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归程
被风弦缠着问了一路,卿虞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开口,“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把那几个女人和离溯关在一起了。”
毕竟是离溯的女人,自然是要同离溯在一处的。
卿虞自然而然的觉地没什么问题。
风弦却是嘴角一抽,这还叫没什么?
那几个女人,只怕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怪不得那天晚上卿虞给离溯用了最好的伤药,敢情这是生怕离溯那瘦弱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果然,最毒妇人心!
马车里,卿虞窝在宁执的怀里,活脱脱一只慵懒的猫儿。
就在宁执觉得卿虞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卿虞开了口,“宁执,你有调查过南疆吗?”
南疆,如今这一切事情的起源。
蛊姬,离溯,哪一个都和南疆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蛊姬,哪怕是死了,也让卿虞解不了她的局。
那个女子,虽然性子邪媚,行事诡异。
可她的惊才绝艳,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她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天下都不敢近蛊宗一步。
宁执点头,“嗯。”
绝命蛊犹如附骨之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着他,而他在调查蛊姬无果之后最先想到的地方,就是南疆。
绝命蛊,终归是来自南疆的。
大夜与南疆之间,隔的是重重密林,林中蛊虫毒虫横行,常人入之寸步难行。
世人皆道遥山凶险,毒草丛生,却不知在南疆边境的密林面前,却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论毒,南疆才是王者。
最后,宁执没有办法,才将主意再次打到了蛊姬的身上。
卿虞轻哼了一声作回应。
宁执和她所想的一般无二。
蛊姬性子极为固执,她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得了她。
一年里,她对蛊姬百般折磨,不仅是为了报自己的仇,更是为了从蛊姬那里得到绝命蛊的解药。
可任由她用尽酷刑,蛊姬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蛊姬,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如今,蛊姬已死,南疆又入不得,也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
对于死,卿虞倒是没有什么畏惧,只是在死之前,她必须要揪出幕后凶手,为自己的爹娘讨回公道。
否则她就算死了,也心有不甘。
卿虞在宁执怀里换了个姿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开口,“你听说过毒蛊人吗?”
毒蛊人?
宁执虽未听说,却是想到了卿虞的血可压制他身上的绝命蛊,亦使得他百毒不侵。
卿虞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荡,她曾被蛊姬以数百种剧毒侵泡其中,又被蛊姬植入绝命蛊......
宁执低头对上卿虞的眼,眸子里带着询问。
卿虞点头,“嗯,我就是毒蛊人。”
“那个在南疆都史无前例,被蛊姬以禁术练出来的毒蛊人,百毒不侵,万蛊臣服。”
宁执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异,虽然他已经猜到,可当卿虞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恍惚。
心中明白,正是因为有了这层身份相助,卿虞才能更加顺利的走到如今的地步。
毒蛊人,世间仅有一人。
可又有谁知道,卿虞在这个过程中受了多少折磨,又有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抱紧怀中的娇躯,宁执声音里带着几分轻颤,“卿卿......”
以后,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姑娘。
卿虞脸上的淡漠褪去,眸子微微润湿。
*
卿虞一行人回到锦安的时候,已经将将天黑。
第二日,便是虞墨远的寿辰。
虞家众人都没有问卿虞此去如何,他们都清楚,卿虞心中有分寸。
卿虞是卿子衍和虞浅的女儿,是终要翱翔九天的凤。
他们能做的,只是默默站在卿虞的身后,为她在疲惫时提供一个休憩的港湾。
第二日虞墨远寿辰,来庆贺的人颇多。
虞墨远在锦安名声赫赫,送礼之人无不用心,虞墨远早就见惯了奇珍异宝,明面上却是极为开怀。
直到宁执拿出那副蓝田白玉棋的时候,虞墨远的眸子里才闪过一道亮光。
这副棋,他想了许久,却终归是寻不得,没有想到竟然在宁执的手里。
锦安之人皆知虞墨远爱棋成痴,宁执这贺礼,实打实是送到了虞墨远的心坎上。
本就对宁执十分满意的虞墨远看向宁执的目光更加温和了些。
卿虞却是低声一笑,她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宁江煜新得了一副蓝田白玉棋,喜欢的不得了,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可不成想,转手就被自己的儿子当作讨好虞墨远的贺礼了。
不知道宁江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得气成什么样?
卿虞和宁执出来已经将近一月,所以在虞墨远寿辰几天时候,便打算回盛京。
虞墨远心头微酸,却是明白卿虞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可心中却是难免难受,他这个年纪了,不知道哪一天便再也醒不过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次再见卿虞。
“外祖父好好将养身子,待到年关之时,虞儿便回来看您。”
“好。”
虞墨远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更咽。
年纪大了,最见不得离别。
“王伯,还劳烦您和外祖父多说说话,闲暇之时,多出去走走。”
卿虞眼眶微红,显然也知道和虞墨远相见的次数不多,这一别,只怕要半年之后才能再见。
王伯也是眼睛酸涩,“小姐放心,城主这里有我呢。”
虞奕看着卿虞,脸上满是不舍,“虞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传信告诉舅舅。”
“是啊,有什么事就同我们说,没事多回来看看。”
喻氏紧随着开口,不时用帕子抹泪。
虞清欢也是眸子通红,“小虞,你一个人在盛京,可要照顾好自己。”
“这次哥哥不在,下次你可要早些来。”
虞清欢还有一个哥哥,也是锦安的少城主,虞青临。
卿虞含泪点头答应,“好。”
“外公舅舅放心,宁执一定会照顾好卿卿,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和委屈。”
看着满脸认真的宁执,虞墨远和虞奕才放心了不少。
卿虞再聪慧,终归只是一个人,总有什么顾全不到。
有宁执在,也就多了几分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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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不是陌苒?
七月二十一,宁执和卿虞回到盛京。
不过一月不见,盛京却是已经大变了模样。
本来容霜染和陌烟罗之间的暗争斗,已经开始放到了明面上。
最有意思的是,一个月,容霜染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牢牢俘获了夜墨御的心。
容霜染的身后是容国公府和夜墨御,而陌烟罗的身后则是岭南陌家和陌苒。
二人势均力敌,竞争之激烈,已经隐隐带动了朝堂间的斗争。
夜凌宸作壁上观,不闻不问。
太子妃之位也好,未来的皇后之位也罢,不能在一众贵族女子中脱颖而出,便没有资格成为盛京女子之表率。
夜墨御这边因为太子妃一事斗得不可开交,另一边秦时渊也没有闲着。
虽说秦芷嫁到了将军府秦时渊也能从中得利不少,可终归没有培养出一个嫁入皇家的女儿,野心勃勃的秦时渊怎么可能甘心。
就在秦妤十四岁的生辰宴上,秦时渊和秦贵妃当众宣布了秦妤和梁王夜墨泽的婚约。
一时间,全场寂然。
此时虽说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却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秦妤只比夜墨泽小了一岁,二人又是青梅竹马,秦妤嫁入梁王府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当口,正值容霜染和陌烟罗争夺太子妃之位,秦时渊却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不免惹人深思。
安定侯府。
一月不见,卿虞竟还隐隐有些想念。
知道今日卿虞回来,妘氏领着卿洛在门口迎接,让卿虞俨然有了几分归家的感觉。
“郡主一路舟车劳顿,先回院子歇歇吧。”
“妘姨娘有心了。”
“大姐姐。”
卿洛甜甜唤了一声,相比以前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卿虞对着卿洛点了点头,眸子里睨起了笑。
相思阁。
待妘氏领着卿洛退去,晚笙才走到卿虞身前。
“我走的这段日子里,可有谁来过府上?”
“小姐,这一个月里,只有隐杀阁来过。”
“来人是谁?”
“唐逸。”
卿虞眉眼间闪过深思。
这唐逸,还真是隐杀阁的一把好手,刺杀她探查安定侯府哪个也没有耽搁。
“他可有查到什么?”
晚笙摇了摇头,唐逸的武功比她要高出不少,她根本不敢靠的太近,只能保证他并未发现卿子恒。
“那这些日子,唐逸可有再去过太子府?”
“没有。”
卿虞眉头轻皱。
晚笙的意思也就是说,唐逸和夜墨御有关系的可能性很低了。
难道,隐杀阁的背后真的不是陌苒吗?
“那他可有同皇宫中人有过接触?”
