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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汗薄衫凉     我在人间筑仙庭txt下载     我在人间筑仙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水陆法会

    随后几日,以工部礼部为首的官员也定下了相应的章程…

    就在朝廷向各地招募工匠,宣布建造仙台法场,准备举办‘水陆法会’一事的时候…

    徐伯清恰逢在天牢,刚吸收完几个犯人的内力。

    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隐隐有些悸动的打了个哆嗦,随即心有所悟的运用起‘天目法眼’抬头看了眼…

    透过地牢。

    他看到萦绕在京城上空的紫金之气如烈火烹油一般熊熊燃烧,似是高涨、似是颤栗,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变化。

    便是那条紫金之气所化的老龙也在不断的翻腾、变幻,仿佛到了某种变化的临界值!

    经过这个大半年的摸索,他已经不是刚来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靠猜的萌新了,自然能看出这般变化代表着什么。

    京城是大梁的首府,也是皇城所在。

    那萦绕在京城上空的紫金之气所代表的就是大梁的国运!

    所化成的‘龙’并无实体,更加类似于图腾的性质,可以直观的观测到国运处于什么阶段!

    而原本京城上空的国运化作老龙模样,所代表的便是大梁的国运已经‘年迈’,处于暮年。

    如今,这虚无缥缈的国运却发生了变化,宛若烈火烹油一般熊熊燃烧,岂不是证明大梁的国运已经到了某个可以改变王朝未来走向的转折点了?

    那老龙之像在不停的翻腾变幻,难以捉摸,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转折点’福祸难料?

    有可能借此中兴,由‘老龙’变‘青年状龙’,再续个三五百年国祚;

    也有可能烈火烹油,烧尽大梁最后底蕴,自此一落千丈,山河破碎,改朝换代!

    那这能改变大梁国运的‘转折点’,具体指什么?是某个人?

    还是某件事?

    徐伯清目光微凝的思量一番,想不出什么头绪后便准备出去问问胡狱司,看看这大梁朝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门时他脚步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袖口轻轻一抖,刚猛雄浑的气劲透体而出,刑房中那几个被吸干内力的犯人直接被震昏死过去。

    他修行的内功与自身极为契合,进步本就神速,外加《吸星魔功》可以快速积攒内力,又有纯阳之体的‘身如熔炉’豁免副作用的特性,再加上关进天牢里的犯人都是大梁各地押送来的武道好手。

    四方汇聚之下,他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凭借雄厚的内力突破到了先天之境!!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莫过于此。

    如今体内的内力如同桥梁似的由四肢百骸链接到熔炉,连绵不绝,生生不息,便是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如今的武道修为到了哪种程度…

    毕竟,书上没有先天之上的记载。

    胡狱司得手下狱卒通报,也知道徐公公今日份的《化功大法》又练完了,连忙出去拱手迎接:“卑职恭祝公公神功大成…”

    “都是老相识了,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相识归相识,礼节不能废。”

    徐伯清摇摇头,闻见狱司舍的酒香后,毫不客气的进去坐在桌边,斟杯酒水小酌一口,随即蹙着眉头嘀咕一句:“这春风醉的年份不对。”

    “公公有所不知。”

    胡狱司连忙过来作陪,苦笑着解释道:“并非卑职有意糊弄公公,而是前日张相设宴,这海香楼二十年以上的陈酿都被包圆了,没办法,只能送来这年份不足的。”

    “张相设宴?”

    徐伯清心头微微一动,联想到之前看到的大梁国运,问道:“胡狱司可知张相何故设宴?”

    “说是张相家中大公子娶妻设的宴。”

    胡狱司看了眼门口,随即凑过去轻声说道:“其实是因为张相的政敌顾相当朝恼了陛下,被革职入了狱,还就在咱们天牢,张相借此摆宴庆功。”

    “顾相当朝恼了陛下?”

    徐伯清眉头微蹙的抓住了关键词。

    在宫中半年,虽说认识的人不多,但他看的书可不少,也知道那所谓的顾相,就是之前在洪阳县算命时遇到的找茬老者。

    他复职后贵为左相,可以说是站在了大梁权利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了,如今却再次被革职入狱,难道国运显现的‘转折点’是他?

    当朝恼了陛下,不对,当朝!?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动,问道:“陛下上朝了?”

    胡狱司诧异的应道:“公公不知此事?”

    “我久居后宫,如何得知?”

    “倒也是…”

    狗皇帝这些年来‘修仙’都修魔楞了,上朝次数屈指可数,而顾相有三次被革职的经历,如今复职也就半年,理当韬光养晦才对,为何会当朝恼了狗皇帝?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问道:“胡狱司可知朝会上商议的什么事?顾相又是因何事恼了陛下,竟直接被革职入狱?”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胡狱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解释道:“陛下求仙问道之事海内皆知,前些天上朝时在朝会上提议在京城筑仙台,建法场,隆重举办一场水什么的法会。”

    “水什么的法会?”

    徐伯清心头微动,说道:“水陆法会?”

    “对对对,就是水陆法会。”

    胡狱司咋舌道:“说是这‘水陆法会’能招贤纳才,驱邪消灾,陛下还提议借此广邀天下能人异士进京,选出真仙真佛册封国师之位,享一国气运加持,受皇家祭拜。

    一些老臣不愿劳民伤财,自然极力反对;

    而以张相为首的又赞成此事,两方争执不下。

    后来陛下直接下令,不用国库的钱,也不增加赋税,让工部和礼部把修皇陵的款项和人工挪出来筑仙台,建法场,于三年后举办法会,共襄盛举。”

    “……”

    徐伯清听到瞠目结舌,总算找到了国运变化的‘转折点’在那了!!

    一般皇帝在上位时便会遣人挑选风水宝地,用于修建自己的皇陵,而且一修,可能就是几十年。

    生前贵为一国之君,死后亦追求荣华富贵,本就无可厚非。

    其中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时人坚信自己的陵墓会直接影响到后代的气运,皇陵身为皇帝的陵墓,更是稳固一国气运的根本!!

    而现在的永和帝为了筑仙台、建法场,举办水陆法会,把自己还在建造的皇陵给停了,还要册封‘国师’享一国气运,受皇家祭拜。

    这特娘的不是‘转折点’是什么!?

    徐伯清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神色莫名的问道:“难道就没人反对这事?”

    “有啊!!”

    胡狱司点点头,指了指天牢上狱的方向,说道:“顾相反对的声音最大,甚至以死明志,就是撞了柱子没撞死,满脸是血,还在昏迷状态就被革了职,关在了天牢。”

    “……”

第四十五章 堂弟定喜

    徐伯清回去时途经上狱,稍作思量后便进去转了一圈,也看到了坐在牢房中失魂落魄,头上还缠着纱布的顾相。

    不过他也没有叙旧的意思,看了眼后便转身离去…

    对于这种关心社稷,心系百姓的清流,他还是报以崇高敬意的…

    但也仅限于此。

    堂堂左相,说被革职就被革职,说入狱就入狱,世俗皇权已经站在顶点,狗皇帝还不满足的想要寻仙问道求长生…

    不过……

    举办水陆法会,广邀天下能人异士进京,选出‘真仙’、‘真佛’册封‘国师’,享一国气运,受皇家祭拜。

    这狗皇帝胆子是真大!!

    他是知道这世界真有那些‘神神鬼鬼’和‘气运’这种东西存在的!

    而狗皇帝身为大梁王朝的皇帝,本就是国运枢纽所在,他行册封之举意义非凡,说不定还真的能钓出一些修士来!!

    但就怕,钓出来的是些妖魔鬼怪!

    这世界的志异话本和民俗故事他没少看,其中就有黄皮子找人讨封的故事!

    一些小妖小怪,找人都能讨封,如今却有国运加持的皇帝亲自册封‘国师’的机会,那又是怎样的光景?

    徐伯清也想不通这事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毕竟他见识浅薄,只是见识过一条蛇妖而已。

    但他心中却隐隐有种预感,三年后京城的水陆法会,肯定会很热闹!!

    回到慈宁宫,还没来得及去黄总管那请安,看门的老太监便谄笑着迎面走来。

    “徐总管,今儿黄门送来您一封信件,您没在宫中,我便帮您代收了。”

    “我的信件?”

    徐伯清惊疑一声,来这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收到信件,待看到信封上标明‘侄儿徐伯清亲启’几字才反应过来,信件是二叔徐和送来的。

    接过信件拆开看了看,内容很简单。

    堂弟徐达于三月六号成婚,也就是后天,弟媳家同在城南,家中是卖豆腐的,人长的极为标志,算是街坊…

    信中言明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回去喝杯喜酒,如果没时间的话就作罢。

    达子要结婚了?

    徐伯清眉头一挑,心中也有些诧异。

    不过仔细想来,堂弟徐达长相老成,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如今成婚倒也合乎情理。

    谢过看门的老太监,他随手将信件收起,到黄总管的书房前敲敲门,待听到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后才推门进去。

    此时的黄总管依旧眉发皆白,与之前不同的是面色不复红润,脸上不仅多了很多皱纹,还有星星点点的老人斑…

    身上散发出腐朽老迈的味道。

    黄总管见其进门,掩着嘴咳嗽一声便想支起身子,徐伯清见状立马凑过去搀扶。

    “总管,您的肺疾又犯了?”

    “嗯,老毛病了。”

    “那药吃了吗?”

    “没用…”

    黄总管摆摆手,叹了口气的说道:“你也别费劲去抓药了,太医都说我这是年纪到了,吃那些东西虚不受补,无甚大用。”

    “太医说无甚大用,那证明还是有点用的。”

    徐伯清笑道:“您是武道先天,这身子骨硬朗的很,把这些许肺疾治好,我还等着过您百年大寿沾沾光呢。”

    “呵呵呵呵…”

    黄总管只是笑着摇摇头。

    他的养气功夫极佳,故而不显老态,可在上次那‘千面盗圣’崔奉夜闯慈宁宫,他虽然格杀了崔奉,却也中了崔奉的一记阴毒掌力。

    那段时间他饱受体内阴毒掌力的折磨,虽说后来用内力将那阴毒掌力逼出体内了,但也破了数十年的养气功力,肺部落下了病根…

    此后,老态也就慢慢显露出来。

    “你小子就别想着法安慰我了。”

    黄总管笑这感叹道:“我如今八十有五,活的比大多数人都长,也知足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慈宁宫,也不知道走的时候,你小子能不能挑起这重任。”

    “嘿嘿,那我得告诉您个好消息。”

    徐伯清眉头一挑,笑嘻嘻的说道:“在您的指点下,我已经感受到了体内的内力,入了后天之境。”

    他和黄总管相处时,一直运用《易筋锻骨功》中的隐匿之法隐瞒自身修为,没敢说自己早就到了先天之境。

    倒不是不相信黄总管的人品,而是说了之后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也解释不通。

    如今自己习武已有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武道修为‘突破’到后天境虽说有些快,但也属于能理解的范围。

    也能让他老人家舒心。

    黄总管听到他已经‘突破’到后天之境后眉头一挑,手搭在他腕部用内力试探了一番,待感受到他体内存在的内力后,不经开怀大笑。

    “不错,不错!很不错!!”

    “都是总管栽培的好,若是没有您这位武道先天的指点,此时的我怕是还在花园举石锁呢。”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

    徐伯清见黄总管似乎话里有话,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好说似的,于是问道:“总管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黄总管沉吟了片刻,说道:“未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去乾清宫那边值守,不在慈宁宫,你既然已经筑了武道之基,成就后天之境,那我也就放心了。”

    “乾清宫?”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问道:“那不是犭…陛下所住之地吗?为何要您这慈宁宫内务大总管去值守?”

    “此事说来话长。”

    黄总管感叹道:“前段时间陛下上朝,提议了一项……一项有违祖制的决定,此事不知为何被传了出去,江湖中的一些泥腿子扬言要行改天换地之事。

    此事传到了陛下耳中。

    你应该也知道,陛下去年在宫中遇刺,刺客逃离至今没有落网,对此事颇为忌讳。

    于是便征调宫中的先天之境高手到乾清宫值守,我虽老迈,却也是先天之境,自然也在征调的名录之中。”

    “这……”

    徐伯清一时无言,暗叹这狗皇帝真是个事儿逼,今晚得去永宁宫和刘贵妃找找感觉。

    黄总管见他面色颇为不忿,宽慰道:“你无须多虑,不提诸多大内高手,便是在乾清宫值守的先天之境也不止我一人。

    同去值守的还有锦衣卫的宋指挥使,以及东厂的刘督主,他们二人正值壮年,武道修为也都不弱。

    而且江湖中的那帮泥腿子最喜说大话,不来倒好;若是真来了,我们三人联手,就算对方是先天之境也得饮恨当场!!”

