史书上记录,浮山堰下宽上窄,通体由石料建成,若是自然决堤,便是江水汹涌到能将石料冲走,江底也必然会残留一些大块的石料…

    而且自然决堤,浮山堰的地基也不可能全部破损,必然有所残留…

    可随着他入水,却发现那浮山堰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莫说残留的大块石料了,便是江底的地基都没了!

    他运起天目法眼在江底搜寻一圈,越搜眉头皱的便越深,越搜心中的疑惑就越多。

    难道真如那两只鱼妖所言,这浮山堰并非决堤,而是被龙王搬走了!?

    龙王,离这儿最近的便是敖岚了…

    而敖岚身为真龙,一身道行高深莫测,确实有这个能力将浮山堰搬走,可事出总得有因,她为何要搬走浮山堰?

    目的呢?

    而且她身为通天河龙宫的龙王,手下的水神必然也不在少数,不可能不知道此举会造下多大杀孽。

    可如果不是她,那又是哪方龙王搬走的浮山堰?

    徐伯清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事的缘由,在江底搜寻一番便再次回到了江面上。

    两只鱼妖紧随其后的也跃出江面,他们虽然憨,却不傻,老爷几滴血都能让自己开灵智,得造化塑妖身,必然是仙道高人。

    这大腿可得抱紧咯…

    奔波儿霸见老爷面色有些不好,刚才又是在江底似是寻找什么,便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想寻什么东西,不若让小的代劳?”

    “没寻什么。”

    徐伯清摇摇头,瞥了他们两妖一眼,问道:“那日你们确信听到了龙吟声?”

    “小的哪敢欺瞒老爷。”

    奔波儿霸点头如捣蒜,说道:“当时小的和红…霸波儿奔真听到了龙吟,那声势极为恐怖,江里的游鱼都在往外跑。”

    “老爷。”

    霸波儿奔也附和着说道:“咱俩个都是水族,虽然没见过龙王,也没听过龙吟,但听到那声音只感觉骨子里都发寒,决计不会错的。”

    “……”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日你们俩个除了听到龙吟声外,可还曾听见别的动静?或者看到过别的怪事?”

    “没了…”

    两只鱼妖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当时小的胆都快吓破了,也没敢多看。”

    “也是…”

    徐伯清沉吟一番,说道:“你们俩暂时就在这附近待着,莫要作恶,也莫要乱跑,若是有人寻来,便躲起来。”

    他声音一顿,随即又道:“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将来人模样记下来。”

    “是!”

    奔波儿霸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您这是要走了?”

    “嗯。”

    徐伯清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此事牵扯了不少东西,我得去找个朋友询问一下此事。”

    “老爷,老爷…”

    霸波儿奔听闻老爷要走,急忙说道:“小的还没报恩呢,老爷要走不若将小的也带上?”

    “是啊是啊…”

    奔波儿霸也附和着说道:“老爷您别看小的实力不行,但是带在身边,跑跑腿,沏沏茶之类的杂活小的也能干不是。”

    “想跟我走!?”

    徐伯清瞥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我要去寻那龙王讨个说法,你们也要跟着?”

    “……”

    两鱼妖闻言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们修行时日尚短…”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我有一弟子不日会在这千陵江行水神之职,到时必然会新建一座水府,你们俩若是能在这好生修行,到时候我给你们谋个差事。”

    “啊,这……”

    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对视一眼,面上尽是喜意,随即跪倒在水面上,异口同声的说道:“多谢老爷开恩!”

    “去吧…”

    徐伯清摇摇头,随即化作一抹遁光冲天而去。

    只留两只憨头憨脑的鱼妖在那傻笑…

    那通天河横贯东胜洲域,支流无数,接连四海,便是那流通数国的千陵江也只是通天河一条大点的支流罢了。

    在那河边立有一面石碑。

    碑上刻有‘通天河’三个大字。

    而在这三个大字下面还刻有两行小字:‘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徐伯清还在半空就听得滔滔浪响,待亲眼看到那茫然似海的通天河时,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心神还是为之震撼…

    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

    灵派吞日月,长流贯百川。

    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

    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

    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他站在河面上观览通天河的风景,犹豫一番后直接落入水中,本想直接去嫂子家登门拜访的,可在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河水时不禁又犯了难…

    他预想通天河肯定很宽,很深,很长,也很大,可着实没想到会宽成这样,深成这样,大成这样!

    而自己与嫂子两次碰面都是君子相交,向来澹泊如水,虽说过要去串门,可从未问过路…

    以至于现在来这通天河中,竟不知该怎么去往那龙宫!

    颇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

    徐伯清往河水深处遁去,心中却也是暗自焦急,这样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忽地,他目光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暗想:‘既然是龙宫,那河中肯定有巡逻的虾兵蟹将,自己找不到龙宫,何不吸引来虾兵蟹将,让他们带路?’

