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后内侍
徐伯清脑海中再次浮出那天在花园锻炼时无意间看到出场景。
从外表看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可用天目法眼看,却是个身形大一号的中年男子…
若是只改变面容,那倒也好理解,可崔奉那种是连身体大小都变化了,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易容术’来形容了。
倒是有点像孙猴子的七十二变。
当然,他和孙猴子的肯定比不了…
而他的几样遗物中,《易容术》最容易理解;《吸星魔功》听着就不像是正经武学;那他改变身体的‘变化’是出自那本《易筋锻骨功》?
徐伯清犹豫了一番。
想到黄总管明天都要教自己习武了,自己现在看看应该也无妨,于是就走过去将那几本书册捡起来翻阅看看…
最先看的是黄总管之前提到过的《吸星魔功》,刚开篇便是戾气四溢的自述,和黄总管之前将的故事差不多。
创下这门魔功的是个四十岁才习武的书生,因家道变故,亲眼目睹全家惨死而入了魔,也可以说是完全黑化。
魔功全篇围绕那个‘吸’字展开。
能够吸收他人的内力化为己用!!
优点是只要吸收的内力足够,此法可以快速的修行至先天之境,在那庞大的内力‘量’面前,先天之前的任何瓶颈都挡不住。
徐伯清眉头微蹙…
他虽然没习武,但也知道各种功法修炼出的内力都各不相同,有的阳刚,有的阴柔,有的中正,有点阴毒,不一而足。
而这世上本就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便是同修一种功法,练出来的效果都千差万别,吸人内力为己用这种逆天之法,隐患必然极大!!
果不其然……
在翻阅到后面的修行之法后,上面写明了这种吸别人内力为己用的方法成型虽快,隐患却也极大。
书中提到,《吸星魔功》虽然能吸收别人的内力为己用,但无法解决不同内力的‘属性冲突’和‘存留’问题…
而且极易滋生心魔。
‘属性冲突’问题会导致体内的内力杂驳,冲突,内腑早衰,轻一点的便是折寿,死的早;而重一点的会直接暴毙。
而‘存留’问题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并不是吸多少内力就能用多少,吸了十成,大概只能存留下两三成。
想快速突破修为,就得吸收大量习武之人的内力,而习武之人的家境大多都不错,或者有帮有派,很容易就引起众怒。
创下这门《吸星魔功》的书生,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人围剿至死的。
嘶……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嘬了口凉气。
创下这门魔功的书生也算是大才,魔功的优缺点都比较明显,颇是有种剑走偏锋的味道。
不过,弊端太明显…
他刚准备放下手中的两卷《吸星魔功》,手却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吸收的内力的属性冲突!?
自己身具纯阳之体,拥有‘身如熔炉,百邪辟易’的特性,现在这身体就像一座熔炉似的…
之前崔奉那见血封喉的剧毒便被炼化掉了,甚至还吸收了剧毒中的一些药物精华。
那……
内力,能炼化掉吗!?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凝,摩挲着下巴思量一番,随即翻阅书册,将《吸星魔功》运用之法,和内力运行路线图记录在脑海中,等以后有机会了…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转而又将目光转移到那篇《易筋锻骨功》之上,翻阅一番,此法不似之前的魔功,而是一片炼体之法…
书册内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心得。
崔奉在江湖中的诨号便是‘千面盗圣’,江湖中各大门派的他或多或少的都光顾过,借鉴的功法也不在少数。
这《易筋锻骨功》便是他融合众家之长创作出来的,练习此法可筋骨轻盈,身轻似燕,练好后更是可以增强根骨,大幅提升其他内外功的威力!!
除此之外,练好此法后还能小幅度改变身体的大小,甚至连面貌和声音也能转变。
很是神异…
徐伯清大致的看了眼功法上面的各种心得和注释,有些专业名词他虽说看不懂,但也能看得出来,这篇功法浓缩着崔奉的心血。
黄总管回来后见一身飞鱼服的徐伯清立在书桌旁,手里捧着那篇《易筋锻骨功》看津津有味,笑道:“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恩?总管?”
徐伯清听到声音后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秘籍放下,神色间有些尴尬。
“那个…上面的赏赐下来了,我拿来孝敬您老的,结果您老没在,我等着无聊就随便看了看,还望总管责罚。”
“无妨。”
黄总管见桌子上摆着托盘,里面还有八坨大金锭,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你看的那篇《易筋锻骨功》我本就准备明天传给你的练习的。”
“啊?这篇吗?”
“怎么?看不上?”
“不是不是……”
黄总管倒了杯茶水后抿了口,随口说道:“你刚才看的《易筋锻骨功》,便是之前那贼人崔奉的主修功法。”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正色说道:“此人行径虽然不堪,但其天赋、根骨、悟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甚至说是习武的天纵之才也不为过。
他的这篇功法融合了《易筋经》、《锻骨诀》、《缩骨功》、《易容术》等等十数种江湖名门的成名功法,其野心之大可见一斑。
最关键的是,他抽丝剥茧的将那些功法的长处进行糅合、开创,不仅没失败,反而还创出了这门奇功。
此功法属于炼体的一种,练成后提升根骨,使用其他内外功,威能皆会大增。
若非我年事已高,精力有限,定然就兼修了,也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嘶……”
徐伯清佯装震惊的吸了口凉气,说道:“能得您这般评价,这崔奉倒倒也是个能人。”
“能修行至先天,就没有不能的。”
黄总管摇摇头,心情似乎不是太好,抿了口茶水后,他再次瞥了眼桌子上的大金锭,随口问道:“陛下都赏赐了些什么?”
“黄金百两,我拿出二十两打发那传喻的太监了,御赐飞鱼服,喏,就身上这件。”
徐伯清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随即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还有个太后内侍的职位。”
尴尬的原因是这职位本来是黄总管的,现在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那黄总管那边的职位必然就被撤了,也就少了些俸禄。
黄总管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以为意的说道:“莫要多想,你那太后内侍的职位就是我提议的,日后将太后伺候好了,莫要让她受委屈就行。”
“啊,这……”
第三十章 岁月从不败美人
“怎么?”
黄总管眉头一挑,说道:“是不乐意当这太后内侍,还是不乐意伺候好太后?”
“乐意!都乐意!!”
徐伯清正色说道:“总管的知遇之恩,伯清无以回报,日后我若伺候不好太后,您大可一掌将我击毙!”
说完,他便连忙上前帮黄总管添茶倒水,对这老太监,他真是打心眼里敬佩…
“行了行了。”
黄总管嘴上说着行了,心里却也舒服的不行,经过这月余的相处,他多少也了解了些徐伯清的为人。
他抿了口茶水后,顺手将桌上装有金锭的托盘推了过去,说道:“你这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东西你便拿回去罢,慈宁宫不缺钱。”
“这……”
徐伯清面色一僵,躬身说道:“总管的知遇之恩,伯清自知无以回报,这些许心意岂有拿回去的道理?”
“嗯?”
黄总管放下手中的茶杯,板着脸问道:“你二叔一家还在天牢里,你不想把他们捞出来?”
徐伯清面色微动,“想。”
“你以为那天牢是什么地方?”
黄总管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想把人捞出来,空口白牙的去能行吗?
到时你就是嘴皮子磨破了,嘴里说出花来,他们也不见得放人!”
他冷哼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又道:“到时靠什么?还不是靠这些东西吗!?”
“多谢总管指点。”
徐伯清回过神后恍然大悟的点头道谢,这次他没有客气,老老实实的将那几坨金锭收好,揣进怀里。
犹豫了一番,问道:“总管,您可知从那天牢捞人需要多少银钱?”
“不知。”
黄总管摇摇头,说道:“天牢和我们不是我们一个体系的,明天你可以穿着这身飞鱼服亲自去问一下…”
“是。”
徐伯清点点头,想到刚才总管就撵人了,而且天色也黑了,当下也不在多问,拱拱手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恩,去罢。”
黄总管摆摆手,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说道:“太后今天身体不适,一天没出寝宫,你这刚领了太后内侍一职,不打算去太后那边看看吗?”
“……”
徐伯清讪讪的应道:“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黄总管见他那副模样,老脸上亦是露出了抹会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他便面色一变,手持剑指的在胸口位置点了几下。
许是用力太猛的缘故,他掩着嘴咳嗽了几声,随后心有所悟的低头看了看,手心里多出了一团触目惊心的猩红。
他坐在书桌旁,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那团猩红,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良久,才叹了口气……
徐伯清将金锭放回房间,随后便走向太后的寝宫,想来是门口的嬷嬷得到了通知,见到他来后,非但并没有加以阻拦,还主动示好似的进去禀报了太后。
没隔多久,那老嬷嬷便走了出来,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徐公公,娘娘说腿疾犯了,不愿见你,让你从哪来的便回哪去。”
“……”
徐伯清面色一僵…
想到自己做完事就溜了,一天都没去看过一眼,太后心中有些怨气也属正常。
他在寝宫外思量了一番,拱拱手说道:“劳烦嬷嬷再帮忙跑一趟,您就说我有一味治疗腿疾的良方要献与娘娘。”
那老嬷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再次转身进去禀报了……
“治疗腿疾的良方?”
陈太后听到嬷嬷禀报后秀眉微蹙。
她久居深宫荒废了如花般娇艳的年纪,相处的又都是些老太监,老嬷嬷,虽贵为太后,但归根结底也还是个有生理需求的女人。
后宫内的嫔妃大多都备有‘郭先生’聊以自娱,她也不例外…
但‘郭先生’终究只是死物,如何能与那不似人间之物的大活人相比?
便在昨天,她切切实实的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空活三十余年…
行事便也有些肆无忌惮…
以至于事后缓过神来,腿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酸疼难耐,白天只能以犯了腿疾为由在寝宫内待了一天…
白天揉腿的嬷嬷都换了两批,虽说酸疼是消了,却始终没有昨晚那混账小太监按摩时的感觉。
念着好的同时心中也在羞恼,那没良心的混账小贼,事后一整天都没来探望过。
虽说他即便是来了,自己也不会见…
但他不能不来!!
故而陈太后之前听到嬷嬷禀报说徐公公求见时,想都没想的直接推脱,不见,想借此出口恶气。
可现在,那‘小太监’不仅没走,反而赖在门前,又让嬷嬷进来传话,说有什么治疗腿疾的良方要献于自己。
当真恼人……
太后的面色阴晴不定,而在她身后梳理青丝的嬷嬷见状,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您要不想见的话,那奴婢就让徐公公回去了?”
陈太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谁说我不想见了?让他进来…”
“啊,是是是……”
嬷嬷闻言躬身而退。
陈太后神色不明的冷哼一声,不多时的功夫,便看到那‘小太监’身着飞鱼服的走了进来。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徐伯清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那飞鱼服又是皇家赐服,其上飞鱼图由金丝银线手工绣制,极尽奢华。
两相结合,便是陈太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太监’的本钱确实足,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都讨人喜欢…
“小人见过太后娘娘。”
此时的陈太后坐在梳妆台前,见那‘小太监’看向自己时眼神中似是隐藏着火热,心中不由得一慌,下意识的拢了下腿。
回过神后,心中的羞恼更甚几分,当即转过身去不在看他,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来哀家这做什么?”
徐伯清也注意到了太后的变化,柔声说道:“小人听闻娘娘犯了腿疾,酸疼难耐,白日便去搜阅了各种疗法典籍,如今找到了方法,便想来献于娘娘。”
陈太后听到他这番说辞后,面色虽然微微好转了些,却还是故作矜持的冷哼一声。
“不必了,哀家的腿疾好了。”
徐伯清感受到太后话里的怨气消散了大半,便状起胆子走过去,拿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轻轻的在太后身后梳理着她的青丝,幽幽说道:“好了也有可能复发的~”
“你……”
陈太后从面前的梳妆镜中看到他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梳理头发,本想厉声呵斥的言辞,在不知不觉中又咽了下去,只好冷哼一声。
徐伯清把玩着手里的青丝,面上露出几分沉溺之色,嘴里轻声呢喃着:“娘娘真美。”
“美?”
陈太后看着面前的梳妆镜,他知道自己年纪时极美,不然也不会在二八年华就被选为皇后了,但那是年纪时……
如今已在深宫近二十年了……
太后的目光渐渐迷蒙,自怨自艾的说道:“哀家已是人老珠黄,如何还能算的上美?”
