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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梦欧皇     正经仙txt下载     正经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欢度素女节庆日1

    她很有同感的点点头,青葙又是一阵儿仰天哀叹,然后收了表情,坐到华琚变出的那把茶椅上,喝了几口茶。

    她心满意足的喟叹:“唉,演了好大一会儿,真是让我过足了瘾。”

    允十揉着大脸而来,瞧见里面的场景,吱哇乱叫起来:“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有茶话会都不等我!”

    素女谷的春日祭祀节庆在青葙和允十的万众期待中撩开面纱。

    一大早,青葙就挽着华琚的手,在花天锦地、热闹喧天的市集内四处穿梭,笑得明媚且灿烂,看得她心中不停感叹。

    燕绥是有多瞎才没被迷住啊。

    “阿琚你去赌坊试过手气没?”

    “嗯。”

    虽然允十极力推荐赌博之乐,可她对那昏暗杂乱、人声嘈杂的赌桌来不起兴趣。

    素女谷的赌坊虽然靓丽堂皇,气味幽香,然而赌注是稀有的仙草仙花种子,她又不务农,所以进去转悠了一圈就出来了。

    “阿琚,你去戏坊听过戏没?”

    虽然素女谷内的戏坊比外面的也不差,还有新的故事,但她从前看了太多允十收藏的各类禁忌话本,也会去名都内看戏听曲,再加上她如今比较想听修罗仙子的评书,故对此也提不起兴趣。

    “嗯。”

    “阿琚,你去过酒坊没?”

    “......嗯......”

    杏花酒害她不浅!

    没喝到一壶她就担上了要为元承找仙侣的重任,她要是再碰繁花谷主给她的美酒,那且不是要担负起为整个灵霄山李府光宗耀祖的重任?

    她昨日就将那几坛子美酒给了允十。

    允十还没来搬走,元承就直接施法将酒坛子移到允十住的夏生苑里去,之后就用着快要溢出眼眶的赞赏目光看她看到晚上。

    话说回来,允十和燕绥住的花苑名儿多么正经,青葙更是直接住在了珠玑花苑,为何就她和元承的住处名,比花都所有的阁楼名还要香艳。

    “阿琚,这只珠钗是不是很衬我今日的唇色?”

    青葙站在她面前,一手拿了支琉璃珠钗在自个儿唇边比划,一手拿了面镜子细细琢磨,一只眼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一只眼睛还能落在镜面上。

    面对如此神技,华琚当即拍手称好。

    “哎呀,阿琚你这般赞美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她素手一挥,向着店内的小仙灵笑得花容绽放:”你好啊,请问还有新造的水玉花簪么?有多少拿多少,今儿个带着我姐妹来,我高兴!”

    小仙灵忙不迭脆声应着,小手一挥,眨眼间雅间内就珠光宝气,五光十色。

    华琚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她瞧了瞧手中的茶杯,想起来了。

    方才,她们明明是在一间衣坊!

    她看着青葙瞬间换一件的仙衣的神技,看得眼花,笑得僵硬,心道原来美人恩还真不是随便可以消受的。

    为了不让青葙在女子这儿也受到打击和失望,她就抓着空隙低头喝茶,再揉眼睛让自己聚集精神,让她露出的每个笑容必然要平分秋色。

    可是在哪个空隙的时候,青葙大美人儿就将她们移形换影到这间首饰坊了呢?

    这杯子,还是人家衣坊老板的珍藏呢!

    “青葙,你衣服买好了?”

    青葙已经将镜子放在桌上,一手拿着玉钗,一手拿着金钗,咬着嘴唇,面色苦恼。

    听到华琚出声,她眼睛流连在珠钗上,漫不经心道:“都买了呀......哎呀,阿琚你说说,哪一只好点?”

    华琚瞧着桌上整整齐齐列着的质地不一、色彩不一、样式不一的首饰,静默片刻。

    她记得,青葙要的不是什么水玉花簪么,这一堆又是打哪里来的。

    “嗯......既然难以割舍,就都买呗。”

    青葙看着她,带着两分天真,三分茫然和五分惆怅道:“好阿琚,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我已经买好了,我是在比较这两只珠钗哪一只更衬我新买的裙子。”

    她隐约记得,方才青葙问得是哪一只更衬她的唇色。

    不过那只衬她唇色的琉璃珠钗,已经不知何时又去了何处。

    此时,两位小仙灵又呼哧呼哧搬了座足有六尺高,四尺宽的镜子进来,边喘着气边嘻嘻笑道:“仙子你看,这是我们店中最大的镜子了,您可还满意?”

    青葙起身,左右迈步,上下点头,道:“勉强可行,你们且退下吧。”

    华琚在一旁默默地施法,将杯子还了回去,重新端起首饰坊内的茶杯,咂摸两口。

    “我更喜爱这水玉花簪,可颜色素净了些,与我的唇色不甚相宜。阿琚你说说,我是该换这只镶玉花钗,还是拿这只琉璃珠钗,亦或是这只镂空金钗?”

    她双手在桌上那一堆首饰中挑来拣去,忽然扭头朝着华琚道:“要不然,我换个唇色?”

    华琚心领神会,当即放下茶杯。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内,她们已经置身于胭脂坊内。

    她正要坐下,青葙却拉住她,道:“今晚花芬湖上会有烟火大会,届时谷中四处姹紫嫣红,我们可不能被烟花比下去。你平日里不爱打扮,衣裳妆容都是淡雅为主,但今日不同,你得听我的,好生打扮。”

    “青葙,我——”

    “衣裳和首饰我都给你挑好。”

    她捧起华琚的脸庞,眯着眼细细欣赏,不住点头。

    “阿琚本就生的玲珑精致,等我给你定好妆容,你一出门,定然一笑倾城,乃至艳动鬼神!”

    她笑意满满拉着华琚入了雅间,指着眼前一片万紫千红的衣衫道:“我走遍了整个素女谷,寻得这些衣裳,你且上前瞧瞧,喜欢哪件。”

    她拖拽出一件金光灿灿的衣裙道:“我瞧着这件色泽华丽,配阿琚的很。”

    华琚眼角抽了抽。

    见她不为所动,青葙又扒拉出另一件银光闪闪的衣裙道:“这件颜色亮丽,也配阿琚的很。”

    华琚嘴角抽了抽。

    见她一言不发,青葙笑意消散,叹着气问道:“阿琚不喜欢?”

    华琚指着那些个姹紫嫣红,彩带飘飘的衣裙道:“我平生没穿过这些华丽鲜艳的衣裳,可能有些穿不惯。”

    别说穿了,她看得都眼睛疼。

第六十二章:欢度素女节庆日2

    “阿琚本就身份尊贵,是受众仙参拜的女仙,素日可淡雅,但重要日子还是隆重些好。这几件还算能衬出你的娇美容颜,勉强能行。”

    瞧着她煞有其事的神情,华琚只能在心中感慨:绝世美女,难知其意,不知其意,亦不能拂其好意。

    青葙在衣服堆里、首饰堆里和又是一桌子的瓶瓶罐罐中翻来覆去比较,脸上洋溢着一股莫名的幸福感,看得坐在一旁的华琚感叹不已。

    论打架,青葙赢不了她。

    可论眼前这一堆,她真是满脸疑惑,两眼呆滞,最后只能任她摆布。

    待青葙心满意足后,她们出门走上大街上时,已是黄昏日暮。

    即使光芒晦暗,然素女谷内的女仙瞧见她们后,仍是睁大了眼睛,驻足欣赏。

    青葙自小这般万众瞩目长大,习以为常。

    华琚虽然没有因为浓妆艳抹引来惊艳目光,但也因为惹是生非,自小也是在众所瞩目中长大的,是以也无所畏惧。

    二人就这样手挽着手,挺胸抬头,昂首阔步走在街上。

    青葙如繁花谷主那般,指指这儿指指那儿,嘴里不断夸赞。

    “看来青葙时常来素女谷啊,这么熟悉此处。若非你喜爱游历四处,怕是早就被繁花谷主收入门下了。”

    “我却是想做繁花谷主的弟子,幼时随母亲来素女谷做客,一眼就喜欢上谷主,也喜欢谷中美景,闹着要留下来。可我家族族规森严,决不允许族人拜入其他门下,我美得再惊天动地也开不了这个先例,现在想来仍是万般遗憾。”

    华琚咂摸一番,道:“幼时随母做客素女谷,这故事,听着可真是耳熟。”

    身边的青葙又道:“所以我也只能做秦苍侍者,做不了门徒。”

    她的遗憾转眼间又消失在人潮涌动中,带着阿琚飞上高阁屋顶,眼神扫视着下方的鼓乐喧天,笑道:“阿琚你知道么?我虽没有成为素女门徒,然繁花谷主许我在谷中建出这红尘市集,我已经心满意足。”

    华琚先是一惊接着一诧,道:“是青葙你造的?”

    “是啊。繁花谷主觉着谷中清冷萧条,我便自荐,在谷中细心挑选,精心设计,足足花了五十年才建造出这一方天地来。唉,我还从未在外待过这么久呢。希望燕绥能对我好些,只要再上心一点点,我就留在你们秦苍派。”

    华琚握住她的手,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青葙才华盖世,能看上燕绥是他三生有幸,你切莫自怨自艾,自贬身份。”她连连叹了几声,“其实燕绥一直眼瞎,不是你的原因。”

    “八阁主不在,仙子你就睁着眼睛说着大实话,委实是品行高洁,正直耿介,值得赞扬!”

    允十摇摇晃晃踩着瓦片而来,一路带着稀里哗啦的声响直直逼近,待看清夜幕下两位女仙的面容后,最终功亏一篑,脚底一滑,骨碌碌滚到了华琚脚下。

    华琚瞧他扒拉着自己的惊恐眼神,淡然道:“你又没喝酒,怎么走路打晃,呼吸不畅?赶紧起来,我可比你小五千多岁,你这样抱着我,一副求保护的样子,相当丢脸。”

    允十将她的腿抱得更紧了,十分委屈看着她。

    “仙子好是心狠,我们从日出寻你们寻到日落,真真是把脚底跑烂,气息跑断,眼下好不容易逮住你们了,我可不会放手!”

    他吹开挡着视线的衣裙,朝着青葙道:“小侍者还真是厉害,一大早就不声不响地将仙子拐走,愣是没让我们扑了个空。整整一天,市集内到处都是你们的气息和踪影,可到处都找不到你们,诡异非常,连燕绥都抿嘴,李奚都皱眉,你们怎么做到的,真真好生厉害!”

    青葙哧哧娇笑,华琚扶额默然。

    实则她一点也不厉害,她的气也没喘匀,腿也很酸,浑身都别扭。

    真正厉害的是青葙。

    允十晃晃她的腿,道:“你们别自个儿玩啊,繁花谷主她们也等着呢。”

    华琚一拍脑门,哎呀一声。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竟然忘了自己来素女谷的另一目的。

    “允十,宓沉在哪里?”

    他摇手一指远方最高的珠玑花苑,道:“就在那儿,跟在繁花美人身边。”

    她踢开允十,向青葙抱手作揖,道:“我眼下得去补办一件事儿,青葙你先跟着燕绥他们玩,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你找我们作甚?我要和燕绥好好享受春宵一刻,你去找阿奚那个没良心,缺心眼的,别来打扰我们。今晚,我们就各自找各自该找的人,知道么,阿琚?”

    虽然不知李奚是怎么没有良心,又缺了什么心眼,但她不用想也知道,燕绥那厮包藏黑心,而且心眼过多。

    “青葙理他作甚,你还没有被燕绥气晕么?”

    “气晕?怎会!八阁主可是比我那榆木脑袋的弟弟好多了。再者,良辰美景,我竟然只能和弟弟一起看烟火,我还不如直接跳湖沐浴呢!”

    弟弟?!

    瞧着华琚怔住,青葙摇了摇她的肩膀,笑出了声:“阿琚你不会现在才知道,我是李奚的阿姊?”

    青葙全名李青葙,自号无名仙子。

    无名便无道,无道自逍遥。

    她知道元承有位长姐,可从来没想过他的家中长姐,是青葙啊!