    说干就干,他衣袖一摆,体内真气喷涌而出,河底水波流转,柔和的劲气不断往外扩散,而通天河上亦是掀起层层叠浪…

    他瞥了眼四周,也不知是通天河太深,太大,还是动静太小的缘故,他摆摆衣袖并未等来巡逻的虾兵蟹将…

    “嫂子,得罪了…”

    徐伯清滴咕一句,随即袖口轻抖,那还未祭炼完的三十六枚灵珠自袖口中飞出,灵珠上毫光乍现,紧接着位于四面八方迅速飞旋起来!

    刹那间…

    河底一道道夹杂着凶勐劲道的波纹往四面八方散去,所过之处泥沙盘旋四射,水草翻腾飞舞,河面上亦是掀起阵阵滔天巨浪…

    动静比之刚才强盛了数十倍不止!

    ‘这回应该能感应到了吧?’

    而此时通天河的龙宫内…

    敖岚身着华服,以手托腮的半倚在龙床上打着盹,忽地,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秀眉微蹙的从睡梦中惊醒…

    随着一道道波纹卷过,那龙宫就如发生了地震一般,桌椅移位,杯盘倾覆,便是蚌女都缩进了两片甲壳中…

    “禀龙君!

    一位披甲持戟却长着虾首的龙宫护卫统领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见龙君已经被惊醒,吓得脚的都软了几分,紧忙跪拜在地,战战兢兢的说道:“有人在通天河中施法作乱…”

    “嗯…”

    敖岚支起身子挥袖一摆,轻颤的龙宫便再次静谧下来,随即问道:“可知作乱的是何人?”

    “小…小的不知。”

    那虾首统领紧忙说道:“不过谢统领和蝠游巡已经带兵将前去捉拿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那虾首统领躬身退去…

    敖岚看着宫外那一道道波纹,秀眉微蹙的念叨一句:“动静还不小,我倒想看看,何人敢在我龙宫门前造次!

    说罢,她屈指一弹,面前的水就如凝成了一面镜子似的,显现出画面来…

    而那画面中的影像,赫然就是三十六枚飞旋的灵珠,以及徐伯清这制造动静的源头。

    “伯清???”

第二三一章 社死瞬间

    伯清???”

    敖岚掩口失声,神色中有些怪异…

    待看到画面中的徐伯清一边往操控者法宝制造动静,一边寻找着什么,偶尔还会满脸期待之色的遥望远方,似是在看有没有人寻来…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莞尔。

    随即衣袖一摆,换了身常服,而头上那顶代表王权的冠冕则是被她随手扔在了一旁,道了句:“备宴,我要招待贵客。”

    说罢,身形消失在龙宫中。

    与此同时…

    通天河中巡逻的虾兵蟹将也找到了在河底作乱的‘贼人,。

    领头的谢统领身披甲胃,手中提着一对青色螯锤,而那蝠巡游的手中则是提着钢叉。

    而徐伯清见目的已经达成,随手一招便将那三十六枚灵珠收回来袖中…

    “你是何人?”

    谢统领一挥锤,随即厉声呵斥道:“为何在我通天河中施法作乱?”

    而身后的一众虾兵蟹将皆是抄起手中的兵器四散开,呈包围状将他包围在内,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鄙人徐伯清…”

    徐伯清拱拱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随后才问道:“敢问诸位可是通天河龙宫中的将领?”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谢统领挥舞着手中一对螯锤,厉声叫呵道:“你还没回答为何在此施法作乱,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徐某与你家龙君有些交情。”

    徐伯清解释道:“不过初次登门拜访,却不知龙宫在哪,时间又有些仓促,不便细寻,不得已只能用小手段吸引些龙宫之人的注意,惊扰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与龙君有些交情?”

    谢统领闻言一惊。

    龙君在通天河立宫数百年,确实有些河伯江神之流的水族来投奔龙君,故而龙君结识的水族不在少数。

    【讲真,最近一直用@

    溃散,只说了几句话,没来得及细看。

    虽说第一次相见便结下了叔嫂因果,但这还是第一次‘坦诚相见,。

    食色性也,他自认为自己遇见的美人儿不在少数,可眼前的嫂子已经不是美艳不美艳的问题了…

    肌肤娇嫩如豆蔻少女;

    容颜娇媚似二八新妇;

    而那曼妙的身段与慵懒华贵的气质却又显三四十轻***人之态…

    她就像…就像陈太后与素素的优点全都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似的,非但没有半分矛盾之感,反而还非常的馋人。

    敖岚见便宜小叔子正出神的看着自己,问道:“伯清何故出神?”

    “啊…”

    徐伯清回过神来,拱拱手坦言道:“相由心生,第一次切身看到嫂嫂尊容,心中惊艳,失礼之处还望嫂嫂勿怪。”

    “……”

    敖岚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觉得面皮犹如火烤似的发烫,嗔怪似的剜了他一眼。

    若是旁人说这话,她倒无甚感觉;

    可说这话的是小叔子,而且小叔子说这话时还是一副直言不讳的姿态…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四周的虾兵蟹将眼珠差点都瞪了出来,神色更是怪异。

    不管是来人对自家龙君的‘嫂嫂,之称,还是自家龙君默认的态度,可以说这数百年来闻所未闻。

    他们在龙宫数百年,还从未听说过自家龙君居然还有个小叔子!