“若有气质藏于身,岁月从不败美人。”
徐伯清将手中的象牙梳放下,到太后身侧半蹲下身子,轻轻揉捏着她的腿部,柔声说道:“在小的心里,太后之美,世间无人能及。”
陈太后愣愣的看着他,忽地展颜一笑,用揶揄的口吻说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太监’说话好听的程度倒丝毫不弱于你那傍身异术。”
“其实……”
徐伯清微微一笑,讳莫如深的说道:“其实小人还要一项‘异术’傍身,娘娘可有兴致一观?”
“哦?”
陈太后挑着秀眉的惊疑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是何异术?”
“小人自幼爱好书写作画。”
徐伯清笑着解释道:“但是持笔书画太过无趣,于是小人便研究出了以那舌尖代笔,书写作画。”
他声音一顿,支起身子凑在太后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娘娘可否赏脸一观?”
陈太后感受到耳边的异样后呼吸一滞,两腿下意识的轻轻蹭了蹭…
见那‘小太监’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想佯装生气以示太后威仪,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怎么也提不起气来。
心中的异样越发难耐,身上的异样也越发明显…
陈太后深吸一口气后,凤目微横的说道:“哀家倒还真没见过这般异术,你…给哀家好好展示一番…”
“定不教娘娘失望……”
第三十一章 准备习武!
天色微明。
凤塌上的两人也都陆续醒来。
徐伯清搂着陈太后,手里把玩着她的发丝,也不知在思量什么,显得有些出神。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怀中的美妇人迷迷蒙蒙的睡醒后并没有选择像昨天那样装睡,而是慵懒的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
想到昨晚鏖战许久,在这小贼的诸多花样面前终究没能守得住,她有些气恼,又有些怜惜的在那小贼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她本想着能听听那小贼的痛呼,不曾想,痛呼没听到,反而是搂着自己的那只胳膊动了动,将自己搂的更紧了几分。
“不疼吗?”
“疼。”
陈太后抬头看了眼,恰好看到那小贼此刻也在笑盈盈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她有种心神具动的恍惚感。
“娘娘心有郁气。”
徐伯清笑着将她面庞上的零散发丝拨开,正色说道:“要是能解开这股郁气,莫说咬小的一口了,便是咬千口,万口,将小的千刀万剐,那也是值得的。”
“不准乱说!!”
“那小的……”
“也不准称小!!”
陈太后冷哼一声的转过身去,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私下的时候,哀家不想再听到‘小的’、‘小人’这两个自称。”
一提到这两个自称,她便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自己和他之间的身份差距,以及这身份差距所带来的诸多规矩和禁忌。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这事如果被人发现,身旁的小贼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就在她暗自恼怒的时候,秀眉却微微一挑。
“娘娘勿恼…”
徐伯清侧着身子随手将剑收回鞘中,柔声宽慰道:“伯清不是有意称小,而是娘娘身份尊崇,伯清称小时,有种别样的感觉…
既然娘娘不喜欢,伯清以后改便是。”
“你……”
陈太后花容失色的惊呼一声,转过头来没来得及说话,那点朱唇便被堵住,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日上三竿。
徐伯清言明自己白天要去黄总管那习武,可能还要出去一趟,到天牢探亲,没时间过来。
随后才穿好衣物离去…
凤塌上的陈太后面色红润,慵懒的半依在床首,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着:‘白天没时间来,所以就先补上了是吧?小贼…’
门口的两个嬷嬷仿佛没看到徐伯清一般,她们都是慈宁宫老人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当瞎子…
徐伯清也没在意。
穿过甬道时,他却突然眉头微蹙的驻足,看向不远处扫地的老太监。
他记得负责打扫甬道走廊的明明是个年轻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虽说长的弱弱柔柔,漂亮的不像个男人,但其实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假阉之人。
因为他扫的是甬道走廊,自己扫的是花园,经常能碰面,也说过几句话,当初自己还将他列为假想敌来着…
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这是知难而退了?
徐伯清叫过那扫地的老太监,询问了一番才得知,原来的年轻‘小太监’在早上刚被黄总管调去了其他地方。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没多问,待刚到书房门口,恰逢从外面回来的黄总管,两人相视一笑便都进了书房。
“总管有事刚回来?”
“处理些人和事罢了。”
黄总管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随口说道:“倒是你小子,现在是慈宁宫的人,以后便是死了,也得是慈宁宫的鬼,知道吗?”
“小子省的。”
徐伯清思量一番。
刚才在来的路上,得知那年轻的‘小太监’被黄总管调走时,他就隐隐有了些猜测,路上观察一番,果然没见着一个年轻的小太监。
如今黄总管又说处理了一些人和事,所说的‘人’指的是哪些,也就不言而喻了。
自己已经从‘后备军’中脱颖而出…
太后的视线短时间内是转移不了了,而那些‘小太监’又都是假阉,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而总管是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了那些‘小太监’身份的,所以就没有细说,而是用‘死后也是慈宁宫的鬼’来提醒自己。
日后别想走了!!
这是大因果……
他在得知自己有金手指傍身,而这还是个有妖有仙的世界后,其实心思就已经有些野了,毕竟连皇帝都难以抵挡‘修仙’、‘长生久视’的诱惑。
更何况是他一个普通人?
眼前所做的一切,无论是伺候太后,还是想要学武,都是为了活命,然后,待时机成熟,也去寻一寻那虚无缥缈的仙途。
不妄白活一遭…
可眼下黄总管的意思是,以后你就是慈宁宫的人了,而自己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答应……
这岂不是个天大的因果?
黄总管见他在思量什么,还以为他想的是练武之事,于是便到一旁的书架内侧取出几本颇具年代的小册子。
“昨天晚上,我帮你挑了几本关于武道基础的启蒙读物,还有几门用以主修的内外功。”
黄总管声音一顿,将手中的几本小册子排列在书桌上,说道:“你可莫要因为这是启蒙读物就轻视了它。
就这玩意,可都是历代大内高手总结出来的,其中有诸多习武的心得和技巧。
要是放在江湖上,足以当做名门大派的镇派之宝。
你拿回去须得仔细研读,要是摸透了其中的关键,能让你以后练武时少走不少弯路。”
“多谢总管赐宝。”
徐伯清笑嘻嘻的将那几本小册子收起来揣在怀里,随后又有些火热的看向黄总管手里的另外几本。
此时他也不想什么因果不因果了,日后再说的事,都好说…
“罢了罢了,反正迟早都是你的。”
黄总管见他那副模样,那还能不知他所想,于是又将手里的另外几本用以主修的内外功也陈列在书桌上。
“我观你气息中正纯合中暗藏炽热,不适合我所学内功,便去帮你重新找了几本,你且看看,在做选择……”
第三十二章 难不成我是练武天才?
黄总管给出的内外功共计六本。
书名分别是《九阳内经》、《炎阳心法》、《擒龙控鹤功》、《青云秘典》、《踏雪无痕》、《易筋锻骨功》。
其中《九阳内经》和《炎阳心法》都是一等一的阳刚内功。
前者抱元守一,修炼出的内力生生不绝,越战越强;
后者暴烈刚猛,修炼出的内力如耀日当空,极为霸道。
《擒龙控鹤功》亦是黄总管所练的外功之一,练到上乘境界,可用内力凌空取物,夺人兵刃,隔山打牛,百步伤人,很是神异。
《青云秘典》最为厚实,和那启蒙读物一样,乃是历代大内高手总结出的技击之法汇总。
其中有剑诀,有刀法,有流云袖,亦有定身指,不一而足,内容颇杂,所需所学得自己把握…
《踏雪无痕》是一门上乘轻功。
《易筋锻骨功》则是‘千面盗圣’崔奉集众家之长所创,属于能提高人上限的功法,不仅功能性强,实用性同样不差,黄总管对其评价颇高。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天我就不教你什么东西了。”
黄总管摆摆手说道:“你悟性不差,回去后先将那几篇启蒙读物研读一遍,然后挑一门内功作为主修,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多谢总管栽培。”
徐伯清躬身行一礼,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
江湖中的名门大派都是法不轻传,敝扫自珍,有些甚至连自家弟子都养防着,传内不传外,传亲不传旁。
而自己在这,说想要习武,黄总管便将启蒙读物到主修的内外功修行之法准备的妥妥当当。
一条龙服务…
这份恩情实在太过厚重。
他将那几本内外功修行之法收起来,见黄总管不再多言,还显出几分疲态,于是说道:“那伯清就不打扰总管休息了。”
黄总管见他要走,似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叫声‘等等’后,从床头摸出一块带有‘御赐’字样的金牌扔了过去…
“这是当年我请辞来慈宁宫时,陛下为示天恩御赐的内务大总管腰牌,拿上这个出皇城应该没人敢拦…”
“多谢总管!!”
徐伯清接过腰牌只觉得手中一沉,揣进怀里后再次行一礼,随后才离去……
武道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后天、先天两个境界,修行出了内力或者内劲便为后天境,内劲可以透体而出,便是先天之境。
修行不出内力的,便是不入流。
可说难,武道也是真的难。
想要习武有所成就,首先得看‘根骨’,‘天赋’,‘悟性’这些出生基本就定型的内在因素;
其次习武最为废精耗神,有些内外功的修行之法对身体还有所损伤,需得大量的钱财购置各类药物,补品。
这也是‘穷文富武’的原因之一。
而这些内外因素还只是习武的前置条件,全都满足后,最主要的还需要‘机缘’和‘时间’。
‘机缘’这东西只属于极少数的人,大多数人只能靠‘时间’慢慢磨练。
江湖中,一门拳法,一门剑法苦练二三十年的多的去了,有些人穷尽一生时间也摸不到后天的门,一辈子耍的都是庄稼把式。
自家二叔徐和便是例子,从小习武,人到中年才堪堪入后天之境,只能算是入了武道门槛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那么大,习武之人那么多,但江湖上的先天之境却只有两手之数的原因…
至于先天之上?
如‘千面盗圣’崔奉那般身具大气运的习武天才,修行到先天之境都已是中老年了,更别说其他人。
年老体衰,气血衰败,能如黄总管那般以八十多岁的高龄维持修为不下滑的已是难得,何谈再进一步?
徐伯清坐在书桌旁,翻阅着习武启蒙读取,里面记录的有些是江湖趣闻,有些是习武时的心得感悟,然而更多的还是感叹武道之艰的。
他大致的看了一遍,心里堵得慌。
倒不是他怕机缘不够,也不是懒。
而是他觉得,如今这世道,四五十岁已算高龄,如黄总管那般的八十多岁的更是少中又少。
凡人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几十载,如果数十年如一日的只做一件事,那这样的人生未免也太过无趣了些。
他摇摇头,将那些启蒙读物大致的翻阅一遍后便放置在一旁,又找出那本《九阳内经》的内功心法研读……
抱元守一,呼吸九阳;
神清目明,气度雍容;
顺势而动,生生不息;
逆势而动,后劲无穷……
徐伯清愣愣的翻阅着手中的内功心法,眼底似是有人影在不停的转动,或是盘膝打坐,或是高指九天,人影的形象虽不一,但神韵却都相同。
他就眼神空洞的坐在书桌旁,似是在神游天外…
体内的熔炉却已烈焰翻腾,一个个火焰组成的人影在熔炉中翻飞…
四肢百骸中似乎飘出点点荧光融入到熔炉中,而后又从熔炉中重归四肢百骸。
如此反复七十二次后,那点点荧光已如烟雾一般,在四肢百骸和熔炉间反复飘荡,如丝如缕,连绵不绝。
徐伯清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内功心法,心中隐隐有些明悟的看了眼自己的双手,随即在桌子上轻轻一拍。
那木制书桌应声碎裂!!
这……
他看着碎裂的书桌,也有些发懵。
刚才他只是按照《九阳内经》的七十二周天练气之法试了试,不曾想修行的异常顺利!!
回过神来便感觉体内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劲气,于是就试着调用了一下。
结果,还真是!!
这……我后天了?
徐伯清看了看破碎的书桌,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颇为无辜的眨眨眼,暗想:‘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才’?