    滚到一旁的允十也惊呼道:“天啊天啊!绝了绝了!乖哟乖哟!灵霄山李府可真出人才,鬼他娘都不会想到你这性子跟‘隐世仙府’的关系。哎哟喂,还以为能看到精彩好戏,没想到直接就咔嚓掉了。”

    青葙逼近他,笑得不甚和善,捏着指尖,姿态甚为优雅。

    “小蛇仙,你是要赶紧告诉我燕绥在哪儿还是要让我今晚请你游湖?”

    允十仰天悲叹:“哎哟喂,漂亮的女仙果然都有一颗残暴的心。”

    华琚身轻如燕,飘飘然落到珠玑花苑,直往坐在看台上的繁花谷主身边奔去。

    繁花谷主睁着眼眸十分讶异:“琚儿怎的没和元承在一起?”

    “我有事找您。”

第六十三章:欢度素女节庆日3

    她坐下喝了两口清心饮,然后舌灿莲花,将素女谷上上下下的美景夸赞一遍,然后又将谷中女仙夸了一遍,郑重感谢了繁花谷主的招待,然后瞥了瞥默默站在一旁的宓沉,故作神伤,仰天叹气。

    “我们几个在谷中欢声笑语,不予师兄却在九阁形单影只。继位掌门后,师兄要务缠身,平日里本就少有闲情时光。眼下一相对比,想到他那孤单落寞的身影,我这个做师妹的心里就愈发难受,夜里约莫是要辗转难眠了。”

    繁花谷主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心领神会,当即指了宓沉带着一堆贺礼去秦苍拜见,特地嘱咐她要好生宽慰不予掌门一番,莫要着急回来。

    此事一了,华琚心情十分愉悦,慢步涌入热闹的人群中。

    她左看右看,瞧见一摊贩上有着许多精巧美丽的鎏金面具,立马走上前去。

    “仙友只需猜出小的出的谜面,即可随意从中挑选其一。”

    名都城内也有这样的把式,猜字谜得礼品,可她和夷姿在这一领域实在是非常糟糕,别说猜对,就连哼出个字来都困难,这个短处被燕绥和允十嘲笑多年。

    或许素女谷内的字谜与她有缘呢?

    她微笑着抬头看面上的谜面,仅有一个字:刃。

    她摸摸发梢,依旧是毫无头绪,终究是有缘无分。

    她正欲转身离去,却瞧见元承从一堆柳腰莲脸的女仙中现身,身姿清逸走到摊贩前,淡淡扫了一眼那些面具。

    摆摊的仙姑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男仙,笑脸迎问:“仙友可是猜出来了?”

    华琚瞟了一眼这位热情洋溢的仙姑,她刚才分明是问自己是否要猜字谜,到了元承这儿就成了猜出字谜,难不成她现在顶着一张看着就给人感觉呆笨的脸么?

    青葙说她今日甚为娇艳,看得允十也趔趄,来来往往的女仙也几番流连,还有几位胆子大的往她手里塞了香气芬芳的花枝,怎的这会儿就不好使了?

    “刃,刀口也,是为‘召’。”

    “仙友真是聪慧!”仙姑不住夸赞,指着一溜面具,“仙友可看上哪个?”

    他伸手拿起一个。

    华琚觉着元承挑的那个面具虽然颜色深沉,没她看上的那个亮丽;样式简单,没她看上的那个精致,但也不错。

    她瞧着元承将那面具在手中握了握,颠了颠,甚是闲情逸致的赏玩一番,然后淡定从容盖上了他自己的脸上,绑得细致严实,遮住了自个儿的清俊面容,露出的那双眸子这才将目光转到她身上,问道:“你猜出来了么?”

    见她在花灯前冥思苦想,元承又十分善解人意提醒她:“猜不出来便换一个更简单的吧。”

    华琚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摸了把捧在怀里的花枝,指尖霎时生香。

    她干笑道:“我去前面瞧瞧,那边的琉璃灯盏十分精致,还能照亮夜路,免得被绊倒。”

    他略略低头,望了眼那些花枝,不做言语。

    华琚便抬脚往前走,十几步的脚程后,待她停在琉璃灯盏前时,怀里已经塞满了各色花枝,染得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蒙蒙香气。

    素女谷这七日的春日节庆无需灵珠,也无需仙草仙花的种子做交换物,而是考究大家的文学才华。

    这可真是抵着她的短处了。

    虽然她是赵庄瀚海楼的常客,待在里面的时间少说也有五年之久,但她除了翻阅杂书,其他的书册皆被冷置一旁,偶尔睡不着了就略略翻两下,然后痛快的进入梦乡。

    她戳着花枝曼叶玩,心里想着也不知这节庆日的规矩是谁定的,能不能商量一下,做一点点的修改。譬如比试谁对着任意品种的书籍最先能睡着;亦或谁打架能打上个三天三夜不歇气......诸如此类,多么有人情味儿。

    眼前这琉璃灯盏却是不需要猜字谜,而是要作诗。

    作诗,呵。

    约莫是她心底的无言蔓延上了脸面,摆摊的仙姑觑她一眼后,就自顾自的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享受着平安喜乐的气氛。

    连一句多余的询问也没有。

    旁边路过的几位女仙告诉她,那位悠哉在椅子上晃荡的仙姑曾是九阙仙宫里的一等女官,掌宫阙监造之事,因着年纪大了就应了繁花谷主的邀请,辞了仙职在素女谷养老,只有在素女谷春日节庆时才会出门,摆上灯盏摊位,凑一凑热闹。

    起先有无数的女仙慕名而来,想要拿下由这位仙宫女官亲手制作的灯盏。

    然而诗篇无数,种类繁多,却无一能让她松口,大家着实摸不清这位仙宫女官的心思,久而久之,女仙们便只在一旁观赏灯盏,不再上前作诗。

    闻言,华琚赞叹着繁花谷主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招贤纳士啊。

    她颇有兴致的打量了那位女官一眼,与其说她在凑热闹,不如说是在看热闹,红尘滚滚都隐没在她的眼皮之下。

    她绕过摊位,走到女官面前。

    这琉璃灯盏十分得她心意,若是不试上一试,那还真不是她的性子。

    “凡尘多笑语,忽看旧事空。莫言世间小,空悲眼界高。”

    仙姑睁眼将她瞧了一下,道:“面色桃花却做首酸诗,表里不一,心口相反,差!”

    这是说她故作忧愁,故弄玄虚。

    原来这仙姑喜欢真情实感,朴实无华。

    华琚抿了抿嘴,正欲再来首简单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并抒发出来,仙姑敲敲藤椅,道:“小姑娘,你错失机会了。”

    “.......”

    她捏了捏拳头,不抛弃不放弃:“那我明年再来,您这盏灯,我要定了。”

    话音将将传入那仙姑的耳朵里,元承就来到摊位前,他已摘了面具,将面具挂在了腰上,平添了些俊俏。

    他执笔在纸上“唦唦”龙飞凤舞,眨眼间就写出一首诗来。

    那张纸落在了仙姑手中,她眼神亮了亮,道:“心思澄澈,心意坚决,一气呵成,好!”

    华琚探着脑袋想观摩一下让这仙姑睁眼赞叹的诗词有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她却叠好纸张将其塞进了衣袖里,朝元承拱手示意后就背着藤椅走了。

    利落的不像是年纪大了的样子。

第六十四章:欢度素女节庆日4

    华琚心中一阵气郁。

    元承走到她面前,二人隐在灯火辉煌的阴暗处。

    光掠影错映在他的脸上,华琚忽然想起她曾经在灯会上看见过元承,只是那时他们十分疏远,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更不用提如眼前这般四目相对,暧昧不清。

    那是在她死之前。

    秦苍派门徒在陆压盛会中成绩斐然,掌门的幺弟子更是出类拨萃,入了盛会前五名,成了华琚仙子。

    为此,名都特地办了场灯火大会,以示庆贺。

    允十、夷姿和她带着姐姐,拉上燕绥一道入城欢乐,还在城门口看到了凤君迁,姐姐邀他同行,她只能在一旁干咂嘴。

    繁花谷主也带着素女谷的门徒也来到城内观玩,走城中央,恰好看到秦苍一行人,相互见过礼后便亲昵攀谈起来。

    繁花谷主感叹缘分不易,一行人又相伴而行,浩浩荡荡往更热闹的长街走去。

    华琚拉着夷姿吃吃喝喝,允十津津有味望着在城内跳舞的女仙,对着后边的素女谷女仙道要是跳舞的是她们必然更加仙姿绰约。

    夷姿将他拽了回来,告诉他繁花谷主舍不得千娇百媚的弟子出来以舞娱人,不要再乱说话,惹出口舌是非。

    允十赶紧买了一碗糯米团子要向素女谷的女仙告罪,自然又被夷姿拦住,她道:“这糯米团子真香,阿琚不许跟我抢,你一路吃得太多了!”

    华琚馋得很,当然矢口否认。

    一旁的燕绥张嘴就数出了她肚子里的食物:“什锦粥、红枣糕、豆面、红曲桃......”,连名称顺序都一丝不差。

    她看着表情极为认真的燕绥,道:“真是可惜方才的桃核,没扔在你这张欺骗了无数女仙的脸上。”

    燕绥觑她一眼,冷笑一声。

    允十脑子抽风,问凤君迁此事该如何评判。

    凤君迁道:“凡事能者居之。既然来到了灯谜处,那谁先猜出灯谜就由谁得之。”

    她和夷姿都垮下了脸,凤君迁的一时兴起却是戳到了痛处——七阁最不会猜灯谜之人,二人并列首位。

    然而姐姐十分赞同。

    允十和燕绥都笑出了声,挂上了看好戏的姿态,并且二人还将糯米团子护得极好。

    允十相当有前瞻性问出一个问题:“若是走完一条街她们都没猜出来呢?”

    燕绥道:“那便由你处置。”

    她还想磨蹭几下,说点好话,突然发现夷姿已然走到前面,正细细瞧着灯面上的谜语,露出一副颇有心得的神情。

    她也赶忙急匆匆的涌入猜字谜的人群。

    她在左,夷姿在右,她们一路猜一路错,一路错一路哀叹,一路哀叹一路相互鼓励。

    在长街最后一个摊位上,她望着那字谜上陷入沉思。

    凤君迁在一旁凉凉道:“这是最简单的字谜,你还猜不出来。你这样笨,如何能做丹穴未来的夫人?”

    她在心里面暗暗骂他几句,就闭上眼眸,尽量不让恍眼的灯光扰乱自己。

    十二时辰......

    十二时辰......

    十二时辰......

    “旧。”

    “旧!”

    前音音色平淡,后音掷地有声。

    “这位仙友第一个猜出来了,快选一个喜欢的泥人吧!仙子,对不住了,这寻思良久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呀!”

    她一把抓过凤君迁的衣领,愤恨道:“我好不容易想到的,你抢什么先啊!你就是要跟我过不去是吧,你个凤凰小鸟!要不是姐姐就在附近,我拔光你的毛!”

    凤君迁眸子亮起火光,咬牙切齿:“凤凰——小鸟?!”

    然后她与凤君迁吵闹不休,从长街争执到桥边,夷姿劝不住,跑去澄光阁主。

    允十和燕绥站在桥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得意洋洋吃完整碗糯米团子,心满意足的在他们面前打了一个饱嗝。

    字谜猜出来也没吃到糯米团子,她甩了衣袖气呼呼地四处晃悠,却又被凤君迁一把从拥挤的长街中抓了出来。

    她一瞧,他手里正端着一碗糯米团子。

    他别过脸,语气生硬道:“热乎的,要吃就赶紧吃。”

    “谁要吃这碗?你自己吃吧!”

    “我是想着你猜不出来,我猜出来后给你不一样么?”

    “我为什么要靠你才能吃上一碗糯米团子?并且我猜出来了,可都被你搅黄了!”

    “你不会,我自然要帮你。难不成以后我们成了亲,要我看着你出丑,丢尽丹穴神府的脸面么?!”