在走之前,卿虞特地吩咐晚笙盯着各个宫门口。
皇宫守卫森严,唐逸自然不会是贸然进宫的。
可如果隐杀阁的背后真的是陌苒,她自然会派人出宫传递消息。
而来人,最大的可能便是陌苒的心腹,白薇。
晚笙却是再次压了摇头,开口道,“这一个月来,唐逸除了探查侯府的那一次,便再没有入过盛京。”
“而这段时间陌苒那里,太子府那里,甚至是秦时渊和宁王府,都没有谁的心腹同唐逸有过交集。”
卿虞静静倚靠在软榻上,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唐逸刺杀她这种大事,不可能不去复命。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如今的线索如一团乱麻,愈发复杂。
“小姐此去遥山,可找到了缓解蛊王的办法。”
卿虞却是摇了摇头。
本来,她和宁执已经从离溯那里找到了清神丹,可减缓绝命蛊对她和宁执精血的啃噬,可前几日的月圆之夜却是发现,清神丹,对她和宁执根本不起作用。
也就是说,这趟遥山之行,一无所获。
另外,卿子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卿虞怕再这般拖下去,便更加难以查出幕后之人了。
不能再等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既然敌人始终隐在暗中,那她便主动出击,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卿子恒那里如何了?”
晚笙不由得一阵心悸,她从不知,这滴水之刑,竟然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头皮已经完全脱落,神智也已经恍惚。”
卿虞眸子一亮,想不到,成效竟然这般快。
在卿子恒死之前,还能欣赏一番这般盛景,倒也是不错。
“好,我晚上过去看看。”
*
夜幕降临,卿虞离开了院子。
离着地牢还有一段距离,就能清晰听到卿子恒的嚎叫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卿虞缓步走到卿子恒面前,笑意盈盈,“二叔,好久不见。”
说起来,卿虞上次来还是在同沐家对峙御书房之后,仔细算算,已经有将近三个月了。
卿子恒却是恍若未闻,面容狰狞。
“汐言,给他点止痛的药。”
汐言喂卿子恒吃下一枚药丸之后,卿子恒才安静了下来,半响之后,眸子里终于恢复了清明。
那种从地狱一跃到天堂的滋味,让卿子恒的脸上染上浓浓的欣喜。
可下一刻,看到面前红衣妖娆的卿虞,卿子恒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恐惧。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离卿虞远远的,可整个身子却是都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卿子恒刚想破口大骂,随即却是反应过来,“小虞,求求你放过二叔吧,二叔真的知道错了。”
那种比凌迟还要可怕的折磨,已经让卿子恒身心俱疲。
卿虞却是笑笑,“二叔怎么会错呢。”
“汐言,拿一枚铜镜过来,让二叔看看自己,如今的自己,是何等模样。”
卿子恒抬头,就见镜子中的自己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最明显的是曾经的满头青丝,已经消失不见,而受刑的那里,就连头皮都不见,只留下鲜血淋淋的血肉。
“啊!”
卿子恒一个承受不住,险些昏死过去。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
卿子恒满脸祈求,眼泪纵横。
一想到那日日夜夜不停歇的灼骨之痛,卿子恒就觉得整颗心都在战栗。
痛,痛彻心扉,痛到他恨不得亲手解决了自己。
“小虞,你想知道什么,二叔都告诉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第112章 姐姐
卿虞却是摇摇头,“相比于二叔知道的那点秘密,我更想看二叔痛不欲生的模样。”
“止痛的药只有一个时辰的药效,二叔可要好好珍惜?”
一个时辰?
只有一个时辰!
那一个时辰之后呢,重回之前的地狱吗?
不,不要!
卿子恒拼命摇头,拼命祈求,卿虞却是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林姝兰的面前。
又是整整三个月的折磨,此时林姝兰的模样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
宛若路边濒临死亡的野狗一般,毫无生气的趴在地上,发黄的头发乱作一团,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足以遮蔽住身子,大片青紫痕迹裸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这三个月来,莫明和莫远两兄弟可是没少亏待林姝兰,整个地牢看守的蛊宗弟子,都已经和林姝兰有了肌肤之亲,更有甚者,一晚上接连整整数十人......
给了莫明和莫远两兄弟一个赞许的眼神,卿虞转过来头,开口,“林姝兰,我来了,你难道不想看看我吗?”
卿虞的声音传进耳畔,林姝兰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却是已经翻不过身来。
“去帮帮她。”
莫远听到卿虞的吩咐,赶忙打开牢门,将林姝兰从地上扶起来,靠在墙边。
卿虞这才看见林姝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不知道哪个蛊宗弟子有些特殊癖好,将林姝兰那张之前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折腾的青一块紫一块,乍一看已经不能认出来这就是林姝兰。
额前碎发散乱,不知道被汗水还是什么粘连在脸上。
“给她含一片参片。”
最后的时光,林姝兰这般有气无力的模样怎么行。
汐言倒是大方,将一片百年人参放到了林姝兰的口中。
说起来,这还是林傲送过来的,如今却是用到了林姝兰的身上,也算是物尽其用。
过了好半响,林姝兰才虚弱开口,声音里满是嘲弄,“呵,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现在你满意了吗?”
到最后,声音已经近乎低吼。
她恨。
恨当年没有直接掐死卿虞这个小贱人,以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可是堂堂尚书府的嫡女,当今安定侯府的当家主母啊!
如今却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被一群卑贱的男人日日欺辱!
她想死,骨子里的高傲早就容不得她如此肮脏的活下去。
可是她不敢。
因为卿虞说过,只要她敢死,卿瑶和卿昀都要给她陪葬。
纵然她不爱卿子恒,可那一双儿女却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来的。
她怎么忍心让她的一双儿女就此殒命。
卿虞的目光落在林姝兰春光外露的胸口处,眸子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嗯,还行。”
卿虞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扫过,林姝兰只觉得一种极度的屈辱涌上心头,眸光狠狠看向卿虞,目眦尽裂。
最终却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的软肋尽在卿虞的手里,所以她只能任由卿虞羞辱。
“林姝兰,因果有轮回,你曾经作的孽,终归要还,如果你还不清,那就让你的女儿接着还。”
林姝兰抬头,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慌张,“卿虞,你有什么冲我来。”
卿虞却是笑笑,“可是,我现在想要你的命了,但你欠我们一家的还没还完,你说,该怎么办呢,婶婶?”
话落,目光落在从她一进来便瑟缩在墙角,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毫无存在感的卿瑶身上。
母债女尝,倒也不是不行。
看到卿虞目光的转移,林姝兰顿时慌了,“卿虞,当年我虽然折辱了你的母亲,可从未对你下手,看在这个情分上,你放过瑶儿吧。”
不提当年还好,一提起,卿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又躁动起来。
声音里染上几分冷冽,“林姝兰,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林姝兰当初明面上没有对她下手,可让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日日看着自己的爹爹受尽各种酷刑,娘亲受尽侮辱,那也叫放过吗?
林姝兰欠她的,欠她爹爹娘亲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这个老女人想必你们也腻了,今日给你们换个花样,那个小的,也赏你们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自从上次卿瑶被莫明莫远兄弟二人动过一次之后,卿虞便未再让人打过卿瑶的主意。
莫远眼睛一亮,上次卿瑶的绝妙滋味又涌上心头,“小人谢主子赏赐。”
话音刚落,莫明和莫远便进去把卿瑶拖了出来,卿瑶顿时吓得惊叫声连连。
上次被折辱的场景不由得出现在脑海里,那般恶心......
“别碰我,别碰我!”
“娘,你救我,你救救瑶儿啊!”
“不要,我不要,呜......”
任凭卿瑶哭的撕心裂肺,卿虞却是恍若未闻,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你放过瑶儿,就当我求求你,我求你!”
林姝兰满脸绝望,挣扎着起身跪在卿虞的面前。
卿虞却是轻嗤一声,“林姝兰,你的膝盖可不值钱。”
林姝兰跪了太多次,卿虞已经找不到报复的快感了。
林姝兰身子一顿,随即咬牙切齿开口,“卿虞,你会遭报应的!”
“卿虞,你会下地狱的!”
卿虞却是诡异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森寒,“林姝兰,我早就下过地狱了,是你们一家亲手把我送下去的。”
“如今,我在地狱游了一遭,也该轮到你们了。”
卿虞的声音响起,林姝兰只觉得遍体生寒。
此刻的卿虞,就像一个嗜血的修罗,眸子深处,是无尽的疯狂。
她要报复,所以不择手段。
哪怕卿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泪,顺着脸颊流下。
林姝兰知道,任凭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卿虞说得对,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突然,卿虞的声音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清冽。
“林姝兰,你就不想见见自己的儿子吗?”
林姝兰眸子一晃。
想,她怎么可能不想。
自从卿虞将卿昀带走,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卿昀。
可是卿虞,真的会这么好心吗?
出乎意料的,不多时,汐言真的把卿昀带过来了。
那粉雕玉昭的模样,看得出这段时日卿虞对他十分不错。
林姝兰微微心安,便见卿昀停在了卿虞的面前,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姐姐。”
第113章 林姝兰之死
姐姐?
听到卿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林姝兰身子狠狠一颤。
卿虞将他们一家害到如此地步,而她的儿子竟然这般亲昵的唤卿虞姐姐?
这怎么可以!
