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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梦欧皇     正经仙txt下载     正经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初识赵庄各学灵3

    夷姿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捏诀抹去她衣裳上的泥土,问她疼不疼。

    华琚拍拍屁股,四下找着那倒霉玩意。

    那滑不溜秋的倒霉玩竟是一颗赤灵珠,珠体莹润,色泽耀眼,一双肉肉的手将珠子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华琚往上一看,那人发髻、耳朵、脖子、手腕、衣裙和鞋子上都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灵珠,闪得她睡意全无。

    “哟,放出来了,阿琚?”

    华琚瞅着来人,也是一位学灵。只是这一位浑身灿烂,从头到脚挂着无数颗灵珠,当真是品味奇特。她手里还转着两颗最大的赤灵珠,正睁大着一双眼戏谑看着自己。

    “阿琚?我跟你第一次见,你少跟我攀关系。”

    “呵呵呵。”

    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彪了出来,对着华琚道:“可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呢!你那天可真是精彩,我这几日在庄内一想到你,便一点也无聊了,呵呵呵呵呵。”

    华琚哼了一声,鄙视了她一眼。她笑的自然是自己初入赵庄那天,老学究黑面挂脸,唾沫飞溅,酒水瓦片撒了一地的热闹景象。

    夷姿站了出去,气呼呼道:“丹邱仙灵,这并不好笑!你不也是因为着装不雅,被老学究——不,被授课仙君们罚着抄了戒规么?还敢满身挂着灵珠,真是死不悔改。”

    原来这位浑身冒光的女仙灵正是昆仑仙界四大门派之一,大孟泽掌门的女儿,丹邱。

    闻言,她也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我可是大孟泽掌门的独女,我怕那些糟老仙君?你个小学灵乖乖站在你大姐身后,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你——!”

    华琚掀起两片红唇,直接骂她:“你可真是会狗仗人势啊。这位乃是我秦苍女仙,哪里丢人现眼?不过我倒是觉得——”

    她假模假样看了那丹邱几眼,道:“你这般俗不可耐,的确是给你爹,那位大孟泽掌门丢脸。”

    丹邱将赤灵珠放回袖子,向她疾步而来,颇有气势的叉着腰,狠狠盯着她,怒道:“那也比不得你才进来就被罚禁闭的光辉事迹!你更丢脸!”

    华琚脚踩一块路边大石头,歪着头看着她,学着燕绥的阴阳怪气,道:“呵呵呵呵,可我又不是丢我爹的脸,还是你厉害些。”

    “你丢了整个秦苍派的脸!”

    “那你现在不仅丢大孟泽的脸,还丢了赵庄学灵的脸,死不悔改,明天就可以丢掉整个昆仑仙界的脸!”

    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只要对手不是燕绥,华琚就从不认输,也从未输过。

    她们两个一人一句对骂着,嗓门越来越大,比着谁会更丢脸,引来了其他学灵围观。

    允十默默将夷姿拉开,躲在树后一个劲儿跺脚,为华琚加油打气。

    当然,这一吵翻天的场面被老学究制止了。

    华琚这次倒是进了学堂,不过她和丹邱两人被罚站着上课,课上她俩还明目张胆的互相刮着眼刀子,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到嘴里低声较劲儿。

    老学究又是一阵儿说教,罚她俩在学堂外的空地上扎着马步,举着《赵庄戒规》,再每说一个字就多罚一炷香的时间。

    华琚自然是不怕的,没想到丹邱也不怕,两人依旧在外面互相较劲儿,结果一蹲就蹲到了天黑,蹲到老学究都困了,无奈之下将她们两个放了回去。

    在女学灵寝院的走廊上,华琚冲着丹邱道:“你个赤珠小儿,有本事明日再与我决斗。”

    丹邱动作霸气地将那本举了大半天的《赵庄戒规》往地上一扔,道:“你个丁末之流,有本事现在就将这破书扔在地上!”

    赵庄会对进入庄内的学灵进行学业考核,每年立冬公布结果,排名按甲乙丙丁为次序,每一等级为十人。

    最后一年,课业成绩最好的十位学灵可进入九阙仙宫参拜昆仑仙尊,而课业成绩最差的十位学灵则不被赵庄认可,不能升为“仙人”或“仙女”,相当于白读了十二年。

    因此在赵庄乃至整个昆仑仙界,说仙家是“丁末之流”就是最大的诅咒和轻蔑,等同于否定了仙家终生的修仙之路。

    然而华琚不仅身体十分结实,脸皮也是十分厚实,根本不在意这些。

    扔书?

    她一百岁的时候就不这么幼稚了,而且她现在手臂酸得很。

    “你这扔了还要捡回来,真是脑子缺根筋,我竟然跟你这么傻气的人骂了一天,无语。”

    她说完就转身往寝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丹邱正准备将书捞起来。

    发现她回头,丹邱的动作一僵。

    “忘了跟你说,等我消失了你再弯腰捡起来,这样的话,我就当不知道,给你留点面子。不过,我已经看到了,看来,今天是我赢了!”

    丹邱气得脸色通红,她狠狠一跺脚,冲着华琚的背影喊叫:“你赢了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墙后面隐隐传来华琚的笑声和她毫不客气的挑衅:“管谁笑到最后,我先笑为敬!”

    落败的赤珠小儿为此消沉了好几天,虽然许多女仙男仙时不时安慰她几句,但她一看见华琚那张分外讨嫌的脸,立马食不下咽,连手中的赤灵珠都不转了。

    华琚却是不理会手下败将。

    早几日她还能任由着夷姿拉她起床,按时上课。

    可无论是哪一位老学究来授课,那都是一水的又长又臭,听得她夜晚都快要做噩梦了。

    撑到第四日,她实在是来不起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允十相当看得开,风轻云淡道:“夷姿啊,由着她去吧,她都已经足足四天没闯祸了,再不闯闯,等到八天之后,她就能骂到那些个老学究身上,十二天后就能掀翻整个赵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夷姿砸了咂嘴,想了想,品了品,竟然觉得允十说得很是在理,然后就一步三回头的上课了。

    华琚这一觉睡得香甜且绵长,醒来时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打着哈欠推开门,门外却站着两位面色肃然的赵庄门徒。

    见她出来,一言不发,当即绑了她拎去了静心堂。

第七十七章:初识赵庄各学灵4

    静心堂内已散了课业,老学究端坐在上首,一男学灵背对着她,他们正交流着修炼心得,谈得十分融洽。

    老学究看见华琚来了,当即收了和善的神色,走下台来,怒不可遏地将她说教一番。

    那位男学灵淡淡转过身来,华琚一瞅,正是自己初入学都时,在桃花树下见到的那位俊俏小郎君。

    虽然眼下她被绑着,还被老学究骂得狗血淋头,但她一点也没怯色,也不觉得丢脸害臊,反倒勾起笑意,冲着他打招呼:“好巧啊,原来你也是来赵庄慕学问道的啊!前几日我忙着,都没看着你呢。我叫华琚,是秦苍派的弟子,你呢?”

    小郎君甚是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答话,样子十分冷漠。

    一旁的老学究吼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季舒掌门的弟子,就该好好诚心学习,真心向道,不要让季舒掌门脸上无光!”

    他指着那小郎君,现身说教:“同是仙家弟子,灵霄山李府的元承就十分优异,你是怎么回事?才来不到一月,犯了足足五十条戒规!”

    华琚点点头,看着那位小郎君,道:“哦,原来你是灵霄山的,怪不得一副天人之姿,也不喜欢搭理人,我理解的。”

    小郎君这一次连眼神都没给她。

    没得到回应,华琚收回了笑脸,见着身旁的老学究还要说教,她反唇相问:“怎的我在秦苍派几百年都没有违背那么多戒规?偏偏在你这儿就有五十条?看来是你们赵庄戒规过多,并非我一人之过。若你们能把那些个条条框框删除一些,我可能半年才违背十条呢,这样大家都好过,你说是不是?”

    老学究被她气得血气上涌,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只道:“你以后,你以后,不许来上我的课!就算你来,你也给你不过!”

    华琚赶忙问他的课是不是还有,是不是都在早上。

    老学究道:“正是!”

    他以为此番言论定能吓住这乖戾的秦苍弟子,却不想她乱七糟八的感谢了几句,然后蹦跶到门口,问着门徒为什么要等到自己醒了才抓人。

    门徒一板一眼回答:“男女有别。”

    她当即笑得喘不过气,道:“你们赵庄,赵庄还真是古板到了我们名都山最高峰,我服气了,服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快,把这绳子松了,你们仙君已经说了惩罚,不让我上课了,我心甘情愿接下这个惩罚,所以就别再绑着我了。”

    老学究彻底气晕了头,一手撑着课桌,一手指着华琚飞速消失的背影,颤抖着双唇骂道:“竖子,竖子敢尔!”

    华琚真的没去上这堂课了,当然在年末考核时,她的成绩稳稳落在了丁等。

    初次拿到成绩那日,夷姿就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华琚凑过去看了看,有些不解。

    “小夷姿,你可是乙等第七名,我们中最厉害的了,难过什么?”

    夷姿抱着她的手臂抽抽搭搭道:“可是阿琚在丁等啊!明明阿琚的仙术课、史学课的成绩那么优异,偏偏因为那一个‘不过’就直接划为丁等了!我好后悔,为什么那日没有拉着你起来,不然也不会让那可恶的老学究给‘不过’的机会!若非如此,凭阿琚的实力,怎么的也是甲等啊!”

    华琚原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成绩排名,但是夷姿一哭,她就觉着难受,比她自己哭还难受。

    于是她这才翻找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成绩单,略略扫了两眼,道:“小夷姿别哭了,你瞧瞧,仔细看看,我虽然是丁级,却也是丁级第一名。我这是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气节,你得夸奖我。”

    “可是连允十都在丙等,呜呜呜......”

    允十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手里拿着的手帕在空中慢腾腾地摇荡。他不爽一哼,道:“夷姿,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华琚将他瞪了一眼,拿过手帕轻轻擦拭着夷姿的泪水,道:“就是说啊,我又是第一名,允十又在丙等,你更是在乙等,四等我们囊括其三,若是再来个秦苍派的弟子,铁定能拿齐全。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事情啊!该是要好好庆贺一番才对。”

    经由华琚一番胡言乱语,夷姿不哭了,问她该怎么庆贺。

    允十一个没站稳。

    他默默道:阿琚可真他娘的是位人才。

    “当然是,喝酒。”

    华琚拿出一锤定音的气势,这可是她至今的遗憾。

    允十当即一盆凉水泼了过来,凉飕飕道:“赵庄自开学到今日,上万年来,就只出现过一次‘酒’,就是阿琚你带进来的。而且这些日子来,我在庄内四处扫地,发现那真是满山的禁制,出不去,出不去啊,活生生的断我们的希望啊!”

    华琚问他还有哪些地方没去过,说自己一定会找个缺口出来,三言两语间还和允十打了个赌。

    夷姿在一旁听得有些茫然,拉着华琚的衣袖问道:“可是阿琚,我们每日都有课业,此次成绩一出来,课业又会多些了,你哪里有时间去找什么买酒的缺口?”

    “多有什么问题,反正我又不去。多点还好,更没有人打扰我干正事了。”

    夷姿吓得摇头,小脸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不行,你这样又会被其他可恶的老学究划上‘不过’的!”