    凤君迁又拿着她最厌恶的话语说教她,她被气得胸口疼,拔出云烟剑就往凤君迁身上戳,他没有防备,还真让她戳出了伤口,二人都愣在原地。

    她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然修姱不知从哪处冒了出来,白着一张脸,两行泪珠唰唰下落,捂着凤君迁肩上的伤口泣不成声,那眼神真是恨不得立马将她五马分尸。

    后来修姱就将凤君迁拉走了。

    她神思不宁的在街上游荡,累了就坐在台阶上,颓然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

    恍惚间,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抹清冷的身影,带着遗世独立的风姿,手中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糯米团子。

    她回了回神,瞧清了那人是元承,此次陆压盛会的榜首。

    她疑惑起来,这位大剩金仙不仅拒绝了所有的宴会邀请,就连特意为榜首举办的庆功宴都没露面,怎的此时又现身在名都里,还拿着街边小食?

    他神情肃穆,仿佛手里拿着的也不是吃食而是晦涩难懂的经卷,走过她身边时,她懒洋洋道:“元承仙君若是不喜欢这糯米团子,就给我吧。”

    他这才注意坐在路边的她,旋即转身离去,脚步加快,半点停留都没有。

    她难得自嘲一声,这位大剩金仙还真是厌恶她得很呢。

    ......

    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元承转了性子,不仅帮她修好云烟剑,还对她轻声柔语,处处关怀。

    她原以为是这位隐世仙君顿悟到了哪门子的天机妙法,可她发现元承对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独独对她异于寻常。

    “李奚,你可真是不讲道义。我先前就错过了面具摊,现在又被你拿走灯盏,你故意和我过不去,捉弄我,气我,是吗?”

第六十五章:欢度素女节庆日5

    元承道:“与你置气,却更让我生气。”

    华琚不解,道:“我又没惹你,至少今日没惹你,你同我这是在置什么气?”

    莫不是,他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和她打上一架,洗去那晚的耻辱?

    那她要不要赢呢......故意输的话,又该怎么输才比较有脸面......

    他将华琚捧着的花枝拿过来放在一旁,神色微微不悦,道:“正是今日你将我惹得不轻。”

    华琚瞪眼道:“我今日都没和你一起,你睁眼就没瞧见我,现在才在一处说话,而且你还抢我面具,抢我灯盏,该是我找你算账。”

    她觉着“算账”这词儿有些火气,又掐了些气势,转口道:“找你说说。”

    元承上前一步,道:“我今日一睁眼没看见你,一整日四处寻你,才气得不轻。”

    “这是哪门子气?再说了,我也是被你长姐弄出来的......你们姐弟二人可真能揉搓我。”

    元承看着她眼里的控诉、不满,忽然笑了。

    一笑如风、如水、如梦。

    双眸荧光盎滟,似有流水波动,衬得面容更加明媚俊朗。

    即使早就看惯了燕绥那张魅惑人心的皮相,华琚还是被他这盈盈一笑恍了心神。

    他摊开她的手,将面具稳稳放在她的掌心,面具冰凉,与他的手掌温度截然不同。

    华琚由惊变喜,笑如暖阳花开:“你怎知我最中意这个面具。”

    然后她脸上有些热,如之前躺在元承怀里一般。

    想到这儿,她觉得自个儿浑身都开始发热,便低下头细细打量那面具。

    元承俯身凑到她眼皮下,见她眼神躲躲闪闪,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意:“阿琚是在害羞?”

    华琚心神忽乱,一把将他推开,元承还没晃身子,她自己却是乱了脚步。

    板正身子,她神情严肃:“元承仙君切莫如此,你可是隐世仙君。”

    见她真是有了羞恼之意,元承嘴角的笑意更深,缓缓道:“惹你不快非我本意,莫气莫恼。”

    语气像是在哄骗无知少女。

    华琚定住心神,心道这元承莫不是入了什么邪魔外道,修了什么邪术妖法,竟然愈发迷惑人心。

    外在看着还是仙气出尘,内里怎么就成了个邪魅精怪。

    华琚抿嘴不语,睁大了眸子诧异看着他,半晌才愣愣才问道:“李奚?你走火入魔了?”

    元承道:“是,为你走火入魔。”

    见着华琚怔住,他又凑近,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些无奈,暗含着宠溺:“华琚,你还不明白么?那你要何时才能明白?”

    “砰——哗”

    “砰砰——哗啦啦”

    “砰砰砰——哗啦啦啦”

    他们头顶上忽然炸开了声响,盖过了华琚“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原来是花芬湖上的烟花大会在夜空中绽放着灿烂璀璨,五彩斑斓的芳华。

    元承将手中的面具也系在她的腰上,抱着她一跃上了屋顶,和她一到坐在屋檐上观看烟火。

    此时此刻,暗沉沉的天空被接连不断地烟火轰开了静谧面纱,闪闪发光,发亮,发烫。烟火千姿百态,瞬息万变,时而是百花盛放、时而是仙鸟飞舞、时而是流星下坠。

    然后,烟火从天而降,像是垂落的银河瀑布,不断地改换自己的外衣,曼妙地展开着一张张赤红、翠绿、浅黄、银白、淡紫、清蓝、金粉的衣袂,丽影风流。

    坠落的烟火如花如雨,似乎触手可及。

    华琚伸手一接,掌心却落上了几颗种子。

    “碧芳园的莲花种子,收好。”

    烟火将元承的面容映衬得五光十色,他又将精致小巧的琉璃灯盏放到华琚身边,道:“灯盏也收好。”

    华琚摸摸那盏花灯,喜不自胜,嘴里却道:“方才她们都送我花枝,触手留香,元承仙君给这种子,倒还真是别有心意啊。”

    “将种子撒在你屋内的奚池里,来日开花,便是上等灵药。”

    “不仅心意特别,还很会打算,李奚你还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叹不已,赞叹不已啊。”

    元承笑得愈发醉人,道:“既是阿琚夸赞,我自然受用,全部收下。”

    烟火灿烂下,华琚却觉着周遭都静默了下来。

    她盯着元承眼中荡漾着的光彩,将放在两人间的琉璃灯盏提起搁置到另一边,自个儿往他身边移了一小步,肩挨着肩,衣裳贴着衣裳。

    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李奚,你要我明白什么?”

    她弯着双眼,勾着嘴角,直直盯着面前这位天外谪仙。

    那日在花芬湖畔见到他时,心里迷烟般冒出的恫吓想法再次瞬间盈满她的胸膛。

    元承的眼中似有一弯清澈溪流,竟与遮天彩霞平分秋色,脸颊上沾染上几缕赤红烟花的光影,棱角分明的双唇微微启着。

    看得华琚露出了云朵般的微笑。

    “明白你为什么到泽都寻我,为什么到秦苍见我,为什么要为修好云烟剑,为什么要带我去学都游玩,为什么要随我去花都,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红着一张脸,与我紧紧挨着,对么?”

    她握紧了手中的莲花种子,笑出了声。

    “刚好我准备亲自为你做件事儿。”

    “李奚,我想明白了。”

    “我觉着,你很不错。”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有了这个蛮横的想法,或许是烟火迷眼中,或许是夜晚相拥中,或许是游湖采莲时,亦或是花芬湖前遥遥一望。

    甚至,是更早以前。

    她也不知李奚是不是愿意顺遂她的心意,又是何时对她起了心意。

    但她既然想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思,那就行了。

    即使是她自作多情,她也要将李奚给予她的温暖和安心捏得死死的,分寸不落。

    “我——”

    元承一手搂过她的肩,一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抱住。

    这一刹那,过往所有皆是不言而喻。

    她亦用一只手抓住元承的臂膀,微微昂首,笑看着他。

    “阿琚,我心悦你。”

    他的气息温柔、深长,眸中柔情浮现。

    华琚发现他莹润的耳垂红得通透,分外惹人怜爱。

    “很早之前,我就心悦你。”

第六十六章:妖首玉虔忽现身1

    华琚深深“唔”了一声,在他的肩膀处又笑出了声,笑得浑身发颤,止都止不住。

    然后,她在元承羞赧的面容上轻轻嘬了一口。

    经年不知风月,不解风情,一朝开窍自然要牢牢握好。

    烟火“砰砰”绽放,“哗哗”坠落,一朵又一朵,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如日升月落,绵绵不息。

    屋檐上,昆仑仙界敬畏的隐世仙君,戏谑的大剩金仙彻彻底底的怔住,握着心上人肩膀的手,揽着心上人腰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然,怔住的不止是他,颤抖的也不止是他。

    屋檐下,被青葙一脚踹开的允十,揉着酸痛的后背,越过汹涌人群,费尽千幸万苦才寻得仙子的气息,再顺着气息七拐八拐的委委屈屈跑来控诉。

    仙子坐在屋檐上,身边还有李奚。

    仙子她,她老人家,这位死而复生的修罗仙子,修为深厚的秦苍七阁主,身份尊贵的天虞神女,评书里可以一统六界的邪魔领袖,很是兴奋地调戏着那位深山老仙。

    然而李奚没了往常冷清的姿态,发疯了似的顶着一脸被春水滋润过的桃花相,眼中还泛着又惊又喜又羞的水光。

    仙子不仅啵了人家一口,还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李奚不仅没有拔剑护住自身的清白,还扒拉着仙子的肩膀,牢牢不放。

    看得他的蛇胆都要撑破了。

    先前,他在花芬湖边找到了燕绥,这位八阁主身边自然站着那位扬言要把他沉湖的青葙。

    他听见青葙温温柔柔的和八阁主打赌。

    青葙说今夜之后,她的弟弟就会把八阁主的师妹吃干抹净。

    八阁主冷哼一声,道不可能。因为肯定是他的蠢妹妹会先把青葙的弟弟顺顺当当拿下,而且也是他的蠢妹妹先把人吃干抹净。

    青葙当即笑得绵软娇嗔。

    这个赌约听得他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好在二人之间还有个把人的空隙,他便瞅着那抹空隙,乐呵呵的坐了下去,摆出美酒佳肴,好好欣赏着烟火大会。

    燕绥觑他一眼,并未说话。

    青葙则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美人即使是生气,那也是美得令人心生欢喜。

    可这欢喜还没有等到烟花落寞,青葙便一脚将他踹到人群之外,他便摆着一副将哭不哭的脸寻到了此处。

    入眼的画面静寂无声,岁月安好,可是那冲击五感的劲风丝毫不亚于“砰砰”作响的烟火大会。

    他哆哆嗦嗦摸了半天的墙壁,愣是没有摸到,只能颤颤巍巍趴在地上。

    他明白了青葙和八阁主在赌什么了,也再次领略到八阁主的本事有多厉害。

    而且他更清楚,方才他们只是踢走了他,如果他现在跃到屋檐上,估计小命休已。

    他站了起来,烟火的光亮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深,显得别样凄凉。

    他从怀里掏出一朵花,那是他才到素女谷时在花坊里买的花束,经过这几日的曲折,如今只剩下这一朵了。

    还好是朵红色的花,这是夷姿最喜欢的颜色。

    他眼神暗了暗,亮了亮,将花朵放回怀里,甩了甩两条腿,转身离开。

    他要回秦苍派,谁也不告诉,让那对没心没肝,陷入美色诱惑的师兄妹胡乱猜测去吧。

    他要回去,拿着这朵花待在六阁登氏楼前,等着夷姿闭关结束。

    ……

    昆仑仙界无一处如天虞神境山高水险,崇岩峻岭,不可攀登。

    华琚她亲爹选此处修建居所,也是不屑与那些诸神魔来往,才特意挑了这个上天入地都没有几个人能来的险要山头,占地为王。

    后来他更懒得成为神界之尊,成日里恩德天下,受人祭拜也受人唾骂,便和陆压真君打了个商量,让他在创界时将自己的地盘规整进去,其余有着上古血脉的几个家族也有样学样,这让陆压真君在规划昆仑仙界的方位时,很是头疼了一阵儿。