林姝兰刚要呵斥出声,就听卿昀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你已经好久没有来看尘儿了。”
卿昀现在的名字叫做忘尘。
忘却前尘。
也只有如此,卿虞才能放他一条生路。
自那日卿虞让汐言抹了卿昀的记忆之后,便把他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闲下来便去看看他,以至于现在在卿昀的意识里,卿虞便是他唯一的亲人。
林姝兰不傻,当即明白怕是卿虞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卿昀认贼作姐。
当即冷声开口,“卿虞,你到底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
“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儿子!”
还未等卿虞开口,便见卿昀刚刚还满是欣喜的小脸,顿时冷了下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骂姐姐!”
“谁都不可以骂姐姐!”
“你这个坏女人!”
林姝兰眼泪当即便顺着眼角流下,眸子里是说不清的复杂。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生儿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维护自己的仇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坏女人更扎心的事情吗?
看着卿昀眼中不加掩饰的厌恶,林姝兰只觉得整颗心都在疼。
卿虞,你真的是好狠啊!
卿虞看了一会,才拉起卿昀的手,声音轻柔,“尘儿,这是你的母亲,你不可以这样。”
卿昀乖巧的脸上满是抗拒,“我没有母亲,我也不要母亲,我有姐姐就够了。”
“欺负姐姐的坏女人,我才不要她当我的母亲。”
卿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林姝兰的心里。
杀人,诛心。
卿虞脸上的笑意更浓,“好,那我们就不要母亲了。”
转头看向汐言,“汐言,把尘儿带下去吧。”
卿昀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舍,可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对于卿虞的话,他言听计从。
看着还呆呆望着卿昀背影不能回神的林姝兰,卿虞轻笑一声,“多看看吧,这是你最后一次见他了。”
卿虞已经起了杀心。
见林姝兰始终没有回神,卿虞继续开口,“你知道吗,小孩子真的很单纯,我同他说是你将我害到如此程度,他便恨极了你,如今,他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你这个母亲的存在,只有我这个姐姐。”
许久,林姝兰才轻扯了一下嘴角,“卿虞,论恶毒,我是真的比不上你。”
她知道自己不怕死不怕折磨,唯一在乎的就只有这一双儿女。
所以她在自己的面前肆意折辱卿瑶,更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卿昀忘记了她这个生身母亲。
一言一行,皆打在自己的软肋上。
“婶婶过奖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卿瑶已经沙哑的哀嚎,林姝兰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你是想杀我了对吗?”
林姝兰很聪明,几个月来卿昀都不曾露面,如今卿虞却是突然带他过来,无非是给自己最后的打击。
不得不说,卿虞赢了。
杀人诛心这四个字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卿虞倒是没有否认,“嗯,有些腻了。”
这几个月来,卿虞对林姝兰用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刑罚,毕竟,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诛心那么简单。
如今,想不到什么新花样了,那就干脆杀了吧。
况且,林姝兰的死可是自己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听到自己就要死了,林姝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是浓浓的解脱。
这几个月来,她觉得仿佛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就算是下地狱,也好过落在卿虞的手里吧。
至于卿瑶和卿昀,她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再去顾及了。
“动手吧。”
林姝兰闭上眼,一副任凭卿虞动手的模样。
卿虞倒也不客气,转头看了汐言一眼。
汐言会意,当即上前给林姝兰喂了一颗药丸。
不出片刻,林姝兰便痛的满地打滚。
痛,漫无边际的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躲无可躲。
任由林姝兰凄厉的哀嚎在响彻整个地牢,卿虞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
五年前,虞浅和卿子衍在这里受尽欺辱。
五年后,也是在这个地方,卿虞在林姝兰的身上十倍乃至百倍的讨了回来。
心中轻道:爹爹,娘亲,曾经伤害过你们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如今,林姝兰这般模样,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转身再次到了卿子恒的面前。
一个时辰的时效还未过,可卿子恒脸上的惶恐却是更加显著,额头冷汗直冒。
因为他怕。
他不知道那直击灵魂一般的痛苦什么时候会再次袭来。
这种不在预料之中的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
卿虞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绽放一抹妖娆笑意。
“以后,每日给他服用一颗止痛的丹药。”
人啊,一旦沉浸在痛苦之中,时间长了,也便麻木了。
可若是每天都有一个时辰的好时候,他就会每天都沉浸在等待的期待和恐慌之中。
那样,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听到卿虞的话,卿子恒的眸子里浮现出浓浓的惊喜。
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一个时辰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二叔可喜欢么?”
虽然卿子恒心中满是惊喜,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卿虞继续开口,“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现在,二叔心里清楚,应该说些什么了吗?”
卿子恒生怕卿虞一个反悔就不给他止痛的药,当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五年前的那天,我本来在——”
说到这里,卿子恒一顿,那天夜里,他在连姒的房里。
连姒,那个给他戴了一顶硕大无比的绿帽子的女人!
“我本来在屋子里睡觉,那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子时,突然听到屋子外有什么怪异的响声,我出门就见一只利箭朝我而来......”
那迎面而来的冷箭,顿时将卿子恒吓得瘫软在地。
卿子恒挣扎着起身,就见那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第114章 意料之中的变故
卿子恒缓了缓神,才拆开了字条。
看到字条上面的内容,卿子恒顿时震惊出声。
因为那字条上赫然写着,若想取卿子衍而代之,去城北的废旧破庙。
卿子恒眸子里闪过疑惑,就在今日下午,他的哥哥和嫂嫂出城进香,至今未归。
他以为是二人在承露寺留下过夜了,可这张字条上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真假未明,卿子恒自然是犹豫的,可心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
他觊觎安定侯的位置,已经很多年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怕极有可能是假的,他也不愿意放过。
踌躇许久,卿子恒还是去了。
等他到了城北的破庙里,他竟然真的见到了卿子衍夫妇。
二人被随意扔在地上,昏迷了不知道多久。
二人身边,站着两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一个身着蓝色锦袍,宛若翩翩公子,另一个,则是戴着面具,一身灰袍,看起来颇为阴翳。
卿虞一怔,是唐逸!
那另一个,不知道是隐杀阁的阁主还是二阁主。
而隐杀阁的阁主背后是不是还有主子,卿虞也不清楚。
对于隐杀阁,卿虞能够查到的极少。
当前看来,始终出现在视线里的就只有唐逸一个人。
只不过,卿子恒的那句戴着面具,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唐逸都已经坦然露面了,那就说明隐杀阁根本不怕暴露于卿子恒面前,可那灰衣人却还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卿子恒见过面的人,所以他才怕被卿子恒认出来。
卿子恒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盛京,那灰衣人,是盛京中人吗?
卿虞心中思绪闪过,却是格外散乱。
却听卿子恒的声音继续响起,“那两个人同我说你的爹娘就交给我了,至于怎么做我应该明白,又威胁了我一番。”
卿虞眸子里闪过一抹寒意,怎么做,当然是折磨的二人生不如死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那个身着灰袍的男人的腰间挂着一块腰牌,好像是金色的......”
说到这里,卿子恒顿了声。
他和卿虞都知道,金色腰牌,是只有宫中才允许使用的。
那就是说,将卿子衍夫妇送到他的手上的,是宫里的人?
卿子恒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他这些年来颇为安分,否则只怕是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卿虞没再说话。
整个地牢都陷入了沉寂,只剩下林姝兰和卿瑶嚎叫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突兀。
卿子恒只觉得头顶渐渐有了直觉,酥酥麻麻的,并不是很强烈。
可卿子恒的眸子里还是瞬间闪过浓浓的惊恐。
他再清楚不过,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卿虞转身。
林姝兰已经死了。
墙面上地面上都是林姝兰留下的抓痕,她的十指,血肉模糊到已经看不出。
“做的不错,一会我会让人给你们送些好酒好菜来,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
莫明莫远眸子一亮,却还是赶忙开口,“主子说笑了,能为主子分忧,是小人们的福分。”
卿虞提步出了地牢,在拐角处见到了衣衫不整瑟缩在墙角的卿瑶。
余光瞥了一眼,随即没再理会直接离开。
就在卿虞离开的后一秒,卿瑶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眸子里,是似毒蛇一般的阴寒。
十指紧攥成拳,牙齿狠狠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卿虞,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多时,卿虞便让汐言送来了不少酒菜,整个地牢里负责看守的蛊宗弟子都有份。
一时间,一向冷寂的地牢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众人都喝了不少,一个个醉醺醺的早就忘了自己的职责。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娇小身影正在一步步朝着另一边悄悄挪去。
这个地牢里一共有两个出口,当年的卿虞便是从那里逃的。
*
相思阁。
时候已经不早了,可卿虞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刚刚卿子恒的话还一遍遍的回响在脑海里。
“小姐,酒菜已经送过去了,现在整个地牢里的人应该都醉了。”
卿虞唇角微勾。
机会,她已经给卿瑶了,能不能抓住,就看她自己的了。
这一次,她以自己为诱饵,就看能钓上来什么样的大鱼了。
“嗯,我知道了。”
汐言却是有些犹疑,显然是在担忧卿虞的安全。
隐杀阁的人简直就是无孔不入,本就已经暗杀了卿虞几次,如今卿虞却还是要以身犯险......