    华琚摇了摇,又开始胡言乱语糊弄人:“小夷姿呀,这事你要这样想。虽然我不是常去静心堂,去了也不怎么听,但是我好歹是知道,但凡有一种课业评为‘不过’,那这位学灵这次的等级必然是丁级。我已经有一个‘不过’了,已经是丁级了,那再多几个,我也还是丁级,成了不了其他的更低的等级。所以啊,‘不过’越多,反而是我更划算呀!气得也是那些死守陈规的老学究,自由的可是我。”

    她拍了拍夷姿的头顶,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说完立马向允十甩了个眼神过去,允十立即帮腔。

    毕竟,阿琚是要去找他们往后的乐子。

    其后,华琚就往人烟罕至的赵庄后山晃悠,有时一晃就是一整天。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又被赵庄学徒拎到了静心堂里。

第七十八章:初识赵庄各学灵5

    这次她进去一看,哟,老学究们坐得满满当当,桌上还摆着一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灵珠。

    她以为赵庄的授课仙君们已经认定她是顽固不化,无可救药的女仙儿,没想到还没有放弃她。

    可是,这又是唱哪出,难道想用灵珠感化她?

    当她瞥见里面还站着一位学灵时,明白了。

    “赤珠小儿,好久不见啊。”

    华琚瞧她一身素净,知道她又是因为着装的事儿被逮住了。

    丹邱扭过头恶狠狠瞪她一眼,上首的老学究们重重咳一声。

    华琚当做没听到,走到丹邱身边“啧”了声,道:“你这是已经被收拾完了呀,还不走,是想留下来看我的热闹么?我告诉你,肯定精彩。”

    老仙君们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能说,将华琚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批评得寸地不留,她都是笑眯眯受着。

    有一位授课仙君言她如此顽皮贼骨,想来也是季舒掌门管教无方的缘故,拱手向最高位的老仙君道,要将她直接赶出赵庄。

    华琚当即拍碎了离手边最近的方桌,冷笑一声,然后径直走到那位授课仙君的面前,二话不说将人一脚踢了下去。

    陡然间变故丛生,谁也没料到这位学灵如此胆大妄为,除了最上方的赵庄主事坐得端庄严肃,其余一众赵庄仙君都惊得从椅子上“腾腾腾”地站了起来,满面通红,浑身抖动。

    抖得最厉害的那位还是被华琚一脚踢下去的授课仙君,他一下子滚到了丹邱脚下,这位被他才骂过的女学灵一脸震惊的跳到了凳子上,没有丝毫想要扶他起来的意味。

    还未站起来,他又听到当头的一阵儿喝骂声。

    “你们教不好便将人撵走,怪到别人头上,自己推脱的一干二净,当真是厉害。这样的学府,也配说是我们昆仑仙界最高学府,不觉着好笑之中带着讽刺,讽刺之中含着鄙夷么?”

    “非是我无可救药,而是你们不会管教,万把年来只有一种教育方式,有教无类却也无教无方,怪不得如今飞升神界的仙家越来越少。”

    “我虽然顽劣,但从未触犯到你们赵庄真正的底线,赶我走?无凭无据!”

    “堂堂赵庄仙君,原来也是个信口雌黄的玩意!”

    “其实也不用劳你们费心费力,费尽心思地赶我走,我觉着这地儿也没什么厉害之处,简而言之就是虚有其表。”

    “束脩也不用还给我,就当是认识一场给的见面礼,我可没那么计较。”

    “只是你们这群老学究的明白,是我嫌弃你们赵庄,不是赵庄赶我走的。”

    说罢,她直接转身离去,将后面的老学究气得直接跺脚,失了仙风道骨的姿态。

    她一席话静心堂搅得翻天覆地,可赵庄还是没将她撵出去,罚她又去瀚海楼闭门思过三个月。

    夷姿和允十告诉她,赵庄有一位授课仙君因为言语有失被辞退了,此事就发生在她大闹静心堂之后。

    华琚道:“看来着赵庄也不是无可救药。”

    允十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嚷着:“天啊天啊!绝了绝了!你不仅闹得鸡飞狗跳,还能折一位仙君下去,最后就关了几个月禁闭,又不用上课了,真是命好啊!最重要的是,你这华琚仙灵的威名响彻了整座山,这几日别人瞧见我们秦苍派的,管他是小学灵还是老学究,那都是绕道走的,上学路上没人挤,食堂吃饭没人抢,睡觉没人打呼噜,真是舒爽啊。”

    华琚懒得体会他在门外的自我感叹,安慰了夷姿几句后就让他们走了,然后蹲在地上查看她从书柜里翻出的赵庄堪舆图,仔仔细细的勾画出她没有去过的地方。

    期间丹邱还来了一趟,敲了半晌的门,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华琚呸她一声,嘴里嚼着留晶糕,含糊不清道:“赤珠小儿找你救命恩人有何贵干啊?”

    丹邱连着呸了十声,然后她贴着门缝仔细听里面的响动,惊叫道:“你个丁末之流还在瀚海楼里吃东西?!”

    华琚虽生来桀骜不驯,但还是在燕绥手下吃过许多闷亏,吃着吃着她就明白凡是有备无患的道理。

    因此,再来这之前,她就暗里带了一堆吃食玩物,甚至还专门施法将床榻一齐搬了过来,把瀚海楼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华琚理所当然道:“正因为是丁末之流,才会在书楼里吃东西,这有什么不能理解,不能想明白的。”

    她在被褥里滚了滚,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动作继续看话本,听见外面没有响动了,敲了敲木板,道:“你来找我,是不是被我那天英勇的身姿折服,想来瞻仰一番。”

    丹邱刚把气喘匀就听见这狂悖之徒如此不要脸的自夸,连着骂了二十多声“靠”,用力过猛,靠得嗓子干痒咳了出来,惹得里面又是阵阵嘲笑。

    “哦,原来你没走啊,那你找我干嘛?”

    丹邱咬唇。

    那天被华琚又踹又骂的授课仙君之前也说了她爹管教无方,大孟泽仙风败坏的一些话,虽然她很想反驳,但在十几位仙君并赵庄主事的眼神压迫下,她自我安慰自己能喘着气没有哭出来就是立住了大孟泽的脸面,哪里还敢像华琚一般不要命似的造反。

    她知道那可恶的仙君被赵庄辞退后,就总想着华琚那天的所作所为,觉得这个丁末之流也帮她出了一口恶气,似乎没有那么讨嫌了,又知道瀚海楼里除了书什么也没有,静默得可怕,会把人活活关疯,于是她纠结了许久,最后也不知道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走到了这扇门前。

    “我就想看看,你这个丁末之流有没有后悔得痛哭流涕,怕得要死要活。”

    里面幽幽飘来一句:“哎呀,人心凉薄至此,可怕至此呀!我可真伤心难过,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晚上也会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啊!”

    没想到丁末之流这么快转了性子,声音忽高忽低,难不成先前她真的是在硬撑?现在快要撑不住了。

    也是,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小学灵而已,哪里比得自己有着万贯家财的底气。即使自己不修成仙女乃至仙子,也可以回家继承财位,不用看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货色。

第七十九章:初识赵庄各学灵6

    “我,我......你不要想不开啊,那些授课仙君也没有把你怎样,不就是关上一关么,你还怕了?”

    她说完后又将耳朵贴在门上,皱着眉头凝着心神听里面的动静。

    瀚海楼里此时分外安静,可是她还是听见了里面隐约的、低微的、压抑的喘气声。

    这个丁末之流不会真的在哭吧?!被她,被她吓哭的还是气哭的?

    她并不是想这样的啊!她是来,是来,是来看这个丁末之流过得好不好的呀。不好的话,她就勉为其难帮她一下,挣回些脸面。

    丹邱心里一阵儿慌乱,拍着房门就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不要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看看你,哎呀看看你是不是被欺负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了!我,我,等你出来了,我带你去学都最好的酒楼吃一顿,不,吃十顿,一百顿最上等的酒席好不好,我——”

    里面这才又有了回音,听起来似乎是哭脱了力:“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食言。”

    “我大孟泽丹邱从不食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你现在就欠我一百顿上等酒席了,少一顿也不行!就是追到大孟泽我也要让你把这一百顿请完了!”

    里面猛地爆发出华琚的大笑,笑声猖狂且刺耳,听得丹邱脑袋发胀发疼,她明白自己又被华琚戏耍了,火气顿时烧遍全身,烧得她原地跳脚。

    “你,你,你骗我!你这个,这个该死的丁末之流!我丹邱与你,与你结下梁子了!”

    华琚之前捂着嘴憋笑憋得有点久,现在又抱着肚子笑了好大一阵儿,确实没有什么力气继续逗弄赤珠小儿了,于是道:“那没事,你只要记得,你和我不仅有梁子,还要请我吃一百顿,哈哈哈,一百顿上等酒席。大孟泽就是阔气,阔气得很啊!”

    赤珠小儿被她气走几日后,瀚海楼又有一位不请自来的人物。

    他不仅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询问了几句,还将两扇厚重的大门打开,整个人就那么闲适的走了进来,在看见书楼中间那张床榻和一地的杂乱后,淡雅的身姿蓦然僵住,水眸里微微惊诧。

    华琚听见响动,以为是赵庄哪个门徒前来查探她是否还好,毕竟若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们也无法向秦苍派交代,便朝门外胡乱的搪塞几句,说自己静思己过得十分有心得云云。

    她也没想到,这门徒竟然能擅自打开书楼禁制,明目张胆的走了进来,神情亦是有几分难得的惊讶。

    她正趴在地上专心研究那副赵庄堪舆图,见着他进来,眼疾手快的将地图一卷,往床上一扔,自己再东翻西找从一堆话本书册里扒拉出自己的绣鞋,整理好仪态后正眼打量着来人。

    一袭青衫,气质温雅,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

    华琚先发制人,拿出恶人先告状的熟活,攒着气势道:“你谁啊,竟敢擅自闯进来,不知道里面有人么?不知道赵庄内男女学灵禁止私下同屋么?”

    他没有被这番言语恫吓住,收了眼里的情绪,施施然向她拱手,道:“在下容鹤,方才已在门外——”

    “哦,你就是那群老学究养出来的小学究是吧。”

    华琚记起来,允十说过赵庄内有位弟子,就是这个名字。再瞧他一身的书卷气,可见几百年后就是位一本正经,惹人厌烦的老学究。

    她这话说得不大客气,话语里有些故意挑衅的意味。

    因为她本来就看不惯赵庄,自然也连带着看他不爽,更是不想知道他此次前来干什么,所以打定主意要将人早点气走,不要耽误她的大事。

    然而眼前这位青衣小学究却仍是面容温雅,并没有皱着眉头板正脸色,也没有对她的言行举止露出嫌恶目光,只道:“正是。”

    不会轻易动怒,不受事物悲喜影响,心性和仙根便是比普通仙家稳固得多,可与她而言,也意味着更加棘手。

    于是华琚直接问道:“那你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是为那个被赶走的老学究讨说法的?”

    他道:“辞退那位仙君的指令,是我师父做主决定的,我自然不是前来讨说法的。”

    “你师父很有本事嘛,哪一位,是不是也被我气得怒火攻心啊?”

    他道:“我师父是赵庄主事,从未有急火攻心的时候。”

    “那你师父叫你来干嘛?下达要赶我走的指令?”

    他摇摇头,道:“我的确是奉师父之命前来瀚海楼,但并非是要将你赶走。实则,你那日在静心堂说得一番话,我师父觉着有几分道理。”

    华琚挑眉,这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怎么个说法?”

    他道:“那日你在静心堂对赵庄几万年的教学制度提出了质疑,师父他觉着并非全然是胡言,思虑良久后,便同诸位授课仙君商讨决定,要在主要的理论课程结束后开设一门实战课程,由他亲自授课指点。因此,他派我前来查阅搜寻相关书籍,做好开课准备。”

    华琚颇有意味的“嗯”了一声,笑道:“这才对嘛,天天坐着上课看书,手脚都麻了,一个两个都读成了老学究,哪里还能提着刀剑叱咤战场?看来你师父还是有些本事,怪不得能成为赵庄主事。你回去告诉他,他的课,我必然不会迟到,更不会缺席。”

    容鹤亦是回笑,问道:“那我可否前去查阅书籍?”