    三位先天之境高手值守…

    徐伯清也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于是叹了口气的说道:“还请总管务必小心,您才是我们慈宁的定海神针……”

第四十六章 偶遇张相二子

    是夜。

    徐伯清在永宁宫和刘贵妃重温了一下当日浴池之景,虽说狗皇帝不在边上,少了点意思,但借景思人,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第二天和太后打声招呼,闲暇无事便又出了皇城。

    不过这次他身上没穿那件显眼的飞鱼服,也没去天牢,而是换了一身寻常打扮去了京城颇负盛名的玉清街。

    此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小到胭脂水粉,大到金银玉器应有尽有,因为靠近皇城,而且一些精细活的做工质量很好,有时候便是宫里需要的东西都会在此定制。

    这街道也因此有了名气,本想命名为‘御清街’沾沾光的,但是‘御’字不能乱用,便改成了同音的‘玉清街’。

    至于到这里的目的…

    自然是为了挑选贺礼。

    时下成婚有个习俗,但凡家境殷实一些的,是明媒正娶的,婚宴基本都会分为两天或者三天。

    大喜之日的前一天叫‘催装’,由男方将一些绑着红布的猪肉、米面、梳妆盒、催装衣等等物资送到女方,喻义催促新娘家做好出嫁准备。

    第二天新郎接新娘回家成婚,宴请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便是大喜之日。

    有些亲朋好友多,或者好面子的,在大喜之日后一天还会继续设宴款待来宾。

    虽说明天才是堂弟徐达的大喜之日,但今天却已经是‘催装’了。

    他身为新郎堂兄,自然不能空手去,须得买些金银玉器首饰以做贺礼……

    许是刚过年关不久,走亲访友的人较多,玉清街便是下午都显得的十分热闹。

    徐伯清在街心找到一家专门买卖玉石器具的老字号店铺,进去挑选一番,看中了一对不管是玉质还是雕工都极为精美的龙凤和鸣玉佩。

    让掌柜的取出玉佩,拿到手里把玩一番,触感温润清凉,确认是品质上佳的正货后才问道:“掌柜的,这对玉佩作价几何?”

    “爷,您真是好眼光。”

    掌柜的人老成精,见其虽然年轻,穿着也朴素,但气度斐然,所以也并未存有轻视之心,恭维一句后说道:“您手里的这对龙凤和鸣玉佩不仅材质绝佳,雕工更是出自名师之手。”

    他声音一顿,随即伸出五指说道:“看得出来,您也是行家,咱也不多说,您若真心想要的话,就这数,您拿走。”

    徐伯清似笑非笑的问道:“五两?”

    “哈哈哈,爷您真会开玩笑。”

    掌柜也知道他是开玩笑,只是摇摇头讪笑两声,并没有生气,说道:“爷,是五百两,本店在此经营已有百年,向来童叟无欺。”

    “啧啧,倒是不便宜…”

    徐伯清咋舌感叹一句。

    五百两,便是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儿都能买下一座宅院了,在这却只能买一对玉佩。

    但想到自己如今不缺银钱,这玉佩又是贺礼,也便不在多纠结什么,说道:“帮我包装起来,用作新婚贺礼。”

    “得嘞~爷,您稍等。”

    见掌柜喜笑颜开的对那龙凤和鸣玉佩进行包装,徐伯清闲着也是闲着,便将注意力放到店铺内的其他玉器上。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凝,视线中的景象就像褪色画卷似的失去了颜色。

    在店内打量一圈,正准备关闭‘天目法眼’状态时,目光却微微一顿,在货柜角落里发现了一支通体墨绿的发簪…

    墨绿发簪材质如玉,其上并无任何花絮点缀,外形简易,古朴,看起来就像是某块玉石边角料打磨出的一般,毫无特色。

    可在他眼中,这墨绿发簪上却透着一股清灵之气,反而周边那些外形精美华贵的发簪上却并无此等异象显现。

    他并不知道那股清灵之气代表着什么,但发簪的外表不显,通过‘天目法眼’却又能看出有异象相伴,显然不是凡物!!

    就在这时…

    掌柜的将已经包装好的龙凤和鸣玉佩摆到台前,笑呵呵的说道:“爷,您要的的玉佩我已经包装好了,您看还满意吗?”

    徐伯清看了眼,发现那对玉佩已经被包装进荷包大小的红木盒子中,其上贴着红色‘喜’字,角落还有一行‘玉清街’的小字。

    玉清街的金银玉器已经算是招牌了,包装盒上印着类似于前世的品牌效应。

    有面儿…

    见掌柜的眼巴巴等着自己付款,徐伯清随手指着货架角落说道:“出门的急了,忘了戴发簪,掌柜可否将那枚墨绿发簪取与我看看?”

    掌柜的取发簪时有些微微出神,因为这发簪只是看起来像玉,实则并不是玉质,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是好多年前一个老农拿来典当的。

    因质地比较特殊,老农也比较可怜,他便用些零钱将其买了下来,放在货架上,完全是想用它去衬托其他发簪精美的。

    装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这枚?”

    “正是。”

    徐伯清接过后才发现墨绿发簪很轻,触感也并非玉质,而是类似于某种特殊的木材制成,把玩一番后随口问道:“刚才的一对玉佩,和这枚发簪多少银钱。”

    “啊,这……”

    掌柜惊疑一声,说道:“爷,这我不能坑您,这东西做工简易,也非玉石,我放在货架上纯粹是当做陪衬,没打算卖。”

    “无妨,我就喜欢简单点的。”

    徐伯清就着店铺内的铜镜,将手中发簪别进发束中,发现毫无违和之感后,随口笑道:“既然掌柜的没打算卖,那就当个添头?”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从桌子上推到掌柜的面前。

    “成成成!!”

    掌柜的不动神色的将那银票拿在手中摩挲,检验出真假后才笑道:“只要您不嫌弃就成。”

    “言重了。”

    徐伯清将那包装好的贺礼装进兜里后,拱拱手便出了店铺,那掌柜的见大财主要走,满脸笑容的出来相送…

    他漫步在街头,细细摩挲着手里的发簪,暗下用内力检测了一番,结果却发现内劲通透,并未检测出有何特殊之处。

    法眼能清晰的看出发簪上透出的清灵之气,内力却检测不出特殊,只能说明是自己‘修为’不够。

    同时也更显这枚发簪不是世俗凡物!

    既然捡了个漏,那这玉清街两旁的诸多玉石店铺里,还有没有其他漏可检?

    徐伯清看了眼玉清街两旁的诸多玉石首饰店铺,随手将手中的发簪插进束发中,满怀期待的开始逛起了街边商铺。

    进店用‘天目法眼’扫视一圈,有无异常一眼便知,结果从街头逛到街尾,再也没有发现一样显露异象的好东西…

    就在他摇摇头,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偶然在街道旁一间主卖胭脂水粉店铺里看到了个年轻男子。

    这年纪男子形态浪荡,满眼淫邪,怀里还抱着个面容清秀,满脸惧意的女子…

    而在他身边,还有几个护卫和穿着具是显贵人家的狐朋狗友,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店主的中年女人。

    不用脑子想也能看得出来,就是几个达官显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在调戏民女,这事在京城倒也不算稀奇…

    他多看一眼的原因是那年轻男子很眼熟,正是之前在天牢有过一面之缘的张相二子,当时班门弄斧,显摆小蚯蚓的那个…

第四十七章 祸从口出…

    主卖胭脂水粉的店铺中。

    那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苦着脸赔笑道:“张公子,茹怡已经赎身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赎身了?”

    张业凑在怀里女子的肩头轻轻嗅了嗅,满脸舒畅,却又带着几分淫邪的说道:“赎身了好啊,我就喜欢良家。”

    “张公子……”

    那中年女子刚准备开口求情,便挨了一巴掌,痛呼一声的捂着脸颊摔倒在地。

    “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张业身旁的一个狗腿子收回巴掌后,满脸讥笑的说道:“怎么?一个卖唱的,赎了身就装贞洁烈女了?”

    “就是,被张公子看上是你福分。”

    “别不识好歹…”

    边上的另外几个人也都出声附和,一副以张公子马首是瞻的模样。

    张业摆摆手,在怀中女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去,换一身大红嫁衣,就成婚时穿的那种,怎么好看怎么来,伺候好了,少不了你赏赐。”

    那女子凄苦的看了眼跌倒在地的妈妈,不敢违命,只能梨花带雨的躲进店铺的内舍。

    “张公子今天又换口味了?”

    “嗨呀,你那狗脑子呢?”

    一旁的狗腿子说别人没脑子,自己则是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说道:“张公子今儿是要过把新郎官的瘾。”

    “哈哈哈哈~~”

    几人哈哈大笑。

    张业只是挑眉一笑,并没有否认…

    前几日,张相家的大公子成婚,他这身为弟弟的自然不能缺席。

    许是酒过三巡比较上头的缘故,在大哥拜堂时,他看到嫂子凤冠霞帔,一袭大红嫁衣,那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慢了几分。

    好在他没被精虫控制,还知道那是嫂子,虽有心,却没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随后的这几天中,他像是入了魔似的,怎么都忘不了那大红嫁衣的身影,心里像猫爪子挠似的,索性就来找人试试…

    “张公子,没想到您好这口。”

    张业身旁的一个狗腿子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您要过一把新郎官的瘾,用这假新娘如何能尽兴?”

    “嗯?”

    张业惊疑一声,挑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张公子勿恼。”

    那狗腿子露出一抹淫邪笑容说道:“我知道城南有户人家今天正在举办‘催装’宴,明天就是大喜日子,那新娘长的也极为标志,街坊中素有‘豆腐美人’之称。”

    “哦?”

    张业闻言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又有些不解问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家也在城南,今个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挑着那‘催装’物件,便随口就问了问。”

    那狗腿子见张业已经有些心动,又拱火似的说道:“那新娘子家中以卖豆腐为生,虽是贱籍,但能被街坊四邻称之为‘豆腐美人’,其姿色必然不差。”

    “有点意思。”

    张业目光微微一凝,有一次想到大哥和嫂子拜堂时的场景,他眼珠一转,问道:“明天是大喜之日?”

    “就是明日。”

    “那成~”

    张业与那狗腿子对视后会心一笑,说道:“去准备一份贺礼,明天咱哥几个也去喝杯喜酒,沾沾那‘豆腐美人’的喜气~~”

    “哈哈哈哈~~”

    “……”

    徐伯清本不想多事,但法眼状态下增强五感,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在听到他们讨论城南有户人家正在举办‘催装’宴时,他便驻足在了街边。

    城南,今天举办催装宴。

    本来他还思量会不会只是日子重了…

    可在听到对方说新娘是‘豆腐美人’时,他就知道,错不了了!!

    因为昨天二叔寄来的信件上提过,新娘子是街坊卖豆腐人家的闺女,长得很是俊俏。

    ‘这帮狗东西,打算去我堂弟婚宴上闹事!!’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凝,冷笑一声后转进旁边的小巷子里,见周边无人,他身上传出一阵骨骼交错的脆鸣声,面部肌肉也在不停的蠕动,甚至连头发都有几撮变了白。

    只是眨个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个身形魁梧,两侧太阳穴凸起,手上还有一层厚厚拳茧,面容却又阴翳的中年汉子形象。

    看起来像是个苦练手上功夫的练家子。

    徐伯清微微一笑,随即目光阴冷的转身出了巷子,往张业所在的那家胭脂水粉店铺走去。

    此时的张业大腿翘二腿的坐在店铺中,与边上的几个狐朋狗友有说有笑,待看到那位叫茹怡的女子穿着大红嫁衣走出房间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心中那把火瞬间被撩拨了起来…

    暗想这假的新娘子都有这般水润,那真新娘又是何等滋味?

    他起身便准备带着‘新娘’进屋。

    就在这时,却见一身形魁梧的汉子走进店铺,张业身旁的几个狗腿子眼睛一瞪,上前伸手就要打,嘴里还呵骂着:“眼睛瞎了?没看到这不……”

    只是话没说完,他便惨叫一声的倒飞了出去,接连撞破店铺内院的几堵墙才止住去势,跌落在地时已是生死不知。

    店铺内的一行人皆是楞在原地,显然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在天子脚下当众行凶!!

    张业见来人目光阴冷的看向自己,他就像被猛兽盯上似的,后背瞬间就溢出了一层冷汗,却还在嘴硬的厉声呵斥道:“你……你是谁!!”

    他身旁的几个狗腿子也反应了过来,皆是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的护在其身前。

    “我是谁?”