呵…呵呵呵……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内劲也确实如之前猜测的那般,与熔炉相连,在纯阳之火的炼化下,去芜存菁,很是精纯。
他眉头一挑,瞬间联想到了之前那本名为《吸星魔功》的邪异功法,其优点就是只要吸的内力够多,便可快速突破先天之境;
但弊端同样明显,吸别人的内力解决不了‘属性冲突’和‘存留’的问题,短命…
那自己纯阳之体附带的‘身如熔炉’特性,可以炼化内力,岂不是可以完美化解《吸星魔功》的弊端?
他目光微微一凝……
收拢思绪,正准备再试试其他的内外功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有些昏沉。
到窗边看了眼,太阳已经西斜。
自己从黄总管那回来的时候,明明还是晌午,就走个神练功的时间,一下午就过去了?
徐伯清暗自咋舌。
难怪都说修仙无岁月,自己还没修仙,只是尝试练武而已,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忽略时间的流逝了,更何况是修仙?
想了想,他将破碎的书桌收拾干净,几本内外功修行之法也都塞进书架,又将那八坨金锭装进钱袋塞进怀中,这才拿着那枚‘慈宁宫内务大总管’的腰牌出了门……
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二叔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第三十三章 天牢…
徐伯清一身飞鱼服傍身,又有‘慈宁宫内务大总管’的御赐腰牌在…
负责巡检皇城的士卒得知他是去天牢探亲后不仅没为难他,反而还热心的指了路…
天牢属于刑部手中的关押机构,而刑部又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所以这天牢也可以说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
天牢内又分上下两狱。
上面关押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是有背景、有靠山,要么就是在朝中恼了皇帝,被送进来,但又有机会官复原职的朝臣。
下面关押的较为复杂,有犯了事,普通地牢关不住的江湖高手;有本来有权有势,被判重刑的重犯;也有被皇帝遗忘,一辈子出不去的朝中大臣。
本来以徐和巡检司的身份,真要犯了事最多也就是关进地牢,还达不到进天牢的标准。
但因为是皇帝遇刺后下的命令,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提,所以当天巡值的士卒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被关在了天牢下狱…
徐伯清到天牢时恰好碰到狱卒换值,当值的狱司还没到,所以接待的是个小狱卒。
天牢狱卒的职位虽卑,但权却重,毕竟常年在天牢任职,给天牢里的犯人下点绊子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而且这职位还是能由直系亲属继承的皇粮,属于可以子承父业的的金饭碗。
几代人传下来,大官见多了,这些狱卒早就练就了一对‘火眼金睛’,精的跟猴一样。
见有年轻小太监身着飞鱼服,手持‘慈宁宫内务大总管’的腰牌来天牢,当值的狱卒的紧忙凑过来引路。
言明胡狱司家中有事耽误了片刻,还在来换值的路上,公公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大可直言。
而徐伯清也没轻视他,客气的表明自己是来探亲的,让其帮忙查了一下,巡检司什长徐和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查出二叔的关押之所后,他在两名狱卒的陪同下,下了天牢的下狱。
不同于上狱舒适的环境,下狱的环境极为恶劣,暗无天日,便是墙角都挂着油灯,也还是显得昏暗。
其内有嚷嚷着饭不够吃的老油条;
有痛哭喊冤的大冤种;
也有被打的满地打滚哀嚎却还口出狂言的死心眼;
更多的是那种蹲在墙角,已经麻木的人。
徐伯清在两名狱卒的陪同下,终于在丙戊号牢房看到了二叔一家……
此时的徐和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双目无神的坐在牢房一角,与两个月前相比,此时的他仿佛老的十岁不止!
而在他旁边的,则是其妻李氏,同样神色枯槁,面容多有忧愁。
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以外,牢房里还有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外表看起来像是中年绿林好汉,实则只是刚成年不久的徐达。
徐达坐在牢房门口,最先发现有人前来,初时看是个穿着飞鱼服的年轻太监,还以为是东厂哪个太监来牢房寻人的,暗自吐了口唾沫,也就没在意。
待那年轻太监走的近一些。
在灯光照耀下,他却突然愣了一下,惊异的发现那年轻太监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在看到那年轻太监的脸后,他更是眼珠一瞪,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满脸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达子…”
徐伯清神色复杂的驻足在丙戊号牢房前,轻轻的呼唤着堂弟徐达的小名。
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徐达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直接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待感受到疼痛后,才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
“你…你…你是…清哥儿?”
此时在牢房中的徐和和李氏也都察觉到了什么,看向牢房外面时,也都愣在了那,面部表情比其子徐达还要夸张。
特别是徐和,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又带着几分不敢相信,明明嘴唇嗫嚅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叔…婶婶…达子,是我。”
徐伯清也知道自己现在和之前变化挺大,于是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是伯清啊。”
“你真是伯清!!?”、“清哥儿??”
徐和鞋子都没穿,赤着脚便跑到了牢房边,待看清侄子的面容和身上所穿的衣服后,满脸惊恐的问道:“伯清,你……你怎么成太监了?”
徐达也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瞥了眼堂哥的身下,讷讷的说道:“清哥,大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舍得把你送进宫的?”
徐和这时候也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的问道:“是不是你爹让你进宫的?是不是他让你进宫想法办救我们一家的?”
“糊涂,糊涂啊!!!”
这时婶婶李氏也跑了过来,满脸愤懑的说道:“大哥糊涂啊,嫂子早逝,徐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他怎么能让你进宫的!?”
徐达也是讷讷的说道:“清哥儿,不是我说你,咱们等陛下气消了,说不准就能放出去了,你何至于…何至于割了那玩意啊?”
“……”
徐伯清见二叔一家不是想着怎么让自己捞他们出去,而是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尴尬。
边上有狱卒陪同,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
于是他半真半假的将建阳徐家遇匪患,到自己逃跑,再到如何进宫的过程复述了一番。
能说的地方都是真的,不能说的地方就稍微改一下,将自己说成是真太监,因为救驾太后有功,得贵人赏识才能来这里的。
徐和听到大哥死于匪患,侄子因投奔自己被抓,又被送去净身房,当即虎目含泪,脚下踉跄的后退几步。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但他却悲从心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婶婶李氏也是抹着眼角的过去搀扶。
而堂弟徐达则是咬牙切齿,眼睛里充斥着血丝,憋的面容都有些狰狞。
便是陪同而来的那两个狱卒听到他的那番经历都是不住的摇头,暗叹世道之艰。
徐伯清还没来得及宽慰几句,便看到这天牢的通道尽头有人前来,而且来人穿着十分讲究,身后还有狱卒相随,显然不是小角色。
“胡狱司来了…”
陪同而来的狱卒小声提醒一声。
那被称之为胡狱司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的说道:“卑职因家中有事耽误了片刻,不知徐公公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公公恕罪。”
“胡狱司客气了…”
徐伯清见其姿态放的很低,也没有托大,同样拱拱手说道:“我来此并无要务在身,在未得胡狱司的允许下私自到下狱探亲,也还望胡狱司海涵。”
“哈哈哈,徐公公客气了…”
胡狱司笑了笑,心里也是送了口气。
瞥了眼牢房里的悲痛欲绝的徐和一家三口后,面色一板的看向身后的狱卒,呵斥道:“不是早就让你将徐巡检一家转移到上狱的吗?怎地还在这!?”
那狱卒也是老油条了,当下抽了自己两嘴巴子,说道:“小人喝酒一时忘记了这事,还望狱司责罚…”
胡狱司瞥了他一眼,呵斥道:“愣在这干嘛,还不赶紧滚去安排?”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
见那狱卒躬身退去,胡狱司转身换上一副笑容说道:“底下这帮泼皮无赖不记事,让徐公公见笑了。”
徐伯清也知道人家只是做戏给自己看的,当下拱拱手,以示感谢。
胡狱司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下狱昏暗,不似交谈之地,徐公公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赏脸移步至狱司舍相叙?”
徐伯清也知道,‘捞人’这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好歹都是要脸面的,自然不能像做买卖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于是微微颔首,和二叔一家打了个安心的眼神,伸手示意,“胡狱司,请。”
“徐公公,请~”
第三十四章 偶遇(求追读)
狱司舍中。
胡狱司请徐伯清入座后,殷勤的去泡了壶茶水,斟满后笑道:“狱司舍简陋,不比宫中,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徐公公海涵。”
“胡狱司客气了…”
徐伯清端起茶杯撇了撇,轻呷一口,说道:“此茶不仅闻着清香怡人,滋味更是浓醇甘爽,唇齿生津,可不比宫中的差。”
“不曾想公公竟也是好茶之人。”
胡狱司见徐伯清态度温和,好感大增,再加上得知其亲属还在天牢中,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来‘谈生意’的。
当下笑呵呵的说道:“此茶乃是今年的第一茬银针炒制而成,卑职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弄来了一些,若公公不嫌弃,等回宫时带上那么几两。”
“君子不夺人所爱…”
徐伯清笑着婉拒其好意,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茶之人,主要是慈宁宫黄大总管颇好此道,我成天跟在他老人家后面,虽不说有多精通,却也能分辨的出茶叶好坏来。”
“黄大总管…”
胡狱司微微有些出神,似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徐公公,冒昧的问一下,您所说的黄总管可是黄兴贤黄老公公…”
“正是。”
“黄公公身体可还硬朗?”
“身体?”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思量一番,不解其意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黄总管的身体短时间内无甚大碍,怎么?胡狱司可是与黄总管有旧?”
“不不不,徐公公您误会了…”
胡狱司紧忙解释道:“黄公公乃是先帝的近侍,曾担任过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也提督过东厂的厂公…
他老人家在圣驾旁执鞭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刚继承父辈余荫的小狱卒。
二十多年前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已是难得,哪还能敢再攀亲?”
徐伯清微微颔首,他只知道黄总管的武功深不可测,待人也和善,倒还真不知道黄总管在盛元一朝时竟是这般风光。
两人闲聊一阵…
你夸我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我夸你正值壮年,向您多多学习。
花花轿子人人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徐伯清对关押在天牢中的武道强人挺感兴趣的,但也只是旁敲侧击,并未多问什么…
而胡狱司这老油条则是有意往之前皇帝遇刺的事上引导…
期间也在不断的感叹天子脚下当差不易,内外两城的巡检更是无辜…
徐伯清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故作悲怆的问道:“胡狱司,您也知道,我二叔一家皆为忠良,如今却深陷牢狱。
我这当侄子的是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相代,不知狱司可否指条明路?”
“徐公公勿急。”
胡狱司也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卑职虽是天牢狱司,但并无直接放人的权利,想要申诉,须得由刑部的几位大人同意才行。”
徐伯清了然的点点头,问道:“若是狱司能帮忙走动一下刑部的关节,是不是就意味着能把人放了?”
“然也。”
胡狱司目光微微一动,笑呵呵的说道:“只要刑部那边的关节能打通,不仅能把人放了,便是查封的府邸,宅院也可以一并解封,甚至还能官复原职。”
‘都成一条产业链了是吧?’
徐伯清心中冷笑,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了当的问道:“那依胡狱司之见,这活动关节须得多少银两才行?”
“不同人,不同事,这价位自然也不同。”
胡狱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紧接着说道:“如徐巡检那般,想要出天牢,须得三千两白银,解封府邸需加五百两,若官复原职则需再加五百两。”
他声音一顿,见徐公公的脸色不是太好,叹了口气说道:“徐公公,这不是卑职定的价,而是刑部的大人。”
“胡狱司不必多虑…”
徐伯清也知道,他一个狱司只是门面而已,后面的刑部才是当家做主的,没必要与人置气。
想了想,他随手从怀里取出钱袋,将里面的八坨大金锭倒在桌子上,然后推到胡狱司面前。
“这里有八十两黄金,作价八百两白银,算是我赎人的定金,半个月内我会凑齐剩下的赎人之资,还望胡狱司在这期间内帮忙照看一下我二叔一家。”
胡狱司见到面前的金子眼睛都亮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将那八坨金锭捧进兜里,一张老脸笑呵呵的直接打包票:“公公放心,在天牢中,卑职定然不会让徐巡检受半点苦。”
“那便多谢了。”
徐伯清起身拱拱手,说道:“天色以晚,这亲也探了,茶也喝了,正事也谈了,我也不便再叨扰胡狱司了。”
胡狱司见这财神爷要走,也跟着起身说道:“徐巡检那边应该已经转到上狱了,公公不如见见再回?”