    华琚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道:“这本来就是你们赵庄的书楼,我不过是在里面受罚的学灵,你这么客气干嘛。得了,我现在瞧你也有些顺眼了,允十说得也不是全然胡言,你也有几分意思,我且帮你一起找找看。”

    他道:“你说的可是学灵允九满?”

    “是,你认识他?”

    华琚人已经走到了书柜前,开始搜寻着有用的书册,听他这样问,心想允十是不是招惹到人家了。

    容鹤又是淡淡一笑,道:“允师兄见识颇多,很是有趣。”

    听到这一声恭恭敬敬的称呼,她扭过头,扯着嘴角道:“允师兄?”

    “我们会同窗十二载,他年纪比我大,唤他一声师兄有何不妥之处么?”

第八十章:初识赵庄各学灵7

    “同窗,我怎么不记得你在和我们一同上课。”说完,华琚便觉着自己有些犯蠢,于是她岔开话题,“那你可知我是谁么?”

    他道:“我自然知道你是秦苍掌门的弟子,名为华琚。实则,我早想和你相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说得委婉,要是她能乖乖按着赵庄的作息,早能相互认识了。

    可她入学这大半年来,不是旷课就是被罚禁闭,除了认识了个丹邱,记着个元承,和其余学灵面都没怎么见过,话更是没说上几句,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男仙就是自己的同窗。

    华琚干笑两声,道:“今日也不晚嘛,谈得也很融洽,哈哈哈哈。”

    容鹤温和一笑,道:“正是。”

    两个月后,瀚海楼的大门打开,两旁站着的赵庄门徒低眉垂手,华琚精神饱满,面色红润的走了出来。

    那自信满满,脚底生风的样子,仿佛她不是禁闭结束悔过自新,而是闭关结束修为大增。

    她还朝门徒打了招呼,问他们开春后的吃食怎样,睡眠如何,两位门徒抖了抖身子,将嘴巴抿得更紧了。

    华琚笑了两声,将衣袖中的赵庄堪舆图握得牢实,大步迈着往允十扫地儿的荒芜院落走去。

    赵庄的禁制虽然难破,但也只设在山的外围和庄内的少数阁楼中,是以,山上大多数地方,尤其是偏远的院落实则是畅通无阻的。

    毕竟,庄内的老学究们整日沉浸在授课的荣耀中,外来的学灵们压迫在繁多的课业里,实在没有几个人还有来荒山上寻野趣玩儿的闲情逸致。

    华琚边走边看边摇头,嘴里停不住的“啧啧”叹气:“荒凉啊荒凉,忒荒凉了点。破旧啊破旧,忒破旧了点。难看啊难看,忒难看了点。”

    待寻到允十,她拿出赵庄堪舆图递给他时,还在念叨这赵庄未免太寒酸了些,连他们秦苍一阁最久远的小阁楼都比不上。

    允十问她此处与云净门哪个更寒酸,她托着下巴想了想,觉得两处相差不大,实在是难以评判。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笑意里揶揄意味十分明显。

    华琚指着图上划出的几个点,道:“我觉着这里面必然有一处的禁制十分薄弱。”

    允十叹气摇头,手里捏着一支笔,把其中的一些点划掉,道:“我近日又去过这几处,结实得很,没得用。唉,恐怕我们的美梦就要醒了,但好歹我醒了还能将你剩下的留晶糕拿来做安慰,你却是人财两空,空得心酸啊。”

    谁赢了谁就能获得对方余下留晶糕的使用权,这就是他们之前的赌注。

    华琚踢他一脚,点着剩下的两三个点,道:“还未到最后的分晓时刻,你就赶紧做些春秋美梦,免得到时候说我欺负老人。”

    “老?人?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牙尖嘴利,争强好胜,性格十分强势啊,看来,就算将来去了丹穴神府,和那个高傲自大的凤家小儿在一起也是不会吃亏的。”

    华琚“嘁”道:“你别提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眼下,还是好好把这个空子找到才是关键。”

    允十笑道;“你这满不在乎的样子真真实在,嘿,可也别太自满了,你现在是没见过那凤家小儿,人家也是顶着一张好看的皮相,这大半年招了不少的桃花呢!等我们找到了寻乐子的法子,你就赶紧溜到人家身边,好好护住,不要让他被哪位女仙儿勾住了魂,闹着跟你退婚,那多没面子啊。”

    “生下来就被个婚约束缚,谁也不会开心,我就很难受。要是真能这样,倒也不错。”

    允十“嘶嘶”两声,看出华琚的确是真的不在乎这桩婚事,甚至还对那未曾见面的凤家小儿有着莫名讨厌,再论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转到另一话题。

    “假设我们找到了漏洞,可是没有大把的灵珠,还是不能在学都里面寻欢作乐啊。”

    华琚盯着他,声音沉缓下去:“姐姐明明给了我们许多灵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会拿去赌完了吧?赵庄那么厚的一本戒规之下,还有人敢跟你赌?!”

    见他点头,华琚揪住他脸上的肉,下了劲儿掐,他立即惨叫。

    “那么多灵珠你都输完了?!你可真是好样的!说,是跟哪些王八蛋赌的!”

    “就,就我们那群男学灵嘛......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好阿琚,好女仙儿,秦苍,赵庄,哎哎哎,疼,昆仑仙界最美最善良的女仙儿,轻点哟。”

    “好,我现在就让他们吐出来,至于要将你生吞还是活剐,我就不管了。”

    允十顾不得脸上的肿痛,死扒拉着华琚不放,哀声求道:“阿琚,阿琚,你就算让他们拿出来了,就算我被生吞活剥了,灵珠还是拿不回来啊!你一旦闯入男寝,必然惊动赵庄,然后随便问一问,就知道赌博的事儿了,不仅拿不回灵珠,还会将所有男学灵得罪完,那我们就真的完蛋了!聚众赌博,可是会被赶出赵庄的啊!”

    华琚一挥衣袖,来了气性:“那正好,大家都不要过了,一齐被赶出去,看哪个更可怜。哼,平日里个个衣冠楚楚,斯斯文文,暗地里却尽干些有辱门风的破事儿,比我可厉害多了,凭什么受罚的就我一个啊,要死一起死,死一堆就不怕了。”

    她想到那些个将她说得乌七杂八的嘴脸原来是这么扭曲,心里那股狠劲儿就涌遍全身,直冲脑门。

    都是些什么东西,忒不要脸。

    “不不不,阿琚,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拿回更多的灵珠!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吃更大的亏!你相信我,相信我,信我啊!跟这种小学领打交道,虽然揍一顿很爽很出气,但是风波也会把自己刮倒啊,得不偿失。我们何必为了那些人伤害自己呢!”

    “更何况,这个赌约跟你有关啊!”

    允十朝天一吼,用尽了毕生机智将华琚勉强拉住。

    她阴恻恻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第八十一章:初识赵庄各学灵8

    原来,自从华琚在入学当日气得好几位赵庄仙君面色发黑后,就有几位闲不住的男学灵猜测着这位厉害的不怕死的女学灵会不会在瀚海楼里哭晕过去,会不会吓得直接退学等一系列非常无聊的后续。

    然后还向和华琚出自同门的允十打探消息。允十便在其中嗅到了灵珠的问道,暗地里开了赌场,成了庄家。早些时他凭着对华琚的了解,赢了一大把灵珠,可最后还是栽到了华琚手里。

    正所谓成败都在一人身上。

    华琚那日大闹静心堂,打伤授课仙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后果自然也非常严重。

    他以为赵庄会照着戒规将华琚退学,便将全部灵珠压了上去,还嘲笑那些个分不清轻重的男仙脑子糊住了,居然赌华琚平安无事。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允十趴在地上,捶着地面,想着那消失的灵珠,痛哭流涕。

    华琚仰天一叹,脚下踩着允十,骂道:“他娘的,竟敢拿我做消遣,消遣到现在!消遣便算了,你竟然这么瞧不起我,赌我会被退学,气煞我也,真真是气煞我也!”

    然后她将允十提溜起来,本来准备来个“哐哐”猛揍,可她看见允十那张皱得十分惊悚的皮相后,反倒清明了些。

    她今日就算把允十揍一顿出了气儿,可灵珠还是拿不回来。

    即使她真的去找那些个倒霉玩意拿回灵珠,过程肯定也会相当曲折,一个弄不好,还真会得不偿失。自己没有因为踢了仙君一脚退学,却因为个荒唐的赌场退学,那才真是叫她无语。

    不如,将计就计,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做“大喜大悲”。

    “你们的赌场,可还在继续?就算没继续,你也给我重开!他们现在不仅回本还赢了一大笔灵珠揣在怀里,赌性是最大的时候,肯定还想继续赌。”

    允十喏喏道:“开,开着呢。”

    华琚冷笑一声,道:“你让他们赌,今天回去就赌!就赌我这位不怕天不怕地的华琚学灵明日会不会乖乖去上课。”

    她指尖轻轻划过允十颤抖的脸,道:“我给你几颗黄灵珠,你今晚给我好好表演自己有多么的伤心绝望,自己有多么不了解同门,诱他们继续下注,他们定然会赌我明日不去,你就在最后表现出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的蠢样,偏偏赌我要去,让他们嘲笑你,明白了么?”

    允十乖乖点头,眨眨眼,小心翼翼问道:“那阿琚可是要去?要去的话就不能睡过头了。”

    “哼,我今晚就不睡了,明早最早去,我气死他们。你记住,别让他们把所有灵珠都拿完。”她又是阴恻恻一笑,“一下子都死了,多无聊啊。慢慢的折磨,才有趣,你说呢,允十?”

    允十打了个冷颤。华琚这折磨人的法子真是得到了燕绥的精髓啊。

    “对了,所有男仙都在赌么?”