    徐伯清此时的声音有些沙哑,瞥了眼他身旁的几个狗腿子,冷哼一声的说道:“你是不是叫张业,张松二子?”

    “既知我名……”

    张业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装着胭脂水粉的盒子径直的往自己脸上飞了过来,躲避不及之下被打的口鼻窜血,门牙都掉了两颗。

    他身边的几个狗腿子更是脸色一变,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武艺傍身,可刚才别说拦住那盒子了,便是看都看不清!!

    来人是高手!!

    张业捂着口鼻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看到一手的鲜血,他面目狰狞的叫喊道:“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那几个狗腿子犹豫一番,不敢抗命,提着刀剑的满脸凶狠的冲了过去。

    徐伯清见一人手提朴刀的砍向自己,身体甚至都懒的动一下,随手伸出两指,凌空夹住那势大力沉的下劈朴刀!!

    眼见那狗腿子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手腕一抖,两指随之转动,指间夹住的朴刀被磅礴的内劲震的寸寸崩断!!

    那些银白色的朴刀碎片宛若一把把锋利的飞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往前面飚射。

    首当其冲的狗腿子直接被朴刀碎片射成了筛子,而紧随其后冲过来的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脑门被射穿当场殒命,有的被刮破了脖颈,血都溅到了房顶。

    张业本来还是满脸狰狞的叫喊‘杀了他’,待看到自己身边之人在两个呼吸之间尽数躺在地上后,脸上的狰狞也变成了惊恐……

第四十八章 念头通达!

    张业见自己的护卫死完,下意识的想往外面跑,情急之下脚步踉跄的竟直接摔倒在地。

    “你…你…不能杀我。”

    他转头看到那中年人迎面走来,哆哆嗦嗦的往外蹬着腿,满脸惊恐的叫喊道:“你…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右相国,你杀了我,走不出这京城的!你不能杀我!!”

    “没事,现在我不杀你。”

    徐伯清冷笑着走到他面前,像是碾碎一对荔枝似的,抬腿一脚跺在他的裆部。

    张业的双眼瞬间充血的遍布血丝,明明张着嘴想要痛呼,却疼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紧接着忍受不了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竟眼睛一翻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徐伯清看向店铺中战战兢兢已经吓傻的两位女子,他本想着自己打坏了人家的店铺,理当留点金银给店里两位女子当做赔礼的。

    但转念一想…

    自己的所作所为干系颇重,留下金银只怕会连累人家,只好作罢。

    见外面的玉清街巡检已经赶了过来,徐伯清一手拎起已经昏死过去的张业出了门。

    他虽不惧,但也懒得沾麻烦。

    “留你这败类只能把米吃贵。”

    见有巡检司的人围拢过来,他嘀咕一声,往那张业后背一拍,紧接着运劲将其扔向街心…

    而他则像施展了缩地成寸一般,几个跨步消失在街道相反方向……

    那张业被一股内力强行从昏死状态拍醒,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着失去荔枝的痛苦,便头先落地的直接砸在了玉清街的青石地砖上…

    身体一抽一抽的,走的很痛苦。

    赶来的巡检将街道的各个出口围住,巡值的士卒看着进气多,出气少,明显就要不行的张相家二公子,皆是面面相觑的不知怎么处理。

    不多时,相府管家带人急匆匆的赶来,见张业的惨状,鬼哭狼嚎的喊着‘二少爷’。

    傍晚时分…

    张相家二公子被武道强人当街打死一事迅速传遍了京城,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借个由头放鞭炮庆祝…

    张相痛失二子,自然是悲怒交加,巡检司把人都调去巡值,严防把守京城的各个出口,锦衣卫和东厂也在暗中调查,想要搜出那光天化日之下作恶的贼人。

    那‘贼人’的通缉画像也被人描绘出来,贴到处都是……

    只是任谁都想不到,那‘贼人’行凶之后并未离开京城,只是换了身衣服便进了皇宫…

    此时的‘贼人’正躺在凤塌上,头下枕着太后的美腿,惬意的打着盹。

    而陈太后则是穿针引线的做那刺绣聊以自娱,垂下的丝质面料轻轻在徐伯清的脸颊上蹭动,有些酥痒,也有些温馨。

    “服侍娘娘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到娘娘刺绣。”

    “哀家久居深宫,每日除了赏花观鱼之外也无其他事做,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

    陈太后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哀家有双巧手的,自从你个小贼来了,哀家整日魂不守舍,便是这女红活儿都笨拙了许多。”

    “不敢苟同~”

    徐伯清眉头一挑,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将那葇荑放在嘴边轻轻啄了一口,意有所指的笑道:“我倒觉得娘娘的手比以前巧多了~”

    “你……小贼。”

    陈太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面颊微微发烫,凤目含春的将手抽了回来,嗔道:“这几天可别勾搭哀家。”

    “月事来了?”

    “嗯…”

    “行吧…”

    徐伯清叹了口气。

    陈太后见他那副模样,有些心疼的放下手中的刺绣,从旁边桌子上果蔬盘中摘下一粒还带水珠的葡萄,轻轻喂到他嘴边。

    “不是还有刘贵妃吗?”

    她声音一顿,面上笑吟吟却又绵里藏针的问道:“怎么?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还满足不了你这小贼的兽欲?”

    “那倒没有。”

    徐伯清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太后的投喂,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叹气的原因是就是还有刘贵妃,若你们两的月事凑在一起,我也能借此休息几天。”

    “呵…”

    陈太后不经莞尔,似笑非笑的问道:“这大半年来,哀家还以为你这小贼天赋异禀,不会累呢。”

    “我又不是牲口,不对……”

    徐伯清想到前世那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连忙改口道:“我又不是铁打的,再说,就算身体不累,心里也累啊…”

    “那你也没说嘛…”

    “我能忍心你们受苦?”

    陈太后也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又摘几粒葡萄送到他嘴边,宽慰似的说道:“好好好,你最辛苦。”

    徐伯清脸一板,“叫大王~”

    “大王,尝尝臣妾的心意~”

    “手喂的孤吃不惯…”

    陈太后娇媚白了他一眼,这叫‘角色扮演’的游戏他们之前玩过不少次,自然知道这小贼话中的言外之意,遂将葡萄含在口中俯身凑在他嘴边。

    “唔……”

    可能是葡萄有些酸,将两人酸的唇齿生津。

    过了好一会,陈太后鼻息粗重,凤目也是水润润的,回过神后既有些羞恼,又有些可惜的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

    “刚才不是说了不准勾搭嘛?”

    “美人在侧,情不自禁。”

    徐伯清坐起身子,将太后的鞋袜褪去,将那玉足握在手里细细揉捏,笑道:“为表歉意,我给娘娘按按脚,捏捏腿。”

    “哼…”

    陈太后轻哼一声,见那小贼‘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按摩,她似的想到了什么,一时竟有些看痴了。

    “小贼…”

    “嗯?”

    “哀家都好多年没过出宫了,等到今年入暑,我们去真定府的行宫避暑吧。”

    “真定府的行宫…”

    徐伯清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应道:“行,娘娘说去哪,我们便去哪。”

    真定府是前朝大燕的首府,大燕被破后,大梁的太祖并未选择继前朝遗泽将真定府定为首府,而是定在了如今的京都。

    那真定府的前朝皇宫虽说没用了,却也并未被拆除,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建成了皇室行宫…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行宫内四季如春,其中还有一处便是三伏天都冰冷刺骨,挂着霜雾的寒潭,故而被大梁的历代皇帝当成了避暑圣地。

    不过近代倒是去了少了,毕竟盛元、永和两朝的皇帝都是连朝都懒得上的‘仙家’,更别说大老远的出去避暑了。

    陈太后展颜一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好~”

    徐伯清点点头,把玩着手里娇嫩玉足,本来还没什么的,可玩着玩着,心头便越发火热起来。

    他看着太后微微发烫的面颊,低头在手中的美玉上啄了一口,意有所指的笑道:“我已经答应娘娘一件事了,娘娘能否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陈太后见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隐隐猜到了什么,凤目横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

    徐伯清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寒气未消,我观娘娘的脚似乎有些凉,便想着帮您捂一捂,还望娘娘不要拒绝…”

    “…小贼…”

第四十九章 再遇孙盛…(求追读)

    第二天一早…

    徐伯清换上一身藏青色的衣衫,和太后打声招呼后便再次出了皇城。

    看到大街小巷到处都张贴着‘自己’的通缉画像,街头的巡检司士卒也在努力的巡查,那感觉很是奇怪。

    ‘这就是换马甲的乐趣所在?’

    他摇摇头,也没乘坐马车,就这么走走看看一路闲逛到城南。

    恰逢听到唢呐锣鼓演奏迎亲的和鸣,顺着声音过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堂弟徐达。

    此时的徐达不似之前天牢中的那般狼狈,虎背熊腰的身形套着新郎官喜服,胯下骑着绑有红花的高头大马,脸上的胡茬被刮的干干净净,显现出年轻人特有的得意。

    他在前面和街坊四邻拱手示意…

    而在他身后,八个挑夫担着大红花轿,两旁不仅有吹唢呐和打锣鼓的乐师,还有沿路唱好,讨要蜜饯糖果沾喜气的孩童。

    看这模样,应该已经接到了新娘。

    许是昨天刚发生事故,城中戒备较严的缘故,本该花轿游街的过程被省去了大半,接亲的队伍意思一番便去往新郎家中。

    遇到喜事,不管是沿街乞讨的,还是摆摊做买卖的,只要无仇无怨的基本都会让个路。

    不曾想,接亲的队伍在街头遇到巡检司的士卒时,对方并没有让,反而嚷嚷着例行公事的检查一番。

    而巡检司一行人中领头的…

    正是那孙盛!!

    徐和虽然官复原职的出了天牢,但他并没有选择回去,而是辞了巡检司的职务,转投到京城的一家镖局当了镖师。

    因世道乱,有钱人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愿涉险,走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日子过的也不算差。

    而孙盛也知道天牢的规矩,更清楚想要‘赎身’需要多少银钱,所以早在徐和一家走出天牢的时候,他就留心到了这么一家人。

    如今他见自己在街头巡值,以前下属的儿子却骑着高头大马成婚,本就不忿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恶气来,那张胖脸上也不免多出了几分阴翳。

    接亲队伍被拦。

    徐达见巡检司队伍为首的是父亲以前的上司,又想到此人就是害堂兄入宫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又拦自己的接亲队伍,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

    他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跳下马,笑呵呵的拱手迎了上去,说道:“小人见过孙大人。”

    孙盛冷哼一声,问道:“你认识本官?”

    “小人姓徐名达,家父徐和,曾在巡检司担任过什长,是您手下的士卒。”

    徐达忍着心中的恶心,腆着脸解释道:“家父以前在巡检司任职时,常常提起孙大人,小人亦是神往已久,今日得见孙大人真容,也算是三生有幸。”

    “哼,你倒是会说话。”

    孙盛也没在意他,冷哼一声说道:“昨天京城混进了刺客,张相家的二公子遇刺身亡,你胆子挺大啊,敢在这时候成婚。”

    “这……”

    徐达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昨天已经催完装了,今天岂有不成婚的道理?

    “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孙大人,小人家中于昨日就已经在举办催装宴了,今天要是不成婚,岂不闹了笑话?”

    “成婚?行啊。”

    孙盛冷笑一声,手指着接亲的花轿,说道:“从这过往之人,都要接受检查,京城都要被搜个遍了,也没能找出那行凶贼人,本官有理由怀疑那行凶贼人藏在花轿中。”

    “你……”

    徐达脸色一变,强忍下心中怒火,说道:“孙大人,小人自岳丈家接亲,有百口人看到新娘上的轿子,众目睽睽之下,花轿怎会藏进贼人?”

    “那可说不准。”

    孙盛瞥了眼左右,他身旁的两位巡值人员进入接亲的队伍中,径直走向新娘所在的花轿。

    “孙大人!”

    徐达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望孙大人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小人感激不尽。”

    “本官例行检查而已。”

    孙盛摆摆手,那两个巡值人员直接掀开花轿,明眼人都能看出坐在花轿中的是位身着大红嫁衣,头上顶着一块大红绸缎盖头的新娘子。

    可他还是不满意的摇摇头,戏谑的说道:“把盖头掀起来,让本官看看。”

    “孙大人!”

    徐达听到他要掀新娘子的红盖头,眼睛都红了,也顾不得身份差距了,大声怒喝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孙盛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般,满脸戏谑的说道:“你老子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想抗命?”