“小姐......”
卿虞知道汐言要说什么,答非所问,“汐言,我的时间不多了。”
汐言心头一颤,是啊,这次此去遥山一无所获,卿虞最多也还只有三年的寿命可活。
查出幕后凶手,报爹娘死仇,是卿虞这么多年来的执念。
汐言没再说什么,卿虞决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
而她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护好卿虞。
“已经把卿昀送走了吗?”
“是,小姐,就在刚刚从地牢出来之后,奴婢就把他送上了前去锦安的马车,明日一早城门开启,便可离开。”
卿虞点头。
她既然选择绕卿昀一命,就断然不可能让他成为制约自己的手段。
将卿昀送去锦安,便是最好的安排。
卿瑶伤的不轻,就算是撑着逃出去了,一时间也想不到卿昀的身上。
“小姐,此事可是要让宁世子知道?”
卿虞眸子微沉,“走吧,去宁王府。”
本来,她想等明日一早再去宁王府同宁执商量的。
她以自己为饵,只怕单凭汐言晚笙等人,还抓不住这背后的大鱼。
唐逸的警惕性和武功,都太高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宁执才能跟的住唐逸而又不被发现。
*
竹兰居。
哪怕时候已经不早,宁执却是还坐在院子里丝毫没有睡意。
不知道怎么的,宁执总觉得卿虞要做什么。
而遥山之行一无所获,亦是让宁执微微烦扰。
还有自己母妃一事,至今依旧是毫无头绪,仿佛那夜所有的人,都在一夕之间消失了一般。
“主子,郡主来了。”
弟115章 小丫头胆子可真是大
听到风弦的声音,思绪游离的宁执突然回神。
卿虞?
抬头看看天色,这会子时都应该过了吧。
疑惑中,卿虞已经走了进来。
宁执起身走到卿虞身侧,习惯性的抓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虽然已经是七月份,可后半夜还是难免寒凉。
卿虞穿的很是单薄。
被宁执抱在怀里,卿虞觉得全身都被一股暖意包裹着。
一旁的风弦看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说,自家主子还真是体贴。
长着这么一张脸,还这般温柔,如果他是卿虞,只怕第一眼就沦陷了。
风弦还想再看一会,却被汐言直接拉了出去。
风弦刚想说话,便注意到汐言白皙的小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
那感觉,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喜欢。
发自内心的喜欢。
脸上不争气的微微有些热,风弦乖乖跟着,任由汐言拉着。
待二人走之后,宁执的唇便直接覆了过来,卿虞从宁执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随即胳膊灵活的环上宁执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宁执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卿虞,比往常要热情的多。
许是夜色太过撩人,亦或是今日的卿虞回应的格外明显,宁执索取的愈发强烈。
许久,宁执才舍得放开卿虞。
只是那双如水波般潋滟的紫眸里,却满是蠢蠢欲动的欲望。
压下心头的那股燥热,宁执略微哑着声音开口,“卿卿,我们成婚吧。”
宁执怕终有一日,他忍耐不住将卿虞给......
对于卿虞,他心里升不起丝毫的拒绝,只想狠狠占有......
对上宁执的眸子,卿虞不禁心头一颤。
那样炙热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而那样的目光,也让她升不起拒绝的心思,“好。”
如今,二人之间横亘着的不仅是宁江煜,还有夜凌宸。
不过,宁江煜,宁执从来都没当回事。
他不娶夜瑾瑜,最开心的莫过于沐惜音了。
而他也相信,沐惜音有足够的本事,让宁江煜放弃这样的念头。
许久之后,见宁执的眸子里重新恢复了清明,卿虞才开始说起今日来的目的。
一开始,宁执还有些错愕,他知道卿子恒一家的事是卿虞动的手,却是没想到卿虞竟然将几人囚禁了起来......
可渐渐的,宁执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做她已经放了卿瑶,幕后之人必然会出现?
她的意思不就是以自己为诱饵,引出幕后之人么!
意料之中的,宁执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对卿虞将自己置身险境一事格外不满。
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如今隐杀阁早就对她虎视眈眈了吗?
这个关头,她却还想再添一把火,这不是逼着隐杀阁拼尽全阁之力要了她的命吗!
直到卿虞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宁执终于语气怪异的说了一句,“小丫头胆子可真是大。”
卿虞听着宁执的声音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她就知道宁执不会同意,所以先斩后奏刚一回到盛京便杀了林姝兰。
事到如今,宁执就算是不允许也已经没有了办法。
大手箍住卿虞的纤腰,愈发用力,直到卿虞喊了一声疼,宁执才停下手中动作。
“你还知道疼?”
那她知不知道这样做一个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
宁执心头怒气微微聚集,他气卿虞这般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
卿虞想要报仇,他自然是不会阻拦的,不仅如此,他还会倾尽全力助卿虞早日查出幕后真凶。
可前提是,卿虞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一旦卿子恒一家未死的事情被隐杀阁知道了,必然会不惜一切将一切知情人灭口。
而卿虞,首当其冲。
卿虞知道宁执是关心自己,可这个时候,她已经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
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将手塞进宁执的手心里,卿虞开始说起她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些事,她早就应该同宁执提及的,只不过,那窒息一般的难受让她一次次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也清楚,宁执早就知道她还有秘密压在心底,只是她不想说,宁执也就一直不问。
“在我十岁那年,并不是如传言所说的走失,而是被我的亲叔叔,新任的安定侯连同我的爹爹和娘亲囚禁在了侯府的密室里。”
宁执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
卿子衍虞浅也没有死?
而是被卿子恒囚禁了起来?
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卿虞没有直接杀了卿子恒一家,而是将他们囚禁在之前他们一家所在的地方。
囚禁啊......
一想到那时候的卿虞才十岁,宁执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疼。
原来,他的姑娘,不只是在蛊姬那里受尽苦楚,还有卿子恒。
卿虞苦笑了声,“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爹娘死而复生,我格外欣喜。”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我宁愿他们早就死在了山匪的手里,也不愿他们再多活这两年。”
卿虞眸子里染上浓浓的痛苦,仿佛之前的事再次袭上心头。
“那两年里,我亲眼看到我慈爱温润的爹爹被林姝兰一点点折磨的不成人样,也亲眼看到我纯洁善良的娘亲被林姝兰扔到一群饥不择食的乞丐面前——”
说到这里,卿虞的整个眸子里布满血丝,手指不自觉的攥成拳头,指节泛起紫白色。
卿虞又一次陷入了梦魇。
爹爹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那双悲痛欲裂的眼,绝望又无力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任人践踏,侮辱......
娘亲残败的身子如柳絮一般瘫软在墙角,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扯了个干净,露出可怖骇人的淤青,曾经灵动的水眸,只剩下死水一般的绝望......
她双手紧紧扒着地牢的门,拼命哭喊着,祈求着,却是无济于事。
那一夜的场景,不断的在她面前循环上演。
“不要,不要,不要伤害爹爹和娘亲......”
卿虞声音里满是惊恐,眼中的泪如溪水一般止不住流下。
那种只能看着自己的爹娘被人残害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卿虞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死在这窒息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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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疯批美人
“卿卿!”
“卿卿,你醒醒,我在呢。”
宁执的眼泪滴落在卿虞的脸颊上,同卿虞的泪汇在一起。
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过去竟然是用鲜血铺就的。
仅仅十岁,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受尽屈辱,那样的噩梦,她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好似蛊毒发作之时,一阵一阵,永不停息。
他心疼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从卿子恒手中两年,又在蛊姬手中两年,他不能想象,卿虞是怎么挺过来的。
恍神间,卿虞哭的更凶了,声音也开始含糊不清,但宁执还是听出来了。
她说“爹爹死了,娘亲也死了,她的脸好疼,她好怕......”
哪怕面对隐杀阁层层暗杀,也没有说过一个怕字的卿虞,如今却在他的怀中蜷缩成一团,弱小可怜的惹人心疼。
抬手轻拍她的背,柔声轻哄,“卿卿不怕,有我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传来卿虞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宁执看着卿虞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眸子里都是疼惜。
以前,他想知道这个小狐狸究竟隐瞒着什么,他想一个个挖出她的秘密。
可如今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却是心疼到几乎窒息。
难怪,她说她上半辈子都在地狱里......
在卿虞眉心落下一吻,动作轻柔的好似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在抬起头来,那眸子里的疼惜和温润隐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嗜血和疯狂。
让卿虞承受这一切的所有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过去的那些年,他经历了父亲不惜,母亲离世,师父背叛,而卿虞,是他陷入黑暗中的唯一温暖啊!