    他晃着自己的十指道:“除了甲等前三名从未参与,其余的男仙基本上都玩过,前景还是很不错的!照着我们两个的阴险,啊呸,聪慧,开到我们结业时,就不只是拿走他们本来灵珠的事儿,我们还能让他们家破人亡,啊呸,耗尽家财。”

    华琚收好堪舆图,踮起脚拍拍他的头顶,笑得十分虚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允十,别再让我失望,好么。我们找乐子的重任,可就在你身上了。”

    允十连连点点。

    “好了,我先回去补个眠,等晚上好熬夜,明上了课还得去翘了下午的课去找漏洞,可见又是忙碌的一天,就先走了。”

    允十忙不迭连连点头,用尊敬的目光送了她一程。

    次日,女寝的门禁刚开,华琚就在赵庄门徒的震惊中打着哈欠,揉着双眼,东倒西歪地走到了静心堂,连早饭都没吃。

    可她一踏进学堂,却看见最前面已经坐着一位男学灵,抢了自己的先。

    男学灵眉眼精致,腰背笔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课本,连她进来都没有抬一下眼皮。

    华琚暗道:凌霄山李府的孩子就是认真啊。

    然后她四处望了望,方桌上干干净净,都没有书册笔墨之类的,不清楚平日里那些个学灵是怎么安排座位的,自己可别坐到什么倒霉玩意的位置上了。

    她走到前面,站到男学灵身边,不知为何开口有些结巴:“那个,那个元承啊,你们这儿是怎么排座位的啊,我没怎么来,不太懂。”

    她说的是实话,态度也比较谦和,可这隐世仙府的名号果不虚传,这位深山老仙没有看她一眼,只吐出两个字:“随意。”

    华琚见着没有下文,又四下看了看,直接坐在了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揉着脖子道:“起太早了,困死我了,你不困么?吃饭了没啊,我走的太急都没吃。你认识我吗?上次我们见过的啊,就之前我们也在学都桃花林里见过。不过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你们隐世仙府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吧?对了,你为什么要来赵庄啊,你们这些个上古神府仙府的,天赋好血脉好资源好,有的生下来就是仙君神君的,哪里还需要来这里上学,真是新奇。”

    来得过早,她百无聊赖,唠唠叨叨一大堆后,这位李府郎君才淡淡扫她一眼,可这一眼倏忽间就又落回了书页上,华琚觉着他可能都没看清自己的长相。

    又是自讨没趣,华琚就站了起来,往靠门的位置走去。

    李府郎君又看她一眼,当然又是倏忽间收了回去,她还是没看清他眼里含着什么意思。

    没看清不代表她不明,正如她不怎么来静心堂也不代表她真的不懂里面的情况一样。

    好学上进的学灵定然是坐在最前面,偷奸耍滑如允十之类的就会占着后面的位置,看似随意,没有安排,公平公正,实则是赵庄在暗中进行的筛选,学灵位置一定,他们潜力与态度立见分晓,赵庄便有了培养的重点与非重点。

    这一举,既是天选,也有人定,有些意思。

    华琚虽然天性顽劣,但喜欢自己耽搁自己,好差都能泰然接受,从不打扰到旁人,除非不长眼的惹到她身上来,那就另当一说。

第八十二章:初尝美酒醉晕头1

    她方才要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是占着好位做坏事了,凭白误了好学灵的慕学问道之路,十分不妥,因此她想清楚静心堂里暗藏的意味后,自觉往后坐,互不耽误。

    她将双脚搁在方桌上,环抱手臂倒在椅子里,眯眼小憩起来。

    没过一会儿,静心堂外响起脚步声。

    她睁眼一看,哦,是容鹤。

    容鹤温和一笑,两人便寒暄了几句。

    她又睡了好一会儿,静心堂外才传来了松松散散的脚步声。

    进入到学堂里面的学灵,无论男女,一看到门口坐姿不雅的华琚,都是瞪大了眼睛,有的女仙儿还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绕着道往里走。

    男仙们则更夸张,无论来几位,无论来的是谁,都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跟犯了气喘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坐在位置上捶胸顿足。

    随着学灵的不断到来,学堂里气氛越发诡异,华琚心里明白,更是不以为意,还朝一位紧盯着她看得男仙儿问道:“为何一直看着我,我有那么好看么。”

    那位男仙儿“噌”的一声红了脸,结巴道:“好,好看,你真的好看。”

    旁边立马有不少男仙也在点头,女仙儿也是偷偷往她这边瞧着,开始了窃窃私语。

    允十走进来时,两人当做不认识,做出一副相当疏离的模样,夷姿凑到华琚耳边问她这是怎么了。

    华琚轻笑一声,密语传音将赌约之事大概和她说了一遍,夷姿握了握拳头,道:“阿琚应该将他揍得鼻青脸肿才好,这般轻轻放过,真是太善良了。”

    她回道:“是的呢,最开始我想要他们的命,现在只要他们的灵珠,我真是太善良了。”

    夷姿重重点头,正想将偷偷带来的留晶糕拿出来,冷不丁门外响起个娇柔的声音。

    “华琚学灵,你终于来了呀。”

    允十偷偷将目光调转过来,夷姿默默收回留晶糕,一脸诧异看着来人。华琚则是微微侧首,瞧见一位男学灵和一位女学灵一起走了进来。

    她并不识得那位面露惊喜的女学灵是谁,但她前面那位眼睛长在了房檐上的男学灵,可不正是她婚约里的凤家小儿么。

    他好像叫凤君迁来着。

    所以那位女学灵便是什么修姱,什么表妹来着。

    她记得,这位只能喝泉水的寒酸表妹之前说过彼此间要避嫌,话语里还警告他们不要拿着丹穴神府的名头得意妄为,让上古神府丢人现眼。

    她还嫌这个婚约莫名其妙呢。

    不过相安无事也挺好的。

    所以眼下这位表妹这般亲昵做什么,难不成一见着自己便觉得亲善。

    无论如何,她也嫌弃了自己的秦苍派,当面讥讽了夷姿一番,这笔账,她记着呢。

    华琚勾起嘴角,似有非有的看她一眼,慢悠悠道:“我不认识你,你有事么。没有就不要耽误我们上课。”

    修姱捂着嘴巴,走到凤家小儿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凤家小儿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含鄙夷,道:“你也知道来上课。”

    华琚往后仰了仰脖子,道:“与你何干。”

    娇生惯养的凤家小儿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当即甩袖而去,甩出的冷风还没有拂到华琚的脸上,门外又响起了疾奔而来的脚步声,脚步走到门口戛然而止。

    “华琚?!你居然来了!”

    华琚这才又笑了起来,眯着眼睛望着来人,道:“赤珠小儿,来来来,坐我身边,待会散了课业,我们中午就去吃上等酒席呀,我多带一个人想来你也是不会介意的。”

    “你——!”

    丹邱愤恨剜她一眼,看着整个学堂内只有华琚左手边的空位,只能气呼呼坐下。

    今日来授课的赵庄仙君一走进静心堂就感受学堂内的浮躁气息,尤其是那位不受管教的学灵,整个上午就盯着他看,似乎是对他的授课十分感兴趣,又似乎是想将他踢下讲台,一心二用,这让他度过了教学生涯中最漫长的一次授课。

    散了课业后,他皱着眉头,摸着胡须,心里面有些疑惑,那位季舒真君的关门弟子,她到底是来上课好些,还是不来上课好些呢。

    华琚挽着夷姿往食堂走,丹邱却是拦住她们的路,咬牙切齿道:“不是要去酒楼吃饭么,你往哪里走呢!”

    夷姿以为她是又来找事的,没想到是来请吃饭的,摆出的凶恶神情一下没有收住,看得华琚笑出了声。

    三位女学灵,一位眯着眼笑得开怀,一位神情疑惑且呆滞,一位面色不爽,齐刷刷的往赵庄门外走去,看得路边的其他学灵皆是满脸疑惑。

    华琚自然又是翘了下午的课,这让下午授课的仙君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堪舆图标出的地点,发现那里还是有禁制,叹了口气,便开始在庄内四处游荡,见着日落后,便往允十扫地的地方走去。

    刚到那座院子,允十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质问她中午去吃什么了,为什么要将他抛弃。

    华琚摆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道:“学都最豪华的酒楼,最上等的酒席,一顿下来,小夷姿就将身子骨补回来了。”

    瞧见允十含恨怨天的神情,她道:“我又不是你娘,还管你吃喝拉撒睡?赶紧的,说说昨日的战果如何。”

    允十这才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睛,伸手比划道:“阿琚真真厉害,已经是这个数。而且他们死命嚷着还要赌,陷得更深了。”

    “哼,活该。拿着我做乐子,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我告诉你,接下来就这样,先赌我会去哪一次的课业,再赌我会和哪一位授课仙君起争执,但绝不能天天赌,隔三差五就行。每次也不能有大赌注,细水才可长流。而且要有输有赢,这样才让人欲罢不能。”

    允十大约算了算,照这个进账下去,今年立夏就能回本,立冬就能翻倍,立即笑开了花,夸她杀人不见血,着实厉害。

    华琚靠在廊柱上,摇头笑道:“你还真以为我要他们耗尽家财啊,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等到明年这个时候,灵珠就能够我们挥霍到结业,就不要继续赌了,能进来赵庄本就不易,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不必咬着不放。”

第八十三章:初尝美酒醉晕头2

    允十咂咂嘴,觉得她心胸非同一般,目光拉得长远,更是厉害,称呼上便恭敬起来:“那今日您见着凤家小儿可有什么,小鹿乱撞,脸红心跳的感觉?”

    华琚瞥他一眼,道:“我的心一直在跳。”

    他明白她还是不乐意提那凤家小儿,于是见好就收,问她今日成果。

    虽然仍无突破,华琚还是信心十足,道:“你且放心,我必然能找出来,最晚就在冬雪消融前,然后我们就自己去吃最好的酒席,不用靠欺负别的学灵度日了。”

    这个“别的学灵”,自然就是赤珠小儿了。

    允十听得兴奋不已,华琚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等自信,而且连她也没想到,她还真的在冬雪消融前找到了赵庄内唯一一处禁制薄弱的地界。

    赵庄位置偏北,入了冬比昆仑仙界其余都城更冷,但比不上秦苍九阁的山巅寒气,华琚在漫山冰雪中依旧来去无阻。

    这一日,她寻着堪舆图上标记的最后一处地点走去,果然,那里也是有着破不了的禁制。

    她坐在石头上静静望天,苍天大树盖住了细细风雪,周遭静默无声,从树林深处游荡出来的冷风似乎带着渐有渐无的草木青香,她凝神一闻,这味道似乎又是红梅暗香。

    她扒拉着树干,往草堆里继续走去,发现脚下的泥土比外面的松软湿润许多,心里面当即又燃起了希冀。

    这片树林之后,竟然长着一片竹林,竹林之旁,还有一条欢快流动的山涧溪水,溪水之上,竟然开着漫天的簇簇红梅,而红梅之外,藏着赵庄禁制薄弱之处,只消隐匿些仙气,便可来去自如。

    她蹲下身子,伸手捧了一把冰凉的溪水,往自己的脸上洒去,看着水中的脸庞发愣,愣了一会儿,才忽然瘫在岸边的石块上肆意大笑。

    真不是梦,是真的,她真的找到了赵庄的空子,她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一片离了枝头的梅花飞近身来,她顺手接下,然后翻身一跃到梅树上,捏起梅枝在手中反复揉搓拨弄,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红梅在月华之下散发出朦胧的光泽后,她才恋恋不舍离去。

    第二日,她黄了和允十的约定,翘了上午的课业,揣了些灵珠在身上,蹦蹦跳跳往此处来。

    她先是施法开了一条小道子,又在竹林入口处的大石块上刻下“梅心山涧”四个字,最后一跃到红梅林外,撒开脚丫子翻墙出了赵庄。

    她走到赤珠小儿请她们吃饭的酒楼。

    因着夷姿和赤珠小儿还要上下午的课业,所以她们那次没能喝成酒,这让她感到惋惜。

    到了今日,她直接上门,掏出灵珠买了一坛酒,然后又是一阵儿风一般奔回赵庄,身姿灵活的跃到了梅枝上。

    虽然之前她和允十约好一同喝酒赏乐,可谁叫这位仁兄瞒着她输光了灵珠,她这次就惩罚他一下,不仅让他输掉今日的赌注,还喝不了酒,好好长个教训!

    昨后半夜又是一场大雪,眼下已经雪过初晴,冬日的阳光好似刚刚被雪水洗过一般,随意在梅花枝头浮动,梅花如火焰般绚丽,情意深深又娇态可掬。

    她赞赏这水色山光,揭开酒盖,仰头就是一大口,酒香冲鼻,酒气辣嘴,她一下呛住,咳了出来,咳得双眸水润,衣襟也湿了一大半。

    缓了一阵儿,她咂摸咂摸嘴,怎得有些微醺?