    他最后说到‘想抗命’的时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伸手就准备给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点颜色看看。

    结果手还没伸出去,便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块飞来的石子直接将他手腕打的脱了臼。

    这番始料不及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楞在了原地,徐达一脸茫然,而孙盛则是满脸惊恐的捂着已经开始肿胀的手腕,嘴里还嘶嚎着:“谁!!是谁!?”

    “啧啧啧。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徐伯清咋舌着从人群中漫步走出,意有所指的笑道:“大半年未见,孙大人别来无恙?”

    徐达瞠目结舌的嘀咕着:“清哥儿?”

    “你……”

    孙盛见伤自己的人出来,下意识的想要叫手下拿人,可听到对方的话后,他又一惊的仔细打量起来人。

    这才发现,对方有点眼熟。

    随后眼睛一瞪,想到了大半年前在地牢里见识过的‘异术’,想到了自己行房时所滋生的心里阴影,那年轻人与眼前之人重合起来。

    “是你!!”

    “孙大人记性倒不差。”

    徐伯清走了过去,见巡检司的人将自己包围起来,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揶揄的口吻说道:“孙大人这是何意?”

    孙盛一时有些拿捏不清他的路数,厉声呵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大半年前他还像捏小鸡仔似的拿捏徐伯清,如今对方不仅在暗中伤了自己,更是从容不迫的出现自己面前,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来这里做什么?”

    徐伯清嘀咕一句,像看傻子似的说道:“徐达是我堂弟,今日是他成婚的大喜之日,我身为堂兄,为何不能来这里?”

    他声音一顿,随即冷下声来问道:“倒是孙大人你,身为巡检司司丞,不去调查杀害张相家二公子的行凶贼人,却在这为难一对新婚夫妇,啧啧。”

    “你……找死!!”

    孙盛见他不仅没解释自身在这的缘由,反而还来反问自己,恼羞成怒的便想摆手示意手下抓人!

    可他手刚伸起来,便发现对方手里握着一块明显出自宫中的慈宁宫内务大总管御赐金牌…

    这玩意是永和帝登基不久,黄总管请辞时赐下的,‘内务大总管’这官位虽无实权,但在皇宫内对标的可是实打实的正一品!!

    这也是黄总管当初对徐伯清说‘我要认你做义子,这宫中八成太监都得喊你干爹’的底气所在!!

    孙盛看到金牌上‘御赐’二字,伸出去的手也随之僵在半空,他喉结上下滚动,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额头也随之溢出一层冷汗。

    徐伯清见状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反手一嘴巴子抽在他那张胖脸上。

第五十章 婚成…

    只一瞬间…

    孙盛便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足有两百多斤的身形伴随清脆的巴掌声摔倒在地。

    他本就肥硕的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挨巴掌的那一侧眼珠里像是浸血似的,变的通红,回过神后,嘴里吐出的血沫中还夹杂着两颗牙齿。

    周边的巡检司士卒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上司被扇,却无一人敢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便是再傻,也能认得‘御赐’两个字。

    徐伯清走在孙盛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孙大人,您对这巴掌可有异议?”

    孙盛看似只挨了一巴掌,实则还有股劲气在他体内不断的肆虐。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浆糊似的,意识天旋地转,根本不听使唤。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意识不仅没清醒,鼻血倒是先晃出来了…

    “没有异议就好。”

    徐伯清笑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一队身着东厂服侍的番子越过人群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为首的老太监看到倒在地上的孙盛后面色先是一变,暗想何人下手如此狠毒;

    待看到那面御赐金牌后,面色又是一僵,随即笑道:“可是慈宁宫徐总管当面?”

    徐伯清点点头,“鄙人确实姓徐。”

    “总管您忙,我们只是路过的。”

    那老太监躬身行一礼后,便带着手下的番子怎么来的,又怎么退了出去。

    “……”

    徐伯清眉头一挑,倒是真没想到东厂的人居然这般识大体,只照个面就走。

    不过他也没多想,转头看向一旁的巡检司士卒,说道:“愣着干什么?孙大人积劳成疾,还不拖回去修养?”

    “啊,哦哦哦……”

    一众巡检司士卒闻言也都反应了过来,就连东厂的人来了都是躬身行礼退走,他们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几人七手八脚的将那孙盛拖拽到一旁。

    徐伯清转身见接亲队伍还在发愣,拍了拍堂弟徐达的肩头,对其身后的接亲队伍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走。”

    徐达也反应了过来,咧嘴一笑的翻身骑上高头大马,转头说道:“回头喜钱翻倍,接着奏乐,接着走!”

    “得嘞~”

    接亲的队伍中哄然大笑,莫说喜钱翻倍了,有了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这趟接亲便是不要喜钱也值了!!

    唢呐和锣鼓的和鸣再次响起,伴随着鞭炮声落地,接亲队伍也慢慢的到了徐家宅院。

    宅院里两排宴席的冷菜已经就位,随着新娘子被新郎官请下轿,背进屋,街坊四邻随了份子钱、道了声恭喜后纷纷入席。

    然而席间交谈最多的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刚才街上发生的事,众人都在猜测徐家什么时候有那么一位大人物的关系了。

    徐和身为喜公公,起初在接待街坊四邻时也被问的一头雾水,待搞清楚事发缘由后,连忙请辞,找到了在宅院后堂闲逛的侄子…

    “伯清,伯清……”

    徐伯清见二叔来寻自己,笑道:“小侄刚才见二叔在接待街坊四邻,没好打扰,恭喜二叔当喜公公了~”

    徐和开怀大笑,随后才凑到他身边询问刚才发生的事,言辞间满是对后辈子侄的关切。

    而徐伯清也只是简单的说一下缘由,并没有过多赘述,闲聊一番后便把二叔劝回去继续接待街坊。

    二叔前脚刚走,背新娘子入屋的堂弟又赶了过来…

    “清哥儿。”

    徐伯清见堂弟穿着喜服,胸口的大红花都没来得及摘,挑着眉头用揶揄的口吻笑道:“当新郎官的感觉怎么样?”

    徐达微微一愣,想到自家堂兄以前也是个流连风月场所的浪子,如今却成了‘阉人’,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成亲的乐趣了。

    他心中五味成杂,鼻子也有些泛酸,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应道:“一般…一般…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他说的很小心,神态也装作很不屑的样子,生怕自己的言辞会让堂兄联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一般?”

    徐伯清见他神情有些僵硬,显得心事重重,颇为费解的问道:“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

    徐达连忙摆手,说道:“清哥儿你别多想,家里好的很,不愁吃不愁穿。”

    “今天是你成婚之日,怎么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的事~”

    “真没有?”

    “真没有…”

    徐达见自家堂兄大有追问到底的意思,顿感头皮发麻,总不能说‘伤你自尊’吧?

    他眼珠一转想好了脱身之策,说道:“清哥儿,外面的婚宴早就开始了,都是街坊四邻,我还得挨桌去敬酒,你是自家人,等席散了,咱们开小灶。”

    他说完便想开溜,结果还没没来得及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徐伯清也知道他这新郎官今天会很忙,所以把人叫住后并没有多做挽留,只是将昨天选购包装好的‘龙凤和鸣玉佩’丢到了他怀里。

    “贺礼~”

    “嚯,还是玉清街的。”

    徐达只看了眼,也没客气的将贺礼揣在了怀里,道了声‘晚上不醉不归’后便溜出了后堂。

    徐伯清无奈的摇摇头,他自然能看出堂弟在面对自己时似乎有些放不开,但人家不说,他也不好强求。

    外堂人来人往,赴宴的宾客吃着菜肴,喝着酒,聊着家长里短或是今天所见的趣闻。

    有人被辛辣的酒水刺的满脸通红;

    有人看着宅院里所帖的红色‘喜’字暗自神伤;

    也有三五好友聊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而开怀大笑…

    人间烟火气,莫过于此。

    徐伯清看着眼前种种,不由得叹了口气……

    徐和家不算大户,往来的都是街坊四邻,婚宴吃完后大多都散了去,而关系好的亲朋一般都会留下观礼,再吃个晚宴。

    伴随一阵鞭炮声落地,新郎官和新娘到正堂与父母敬茶,挑盖头,拜天地,喝交杯酒。

    徐伯清则是在席间观礼叫好。

    而与他同席之人或是亲眼看过,或是听人说过白天发生的事,也都知道正主就在此席,他们虽有心结交,却又不敢搭话,气氛显得十分怪异。

    随着礼成,新郎官和新娘携手前来敬酒。

    徐达喝酒,弟媳则是以茶代酒,在一声声‘敬大兄一杯’中,徐伯清根本没有推辞的余地,酒水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

    席间众人见新郎新娘把话头打开,也都各怀心思的起身敬酒。

    徐伯清喝了几杯发现不太对劲,又不是自己成婚,这酒水怎么都敬向自己了?

    不过已经开了头,他也不好推辞,只能喝……

    宴会结束,饶是他用内力逼了些酒气,还是感觉到几分醉意,而同席之人,大多都喝已经直了眼,有的甚至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见二叔和婶婶忙着送客,徐伯清也没多留,祝贺一番后便回了皇宫。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去刘贵妃那交作业,而是到太后寝宫给自己放了个假…

第五十一章 欲行大事

    正是月黑风高夜。

    京城一间宅院中,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在窗边对弈。

    一边是身着袈裟,光头上顶着九个戒疤的般若寺主持慧空;

    一边是道袍道冠,身后还背着一把剑的冲虚派掌门解弘化。

    而在窗边不远处还有三人。

    盘膝而坐,闭目呈打坐状的是那凶虎门门主邓坚;

    头发灰白,身形却又极为魁梧雄壮,借着烛火光细细擦拭手中的利剑的是那铸剑山庄庄主陆州阳;

    面容阴翳,躺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毒蝎蛇虫的是那五毒教教主项邵。

    此五人都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先天之境大高手,他们的门派虽说都在大梁境内,但距离京都不知相隔多少里,说是天南海北亦不为过。

    但此刻,五人却齐聚于京都!!

    一身道士打扮的解弘化手执黑子,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随口问道:“老和尚,咱们有多少年没这么畅快的手谈过了?”

    “应该快有二十年了吧。”

    老和尚慧空露出几分缅怀之色,说道:“老衲记得还是解施主云游到我寺时约见手谈过几局,真没想到,如今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是啊,这一晃都快过去二十年了。”

    解弘化同样露出几分缅怀之色,说道:“那会盛元帝快不行了,老道还以为天下能迎来转变,结果当今这皇帝,呵…”

    他声音一顿的冷笑道:“还不如他老子…”

    “唉。”

    老和尚看向窗外的星空叹了口气,说道:“世间沦落到这样,也不知我们出家人还可不可以教化他们。”

    “省省吧老和尚。”

    那五毒教教主项邵闻言冷哼一声,说道:“你我因为什么聚在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装出那副悲天悯人的嘴脸。”

    “阿弥陀佛。”

    慧空既没恼怒,也没出声辩解,念了声佛号后淡然的问道:“项施主,那皇宫你去过一次,感觉如何?”

    “也就那样。”

    项邵冷哼一声,说道:“上次要不是东厂那老太监赶来的及时,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他说着瞥了眼正在擦拭长剑的陆州阳,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倒是没想到,连给仙人铸过剑的铸剑山庄都参与进来了。”

    铸剑山庄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据传其祖上以前只是铁匠铺打铁的工匠,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游历的仙人。

    巧的是仙人因与人斗法,剑碎了。

    他便为仙人引炉,重铸了一把剑。

    仙人念其辛苦,传其铸剑之法。

    这般传闻自是疑点重重,江湖中人大多都认为这是铸剑山庄给自己脸上贴金,只有铸剑山庄的人对‘仙人传法’一事坚信不疑,一直流传到现在。

    陆州阳也听出了项邵话中的戏谑之意,只是摇摇头并未与其争执,依然擦拭着手中的利剑,自顾自的说道:“能传承到今天的大派,哪家祖上会没有点机遇?”

    他声音一顿,神色淡然的问道:“陆某斗胆问一句,项教主的五毒教中,难道就没有偶遇仙人的记载?”

    “那倒也是。”

    项邵点点头,五毒教同样传承数百年,教内典籍上同样也有偶遇仙人的记载,这东西说明不了什么,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不能当着外人面否认祖上记录的事吧?