    “回宫吧。”

    敖岚瞥了眼四周的蟹兵蟹将,摆摆手后示意他们退下后才看向徐伯清,用揶揄的口吻笑道:“刚才还在打着盹,睡醒发现这龙宫差点都被某些人给掀了。”

    “嫂嫂勿怪…”

    徐伯清讪讪地说道:“我也不在嫂嫂这龙宫门前撒野,但是这通天河太大了,我又急着寻嫂嫂,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寻我?”

    敖岚闻言有些出神,随即似是发现了什么,细细的打量他一番,秀眉微蹙的问道:“这不是你的本身?”

    徐伯清见其盯着自己的身体看,解释道:“这是神魂,离体了。”

    “嗯?”

    敖岚惊疑一声,又想到他着急忙慌的来寻自己,不禁联想到了些不好的事,面色微变的问道:“伯清你的肉身被人打杀了!?”

    “没有没有…”

    徐伯清见其误会了,紧忙将自己《神游》之法的特性复述了一遍。

    “神游之法…”

    敖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称赞道:“此法可神游四海,朝泛苍梧暮却还,伯清奇思妙想,当为世人先。”

    说罢,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正色说道:“哪有串门却在门外聊的,来时我让人备了宴,有什事儿咱们回宫聊。”

    “那是…”

    徐伯清迈步跟了上去,笑道:“难得来嫂嫂这一趟,肯定得尝尝嫂嫂这儿的琼浆玉露才是。”

    “……”

    敖岚闻言脚下一顿,总觉得便宜小叔子的话里有话,听着似乎不太正经。

    “嫂嫂莫要误会…”

    徐伯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中似乎有歧义,紧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尝尝嫂嫂这龙宫中的美酒。”

    “误会?”

    敖岚颇为‘诧异,的瞥了他一眼,羊装不懂的问道:“什么误会?”

    “……”

    徐伯清面色一僵,暗自唾弃自己想法龌龊,憋的面皮都有些发烫,却只讪讪地道了句:“没有,没有。”

    “对了…”

    敖岚用余光瞥了他一

    眼,见他臊的那般模样,不由得唇角一勾,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问道:“素素找你没?”

    “在我那…”

    徐伯清微微颔首,笑道:“当初素素找到我的时候,说是干娘赐的名字,我还暗自惊疑,想着谁是她干娘,后来才知道是嫂嫂。”

    “是啊,当初我也暗自惊疑…”

    敖岚强忍笑意,却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素素说恩师叫徐根硕,号纯阳子,当时我也暗自思量着这徐根硕是何人,这纯阳子又是何人。”

    “……”

    徐伯清呼吸一滞,便是鞋中的脚趾也情不自禁的蜷曲起来。

    那感觉,像极了前世被人当众喊出十年前的网名,并大声宣读出当时个性签名…

    死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后来才知道徐根硕是伯清的化名。”

    敖岚声音顿了顿,摆出一副颇为‘好奇,的姿态问道:“伯清,你这‘徐根硕,化名可是有何深意?”

    “无甚深意……”

    徐伯清讪讪的解释道:“当时初遇素素,我本意不想多沾因果,便随口说了个化名,倒让嫂嫂见笑了。”

    “无甚深意?”

    敖岚秀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徐根硕,纯阳子,连道号都有了,我可不信这是随口取的化名。”

    “嫂子信我,绝无深意…”

    “真的?”

    “我……”

第二三二章 四海龙宫

    “我……”

    徐伯清脚趾蜷曲,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挑着眉头反问道:“那依嫂嫂之见,我这‘徐根硕’的化名有何深意?”

    “……”

    敖岚本来看看便宜小叔子的窘态,心头憋着笑意,没想到他居然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见其强装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儿,面颊犹如火燎一般,轻啐似的说道:“这是你的化名,嫂子哪知道有何深意。”

    说罢,见便宜小叔子嘴角噙着笑意,似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她紧忙扯开话题,嗔怪似的说道:“龙宫到了,下次来可别再摸不着门路了。”

    见嫂嫂喜嗔皆宜的美态,徐伯清思绪似乎都飘远了些,下意识的道了句:“真美…”

    “嗯?”

    敖岚惊疑一声,见其看着自己,她心头不由得一慌,紧忙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讷讷地说道:“莫…莫要胡言。”

    “可是真美啊…”

    “你……”

    “嫂子这龙宫霞光璀璨,通体碧透,宫檐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雪浪蜃离渊…”

    徐伯清感叹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用揶揄的口吻笑道:“此情此景此龙宫,天下难寻,难道当不得美?”