    但她从不畏艰难险阻,心下涌出一股劲儿,捧着酒坛大口大口开喝。

    怎的又是头晕?身体也似着了火一般难受。

    她瞧着天上的云好像纹丝不动,山涧的溪水声却似萧鼓管弦,震动胸腔。

    山风拂过,梅林霎时纷纷起舞,落英灿烂,连山涧溪水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荡漾起皱纱似的波纹,将艳艳光姿卷入进朵朵雪白的激浪中。

    她觉着盛开的梅花遮挡了凉风,于是撑着梅树的枝干晃悠悠站了起来,只听“哐当”一声,酒坛坠地,碎片和酒水一起坠落在了溪水中,而她自己也往后一仰,跌落下去,耳边的风声忽然嚣张作响,茫然无措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却将她稳稳接住。

    华琚虽然醉晕上头,但还是知道,这人将她接得稳,搂得也紧,怀里更舒适。

    “华琚。”

    这一声唤得她没由来的娇嗔出口,那双手臂微微颤了颤。

    生怕他将自个儿丢入冰冷的溪水中,她赶紧将他抱得更紧,死贴在他身上,还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神情将他望着。

    然后她发觉,他可真好看。

    眉眼有着霜雪的凛冽与澄澈。

    “小郎君,你可真俊俏啊,长得比我姐姐还好看。”

    说完她立即捂住嘴,似乎有些懊恼,小声呢喃起来:“不不不,我姐姐最好看,谁也比不上,比不上,那你就比我好看吧。”

    想清楚后,她继续抬头看着小郎君,只觉着他人是好看的,怀抱也是暖和和的,看久了竟然比方才的美酒还要晕人,烧得她阵阵发热。

    可她刚扭动一下,山风携着寒凉之气呼啸而来,她又冷得打了个喷嚏,接着又赶紧往人家怀里钻,手还无意间扒拉到了人家的脖颈处。

    小郎君面色一僵,低头将她望着。

    华琚眨巴着眼睛,糯糯问道:“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奚。”

    她往外一歪头,赵庄内似乎没人叫李奚啊,她嘟了嘟嘴,道:“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奚郎?”

    小郎君浑身一怔,华琚望着他那张近在迟尺,色泽比红梅还莹润的嘴唇唤道:“奚郎。”

    然后,她忽的昂起头,往那红唇上一贴,一抿,一咬,叼着不放,双手还将人家的脖子缠住,用劲儿往下压。

    小郎君忽然倒地,两人一齐摔在了梅花树下,散开了一地坠落的红梅花瓣。

    小郎君奋命挣扎,想要逃脱,华琚愈发用了劲儿,甚至还用上了仙法,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继续又啃又咬。

    她要将嘴里和体内的酒气、热气全都渡给这位好看的小郎君,这样她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

    华琚是在自己的寝室床榻上醒来的,一睁开眼就觉得头痛脑胀、口干舌燥、四肢无力。

第八十四章:流水时光找乐子1

    屋内没人,夷姿自然是去上课了,走之前还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了清心饮和留晶糕,十分贴心。

    华琚坐了起来,将清心饮一饮而尽,接着连吃了五块留晶糕,腹腔里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又躺回床上,揉着自己的额头,心里骂着允十欺骗了自己。

    她现在只记得自己喝了几口酒后就浑身不对劲儿,然后眼一黑就栽了过去,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要是半道上遇见了门徒或者学灵,甚至是授课仙君,那岂非有点糟糕。

    可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叹了一口,她放弃了。

    不就是喝醉了么,左右没有触犯赵庄底线,关上一年半载就出来了,有什么大不了。再者,眼下比关禁闭更糟糕的是她的状态。

    真晕啊,喝了清心饮也就是清醒了一下,然后继续晕,她就又往床上栽去。

    晕晕乎乎睡到下午,她才舒服了许多,翻身下床还算稳当,便想着去静心堂接夷姿,揍允十,半道上却迎面撞见了凤家小儿。

    他依旧是骄矜模样,昂首垂着眼眸将她扫视了一番,道:“还以为你改过自新,却不想仍是胡闹度日。”

    华琚也依然是那句“与你何干”,说完便要抬脚离去,没料到那凤家小儿竟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下一刻,一叠书册落入她的手中,凤家小儿又立马将自己的手拿开,跨步到一旁,道:“这是入学以来所有课程的笔记,你拿回去好好学习,可是明白了?”

    华琚望着凭空出现的一大摞书册又开始发晕。

    凤家小儿见她神色不虞,又道:“你怎能在丁等,实在丢脸。不过也不用过于忧心,补上这些课程,莫要再胡闹,今年立冬的考核至少能在乙等。”

    华琚晕了一小会儿,将心底的莫名其妙延伸到脸上。

    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先前来说彼此不要有干系,现在又主动来纠缠,还带着社么鬼玩意学习笔记,她连正课都可以连翘几天的人,还指望她看笔记?

    这丹穴神府的郎君怕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吧。

    “你——”

    华琚刚蹦出个字儿,凤家小儿就将她那句“你怕是有病”的话语打断,颇有威势的斜睨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道:“你不用感激涕零,我也不是因为婚约才格外高看你一眼,不要多想。”

    华琚摆摆手,四下望了望,这没得个石桌石椅可以放这烫手的笔记,要是真往地儿上一扔,这傲气的凤凰小鸟还不把她揍得鼻青脸肿么。

    她掂量了自己的实力,觉着怎么着也是打不过上古凤凰的,遂咬着一口气道:“你很厉害么?那怎么此次评级你只是甲等二名。”

    前几日允十安慰她,道:“虽然你是个丁等,但是你未来的仙侣,凤家小儿可是甲等!”

    “第一?”

    “第二!第一是深山老仙那位。”

    “那有什么厉害的,还不是屈于人下,屈一个屈十个屈一百个都一样,有什么没区别。”

    瞧着华琚的鄙夷,允十张着自己的嘴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她看着凤凰小鸟的脸色果然铁青起来,又重复了一遍,道:“不过,也只是个甲等二名罢了,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劲儿。”

    “不过?二名?你可知道你自己只是个丁等,最末的一级!”

    华琚点头,继续刺激他:“在我眼中,只有甲等头名和其余末等的分别,你既然不是头名,那你就是末等,和我没什么分别。”

    她轻笑一声,道:“好歹我也是丁等第一,沾了个‘一’,你却是个‘二’,仔细论起来,怕是比我还差劲儿。”

    凤家小儿被她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胡扯气得又惊又怒,喝道:“胡言乱语!不知羞耻!”

    华琚往后退步,耸着肩膀,亦是昂着脑袋,显出气势,高着嗓门道:“像你们这种上古神府金尊玉贵养大的宝男贵女,何必到这里来自讨苦吃,和我们这些平凡普通的仙家处在一起自掉身价呢,赶紧回去吧。”

    她本想将这些书册一脑子扔回去,可她想到了夷姿。

    她不看,不代表这玩意对夷姿没用。

    她腾出一只手拍拍书册,道:“不过呢,还是谢谢你的笔记,我且勉强收下,希望能有点助益,再见了,二名凤凰。”

    怕他恼怒之下将笔记拿回去,华琚说完后立马溜烟跑了。

    赵庄每年会在春分、立夏、秋分、立冬四日休沐,华琚便瞅着春分的良辰吉日,拉着夷姿和允十来到梅心山涧,又跃上红梅树林,翻过薄弱的禁制,从后山绕了一大圈走到了学都城内。

    三人兴致高昂,一个赛一个兴奋,东奔西跑,东游西窜,挥霍着同窗们的灵珠,买了一大堆酒水、吃食、话本、玩物,直到拿不动了才悻悻作罢。

    夷姿往天上一望,日暮西山,已经快到赵庄门禁的时辰,便催促起来。

    允十道:“我的小夷姿哟,玩了一天怕是玩得晕头了吧,我们今日可是在赵庄内安心学习,没有出门哦!”

    华琚亦是在旁边搭腔,夷姿甩了甩双手拎着的各种吃食,跺脚一悟,明白过来。

    他们三人今日乃是从后山奔了出来,根本没有在正门作登记出发前来学都,是以也无需比着时辰回去,当真是好生自在。

    华琚将大包小包往肩上一扛,道:“走,我们去酒楼,吃最好的酒席去,一口气将带来的灵珠花得一颗不剩才行!”

    三人这便又欢天喜地的往城中心最豪华的酒楼奔去,一吃就吃到寝院门禁关闭之前。

    立了夏,散了下午的课业,三人便时常来梅心山涧玩起了水嬉。

    闹腾了一个时辰后,输赢就会分晓。

    华琚双手撑在地上,双足泡在溪水里,踢着浪花玩,嘴里哼着学都内流行的小曲儿,十分惬意。

    允十躺在一旁的石块上,施法引来一股溪水,往自己脸上抹一通,作出痛哭流涕的模样,扯出哭腔道:“天啊天啊,为什么又是我输了,我输了啊!我又要帮阿琚抄写戒规了,我太惨了!夷姿啊,我真是太惨了啊!”

    夷姿靠在竹子上,瞪他一眼,高声一叹:“叫我作甚,难道我不用抄的吗?”

第八十五章:流水时光找乐子2

    允十将头一扭,面上坚贞不屈,嘴里却仍是叫冤:“你只需要抄一遍,我可是要抄九遍,这能一样么?偏心偏得如此明目张胆,真真是叫我心寒啊!赵庄那些个老学究什么意思啊,口味转换得这么快,竟然不罚阿琚去书楼禁闭,改成抄戒规了,可苦了我们两个小可怜哦!”

    他的叫声顺着山风一卷,华琚就抖了抖自己身子,然后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我如今很是乖巧,基本上都不怎么翘课了,更没有打人,偶然一次睡过头来晚了,就只需要抄抄戒规,罚得合情合理,我接受!”

    允十捡着她的话音愤然道:“你乖巧得让别人替你抄戒规,你可真是乖巧!”

    华琚喟然一叹,从溪水中收回双脚,一只踏在地上,一只翘在腿上,整个身子往后一躺,满脸挂着畅然的微笑,道:“有本事你赢我一次呗,这样你不仅不用替我抄戒规,还能得到我一半的灵珠。”

    她这样一说,允十更伤心了。

    这小半年来,华琚除了偶尔迟到,其余时候确实本分起来,连赵庄老学究们都转变了态度,还有几位将她当做改过自新的例子,夸奖了一番,当真是眼瞎心盲。

    殊不知,这位学灵是位换汤不换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一把好手,面上没怎么触犯戒规,暗地里却是牢牢把控庄内最大赌场的幕后黑手,不仅赢走诸多学灵的灵珠,还只分给他这位任劳任怨,暗夜奔波的庄家四分之一的灵珠!

    留晶糕更是一块不给!

    阴险,当真阴险!

    小气,着实小气!

    他本想就着水嬉之事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拿回来,毕竟,他曾经也是叱咤西方的黑水玄蛇,地面上赤手空拳打不过天赋异禀的华琚,水里还能输么?

    然而自己的自信满满和如意算盘在一场场波涛汹涌的水嬉中消失殆尽,到现在,就算他不要脸的非要和小夷姿连手都没赢过华琚。

    他躺在石头上默然望天,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怎的华琚在水里比在地面上更厉害,竟然能完全碾压住自己。

    他可是在水里所向无敌的黑水玄蛇啊!

    可这梅心山涧的水,跟着了魔一般似乎只听华琚的指令,真是指哪打哪,不带半分犹豫。

    于是,他发自肺腑问道:“阿琚,你真的只是普通的仙灵?”

    华琚蹬了蹬腿,一跃而起,十分不要脸道:“怎么可能,寻常的小仙灵哪有我天真可爱。”

    允十气滞:“滚。”

    她就滚到了夷姿身边,揽着夷姿道:“方才就看你在这林子里走来走去,低着头,走两步还跺跺脚,是不是气着了?”