徐伯清稍作思量后,点点头应道:“回宫前交代一下也好,省的他们担心。”
“徐公公,请。”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狱司舍后,在狱卒的带领下直接前往天牢上狱…
不同于下狱的阴暗逼仄,这里不仅空气流通,光线好,伙食也相当精致,被褥,洗漱用具应有尽有,全无牢狱之感。
他在路过一间牢房时,甚至还看到有个神色嚣张乖戾的年轻人在里面玩女人…
那年轻人也注意到了有人看自己,待看清外面的人身着太监服时,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一般,显摆似的耸动着腰身。
嘴里还肆意的叫喊着:“小太监,你有这东西吗?能干这活吗?嗯?没见过吧?哈哈哈哈。”
胡狱司像是鸵鸟似的,点头哈腰的不敢说话,额头似乎都溢出了一层冷汗。
‘我不仅有,还比你的大。’
徐伯清摇摇头,也没在意的直接走人。
不用脑子想,那年轻人在天牢都这般猖狂,定然是哪位实权人物家的公子哥。
待出了那牢房的范围后,胡狱司才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解释道:“公公,刚才那年轻人是张相的二子,言辞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无妨。”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口说道:“人狂自有天收,我还不至于和他置气。”
胡狱司闻言也松了口气。
张相全名张松,乃是当今朝廷的右相国,后宫的张皇后便是其女,东宫的太子也得喊他一声外公。
皇帝不理朝政,朝中的政务大多由这位老丈人处理,可以说是站在永和一朝顶端的实权人物之一。
这般人物的二子,抓进天牢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不出意外的话,甚至都不会在这过夜……
第三十五章 先交作业吧
徐伯清再次见到了二叔徐和一家…
就去狱司舍‘谈生意’的这点时间,二叔徐和,婶婶李氏,堂弟徐达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甚至连胡茬都刮了,让人不得不感叹狱卒的办事效率。
胡狱司打了个眼色,旁边的狱卒立马心领神会的上前将牢房门打开。
“伯清!!”、“清哥儿。”
二叔徐和还沉浸在兄长死于贼人之手、侄子因受自己牵连而被阉的悲痛中,见徐伯清走进牢房,似有万般言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二叔,婶婶,达子。”
徐伯清也知道外面有人看着,而且自己的秘密也不适合让他们知道,于是宽慰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堂弟徐达满是不信的瞥了他一眼,讷讷的说道:“清哥儿,都是自家人,你就别装了。”
二叔徐和仍是虎目含泪,满是愧疚的说道:“都怪二叔没用。”
婶婶也是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怪我们,不然你一个男子汉,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
‘不是,我过的真挺好。’
徐伯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现在生活的挺好,思量一番,只能扯开话题说道:“二叔你们先在这天牢委屈几天,快则三两天,最迟也不过半月,我便接你们出去。”
“啊??”
徐和微微一愣,立马想通了其中的深意,说道:“不用,怎能浪费你那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牢房外的胡狱司意有所指的咳嗽了两声,当下他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唉声叹气的说道:“真不用…”
“二叔不要多虑。”
徐伯清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堂弟和婶婶,交代道:“天也要黑了,我不便在宫外久留,达子,婶婶,你们看着二叔,别让他胡思乱想。”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徐伯清又宽慰几句,将他们安抚好后才出了牢房,胡狱司也知天晚不便久留,派专门的车马将其送往皇城。
在天牢外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那个张相的二子也上了一亮华贵的马车…
此时天牢的上狱中…
徐和在那闷闷不乐的回忆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徐达见老父满脸哀愁坐在床边,也也知道自家老父亲心中所想,但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说道:“爹,你有没有发现,清哥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徐和听的火大,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把你那对荔枝给割了,看你像不像换了个人。”
“不是…我……”
徐达下意识的缩了缩腿,讷讷的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清哥儿以前的性子是腼腆中带点脱跳,含蓄中带点浪荡。
而现在,清哥儿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像是洗尽铅华似的,多了份从容和贵气。”
“人都会长大的。”
婶婶摇摇头,说道:“特别清哥儿经历了那些事,如今又在宫中任职,要是没有变化,那才是反常呢。”
“伯清这得受多少苦啊。”
徐和是知道的,太监进宫前要经过一些老太监的特殊训练,挨打倒还好,有些是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啊。
想到自家侄子在宫中‘受的苦’,他便是一阵心疼,心中的愧疚感更甚几分。
“爹你就别瞎想了…”
徐达宽慰道:“清哥儿自己都说了,在宫里生活挺好的,更何况现在御赐飞鱼服都穿上了,还能受啥苦啊?”
“动动你那猪脑子!!”
徐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伯清进宫满打满算还不到两月,虽说有幸得了皇恩,可在得皇恩之前呢?
如今为又我们一家奔波。
这天牢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
想出去,就得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开路!
你周叔之前打听过,我们一家得值三千两银子,而伯清说快则三两天,最迟不过半月便会接我们出去。
他在赴京途中就被劫了家当,就是因为没钱‘赎身’才被送去净身房的,现在想凑齐这三千两银子,何其之难?”
“……”
徐达也醒悟了过来,讷讷的说道:“清哥儿之前不是说了吗,他在宫中有贵人相助,想我们不要乱想。”
“你…你…你这混账东西,但凡有伯清一半的脑子,老子也不至于被气成这样。”
徐和闷闷不乐的将头转向一旁,似是不想在看自家儿子一眼。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身旁的发妻说道:“出去后,咱们得砸锅卖铁帮这兔崽子找个婆娘,必须得找漂亮一点的,免的生的娃像他。”
“啊??”
别说徐达了,便是婶婶李氏也是一脸茫然。
徐和见状咬牙切齿的解释道:“大哥已经去了,家中的独苗也进宫了,得让我们家这兔崽子找个婆娘,生个娃过继给伯清以传香火。”
“有道理!!”
婶婶李氏也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
随后眼睛一亮的凑到丈夫身边,轻声说道:“南街那卖豆腐的王婶,虽是贱籍,但她家闺女长的极为标志,屁股也大,准能生,要是出去了,我去谈!!”
“嗯。”
徐和点点头,说道:“到时候多生几个小崽子,挑最聪明,最好看的那个过继给伯清,一个不行就两个。”
徐达一脸茫然的眨眨眼睛。
‘我成生育工具了?’
……………
钱钱钱!!!
三千两银子赎人,一千两银子解封宅子和官复原职,共计四千两,已经交了八百两定金,还有三千二百两的缺口。
这去哪整剩下的三千二百两?
徐伯清在回慈宁宫的路上时暗自牙疼,从来到这方世界开始,便一直被银钱所困!
从刚开始的不被饿死而算命赚口粮,赚路费;
再到后来在巡检司地牢掏不出银子而恼了东厂那死太监,被送到净身房;
本来以为在慈宁宫稳住脚跟了,手里也有八坨金锭,应该不用为银钱所仇了,结果到天牢赎人,还是缺钱!
而且缺的还不少。
自己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微妙,心不敢说,但是太后的身肯定是被自己征服了,单纯的借些银钱的话应该不难。
但从太后那拿钱……
自己岂不就成了吃软饭了的?
不妥…
黄总管说慈宁宫不缺银钱,而且对自己极为关照,真要从他那借银钱,多半也能借到。
可仔细想想,黄总管如今都八十多了,自己还要问他老人家借钱,不管从情面,还是情理上讲,似乎都不太妥当。
唉……
徐伯清一路思量着回到慈宁宫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只能摇摇头前往太后寝宫。
先交作业吧……
第三十六章 太后的小金库
起码在太后这里是…
往后的几天中,他白天习武练功,晚上去太后寝宫交作业。
过的就是这般朴实无华且枯燥。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上的滚石一般,一旦开始滚落,便很难再停下来…
起初,陈太后还想努力维持她那所谓的‘太后威仪’,如今,什么‘太后威仪’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她豆蔻年华便已入宫,年方二八便被立为皇后,但那时的盛元帝已是疾病缠身,导致她这皇后还没当两年便成了太后,从此居于深宫。
何曾感受过那如火般的胸膛和温情?
特别是体验过人间极乐之后,她只想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某贼人的怀里,感受那从未体会过的温馨,动弹都懒得动弹一下…
徐伯清搂着怀里的美妇人,看着泛白的窗外,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几天他思量过赚钱的方法,想过制肥皂,也想过弄火药,但仔细一想自己前世的化学成绩,压根就特娘的不会。
倒是可以文抄几首诗,但诗词这东西需要流传和时间发酵,而且价值难定,短时间内无法变现为钱财。
为了二叔一家…
吃软饭就吃软饭吧…
陈太后亲昵的用脸蹭着他的胸膛,突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她抬头看一眼,才发现那不仅偷了自己身,还偷了自己心的小贼此刻居然满脸惆怅。
“哼,是不是和哀家在一起腻味了?”
“哪能呢。”
徐伯清将怀里的美妇人又搂紧了些,面颊轻轻的蹭着她的额头,呢喃道:“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得太后娘娘的眷顾,宝贝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腻味呢?”
“哼……”
陈太后何时听过这般露骨的情话,俯在他肩头轻轻咬一口后,似娇似嗔的问道:“那你哀愁个什么?”
虽然她潜意识中也知道,这小贼尽会说些好听的逗自己开心,但她还是难以抗拒这种感觉。
徐伯清在她额头轻啄一口,叹了口气的说道:“我在感叹这世间无钱寸步难行。”
“无钱寸步难行?”
陈太后惊疑一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哀家倒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有这般感叹?”
徐伯清故意沉吟了一番,随后才将自己前几日去天牢的经历复述一遍。
“这刑部好大的胆子!!”
陈太后听闻天牢明码标价的可以‘赎人’后,凤目含煞的支起身子便想穿衣,冷声说道:“哀家得去和皇帝说道说道,让他整治一下刑部的歪风邪气。”
“别别别……”
徐伯清连忙将其安抚下来,面对太后疑惑的目光,他叹了口气的解释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的。”
“哀家是太后!”
陈太后不以为意的说道:“虽非血脉延续,但从名义上来说,哀家还是当今皇帝的母亲,哀家提醒皇帝整治一下朝中歪风,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却又不仅如此。”
徐伯清耐着心思解释道:“朝廷六部隶属于陛下亲自管理,娘娘您去说刑部的歪风邪气,不就摆明了让陛下难堪吗?
况且…
天牢都形成一套固定的产业链了。
刑部从上至下,涉及的官员之多难以想象,体系极为庞大,而我们又无证据在手,便是告到了陛下那,也无事于补。”
陈太后并不蠢,闻言也冷静了下来,秀眉微蹙的问道:“那怎么办嘛?”
“刑部的事,我们管不了的。”
徐伯清摇摇头,说道:“他们所图的无非是钱财而已,三千二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想想办法就凑到了…”
“银子……”
陈太后沉吟了一会,秀美一挑的想到了什么,凤目含笑的拽着徐伯清的手,似是想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小贼你快起来,我慈宁宫不缺银子啊。”
“……”
徐伯清见她已经披上睡袍起身,也是‘不解其意’的起身披上睡袍跟了过去。
陈太后在凤塌床头寻觅一番,找出三个人头大小的箱子…
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都是些水种温润碧透,或是珍珠翡翠、或是玛瑙玉石雕制而成的首饰。
珠光宝气,极为炫目,那材质和雕工,随便一件首饰的价格都远非普通金银能比。
紧接着她又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摆放的则是厚厚的一叠银票金票…
陈太后看到第三个箱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有些微微发烫,也没有打开的意思…
她解释道:“哀家虽说久居深宫,但毕竟还是太后,年年发放的例钱不曾少过半分,而且常有玉石首饰赠来。
那些金银,除了年关节日用来赏赐宫里人,哀家也用不到,放着又太占地方,黄总管便都兑换成了银票金票。”
陈太后说着将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取了出来,递到徐伯清面前,似笑非笑昂着粉颈,说道:“喏,念小贼你如此卖力服侍哀家的份上,这些就赏赐给你了。”
“……”
徐伯清看了眼那厚厚的一叠银票金票,大多都是千两的面额,也有一些万两的,加起来怕是不下二十万两之巨!
仔细思量一番,陈太后已经在慈宁宫居住十六年,还不算立后之前,攒下这些资产好像完全合乎情理。
他心中不由得感叹,前世没傍上的‘富婆’,今世算是圆梦了…
不过……
第一个箱子装的是首饰珠宝,第二个箱子是小金库,那这第三个箱子里装的又什么东西?