    因着华琚亲娘时常在山中云雾犯迷糊,她亲爹又从山脚下的江海中修建了一座直通山腰大门的悬凌步梯,这才免了她娘在门口打转儿的蠢态。

    华琚踏步而上,余光瞟见水麒麟正在江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中踊跃翻腾,玩得十分欢脱,正如她玩水嬉一般。

    见着神女归来,水麒麟立在海浪上,晃了晃小脑袋,一双水晶晶的眸子盯着她,然后几个眨眼间就“嘚嘚”跑到她身边,亲昵的蹭着主人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呦呦”声,天虞江海又是一阵儿翻天覆地。

    华琚这次没有嫌弃它,反倒伸手摸摸了它的脑袋,还用指尖点了点它头上的角,兴奋得水麒麟原地撒欢,张嘴轻轻咬住她的衣袖,要让主人坐在它的背上,将主人驮上山。

    华琚拍拍它毛绒绒的背脊,道:“小麒麟,这次我是回来祭奠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让她开心。所以我得一步一步走回去,你自个儿继续玩吧。”

    华琚亲娘怀上她时,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撑不到孩子降生,于是她爹在天虞神境中造了一方灵池出来,池子上是幽冥血海的戾气,池子下是他毕生的修为,之后将肚里的灵胎移出来养育在灵池内,可谓是万无一失。

    华琚亲娘阖眼前,将澄光唤到床前,告诉她孩子取名“华琚”,将华琚交由她养育。

    她嘱咐了三件事。

    一则,华琚虽生来不凡,但需历劫方可继承上古意志,此事看机缘,无需强求,待孩子出生后,只需带孩子去秦苍派,季舒是那儿的掌门,她们可以平安度日。

    二则,华琚命里有一死劫,好在尚有一线生机,这生机落在昆仑仙界的西南方,那里有丹穴神府和灵霄山李府。

    她思忖了好几日,觉着天虞神境从未和李府打过交道且他们隐世多年,为孩子抵挡死劫的事情怎么也落不到他们头上,而丹穴神府的凤君凤映恰好是她的熟识,稚子无辜,自留生机,此乃天意,是以她将凤映叫到了天虞神境,为孩子定下了和凤映儿子凤君迁的婚约,放下心来。

    三则,待她去后,孩子她爹也会随她而去,叫澄光切莫为他二人伤心哭泣,更无需设灵位祭拜。即使将来孩子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之后,也无需悼念他们,凡事随缘。

第六十七章:妖首玉虔忽现身2

    澄光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她不敢抬头让华琚她娘看见自己的泪水,只能紧紧抠着裙边,哭得压抑,压抑得全身颤抖。

    后来,她抱着尚且是婴孩的华琚去了秦苍派,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的琚儿,守护她的平安喜乐,直到自己灰飞烟灭。

    然而她消失得太快,她还没等到她的琚儿回归天虞,没看到她的琚儿成婚生子,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和琚儿说,可惜都来不及了。

    华琚将姐姐的坟冢立在了天虞山内,还在四周种了一片梨花林。她晓得姐姐不喜奢华,那坟冢修的小巧,里面存着的,仅是那件紫绶仙衣罢了。

    姐姐坟冢前的梨花终年绽放,洁白如月,朵朵娇嫩,散发着馨馨气息。

    华琚记得姐姐在梨花纷飞时说过她喜爱梨花,那玉一般晶莹的洋洋花瓣似是雪一样洁白,却又比冬雪沁人心脾,诗情画意得多。

    姐姐仙逝后,她曾入了魔一般要将姐姐说过的所有喜爱之物悉数填满天虞神境。

    可惜想了许久,她想到的竟只有这梨花。

    更可惜的是,无论天虞山和秦苍派栽种再多的梨花树,她都再也看不见姐姐的笑靥,也看不到姐姐在梨花树下起舞的身姿。

    天虞神境的风渐渐扬了起来,坠地的花瓣开始打旋儿游移,然后,天空中纷纷洒洒的落下了雪花。

    华琚摊开掌心,静静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粒小雪花落在她掌心上。

    “姐姐......是你,对吗?你在为我开心,对吗?”

    继承上古意志后,华琚才知道自己的姐姐原是天虞神境内冬雪时落下的一粒小雪花,因被天虞神尊无意点化,染上神龙之息,化作了一朵雪精灵。

    为感恩,姐姐心甘情愿的领了仙童的差事,一做便是近万年。

    后来她娘来了天虞神境,认了姐姐为义妹,并赐名“澄光”,姐姐才有了名字。

    再后来,爹和娘双双仙逝,姐姐便将她带到秦派内修炼,等她历劫成功,回归天虞神境。

    可是,她还未破劫回归,甚至不晓得她就是天虞的神女,姐姐就没了。

    因着姐姐本不在六界轮回之列,命陨之时,魂飞魄散。

    三百多年前,无论她如何将那件紫绶仙衣死死拽住,片刻之后,姐姐仍旧化作漫天雪花,消失得无影无踪,空留她一人在无尽的长夜中痛哭嘶吼。

    姐姐消逝前,微笑着告诉她不要为此消沉,痛苦,迷失,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还是疯魔了,第一次没有听姐姐的话,直到经历了生死劫难后,她才看开了些。

    如今有元承相伴,她更加觉着好好活着是一件喜乐多于哀怨的事。

    “姐姐,很抱歉,我到现在才明白,可是您不能说我,谁叫我是你养大的呢!还有......”

    她端坐在坟冢前,脸颊泛红,微微低下头,揉着自己的后脖颈,轻声道:“姐姐,元承仙君,就那个灵霄山李府的李奚,他很好。”

    “姐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谁也不许说,就算在天外哪个地方碰着我师父,或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爹娘也不许说。这事,是我一路上想了想,念了念,翻来覆去好多次,才发觉的。

    “我,我在很久之前就,就觉着他很特别。”

    她笑了起来。

    “姐姐你说,他知道我是天虞神女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肯定很好玩,那个傻子,从前只知静心修炼,不懂风月之事,到头来还要我来抹去他‘大剩金仙’的诨名。不过别的仙家在度化凡人,我却能拯救仙君,是不是更厉害?”

    她很是满意的点了几下头。

    “那我要什么时候告诉他这个惊喜呢?”

    “对,我不告诉他,让他猜去。姐姐,等到他猜到我是天虞神女后,我就把他带来给您看看。”

    她起身走到墓碑前,动作轻柔地摸着碑面,眼角蓦然泛起泪光。

    她很少哭,哭得最惨最多的那次就是秦苍内乱,哭尽了几百年的泪水。

    “姐姐,我会好好的。”

    她顿住话语,长长吸了一口气,一粒雪花落在她的眼角,轻柔地拭去了她滴落出来的泪珠。

    “我会听您和师父的话,好好的,活下去。现在,我该回秦苍告诉师父这个消息了,他的大弟子呢,有宓沉陪着,他的幺弟子,有仙君陪着,至于他的二弟子么,哼,自己过吧!”

    华琚朝坟冢诚心诚意的拜了三拜,嘴角含着笑意往门外走去,却发现围绕天虞神境的江海水位暴涨,空中黑云翻滚,闷雷阵阵,似乎有什么厉害的东西直冲她而来。

    水麒麟急急向她奔来,嘴里叼着她的衣袖死命不撒嘴,四肢弯曲,颤抖得厉害。

    华琚踩上一朵白云,腰间挂着水麒麟直飞而上,循着雷声黑云聚集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团耀眼的光芒从云层中闪入天虞神境,落在了姐姐的坟冢前。

    霎时天虞神境恢复浮云悠然的景象。

    华琚与水麒麟大眼瞪小眼,皆不认得这位不速之客。

    但能来跨过江海结界,弄出雷翻阵仗,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落到天虞神境的人,昆仑仙界是没有的,六界之内也没几个。

    华琚稳稳落下,水麒麟哆嗦得更厉害,一个劲儿往她衣袖里钻,弄得她浑身发痒。捏了个诀,她将水麒麟扔到山下的江海里冷静冷静。

    然后她打量着面前这位天外来客。

    发髻高耸,身姿妖冶,华服裹身。

    虽然来人压下了本身的气息,但气势依旧磅礴。

    此人绝不是昆仑仙界的仙家,且修为高于她,甚至是远高于她。

    不速之客转过身来,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是虚光一片。

    “小家伙,你可真是不听话。”

    天姿绝色,音色浑厚,摄人心魄,叫华琚一时间分不清来人是女还是男,是神仙还是妖魔。

    她放缓了呼吸,道:“不知你到我天虞神境,有何指教?”

    若此人是来寻仇的,她必然要拼尽全力,不能让姐姐的坟冢受到一点损毁。若此人是来祭奠故人的,她也要弄清来人和天虞有什么渊源。

    她慢慢向前走去。

    瞧着她的动作,不速之客浮到半空中,轻笑一声,华琚便觉着一股威严之势铺天盖地破空而来,将她紧紧缠绕着。

    来者不善!

第六十八章:妖首玉虔忽现身3

    她当即奋力反击,嘴里念诀将坟冢护在水境中,掌心起着流光,往虚空里狠劲一划,霎时天虞境内云海汹涌,雷光四溅,血海戾气撕裂而来。

    如此大的阵仗中,那人不仅没有退缩半步,连面色都没变化丝毫,只是轻轻照空一拂,身边显出一方亮光,将自己护在电闪雷鸣之外。

    “早知你只如你爹一样蛮干。”

    这话说得有头无尾,但华琚却感受到这位不速之客的杀意。

    她当即唤出菡萏扇,利落展开扇面,面上青莲印熠熠闪现。

    她扯碎先前的威势,腾到半空中,嘴角噙着冷笑和不速之客正面相对。

    “既然你想打,那便找个空地打,毁了老娘的家,就算你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天王老子,我也会弄死你。”

    不速之客却是散了杀意,气息也平和下来,瞬间散了一触即发的紧张势态。

    如此收放自如,看得华琚暗暗心惊。

    “小家伙,她不会喜欢你用那扇子来对付我。”

    她......

    扇子......

    华琚茅塞顿开。

    她将肃杀之气敛在身姿之下,收回扇面,握着扇柄,在手中敲了两下后开口:“原来是,大姨妈呀。”

    她嘴里的“大姨妈”,正是妖界之首,上古大妖——玉虔。

    芸芸苍茫,九尾庞庞,遗世独行,其心攸昌。

    妖首玉虔,本是九尾猫妖,是古神开天辟地后的第一只猫精。

    上古时期天下各处灵气磅礴,猫精很快有了灵根,开始潜心修炼,修到了八尾。

    不同于其他修仙者历经天劫步入神界的道路,她的“得道”是修到九尾即可。

    可就这最后一条尾巴,沧海桑田几万年都没修满。

    只因修到八尾后须得找到有缘之人,满足他一个愿望才可修出新尾。然而实现那人的愿望的代价就是自断一尾。

    这是个死循环,但她很虔诚的遵循着这个死循环。

    不过她还是在六界尚未划分出来前修出了最后一条尾巴,得道飞升。

    然而她性子乖僻邪谬,冷心无情,得道后并不理会其余神尊,也不参与上古神魔混战,更没有拯救苍生的善心,挑了一处地界,关上门过自己的生活。

    后来混战结束,魔界惨败,诸天神仙也就没将九尾猫列入神界之尊,本想给她个仙号,她却揽着一群小妖怪自立了门户,还修了宫殿,设了妖幡结界,遂成了妖界之首。

    上古神祇大多陨落,神界之尊也不理会她,昆仑仙界更无一位仙家可与之对抗,妖首玉虔便在沧海桑田后成为了叱咤六界的存在。

    而这位妖界之首却在上古时期,和华琚她亲娘结拜成了姐妹。

    她们按着修为排序,玉虔是大姐,她娘亲是二姐,她娘亲的孪生妹妹是三姐,澄光是小妹。

    是以,华琚叫她一声“大姨妈”也在情理之中。

    既结为姐妹,那便不会毁了姐姐的坟冢,华琚稍稍安心,但瞧她神色不善,满身杀意,心里却又更吃不准这位上古大妖为何现身。

    妖首玉虔可是与她亲爹比肩的上古大妖,自己必然拼不过她。

    但愿她真的是来看看从前的姐妹,没有其他的动作,也顺道看在自己亲娘和姐姐的面上,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小命。

    她皮笑面不笑:“大姨妈今日是来祭奠我姐姐的,何必弄出刀光剑影呢。”

    然而这位妖首明显不受用天虞神女破天荒的乖巧。

    “小家伙,归来后过得真是愉快,看来是忘了你师父,你姐姐都死了,也回不来了的事情了。”

    华琚不自觉的蹙眉,这嘲弄的语气,扎心的言语竟然有一丝莫名熟悉。

    “大姨妈果然洞悉一切,虽远在妖界,却也牵挂我这侄女得很啊,让侄女真是感动不已。”

    “小家伙,你忘记你三百年前是怎么死的了么?你不想报仇么?”