    “见是没见过,但门中记录,还真不缺。”

    呈打坐状闭目养神的邓坚此时也睁开了双眼,说道:“就是不知这世间是否真有仙人,如果真有,那修仙之法又是如何寻得。”

    “呵呵,修仙之法我不得而知。”

    项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戏谑道:“但我能确信,肯定不像皇帝小儿修的那样…”

    “呵呵呵……”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位穿着朴素,气度却显雍容儒雅的年轻人,在他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小太监。

    房中的几人拱拱手道了声:“殿下。”

    “几位前辈无须多礼。”

    那年轻人摆摆手,而他身旁的小太监进门后则是连忙将房门阖上,仿佛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我那舅舅当街被人击毙,今天特意去慰问了一下,故而来迟了些,还望几位前辈海涵。”

    “殿下的舅舅?”

    项邵微微一愣,问道:“可是那张松的二子?”

    “是啊。”

    “我听闻他死后,京城甚至还有人放鞭炮庆祝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品确实低劣。”

    年轻人叹了口气,说道:“外公年轻时身体有恙,人至中年才有我那两个舅舅,也就纵容了些,不过大舅还好,就是二舅整日荼毒京城良家,如今死了,倒也省心。”

    “殿下胸怀大志,项某佩服。”

    项邵拱拱手。

    “阿弥陀佛。”

    一旁的老和尚慧空念声佛号,也是跟着附和道:“殿下身为太子,这大梁的皇位本就是你囊中之物,如今却召集我等欲行大事,足见气魄。”

    “什么大志,什么气魄,只是不忍天下再受苦,也等不了那么久罢了。”

    那年轻人声音一顿,也而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后说道:“父皇一意孤行,枉顾朝中大臣劝谏,要断儿孙后路,送大梁国运。

    时不待我,我若不设法变通一下,只怕都等不到上位的那天了。”

    “殿下高义!”

    冲虚派掌门解弘化作揖道:“殿下上位,亦是我大梁百姓之福。”

    “前辈谬赞了。”

    太子同样还礼,说道:“我若上位,定当扫尽朝中沉疴,与民更始,除旧布新。当然,答应诸位前辈的事自然也不会食言。”

    房中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拱手道一句:“殿下言重了。”

    江湖中能称得上‘门派’二字的,少的传承百年,如冲虚派,般若寺更是传承近千年的大派,门人弟子虽然不多,但却都是习武之人。

    而大梁朝廷对江湖门派有着很深的成见,甚至说是打压也不为过。

    有固定的产业的门派倒还好一些,平时的开销和朝廷的税收都能满足;

    一些不事生产的门派就惨了,之前还能靠一些门人子弟家眷奉供的香火钱维持开销,如今世道越来越乱,这香火钱自然也就越来越少,过的很是清贫。

    香火钱少了,但朝廷征的税可没少,不仅没少,世道越乱,税收反而还越来越多…

    是先天之境又怎么样?

    是名门大派又怎么样?

    还不得为门派传承发愁?

    而当朝太子许诺,只要帮忙改天换地,上位后不仅能免除赋税,还会划分地区让其自治,达到相应的条件还可以立为国教!!

    人至中年,老年,并非就没了进取之心,而是把那进取之心放在了‘壮大门楣’、‘光宗耀祖’、‘杨名后世’上。

    其他的条件到还好,若是能将门派立为国教,那是何等殊荣?

    说直白一点,便是死后的牌位都得和别人的不一样,还得放在祠堂正中间的位置,以后的祭祖节日,只要后世子弟前来祭拜,那得用头香才能拜。

    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头香?

    只有到了一定年纪后才会明白,如‘光宗耀祖’、‘写进族谱’这些事真的很吸引人。

    况且,‘雇主’本来就是大梁太子,只要皇帝死了,自然就是顺位继承,行改天换地之事都不需要太多步骤。

    上次项邵一个人去行刺都能全身而退,如今应邀而来的足足有五位先天之境的高手,他们实在想不到输的理由。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第五十二章 噩耗…

    深更半夜…

    徐伯清隐约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他眉头微蹙的想要起身出去看看,却不小心将怀中的美妇人惊醒。

    陈太后睡眼朦胧的问道:“去哪?”

    “外面有嘈杂声,我去看看,你先睡。”

    “嗯嗯,好…”

    徐伯清也没多说什么,穿好衣物后推门而出,那嘈杂之声也愈发明显,依稀可见宫外灯火摇曳,人影憧憧。

    见寝宫前有两个老嬷嬷值守,他随口问道:“李嬷嬷,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禀徐总管。”

    李嬷嬷应道:“奴婢刚才好像听到说有刺客,宫中的禁军都调过去了。”

    “有刺客?”

    徐伯清挑着眉头惊疑一声,瞬间联想到了前几日黄总管和自己说的事。

    狗皇帝枉顾国运,停了自己的皇陵工程,把款项和人力挪去筑仙台,建法场。

    群臣劝谏无用,江湖中的一些有志之士扬言要行改天换地之事。

    除了黄总管外,锦衣卫的宋指挥使和东厂的刘督主也都被调去了乾清宫值守。

    深更半夜的宫中却灯火通明,说有刺客,难不成真有江湖中人来皇宫刺杀狗皇帝?

    徐伯清拢了下衣摆,快步走到慈宁宫外,只见宫外有太监提着灯笼巡逻,有披甲持戈的禁军举着火把守卫。

    为首的禁军统领也在压着嗓子呵斥手下的那些士卒,“小点声音,惊了宫中的贵人们,老子可保不住你们!!”

    他说完也看到慈宁宫中走出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年轻太监,看着还特别眼熟,待看到面容后才试探着问道:“徐公公?”

    “正是徐某。”

    徐伯清拱拱手,笑道:“沈统领,别来无恙。”

    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皇宫,与值守的禁军关系不说有多好,起码也都混了眼熟,与眼前这沈统领也有过数面之缘,故而能一眼认出。

    沈统领将手中的火把递给身旁的士卒,也是客气的拱拱手说道:“宫中进了刺客,卑职受命前来值守,手下都是些粗鄙武夫,扰了公公美梦,还望公公海涵。”

    “沈统领言重了。”

    徐伯清瞥了眼乾清宫的方位,因为距离较远,便是动用‘天目法眼’也只能隐约的看到乾清宫那灯火通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又看了眼皇城上空的气运变化,虽说气运有些飘摇,似是有不稳的感觉,但并未显现出改天换地之象。

    也就证明狗皇帝最多受了点伤,还没到死的地步。

    受了点伤!?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忧色…

    倒不是担忧狗皇帝,而是在担忧黄总管。

    毕竟狗皇帝在皇宫,在那么多大内高手和三位先天之境的保护下还受了点伤,那刺客的实力得有多强!?

    徐伯清本想去乾清宫那边探探情况的,但想到黄总管把慈宁宫交付给自己,若是自己走了,刺客又流窜到这边该怎么办?

    “沈统领,可查明刺客身份了?”

    “这……”

    沈统领思量一番,摇摇头说道:“据说入宫行刺陛下的共有五人,至于这五人是何身份,卑职也不甚清楚。”

    “五人!?”

    徐伯清挑着眉头惊疑一声,心中也隐隐多了些心悸的感觉,于是问道:“那陛下有没有受伤?刺客被抓住没有?”

    “卑职受命前来,对此也不是太清楚。”

    沈统领犹豫片刻,凑过去手掩在嘴边轻声说道:“不过卑职听说,那五个刺客都是先天之境的大高手,乾清宫都被打成废墟了,陛下好像也受了惊。”

    听到那五个刺客具是先天之境的高手,徐伯清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深重…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太监神色惶惶的跑向慈宁宫,待看到宫外的徐伯清时,眼睛一亮的连忙上前问道:“可是慈宁宫徐伯清徐公公当面?”

    “正是。”

    徐伯清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问道:“公公找我可是又是什么事要交代?”

    “那倒没有。”

    那中年太监脸色不是太好,连忙解释道:“黄总管身受重伤,快要不行了,指名道姓的要见徐公公呢…”

    徐伯清呼吸一滞,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都漏了一拍,反应过来后连忙叫道:“带路!”

    那中年太监也知事情缓急,连忙为其引路,并在赶路的时候将之前乾清宫发生的事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当时黄总管一如往常那般在乾清宫值守,却意外发现有五位黑衣人靠近,察觉到是刺客后,双方第一时间交上了手。

    其中有三人围攻黄总管,另外两人则是闯进了乾清宫中,恰好被听到动静赶来的宋指挥使和刘督主拦截住。

    都是先天之境,锦衣卫的宋指挥使和东厂的刘督主与对方功力相差不多,一时难分高低。

    而黄总管明知对方人多势众,却还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拖住了对方三人!

    察觉到锦衣卫、东厂、禁军等大内高手赶来支援时,那些刺客同样不愿久留,强行冲进乾清宫想要行刺杀之举。

    黄总管又拖着重伤之躯拼死护驾。

    以三敌五,一边是拼死护驾,一边是藏头露尾、各怀心思,饶是如此,锦衣卫的宋指挥使和东厂的刘督主也受了伤。

    好在诸多大内高手赶来的及时,在众多高手的联手围剿下,五位先天之境的刺客并无拼死之心,只能趁着夜色突出重围,溜出了皇宫。

    事后,永和帝受了些轻伤,宋指挥使和刘督主身上也各有伤势,但性命无忧。

    而黄总管本就年迈,上次为了击毙崔奉还留下了些病根,如今又以一敌三,拼死护驾受了重伤,已经耗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事后被抬进了御医馆中救治……

    徐伯清光是听着便感觉后背发凉。

    他想到了当初自己无依无靠的躺在净身房中,心中甚至都萌生了轻生的念头,还是黄总管救下了自己。

    虽说黄总管救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世间又哪来无缘无故的好呢?

    救命之恩暂且不提,黄总管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传道之情,可做不得半点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黄总管自幼进宫,无儿无女,也没有亲戚,他甚至想着以后帮黄总管养老送终以偿恩情。

    如今听到这般噩耗!

    心神怎能不震动!?

    待了解到事情原由以及黄总管所在的地方后,徐伯清直接运功,踏步如飞似的直奔御医馆而去…

    到御医馆时见有锦衣卫的人把守,他直接亮出黄总管的慈宁宫大总管腰牌。

    而锦衣卫的人显然也得到了消息,并未加以阻拦,甚至还派人在前面引路……

    待看到黄总管时,徐伯清心头一抽…

第五十三章 总管的用心

    此时的黄总管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

    身上满是浸出的血污,便是他最喜欢的鎏金蟒服也被利器划的破碎不堪。

    凑近才发现那张苍老的脸上青白变幻,身上的伤口中隐隐浸着黑色淤血,看起来不仅受了重伤,似乎还中了毒。

    “总管,总管…”

    徐伯清忍着鼻尖酸意,连忙上前握住黄总管的手,轻声呼唤着:“总管,伯清来了,伯清来看您来了。”

    “咳咳咳…”

    黄总管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后咳嗽几声,嘴角也随之溢出一抹带着黑色的淤血,与之前相比,便是那双眼睛都浑浊了很多。

    他看清床边的来人后,战战巍巍的抓着徐伯清的手,笑道:“老了,真的能感受到老了…”

    “总管……”

    “我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黄总管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我本就活不了几年了,今日我舍命护驾,陛下的赏赐必然不会少,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这些赏赐会落到你头上。”

    他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道:“以后慈宁宫就交给你了,有这份恩情在,哪怕你和太后的事无意间被人撞破,陛下说不定也会念着这份情,放你一条生路。

    但你仍需谨记…

    保命符也有失效的时候。

    咳咳咳……

    万万不可太过放纵自己,一切得以小心为主,咳咳……

    我观那刘贵妃不似久命之人,你莫要贪图享受和她沾染太多因果…”

    “是…是…伯清定会谨记总管教诲。”

    徐伯清点点头,知道总管拼命是为自己将来铺路后,他心中的酸涩更浓几分。

    见总管咳嗽几声,还有要说的意思,他连忙宽慰道:“总管您先别说话了,先养伤,等伤养好了咱们再说。”

    “莫要做那小女儿姿态。”

    黄总管再次咳嗽几声,他的手像是枯木老柴似的,死死的抓着徐伯清的手。

    他喘着气说道:“行刺陛下的五人里,其中有一位是五毒教的教主项邵,我中了他的腐尸毒,药石难医,活不了多久了,你总得…咳咳…总得让我交代完再走。”

    “不会的,毒,很好解的!!”