他怎么能忍受,他的温暖曾经受尽苦楚,一次次在死亡的边缘游移。
那些人,一个个都应该随着卿虞下地狱才对!
察觉到卿虞睡熟了,宁执才将她抱进屋子,放在了床上。
给卿虞盖好被子,宁执又看了许久,才转身出了屋子。
*
风弦看着自家眸子里满是风雨欲来般狂虐的主子,眉头狠狠皱起。
上一次宁执这般模样的时候,还是在三年前,离溯将绝命蛊渡到宁执身上的时候。
可这一次,却是比三年前还要严重的多。
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卿虞吗?
汐言也是满眼错愕,宁执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宁执。
浑身都散发着暴虐气息,好似随时都要爆发出来一般。
“风弦,汐言,你们现在去把这颗药喂给卿子恒。”
风弦一愣,卿子恒不是早就死了吗?
汐言也是神情一顿,卿虞把卿子恒的事情都告诉宁执了?
“宁世子,小姐她......”
宁执抬头,汐言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洪水猛兽盯上了一般。
“她没事,已经睡下了。”
“奴婢遵命。”
在风弦还未回神的时候,汐言已经上前接过了宁执手中的药丸。
再多的,汐言便不再过问。
宁执是卿虞选定的夫婿,所以宁执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
二人并肩在房梁上掠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卿子恒还活着?”
风弦侧头出声,汐言只轻轻应了一声。
她在担心卿虞。
虽然宁执说卿虞并无大碍,可接下来,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卿虞。
风弦随着汐言在府中左拐右拐,最后到了卿子衍曾经的书房里。
这里,便是密室的入口。
风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很多大户人家里都有设有密室,一般用来储藏钱财。
不说宁王府,就连竹兰居,都有一个密室。
可风弦随着汐言进入密室刚走了不远,就听见男子的哀嚎声不断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
在这寂静的暗道里,显得格外瘆人。
再走近些,就见刑木架子上绑着一个男子,哀嚎声便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最惹眼的便是他头上血肉模糊一片,头顶上方,还有一滴一滴的水滴不断低落,每低滴落一次,男子的声音便更凄厉几分。
这是——滴水之刑!
风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等刑罚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此法太过恶毒,就连宁执都不曾用过。
却不想,竟然在安定侯府的地牢里开了一次眼界。
这人他认得,安定侯府的侯爷,卿虞的嫡亲叔叔,卿子恒。
卿虞究竟是得恨他到何等地步,才会给他用上此等刑罚?
而且看着模样,卿子恒受刑怎么也得几个月了。
也就是说,卿子恒刚刚出事的时候,就落在卿虞的手里了......
风弦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疯批美人”四个字。
他家未来主母,属实担得起。
汐言环顾了一周,一众守卫睡的昏天黑地,而卿瑶,怕是已经逃出去了。
卿虞的计划中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就在汐言给卿子恒喂药的时候,风弦眼尖的看见牢中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人,那模样,看起来极为凄惨。
那是——林姝兰?
风弦曾经见过林姝兰几次,雍容典雅的贵妇人,却不想竟落得了这般境地,不过倒是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汐言盯着卿子恒将药吞下,不容许发生一点的意外。
“林姝兰怎么办?”
风弦开口。
如果他猜的没错,宁执给的应该是毒药,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的那种。
将一路上汐言所说的信息,加之这些日子所发生的拼在一起,风弦已经大抵知道了来龙去脉。
所以敢害自家主母生身父母的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她已经死了,不用管。”
“想必明日一早卿瑶就会让林傲带着她入宫,我们只需要在宫中的人来之前将卿子恒转移走就好,至于林姝兰,扔到乱葬岗就是。”
看着汐言眼中不加掩饰的狠厉,风弦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赞赏。
他家汐言连算计人的时候都这么可爱,他喜欢。
——这叫算计?
果然,和宁执在一起时间长了,思想都变得有些与众不同。
见卿子恒已经将宁执给的药完全吞入腹中,二人直接离开。
明日,才是重头戏。
第117章 林傲送来的信
约莫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宁执才将卿虞送回了安定侯府。
若是被人知道卿虞夜宿竹兰居,怕是少不了闲言碎语。
虽然卿虞不在乎,可他在意。
整整一夜,哪怕宁执在一旁陪着,卿虞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宁执便让人将卿子恒放在马车上带了出去。
毕竟,总得露出点破绽,这出戏才能唱的更加精彩。
而林姝兰,则是被划花了脸随意扔到了乱葬岗。
卿虞打定了主意要以身犯险,他虽担忧却也得把这个局做的天衣无缝。
“宁世子,林傲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这封书信,如今还在府门口候着。”
刚把卿子恒送走,林傲的人便到了安定侯府,看起来,十分紧急。
卿虞还在睡着,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太好。
汐言直接把书信交到了宁执的手上。
宁执是知道林傲有心巴结卿虞的,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因为卿瑶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吗?
林姝兰,是林傲唯一的嫡亲妹妹。
知道林姝兰的事情,林傲必然会怒不可竭,带着卿瑶告到夜凌宸那里,最直接的,甚至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卿虞的“恶行”。
心头微微疑惑,打开书信,里面的内容却是让宁执都满是震惊。
这林傲,当真是个妙人!
知道自己的亲生妹妹一家受此劫难,林傲没有当即带领卿瑶入宫,而是把最先把消息告知卿虞!
这番操作,就连宁执都属实吃了一惊。
不知道该说是林傲看的太过通透,还是此人太过冷心冷情。
宁执眸子里闪过几分莫名的笑,随即看向汐言,“去告诉林傲,卿瑶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他林家,我宁执保下了。”
卿虞之前和他说林傲是一枚不错的棋子,更是有心想要饶过林傲一命,如今看来,这枚棋子确然是与众不同。
“是。”
汐言把宁执的话带给了林傲,接下来,就看卿瑶的了。
*
尚书府。
已经快到早朝的时间,林傲身着朝服在正厅里来回踱步。
他也不知道已经死去数月的卿瑶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说卿子恒和林姝兰也没死,而是被关在了安定侯府的密室里。
对于自己的妹妹还活着,林傲本来是心中欢喜的,毕竟,林姝兰的关系可比自己同卿虞近多了。
如今朝堂之上,谁人不知,若想家族显贵,最可靠直接的办法便是卿虞。
毕竟,虽然如今已有太子,可梁王早就虎视眈眈,最终谁能继位,谁也说不准。
既如此还不如先搭上卿虞,不仅深得圣心,还有宁执守护在身侧。
这些日子,就连太子府都对卿虞频频示好。
卿虞本就对自己有几分照拂,前些日子还安插了棋子在自己身边,对于卿虞对自己的重视,林傲自然是格外欣喜。
可卿瑶却说,囚禁他们一家的就是卿虞!
林傲当即震惊的无以复加,卿虞同卿子恒一家有怨?
那他林家该怎么办?
最离谱的是,卿瑶竟然还想当朝告发卿虞心思歹毒,不顾血脉亲情草菅人命等多项罪状。
林傲听的阵阵心惊,觉得卿瑶一定是疯了。
好不容易活下来,离开盛京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卿虞这个煞星!
曾经的沐国公府,曾经的兵部尚书府,和卿虞作对的哪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就连被夜凌宸宠在手心里的当朝公主夜瑾瑜,在卿虞手里都吃了亏!
他卿瑶如今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不自量力的去找卿虞的麻烦。
林傲虽然心中极为不赞同,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找了大夫为卿瑶诊治,然后将其安抚了下来。
卿瑶终归与林家有亲,他怕卿瑶不知死活的做出什么,然后连累了林家。
林家好不容易在卿虞的名声之下在盛京更加强势了几分,绝不能让一个卿瑶把这一切都毁了。
待安抚完卿瑶之后,林傲便马上派人给卿虞传递了消息。
在卿虞与林家的前程之间,林傲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林家的荣耀。
他已经劝说过卿瑶了,可卿瑶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既然这样,也不能怪他这个舅舅不讲情面了。
如果卿瑶听他的,他自然会将她送离盛京,保她后半生安然无忧。
可卿瑶执意要去送死,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距离早朝的时辰越来越近,林傲心中的急切愈发明显,间隔片刻就看向门口,怎么还不回来!
“舅舅,我们入宫吧。”
就在林傲满心焦急的时候,卿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带着几分沙哑。
林傲抬头,就见满脸戾气的卿瑶走了进来。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让林傲都不由得有些害怕。
“瑶儿,你......你真的想清楚了?”
林傲试探着开口,卿瑶却是当即变了脸色。
“舅舅,卿虞已经毁了整个安定侯府,我还要再考虑什么?”
“舅舅,你不会是不想帮侯府伸冤吧......”