“小的谢谢娘娘赏赐~”
徐伯清嬉笑着应了一句,也没推脱,接过那一叠银票金票后随手抽了几张千两份额的,其他又塞回了‘小金库’中。
“塞回去干嘛?”
“用不了这么多。”
“那…以后要用你自己取。”
“行……”
徐伯清点点头,将两个箱子合拢后放回原处,待摸到第三个箱子时,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太后的面容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他眉头一挑,试探着问道:“娘娘,这第三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一些日常用品而已。”
陈太后眼神有些闪躲,面颊也有些微微发烫。
“那我能看看吗?”
徐伯清说着便想打开看看,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开,陈太后便像护食的小猫似的,下意识的想将那箱子抢过去。
“不行,这是哀……”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便手一滑,那箱子也随之跌落在地,
“……”
凤塌床头的两人皆是愣在了原地。
徐伯清呆呆的看着…
而一旁陈太后的那张美人脸上,更像是浸血似的变的通红…
“哈哈哈,以后用不着这东西了。”
转身凑到她的身后。
而陈太后也是惊呼一声,重心也失了均衡,只能双手扶在凤塌床头的稳住身形…
“你……”
就在两人云朝雨暮,纵情享受彼此带来的温馨之时,突然听到外面的老嬷嬷扯着嗓子叫唱声:“坤宁宫张皇后携永宁宫刘贵妃来访…”
陈太后听到坤宁宫张皇后携刘贵妃来访,身子一软,求饶似的回头露出几分哀怨之色…
“你…你…快穿衣…”
“就说身体不适,不见。”
“不行,哀家…哀家约了她们今天来赏花的。”
“……”
徐伯清也知事情轻重缓急,狭促的捉弄一番后便抽身离去…
见太后身子骨发软,穿衣都利索,他穿好衣物后又贴心的服侍其穿好衣物。
陈太后紧忙坐在梳妆台前,给他打了个眼色后,这才对着外面说道:“进来吧。”
第三十七章 刘贵妃的小心思…
张皇后在慈宁宫寝宫前驻足,那张娇俏的瓜子脸上略显几分疑惑…
以前来的时候拜访太后的时候,都是直接进寝宫的,这次居然还要通报。
一旁的刘贵妃手持宫扇轻轻摇摆着,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见一旁负责太后起居的嬷嬷一直在赔罪,说什么太后娘娘这几日精神不佳,她心中的疑惑不仅没减丝毫,反而更浓了几分…
太后昨日还遣人递话,说慈宁宫后花园百花争妍,美不胜收,邀来赏花,今日怎的就精神状态不佳了?
她们的身份虽说是太后、皇后、贵妃,中间差了辈分,但其实年龄相差并不算太大…
又都是久居深宫十数年,唯一的区别就是太后是守寡,而她们是守活寡,经历相似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关系好的很,私底下甚至都以姐妹相称…
就在她们疑惑之际,听到寝宫内传出太后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寝宫前的老嬷嬷将门打开,张皇后也没多想的便进了去,刘贵妃秀眉微蹙,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多想的跟了进去。
进去后便看到太后端坐在梳妆镜前,在给自己点朱唇,而在太后身后,还有个身着飞鱼服的年轻太监在帮其绾发,固定发簪。
张皇后见有‘外人’在,秀美一挑的说道:“听闻太后身体有恙,精神不佳,臣妾携刘贵妃特来探望。”
刘贵妃似是发现了什么,摇着宫扇的手微微一顿,神色莫名的瞥了眼正在帮太后绾发的徐伯清,随即又面色如常的摇着宫扇笑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哀家身体并无大碍…”
陈太后摆摆手,转过身后装模作样的笑道:“昨日还约你们一同赏花,今日哀家自己却耽误了时辰,实属不该。”
她说着似是发现了什么,问道:“对了,周贵妃呢?怎不见她一同前来?”
“周贵妃今日身体不适,便没来。”
“哦~~”
刘贵妃的目光转移到徐伯清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位小公公倒是面生的很啊~”
“他以前一直跟在黄总管身边。”
陈太后笑吟吟的解释道:“黄总管年纪大了,想培养个接班的,哀家在前几日刚把他带在身边调教,你们没见过也属正常。”
张皇后面容清冷,身上有种母仪天下的华贵;而刘贵妃则是面容娇艳,宛若三春里盛开的桃花,气质具是不俗。
徐伯清见太后提及自己,他也没多想,躬身行礼道:“小人徐伯清,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
陈太后也跟着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徐伯清也觉得自己在这有些尴尬,闻言松了口气,道一句“小人告退”后便躬身出了寝宫。
就在他随手关上门时,目光却微微一凝,看到了凤塌床头的角落里躺着那枚已经被自己踢坏掉的如意儿…
他眼皮一跳,但见三女丝毫没有察觉,他也不便提醒,只能轻轻阖上门离去…
太后寝宫内。
见没了外人,刘贵妃凑到陈太后身边上下端详了一番,笑道:“姐姐,这几日不见,你的气色怎地这般好了?”
一旁的张皇后也笑吟吟的说道:“确实,姐姐这面色白里透红,比之前几日,水润了不止一筹,可是研究出了什么新的驻颜之术了?”
“有…有嘛?”
陈太后对着梳妆镜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如她们所说的那般,等反应过来那所谓的‘驻颜之术’是何物时,面颊不经有点微微发烫。
“哀家倒也没研究出什么驻颜之术,许是这几日身体有恙,没出寝宫的缘故吧。”
“哦~”
刘贵妃若有所思的到凤塌边坐下,手中小扇轻摇,挑着眉头,笑吟吟的说道:“姐姐,你这凤塌上怎有股怪味?”
“啊?”
陈太后见她坐在凤塌上轻嗅着鼻子,心头也是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昨日沐浴时用了种新的香露…
可能是有些残留吧,妹妹若是喜欢,我可遣人给你送过去一些。”
“原来如此~”
刘贵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伸了个懒腰时似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的说道:“刚才那小太监长的好像还不错呢。”
“嗯?”
陈太后见刘贵妃的话语中似乎还夹杂着点别的东西,只能佯装不知的问道:“哪个小太监?”
“就刚才那个徐伯清啊。”
刘贵妃笑嘻嘻的说道:“姐姐,我那宫里也缺个内侍,我看你这小太监就挺有眼缘的,让给我好不好?”
“妹妹言重了……”
陈太后面上笑容一僵,不动声色的应道:“一个小太监而已,哀家倒是想给你,可他是黄总管挑出来的接班人,若是将他送予你,黄总管那边哀家也不好交代。”
“没事~”
刘贵妃狭促的一笑,说道:“只要姐姐你同意,黄总管那边我亲自去说~”
“……”
张皇后见陈太后的面色有些不对,估计是有什么心事,连忙出来扯开话题说道:“行了行了,我们来这不是赏花的吗?”
“对,赏花去~”
陈太后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在前面领路,张皇后紧随其后,而刘贵妃则是目光微动的也跟在她们身后。
后花园中百花争艳,人比花娇…
三人中,却有两人揣着心事。
待到午时用了膳后,晚上本就没睡好的陈太后也有些乏了,张皇后提议回宫纳凉,而刘贵妃却故作乏力,言明要在姐姐这休憩片刻再回。
张皇后不疑有他,便就先回去了。
正是午休时分…
太后寝宫内寂静无声,陈太后在凤塌内侧装睡,刘贵妃在外侧,神情有些纠结,最后也不知想通了什么,凑在陈太后耳边轻声呢喃道:“姐姐,那个徐伯清是假阉吧?”
陈太后闻言如遭雷击,呼吸也为之一滞,睁开眼睛后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而刘贵妃见她这番表情,当下也认定了自己的猜测,自怨自艾的说道:“淡了,感情淡了…”
陈太后咬着下唇,问道:“你想要什么?”
“姐姐,我们十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小太监?虽然那太监是假的。”
刘贵妃凑在她身旁,神色幽怨的轻声呢喃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姐姐和我说实话。”
“你问…”
“感觉怎么样?”
“……”
凤塌上,两人四目相视,一边略显惊讶和无措,一边则是带着幽怨和期待。
陈太后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颊都有些发烫的点点头,轻声应道:“只能用‘人间极乐’四字来形容。”
刘贵妃光是听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与那…如意儿有何区别?”
“噗…呵呵呵。”
陈太后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却又眉头紧锁,似乎想从脑子里找出个对比之物的可爱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轻声说道:“差如云泥,没有可比性…”
她声音一顿,目光也是微微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到刘贵妃的耳边轻声细语的描绘着各种细节…
刘贵妃起初还有些怀疑,但随着细节部分描绘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全面。
她的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良久,她才如哭如泣的说道:“姐姐,妹妹求您一件事儿…”
第三十八章 化功大法?
徐伯清怀里揣着银票,腰间别着‘慈宁宫内务大总管’的腰牌,再次出了皇城。
在天牢巡值的狱卒的恰好是他前几天碰见过的,见面后徐公公长,徐公公短的为其引路。
还没到狱司舍,提前得到消息的胡狱司便喜笑颜开的迎了出来,拱拱手说道:“卑职不知徐公公来访,未能远迎,还望公公恕罪……”
“胡狱司客气了。”
徐伯清亦是拱拱手,意有所指的笑道:“前几日与胡狱司相谈甚欢,我亦深受启发,如今又来叨扰,还望胡狱司莫要见怪。”
“徐公公折煞卑职了。”
胡狱司心中一喜,转头对着领路的狱卒说道:“你去海香楼找他们掌柜的,就说我要招待贵宾,让他们做一桌菜肴送过来,规格一定要高,还有,顺便再捎两坛陈年春风醉。”
“得嘞~”
见狱卒领命后喜笑颜开的溜了出去,胡狱司这才看向徐伯清,伸手示意道:“徐公公,请~”
“胡狱司,请。”
两人再次到狱司舍中落座。
见胡狱司殷勤的泡茶倒水,徐伯清也没拐弯抹角的多说什么,直接从怀里掏出四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前几日得胡狱司指点,我是辗转难眠,坐卧不安,最终还是从贵人那支了些银钱,胡狱司,您过过目?”
胡狱司见桌子上的四张千两银票,眼睛都亮了几分,按捺住欣喜将茶水倒好,这才摸过那银票抖了抖,说道:“徐公公说笑了,这都是官家的银票,何须过目?”
狱司坐久了,这银票真假他一摸便知~
他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子,放在桌上推至徐伯清面前,说道:“银票四千两已够徐巡检一家赎身。
这是前几日您还先付的八百两订金,卑职一分也没敢动,如今,原数奉还。”
“这出去的钱哪有再回兜里的?”
徐伯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又将桌面上的钱袋子推了回去,说道:“这多出的八百两,权当谢礼,谢过胡狱司这几日照看我二叔一家。”
“啊,这……”
胡狱司目光微动。
他在天牢狱司这位置上做了十多年,向来小心谨慎,也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就算掉,也不会掉到自己头上。
所以在听到这八百两谢礼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担心!!
因为他深知这钱看似都一样,实则可细分为数种,有的钱可以拿,有的钱不能拿,有的钱拿了很麻烦,有的钱便是拿了,也没命花…
他不为所动的摇摇头,说道:“徐公公,无功不受禄,这八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卑职可不敢乱拿。”
“哦?”
徐伯清惊疑一声,见胡狱司的表情不似作伪,当下对其高看了几分。
“公公有所不知。”
胡狱司起身为他添茶,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天牢有天牢的规矩,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司。
若论官职不过才九品而已,但卑职过的还算滋润,靠的就是小心,从来不乱伸手。”
他声音一顿,接着正色说道:“若是有什么卑职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公公您大可开口,只要在卑职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卑职定不会说二话。”
胡狱司已经说的很直白了,有事先说事,能处理掉的他才敢拿这钱,处理不了的,这钱他是断然不会收下的。
“……”
徐伯清目光微凝,思量了一番才说道:“我这倒还真有件小事想胡狱司帮帮忙,指点一番。”
“您请说。”
胡狱司心中暗自松口气,说道:“卑职位卑职轻,也就在天牢这一一亩三分地里能说上两句话。”
“就在天牢。”
徐伯清稍作思量后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在宫中得了黄总管的赏识,他老人家教我习武,有意让我日后接替他的位置。
胡狱司您应该也知道,黄总管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是先天之境的高手,一身所学极为复杂。
他老人家教了我一门名为《化功大法》的武学,言明练至大乘后,可在无形之中化解掉别人体内的内力…
同阶无敌,十分神异。
但是修行这门武学有个极大的难点,就是前期需要找身具内力的人实验那‘化功’之效。
这宫中的根本找不到可以练功的人,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您这天牢里,似乎关押着不少习武之人……”
早在上次来天牢的时候,徐伯清就注意到了,也和领路的狱卒打听过了,天牢的下狱里关押着很多武道后天之境的强人!