    徐伯清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当下也不在隐瞒什么,在黄总管惊骇的目光中,随手一挥便将那房门关了上。

    “你……”

    “总管您先别说话,我帮您把毒逼出来,再和您慢慢解释。”

    徐伯清说着便将处于不可置信状态的黄总管扶了起来,自己跨步上床后坐下,双掌相对的呈传功状。

    紧接着闭上眼睛,磅礴的内力随着手掌透体而出,涌入黄总管体内。

    两人的头发无风自动,劲气在周边盘旋。

    他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看到了黄总管的内力,看到了千疮百孔的经脉,看到了与身体、与内力交融在一起的奇毒,也看到了黄总管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这幅身体,真的太过苍老了……

    “伯清,别废力气了。”

    随着内力涌入,黄总管的脸上也闪过一阵青白之色,他忍着那蝎虫噬心般的疼痛,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

    徐伯清也发现,那股腐尸毒似乎与黄总管的内力融在了一起,自己的内力不仅没能将毒性逼出体外,反而加剧了它由内到外不断的侵蚀身体的进程。

    “伯清,你习武不过一年,却有这般深厚的内力,是不是修炼了那本《吸星魔功》?”

    “是!!”

    “唉…”

    黄总管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问道:“那本魔功已经被我烧毁,你是怎么习得的?”

    “陛下赏赐的那天,我去找您,见您不在就偷偷看了一遍,记了下来。”

    “你可知那修行那魔功有何危害?”

    “知道…”

    徐伯清点点头,沉吟了一番后,将自己体质特殊,以及借研究《化功大法》去天牢吸收犯人内力的事简单的复述一遍。

    当然,体质特殊的原因自然不能说的,只能推给儿时梦中神人相授。

    “难怪……难怪……”

    黄总管听的瞠目结舌,便是体内遭受的痛苦都远不及心中的震撼大。

    当初他也纳闷了很久,为什么自己中了崔奉一掌都要内力消磨好久,还留了病根,他中了崔奉暗器上的剧毒,却被‘参王丹’这种丹药祛了毒。

    现在有了这番解释,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黄总管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涌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咬牙切齿的叫道:“伯清,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您尽管交代!”

    “把我内力吸了!”

    “啊!?”

    徐伯清有些出神,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说道:“不行,吸了内力您也活不了。”

    “你不是体质特殊,百邪辟易吗?”

    黄总管吐了口黑血,满脸狰狞的说道:“这腐尸毒已经和我的内力纠缠在了一起,越运功,毒性散的越厉害!

    你把我内力吸了,只要毒不死你,说不定我还能活些日子!!”

    “……”

    “你是不敢?还是在骗我!?”

    “……”

    徐伯清神色不明的纠结了一会,叹了口气的说道:“那您放松心神,不要抗拒。”

    说完便运起《吸星魔功》,那两只手宛若鲸吞时张开的巨口,而黄总管的体内的内力连同那纠缠在一起的腐尸毒尽数被他吸入体内。

    夹带着黑气磅礴的内力倒灌进体内熔炉中,让那炉火都旺了几分!!

    黄总管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力被人抽走,但他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半点心疼…

    反而带着几分欣慰…

    他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徐伯清,想着一旦发现这小子有中毒的迹象,就强行断掉自己的心脉。

    幸运的是,这小子体质果然神异,身上的气息中正纯合,根本没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黄总管的气息越发萎靡,待内力被抽空后,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总管!!”

    徐伯清睁开眼睛,连忙上前扶住黄总管。

    “没事…没事…我舒服多了…”

    黄总管的脸上挤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笑骂道:“你小子…瞒得我好苦啊…”

    徐伯清苦笑着说道:“总管,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有意要瞒着您的。”

    黄总管刚想说话,却又是掩着嘴咳嗽几声。

    “您少说两句,先养养身体。”

    “没事,现在可比刚才舒畅多了…”

    黄总管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撑起身子后舒缓几口气,说道:“你小子瞒我这么久,需得答应我两件事来补偿才行…”

    “行行行!!”

    徐伯清笑道:“总管您有何吩咐尽管说,莫说两件事,就是两百件,我也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没那么多…”

    黄总管正色说道:“第一件事,照顾好太后,莫要让她受委屈。”

    “总管您大可放心。”

    徐伯清笑道:“您和娘娘与我有恩,这事您便是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你小子不是那种没心肝的,我信…”

    “那第二件事呢?”

    黄总管思量一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满脸阴翳的说道:“第二件事,帮我报仇!”

    他声音一顿,咳嗽两声后接着说道:“等查清那几个刺客的身份后,你在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把那些刺客的内力吸干,也让他们尝尝这形同废人滋味…”

    “行!”

    徐伯清想都没想的一口答应下来,正色道:“我得了您的衣钵,他们把您伤的这么重,这因果自然得算在我头上!!”

    “行了行了,我躺下休息一会…”

    黄总管舒缓一口气,在徐伯清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见其还立在床边,他眉头紧锁的说道:“渴了,去帮我倒杯茶…”

    “行,总管您稍等…”

    徐伯清点点头,见房间里便有茶水,他便去斟了杯茶水…

    可在回到床边时,他心脏却猛的一抽,手中茶杯也随之跌落在地…

    黄总管已经闭目没了呼吸……

第五十四章 半年…

    永和历17年,3月7日,阴。

    ‘我叫徐伯清,已经记不清来慈宁宫多少天了,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就在今天,黄总管走了,太后得知后眼睛都哭肿了,永和帝本想为其厚葬,但我让太后拒绝了,因为黄总管无儿无女,甚至连个亲戚都没有,厚葬在哪都没有意义。’

    ‘在征得太后同意后,我将总管埋葬在了慈宁宫的后山角,以便祭拜。’

    ……………

    永和历17年,3月8日,晴。

    ‘戴孝守灵…’

    ‘可能是当局者迷的缘故,我现在才明悟过来,黄总管多半是知道自己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所以根本就没想活着…’

    ‘他知道我体质特殊后,故意用狠话刺激我,让我吸收他的内力,压根就不是想活,而是想把内力留给我…’

    ……………

    永和历17年,3月9日,晴。

    ‘戴孝守灵。’

    ‘今天想了很多…很多…’

    ……………

    永和历17年,3月10日,晴。

    ‘戴孝守灵。’

    ………………

    永和历17年,3月11日,晴。

    ‘戴孝守灵。’

    ‘永和帝派人传旨,我领了慈宁宫内务大总管一职,新的鎏金蟒服,新的御赐金牌,我正式继承了黄总管的衣钵。’

    ………………

    永和历17年,3月12日,晴。

    ‘戴孝守灵。’

    ‘我常安慰太后,黄总管八十五岁走的,已经是高寿了,算是喜事;’

    ‘可我时常在想,凡俗之人只有区区几十载的寿命,我是不是也会有这一天?’

    ‘真到了那天,我能坦然面对吗?’

    ………………

    永和历17年,3月13日,晴。

    ‘戴孝守灵。’

    ‘东厂那边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查到了刺客的身份…’

    ‘般若寺慧空,冲虚派解弘化,五毒教项邵,铸剑山庄陆州阳,凶虎门邓坚…’

    ‘都是江湖大派的掌舵者…’

    ‘永和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但我认为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因为他并不是个有肚量的皇帝。’

    ………………

    永和历17年,3月14日,晴。

    ‘戴孝守灵。’

    ‘今天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永和帝调驻守在外的宣武大将军回京,并准备在东厂的基础上组建一个西厂…’

    ………………

    三月末,宣武大将军回京复命…

    四月初,当朝太子被查出与江湖中人有瓜葛,被永和帝废黜太子之位,幽禁与东宫,张皇后整日以泪洗面…

    随后不久,东宫辅臣人头滚滚…

    四月末,西厂于暗中组建完毕,其下成员大多选自军中、锦衣卫、东厂的精锐,直接听命于永和帝。

    五月初,当地官员在般若寺征收税款时与寺庙僧众发生冲突,并于事后失联…

    消息传回宫中,群臣激愤,纷纷请奏派兵围剿目无法纪之徒,以儆效尤…

    永和帝亦大怒,准。

    宣武大将军领精兵出京…

    六月初,般若寺武僧死伤数百,主持慧空大师重伤被擒,般若寺覆灭。

    六月中,宣武大将军押送般若寺的百余位武僧、十余车典籍藏品回京复命…

    其中典籍藏品充公,百余位武僧尽数被关进天牢,等待秋后问斩…

    时隔不久,江南匪贼暗中串联,杀官兵,夺粮仓,举旗起义,响应者众,半月时间接连攻破大小二十余城。

    消息传回京城,永和帝震怒,派宣武大将军领兵前往江南镇压叛逆………

    此时的天牢中。

    胡狱司心有余悸的在下狱深处的某件特制牢房外,在他身旁还有个倒地气绝的狱卒,那狱卒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只是被关押在牢房中的老和尚迎面吐了口唾沫……

    而牢房中的囚犯…

    正是般若寺的主持,慧空。

    此时的老和尚手筋脚筋具被挑断,两肩的肩胛骨也被铁钩刺穿,被几根粗壮的锁链绑住挂在半空,看起来甚是可怜。

    作为天牢里唯一一个先天之境的高手,又是宣武大将军亲自押来的死刑犯,他自然得到了胡狱司的特殊关照。

    可就在刚才,一个狱卒想靠近他试探鼻息的时候,被那老和尚迎面吐了口唾沫。

    死了……

    此时的胡狱司是又惊又怒,惊的是先天之境的高手之厉害,哪怕手脚被废,一口唾沫都能吐死人!

    怒的是,死的是自己手下。

    如今大将军带兵去江南平乱,原本负责看管老和尚的亲兵也被调走…

    可人家前脚刚走便发生这种事,叫他这狱司的脸往哪搁?

    况且边上还有其他狱卒看着呢?

    若是处理不好。

    也影响自己在天牢的威望!!

    “好一个先天之境的秃驴。”

    胡狱司咬牙切齿的嘀咕一声,随即叫来几个后天境的狱卒,恶狠狠的说道:“把这老东西的舌头拔了,我倒要看看,他没了舌头还能不能再吐出唾沫来!!”

    “……”

    那几个后天之境的狱卒对视一眼,喉结上下滚动,却是没有一人敢出声应答…

    他们虽说也都是后天之境,但同僚的尸体在旁边还没凉透呢,他们谁敢拔先天高手的舌头?

    “怎么?”

    胡狱司见状,自然也猜到了手下狱卒的想法,板着脸呵斥道:“平常一个个比谁都能吹,说什么开石碎碑轻而易举,现在遇到个老和尚就怂了!?”

    其中有个狱卒苦着脸应了句:“这这这……头儿…这不一样啊。”

    另外一个狱卒也是推脱道:“大人,咱没接过先天之境的活儿,没经验啊。”

    “呵呵…”

    牢房里的慧空见状冷笑一声,说道:“老衲的舌头就在这,几位不妨来拔一下试试?”

    他知道般若寺已经沦为历史,自己如今身陷牢狱,只等挑个好好日子就斩了…

    可如今军中的精锐已走,他还真不介意死前多拉几个朝廷的鹰犬垫垫背!!

    胡狱司和一众狱卒的脸色都变的非常难看,他们自然能听得出这老和尚话里毫不遮掩的鄙夷和威胁之意。

    身为狱司、狱卒,却被囚犯看轻了!

    其中有个狱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连忙凑到胡狱司的耳边,轻声提醒道:“大人,徐公公多久没来了?”

    “徐公公……”

    胡狱司微微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

    慈宁宫的徐公公可是天牢里出了名的大善人,以前隔三差五的便会来天牢借囚犯练《化功大法》。

    只要经过他手,无论那囚犯内功深厚,还是外功强横,最终都会沦成普通人。

    暂且不谈方便了天牢的管理,胡狱司在那半年里少说捞了万两银子,便是底下的狱卒也都过了个肥年。

    就是年关过后,徐公公便不来了,据传是慈宁宫出了变故,当时他还感叹了好一阵子…

    如今有先天之境的死囚……

    胡狱司目光微凝,拍了拍那狱卒的肩膀,说道:“等会我亲自书信一封,你去找宫里的小黄门通个信,让其代交给徐公公。”

    “嘿嘿,卑职省的……”

第五十五章 演武…

    慈宁宫中…

    徐伯清在书桌旁翻阅着宫中的秘闻,旁边的书架上大多都是些杂记、传记、武学心得之类的书籍。

    这些都是黄总管的留下来的…

    黄总管离世后,太后悲痛欲绝,刘贵妃虽然也来过,但见徐伯清以晚辈的身份戴孝守灵,除了好声宽慰外,也知趣的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也不知是不是腻味了…

    以前他只觉得看书是种煎熬,可自从耳根清净了几个月后,现在越发喜欢那种闲暇无事时安静看书的感觉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进来。”

    慈宁宫的看门老太监推门而入,递过来一封信件解释道:“总管,小黄门那边送来您一份信件。”

    “信件?”