卿瑶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傲,好似要把他洞穿。
卿瑶身为安定侯府嫡女,一向心比天高,自诩尊贵无双,所以哪怕是面对自己的舅舅,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就算如今她被卿虞囚禁了那么久,可她骨子里的傲气却是没有被磨灭一点。
林傲眸子里闪过不悦,刚要开口,就见他派出去的心腹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林傲快步走了出去,没再和卿瑶计较。
“如何了?”
林傲压低了声音开口,眸子里满是急切。
只见那人凑到林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林傲脸上顿时平静了许多。
宁执已经说话了,他自然也就心中有底了。
目光深沉的看了卿瑶一眼,林傲开口,“既然你已决议要面圣,那便随我一同入宫吧。”
卿瑶脸上一喜,随即快步跟了上来。
今天,她就要让卿虞身败名裂!
她要让整个盛京都知道,卿虞的心思是多么的歹毒,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做郡主!
一想到她在密室里受尽折磨,卿虞却在盛京里活的风生水起,就连清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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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竟然是卿虞!
而卿虞呢,却在盛京里活的风生水起,被封为郡主不说,就连安定侯府,都被她收入囊中。
一想到这些,卿瑶就恨不得将卿虞生吞活剥了。
凭什么她受尽屈辱的时候,卿虞却能够锦衣玉食,坐拥安定侯府!
索性,上天有眼,让她逃了出来。
既如此,她就要亲手拿回被卿虞夺走的一切。
*
这些日子朝臣都在忙于观望容霜染和陌烟罗之间的明争暗斗,看这太子妃之位究竟花落谁家。
而众臣心中也明白,这二人无论哪一个嫁入东宫,对夜墨御来说都是极为强大的助力。
夜墨御的太子之位愈发稳固,可众朝臣却还是没有急于站队。
原因无他,前些日子梁王同秦丞相家的小女儿定下了婚事,这也就说明,秦时渊已经摆明了态度要站在梁王那一方。
本来,之前秦时渊的态度不明,姚家同太子府走得近,而秦芷又有足够的实力竞争太子妃之位,偏偏梁王又要唤秦时渊一声舅舅,以至于秦时渊贪心的想要把太子妃和梁王妃的位置同时抓在手里。
这样,最后无论是太子继承大统,还是梁王取而代之,秦家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
可最终,却是被姚锦柔坏了好事,秦时渊也就只能一咬牙,将宝都压在了梁王的身上。
相比太子,必然还是梁王同秦家更亲近一些的。
这般,秦时渊心中也能宽慰一些。
朝臣都忙于观望形势,以至于早朝之上事情的少了不少。
本以为今日早朝又是像以往一般走个流程,却不想刚一开始一向低调行事的林傲就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林傲上前,跪在大殿中央,神情悲戚,让一众朝臣不由得猜测林傲有什么大事要说。
果不其然,刚一开口,就让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陛下,就在今夜凌晨的时候,臣的外甥女到了臣的府上,面容被毁,极为狼狈。”
外甥女?
众所周知,林傲的父亲前户部尚书中年丧妻,又不曾再娶,因此林傲也就只有林殊兰一个妹妹。
至于外甥女,也就只有几个月前在回京路上一同不幸殒命的卿瑶了。
如今这林傲说的,又是哪个?
夜凌宸和众朝臣有着同样的疑惑。
除了林殊兰,他可不记得林傲还有什么别的妹妹,更遑论是外甥女了。
“不知林爱卿所说的外甥女,是哪家的小姐?”
林傲开口,“回陛下,正是前几个月在回盛京途中被山匪袭击的安定侯府的嫡小姐,卿瑶。”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
卿瑶,可是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这里的有些人,可是亲眼见过卿瑶一家人的死状的。
夜凌宸也是眸子一凝,卿瑶......
大夜之人,最信鬼神。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人怀疑,卿瑶是不是冤屈太重,死不瞑目,这才找到了林傲府上,让他为自己伸冤。
想至此,不由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见夜凌宸不语,林傲连忙解释,毕竟昨夜卿瑶回来,可是将守门的几个侍卫都吓得不轻。
“陛下,据瑶儿所说,那日众人所见到的,并非真正的安定侯一家,而是被人代替的赝品。”
众人这才想起,那时候,那几具尸体都被毁的面目全非,他们只是凭借衣物服饰才认出几人的身份,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这般,只怕是一场不小的阴谋......
夜凌宸默了半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才再次开口,“那如今卿瑶现在何处?”
林傲恭声回应,“回陛下,瑶儿如今就候在殿外。”
夜凌宸眸子微闪,随即开口,“传她进来。”
众人不由得纷纷将目光转到殿门口。
虽说知道林傲不敢欺君,他说卿瑶还活着,那卿瑶必然就还活着。
可耳听和眼见,终归是不一样的。
没多久,便见一年轻女子从大殿门口走了进来,身形消瘦,脸上蒙着面纱。
走到林傲身侧,盈盈叩拜,“卿瑶见过陛下。”
“起来吧。”
“你是卿瑶?”
夜凌宸目光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声音里带着几分询问。
卿瑶知道她这般自然是难以取得众人信任的,当即看向夜凌宸,“陛下,臣女容颜被毁,怕惊扰了陛下和众位大臣。”
仔细听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凛然的恨意。
可卿瑶却是这么说,众人便越是好奇,卿瑶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又是谁安排了这场可谓残忍至极的阴谋?
“无妨,朕恕你无罪。”
夜凌宸已经开了口,卿瑶也就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只见女子脸色蜡黄,显然是长期受到虐待,尤其是右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从眼角几乎延申到了下巴,看起来极为可怖。
一众朝臣中大多都是见过卿瑶的,虽然如今的卿瑶和曾经大相径庭,但若是仔细看来,还是能认的出来的。
确然是卿瑶无疑。
夜凌宸看了卿瑶一会,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卿瑶,你将事情从头到尾阐述一遍。”
卿瑶当即跪倒在地,眼泪瞬间就从眼中流了下来,神情痛苦。
“还请陛下为我安定侯府做主!”
“你说,要朕如何为你做主?”
夜凌宸也很想知道,筹谋这一切的,究竟是何人。
卿瑶咬牙切齿开口,“陛下,臣女如今的这般模样,皆是拜卿虞所赐!”
“不仅是臣女,还有臣女的爹爹,当今安定侯,臣女的娘亲和弟弟,都被卿虞囚禁在安定侯府的密室里,日日折磨,臣女脸上的伤,便是卿虞亲手用簪子划的!”
话落,在场众人皆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卿虞!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卿瑶竟然会说做出这一切的是卿虞,当今最得圣宠的卿安郡主!
夜凌宸眸子也是狠狠一顿,卿虞......
随即却是明白,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也偏袒不得。
卿子恒,是当今安定侯,地位超然。
“你如何保证你所言句句属实?”
夜凌宸没有直接定了卿虞的罪,只不过看着卿瑶的神情,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第119章 当堂对质
卿瑶虽然面上凄苦,可心中却是格外平静,和曾经那个行事嚣张的安定侯府小姐截然不同。
“陛下,臣女愿同卿虞当堂对质!”
“另外,还请陛下派人,前去安定侯府的密室中解救臣女的爹爹娘亲和弟弟。”
今日的这些话,是她昨夜深思熟虑半夜才想好的。
为的,就是天衣无缝,将卿虞一击毙命。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夜凌宸的人到密室的时候,看到的是卿子恒的尸体,那样的话,卿虞就绝对是死路一条了。
至于卿子恒,虽说是她的父亲,可这些年来卿子恒专宠连姒,以至于她这个嫡女都得避其锋芒。
如果卿子恒死了,卿昀继承爵位,那便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卿瑶的心里便升起浓浓的欢喜。
卿虞都可以掌管安定侯府,那她卿瑶,为什么不行?
卿瑶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他自然不能拒绝,否则只怕难以服众。
况且,他也想知道,卿虞,是不是真的囚禁了卿子恒一家。
卿虞同此事有牵扯,他之前也知道些许,也命萧贺年不准再查卿虞一事。
可如果是这样的牵扯,他就要重新考虑一下对卿虞的态度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乱了大夜朝纲!
“王荇,你即刻去安定侯府传召卿虞入宫。”
“另外,带上朕的口谕命萧贺年彻查安定侯府。”
王荇领命,下一刻,夜凌宸的目光便转到卿瑶身上,声音冷冽,“卿瑶,如果你所说有假,那便是污蔑当朝郡主,扰乱朝堂的重罪。”
卿瑶被夜凌宸的话吓得身形一颤。
随即却是想到,地牢中那些守卫喝的烂醉如泥,根本不知道她跑了,而她更是半夜未眠便直接随着林傲来了朝堂,卿虞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笃定开口,“若臣女有半句虚言,还请陛下降罪。”
整个朝堂气氛一阵诡异。
侯府嫡女死而复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于朝堂之上公然状告自己的嫡亲堂姐。
更说自己的堂姐囚禁自己一家,甚至李代桃僵,意图瞒天过海。
这情节,只怕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吧?