    夷姿道:“当然不是。我是想啊,食堂里的饭那么难吃,不如我们自己在这里弄一个小厨房出来,这样改善伙食的时候既不用跑去学都一躺,还简单容易,随时可吃。”

    听到这个又宏伟又贴心又实在的计划,允十一跃而来,连连赞叹:“小夷姿真是心思活络、心思敏捷、心灵手巧啊!”

    华琚也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们经常出去,指不定哪天就碰着赵庄的门徒,到时候一上报,我们就又有麻烦了。”

    允十道:“是你有麻烦,不是我们。”

    华琚道:“你个扫地的还说我?”

    允十不怕死回嘴:“你个关禁闭又抄书的丁末之流有什么好说的。”

    华琚道:“哦?可是我关禁闭不用上课,抄书还有你代劳啊。”

    允十:“......”

    不理会他俩的斗嘴,夷姿兀自在竹林的空地里划出范围,道:“我方才看了看土质,这里最适合搭一间小屋子出来。这很容易搞定,我们只要搭个简易的小厨房,置办好锅碗瓢盆,买些食材回来就可以了。等弄好了,我就可以给你们展示我的厨艺了!”

    说干就干,三人又立即翻墙出去,又是拎着大包小包而归,不出两个时辰,还真的在阵阵仙术流光中造了个小厨房出来,好不得意。

    华琚道:“这赵庄教授的仙法,用处还是很大的嘛!”

    允十不要脸的附和起来:“这就叫学以致用,老学究们看到了一定会感动得无以言表!”

    夷姿:“......确定?”

    是以在后面的日子里,其余学灵皆是一年比一年弱如柳枝,脸色青白,这三人却是一年比一年珠玉圆润,肤色光泽。

    这一日,华琚又睡过了头,被老学究罚抄二十遍戒规。

    于是散了课业后,她叫上允十和夷姿去玩水嬉。

    允十抱着廊柱,誓死不从。

    “你这次要是赢了,我存的灵珠全给你,还叫夷姿专门为你做一桌只有你喜欢的菜色,如何?”

    于是允十就又从了,然后就又输了。

    他悔不当初,痛哭无言,哆哆嗦嗦拿出纸和笔,趴在石块旁就开始抄写起《赵庄戒规》,那模样,真是心酸又敬业。

    就连庄内老学究看到了,都要擦一擦湿润的眼角。

    然华琚毫无人情味的提醒他:“书都没有,你可别乱写啊。”

    允十恶狠狠瞪她一眼,下笔用劲儿了几分。

    “我他娘的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夷姿在小厨房里用铲子敲了敲大锅,道:“允十,你不要在我们面前说胡话,当心我把你炖了!”

    华琚十分敷衍的拍了拍手,道:“厉害,厉害,要是还考默写戒规,你肯定是第一名!”

    允十仰天哀叹:“连小夷姿都要说我了,我太可怜了!”

    华琚拍拍他的头,往旁边四处瞅了几下,然后施法搬了块最平整的石块儿放在他屁股下,道:“不气不气,来,别把腿蹲麻了,坐着慢慢抄,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呢。”

    夷姿做的菜又是华琚爱吃的,允十气得依旧只能多吃几碗饭。

    不过到了学年考核,他赢来了荣光时刻。

    没想到华琚之前的敷衍之语成了真,赵庄还真的出其不意又考了一次《赵庄戒规》,他和夷姿双双满分,和赵庄甲等前三名一齐受到了老学究的夸赞。

    而华琚本来可以得甲等,却因为默写不出戒规,得到了“不过”,今年依旧荣获丁等第一名。

    夷姿又是唉声叹气,允十憋笑唏嘘。

第八十六章:流水时光找乐子3

    华琚道:“小夷姿啊,你可是进入了甲等第九名,不要再苦着脸了!你看,连允十都进入了乙等第十名呢,我们要好好庆祝,晚上又去酒馆里整一顿!”

    “可是,可是你明明是甲等的......因为这个该死的默写,又毁了!该死的,到底是哪个老学究想出来的法子,真是可恶!”

    允十摇头,道:“唉,这磨人的赵庄啊,生生将我们天真无邪,可爱善良的小夷姿折磨成胡话连篇,脾气火爆的怨妇啊!”

    华琚一脚将他踢到水里,扑腾出好大的水花。

    她揽过夷姿的肩,轻声细语,循循善诱道:“小夷姿你听我说,这事该这样想。你呢,进入甲等,这是首要的喜事。允十呢,进入乙等,这是次要的喜事。我呢,还稳坐第一名的宝座,这是重要的喜事。我们三人,进步的进步,稳定的稳定,都没有一个人退步,是不是很厉害?”

    “这——有些奇怪。”

    夷姿很是迟疑,已然没有从前好糊弄了。

    允十在水里扑腾闹情绪:“凭什么我就是次要的了,凭什么,凭什么?”

    华琚觑他一眼,揽着夷姿沿着溪边散步,边走边转变说法,言语动作像极了江湖骗子。

    “小夷姿啊,你知道我本该得甲等的,可因为默写之事还是在没有进步,我其实很难过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我这一年抄了足足一百遍戒规,就是再笨的人也不会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可我就是一张白纸递了上去,大家肯定觉得我很笨很蠢,这样我就更加伤心了!所以,你要是一直在我身边说着这件事,我就会想着那张丁等的成绩单,难受得就会哭出来啊。”

    夷姿恍然大悟。

    她都为这事儿难过,气愤,那阿琚肯定更难过,更气愤。要是她一直反复重提这伤心事儿,阿琚自然是不好过的。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太迟钝了。

    夷姿握住华琚的手,吸了吸鼻子,道:“你千万不要伤心,不就是张破成绩单么,我们不提了,再也不提了,要是有谁敢嘲笑你,我和允十就揍他!”

    华琚重重“嗯”一声,眼角斜光看着爬上岸的允十不知为何满脸震惊的又跌落回水里。

    为何呢?当然是被她的聪慧灵敏折服了呗。

    三人刚刚走出树林,凤家小儿就迎面而来,敛着眉头,眼神不善。

    允十赶紧将夷姿拉到一旁的院落中,贴着墙根听动静。

    华琚想着此次夷姿能入甲等,也有他笔记的一份功劳,遂客气问他一句有何贵干,他却毫不领情,劈头盖脸呵斥道:“你还笑得出来?”

    听话听音,观他满面怒意,想着去年此时,华琚心下了然,她故意问道:“你莫不是因为我此次又是丁等才这般生气吧?可我的成绩,与你有多大的干系?再者,你不也还是甲等二名么?大家都没有进步,凭什么你能摆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教训我?怎么,凭你是上古神府出来的贵公子么?”

    “你——!”

    凤家小儿语塞半晌,继而煞有其事的甩甩衣袖,没有转身离去而是走上前来,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就知晓你仍是会颠倒黑白。”

    他揉了揉眉心,又道:“你抄了那么多遍戒规,怎会一个字儿也写不出?”

    华琚却是听出了隐含的意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我分明是最后交卷的,你怎么知道我一个字儿也没写?难不成,你还去看我的试卷了,你什么居心啊!”

    被戳穿的凤家小儿不甘示弱,有理有据的反戳回去:“你最后交卷还是一张白纸,可见先前的抄写并不出自你手。”

    他眼神往院落里扫去,音色里含着威势:“阳奉阴违,移花接木用的可真是好。”

    允十和夷姿抄写的字迹足够以假乱真,她很是放心,也断定赵庄老学究是看不出来区别的,只是没想到眼下竟能被这凤家小儿看破。

    她此次敢交白卷上去,自然也是想过老学究们会有此疑惑。

    但是谁叫她从一开始就十分混账,于是在交卷的时候,她故意告诉老学究,道自己抄了太多遍的戒规,虽然熟记于心,可是在厌恶,偏不默写出来,偏要和赵庄对着干。

    她的厌恶过于真情实感,老学究不疑有他,只是瞪着眼睛,吹着胡须,又将她说教一番,让她自负后果。

    所以,即使凤家小儿看出来了,华琚也不怕他去告发,仍是神色闲闲,道:“我怎样和你有什么干系,你不要仗着自己得上古血脉,就任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约定,我秦苍子弟可不是泥捏的。”

    “什么约定?”

    “这就不认账是吧,行,我也算学到了。”

    华琚鄙夷他一眼,挥挥手就准备离去,却没料到这凤家小儿铁了心要和她过意不去,见她不欲多言,竟然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害她一个趔趄,差点崴脚。

    她来了气性,怒道:“凤君迁,你几个意思,要点脸行吗!”

    凤家小儿答非所问:“姻缘既已定下,怎能不认账。”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

    他脸上一抹红晕淡淡染开,将她打断:“我知晓,你虽比寻常女仙顽劣些,但在姻缘之事上难免会害羞,因此故意疏远于我。”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自信之言。

    华琚歪着头将他扫视一番,道:“你可真是聪慧到我们名都山顶了呢。”

    可惜凤家小儿并未听出她话语里的揶揄之意,仍自顾自往下继续说:“你我迟早会结为仙侣,实在无需如此避嫌。”

    听他这出尔反尔之言,华琚当即扯出衣袖,站在一旁,没好气道:“说避嫌的也是你,说无需避嫌的也是你,什么话都让你说完说尽,是觉着戏弄我有好果子吃么?”

    他又拧起眉头,道:“我何曾戏弄你,分明是你每次耍性子气我。”

    华琚仰天一望,怎的和这人扯不清楚个事儿呢。

    他又道:“你不可一直在丁等,下一年考核必须进入甲等。如此,便不会丢我丹穴神府的脸面。”

    华琚冷笑出声。

    她姐姐和师父从不觉着她丢脸,偏的这凤家小儿见着她便说丢脸丢脸丢脸,存心找不爽是吧。

第八十七章:流水时光找乐子4

    可这凤家小儿仍是不正眼瞧别人的脸色,也不管别人的意愿,更听不懂别人的话语。

    他指着允十和夷姿偷听的院落,道:“明日起,每日课业散了后,你需随我到此处来,我会给你补课,可是明白?”

    华琚又被这他的番话彻底逗笑。

    她一个连笔记都不看的丁末之流,还指望她能主动去补课?

    还明白?

    明白你个名都山底喂野兽啊明白。

    这凤家小儿的脑袋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灵光,今年竟还能是甲等二名,可见私底下该是多么的勤奋认真,努力上进。

    可她不是啊!

    但她心里也门清,今儿要是不扯个谎脱身走掉,这凤家小儿是不会放过她的,毕竟,她打不过他,不然也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

    于是她非常含糊的应了,随即告辞,拉着听得起劲儿的允十和夷姿溜得飞快。

    允十咂摸一番,笃定道:“那凤家小儿对你原来还是有几分上心,看来你结束赵庄学业后,就可以嫁去丹穴神府作威作福了,啧。”

    华琚呸了一声,骂道:“就他?自视甚高、油盐不进、擅作决定,什么玩意!”

    允十劝道:“阿琚别生气嘛,人家将来可是上古神府的神君,傲气点很正常。况且这凤家小儿长得也算是数一数二,你可不知道,围在他身边的女学灵那是一茬接一茬,一捞一大把,能跟深山老仙平分秋色,并驾齐驱。”

    华琚瞪他一眼,露出一副恳求的嘴脸,道:“你要是喜欢你替我嫁进去,考虑一下,不吃亏的。”

    她拉了拉夷姿想让她搭腔,可小夷姿在这事儿上却没有跟她同心齐力,也是劝道:“阿琚,我觉着允十说得有理。你想想,他好好个凤凰后裔,生下来就仙途坦荡,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赵庄来慕学问道,他丹穴神府的修炼之道可比赵庄好多了呀。你再想想,偏他早不来十二年,晚不来十二年,就挑这个时候来,难道不就是想为了来看看自己将来会相伴一生的仙侣么?你继续想想,你得丁等以后,除了我们着急,就是他了,也可以看出,他对你很是上心的。”

    夷姿这番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言之凿凿,华琚一时之间竟没能发挥出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

    她摘了片树叶使劲儿揉搓,道:“你怎知那凤家小儿心思如何。”

    夷姿也是有些莫名,奇道:“我也不知怎的,看着他的神情,听着他说的话语,就觉得是这个意思。阿琚你相信我,我方才说了那么一堆,其实就是想说,他是为你而来的,而且是在意你的。”

    允十也摘了片树叶往嘴里塞,听她说得跟天书似的,含糊道:“哦?难不成你们还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么?”