    徐伯清惊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拆封信件。

    本以为是二叔一家送来的信,可拆开后才发现信件出自天牢胡狱司。

    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前面都是些‘卑职恭祝公公神功大成’、‘公公之言尤响耳畔,发人深省’之类的恭维话语。

    后面则是小心翼翼的言明天牢里关押了个先天之境的死囚,内力极为深厚…

    而且常有伤人之意,狱卒不好处理,想请徐公公帮忙化去那死囚的内力。

    末了,还意有所指的说除了有先天之境的囚徒外,还有百余位内力深厚的后天之境武僧,具是死囚,若是公公需要用此练功,可无偿使用。

    ‘先天之境被关押进了天牢?武僧?’

    徐伯清眉头紧锁,这几个月他戴孝守灵,基本没出过慈宁宫的门,刚开始还关注一些外界的信息,后来也就没在意了…

    “最近外界可发生过什么大事?”

    “大事?”

    慈宁宫看门的老太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腆着脸说道:“总管戴孝守灵期间确实发生过几件大事。”

    老太监说完沉吟了一会,组织好言辞后将最近三四个月发生的大事复述了一遍…

    “太子被贬,幽禁东宫;宣武大将军回京,带兵剿灭了般若寺;建立西厂;江南叛逆举旗造反;大将军又被调去镇压叛逆?”

    徐伯清听到暗自咋舌,属实没想到就短短的四个月,外面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关押在天牢里的先天之境死囚,就是般若寺的慧空?

    百余位武僧便是般若寺门下弟子?

    他想到了黄总管逝世前交代的那句‘帮我报仇’,又想到了这般若寺慧空便是那天行刺的五人之一!

    如今胡狱司请自己帮忙…

    巧了不是?

    看门的老太监见徐总管饶有兴致的思量着什么,思量一番后才说道:“最近宫中还有一事,外人鲜知,小人也不知此事算不算大。”

    “说来听听。”

    “西厂虽已建立两月有余,但督主的位置一直空缺…”

    老太监声音顿了顿,说道:“陛下前几天下令,把安定门外的观星台当做演武场,用以选拔武道高手提督西厂督主之职…”

    “西厂…督主…”

    徐伯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凝的问道:“提督西厂督主之位有什么要求?”

    “只要身份清白即可…”

    老太监声音一顿,随即解释道:“像军伍、锦衣卫、东厂、甚至是我们这些下人都可参与演武。

    不过小人听说锦衣卫的宋指挥使,东厂的刘督主,甚至宣武大将军都想提督来着,但陛下没有应允…”

    “为何?”

    “小人听说西厂是用来对付江湖中那些泥腿子的,宋指挥使、刘督主、宣武大将军他们各有所职,缺不了…”

    “对付江湖中人……”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呢喃一声,稍作思量后,也想到这句话中的含义。

    永和帝被江湖中人刺杀,险些丢了命,这梁子已经结下了…

    他想弄死江湖中人,但又忌惮江湖中的高手被逼的太紧,狗急跳墙再行刺杀之举。

    对方是武道先天之境的高手,要是真的抛家弃子放下宗门,无牵无挂之下,还是很让人头疼的…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于是便招宣武大将军回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随便找点由头,逐个收拾。

    可事不如愿,刚解决了般若寺,江南匪贼便举旗起义,已经动了王朝的根基,只能调派宣武大将军去镇压叛乱。

    匪贼能在半月之内连攻二十余座城,显然是成了气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

    但永和帝又想除掉那些江湖中人…

    为保自身安全,像锦衣卫的宋指挥使和东厂的刘督主这等能打的心腹肯定不能轻易外派…

    索性就用最简单的比武方式,选出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率领西厂…

    徐伯清心中隐约明悟几分,问道:“这演武可曾开始?共有几日?”

    “演武昨日便已经开始了,不过这演武共有三天,前两天是为海选,明儿才是重头戏,据传陛下也会到场,亲自选出提督西厂的督主人选。”

    末了,慈宁宫看门的老太监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明儿到场观摩的大人应该不在少数,总管您要去看热闹的话,须得提前些才是。”

    “嗯…”

    徐伯清微微颔首,交代道:“我出宫一趟处理点私事,戊时之前回来,太后若问,你如实禀报就行。”

    说完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便出了慈宁宫。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出皇宫去天牢,而是绕了一圈到安定门外看了看…

    刚出门便看到了很多人围拢在高台边观望。

    那高台占地极广,本为钦天监观星所用,如今被征用为演武场地,倒也合适。

    高台上两人打的难分难舍,而一旁的台阶上有几位小太监合力撑着大伞遮阳,伞下站着的是身着蟒服的东厂督主刘源。

    站在台阶上的刘源突然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安定门的方向。

    待看到有位身着蟒服的年轻太监时,他微微一愣,见对方也在看自己,还笑着颔首示意,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同样微微颔首示意。

    突然听闻底下有人惊呼,他分心瞥了眼高台,见台上只是打的激烈,并无异常,也就没在意…

    可再回头时,他却惊异的发现安定门外那年轻太监已经没了人影…

    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他惊疑不定的揉了揉眼睛,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

    边上撑伞的小太监见他表情有些怪异,不解的问道:“干爷爷,您看什么呢?”

    刘源回过神来,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们几个,刚才有没有看到安定门那边有位穿蟒服的小太监?”

    “……”

    几个撑伞的小太监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算了,没什么。”

    刘源见状也没有多问,只当是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又或者是上次受的伤还没好……

第五十六章 送上门的好事

    徐伯清刚到天牢,脚都还没迈进去。

    胡狱司便带着一众心腹躬身行礼的迎了出来,口呼:“卑职恭迎徐公公…”

    “一别数月,胡狱司别来无恙?”

    “有劳公公挂念了,卑职一切安好。”

    胡狱司见徐公公身上的飞鱼服已经换成了蟒服,态度也愈发谦卑,侧过身子笑道:“卑职已备好菜肴,两坛三十年的陈酿,公公可否赏脸移步一叙?”

    “胡狱司,请~”

    “徐公公,请~”

    两人相识一笑,如一年前那般。

    胡狱司此人虽然油了点,贪财了点,但他拿钱办事,做事也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徐伯清对其也没有什么恶感…

    推杯换盏中,两人也谈论到了正事。

    胡狱司言明般若寺的和尚都是些无君无父之辈,不服管教也就罢了,为首的老和尚慧空更是仗着内力深厚伤及狱卒性命。

    他言辞中多有不忿,话里话外都透着‘请公公帮忙做主’的意思…

    徐伯清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这事不仅能完成黄总管的遗嘱,还能顺手卖胡狱司个人情,自己也能吸收一位先天高手的内力…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于是宽慰几句后便将此事揽了下来。

    酒足饭饱后,在一众狱卒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下狱的深处的牢房外…

    也看到了肩胛骨被刺穿,手筋脚筋被挑断,四肢还被绑起来的般若寺主持慧空…

    胡狱司打了个眼色,领路的狱卒也随之掏出钥匙打开牢房。

    而牢房中的慧空也发现了来人,见一众狱卒为个身着蟒服的年轻太监开路,他嗤笑一声,问道:“天牢没人了?请个没卵的当祖宗?”

    天牢里的狱卒都是老油子,直接眼观鼻口观心的假意听不到,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

    胡狱司看了眼身旁的徐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公,此人便是般若寺的慧空,我手下狱卒想去试探他鼻息时被一口唾沫吐死了,要不要派人将他嘴封住?”

    “无妨…”

    徐伯清摆摆手,随意的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便可。”

    胡狱司犹豫了一番,拱拱手说道:“这贼人内力深厚,保不定还有其他下作手段,还望公公多加小心…”

    说完便带着狱卒退到了一旁。

    徐伯清点点头,待其退远后才步入牢房…

    老和尚慧空还是一脸不屑的模样,戏谑道:“小太监,你不好好的在宫中伺候你家主子,怎地跑天牢来送死?”

    “顺手帮人个忙而已…”

    徐伯清并未与他置气,摇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倒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慧空大师能否帮我解惑?”

    老和尚冷笑一声,说道:“老衲为什么,凭什么要帮朝廷的阉狗解惑!?”

    “倒也是。”

    徐伯清似是没听到他话中的鄙夷之意,自顾自的说道:“慧空大师身为般若寺主持,本身也是先天之境的高手,在江湖中地位崇高,为何会与当朝太子掺和在一起?”

    慧空摇摇头,讥笑道:“老衲便是说了,似你这般无根无后之人也不会懂。”

    “那行吧,本想在你还能说话时让你多说说话的,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徐伯清点点头,也没了和他闲聊的兴致,伸手对着老和尚的位置凌空一抓,运起《吸星魔功》便开始干正事!!

    慧空微微一愣…

    随即便感受到体内真气似是不受控制了一般,竟直接脱体而出!!

    那流逝的速度…

    比之开闸放水都要快的多!!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待反应过来后,他满眼都是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太监。

    他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的真气…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犹如蚍蜉撼树一般,真气流逝的速度不仅没缓解,反而更快了几分!!

    “你…你……你……”

    他嘴唇嗫嚅的想要开口,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内力被抽空后,身体似乎也老了二十岁不止,气喘吁吁的就连说话都费劲。

    徐伯清收功后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拍拍手便出了牢房。

    而在牢房外的胡狱司见其安然无恙的出来,也松了口气,上前问道:“那老和尚手段诡谲,公公可曾受伤?”

    “没事,以后他就是个普通人了。”

    徐伯清笑了笑,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不是说着下狱还有百余位武僧吗?我顺手也帮你们把潜在麻烦解决了,省的日后生乱…”

    胡狱司闻言大喜,给身旁两个狱卒打个眼色后连忙在前面领路。

    而那两狱卒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待胡狱司和徐公公走远后,他们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走进牢房。

    此时的慧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浑身瘫软,完全没了之前的神气,一副将行就木之态…

    此刻他还沉浸在内力流逝后的不适中,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眼…

    待看到两个狱卒满脸狞笑的在那挑选刑具时,不由得面皮一抖…

    “啧啧啧…老东西怎么不叫唤了?”

    “老秃驴,你不是会吐唾沫吗?嗯?再吐一个给爷看看!?”

    两个狱卒找好刑具后一人负责撬嘴,一人负责拔舌,事后还撒了点药用以止血,省得他死了…

    ……………

    永和帝意在‘明正典刑’和‘以儆效尤’,那宣武大将军率领精兵围剿般若寺时,也是下了狠手的。

    般若寺学艺不精的武僧撑不过精兵围剿。

    能被带回来关押在天牢的武僧修为都不差,也算是变相的筛选了一波。

    百余位内力深厚的后天之境武僧,要是以前,徐伯清还得慢慢来…

    免得‘消化不良’。

    可如今他的武道修为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了什么层次,只要他愿意,便是隔空都能把先天之境的高手抽成人干,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后顾之忧。

    待将天牢中的潜在麻烦解决后,他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再次拔高了一截。

    在亲眼目睹了诸多武道高手没了内力变为朽株枯木,甚至还有些因没了内力加持,年老体衰直接离世。

    他心中也隐隐有了几分明悟。

    这世间既然有蛇妖,必然也有修仙之人,只是凡尘俗世之人接触不到而已。

    而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微妙…

    说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可不管是‘身如熔炉’,还是‘天目法眼’,都明显超脱了普通人的范畴。

    说是修仙之人吧,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修行的确确实实只是凡人武学,并无修仙之法。

    那自己百年之后…

    会不会也如那些人一般!?

    徐伯清一路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便是回到了慈宁宫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叹了口气去了太后寝宫……

第五十七章 演武开始!

    陈太后慵懒的依偎在徐伯清怀里,许是余韵未消的缘故,她的面颊还有些发烫…

    她抬头看了眼,见那小贼一只手垫在脑后,似是在思量什么,于是轻轻咬了口他另外一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柔声问道:“小贼,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

    徐伯清微微一愣,看着怀中的美妇人一脸笃定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但哀家是你枕边人,你有没有分心哀家还能看不出来吗?”

    “……”

    “何事不能说与哀家听听?”

    陈太后似娇似嗔的白了他一眼,佯装吃醋的用幽怨的语气说道:“莫不是在哀家的凤塌上想刘贵妃的风情了?”

    “没有的事!!”

    闻到酸味的徐伯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紧忙将怀中的美妇人搂的更紧了些,‘耳鬓厮磨’的解释道:“就是想到黄总管离世前交代我的事了…”

    陈太后被撩拨的凤目都有些迷离。

    她知道黄总管在离世前将一身功力都‘传’给了徐伯清,也知道黄总管交代他报仇的事。

    美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渐渐恢复清明,轻轻的捧着他的面颊说道:“伯清,我们别想着报仇了好不好。”

    徐伯清默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总管已经走了。”

    陈太后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哀怨之色,音线都带着几分些颤栗的说道:“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哀家真就没有半点依靠了。”

    “不会的…”

    徐伯清宽慰一句,沉吟了一番才问道:“娘娘可曾听闻陛下借演武选拔西厂督主一事?”