    “……”

    敖岚见其称赞的是自家龙宫而非自己,又想到刚才自己刚才的那番姿态,面皮不禁阵阵发烫,心中的羞耻感喷薄而出。

    见便宜小叔子面颊上憋着笑意,她心中是既羞又恼,却也不好发作,只能轻咬银牙的附和一句:“是挺美。”

    “景美~”

    徐伯清也知道自己拉扯得有个度,意有所指的又补充了一句:“人更美~”

    说罢也不待嫂嫂反应,便自来熟的漫步踏进了龙宫,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而敖岚见状,也轻哼一声的跟了上去,为其介绍起龙宫的各宫各殿,以及各类美景美物。

    宫中的蚌女、鱼娘早已备好酒菜,见一男子在龙宫观光,而自家龙君还在一旁介绍,两人说说笑笑的宛若一对金童玉女,皆是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惊异。

    龙君待下虽然和善,但毕竟是真龙之身,平日里不怒自威,她们还从未见过自家龙君这般温柔和悦的待人,特别还是外人。

    “那人是谁啊?”

    “没见过,好像不是我们水族耶。”

    “是极是极,便是四海的龙君来了,也没见咱们龙君这般接待。”

    “……”

    一众蚌女鱼娘躲在角落里议论纷纷,讨论最多的便是那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是谁。

    “莫要胡言。”

    体态丰腴的蚌女总管见状训斥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位是龙君宴请的贵客,想来也是在世真仙,岂是尔等可以议论的?”

    “是是是…”

    “该干嘛干嘛去。”

    “……”

    徐伯清在龙宫中粗略的游览一圈,看着珊瑚珠宝堆积如山,鱼儿成群结队的游玩,水藻摇曳,不由感叹道:“嫂嫂这龙宫当真是人间仙境。”

    “这可就折煞嫂子了…”

    敖岚摇摇头,说道:“嫂子在这通天河立宫不过五百载,而那四海龙宫传承了不知多少年月,那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她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忿的事儿,有些怅然,又有些自嘲的说道:“与之相比,嫂子这龙宫又算得了什么?”

    “四海龙宫?”

    徐伯清闻言眉头一挑,隐隐感觉嫂嫂谈及四海龙宫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些变化,便试探性的问道:“嫂嫂对那四海龙宫似乎并无好感?”

    “倒也不是…”

    敖岚摇摇头,神色中有些犹豫…

    随即想到徐伯清与自己的叔嫂因果,也算是自家人,便直言道:“众生百态,四海太大了,龙属也太多了,有和睦良善之辈,自然也就有蛮横粗鄙之徒。”

    “蛮横粗鄙之徒…”

    徐伯清目光微动的呢喃一句,随即问道:“四海龙宫不管那些蛮横粗鄙之徒?”

    “怎么管?”

    敖岚戏谑的说道:“四海龙属多是沾亲带故,往前推推,说不定父辈祖辈还是一家,关系错综复杂,不服管教者自然也不在少数。

    而且四海无边无垠,不着边际,便是四海的龙宫想管,也管不过来…”

    “原来如此…”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问道:“嫂嫂可还认与伯清的这段叔嫂因果?”

    初次相识时,敖岚就曾说过‘夫家早逝,还有一子,自己若是不出来挑起担子讨生活,怕是娘俩都得饿死’。

    而刚才她说四海龙族的时候,神色中多有愠怒,加之后来所说的‘蛮横粗鄙之徒’,其意味不言而喻…

    凡尘俗世中,欺邻霸市者挑的都是些孤寡老患,而敖岚他们孤儿寡母的娘俩,儿子还自闭,若是没被那所谓的蛮横粗鄙之徒骚扰过,何至于动怒?

    “嗯?”

    敖岚闻言不解其意,但见其绷着脸,满脸认真之态,亦是正色应道:“自然是认的。”

    “认就好…”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又问道:“那叔嫂可算是一家人?”

    “……”

    敖岚秀眉紧蹙的点点头,“当然是。”

    “既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了…”

    徐伯清意有所指的说道:“伯清常年流连凡尘,修为虽不说如何深厚,却也有几分蛮力,认识几位真仙真佛。”

    他声音一顿,随即正色又道:“若有不长眼的货色来此处兴风作浪,嫂嫂身为一方龙君不便出面,不妨告知与我。

    我不是水族,与他们也非沾亲带故,处理起来也顺手些。”

    “……”

    敖岚闻言神色有些恍忽…

    她修行至今已有千年,所说大多时间都在龙宫,但阅历并不浅,自然能听出这小叔子的话外之意。

    八百多年前…

    那会儿她还是蛟身,而且已经怀有身孕待产,而她夫家想为那未出世的孩儿谋得龙气,加深福缘根底,故而选择强行化龙。

    不曾想走水时动静太大,造了太多杀孽,后雷劫加身,又恰逢被天师道之人发现,一场大战,最终死于雷劫下。

    她产子后才得知,夫家已逝…

    沦为孤儿寡母的他们,平日里没少受四海的龙属骚扰,觊觎…

    而敖岚也是个性子烈的,夫家早逝,又不想沦为那些‘恶邻’的附属,便亲自出面挑起了担子。

    不仅将孩子拉扯大了,自身也化了龙,这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恶邻’消停些。

    但那也仅仅只是消停些而已…

    而上次听闻徐伯清的‘育儿理论’后,她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儿子已经八百多岁了,自己也溺爱了八百多年。

    回宫后狠心将敖兴赶出宫入世修行,一方面是希望他能成才,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挑起家中的担子。

    至少…

    不让人欺负吧?