    然而夷姿说得再是感人肺腑,情感真挚,华琚还是没去。

    她直接翘了下的课,跑到学都内东游西晃,让允十这个庄家又进了一笔账。

    其后她又故伎重演,每日一大早跑出寝院,奔上山顶,走到树林前还施法将自己的行踪抹去,然后在学都内熬上一整天,直到寝院门禁时才归来,愣是让凤君迁绕着赵庄找了好几圈都没逮住她。

    这样折磨了自己三日后,赵庄门徒终于来到了她的门前。

    听见熟悉的响动,华琚长舒一口气,几乎热泪盈眶,当即推门而出,十分着急催促他们:“赶紧走,赶紧走——不是!我不是要反抗赶你们走,我是说我们赶紧去瀚海楼,赶紧让我关禁闭。”

    门徒面面相觑。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这位屡教不改的华琚学灵还带着他们走了一条近道,乖巧且迅速地跳入书楼内,反手就是将门一关,还嚷着让他们把书楼禁制检查一下,看有没有疏漏。

    临走前她还问此次会被关多久,他们告知她因为故意交白卷和旷课的事情,庄内仙君判她禁闭三月。

    原以为这种惩罚会让她吃惊,可华琚仙灵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竟然和他们打起商量,希望他们告诉仙君们,自己愿意禁闭半年甚至更久。

    回去复命的途中,他们遇上了丹穴神府的郎君。

    在得知华琚仙灵已被关入瀚海楼后,这位尊贵非凡的凤家郎君面色一沉,拂袖而去。

    华琚一入书楼内,熟练地捏诀搬出床榻,摆好吃食,将买来的书本一一列好,又去楼上找出上次没有看完的游记,一切就绪后,她就脱了衣裳,甩掉绣鞋,一骨碌爬上床,香甜酣睡。

    这几日为了避开那脑袋不灵光的凤家小儿,她真的很疲惫。

    上古神府果然不好招惹。

    她这一觉睡得深沉绵长,安心香甜得连梦都没做一个。

    待她起身后,日月已是斗转了两圈半。

    听见里面有了响动,门外的赵庄门徒问道:“华琚仙灵可是醒了?”

    这语气实在是客气,不大像是前来严明法度的赵庄门徒,而是招待贵客的府中主人。

    华琚赤着一双脚蹦跶到门口,充满期待的问道:“是不是要延长我的禁闭期呀?”

    门徒带着从未有的喜悦情绪向她通报:“仙君们得知华琚仙灵自愿延长禁闭期的请求后,觉着华琚学灵已然悔过不少,遂决定减少华琚学灵的禁闭期,缩短至两月。”

    想来华琚学灵突闻喜讯激动不已,在里面弄出了阵阵“哐哐”“咣咣”“哗哗”的响动。

    他带着祝福的情绪继续开口:“华琚学灵得到庄内仙君的夸奖非常难得,还望华琚学灵好生思过,早日结束禁闭。”

    里面静默了一阵儿,她才出了声,不知是笑还是骂。

    “你们赵庄,好样的,真是好样的,终于是让我吃瘪了啊,最高学府果然有两把刷子!离开这里,你给我快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华琚仙灵的悔过之心如此急切,门徒当即高看她一眼,心下思量着定要将她的真诚禀告给仙君,助她早日结束禁闭。

    没过几日,夷姿就来了,语气欣喜的告知她,老学究们又将她的禁闭期缩短至一月半了。

    华琚当即扔了话本,将自己埋在被褥里阵阵发疯。

    她终于尝到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难受、郁闷、气滞的滋味儿了。

第八十八章:流水时光找乐子5

    容鹤因着会为赵庄主事查阅搜寻各类书籍,时常会来瀚海楼,即使里面关着受惩罚的学灵,他也是来去自如。

    这次他受到允十和夷姿的委托,破了庄内戒规,给华琚带来了各色吃食。

    他一进门,又是满地杂乱。

    他目不斜视,从衣袖里拿出吃食,摆放在书桌上,还将桌腿后的绣鞋拾了起来,面色淡然的递给了正在单脚蹦跳,低头搜寻鞋子的华琚。

    华琚讪讪一笑,将绣鞋拿回来后转身穿好,这才又看向他,道:“容鹤可是又来为你师父找书的?”

    他微微颔首,道:“正是。夷姿学灵与允师兄十分牵挂你,托我给你带些吃食来。”

    “他们也真是的,何必麻烦你。好好的赵庄弟子,硬生生被我们三个秦苍弟子诓着触犯戒归。”

    他立即道:“华琚莫要在意,此事无妨。”

    华琚走到桌前,为他倒了一杯清心饮,递到他面前,道:“容鹤这般讲义气,实在难得,也不要叫我‘华琚’了,怪生分的,叫我‘阿琚’就好。喏,这可是素女谷的清心饮,我都不给允十那家伙喝的,你快尝尝。”

    他从善如流接下,道:“谢谢阿琚。”

    华琚看他喝得舒心畅意,没有半分勉强,想着他性子谦和温厚,待人待事皆怀着一颗赤忱之心,还没有参与赌局,品行端正,心下便觉得允十说得没错,这位赵庄弟子的确值得结交。

    “容鹤,待我从这里出去后,带你去个地方,放松放松,玩乐玩乐。”

    她说完又觉着此话有些歧义,担心吓着容鹤,又解释了几句,道:“就在赵庄内,这可是我在你们这儿晃荡了许久才找到的风雅宝地儿,可不是什么污七糟八的地方,你不用害怕。”

    容鹤柔柔的眼神微不可察的一滞,继而笑意深了几许,道:“好,我不害怕。”

    华琚往书楼上走,眼神往书柜上密密麻麻的书籍扫视,问他:“容鹤,瀚海楼里有没有什么奇闻异志,你上次帮我找的上古书籍我都看完了,我想看看其他几界的秘闻。”

    容鹤瞧着她在书柜中穿梭的背影,略有些疑惑。

    赵庄瀚海楼虽不如丹穴神府的紫薇琅嬛阁藏书丰富,但楼内存的上古书籍乃是真正的绝世孤本,每一本书籍都自有禁制,有些甚至连他都无法翻阅。

    倘若她方才的话不作假,那她和那位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她们已然神似,若是血脉相连......

    屠杀、哭喊、火光、血雾、黑夜、追杀......曾经的一切轰然坍塌。

    他的面色在不知不觉中严肃起来,泛着些许悲苦和绝望,渐渐地,连抓着书籍的指尖都捏得发白。

    华琚见后面没了声,往回走去,见着他整个人隐匿在暗光之中,眼神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恨意。

    谦和的容鹤眼中竟然有恨意,而且说是滔天恨意也不为过。

    她记得允十提到过,这容鹤无父无母,是个被扔弃在荒郊野外的孤儿,后来赵庄主事路过,将他捡了回来,抚养长大,说起来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

    华琚觉着他的成长经历与自己十分相似,所以便对他要温和一些,更不会拿他开玩笑,找他麻烦。

    可他现在的面色,发白发青发黑,实在难看。

    华琚觉着,在他遇见赵庄主事前,他可能有一个比自己,甚至比夷姿更加不幸的过往。

    虽然她奇怪,好端端的容鹤怎会忽然这样。但以己度人,她不愿别人提她那没有任何音讯的亲生父母,也从不在夷姿面前提她的身世,自然也不会追问容鹤到底为何露出这般神情。

    “容鹤?容鹤学灵?”

    一连叫了许多声,他才回了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容鹤愣着一张嘴,不知该如何圆场。

    华琚心道:这孩子也忒实心眼儿了吧,连句糊弄话都不会说。

    她十分善解人意的拍拍他的肩,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笑道:“我方才问你有没有什么奇闻异志,我想看看,打发打发时光,你快帮我找找呗。”

    容鹤垂下眼眸,道了一声好。

    待他拿回书籍后,眉眼间已恢复了平和。

    华琚翻了翻,很是不错,看来容鹤是个办事的小能手,遂又拿出留晶糕和他分享。

    “这糕点可是夷姿自创,外面没得卖,允十就馋这个呢。”

    他捏起一块小巧晶莹的糕点,这才又笑了起来,温声道:“阿琚,我师父的实战课定在两月后教授,你若是心急,我且帮你向师父说说,减一减禁闭的时长,可好?”

    华琚一惊,捏碎了手中剩半块的留晶糕,

    怎的一个二个都要为她减少快乐时光?!

    容鹤可是赵庄主事的得意弟子,他一开口,这禁闭直接给减没了都有可能,自己那三日的努力不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么!

    她连忙将嘴里的糕点囫囵吞下,拉着容鹤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哀求的意味儿,道:“不急不急,一点也不急!大哥大哥,千万别帮我求情,我就想在里面待着,好好看书,不给赵庄添麻烦。你也不用担心,我这关完了,还有几日时间呢,能接上你师父的课,没问题,好得很,就这样啊。”

    容鹤瞧她面上的神情真切,是真的不愿意出去,虽不懂原因,但也善解人意道:“那好,我就不去说此事了。对了。”

    他一挥手,流光浮向书桌,出现了几本书册。

    “这是我的学习笔记,记得不完善,但也能做一个参考。你若是不喜欢,不看便是。”

    华琚一懵。

    怎的一个二个都喜欢把自己的学习笔记送给她。

    华琚望着容鹤的笔记,笑出了声,笑完之后就闭眼摇头,对着他拱手,憋着气息道:“多谢容鹤,你太贴心了。”

    她哭笑不得是真的,感谢的话也是真的。

    凤家小儿的学习笔记是去年的,今年的笔记换成容鹤的,这甲等二名和甲等三名的笔记应该相差不大,都对夷姿有助益,让她今年再勇夺甲等前五名。

第八十九章:流水时光找乐子6

    至于她本身,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姐姐说过,凡事,忌讳的就是强求。

    她不喜欢埋头苦闷学习,自然也不强求自己必须埋头看进去。

    真是何必呢。

    她又不想飞升神界,快乐逍遥做个散仙就行了。

    书楼外阳光明媚,草木繁茂,书楼内时光静淌,纸墨清香。

    华琚趴在床榻上,捧着本《妖首传》看得起劲儿,手臂撑得酸软了都不舍得休息会儿。

    她正数着那妖首玉虔用自身上古妖力造出的妖幡结界吞噬了多少昆仑仙家时,门外就传来凤家小儿的声音。

    “为了避着我,你宁愿来此处静思己过。”

    虽然凤家小儿的骄矜傲慢,不可一世令她讨厌,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寻常仙家要聪慧许多,那双凤眼还真是洞如观火,有些时候还真将她的心思看得有些通透。

    真是过于通透,也过于烦人。

    她甩了甩书,发出“哗哗”声,对着门外道:“我在看书学习,认真悔过,你不要毁了我顿悟的机缘。”

    翻了个身,她又懒洋洋道:“私自探视可是触犯戒归,要受惩罚的。你个神府之子,受得了吗。”

    “你竟还敢轻看与我?”