    “这事哀家也曾听人提起过。”

    陈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秀眉一拧的问道:“你对那西厂督主之位有想法?”

    “是有点想法。”

    徐伯清微微颔首,解释道:“西厂里面的都是武道好手,信息渠道也与锦衣卫和东厂共享,我想借助他们的人手和信息渠道,完成黄总管的遗愿。”

    他声音一顿,接着说道:“当然,也夹杂一些我的私心…”

    陈太后秀眉一挑,“什么私心?”

    “也算是我的一桩心事吧。”

    徐伯清叹了口气,解释道:“想必娘娘也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我祖籍在建阳,因为家境还算殷实,遭了匪贼洗劫,包括我父亲在内的一众家眷仆役尽数死在贼人手中。

    当时我便在暗中发誓,将来有能力了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如今我能力是够了,却不知那伙贼人跑到了哪里。

    若是能借助西厂的消息渠道调查出那伙贼人的身份,了却其中因果,也不妄我在这世上走一遭。”

    “……”

    陈太后轻咬下唇,显得有些纠结。

    她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道理,但她确实也不想让枕边的小贼涉险。

    可要是不允的话…

    岂不显得太过自私!?

    徐伯清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侧过身子将其搂在怀里,柔声说道:“我武道修为也到了先天之境,其实娘娘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陈太后哪还能听不出他的决心?

    美妇人神色幽怨的俯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带着几分委屈的感叹道:“哀家本想着近日便和皇帝说一声,去那真定府行宫避暑的,如今却去不成了…”

    “来日方长…”

    徐伯清在她面颊旁轻啄一下,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就会说些好听的…”

    陈太后似娇似嗔的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说道:“明日我去和皇帝说一声,让你坐上那西厂督主的位置。”

    “大可不必…”

    徐伯清笑着摇摇头,说道:“陛下举办演武的目的便是挑选西厂督主,如今演武已经举办了两天,而明日就是那演武的最后一天,娘娘若是掺和进去,陛下也难做。”

    “那……”

    “陛下既然已经定下了提督西厂督主的规矩,我们便按照这规矩来便是。”

    徐伯清微微一笑,凑在美妇人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娘娘不是担心我的安慰吗?”

    他声音一顿,在那红宝石般的耳垂上轻啄一口,说道:“明日我便在那演武场给娘娘演示一番,也好让娘娘安心。”

    陈太后也被他话语中透露的自信渲染,感受着呼在面庞上的热气,她情不自禁的蹭了蹭腿,凤目含情的凑在他耳边呢喃道:“哀家现在就想你演示一番…”

    “……”

    第二天一早。

    安定门外已是人头攒动,早早的便有一众太监在布置临时场地…

    今天虽无朝会,但朝臣们却都默契的穿好官服,到安定门外的‘观众席’上入座,便是一些不入朝臣行列的武将也都在列。

    伴随一声‘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在场的文臣武将,大小太监,包括参加演武之人具是跪拜在地迎接圣驾。

    永和帝上次被刺杀时受了惊,便是到现在步伐都有些虚浮,上个台阶都要身旁的太监搀扶……

    而他身旁的张皇后虽然依旧美艳,神色间却掩盖几分憔悴,气质也越发清冷。

    走个过场后…

    永和帝让群臣入座,刚准备宣誓演武开始,便有太监跑了过去耳语几句,而他也是眉头微蹙的点点头。

    不久,便有太监扯着嗓子叫唱‘太后驾到’。

    陈太后着一湘绯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绯袍上细细银线勾出精致凤舞轮廓,雍荣华贵。

    身后的徐伯清亦是一身鎏金蟒服。

    永和帝起身笑道:“母后怎地有兴致来这观看演武了?”

    “哀家闲在慈宁宫无事,本想散散心,不曾想这安定门外竟这般热闹,左右无事,便来看看热闹。”

    陈太后声音一顿,说道:“哀家来此,不会影响到这演武进程吧?”

    “母后言重了…”

    永和帝笑了笑,说道:“慈宁宫烦闷,母后多出来走走,也是件好事。”

    陈太后虽说不是他生母,甚至年纪也只和他相仿,但毕竟是他老子盛元帝亲自册封的皇后,永和一朝的太后,于情于理都得敬重对待。

    一些太监早就在太后来的时候便去准备了凤銮、华盖,布置好后恭恭敬敬的请太后入座…

    此时的张皇后却是秀美微蹙。

    十多年相处,她是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是什么性子的,平常只喜欢赏花喂鱼,不喜凑热闹,今日怎地改常来这看热闹来了?

    她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太后身侧的徐伯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永和帝身后的东厂督主刘源看到徐伯清后也是张了张嘴,明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此时的他也反应了过来,昨天在安定外所见的年轻太监,不是自己眼花!!

    而是真有其人……

第五十八章 一起上也无妨

    随着永和帝下令,演武也正式开始…

    经过前两天的层层筛选,已经排除掉了九成九的人,能在这演武最后一天露脸的具是武艺高强之辈。

    首先上场的是一位擅长使刀的锦衣卫千户,而他的对手则是一位用剑的东厂督头。

    两人都在后天境浸淫了十多年,与那先天之境也就隔着一层薄膜而已。

    台上的两人交手时避实击虚,使刀的纵横开阖,用剑的刁钻毒辣,刀光剑影中不时传出金属交接的铮鸣,看起来美感与凶险并存。

    台下亦是一片叫好声…

    而徐伯清则是凑在太后身边充当解说,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讲解着台上两人交手时所施展的招式和相应的破解之法,以及交手时每个动作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不远处的永和帝眉头一挑,他之前就认出了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应该就是黄兴贤交代的接班之人,但并未过多在意。

    可随着时间推移,演武场上对战的人员都换了好几拨了,那年轻太监居然还是如数家珍似的为太后讲解着。

    而且言辞通俗易懂,妙趣横生,便是如他这般对武学不感兴趣的人都能听津津有味。

    这就让他有些惊奇了…

    永和帝瞥了眼身侧的刘源,见其也是一脸惊疑不定之色,当下也就知道了太后身边那小太监所讲解的应该没有什么差错。

    他侧过身子,叫道:“刘源?”

    还处在惊疑状态的刘源听到声音后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连忙凑上前应道:“老奴在。”

    “你也为朕讲解一下。”

    “……”

    刘源一脸茫然的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的确能看懂演武场上的对战,但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说…

    ‘自己能看懂’和‘讲解出来让别人能听懂’完全是两码事。

    特别是人家珠玉在前,又是引经据典,又是出口成章,将一些枯燥乏味的武学讲解的妙趣横生。

    他……他没这口才啊。

    “怎么?”

    永和帝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窘迫,颇为诧异的问道:“你堂堂东厂督主,难道讲不出来?还是不愿讲解给朕听?”

    “老奴不敢…”

    刘源苦拉着脸说道:“太后娘娘身边的内侍公公博闻强识,老奴自愧不如。”

    “哦?”

    永和帝惊疑一声,他能听得出来刘源并非有意藏拙,而是真的不会讲解。

    事关武学,慈宁宫内侍小太监会的,先天之境的东厂督主居然不会!

    这倒让他有些惊奇了…

    “陛下不是正缺西厂督主人选吗?”

    刘源见永和帝起了兴致,拱火似的说道:“老奴观那位小公公对武学了解颇深,想必武道一途的造诣也不会差。”

    永和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在一旁的贴身太监也是心领神会凑过去将徐伯清的身份告知。

    “徐伯清。”

    “……”

    徐伯清听到永和帝叫自己,故作茫然的看了看,‘反应’过来后既没下跪,也没行礼,只是拱拱手道了句:“在。”

    陈太后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对着永和帝说道:“哀家这内侍入宫时日尚短,而且一直住在慈宁宫,对宫中规矩不甚了解,还望皇帝勿怪。”

    “母后言重了。”

    永和帝自己都穿着一身道袍,对礼仪这东西看的本就不重,更何况太后都亲自开口了,这失礼之事他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将目光转移到徐伯清身上,问道:“刚才朕听你解说这演武场上的对战,甚是精彩,可是精通武学?”

    “陛下谬赞了。”

    徐伯清也没有多卖关子,说道:“我自进宫以来,一直跟在黄总管身后习武,他老人家临终前曾用无上妙法将一身内力传授与我,所以也懂一点武学。”

    “唉…黄总管忠心为国,舍身护驾时的音容犹在眼前,可惜了。”

    永和帝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经叹了口气,对徐伯清也多了一份认可。

    黄兴贤是先帝最亲近的几人之一,不仅武艺高强,为人和善,还不贪权恋势,对皇室也是忠心耿耿,上次遇刺时他拼死护驾便是证明。

    既然这徐伯清是黄兴贤挑选的衣钵传人,人品方面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在这时,刘源笑呵呵的插嘴说道:“徐公公过谦了,您对武学的造诣,只怕不是‘懂一点’那么简单。”

    徐伯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永和帝便挑着眉头问道:“何出此言?”

    “禀陛下。”

    刘源躬身说道:“黄总管算是我前辈,他老人家内力之深厚我素有所知,他老人家临终前将内力传授与徐公公,这份心意,不可谓不重。”

    他特意在‘心意’一词上咬重了几分。

    永和帝经他这番提醒,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转过身子问道:“徐伯清,你现在的武道修为可曾到了先天之境?”

    “不敢欺瞒陛下。”

    徐伯清点点头,“确有先天之境。”

    永和帝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那你为何不参加演武?莫不是看不上这西厂督主之位?”

    “……”

    “皇帝要怨就怨哀家吧。”

    一旁的陈太后见时机成熟,出声道:“黄总管临终前曾交代伯清,让他找出那几个刺客为社稷除害。

    他也屡次和哀家提议要出宫为社稷除害,为黄总管报仇,只是之前哀家念他年轻,没有应允罢了。”

    太后声音一顿,叹了口气的说道:“哀家虽是妇人,却也识得大体,如今山河有恙,叛逆横生,哀家又岂能再拦着他为君效力?”

    “母后心系社稷,倒是朕小家子气了。”

    永和帝笑呵呵将目光转移到徐伯清身上,问道:“徐伯清,你可愿提督西厂督主一职?”

    “愿意。”

    徐伯清点点头,正色道:“愿为社稷效力,为陛下分忧,也为黄总管报仇。”

    “好!!”

    永和帝抚掌称好,指着下面的演武台说道:“这演武台上之人具是西厂班底,朕知你是武道先天之境,可他们却不知,你不妨下场露两手,也好收拢手下人心。”

    此言一出,周边几人神色各异。

    永和帝是满怀期待,陈太后是隐隐有些担忧,刘源是好奇,张皇后则是秀眉微蹙,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而徐伯清只微微一笑,道了句:“正有此意。”

    说完身形宛若鸿毛一般飘然而去。

    而此时演武台上的两位军伍校尉正在咬牙切齿的互相角力。

    两人脚下的青石砖像是蜘蛛网似的龟裂开,周边气劲震荡,显然也在比拼内力。

    忽然…

    两人微微一愣…

    皆是发现身边多了一人。

    “劳烦两位消消火,将场地让出来。”

    徐伯清双手各自抓住一人的手腕,直接将角力的两人分了开来,紧接着随手一甩。

    那两位军中校尉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已在腾空而飞,直到落地还是带着几分茫然,看着演武台上那位身着蟒服的年轻太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是他们,便是一众朝臣和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有些惊愕…

    待看到陛下摆摆手,示意演武正常进行后,似乎也都明白了什么。

    “鄙人徐伯清,现任慈宁宫内务总管。”

    徐伯清对着台下拱拱手,说道:“如今要借用一段时间这西厂督主之位,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当然,不方便的可以上台来。”

    他声音一顿,见无人作答后笑着又补充一句:“一起上也无妨。”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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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间筑仙庭介绍:
徐伯清本想买个修仙游戏消遣消遣…
不曾想买了盗版,游戏似乎不太正经…
一边骂着黑心小作坊开发商,一边肝……
【女儿国】副本,过……奖励《天目法眼》…
【合欢宗】副本,过……奖励《转轮之术》…
【盘丝洞】副本,过……奖励《纯阳之体》…
………
一觉睡醒…
他惊异的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世界,所幸那几种游戏奖励也在…
因有‘异术’傍身,被迫以假阉的身份来到大梁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任职……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我在人间筑仙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人间筑仙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人间筑仙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