    可如今,就连自家儿子都没领会到的难处,相认的小叔子却领会到了,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偏袒之意…

    八百多年来,她被同族觊觎过,被同族骚扰过,也被同族敬畏过,可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偏袒的感觉…

    那种切切实实,毫不作伪的关怀,一时间竟让她有种鼻尖泛酸之感。

    “多谢伯清好意。”

    她抿了抿唇角,强装镇静的笑道:“化龙前还有些宵小之辈惊扰,现在已经没什么不长眼的敢来此作乱了。”

    “没什么,证明还有。”

    徐伯清摇摇头,正色说道:“嫂嫂不仅是这龙宫之主,同时还是素素的干娘、我的嫂嫂。兄长早逝,旁人欺辱我兄嫂,与欺辱我何异?”

    他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唉声叹气的又道:“只希望有用到之处时,嫂嫂能想起娘家还有个叫徐伯清的小叔子不是外人。”

    “呵呵呵,娘家有人…”

    敖岚闻言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剜了他一眼的说道:“既是一家人,嫂子又岂会跟你见外?”

    “哈哈哈哈,那就行~”

    徐伯清亦是哑然失笑,说道:“我倒不怕嫂嫂找我帮忙,就怕嫂子遇见事了跟我见外。”

    “行了行了。”

    敖岚指了指宫殿,随即用揶揄的口吻笑道:“伯清上次蒸的鱼,嫂子可还记得其中滋味呢,今日既来嫂子这龙宫,不若尝尝这龙宫的风味?”

    “哈哈哈,是极是极。”

    主客对视,皆是会心一笑的赴宴落座。

    刚才一番交心,在无形之中便拉进了两人的关系,如今又有美酒佳肴相伴,兴致更浓几分。

    美酒佳酿分杯酌,琼浆玉露酡颜开。

    莫过于此…

    两人皆是胸有沟壑之辈,谈天说地,宾主尽欢。

    敖岚修行千年,真龙之身,又是这通天河龙宫之主,阅历自是极深;

    而徐伯清两世为人,特别还经历过前世的信息大爆炸,什么都能聊得上…

    上一秒还在沉溺在天地演变的宏观宇宙规则中,下一秒就能跌到生态系统的动物本能里,从中枢神经到下三路,看似三尺,实则千丈。

    话虽不着边际,但细想却又都有些道理,时不时的再复述些段子,自是逗得敖岚又喜又嗔…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徐伯清也没忘记来事,见气氛烘托到位后犹豫一番,随后才问道:“嫂嫂,能否冒昧的问你件事儿?”

    “嗯?”

    敖岚喝的面容也浮现出了些绯色,见其心事重重之态,故作不悦的说道:“伯清你刚才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地现在就跟嫂子见外了?”

    “嫂嫂教训的是,我自罚一杯…”

    徐伯清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才说道:“嫂嫂勿怪,我今日来此其实是有事相询。”

    “这才对嘛。”

    敖岚微微一笑,亦是端起酒盅靠在薄唇边抿了一口,随即才笑道:“看你来的时候急匆匆的,就猜到有事,有什么想问的尽可问。”

    “嫂嫂慧眼如炬…”

    徐伯清斟酌一番言辞,问道:“嫂嫂可知千陵江浮山堰决堤之事?”

    “浮山堰决堤?”

    敖岚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秀眉紧锁的说道:“浮山堰我倒有所耳闻,可什么时候决堤的我还真不清楚…”

    “……”

    徐伯清闻言童孔一缩。

    千陵江是通天河的支流,而浮山堰决堤水势蔓延汹涌,淹没三府之地,身为通天河龙宫之主的敖岚居然不知道!

    ??

    “不对!

    浮山堰决堤了!??”

    敖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呼吸一滞的看向徐伯清,两人对视,便是酒意都消散了大半…

    不对劲!

第二三三章 天机混肴

    “修葺浮山堰所耗钱财,人力,物力,难计其数,在凡尘俗世中可以说是并世无两。”

    敖岚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什么,随即说道:“当初修葺浮山堰时,我曾有感而去,念其功在千秋,我也在暗中帮忙稳了些水势,如今居然决堤了?”

    “不曾想还有这般渊源…”

    徐伯清放下手里的酒盅,意有所指的问道:“可浮山堰决堤洪水淹没大梁三府之地,死伤难以计数,嫂嫂身为通天河龙宫之主,竟不知此事?”