卿子恒是谁,那是当朝唯一的侯爵之位,身份超然。
如果卿虞真的如卿瑶所说,做了这般荒唐又大逆不道的事情,怕是必死无疑。
哪怕夜凌宸再宠爱于她,也不会任由她如此残害朝廷重臣。
更何况,卿子恒可是卿虞的嫡亲叔叔啊!
究竟是何等仇怨能让她做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
可若反之,卿瑶所言皆虚,便是污蔑当朝郡主,扰乱朝堂的大罪,结果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不论结果如何,今日之事只怕都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至于事情到底如何,一众朝臣倒是更倾向于卿瑶所说的,毕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卿瑶怎么也不会傻到再去触怒圣颜。
心中不免唏嘘,以前便知这前安定侯的嫡小姐心思敏锐,颇有几分城府,却不想竟然还有一副这般狠毒的心肠。
卿虞为什么要囚禁自己的亲叔叔一家,无非是将安定侯府重新控在自己的手里。
卿子恒一家都死了,那卿家,便只剩下她一个嫡女了。
大夜,一向是嫡庶分明。
此女,当真心如蛇蝎。
再一想到宁王府的世子对卿虞情根深种,为她不惜同夜凌宸作对,同宁江煜叫板,众朝臣就不由得下意识将目光看向宁江煜。
果不其然,宁江煜脸色铁青,显然已经动了怒火。
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副失传多年的蓝田白玉棋,可一个不注意,就被宁执偷偷拿了去,等他气冲冲去竹兰居问罪的时候,宁执却早就同卿虞去了锦安。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他气消了,可这才几日,卿虞就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如果宁执乖乖娶了夜瑾瑜,哪里还有这些糟心事。
想至此,在心里不知道又将宁执骂了多少遍,才算解气。
至于卿虞,早死了才好,免得一天天将宁执迷的神魂颠倒,净给他添乱。
以往这个时候,众臣早就退朝回府,今日生生被卿瑶耽搁了已经半个时辰,众臣心中却是没有一点的不悦。
盛京已经安定了许久,今日一出事,就是大事,众臣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安定侯府离皇宫不是太远,不过小半个时辰,卿虞便到了大殿。
卿虞只着一身洁白锦裙,看起来颇为单薄,精致的小脸上挂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众人怎么看,卿虞也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
但在座各位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事情不能仅看表面。
卿虞刚行过礼起身,转头就看到了一旁面色阴冷的卿瑶。
卿虞吓了一跳,当即下意识后退几步,面色更加苍白了些。
待回过神来,卿虞才满是不确定的开口,“堂......堂妹?”
卿瑶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嘲讽,“怎么,堂姐在这里见到我,很意外吗?”
卿虞眸子里染上疑惑,“堂妹,你没死吗?”
卿瑶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卿虞,很意外吧,我不仅没有死,还逃了出来,你的恶毒心思很快便会公之于众!”
卿虞眉头轻皱,眸子里的疑惑更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还有,你的脸......”
听卿虞提到自己脸上的伤,又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卿瑶眸子里染上浓浓的恨意。
“呵呵,我的脸?”
“只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这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再装模作样还有什么用吗?”
看着卿虞那张伪善的脸,卿瑶恨不得上前直接撕碎。
“堂妹怕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见堂妹安然无恙,我也属实欣慰,二叔和婶婶泉下有知,想必也可以安心了。”
卿虞面带欣慰,俨然一副怜爱妹妹的模样。
额,看起来,属实像极了一朵白莲花,偏生卿虞一点不自知,还演的甚是起劲。
卿瑶气的面容都微微扭曲。
安然无恙?
第120章 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她的脸都毁成了这个样子,卿虞竟然说这叫安然无恙!
非得她把这一条命搭上才叫有事吗!
卿虞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恶毒!
“卿虞,收起你的那副假惺惺吧,是非曲直,待萧统领回来,一切便见分晓。”
卿瑶面容冷冽,看向卿虞的目光里满是不善。
她坚信,等到萧贺年回来,卿虞便再无翻身之地。
看着姐妹间的这场闹剧,众臣脸上满是看热闹的意味。
一个是前安定侯家的嫡小姐,一个是现任安定侯家的嫡小姐,这热闹,自然是非同凡响。
任凭二人言语相激,夜凌宸却是丝毫没有出声制止的意思。
从二人的对话中,夜凌宸听出了许多东西,只不过,是真是假,倒是不知。
卿虞,真的如卿瑶口中说的那般吗?
他只希望,卿虞不要让他太过失望才好,毕竟,虞浅唯一的女儿,他说什么都想保下的。
然而,听到萧贺年的名字,卿虞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慌。
却是被卿瑶完美捕捉。
卿瑶心中暗笑:呵呵,卿虞,你也会紧张,莫非是知道事情即将败露,脸上的那抹云淡风轻终于装不下去了么?
卿虞抬头,直视高高在上的帝王,“陛下,臣女入宫之前确然在侯府门口见到了萧统领,臣女想知,堂妹所言,是真是假?”
夜凌宸直言:“朕的确是派了萧贺年去彻查安定侯府。”
卿虞眉头轻皱,“陛下,臣女何罪?”
夜凌宸面色一凝,却是没有说话。
其实,仅凭卿瑶一面之词,就彻查安定侯府,属实有些不妥。
可卿瑶所言,也确实是让他起了疑心。
如果卿虞真的囚禁了卿子恒呢?
然而,如果萧贺年什么也查不到,那么也必然会伤了卿虞的心。
夜凌宸神情一顿,如果这般,那就只能让卿瑶承担全部后果了。
“卿瑶状告你囚禁安定侯一家,朕若不查,难安人心。”
寥寥一句话,夜凌宸便把责任都推到了卿瑶的身上。
卿虞当即跪在殿前,“臣女冤枉,如果查不出任何东西,臣女想知,陛下要如何?”
她安定侯府,可不是谁想查就能查的。
夜凌宸也知道,卿虞不是随意便可安抚的。
当即开口,“若是彻查无果,朕便将卿瑶交由你处置,如何?”
如果是卿瑶,必然是欣然应允了。
可卿虞不傻,如果她惩处了卿瑶,那便要落得一个哪怕自己嫡亲叔叔的唯一骨血都要残害的污名,如果她饶了卿瑶,那便是她卿虞是个任人欺凌的软柿子,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卿虞当即拒绝,“陛下也知卿瑶终归是臣女的妹妹,无论臣女怎样决断终归都会落人口舌,所以若是臣女真的冤枉,还请陛下为臣女伸冤。”
一句话,卿虞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夜凌宸的手上。
卿虞心中隐忧,夜凌宸自然是完全都能明白。
“那你觉得,如果卿瑶所言不实,朕便治她污蔑当朝郡主扰乱朝堂之罪,此乃死罪......”
夜凌宸神情微顿,看向卿虞。
“臣女全凭陛下吩咐。”
话中意思,自然是绝对不会为卿瑶求情了。
众朝臣看向卿虞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哪怕卿瑶话中有假,这卿虞,也绝对是个冷心冷清的狠角色。
可随即想想,卿瑶都已经准备取她性命了,卿虞这时候在妄动善心,只怕也不合常理。
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只待萧贺年回来,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
林傲静静立在一旁,脸上晦暗不明。
其实,昨夜卿瑶在和他说卿虞所作所为的时候,林傲便已经全部信了。
卿瑶是个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他却是不相信卿虞真的会这般毫无准备的任由卿瑶出逃,所以,为了林家的未来,他选择了放弃卿瑶。
卿瑶虽然是他的亲外甥女,可她终归不姓林。
更何况,哪怕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旦触及到了林家的利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取舍。
昨夜,他便同卿瑶说过了,只要卿瑶想要安稳度余生,他便会为她安顿好一切,也算是他这个做舅舅的最后一点心意。
可是卿瑶拒绝了。
卿瑶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报仇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既如此,他也帮不了她了。
看着卿虞微微蹙起的眉头,卿瑶脸上的得意更甚。
等着吧,卿虞,很快,我之前所受的一切,我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萧贺年才回宫复命。
卿瑶选择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事,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而夜凌宸若不让众人知晓,只怕也会染上包庇卿虞的嫌疑。
所以,夜凌宸让萧贺年当着众朝臣的面,说出他彻查安定侯府的结果。
“陛下,属下率兵彻查安定侯府,确有收获。”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神情各异。
卿瑶眉眼间染上浓浓的了然,她就知道,这般突然卿虞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囚禁当朝侯爷及其家眷,更是动用私刑,卿虞,就等死吧。
而卿虞则是眉头皱的更紧,脸上也微微泛白。
显然,安定侯府里有卿虞有什么不想被人所知的秘密。
这般说来,那便是卿瑶说的那般了。
众朝臣脸上不免唏嘘,说起来,这卿虞也是个角色。
孤身一人回到安定侯府,却正赶上安定侯一家出事,凭借嫡女之身,连带着夜凌宸对其母的心思,被封为卿安郡主,更破例接掌安定侯府,以至于整个盛京无论哪位大臣夫人都要说上一句倾佩。
这么多年来,以女子之身撑起诺大家业的更让其不断繁荣的,也就只有一个卿虞。
哪怕众人嫌恶卿虞天煞孤星的名头,可却是不得不说,卿虞确然是人中龙凤,不愧是卿子衍和虞浅的女儿。
可不成想,这一切,竟然全是卿虞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而谎言,终归是会被拆穿的。
听到萧贺年的话,夜凌宸脑中闪过同众位朝臣一样的想法。
眸子里闪过几分泠然,看向萧贺年,“说,你在安定侯府都查到了什么?”