    华琚自然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回来。但她既然得到苍天开眼之幸,也就没想着报仇之事。

    师父跟她说过,上苍是公平的,断不会允许生灵什么都拿走,占尽便宜。

    “想来大姨妈是在妖界弥荒宫待得久了,不大懂得昆仑仙界的为仙之道。您的侄女,既是天虞神女,也是昆仑女仙,自当以救济苍生为主。更何况,冤冤相报,非是正道。”

    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妖首玉虔更是不屑。

    “小家伙,你生在昆仑仙界便真的是仙么?那么那些凡界、妖界甚至冥界修成仙根的又怎么说?有了仙根,却又堕入妖魔两界的仙家又是怎么回事?”

    “小家伙,你扪心自问,你血脉里的戾气有多重,手上又沾了多少血腥,身上还背着多少业障,你真的是仙?”

    华琚气息微微一滞。

    她亲爹虽然被尊称为天虞神尊,受诸多仙族仙家追随,但她亲爹亲娘在上古混战中造的杀孽极重,不过他们是把妖邪杀得多些,又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存在,是以当初昆仑仙界的首位仙尊——印阳真君,一开始就领着一众文武圣人跪拜在天虞神境下,硬把“神尊”之位套在他亲爹头上。

    他们那些个上古神祇根本不在意九阙仙宫那套“神魔仙妖人鬼”的分说论,论血脉才是最根本的。她爹娘走得早,极有可能都不晓得还有这个看着一本经,实则莫名其妙的分法。

    是以,她也只是占了个天虞神女之位罢了。

    她体内流着的是上古神龙的血脉,娘亲又是幽冥血海里的戾气所养成,天生的脾性就不是哀怜众生,而是血性凶狠。

    若非有了姐姐和师父的教养和教诲,她怕只是个不得了的孽障,只等着哪一日天劫来临将她劈了才能还给六界一片清净。

    上古大妖,不仅不好糊弄,还会糊弄死别人。

    但她嘴中没有停止说话:“您的侄女自然是仙,真真实实的昆仑仙界正经仙。”

    “正经仙。”

    妖首玉虔蓦然笑了笑。

    只看那张脸,竟是比青葙还要妖艳,已然到了让人入魔的地步。

    “那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么?”

    华琚不知道,苍天的青眼多少年能开一回,开一回的代价又是什么,所以这个问题,实则也是她想弄清楚的。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灵霄山李府的三千清流阵,思虑着要去好好问一问元承,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

    她隐约觉着,这和她能回来会有着莫名的,甚至是必然的关系。

第六十九章:不知身在旧梦中1

    她心里再是疑惑,面上也依旧淡然,笑道:“自然是功德圆满。”

    妖首笑得更加灿烂,面容生辉,光芒之下却含着滔天怒火,顷刻间翻卷风云。

    华琚脚下忽然出现了妖气四溢的阵法,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横着漂浮在空中,然后失去重心,直直坠入阵内,强光爆裂中,她听见妖首玉虔那能活生生撕碎自己的声音。

    “小家伙,在梦里,好好睁大眼睛瞧瞧,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

    朱唇粉面的小女仙走到一处被白雾围绕的山腰前,中间一条百尺来宽的瀑布挡住去她的路,而周遭并无半点瀑布溅落之声。

    此处乃是昆仑仙界四大门派之一,秦苍派的入口——空音瀑布。

    未等小女仙念诀,空音瀑布便自行打开。

    瀑布之后,有几抹倩影站在云桥上。

    最前面的女子容色清清,兰味馨馨,乌丝佼佼,秋波湛湛,仪态唯美。

    她嘴角挂着亲和的笑意,柔声唤到:“琚儿。”

    小女仙正是华琚。

    瞧见姐姐,她双眸湛亮,几步就跨到澄光的身边,搂着她的纤细腰肢,一连叫了十几声姐姐。

    “掌门说你将要归来,澄光阁主便早早带我等在此等候,果不其然,天还未将黒,你便回来了。小阿琚,你也舍得不去名都城内玩了一番就回来‘聆听’掌门教诲,看来是想我们想得紧啊!”

    澄光身后冒出个尖脸细眉,俏鼻樱嘴的女子,面露欣喜看着她。

    华琚看着她,“呵呵”一笑,挑眉道:“夷姿者,知我也。”

    “恭迎阿琚归来。”后面半蹲之众皆为七阁女仙,披发身后,仅两鬓之间簪着桃花,着一色直裾纱裙。

    瞧着她们整齐一划的行礼,华琚放声大笑:“大家还真是喜欢我,如此见礼,仿佛我是惩恶除善去了,还不快起来,我可不喜欢这样。”

    女仙们立马也笑成一团。

    澄光牵着她的手,一路上温声嘱咐:“回去好生沐浴一番,在奚池里休息会,洗去凡尘浊气,然后你就随我去九因观见季舒真君。”

    华琚乖巧“啊”了一声,然后抱着姐姐就不撒手,走回了七阁还在姐姐身上蹭来蹭去,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初次下凡历练的种种经历。

    她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是偷偷拉着允十跑到冥界,谁也没知会一声就往轮回之境里跳,吓得站在一旁的允十和崔府君当即清醒,酒劲儿散得一干二净的事。

    而她多姿多彩的经历,不过须臾三十三年,还是两世。

    澄光接到掌门的召唤后,片刻不耽误去九因观议事,华琚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照着姐姐的意思沐浴净身。

    不多时,外面传来夷姿的声音:“小阿琚,你沐浴好了么?”

    华琚应了一声,换上衣裙,用丝带扎好秀发,随意在鬓边簪了朵桃花,开门将夷姿迎了进来。

    “姐姐这就去了,不是说好一起的么?”

    “阁主吩咐我好生看住你,明日一早就乖乖去五阁学堂听课。”

    夷姿一手提壶,一手拿盘,嘴里说着正事,脸上却是与华琚一样的偷笑:“看,我特意为你做的留晶糕,还捎了一壶你喜欢的,甜甜的果酿。”

    她兴奋地颠了颠手中的美食,哪有刚才在秦苍大门的拘谨神态。

    “太好了!我在凡界的时候可想了。”

    华琚一阵点头,连忙接过糕点和美酒,放在桌上,然后故意逗夷姿,揉着心口道:“多年不见,吓得我以为你这妮子还真的一板一眼了呢!”

    夷姿熟练地走向屋内,学着华琚年少轻狂的语气:“你以为我是谁!”说完便笑出了声,“来来来,想了就快吃点,这果酿,还是摘了秋日里素女谷结的最好最大的果子酿成的呢。”

    华琚拿出杯子,两人开始享受糕点果酿。

    喝了一大口果酿,华琚幸福的眯了眯眼。

    “繁花谷主真的是太好了!”

    “一听是我们七阁要果子和花瓣,素女谷赶紧给送来了,繁花谷主还亲自来了,拉着阁主说了好一阵话,也问了你在凡界过得如何呢。”

    华琚感叹:“繁花掌门还痴迷着姐姐的美貌,也想要我当她的弟子啊。”

    “繁花谷主一向对我们七阁亲切,不似平日里的孤高,我们七阁就是厉害。”咬了一口糯香的留晶糕,夷姿也眯了自己狭长的双眼,道:“这些年我除了修炼就是做这糕点,手艺可真是绝了!”

    华琚“嚯”了一声,道:“你这脸皮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夷姿呵呵点头。

    华琚笑嘻嘻道:“姐姐那容貌,繁花谷主都说了比她全盛时期都美,我姐姐就是昆仑仙界最漂亮的女仙!”

    夷姿十分赞同:“还好阁主素日里待在阁内不轻易出门,即使出去也是轻纱遮面。”

    “要不然那些想求娶姐姐的仙友们还不把秦苍的瀑布抽干啊!再者,姐姐修为深厚,双修起来那也是事半功倍啊。”

    “阿琚,你又说昏话了!去了凡界后,真是越发没得正经!”

    夷姿小脸一红,看得她哈哈大笑。

    “小夷姿啊,我如今可不是小阿琚了,你呢,还是比我差一截。”

    “你这脸皮,整个秦苍也就允十可以和你比了!”

    提到允十,华琚这才想起这位当初由着她胡闹的兄台。

    这位兄台在她落到凡界后,也不敢回秦苍派,就守在轮回之境旁寻她的身影,直到今日才抓住一丝气息,然后立马杀到凡界将她逮住。

    她先回了昆仑仙界,留下允十处理后面的事儿,这一处理就没声没响的,也不知他回来没,回来后有没有被她的师父剥皮抽筋。

    “夷姿,你知道允十回来了吗?被我牵连得惨不惨?”

    夷姿举起手臂在空中划了很大的一个圆,道:“不知道他去哪里胡混了。再说,惨不惨他也习惯了,又不是头一回。他为你背的锅,可以烧出整个秦苍派的饭食来。”

    两人絮絮叨叨嘻嘻哈哈继续东扯西扯直至夜幕时分,华琚将她送走后,自己就在七阁内悠闲的晃荡,逗弄着和她照面的七阁女仙。

    刚走到回房的阶梯上,一抹黑影就从后面袭来,不由分说擒着她的手臂踏步进屋内。

第七十章:不知身在旧梦中2

    那黑影悠闲适意地坐在椅上,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

    “燕绥!”

    敢拎她像拎鸡崽子一样的人,只有这位令人讨厌的秦苍掌门二弟子。

    听见“咄咄”而来的脚步声,二弟子抬起头,冲华琚摆出惯常的嘲弄笑容:“明日师父会去五阁。”

    仅仅一句话,让她瞬间泄了气,然后只能更生气的叉起腰,用目光和表情控诉。

    华琚讨厌他总是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然后告诉她一个又一个炸雷般地消息,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蠢,随意被他拿捏,跳不出他的阴谋诡计。

    在她气愤的恍惚中和恍惚的气愤中,忽的听见允十在门外叫屈:“阿琚啊,我把你在凡界的那位姑姑摆平了,又去了冥界找了崔府君把你在生死簿上的名号划了,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天上地下地底下的来回跑,若是耽搁了要事,那可就这不好了!”