养气功夫不错的倒还好些,能少受点苦;
心性脾气差一些的,特别是那种目无法纪、作奸犯科的强人,戴上天牢特制手铐、脚链一应刑具后,都被那些狱卒吊起来打。
还有一些已经饿成皮包骨头的,甚至为了碗稀粥求爷爷告奶奶,全无半点武道强人的风度。
这些人有的是死刑犯,更多的是那种没达到死刑的标准,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苟延残喘的货色。
若是能拿他们实验《吸星魔功》,岂不正合适!?
“嘶……”
胡狱司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颇为惊异的说道:“卑职还是第一次听说世间有能化解掉别人内力的武学!”
他在儿时也曾习过武,但天生不是那块料,也受不了练武时的枯燥,所以并无所成,后来也就放弃了…
可在天牢狱司这位置上干了十多年,他见识过的武道高手可不少,手底下的狱卒也有不少后天,所以见识并不差!
这《化功大法》和练至大乘能化解掉别人内力的特性,他虽有些惊异,却也没多怀疑,毕竟是出自先天之境的黄公公之手!
“世间武学包罗万象,谁又能全听说过呢。”
徐伯清拱拱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与那八百两放在一起,说道:“胡狱司能否行个方便?”
一千八百两!!
胡狱司呼吸一滞…
天牢下狱中确实有很多吃白饭的贼人!
死囚还好一些,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些半死不活的最是气人,关着不仅占地方,还得供吃供喝,有些甚至都被关了几十年,别说外面的人了,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
狱卒平常也不会把这些人当人看,要是生气了就去打一顿泄泄火,要是无意中失手打死了,检校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没有半点价值。
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的送给眼前这位徐公公练功,还能废物利用的赚一大笔银子!!
而且是一千八百两啊!!
虽说之前他已经拿到了四千两,但那是帮刑部跑腿的,真正落到他手中的顶了天不过二百两,大头都是人家的,而现在这一千八百两却可以直接落进自己腰包!
其中差距之大,难以估量!
胡狱司目光微动,问道:“徐公公,卑职多嘴问一句,您只要那些浪费白饭的败类实验武学?可还有别的要求?”
“没了。”
徐伯清微微一笑,也知道事成了大半,说道:“单纯的想实验《化功大法》而已。”
“那您需要多少这样的后天之境犯人?”
胡狱司摩挲着桌子上的一千八百两,笑道:“若是所需数量不多的话,卑职倒是可以给您安排妥当。”
“若是所需数量较多呢?”
“若是所需数量较多的话,可能会稍微难办一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胡狱司声音一顿,解释道:“主要是这些犯人死亡,需要经过王检校批阅,每年还要上报到刑部备份。
卑职虽说和王检校的关系莫逆,但短时间内要是死了太多犯人,卑职也有些难办,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话里没有一句说的是加钱,但字里行间透露的都是‘得加钱’这三个字!
徐伯清微微一笑,说道:“胡狱司大可放心,我还没尝试过那些犯人适不适合练手,若要真适合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就银钱这一块,定教你满意…”
胡狱司不在迟疑,顺手将桌子上的一千八百六揣进怀中,起身对外面叫喊道:“来人,将本狱司的下狱典簿取来!!”
第三十九章 人选…
典簿在手,胡狱司很快就选定了目标。
戚家材,永和一年期间的采花大盗,因仗着武艺轻功高强,奸淫良家无算,最终被锦衣卫旗下的缉风司捉拿入狱,被判刑期三十年…
因其武艺高强,还特意被打断腿关押在天牢中。
永和一年入的狱,如今都永和十六年了,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要不是在天牢的典簿中看到,便是胡狱司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败类存在…
“徐公公,您看这人如何?”
胡狱司笑呵呵的说道:“这人入狱时着重加了笔墨的,武艺高强,甚至为了怕他闹事,特意将其腿打断了才关押进来。”
“不错,就他了。”
徐伯清点点头…
就天牢下狱的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普通人能待十年不死都算稀奇,这采花贼却能在狱卒的‘关照’下,以残废之躯生存十五年,足以证明其内力深厚。
狱卒在前面的领路,不过去的不是下狱,而是上狱…
在去实验《吸星魔功》效果之前,得先去看看二叔一家,将他们安置妥当。
到牢房后,狱卒将牢房打开便退至一旁,徐伯清看向身旁的胡狱司,说道:“胡狱司,我想与二叔聊些私事,能否行个方便?”
“徐公公言重了,徐巡检如今已是清白之身,我等理应避嫌。”
胡狱司说完做了个轻便的手势,自己则是领着身后的几个狱卒退至十多丈之外。
“伯清!!”、“清哥儿!!”
二叔一家围拢了过来,手脚上已无刑具。
刚才有狱卒提前来将手铐、脚链打开,他们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现在见徐伯清来,也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二叔,婶婶,达子。”
徐伯清欣慰的笑了笑,说道:“我已经交了赎身之资,婶婶,你们的宅院也解封了,但荒废两个月,回去后可能得需要您打扫一下,达子你也多帮帮忙。
二叔,你在巡检司那边的官职依然保留,回去后要是放不下的话,可以继续回去任职,要是不想去,以您的身手,也可以寻个其他活计。”
徐和闻言面色微变,凑过去低声说道:“伯清,你哪来这么多银钱的?”
他知道,自己这一家光是出去就得三千两,如今不仅出去了,还解封了宅院,官复原职,以刑部的尿性,肯定又是一笔巨款。
他担心自己的侄子走入歧途。
侄子成了太监,大哥徐仲这一脉也就断了香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将来死后,该怎么去面对大哥。
万一侄子又因为救自己一家入了歧途,那他真想一头撞死,去和大哥赔罪了。
徐伯清自然也知道二叔的担心,宽慰道:“二叔您大可放心,伯清在宫中得贵人相助,不缺银钱。”
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份额的银票塞到二叔手中,见其推辞不肯接受,他直接将银票塞进其兜中。
随即轻声说道:“您一家入狱两个月,宅院中值点钱的东西估计也都被搬走了,出去百废待兴,需要银钱。
而且京城诡谲多变,巡检司也不是什么好活,您要是腻了这里的生活,去其他处扎根同样也需要银钱。
何况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达子考虑不是?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婚配了,置办彩礼,娶妻生子,哪样不需要银钱?”
“罢了,罢了……”
二叔徐和本来死活都不肯要,待谈起自己的儿子,他才手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的不在推辞。
“伯清,我知你现在也不容易,你只需急着,二叔这永远是你的家!”
徐达也凑过来,说道:“清哥儿,你都出宫了,能跟我们回家住两天吗?”
“胡闹!”
二叔徐和厉声呵斥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当皇宫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我……”
徐伯清见堂弟被训,宽慰道:“不谈宫中规矩,外面人多眼杂,我要和你回家住几天,被人发现反而不好。”
“知道了…”
徐达讪讪的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的问道:“对了,清哥儿,你喜欢男孩还是……”
“混账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暴跳如雷的二叔一脚踹坐在地,后脑勺也挨了几巴掌,脑瓜子嗡嗡的。
“啊?”
徐伯清看着这对父子,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堂弟是想说什么,竟惹的二叔这般不快。
徐和警告似的瞪了眼自家儿子,没好气的说道:“感觉收拾一下行头走了,莫要在这给伯清添麻烦…”
“行吧。”
徐达站起身子掸了掸屁股,还是不明白自家老子为什么踹自己,自己问清哥儿喜欢男孩女孩,有了目标,以后也好生不是……
徐伯清不知道自己堂弟的想法,但想到自己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于是出牢房招招手。
胡狱司带着几个狱卒走了过来,问道:“徐公公可是交代完了?”
“嗯。”
徐伯清点点头,说道:“还得劳烦胡狱司准备辆马车,将我二叔一家送回去。”
“这事无须公公说,卑职早就安排好了。”
胡狱司和一旁的狱卒打个眼色,当即便有两狱卒恭恭敬敬的请徐和一家出天牢。
徐伯清见二叔一家出了天牢后也松了口气,与胡狱司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后两人便在狱卒的带领下前往阴暗逼仄的下狱。
和前几日来时的无甚区别。
只不过恰逢饭点,送饭的狱卒一手拎着桶,一手掌着大饭勺,像是喂牲口似的,挨个牢房门口加饭。
徐伯清瞥了眼那饭桶,里面就是加点烂菜叶熬成的稀粥,如果放到前世,拿这东西喂战俘怕是都违反日内瓦公约…
饶是如此,在这住习惯的老油条们稀溜溜的喝完,嘴里还会嚷嚷着再来一碗。
戚家材也是其中之一。
他身形枯槁,蓬头垢面,头发已经花白大半,手脚上还戴着一副特制的镣铐。
因为脚早就被打断了,没被医治,哪怕在他的内力的蕴养下愈合了伤口,如今也还是走路不利索的坡子。
他手里拿着吃饭的破碗,腆着脸在牢房门口嚷嚷着:“刘爷,这不够吃啊,再来一碗呗。”
“叫爷爷。”
“爷爷,爷爷~~”
“……”
狱卒们哈哈大笑,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生活,随手又给他加了一碗稀粥,刚准备调侃几句,便看到胡狱司和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大太监走来,脸上笑容一收的连忙躬身行礼。
戚家材低着头稀溜溜喝着碗里的稀粥,目光怨毒,刚准备再喊两声爷爷换一碗,却发现周边狱卒的声音一静。
他茫然的抬头看了眼…
只见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年轻太监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第四十章 吸星魔功速成攻略…
胡狱司走到牢房前,问道:“你叫戚家材?”
“是…”
“以前是个专挑良家下手的采花飞贼,于永和一年被缉风司捉拿归案,刑期三十年,可曾有错?”
“无错…”
戚家材腆着那张老脸,说道:“小的年轻时不懂事,进了牢狱之后才醒悟过来,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询问小的?”
“呵呵,是有点小事要问你。”
胡狱司打了个手势,身后的狱卒心领神会的将牢房大门打开,将里面的戚家材拖出了牢房。
“带去刑房,徐公公有话要问。”
“是!”
两个狱卒压着人便往刑房方向而去。
而戚家材则是目光微动,他在天牢十数年,虽说食不饱腹,但对武道的修行可一直没落下,现在出了牢房,要是这时暴起……
不过他也只是想了想…
并不敢真的这么干。
身上有特制的刑具束缚,自身实力难以发挥出十一,而天牢的狱卒里也是有好手的,暴起大概率会被当场格杀。
而去刑房问话,最多被吊着打一顿,在活着和死亡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活着…
带到刑房后,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取过粗重的锁链,将戚家材的手绑着吊起来脱离地面,脚和身体也被固定在身后的木桩上,令其难以借力,也动弹不得…
随后才躬身退到一旁。
胡狱司在门口,笑呵呵的问道:“徐公公,绑成这样如何?可还要再加些保险?”
“这样就可以了。”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道:“第一次实验功法效果,还望胡狱司莫要让人惊扰到我。”
“卑职省的,我们就在外面候着,公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喊一声便可。”
胡狱司习过武,知道练一些高深的武学时最忌讳被人打扰,而《化功大法》光听名字都觉得不是凡俗武学,显然不是自己这行人能旁观的…
于是打了个手势,那些狱卒心领神会的退出了刑房,而他则是拱拱手,也随之退出刑房,在门外候着。
徐伯清见刑房中只剩自己和被绑起来的戚家材,也没多说什么…
走过去将手按在他身上,按《吸星魔功》中记录的修行方式运转内力。
戚家材眼睛圆瞪,满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太监,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太监把自己带到刑房,压根就不是问话的!
而是练功!!!
他剧烈的挣扎着,奈何身上被锁链绑的严严实实,莫说他只是个后天境,便是先天之境的高手在这堆刑具中也翻不了身!