    “怪就怪在这…”

    敖岚秀眉紧蹙的说道:“容我算一算。”

    说罢,她捻指施法卜算…

    忽地,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的支起身子,面色有些难堪的说道:“浮山堰决堤之事云遮雾掩,天机混肴,可能被人施法屏蔽了天机!”

    “屏蔽天机…”

    徐伯清目光微凝的呢喃一声,随即问道:“嫂嫂身为真龙,竟也算不出此事缘由?”

    “卜算之术多是窥测天机…”

    敖岚瞥了他一眼,说道:“就如伯清你的命理一般,天机不显,混沌一片,莫说算了,看都看不真切。”

    “我???”

    徐伯清闻言有些出神…

    随即想到自己曾有过些机遇,想来应该是造化加身的缘故,当下若有所思的滴咕一句:“原来如此。”

    敖岚见他露出几分恍然之态,正色说道:“浮山堰决堤之事也如这般,要么是天发杀机,要么就是有高人出手!”

    她声音顿了顿,重新落座后问道:“伯清,此事非同小可,能否详细说说?”

    “正有此意…”

    徐伯清也没藏着掖着,将浮山堰决堤之事引发的大梁朝廷震动,后续处理,以及自己神游时的所见所闻细细复述了一番。

    听到小叔子在凡俗王朝为官时,敖岚神色有些怪异;听到其主张赈灾,当那治世之臣时,她脸上则是浮出几分欣慰之色。

    随后听闻三府之地灾疫之气升腾、应天府城皇尽数身陨、天师道弃徒等事,饶是以她的阅历也有些惊异。

    待听到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所言的龙吟之声,以及小叔子的部分猜测时,她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煞气。

    “龙吟…龙吟……”

    敖岚秀眉紧蹙的念叨:“内陆不比四海,龙属虽不在少数,但真正化龙的也就我而已,哪来的龙吟?”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当初听闻此事,我亦是一头雾水,想到嫂嫂乃是一方龙君,便想着来询问一番。”

    “伯清……”

    敖岚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不是怀疑那浮山堰是我搬走的?”

    “刚听到龙吟之事时,确有此想法。”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的又道:“随即又想到嫂嫂兰心惠质,品性高洁,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便也消了这等念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敖岚目光微动,随即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就这么大喇喇的只身来此,就不怕浮山堰决堤之事真是我做的?”

    “不怕!”

    徐伯清为自己满上酒水,一饮而尽后笑道:“即便真是嫂嫂做的,那我也不信嫂嫂会杀我灭口;再退一万步来讲,嫂嫂真要灭口,我引颈就戮又何妨?”

    他声音一顿,随即用揶揄的口吻又道:“能死在嫂嫂手下,那是徐某人的荣幸~”

    “你……”

    敖岚听出了他话中出赤诚之意,面若朝霞似的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油嘴滑舌,没个正形。”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事实证明,不是嫂嫂所为。”

    “确实不是我。”

    敖岚摇摇头,犹豫一番后说道:“但事关龙属,加之天机混肴,此事背后说不定还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也是我所想。”

    徐伯清附和一句,随即试探性的问道:“先前听嫂嫂说四海龙宫之事,浮山堰又随龙吟之声消失,那有没有可能是四海龙族所为?”

    “有这种可能。”

    敖岚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的说道:“千陵江是通天河支流,亦是我化龙时走水途径之地,如今浮山堰决堤,水淹三府之地,致使死伤无数,此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声音一顿,接着又道:“伯清不妨再陪我去探查一番,说不定能找出些线索呢。”

    “理当如此。”

    徐伯清微微颔首,以表认同。

    “走!”

    两人对视一眼,化作两道遁光离宫而去。

    待至江陵府范围…

    敖岚想到小叔子前番所说的灾疫之气升腾,美目中亦是浮现出一抹灵光,虽看不出那所谓的‘灾疫之气’,却也能看出一些遭了洪涝灾害的地方气象隐晦,不似常态…

    徐伯清见状也知道嫂嫂定是用了某种手段,问道:“嫂嫂可看出有何异象?”

    “未曾…”

    敖岚摇摇头,说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伯清是如何看出那‘灾疫之气’的?”

    “不瞒嫂嫂。”

    徐伯清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这双眼睛自幼异于常人,可见万物气象,可显自身因果,算是一种伴生的神通吧。”

    “啧,竟有这般神异。”

    敖岚不禁咋舌,感叹似的说道:“可见万物气象,可显自身因果,伯清这法眼神异之处,当真羡煞旁人。”

    “呵呵呵…”

    徐伯清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说道:“咱身上能羡煞旁人的神异之处可不止这一双法眼,等日后有机会了给嫂嫂展示一番,也让嫂嫂点评一二。”

    “那嫂子可就拭目以待了。”

    敖岚也知道自己这便宜小叔子见识非凡,手段不俗,潜意识的便将其当成了真仙看待。

    初见时的引雷劫之法、吐火之术;

    第二次相见时的显化之法;

    再到如今的神游之术、伴生法眼。

    这小叔子的手段可以说是层出不穷,变化多端,如今他说的这般自信,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从云端落下,在那浮山堰的遗址旁驻足。

    “奇怪…”

    敖岚秀眉微蹙的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浮山堰应运而生,宽近千丈,高数十丈,拦江蓄水犹如卧山,等闲手段很难将其整体搬走。”

    “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问道:“嫂嫂可曾看出端倪?”