    论起来,她还真的有些对不住允十。

    燕绥在一旁淡淡开口:“左右是你,不碍事。”

    “呦呵,你思虑得欠妥太多——”

    “师兄曾说过,若是耽搁了你的要事,你便去冥界填个鬼差的空缺,不劳烦你来回跑。毕竟,他一直觉得你和崔府君十分相投。”

    燕绥搬出不予师兄的名号,允十再是撒泼胡闹的性子,也发作不出来。

    留下一位精神恍惚的女仙和一位话在嘴里的男仙后,他敛好衣袖,飘然而去。

    天刚擦亮,华琚就起身梳洗,然后急忙赶去五阁。

    五阁学堂内不似平日里拘谨认真,大家三五成堆,扎在一起谈论此次赵庄开学招生的各种消息,猜测着秦苍派内又是哪几位天选之人能进入这所昆仑仙界的最高学府中慕学问道。

    据传闻,赵庄的第一任主事乃是一位神尊,泽善天下,地位崇高,于昆仑仙界设立学堂,不分仙族血脉,只看仙根天资,于众生平等。

    赵庄每十二年招生一次,每次只有四十个名额。

    招生前,各大洞天福地门派就开始往庄内推荐门下弟子,至于选不选,选多少,则完全由赵庄做主决定。

    赵庄更看重的是能通过重重考验的仙灵,若是通过的仙灵有了四十名,就不再看各门派的推荐。

    做派十分硬气,形象十分高大,昆仑仙界的仙灵们也是前仆后继,无怨无悔,然招生期间能扛过所有考验的仙灵从未超过两位数。

    面对仰之弥高的神界,仙家们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的漫长修炼才能飞升,更不知道能否渡劫成功。

    而俯视藐小的人间和混浊的妖魔两界,他们更是不舍自己多年的清灵修为。

    若能得到得赵庄的指点,那真是三生有幸,飞升有望。

    毕竟,赵庄的每一任主事都飞升了神界,成了神尊,地位非凡。

    更何况,在最后一年的结业考核中,若是能排到前十名,就可以入九阙仙宫,参拜昆仑仙尊,不仅能得到稀世奇宝,光耀门楣,更说明他已被仙尊看好,被神界某位神尊知晓,踏入神界才是真正的指日可待。

    华琚听了太多关于赵庄的赞言,听得她耳朵起茧,不就是又要学十二年么,多无聊啊,于是歇了凑这个热闹的心思。

    眼尖的学子看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问好。

    虽同是仙灵,然而这位女仙自小长在七阁,且是掌门的幺弟子,身份自然是这些连赵庄边边角角都摸不到的仙灵所尊敬的。

    华琚扫视一番,都是些新面孔,瘟货们果然不在。

    没有她在的这些年,他们在六阁的登氏楼里过得定然十分悠哉。

    而在这许多张新脸孔中仍有一张屹立不倒。

    望了一眼今日又是眉眼笑得皱到一堆的允十,她移步到他身旁坐下,问道:“那几个瘟货过得怎样啊,你昨天应该什么都打听清楚了吧。”

    允十觉着这是一种夸奖,真是不枉他为了阿琚上天入地的跑腿操心啊!

    “你离开秦苍不久后,他们就步入六阁为进入赵庄日以继夜的修炼,那伯卉小瘟货还时不时顶着指天发誓,说要好好收拾你,断不能让你去赵庄。”

    “我自然是不去那鬼地方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越是勤奋我越是开心,”

    允十一愣。

    不对啊,他昨天跑去九因观提前瞅了眼推荐名单,那上面确实有阿琚的名字啊。

    他正想说这事,秦苍掌门,季舒真君走了进来。

    束发冠笄,银丝仙袍,不怒自威。

    长眉随着他稳健的步伐小度浮动,学堂内霎时寂静无声。

    他看了一眼在外野得无法无天此时乖巧坐在位置上的幺弟子,若旁边不是允九满,他倒可以真的放点心。

    华琚没想到,师父说了一通教诲之言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提领着自己去了九因观。

    昔年澄光带着才出生的华琚步入秦苍派,入门的试炼上一出手便打败了一阁乃至七阁的阁主,但她担心华琚年幼抵不住九阁的高处之寒,便领着秦苍七阁主的身份修炼至今。

    一阁至九阁,身份不同,地位有别。

    譬如入选赵庄慕学问道和陆压盛会的名单,秦苍五阁以下仙灵的名字就绝不会出现在那上面。

    越往上,越可安心修炼,接受更多的试炼提升自身修为。

    然而高处不胜寒。

    即使步入高阁,若是不潜心修炼,不久便会被高阁内的寒气所侵蚀修为,一个不慎便会跌落到名都山底,再入秦苍就得从头开始,不仅贻笑大方,羞于见人,更是灵力大损,修为散尽。

    秦苍派看似纷繁杂乱,实则有条不紊,竞争激烈。

    一级一级往上爬,一步一步扎实走。

    这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苛刻条件,让更多的昆仑仙家尊秦苍之位。

    华琚虽没能入六阁闭关修炼,但天资极好,面对蚀骨的高阁寒气早已不会虚弱无力,心悸气喘。

    季舒掌门看了看站在下首安安静静的幺弟子,两条长眉渐渐拢在一起。

    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天上地下都难找到这么特殊的。

    “谁给你的胆子,竟去冥界胡闹?”

    华琚急忙张嘴叫冤:“师父,我哪里敢。不过是......”

第七十一章:不知身在旧梦中3

    她不过是拉着允十去了冥界,舔着允十和崔府君的交情,趁他们不备跳进轮回之境去往凡界历劫,洗洗自己身上的业障,积累积累功德,开阔一下眼界,以此来精进修为,这个可比成日里待在六阁登氏楼里静心打坐修炼有趣多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譬如,她初次下凡,不知道进入轮回之境前要喝一碗孟婆汤的规矩。

    因此,她的记忆可真是一点没丢,每日如行尸走肉般度日,偏她运气好,投到了凡间公主的身上。

    那公主福泽深厚,使得她每日都在大富大贵和乐善好施中煎熬,在皇宫内院和山野道观两处来回跑。等到皇帝要为她指婚时,她当即一头栽在道观里,做了道姑。

    可恨天雨路滑,山路泥泞,她下脚一个没稳住,摔死了。

    第二次投胎,她痛定思痛,手里捧着孟婆汤,心中乞求轮回之境拟个苦命数给自己。

    不过凡事都有很多例外。

    她没想到那孟婆十分怕允十,连带着怕她,递汤碗的手抖啊抖,抖啊抖,抖个不停,她就着碗底似有非有的几滴水沾了个唇边,没甚感觉,然后硬生生将碗底舔了一遍,舌头上才沾了苦味,才放心大胆的跳下去。

    结果记忆还依旧是一点没丢,加上轮回之境应了她的祈求,给了她苦命的低层宫女命数,每日真是苦上加苦,苦震天际。

    苦到允十才寻到她,将她带回秦苍才结束。

    “师父,我虽然是偷跑出去的,但真的乖乖在历劫,也在积累功德。您瞧,我的仙泽又醇厚不少,仙法也精进了些。”

    “历劫这些年你的仙法的确有所增进,可是你却越来越无法无天。”

    季舒掌门直接一拍面前的寒玉方桌,双眼瞪如牛,声音震如犼:“澄光在时,你整日浑浑噩噩,不思进取,你不予师兄都飞升神界多少年了,你却连六阁的登氏阁都还进去过一日,更别说站在陆压盛会的战台上与其他仙家比试!自从你过了你二师兄设下的试炼后,对往后的试炼则是能躲则躲,学习能偷懒便偷懒!为师让你在九因观内静心修炼,你居然偷偷去了冥界历劫!”

    季舒掌门越说越气,疾步走到华琚面前,食指颤抖的指着她的脑袋。

    “胆大包天,阳奉阴违——为师,何曾教过你这些!昨日归来,也不先说拜见我这个师父!”

    华琚悄悄抬了抬眼皮,看见师父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心想看来师父这次的确被她气得不轻,不敢轻易答话了。

    “不过为师确实不是一个好师父。见你年幼,便同意让澄光管教。可惜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惹了多少祸!澄光一再为你开脱,说你未长大,你如今已两百多岁,你是要长多大!”

    华琚觉得以前那些事一起说出来,自己确实有些混账,不过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心高气傲的呢,燕绥他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察觉到师父快要怒火攻心了,她也不敢说出这话,连忙拍着师父的后背给他顺气,低声道:“徒儿的确混账,烂泥扶不起墙,师父别我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

    “你这样的人?!为师把你教导成什么人了!为师不求你像不予师兄,燕绥师兄那样风华绝代,让别人望成莫及。可你好歹要潜心修炼,不要砸了为师这张老脸啊,琚儿啊,你可是为师的关门弟子啊!”

    “徒儿真的知错,徒儿再也不敢了。”

    华琚想想耀眼如明珠的师兄们,对比起来都是泪——尤其是燕绥,师父明明是说他奸诈,现在又夸他风华绝代,真是气人。

    明明比自己脾性怪异,做事荒唐,偏偏还能在师父眼中偶尔会如“朗月君子”般一尘不染,哼,大骗子。

    季舒掌门这才缓了一口气,华琚乖巧递上桌上的茶水。

    “何错?如何改之?”

    她想了一下,缓缓试探开口:“徒儿以前年幼无知犯下许多大错,师父未曾大加责罚,徒儿十分感念。如今徒儿年纪渐长,自然懂了些道理。虽及不上两位师兄,但也会用心学习,勤勉向上,不再终日游荡,不思进取了。最重要的是,徒儿一定好好聆听师父的教诲,绝不阳奉阴违。”

    季舒掌门道:“看你确实比从前知事许多,罢了,勉强信你一次。”

    听闻,华琚松了一口气,抬头微笑。

    “所以为师允准你此次前去赵庄慕学问道。你的实力,为师永远相信。”

    她的笑意僵在脸上。

    “刚才所说,你便浑忘了么?”

    季舒掌门眼角爬上几条严厉的褶子,重重的重复了她方才说的话:“聆听教诲,不可阳奉阴违。”

    为了师父的脸面,华琚含泪应下。

    只是她没细想过,身为秦苍的掌门,昆仑仙界的季舒真君,他老人家受别人的尊敬奉承还来不及,又何曾在乎闲言碎语,更不怕丢脸失面。

    这位仙门大派的掌门真正担忧的,不过是这位幺弟子的名声和将来罢了。

    华琚一脸沉重的回到七阁,连等在门外的允十都没搭理,却在七阁门前看到个意外的身影。

    奇兰。

    七阁大门紧闭,估计阁内的小女仙们根本不屑为她开门。

    她自然也是不想看到她,尤其是知道自己还要去另一个学堂待十二年的噩耗后。

    “你不在六阁修炼,跑到我七阁作甚?难不成,还想让我连自己的屋子都不能回么。”

    华琚的讥讽之意明显,奇兰霎时白了一张脸,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苦着脸,将哭不哭,哽咽道:“你从前,从不对我说这样难听的话......到底,是我做错了。可我也是盼着你好的,我没有想过会成为那个样子,我是真的想为你好的。听到你回来了,我就想来看看你。我,我还可以叫你阿琚么?”

    华琚并不喜欢她这样自怨自艾的模样,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受到她给的莫大委屈。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你随意,只是不要再来我面前晃悠就行,这样,你好我也好。”

    “我知晓,我做了许多。以前,只想着祈求你的原谅,却并不曾想过你为何不原谅我。”奇兰走近两步,神色哀怨,“如今,倒也是想明白了一些。”

第七十二章:不知身在旧梦中4

    “阿琚,你出去历练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许多,那你能不能体谅我了,能不能别怨我了?”

    阿琚抬头望天,她实在是不明白这奇兰是怎么想出这个明白来的,就像她怎么也不明白奇兰为什么会给自己下药一样。

    她因为重台液的事倒在六阁登氏楼外的机关里,燕绥查清始末,揪出奇兰后,她就不停哭诉。

    他们知道这一切不可能只是奇兰的算计,光是那重台液就不是她能得到的东西。他们都心知肚明是谁下的狠手,可奇兰怎么都不松口,只是哭。

    燕绥是想把她扔到名都山底自生自灭的,但她觉着不必为了这样的玩意费心劳神,损耗阴德,便由着她去,不再理会她。

    华琚以为她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别再来烦她。可她见此事悄无声息过去后,竟又缠着自己继续哭诉,让自己原谅她。

    那时她余毒未清,被奇兰哭得吵得头昏,然后夷姿就把她扔了出去,七阁的所有女仙也都不许她再进来。

    华琚摇头。

    这鲤鱼精甚是烦人,扭着了就不放。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她怎么就还不能放下,不能放过她呢。

    头大,真的头大。

    干脆今日与她说个明白,免得日后出来碍自己的眼。

    “自己做错了的事,旁人说一句‘你没错’或是‘我原谅你’之类的话可以证明什么?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若是自己都分不清,那谁还能分得清?奇兰,你说是不是。”

    她这番言语将奇兰脸上泛起的希冀神情撕得粉碎,连唇上的血色都消失殆尽。

    蓦然,她吼叫起来:“你在六阁口吐鲜血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十恶不赦,哭都哭不出来。我是给你喝了重台液,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小生活在那偏远小地,孤陋寡闻,只懂得潜心修炼......怎么会知道,重台液一旦混了夕雾花的香气的后果那么严重?!我是被骗了,可不知者无罪,你为何至今都不谅解我?都不明白我的苦楚呢?”