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内力似乎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他惊恐的叫喊着:“公公饶命,公公饶命,您想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公公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徐伯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什么你罪大恶极,合该有此报应之类的话…
不需要…
他熟悉一下《吸星魔功》的运转方式后,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有股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自己身体,随即又从身体涌入到熔炉之中!!
那股略带阴邪的内力在无边无际的纯阳之火中消散,化为点点荧光融入到自身四肢百骸,不断的壮大着自身那股如丝如缕的内力!!
戚家材惊恐的瞪着眼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就像蓄水多年的闸口突然开了闸,体内蕴养多年的内力就像水一般,随着打开的闸口迅速消失…
他想挣扎,却挣扎不了…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只能发泄似的的怒骂着:“狗太监,阉贼,我****!!”
便是徐伯清也不得不承认,这货蕴养了几十年的内力着实雄厚,于是他选择加大力度…
戚家材枯草般的头发渐渐花白,本就枯槁的身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干瘪了几分,嘴里怒骂的声音越来越来小,直到说不出话来晕死过去。
徐伯清也随之收功,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就如他预料的那般,《吸星魔功》的弊端被自己的纯阳之体完美解决!!
熔炉就像这一张过滤网,吸收的内力只要进熔炉里转一圈,什么杂质、属性都会被炼化,只剩最精纯,最适合自己的内力融入自身。
完全不存在‘属性冲突’问题!
至于‘存留’问题,虽然融入自身的内力也还是吸收的十之二三,但却不是逸散掉的,而是去芜存菁后,熔炉炼化剩下的精华!
所以从本质上而言,吸收的内力并没有逸散,变少,只是被炼化后,浓缩成自己的形状了!
完美解决!!
徐伯清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即又看向刑房墙角的鞭子,心中隐隐有几分明悟,运用《擒龙控鹤功》凌空一抓,那鞭子唰的一下直接窜到了手中。
随手甩了甩,那皮鞭也随之在空中炸响几声。
见墙角有个废弃的木桩,他手腕一抖,皮鞭伴随一声破空之声呼啸而出,那根废弃的木桩应声碎裂成两段。
‘有点意思…’
可能是声音太大的缘故,刑房门被推开,几个有武艺傍身的狱卒最先冲了进来,胡狱司见没什么危险后也随之跟了进来。
他看到徐公公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把玩着行刑所用的皮鞭,也随之松了口气;
待见到半死不活的戚家材时,眼皮一抖,送进来时这家伙虽然形容枯槁,但起码还能看出是个中年人…
现在却像老了二十岁一般,挂在柱子上进气多,出气少,显然活不长了。
《化功大法》竟有这般恐怖功效?
胡狱司喉结上下滚动,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躬身说道:“卑职听到刑房内有动静,还以为是这厮脱了束缚,卑职唯恐公公受伤,便带人闯进来了,还请公公责罚。”
“无妨。”
徐伯清随手扔掉手中的皮鞭,说道:“第一次实验化功之效,这戚家材内力深厚,倒是费了我不少时间,好在效果还不错,他以后便是个普通人了。”
“卑职恭祝公公神功大成。”
胡狱司目光微动,笑呵呵的说道:“春香楼的酒菜已经备好,公公可否赏脸移步一叙?”
徐伯清只是思量片刻,便点点头,应道:“那就叨扰胡狱司了。”
天牢里的犯人那么多,也而跑不掉,不急于一时,如今自己体内平白暴增一大截内力,也需要时间适应…
而且长期‘合作’的事也需详谈…
“不敢不敢,公公请。”
胡狱司做了个请的手势,见徐伯清离去,他瞥了眼刑房中半死不活的戚家材,又瞥了眼身旁的几个狱卒,打了个眼色后才跟了上去。
见两位大人物离去,那几个狱卒露出一副了然的姿态,对视一眼后,抄起地上的鞭子就往那戚家材的身上抽。
本就半死不活的人,也彻底断了气…
第四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徐公公,卑职敬你一杯。”
“胡狱司客气了。”
狱司舍中,桌上摆着精美可口的菜肴,两坛陈年好酒具已开封,房间中弥漫着酒菜香味。
两人觥筹交错,喝的满脸通红。
徐伯清本不是好酒之人,但想到自己来这世界快两个月了,一直如履薄冰,生怕不明不白的丢了小命。
如今不仅在慈宁宫中站稳了脚跟,救出了二叔一家,自身也找到了快速突破至先天的方法,理当庆祝一番!
所以他也就没拒绝胡狱司的好意。
“喝!!”
“公公好酒量!”
胡狱司见其豪爽的将一大碗酒干掉,也不甘落后似的仰起头喝掉手中的酒。
他今天不仅做成了一单‘赎身’的生意,还有额外的一千八百两银子入兜,最主要的还是无本买卖,不用出什么力,心情自然也好的很。
当然,正事他也没忘,见徐公公喝的尽兴,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公,您那《化功大法》研究的如何了?还需不需要卑职再安排几人?”
“胡狱司的好意我心领了。”
徐伯清笑了笑,说道:“我这《化功大法》极难练习,三两个的恐怕难以练出效果。”
他声音一顿,随即凑过去讳莫如深的说道:“你这天牢中有多少戚家材这样的犯人,我便用多少,价钱你开!”
“嘶……”
胡狱司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心脏砰砰乱跳,便是那酒劲都散了几分。
天牢作为大梁最顶级的牢狱,里面关着的犯人数以千计,而他已经在狱司这位置上待了十多年。
不谈那些没印象,或者如戚家材那般已经忘记的,便是能想到的,符合后天之境标准的犯人都有近百之多!!
用那些败类…
能换来一笔怎样的财富!?
徐伯清见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笑呵呵的问道:“怎么,胡狱司不敢接这活儿?”
“不不不,公公您误会了。”
胡狱司连忙起身帮他倒酒,说道:“卑职刚才思量了一番,天牢中的那些败类死不足惜,能帮您‘练功’,也是他们修来的造化,只是……”
他声音一顿,意有所指的说道:“能达到您练功标准的犯人有点多,若是您练功的周期时间长一些,那倒还好,天牢里死人很正常。
可若是您练功的周期时间太短,犯人死亡的时间太过密集,卑职这可能交不了差。”
徐伯清听到那句‘有点多’后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不下百位!”
胡狱司见其呼吸一滞,连忙解释道:“侠以武犯禁,各州府县的地牢看管能力薄弱,也没那么多精力。
所以抓到的武道强人,犯了大事,却又罪不至死的,大多都会遣人送来天牢关押。”
“呵呵呵,无妨无妨,越多越好。”
徐伯清端起碗一口将其中的酒水蒙掉,就着小菜说道:“胡狱司不必多虑,人少有人少的方法,人多自然也就有人多的方法。
我练习这门《化功大法》所需周期不短,这不下百位的犯人,依你之见,需要多久才能处理的干净?”
“一……半年…半年即可!”
胡狱司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的说道:“这天牢下狱环境恶劣,常有瘟疫滋生,公公若是急需,卑职还能在缩短两个月。”
“……”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凝,问道:“要价几何?”
“每位犯人,一百两!”
胡狱司生怕自己要价高了,连忙出声解释道:“公公莫要误会,这一百两并非卑职所要,卑职虽是这天牢狱司,但天牢并未卑职一人说的算…
还需要走动走动检校那边的关节。
而且那些犯人的后事,都得要下面的狱卒处理,这一百两是活动检校和给下面狱卒顶事的封口费。”
符合练功条件的不下百位,每位犯人标价一百两,仅此一项,不下万两银子!!
若是之前的徐伯清听到练功会耗费这么多银钱,定然头疼;
但现在,太后那边的小金库已经完全对自己开放,这万两,还真算不得什么事。
“胡狱司不必多虑。”
徐伯清笑了笑,说道:“信不过别人,我还信不过你吗?就按你所说的,一百两!”
“公公高义!!”
胡狱司已是喝的脸红脖子粗,却还是起身帮其斟酒,随后自己也拿起酒碗道一声‘卑职先恭祝公公神功大成’,说完便一口喝下。
徐伯清也没含糊,同样喝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胡狱司开门后,接过狱卒整理好的名录,将其递到徐伯清面前,笑道:“下面人已经整理好名录了,还请公公过目。”
徐伯清微微颔首,接手大致的翻阅一遍,饶是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看到名录上的一百六十三人名单还是有些惊异。
这些犯人的身份也是五花八门…
有盗窃的扒手、有劫道的贼人、有寻仇的苦主、有起义的头目、亦有如同戚家材那般的采花贼……
虽说名录中也有几个为父寻仇/为母寻仇/为朋友寻仇的好汉,但一眼望去,多是罪痕累累,所做做行难以入目的败类。
也而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看着眼前的名录有些出神,想着‘侠以武犯禁’一词,想着当力量没了约束,自已会不会也会变成这样的败类。
不会!!
徐伯清摇摇头,顿时也没了喝酒的兴致了,将手中的名录还回去,又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也不早了,日后我隔三差五便会出宫来这一趟,人员你看着安排就好,所需银钱你也记住了,每个月的月底一并算清。”
“卑职领命。”
胡狱司连忙点头,起身问道:“公公可是要回宫了?”
“戊时前我须得回去。”
徐伯清摇摇头,也没多解释什么便出了门。
而胡狱司也知宫中规矩,今天买卖做了,私活也定了,日后落进腰包的银子不会少,眼见大财主要走,他连忙起身相送…
如今已是九月,晚间微风习习。
徐伯清回到慈宁宫后,本想去黄总管那请个安,但见黄总管那灯火已熄,无奈只能作罢。
到太后寝宫时,发现寝宫的灯火也已经灭了,门口的嬷嬷也被遣散不在,这倒让他有些惊异今天的太后居然睡的这么早…
不过他也没多想的推门而入。
寝宫挂着薄如轻纱般的帷幕,其内灯火虽灭,透过月光却还是能隐约的看出侧卧在凤塌上的娇媚人影。
‘爱妃~我来了~’
徐伯清微微一笑,穿过帷幕后,在酒精的催促下褪去衣裳,随后熟练的钻进凤塌。
从后面环过美妇人香肩,不知为何,他感觉怀中的美妇人的身体似是抖的厉害,还伴随些许嘤咛。
“冷吗?”
他凑在美妇人的耳边轻轻蹭了蹭,轻声细语的宽慰道:“等会就不冷了。”
突然,他微微一愣。
满眼都是诧异的盯着怀中美妇人的耳边,耳垂位置清晰可见一枚嵌合着宝石的耳坠,而陈太后是没有耳坠的!!
不对,大小也不对!!
徐伯清瞳孔一缩,手也下意识的捏了捏,那用于助兴的朦胧醉意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他连忙将怀中的美妇人转过来,在点点月光下,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刘贵妃此时却含羞带怯的躺在本该属于陈太后的位置!!
他瞠目结舌的愣在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刘……唔……”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徐伯清便眼睛一瞪的发现自己被两片薄唇封住了口舌,还有双玉手环住了自己的脖颈,那如丝如缕的香风在鼻腔撩拨着已经消散掉的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四十二章 似乎错过了什么…
徐伯清躺在凤塌上,看着窗外渐渐露白。
刘贵妃则像散架的布娃娃似的躺在他怀里,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不是被欺负的,而是她感觉人生白活了十几年,忆苦思甜,情不自禁。
徐伯清瞥了她那没出息的样子,随手搂的紧了些,“娘娘的胆子倒是大。”
刘贵妃的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晕,闻言轻哼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若论胆子,你这小太监的胆子可不比本宫小多少。”
“那不一样,我没得选。”
徐伯清叹了口气的说道:“我孑然一身,便是被发现了无非就是掉脑袋,可娘娘不同,要是被发现了,下场说不定比我还要凄惨。”
“那本宫就有的选吗?”
刘贵妃也不知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忿忿的问道:“就如你所说的,本宫十三岁便被选入宫中,有的选吗?
在宫中十六年一无所出,皇帝宠幸的次数双手可数,甚至都快忘记皇帝长什么样了,说是守了十六年活寡也不为过,有的选吗?
本宫就是对宫中的嬷嬷太监都比对父母的印象深,这有的选吗?
人生本就苦短…
如今本宫已经苦半辈子了,难道还得守着那块贞节牌坊再苦下半辈子?”