    “有龙吟之声,可此地却无龙气残留。”

    敖岚说着轻摆袖口,那奔腾流淌的江水随之浮起一股,江水似是凝出了面镜子,只是那镜面中混沌一片,并无画面显现。

    她摇了摇头,那江水凝成的镜子亦随之溃散,重新融入千陵江中,随即叹了口气的说道:“天机混肴,看不清,算不明。”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着江面招招手,说道:“出来吧。”

    “……”

    江底的一青一红两只鱼妖藏头露尾的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正是在此待命的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

    本来他们俩见老爷来便想出来卖乖的,但见老爷身边还跟着一人,待感受到那股气息时,他们俩差点吓破了胆,畏畏缩缩不敢露面。

    如今听得老爷呼唤,两只鱼妖自知不可再藏,对视一眼交流了眼色后,藏头缩颈的从江底窜了出来。

    俩夯货到岸边纳头就拜,磕头的同时嘴里还高呼着:“奔波儿霸(霸波儿奔),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夫人???”

第二三四章 得回去了,我肉身动了…

    “夫人??”

    敖岚听到这‘老爷’和‘夫人’的称呼时面色一僵,下意识的瞥了眼身旁的徐伯清。

    “俩夯货!”

    徐伯清训斥道:“谁教你这么称呼的?”

    若是旁人说这称呼也就罢了,还能当个僚机,可是这俩夯货喊的‘老爷’和‘夫人’配上他们纳头就拜的姿态,怎么看都有种小妖拜山大王之感…

    “啊?”

    俩鱼妖见老爷神色不悦,吓得脖子一缩,待回过神后第一时间指向彼此…

    “老爷,是这夯货教的!”

    奔波儿霸义正词严的说道:“刚才小的看到老爷,便想出水相迎,这货就拦着我,问我怎么称呼老爷身边的漂亮女子,我说不知道,他就说要不叫夫人吧。”

    “你放屁。”

    霸波儿奔剜了他一眼,紧忙说道:“老爷,是这货说的,那么漂亮的女子,还与老爷成双成对,定是夫人无疑。”

    “明明是你说的。”

    “放屁,咱们一起说的。”

    “……”

    俩鱼妖大眼瞪小眼的怒视彼此,都想甩锅给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撸袖子动手的意思。

    敖岚的神色也有些怪异…

    起初还有些羞恼,但自从看出这两只鱼妖不太聪明,却又话里话外的说自己漂亮后,那点‘恼’也便没了。

    正因为不太聪明,说的话才真诚。

    “嫂嫂莫要误会。”

    徐伯清颇为无奈的解释道:“这俩夯货刚开灵智不久,心智不全,并非有意冒犯。”

    “看出来了。”

    敖岚抿着唇角笑了笑,说道:“不过倒也有趣。”

    “是有趣…”

    徐伯清啼笑皆非的说道:“初见我时一个劲的喊我爷爷,都把我吓一跳,我回忆了好久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在这千陵江留了子嗣。”

    “呵呵呵…”

    敖岚闻言掩口而笑,说道:“能得你血开了灵智,也算是他们的一桩造化,你若不好处理的话,嫂子倒可以把他们带回龙宫,让下面人调教一番,任职个牙将统领什么的,也算有个去处。”

    “……”

    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在听到龙宫的瞬间便停止了吵闹,俩夯货瞪着的鱼眼差点都瞪出了眼眶,喉结亦是上下滚动…

    他们是不太聪明,但是身为水族,如何能不知道‘龙宫’一词代表的含义?

    眼前这位夫人,是……龙君!?

    “些许小事,岂能劳烦嫂嫂。”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江陵府之地灾疫之气升腾,暗藏人祸,我准备回去让素素来此地择一水域立府,任江神之职,除去隐患。”

    他声音一顿,意有所指的笑道:“素素尚且年幼,立了水府手下无人可用也不是个事儿,这俩夯货调教一番,留着给她看门。”

    “也是…”

    敖岚微微颔首。

    之前在龙宫,她便大致的了解了自家这小叔子的想法,如今提及素素立府之事,自己这当干娘的理应有所表示。

    “素素是我义女,自家晚辈择水域立府,也是一桩喜事。”

    她沉吟一番,眉目含笑的说道:“这事儿你这当师父的不必操心,一应事务人手,嫂子这当干娘的包圆了。”

    “哈哈哈哈。”

    徐伯清拱拱手,笑道:“我这当师父的就先代素素谢过嫂嫂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敖岚摆摆手,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伯清,这浮山堰决堤之事可曾问过这江陵府的城皇?”