    “我曾经那么害怕,那么彷徨,那么脆弱时得了你们的许多关怀,许多欢笑,许多期盼。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我被逼无奈时,你们不仅不再要我,还忽视我,鄙夷我,怨恨我?!我最难过的时候,还要哭着祈求你的原谅时候,可你竟然没有一点触动!”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微笑的拯救给我温暖,冷漠地拒绝让我绝望。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我就是你们手里,是一个只能跟在你身后捡破烂的玩物,对吗!?”

    华琚实在是不明白她这番长篇大论的意思。

    谁逼她了,她又有什么苦楚,苦到非要害自己?

    害了还必须原谅她。

    凭什么。

    她笑出了声,实在是被奇兰这新奇的思维逗笑了。

    “我很好笑是么?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离开秦苍后,我的努力终于被仙友认可,顺利进入六阁修炼,日日苦练。”

    “为什么我不在你才能被认可,奇兰,你是修炼修傻了吧。”

    奇兰自嘲一笑,道:“你可是掌门关门弟子,姐姐又是七阁主,你哪里会知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多想要的那些东西,可以给目中无人的你,甚至可以给心思歹毒的虞阴,偏偏不怜惜真正会珍重待之的人。”

    华琚白她一眼,道:“我目中无人,虞阴心思歹毒,就你天真可爱是吧。”

    奇兰笑了笑,神色亮了几分,道:“真好,你自己也知道啊。华琚,那你可知为何我与你生分至此?”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反正她是问心无愧

    见华琚抿嘴,奇兰以为点到她的在意之处,不禁自得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与虞阴在一起么?因为她懂求不得的痛楚。她爱着燕绥仙君,自然看不得你与他日日谈笑甚欢的场景。”

    虞阴......爱燕绥?

    她脑子什么时候被驴踢了?她在秦苍派待了这么多年,还没看透燕绥那皮相底下的黑心肝么。

    这个瘟货头子,修了这么久的仙到底在修什么?

    华琚觉得自己再听下去,遗留问题不知是否能了断,但自己怕是会怀疑人生,于是掉头就走,留着奇兰在那里脑袋抽风。

    燕绥坐在七阁的凉亭内,手里捏着一方帖子,翘着腿瞧着华琚揉着脑袋而来,问道:“你莫不是被那倒霉精又缠着了?”

    见他那傲然自得的样,华琚挤眉弄眼,不怀好意道:“是呀,碰到了那鲤鱼精。她说呢,那虞阴,心悦你已久。师妹我一想,人家是阁主之女,与你倒是十分匹配呢。不如这就折回去,请师父早早将这门婚事定下,等来日虞阴成了昆仑仙子,你们二人便成婚,倒也是一桩美谈啊,是吧,燕绥师兄?”

    燕绥将帖子往桌上拍了两下,故作感叹:“与小师妹在一起便是天大的美谈,哪里还需要再多个美谈出来?好歹我们师出同门,何必提了那花阴鸟阴来伤害师兄呢?”

    花阴鸟阴?这不拐着弯在骂那瘟货头子不过是花鸟鱼虫么?

    果然呐,燕绥这黑心肝比她能说会道得多。

    她由衷夸赞:“师兄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瞧着他手上的帖子,华琚顺手拿了过来,在手中晃了晃,得意道:“连我都防不住,师兄的败絮怕是有点多啊。”

    燕绥起了身,笑得十分荡漾,一双眼将她上上下下瞟了个遍,慢悠悠道:“好师妹,帖子可别弄丢了。师父特意嘱咐我,要我亲手拿给你。毕竟,这可是你进入赵庄慕学问道的珍贵拜帖呢。”

    华琚立即将那帖子扔到桌上,气呼呼回了房。

    晚间,澄光来到她屋内,将帖子放在她怀中,告知她要去赵庄慕学问道的消息。

    这一次,任凭她怎么撒娇,姐姐就是没有松动,一面依旧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一面吩咐着七阁女仙利索的置办物品。

    七日后,她就踏上了前去赵庄的路。

    好在身边还有夷姿和允十陪伴。

    更好的是,在允十夸夸其谈之下,她终于对学都来了些兴致,于是他们一行人不再打打闹闹,飞速往学都赶,在入学的最后一天,终于赶到了学都。

    一入城,两人就到处游窜,玩得不亦乐乎。

    夷姿瞅着时辰,一手拉一个,奔过洛河,往赵庄跑去。

第七十三章:学都初见少年郎

    赵庄山下的大门前,仙家乌泱泱,车架一排排,灵兽一堆堆,可见排队就是要排到天黑的。

    华琚朝允十眨了一下眼,允十当即领会,阿琚这是要按照计划去买美酒来!

    于是他拉着夷姿扯东扯西,一会问拜帖拿好没,一会问入学的仪式怎么样,华琚趁机脱身没了影。

    学都城内的景色十分曼妙,城外漫天遍野的百花开的灿烂。

    洛河将古城一分为二,一边是青青柳绿,一边是菲菲桃红,看得她赞许不已。

    华琚沿着河岸漫步向前,信手拂柳,见有桥梁,便向对岸的桃花林走去。

    桃花粉白分明却又层层渐染,柔嫩娇美得别致。

    她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花瓣收入兜中,脑海里开始幻想着桃花酒的甘甜,定是美妙得难以描述。

    忽的有一阵春风拂过,她抬头欲将美色尽收眼底,却在粉艳峥嵘间瞧见个俊俏的少年郎。

    他轻揽桃枝,凑近微嗅。

    儿郎竟也美如画。

    盛开的桃花随流风卷落,一片打着飘旋儿而下的花瓣滑落过她的眼角,待她回过神来,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凑来了不少碧玉年华的女仙,正痴痴瞧着那位少年郎。

    蓦地他松了桃枝,踩着坠地的花瓣疾步离去。

    河东沿堤的春柳绦绦偏拂,河西血色的夕阳将将遮面,金色的阳光将洛河染得璀璨。

    华琚在街上晃悠,估摸着时辰,寻了个还算满意的酒坊,预备小酌一番之后再带着几坛子酒往回走。

    “仙友出手阔绰,要顶楼雅座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又是赵庄开学,又是春分祭日,实在是各方仙友多得很,若仙友不嫌弃,可愿与人拼桌?楼上有个尚好的雅座,靠窗临水,就是里面有位客人。”

    “可。”

    这一声“可”,让华琚见到了个醉酒的少年郎。

    他面色泛红,双眼迷离,嘴里嚷着头晕,可见醉得不轻。

    秦苍历来乐善好施,作为掌门徒儿,她更是要以身作则,承得优良品性。

    华琚拿出一粒醒酒丸喂与他,便端起酒杯闻了闻,觉着有些冲鼻。

    少年郎清醒后愣了半晌,然后将她打量了许久,拧着眉头道:“在下丹穴神府凤君迁,不知仙友出自哪一门派?”

    华琚举着酒杯的手瞬间顿住,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不曾想,她这一粒醒酒丸竟让自己与婚约里的另一位并肩而坐。

    她嘴角僵了许久,然后起身说道:“萍水相逢,你不必客气,我只是个昆仑的小仙,无名无姓。”

    说完她就拎着酒坛赶紧冲出了酒坊,后面跟有仇人追杀似的跑得溜烟快。

    东摇西晃几圈后,她踩着入学最后的时间点踏入赵庄,然而自己一进门被一群老学究们骂得灵魂出窍,酒坛子被砸得碎了满地,最后还来了两位赵庄门徒,将她锁入了瀚海楼,需静思己过七日才能去静心堂上课。

    华琚抬脚踢踢大门,还挺牢实。

    她在瀚海楼里晃荡个遍,然后仰着头冲着楼上怒喊:“什么鬼赵庄!这么不近人情!我才不要待在这里呢,你有本事关我,那干脆直接不要让我来上课啊,让我回去啊!谁想待在里面啊,绝对受罪,哼!”

    也不知这没有人情味的赵庄给不给水喝,给不给饭吃。

    虽然他们是有仙根的仙家,不会渴死饿死,但是她才不要空着肚子。

    于是她开始在心里面将赵庄以及里面的老学究们骂了个酣畅淋漓,然后躺在地上甩手蹬腿,唉声叹气,顺便养精蓄锐。

    秦苍里面,最会折磨她的燕绥都不敢这样对待自己,这赵庄简直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虐待一位小小的仙灵。

    在瀚海楼里躺了三日,华琚开始病恹恹起来,好在夷姿终于来了。

    她在门外不停抽泣。

    “阿琚,你是不是被吓坏了?你是不是很害怕?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我拉住你,你就不会被关禁闭了。”

    他们三位秦苍弟子中,吓坏的只有夷姿。

    “哎呀小夷姿,你别哭了,我很好的。”

    “你声音都弱了好多,哪里好。允十已经打听到了,被关禁闭是不给吃喝的,阿琚你怎么受得了啊。”

    华琚在心里面暗骂一声,真他娘缺德的赵庄,不仅不让自己好过,还要惹哭小夷姿。

    “夷姿,静心堂的课业比我们五阁的如何?”

    夷姿哭得更大声了,委委屈屈道:“太难了!又多又臭,又长又闷,每天都有好多课业,回寝了都不能放松,大家都埋头苦学,可我们真的学不进去嘛!光是第一节课布置的策论,我都是刚才才交上去,允十他交不出来,被罚抄戒规去了。对了,我们还要背戒规,明天默写......好几个学灵都背哭了。阿琚,我突然有点羡慕你......”

    华琚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就地打了个滚,感叹道:“我觉着,我在这里面好像还好些。静心堂更不是人待得地方啊。”

    “可不是吗,太恐怖了——不不不,还是阿琚你可怜。你知道吗,有几个嘴碎的这几日一直在说你,笑话你。可这里不是秦苍,我跟允十不敢贸然出手,为你出气,我好气啊......”

    华琚连忙安慰她:“不就是被说几句吗,我早就听厌了,别气别气,等我出了好好教训他们,让那些个嘴碎的瞧瞧我们秦苍的实力。”

    门上传来“哐哐哐”的声音,震得大门摇晃起来,晃了几下又没动静了。

    夷姿抹了抹泪,道:“阿琚,我破不了这里的禁制,给你带的东西送不进来,我太没用了,呜呜呜......”

    华琚当即起身用力的蹦跳,吸了口气,提高音量:“小夷姿,我真的没事,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有多结实!哪里是你没用,分明是赵庄过于可恶,要是你能破得了这最高学府的禁制,你就可以在里面授课了呀!”

    “谁要在赵庄里面授课呀,睡也睡不好,吃的更难吃,要不是阁主有远见,给我们带了吃食,不然我们会更难过的。但是阿琚你放心,你那份我看得好好的,绝不让允十偷吃!”

    “嗯,乖。”

    “对了阿琚,我,我要跟你说件要紧的事儿。”

    门外的夷姿没了声,似乎在酝酿。

第七十四章:初识赵庄各学灵1

    华琚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我听着呢。”

    夷姿这才期期艾艾开口:“就,就是学灵里面,有丹穴神府的那位,你的未婚夫。他还带着自己的表妹,一个叫修姱的女学灵。允十让我先给你说一声,免得你出来后什么都不知道。”

    夷姿越说越小声,将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想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有就有呗,来就来呀,我又不怕他。”

    夷姿愤然道:“那个叫修姱的来我们的房间问了你几句,一脸嫌弃,还说因为你一来就被关禁闭,他们觉得很丢脸,叫你不要声张婚约的事,装作不认识最好。”

    华琚哼笑了两声,无所谓道:“正好,我觉我和他们也不大合得来。装作不认识?我本来也不认识他们,这婚约定得莫名其妙,没了才好。”

    “呸呸呸!阿琚不要胡说,那可是丹穴神府啊!你又不是不清楚,阁主有多重视这个婚约。”

    华琚默然。

    姐姐的确很重视自己和那个叫凤君迁的婚约,让她觉得十分匪夷所思,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婚约,姐姐又为什么非要让她嫁给凤君迁。

    她那日突然见到了凤君迁,那姿态,果然傲慢,看着就令她无语。现在又专门派什么表妹来说三道四,呵,上古神府,不过尔尔。

    “罢了,不提这事,我们以后不要理会他们,让自己添堵。”

    夷姿重重的嗯了一声,依旧是愤愤不平:“那修姱的嘴脸,看着就让我觉得讨厌,莫名讨厌。要不是因为你以后要嫁去丹穴神府,得和她整日相处,我才不会给她果酿喝呢!她还瞧不起,还说什么自己从来只喝丹穴的醴泉水,不喝其他的,真是讨厌!”