“……”
徐伯清默然。
狗皇帝一个人求仙问道,他那一大票嫔妃都得陪着他清心寡欲,本就有违人理,后宫中如刘贵妃这般的可怜人不知凡几。
“或许你以为本宫是那种不知廉耻的荡妇。”
刘贵妃以手托腮的看着徐伯清,脸上露出痴痴的傻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无所谓了,本宫已经体验过人间极乐…
被发现后三尺白绫也好,一杯毒酒也罢,便是要诛九族也随他了。”
“倒是我着相了”
徐伯清本以为刘贵妃只是想通了,现在看来,确实是想通了。
“太后呢?”
“在厢房。”
刘贵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挪动着身子直接伏在了徐伯清身上,像只小猫似的轻轻蹭动着…
所谓好事多磨,大抵如此…
徐伯清也没在意,反而将手垫在脑后享受着,“其实我还有一事不明。”
“嗯?”
刘贵妃面若桃花,也不知是疑惑还是怎地,用鼻腔轻嗯一声后,说道:“是不明白本宫为什么会在这?”
“对…”
“也没什么。”
刘贵妃媚眼如丝的思量一番,随后解释道:“本宫和太后私交极好,嗯…寻常去找她根本不会有人拦,可昨日来这寝宫的时候却被拦了,此为疑点一。
前天太后便遣人邀…邀请本宫与皇后赏花,可到时辰她却迟迟不出寝宫。
门房的老嬷嬷说她精神不佳,可…可她面色却很好,此为疑点二。
进寝宫的时候,本…本宫发现了被你们丢在角落里的小玩意。
而你作为一个太监,却能伺候太后起居,嗯…此为疑点三。
后来本宫就试探了一下和太后要你,可…可是太后的反应很奇怪,嗯…我便知道事情肯定不…不简单。
午后本宫便借困乏为由在太后这休息,趁机诈了她一下,结果太后不经诈,就坦白了你…你们之间的关系。
她知本宫的底细,也…也怕本宫将你们的事说出去,便想把本宫也拉下水。”
“那娘娘可以拒绝的嘛…”
“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
徐伯清见美人累的气喘吁吁,说话都不利索,本想帮她一把来着,可就在这时候,寝宫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啊!!”
刘贵妃被吓的惊叫一声,浑身瘫软…
而徐伯清只感觉身上一阵温热,看了一眼来人后便板着脸躺在那装睡…
“啧啧啧啧啧…”
陈太后手里端着洗好的水果,嘴里咋舌的穿过帷幕,见刘贵妃还在往被子里钻,她用抓奸苦主的语气戏谑道:“小蹄子还挺能折腾啊。”
也不知是余韵未消,还是被太后来‘抓奸’羞愤的,刘贵妃俏脸通红,音线带着几分战栗的说道:“姐姐怎么来了?”
“哀家怎么来了?哀家要是再不来,你们是不是还准备恩爱到午时?”
陈太后神色莫名的看了眼四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寝宫。
她冷哼一声,神色幽怨的说道:“你虽然交代了在哀家这慈宁宫小住,但你那永宁宫的嬷嬷可不放心,刚才寻来被哀家打发走了。”
“啊,这……”
刘贵妃也知道自己一天未归,宫中嬷嬷担心正常,于是苦着脸钻出凤塌。
就在这时,她却脚下发软的惊呼一声,要不是陈太后眼疾手快的帮扶了一把,怕是就摔倒了。
“身上都臭死了,不对,嘴巴也臭。”
陈太后满脸嫌弃的将她扶住,待其站稳后又将其衣物取来,像是老妈子似的帮忙穿衣,嘴里还碎碎念着。
刘贵妃被念叨的烦不胜烦,桃花眼一转,趁着陈太后帮自己整理衣物的时候,凑着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嗯??”
陈太后凤目一瞪,颇为受惊后退两步。
“你……你……”
“姐姐不是嫌臭吗?现在就一起臭咯?”
刘贵妃得意的舔了舔唇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挑着眉头瞥了眼凤塌,说道:“姐姐要是嫌弃,不妨把这臭臭的家伙让给我。”
她说着还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女儿姿态,“臣妾不怕臭,愿为太后娘娘分忧。”
“做梦。”
陈太后‘恶狠狠’的在她翘臀上拧一把,惹的几声痛呼后才没好气的说道:“哀家已经让人将沐浴的水准备好了,你沐浴之后赶紧回去。”
刘贵妃闻言苦着脸,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嬉笑着说道:“那我明天再来看望姐姐。”
“你……”
陈太后凤目一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发现她已经越过帷幕出去了,只留下一句:“那就后天,后天姐姐身体不适,我会来看望的。”
“……”
陈太后暗自恼怒那小浪蹄子忒不要脸,转身见小贼还在凤塌上装睡,没好气的说道:“人都走了,你还装睡什么…”
徐伯清坐起身子,神色淡然的看着她,质问道:“为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刘贵妃送到床上?”
陈太后见他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昂着粉颈,像只骄傲的白天鹅似的说道:“哀家给你带来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尝鲜,小贼你就偷着乐吧。”
徐伯清摇摇头,“回答我的问题。”
“……”
陈太后看向那小贼的目光时,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慌,同时也有些恼怒,赌气似的说道:“哀家带人回来,还要和你商议吗?”
“不需要…”
徐伯清突然微微一笑,说道:“慈宁宫本就是娘娘的,娘娘带谁回来都行。”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傻到肉送到嘴边不吃,但真心反感陈太后这种不和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算计’自己的行为。
很反感…
本以为能有点感情的,结果他也醒悟了过来,或许在别人眼里,自己好像就是个货物,就是个如意儿的替代品而已…
陈太后看着他的笑容微微出神。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了,那感觉,很心疼…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取过自己洗好的水果,依偎在凤塌边,取一粒葡萄喂在他口中。
“小贼你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有点,现在没了。”
徐伯清摇摇头,笑道:“葡萄很甜…”
第四十三章 朝中事…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
转眼已过年关…
在这半年中,黄总管深居简出,越发显得苍老,仿佛之前没在他身上显现的岁月痕迹,在这几个月中全都慢慢显现了出来。
慈宁宫的一应事务早就由徐伯清代为打理了,下面的老太监、老嬷嬷在私下都称其为徐总管…
便是皇城后宫中的其他宫殿太监、侍女,都知道慈宁宫有位年纪不大,身着飞鱼服的徐总管深受太后亲信,见到了得问好。
以前是怕无意中冲撞到别人,所以那‘见衣识人’是识的别人;
如今却是别人见衣识他,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庙堂之上依然死气沉沉…
而徐伯清虽身在宫中,却像一个局外人似的,潇洒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天看书学习,研究这个世界的武学、功法,晚上奔波于太后寝宫和永宁宫刘贵妃寝宫之间交作业…
隔三差五再去天牢转一圈,吸几个败类的内力炼化。
日子很单调,也很充实…
起初刘贵妃还只是以拜访太后的名义到慈宁宫留宿,只是尝尝鲜,尽管陈太后心有不忿,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共享…
后来刘贵妃胆子渐渐变大,已不在满足偷跑出来借地私会…
常常以赠太后首饰的名义让徐伯清到她所在的永宁宫取东西,借此私享…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似虎。
特别是这狼、虎还是空腹饿了十多年的,如今尝试过吃饱的滋味,又怎么甘心再体验那种饿肚子的感觉?
随着胆子越来越大,花样也越发繁多。
最险的一次离诛九族只差一步之遥。
当时永和帝心血来潮的光临后宫,而张皇后恰逢染了风寒,接受不了皇恩。
于是他便改道去了永宁宫找刘贵妃…
而当时的刘贵妃和徐伯清正在那洗鸳鸯浴,听闻圣驾光临,徐伯清自知无处可藏,只能藏起衣服,用内力封住鼻息在浴池里憋了好一会。
因房间中挂有帷幕,浴池中又飘着一层花瓣,永和帝来转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刘贵妃演技在线,同样以身体不适,来了月事难以服侍陛下为由,蒙混了过去…
最终永和帝这苦主宠幸了同住永宁宫的周贵妃…
虽然危险,也明知皇帝就在永和宫中,但那也是刘贵妃最开心的一天…
每每回忆起皇帝在侧,她却在浴池中享受水下的异样,以及皇帝走后和那小贼的欢愉,她都会感觉浑身发烫,发软,难以自持。
并言明,死也值了…
行事之疯狂,胆子之大,路子之野,便是徐伯清这种思想超前的人都为之震惊。
值得一提的是,永和帝这苦主在事后没多久便生了一场大病,说是染了风寒,差点没挺过去。
事后病情虽好转,却也落下了病根。
永和帝认为是自己求仙问道之心不坚所致,此后清心寡欲,打坐吃斋的越发虔诚…
后来也不知是受了哪个方士的怂恿,他特意上朝,隐晦的透露出想要在京城筑造仙台、法场,隆重举办一场‘水陆法会’用以招贤纳才,驱邪消灾。
并借此广邀天下能人异士进京,选出真仙、真佛,亲自册封国师之位,享一国气运,受皇家祭拜。
此番言论一出,便遭受保守派群臣的激烈反对,其中多说此法有违祖制,不能开此先河;
也有一些从实际角度看待的言明如今国库空虚,不宜劳民伤财。
其中年过半百,且三次被贬又三次受用,如今被提拔为左丞相的顾经义反对之声最大。
当着朝中众臣列出种种谄仙媚道的危害,更是以头抢地、老泪横流的让陛下与民更始,体恤民间疾苦…
而看到‘商机’的一众奸佞谄臣则持相反的意见,当朝呵斥保守派危言耸听,不重陛下龙体,其心可诛。
其中一些更是提议,国库虽然空虚,但筑座仙台,法场又能消耗多少银钱?
让各地加些税收就凑齐了。
顾经义闻言后起身呵骂,言明如今大梁境内多有旱灾洪涝,底下百姓民生凋敝,哀鸿遍野…
值此之际,却还有朝中官员大发国难财,救灾之粮多被贪官克扣。
年过半百的老头像是打鸡血似的,越说眼睛越红,直接在朝上大骂群臣;
而另外一边的奸佞谄臣忌惮顾相的身份,只能反驳些什么‘血口喷人’、‘污人清白’、‘拿出证据’之类的言辞。
但随着卷进去的官员越来越来,特别是右相张松被指着鼻子骂后,也不惯着他直接反泼脏水,当朝与顾经义互骂起来。
而永和帝则是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
他只觉得这朝政中的争执让人心生烦躁,越发觉得嗑‘仙丹妙药’后的飘然欲仙才是‘修行之人’该体验的。
后来他咳嗽一声,边上的大太监心领神会的挥动手中的鞭子,口斥‘肃静’。
待安静下来后,永和帝叫出工部、礼部的尚书,侍郎,问及自己皇陵修建一事。
随后表明自己尚处鼎盛之年,皇陵修建再迟几年无妨,先将修皇陵的款项和人工匀出来,筑仙台,建法场。
此言一出,群臣震惊。
一众保守派老臣更是哭鼻子、抹眼泪的以头抢地,高呼‘请陛下收回成命’、‘皇陵关系国运’、‘祖宗之法不可变’之类的谏言。
便是一些奸佞也俯身请陛下三思。
见群臣还是反对,永和帝颇为不忿的表示,自己一没增加赋税,二没动用国库,只是让自己的皇陵晚几年修而已,有何不可?
更是怒极时说下‘朕的皇陵朕不能自己做主?’、‘尔等盼朕死乎?’这般惊天言论。
除了刚复职半年顾经义,朝中群臣无不胆寒。
年过半百的顾经义神情比刚才以一喷众时更加悲怆,甚至准备在朝中以死明志,企图用爱感化永和帝。
结果撞了一下柱子,见了血却又没撞死。
怒极的永和帝不仅没被他的诚心感动,反而更加不耐的下令再次将他革职,并将其打入天牢,也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陛下震怒,就连左相都被革职入狱了,其他朝臣哪里还敢多言,纷纷当起了鹌鹑。
而永和帝见无人反对后才冷哼一声,定下三年之期…
以工部、礼部为首,司设监、御用监等部门为辅,筑仙台,建法场,共襄‘求仙’盛举!
眼看朝会的目的达到了,永和帝身旁执鞭的大太监也扯着嗓子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