    “江陵府城皇…”

    徐伯清眉头一挑,说道:“听闻龙吟之事后,我便直接去嫂嫂那了,倒还真没来得及询问这江陵府的城皇。”

    “那我将其唤来。”

    敖岚说着伸手拈指,用那拘神之法唤道:“江陵府城皇,速来见我!”

    说罢,一道身影从地底浮现……

    被拘神之法摄来的季广林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待回过神后才察觉自己已在江边,边上还有一男一女,两只鱼妖。

    待看清那女子面容后,紧忙行礼问候道:“江陵府城皇季广林,见过龙君。”

    “季城皇不必多礼。”

    许是有外人在的缘故,敖岚神色澹然,浑身上下却又透着股不怒自威之感。

    徐伯清见状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出面即可,而敖岚亦是微微颔首。

    见其领会自己的意思,他对着老城皇拱拱手,宽慰似的说道:“季城皇不必紧张,我等有事相询,故而冒昧施法将您老唤来的,并非有意冒犯。”

    “不敢当不敢当。”

    季广林见说话的男子有些面熟,仔细一想,这才想起眼前之人就是上次雷噼江神祠,火烧江底妖之人!

    但让他感到惊疑的是,那会儿龙王也在半空观望,还问自己此人是不是江陵府的修士,显然并不相识。

    可如今,一人一龙却凑在了一起。

    而且龙王施法唤自己来,询问的却是这人,龙王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一副理所应当之态。

    这一人一龙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都说人老成精,城皇亦是如此,见此情形他紧忙又行了一礼,说道:“上仙有何吩咐尽可直言,小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伯清微微颔首,也没多饶弯子,直言道:“季城皇可知这浮山堰决堤之事?”

    “小神知晓。”

    季广林看到边上的浮山堰遗址,就隐约猜到了龙王唤自己来所为何事了,故而并无半点惊疑。

    他沉吟一番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年汛期绵延,雨水丰厚,致使浮山堰决堤,江陵府首当其冲,下游的大名府和应天府同样遭了害。”

    “浮山堰并非自然决堤。”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事发当晚,有人在这一片区域听见了龙吟声,而浮山堰连根基都未剩下,如同被人硬生生搬走了一般,季城皇可知此事?”

    “这……”

    季广林闻言一双老眼都瞪大了几分,下意识的瞥了眼敖岚,随即紧忙回过神来。

    “小神的城皇庙离这儿有些距离,浮山堰决堤后也曾派人来调查过,但并不知此事。”

    “……”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问道:“浮山堰在江陵府境内,干系颇重,而季城皇身为江陵府的城皇,调查的是否太草率了些?”

    季广林闻言便是阴身都颤了颤,紧忙辩解道:“上仙有所不知,小神虽是一府城皇,但城皇庙算上小神在内也就百多人。

    浮山堰决堤,江陵府地势虽高,受灾不算太重,但事发太过仓促,水势也汹。

    小神察觉此事后第一时间托梦救人,奈何庙内的人手实在有限,根本来不及细查,个中缘由还请上仙明鉴!”

    “原来如此…”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其胆战心惊之态,便宽慰道:“季城皇勿要多虑,此事我只是随口一提,并无怪罪之意。”

    “多谢上仙体恤。”

    季广林亦是松了口气。

    “季城皇既不知情,那就不叨扰了。”

    徐伯清拱拱手,说道:“我与龙君此行便是调查这件事的,还望季城皇莫要和他人提及刚才相谈之事。”

    “应该的,应该的。”

    季广林连连点头,随即试探性的说道:“上仙,龙王,小神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但去无妨…”

    徐伯清做了个轻便的手势,笑道:“日后徐某说不得还会登门造访,叨扰之处还望季城皇海涵。”

    “上仙言重了…”

    季广林闻言面色一喜,说道:“上仙亲临,小神定当扫榻以待。”

    说罢,阴身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待其走远后,徐伯清才看向一旁的敖岚,意有所指的问道:“嫂嫂觉得此人说的可是实话?”

    “不似作伪…”

    敖岚摇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他在听闻浮山堰可能是被龙属搬走的后,吓的战战兢兢,却还下意识的瞥了我一眼。”

    “嫂嫂勿要多虑。”

    徐伯清听出了自家嫂嫂话中的戏谑之意,打趣似的笑道:“便是我这‘娘家人’都会下意识的联想到嫂嫂,旁人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

    敖岚叹了口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哼一声的冷声说道:“这事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省的传出去我替人背了黑锅。”

    “理当如此。”

    徐伯清看了看天色,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蹙的说道:“嫂嫂,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其他两府之地查看了。”

    “嗯?”

    敖岚惊疑一声,问道:“伯清可是有什么急事?”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徐伯清苦笑着解释道:“我神游之前,对下面人说闭关三日的,如今这都出来五日了,刚才感觉到有人动了我的肉身。

    他们不知我神游之事,我若不回去,怕是要生乱…”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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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间筑仙庭介绍:
徐伯清本想买个修仙游戏消遣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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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我在人间筑仙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人间筑仙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人间筑仙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