    华琚用指节敲了敲门框,道:“讨厌就讨厌,不必顾及我。连我们小夷姿亲手酿的果酿都无法欣赏,看来不是一路仙,往后就不要为他们丹穴神府的开门了。”

    夷姿这才笑出了声,心里面也没有那么气闷了。

    “小夷姿,听你前面说的事,看来这赵庄规矩甚严,你赶紧回去,不要被罚,不然我可是要心疼死了。”

    “你在这里面我才心疼呢。”

    华琚乐呵呵笑起来,将自己的脸努力往门缝里凑,勉强能看夷姿嘟起的小嘴。

    “好了,我其实真的很好,什么也不知道反而一身轻松。这个赵庄怕是没有领会我是多么的桀骜难驯,浪荡不羁,区区七日禁闭,算得了什么。而且我觉着我此次是因祸得福,少听那些老学究的说教,少看那些老学究的脸色。”

    夷姿回去之前,倒还提醒了她一件事。

    她之前在五阁学堂学习《上古志》时,只对其中讲的上古混战时期有兴趣,尤其是讲到上古神龙的篇章时听得聚精会神。

    可惜授课的八阁老仙君对此并不多言。

    后来她还专门拿着《上古志》拦下老仙君,想多问问关于上古神龙的事迹,老仙君却是讳莫如深,只告诉她在昆仑仙界内,赵庄瀚海楼存有一本《上古神谕》,记载了上古神龙的诸多历史。

    当时她还想着,自己若能去了那瀚海楼,定要拿来细细研读,不留遗憾。

    夷姿提醒了她,让她在瀚海楼内找找那本书,解解闷。

    眼下,正是好时机!

    她瞬间来了精神。

    明亮的月光洒在书楼的窗户上,好似泛起了一层霜。楼内四处摆放着夜明珠,散发出微亮的光,给书面添上了几分清冷之色。

    华琚直奔楼上。

    以她对七阁玲珑塔的了解,管他是宝物,珍藏还是孤本,都会被放在高阁之上,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折腾了一整夜,她终于找到了那本《上古神谕》。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然后席地而坐,靠在书柜上,细细翻阅起来。

    上古衍四神龙,威凛无匹,不受管辖,生灵皆避三舍。神龙现,狂风之呼、惊涛之浪、雷声之骇盈贯方圆。

    后天劫至,神龙余一。

    这唯一一位是钟山烛龙,尊号钟山神尊,居钟山。

    华琚的手慢慢摩挲着书面,上面记载着天虞神龙的事迹,天虞神龙尊号天虞神尊,居天虞山。

    她往后看,是几幅画。

    一页画着一条浑身黄金灿灿的神龙绕着山巅吞云吐雾的浩荡景象。

    一页画着那条天虞神龙在混战中显现真身威慑妖邪的雄姿。

    下一页,则是化作人形的天虞神尊站在一处狂风怒号,乌烟阴沉地界的身影。华琚看着画底下有一处标记,写着“幽冥血海,混沌青莲”八个字。

    她往后翻,上面对此做了解释。

    幽冥血海在昆仑仙界与魔界的交界处,横贯方圆万里,汇集着六界戾气,血浪翻滚,生灵灭绝。

    而这样的凶险之处却栽种着一朵混沌青莲。

    华琚又往后翻,又是一幅图。

    画上寥寥几笔,勾勒着天虞神尊立在一处莲花池旁英姿勃发的背影。

    华琚再往后翻,记载的便不是神龙事迹了。

    她往回翻,看着天虞神尊的背影渐渐出了神,指尖不知不觉中移到了那朵青莲上,蓦然心口一疼。

    她揉了揉心口,然后惊觉自己竟然落下一滴泪水,正好浸湿了那朵青莲。

    她将这本书翻来覆去又看了好几遍,直到天又黑了下来才觉疲惫。

    她觉着这本《上古神谕》真是又诡异又寻常,隐隐约约牵扯着她的情绪,不是伤心也不是高兴,像是被什么闷住了,然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其是那副天虞神尊赏莲图。

    明明神尊连个正脸都没有,她却觉着越看越亲切,连带着那朵青莲都分外亲切。

    次日来看她的是允十。

    夷姿在默写赵庄戒规时错了五十八个字,此时正在学堂内咬着牙罚抄五十八遍赵庄戒规,无法脱身。

    不只是她,绝大多数学灵都在含泪抄写。

    允十因为根本没写,直接被赶了出来,被罚扫地两年。

    “允十,不知为何我看着天虞神尊便觉着亲切,你觉着我是不是跟他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允十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草,闻言,将嘴中的草捏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道:“越看越看亲切,简直像亲爹。”

第七十五章:初识赵庄各学灵2

    华琚将头扭向一边,道:“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我是我姐姐养大的。”

    其实她有些气愤,她姐姐从不告诉她自己的生世,想来自己就是被亲爹亲娘抛弃了,被姐姐捡了回去,养大成仙。

    “好好好,不提这个伤心事,我也没爹没娘,夷姿也没爹没娘,连燕绥都没爹没娘,大家都没爹没娘,就不提了。”

    允十虽然说得颠三倒四,废话一通,但也起了些安慰作用。

    华琚闷声道:“我们仙家又不管那些凡界伦理,有什么可伤心的。”

    “伤心个什么劲儿,你可是有七阁主撑腰的人,比我们金贵多了。哦对了,你现在还能在这楼里安心度日,我们在外面孤苦无依,叫天叫地都没人应。”

    “活该,谁叫你那天不站出来说句话,说是我们合谋要买酒偷拿进来的,否则你也可以在这里面悠哉度日。”

    允十懊恼的拍着大门,摇头晃脑,连连叹气,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我想着要是我跟你都被罚了,那多丢脸啊!丢的还是秦苍派的脸!我又想着,阿琚你怎么的都没事,可夷姿还小啊,更需要我的照顾。我想了又想,最后才十分难过的做了这个决定,阿琚你要理解我啊!”

    “滚,夷姿分明说了你还想吃我那份留晶糕来着。”

    “无论如何,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了,阿琚你明白吧!”

    华琚朝门缝翻了个白眼,允十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赵庄课业是多么的枯燥沉闷,老学究们是多么的不近人情,食堂里的吃食是多么的清汤寡水,自己又是多么的苦不堪言。

    华琚听得脑袋疼,中间拍了好几次门框也没让他停下来歇口气,最后等到他口干舌燥,抒发完内心的所有不爽后,才轮到她说话。

    “允十我问你,你一大把年纪了,知不知道混沌青莲?或者是陆压真君,或者是幽冥血海?”

    允十撑着额头,垮着脸,用力瞪了她一眼。

    “你,你竟然说我一把年纪?我明明是你们可爱的同窗!”

    华琚言简意赅:“滚。”

    她拍拍门框,威胁道:“你再胡乱扯,我就连夜把你带回秦苍,说是你教唆我逃学的。你也知道,燕绥早就想扒你的皮了。”

    允十倒吸一口凉气,抬头抹泪:“好狠的阿琚啊!”

    然后他靠在廊柱上,抖着腿道:“你说那些,都存于上古时期,几万年十几万年之前的事,我哪里知道?我如今也不过几千岁而已。你问我还不如去书堆里找找,赵庄的书楼应该还有点希望。我就知道咱们昆仑仙界是陆压真君开创的,幽冥血海是个谁去谁死的地儿,至于那什么莲,更不清楚了。”

    华琚嫌弃的“唉”了一声,挥挥手让他滚。

    允十却扒拉在门上,嘿嘿几声,道:“阿琚不想知道你那未婚小郎君长得如何么?英不英明?俊不俊俏?”

    “夷姿没告诉你么,不要去理会丹穴神府的人。”

    “这怎么行,你们以后是要结为仙侣的!”

    “鬼跟他才是仙侣。”

    “哟,你这非常不耐的语气倒是跟丹穴小郎君有些相似啊!”

    原来允十早在上课第一天就想和凤君迁攀扯了几句,可这厮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瞥他一眼就走了,满满是瞧不起他们秦苍派的意味。

    他也不再自讨无趣,转身去招惹另一位生长在赵庄内的学灵。

    “他叫容鹤,长在赵庄内,是位挺有意思的仙儿。”

    华琚嗤之以鼻,道:“长在赵庄?有意思?这两词儿能放在一起么。你别不是被整傻了,记错了人。行了,赶紧滚蛋,扫你的地儿去。”

    她将书册堆到地上,趴在上面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了后又揉着酸痛的肩膀继续在书柜中扒拉着有着上古时期内容的书籍,将不同书籍里的内容一相整合,倒也涨了些见识。

    昆仑虚的创界者乃是创始元灵的幺弟子,与鸿钧老祖、混鲲祖师、女娲娘娘师出同门的陆压真君。

    陆压真君此人,上不朝火云三圣皇,中不理神魔仙妖,下不屑冥界地狱十八层。

    性子胡混了些,但活得无拘无束。

    后不知为何一门心思钻研创界之术,沧海桑田不知经许,终是得到法门,创立出昆仑仙界,供寻仙问道的人士修炼,助他们早日飞升。

    在他神隐后,昆仑仙界便会在甲子之年举办陆压盛会,名为感念先圣,承之秉气,实为派系与仙者之间展现实力,选出具有飞升潜质的仙子和仙君。

    陆压真君独爱莲花,在上古时期陆压真君栽培了两朵莲花,一朵为混沌青莲,养在集天下之戾气的幽冥血海,另一朵是冥界红莲,养在集天下之怨气的阿鼻地狱。

    两朵莲花修炼成形,其修为如何却不曾记载。

    看完后,华琚一阵长吁短叹。心想要是自己能有上古的记忆就好了,那般厉害的人物,那般浩然的战事,却不能亲身参与其中,真乃命里大憾。

    后几日,她都沉浸在描绘上古混战时期的景象中,待赵庄的老学究放她出去时,她还十分恋恋不舍。

    瞟着站在一旁站得规矩的允十,想着要是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被冠上殴打同窗的罪名,是不是可以被关上七个月。

    但赵庄的惩罚五花八门,她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真能如她所愿,遂暂时放下这个可行有效的计划。

    回了房,她终于躺上了软和温暖的床上,舒适得喟叹出声。

    夷姿在一旁一个劲儿问她过得好不好,还拿出留晶糕和果酿递到她嘴边。

    华琚摸摸她的脸,将糕点果酿吃得一干二净,夷姿才松了口气,两个人洗漱后便躺在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踏实,但是实在是起得太早了。

    去往静心堂的路上,她都靠在夷姿身上,嘴里不停打着呵欠,浑身跟没长骨头一样。刚刚走到学堂前的石桥上,她没留神,脚下踩到个什么滑不溜秋的玩意,当即从夷姿身上栽了下去,摔得十分结实,结实得她懵在原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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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免费,文风清新有爱,请各位放心食用~】
【友情提醒:披着仙侠外衣的言情1v1,夫妻强强联合搞事情,非正统修仙升级流】
因果循环,道法自然。
那么,如何做一名正经仙?
上万年来昆仑仙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重归而来的华琚握着以前的金手指和现在的金手指淡然一笑:很简单,正不正经,由自己说了算!
本文又名《修罗仙子与大剩金仙的腻歪日常》、《今天是谁的马甲掉了呀》正经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经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经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