    华琚叹了一口气,凤家小儿聪慧是聪慧,就是时常说不到一处去。

    她放下书,望着床幔略略想了想,以后和他真成了婚,整日待在一处,话不投机,从对骂发展到对打,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自己多半打不过他,只能被欺负。

    天,这是个怎样令她绝望的画面。

    “华琚。”

    这一声唤得她更是心烦气躁,蒙着被子吼道:“你不要叫我!我讨厌你!”

    外面终于没了声响,华琚掀开被子,面上却投下一片阴影。

    她睁大了眼睛,双手揪着被褥,结巴道:“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倨傲狂妄的凤家小儿,竟然站在了她面前,睨着那双凤眸,居高临下,气势骇人的盯着自己。

    被他这一看,华琚打了个冷颤。

    没想到上古神府的后裔如此厉害。

    她拿赵庄内任何一处的禁制都无可奈何,真真是用上吃奶的劲儿都打不出一点漏洞,可他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着实可怕。

    还什么多半打不过他,真是贻笑大方。

    自己是根本打不过他,完全被碾压。

    大抵是她惊恐不安的神情过于真实,凤君迁敛了气势,只皱着眉头,道:“你这也叫学习?顿悟?机缘?嗯?”

    他扫视了一圈,望着她便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寻回了些气息,华琚拍着床榻,道:“你这是孤陋寡闻,每个人顿悟与得道的机缘各不相同,你凭什么这么质疑我。”

    凤君迁哼了一声,道:“其余不谈,你这混肴黑白的能力的确见长。”

    “就算你夸了我,我还是要说。其一,你擅闯书楼,是为一罪。其二,你误入女寝,是为二罪。其三,你威吓同窗,是为三罪。连犯多条,数罪并罚,也不知你这儿娇弱公子哥能否受得了。”

    凤君迁瞧着她自以为是的样,揉了揉眉心,道:“牙尖嘴利。”

    “混肴黑白也好,牙尖嘴利也行,可你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我床前,两眼发光的将我一直盯着,这样真的好吗?我可没穿外衣。”

    她这样一说,凤君迁脸上又开始浮现出一抹红晕。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退了几步,施法将床帘放下,道:“你我本是——”

    话音戛然而止。

    他退到了书桌前,眼神闪躲时却看见了桌上的书册,书页上的字迹有力,入木三分,深深扎进他的眼珠子里。

    容鹤。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捏紧了衣袖中的笔记,凤眸里顿时情绪翻涌。

    “华琚。”

    他强忍下心中的滔天怒意,盯着帘子里隐隐绰绰的身影,咬牙切齿叫出她的名字,话语里警告意味明显:“不管你从前如何,可既与我有了婚约,你就必须摆正自己的身份,莫要试探我的底线。”

    说罢,他闪身离去。

    华琚嘴里的那句“我的什么身份,你的什么底线”的话就这样吞了回去,只能嘀咕道:“忽然现身,乍然离去,这凤凰小鸟真是比一阵儿风还要来劲儿。”

    没安静几日,又是允十来到门前和她闲扯。

    好在她看书看得有些疲惫,心里正思索着怎么打发时光,见他来了,便将吃食移到门口,自己盘坐而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因着她的旷课和禁闭,这段时间允十都没有进账,只出不入,眼下已是山穷水尽。

    他抠着门框,一脸惆怅。

    “阿琚呀阿琚,你将我害得好苦哇!”

    “谁叫你没有远见,不知道赌我能否提前结束禁闭。”

    “我哪知道赵庄竟是如此不守信用,朝令夕改,全然不顾万年学府的名声。别说我在这儿唉声叹气,现在连整个男寝院每日都在为此事后悔不已啊!”

    “两年多过去了,你们可真是愈发无聊,就这个鬼样子还能是昆仑仙界水平最高,修为最好,品行最优的学灵,我牙齿都要笑酸,脑袋都要笑掉。”

    允十却是脖子一梗,不服气道:“阿琚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我们虽然不成气候,但我们男寝院可是从一开始就包揽了甲等前三名。”

    这华琚是知道的,灵霄山李府元承是甲等头名,丹穴神府凤君迁为甲等二名,赵庄容鹤则是甲等三名。

    提到这三人,允十说得那是瞬间来了精气神,唾沫横飞:“阿琚你可不知道,赵庄内绝大多数的女仙灵那是将他们夸上了天,随便见着一个那就是转不动眼珠子,迈不开小碎步的!咱们平心而论啊,元承那没话眼瞎的小子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还是浑身仙气腾腾的美男仙。凤家小儿么,那也是俊俏艳丽,不过脾气确实臭。容鹤么,温润宽和,身姿清雅,就是太客气了些。”

    “后面我倒知道,不过元承怎么的没话眼瞎了?”

第九十章:流水时光找乐子7

    “乖乖哟!你竟然还不知道?那元承对待我们男仙无情无义便罢了,对那些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女仙也是如此啊!就前几日,有个大洞天出来的女仙儿,长得如花似玉,羞嗒嗒凑到那瞎子面前,问了句他本名是不是叫李奚,那元承不仅不搭理,还很是厌恶的转身离去,洞天女仙差点哭岔了气!”

    华琚很是疑惑的“嗯”了一声。

    允十戚戚然道:“对吧,你也觉着难以置信是吧?简直匪夷所思嘛!平日里他不搭理那些女仙儿,我以为他是欲擒故纵,哪里知道他还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给,可是苦了那些个小女仙儿哟,真真是揉碎了芳心,哭肿了双眼啊。”

    “不是,我是觉着‘李奚’这名字莫名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又想不起来。”

    “阿琚,你没听出来什么吗?”

    “不就是那元承本名是李奚么。”

    这名字,她真的听过,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又是何时听过的,只觉着有谁的声音似是从天际远方传来,朦朦胧胧,低低沉沉,在真实与虚幻中徘徊。

    允十哎呀一声,心急到拍门框,将自个儿的嘴脸怼到门缝上,叫道:“乖乖哟!那些个女仙儿在元承那里吃了瘪,就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那凤家小儿身上呀!虽然容鹤也不错,可是跟嫁入上古神府相比,脑子进水的才会愿意跟着容鹤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中苦守一辈子。现在你那未婚未,可是香饽饽咯。”

    见华琚依旧是满不在意,他更着急了,连连叫着“天啊天啊”。

    “阿琚你要是再不出来,你那小郎君就要被拐跑了!就算他凭着自己那双长在头顶上的眼睛不被拐跑,那也会被他身边那个粘人妖精似的表妹诓走的啊!你是没瞧见,那个表妹盯他盯得跟眼珠子似的,但凡有哪位女仙凑上去,那脸色,叫一漂亮。可就是这样,与越发挡不住那些个洞天福地,名门大派的女仙献殷勤,我看她真是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

    华琚被他的真情演绎逗笑,道:“腿在他身上,他想跑就跑,想跳就跳,我管他作甚,我只但愿他被缠得脱不开身,别来找我麻烦就好。反倒是你,讲故事的能力还真是不错。你不是穷了么,要不要考虑去学都内摆个摊位说书啊?指不定能激发出你不为人知的一面和潜藏已久的天赋,还能扛几袋子的灵珠回来。”

    允十急得跺脚,在廊上走来走去,声声叹气。

    她又道:“允十,你回去跟夷姿说一声,我出去了就会带容鹤一起去梅心山涧跟着我们玩。”

    他蓦然刹住脚步,惊疑不定,咽了咽口水道:“阿琚你,莫不是瞧上了这小子吧?他是长得好,脾气好,嘴也老实,会做人会做事,可你是要嫁入丹穴神府,成为丹穴夫人,睥睨众生的啊!”

    他昂首哀叹,低头贼笑,又凑回门缝边,道:“乖乖哟,这是多么感人泪下的凄美爱情故事啊!”

    散了课业,夷姿去院落里找扫地的允十,本想拉着他一起去陪陪华琚,见着没人就猜到他又偷奸耍滑,自寻乐子去了。

    知道他是这个性子,夷姿气了两下便自己来了。

    当她一走到书院门口,就听见允十的胡言乱语。

    好嘛,这乐子竟然找到了阿琚头上!

    这下气得她“噔噔噔”疾步奔来,招呼不打举着拳头就往他背后抡去,又快又准又狠。

    允十当即叫惨,捂着后肩跌倒在地,泪眼涔涔的将她控诉一番。

    夷姿啐他一口,道:“你也知道阿琚是有婚约的,那你还在她面前胡扯一些什么?”

    允十不甘示弱,嘴上挖苦她:“小夷姿,你这脾气和力气可真是越来越像阿琚了,你这样怎么行呢?阿琚是有婚约的,以后怎样都是由着落的,可你要是不学得温柔可人些,是没有着落的,那就只能跟我在一起了。”

    华琚在里面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也挺好啊,允十就是嘴巴欠收拾,手脚是残的,欺负不了小夷姿,挺好的。”

    ......

    秋分休沐那日,华琚拉着允十和夷姿,邀了容鹤一道去了梅心山涧玩耍。

    后山的几处荒凉院落开出了一丛丛体态轻盈的橙黄桂花。

    夷姿摘了些花瓣,准备做些桂花糕,允十却嫌弃桂花的色淡香浓。

    夷姿瞪他一眼,道:“你什么欣赏水准,幽静之处的花哪里需要牡丹芍药的红碧颜色。”

    允十摸着下巴走到她身边,“啧啧”道:“好你个小夷姿,如今真实越发会埋汰我,欺负我,不是动手就是动嘴,本事见长啊!”

    华琚扭头朝他们俩道:“你说的事实,你说的也是事实。”

    的确,才离开秦苍须臾几年,他们两个就逐渐暴露本性,相互欺负起对方来,允十嘴上能赢,夷姿手上能赢。

    华琚往往就看个热闹,留着他们两个在身后欢快肆意的吵吵闹闹。

    她瞅了瞅身边的容鹤,见他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淡然姿态,便明白了这两人肯定在静心堂内也是如此。

    走到树林深处,华琚捏诀划开隐藏得树丛,一条曲折蜿蜒的小道出现在他们眼前。

    容鹤这才面色微微诧异起来,瞧着华琚的眼眸里盈满了好奇与疑惑。

    允十凑上前来,边走边道:“容鹤啊,你长在赵庄几百年却还不知道这后山还有这些个奇巧之地吧!这可是我们秦苍掌门,季舒真君座下最厉害的幺弟子发现的,喏,看见没,前面那石头上‘梅心山涧’四个字儿,就是她刻的!这就叫‘天外有天,仙外有仙’!”

    遮天蔽日的树林尽头,光色舒齐而下,照在清幽幽的竹林之中,落在白花花的溪流之上,像是暗夜尽头的破晓曙光。

    容鹤面容分外舒朗,疾步走到溪水边,四下打量,眸子里映射出水波流动的光芒。

    华琚除了鞋袜跳到溪水中欢快地踢着浪花,允十也将外衣一扯,跳到溪水最深处,贪凉的往自个儿身上泼水,祛祛秋日的热气,惬意喟叹,夷姿往上游走去,仔仔细细淘洗起桂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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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免费,文风清新有爱,请各位放心食用~】
【友情提醒:披着仙侠外衣的言情1v1,夫妻强强联合搞事情,非正统修仙升级流】
因果循环,道法自然。
那么,如何做一名正经仙?
上万年来昆仑仙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重归而来的华琚握着以前的金手指和现在的金手指淡然一笑:很简单,正不正经,由自己说了算!
本文又名《修罗仙子与大剩金仙的腻歪日常》、《今天是谁的马甲掉了呀》正经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经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经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