第121章 峰回路转
萧贺年微微抬头,以示对帝王的恭敬。
“回陛下,属下在安定侯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处密室。”
萧贺年每说一句,众人心中的笃定便多一分。
萧贺年所查到的,和卿瑶所说的一般无二。
至于密室,囚禁的必然就是卿子恒一家了。
众人目光看向萧贺年,只待他揭晓最后的答案。
可结果,却是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陛下,属下在密室中,发现了十几个精神已经恍惚的少女,显然是被囚禁了许久,而且,其中三名女子已经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本以为密室中是卿子恒一家,却不想最后时刻,峰回路转,竟然成了被囚禁的少女。
而此事,是谁所为,显然已经不言而喻。
五六个月之前,卿虞还未回到安定侯府。
而那个时候,安定侯府还是卿子恒当家。
突如其来的反转,直接让卿瑶整个人彻底懵了,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被囚禁的少女?
她的爹娘呢?
怎么可能不在密室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虞的脸色苍白到极致,好似什么说不得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了一样。
众人看着卿虞的神情,终是明白过来。
这卿虞怕不是无意间发现了卿子恒的秘密,为了卿家的颜面,选择将这个秘密守住,却不想,最终却被卿瑶彻底抖了出来。
可明明就是无辜少女,为什么却被卿瑶说成安定侯一家呢?
这样大的反差,难免太过惹人怀疑。
“不可能,不可能,说,你究竟把我爹娘藏到了哪里?”
在众人没有防备之时,卿瑶快步朝着卿虞冲了过来,那眸子里的凶狠,让人不由得把她同疯子联想到一处。
卿虞却是知道,是她之前下的药起作用了。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就这般让卿瑶堂而皇之的逃了出来,以至于最后无法收场。
在卿瑶出了地牢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卿瑶身上的药,是宁执给的。
而药引,便是卿虞身上的特殊香味。
可以说,如果卿瑶听林傲的逃出盛京,再也不见卿虞,这辈子便可安然无忧。
可是卿虞早就认定了,卿瑶不会。
卿瑶那般睚眦必报的人,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卿虞微微闪身,卿瑶身子一空,当即摔倒在地,配上那张已经毁的彻底的容颜,可谓是狼狈之极。
卿虞站在原地,转身,神情漠然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卿瑶。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微微上扬。
只有卿瑶一人完美捕捉到了卿虞脸上的神情。
此刻,就算卿瑶再傻,也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卿虞设下的局。
眉眼间都染上狰狞,她恨,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又中了卿虞的计。
“卿虞,我要杀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一切,为什么!”
卿瑶双手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上,不多时,原本精致端庄的发髻便乱作一团。
“不要,不要杀我,我是侯府嫡女,我是未来的太子妃。”
“哈哈哈,我是太子妃,我是未来的皇后......”
夜墨御脸上满是嫌恶之色,就这样的疯女人,竟然还想着当他的太子妃,简直让人恶心。
而众人也已经看出来了,这卿瑶,怕是疯了。
所以才会胡言乱语,闹出今天这么一出。
卿瑶脸上满是不愿,她不想的,她根本不想像个疯子一样撕扯自己的头发,更不想像个疯子一样胡言乱语。
当着皇帝太子和众朝臣的面,说自己想当太子妃,想当皇后,可不就是疯了吗?
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好像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一样。
夜凌宸显然已经不想再看这一场闹剧,当即冷声开口,“王荇,把人带下去。”
待卿瑶被王荇带了下去,整个大殿顿时恢复了安静。
“卿虞,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卿虞脸上的神情来看,卿虞必然是知情的。
卿虞跪在地上,脸色微沉。
“陛下,臣女知罪。”
“说说,你何罪之有?”
卿虞头微抬,“回陛下,臣女错在擅作主张,知情不报。”
“萧统领所查到的那些个少女,是臣女昨日才发现的,看样子应该是被臣女的二叔,曾经的安定侯囚禁起来的,看那模样,怕是......”
“禁脔”那两个字,卿虞犹疑了半响,还是没有说出口。
众人却是心知肚明,盛京权贵,有此等癖好的并不少,而卿子恒,不过是其中之一。
“臣女一时慌了神,那些女子又个个都受了极大的惊吓,旁人接近不得。”
夜凌宸看向萧贺年,后者,点头,证明卿虞所言完全属实。
夜凌宸脸色微微难看,“简直荒唐!”
他曾经格外器重的臣子,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这怎么能让他不怒。
虽然卿虞认了罪,可众人都知,此事和卿虞没什么大关系。
哪怕有几分手段,可终归也只是个小女子,哪见过这般龌龊肮脏,一时间慌了神,也是情有可原。
“起来吧。”
夜凌宸并没有怪罪卿虞的意思。
“安定侯卿子恒行事不端,残害百姓,虽人已不在,但不惩处难平民愤,故收回其侯爵之位,贬为庶民。”
众人以为卿虞也会受到牵连,可不想,夜凌宸却是丝毫没有惩罚的意思。
卿家已无男嗣,如今卿子恒的爵位又被收回,这安定侯府,以后怕是要变成郡主府了。
事情已明,夜凌宸已经有了退朝之意,卿虞却是再次开口,“陛下,臣女怀疑,臣的堂妹是被人利用了......”
一个已死之人突然出现本就可疑,更何况又掀起了这么一场风波。
夜凌宸却是看向卿虞,以眼神询问她接下来的意思。
“卿瑶终归是卿氏血脉,如今又已经疯癫至斯,所以卿虞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允许臣女带卿瑶回府,了此残生。”
卿瑶已经疯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用处,夜凌宸便没有再做计较,直接允了卿虞。
林傲跪下请罪,毕竟,是他将卿瑶带进宫来的。
夜凌宸显然不想再说什么,摇摇头便散了朝。
*
马车上。
卿虞冷眼看着对面被五花大绑的卿瑶,一股药香微微渗入口鼻。
不多时,卿瑶便恢复了神智。
“卿虞,是你!”
卿瑶咬牙切齿开口,恨不得将卿虞撕碎。
卿虞唇角微勾,眸子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卿瑶,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怎么,美好的希望生生在自己眼前破灭,是什么感觉?”
卿瑶不屑的啐了一口,“卿虞,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
“为了陷害我爹爹,竟然拉十几个少女下水,卿虞,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午夜梦回,你就不怕那些女子入你梦锁你喉吗?”
卿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变成之前那个疯癫模样,反正又落到了卿虞的手里,索性说个够。
她能逃出去第一次,卿虞是绝对不会让她逃出去第二次的。
卿虞笑笑,“要是做噩梦,只怕也应该是卿子恒吧?”
那十几个少女,确然是卿子恒囚禁起来的不假,只不过不是在安定侯府的密室里,而是在盛京城外不远处的别院里。
卿子恒宠爱连姒是真的,可家花哪有野花香,男人,总是需要几分新鲜感的。
“卿瑶,以后的日子里,你就会是真正的疯子了,至死为止。”
卿瑶眸子里呈现出浓浓的惊恐,百般挣扎,却还是被汐言喂下了致人疯癫的药物。
这出戏,明面上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可卿虞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有些人的。
比如一直针对卿家的隐杀阁。
此事一出,只怕接下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探查和暗杀了。
她和隐杀阁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该浮上水面了。
在此事了结之后,宁执母妃一事明晰之后,她还想同宁执去看一看大夜的大好河山。
*
御书房。
气氛有些凝重。
哪怕王荇跟了夜凌宸很多年,还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心。
太医院的于太医跪在大殿中央,额头上有冷汗沁出。
“卿瑶可是真的疯了?”
夜凌宸开口,眸子里微微疑惑。
他总觉得,事情不可能会这么简单。
卿虞也说了,卿瑶怕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可那“有心之人”,又是谁?
卿瑶闹上这一出,又是怎样的目的?
针对安定侯府吗?
毕竟,此事最大的受害者,还是如今已经不复存在的安定侯府。
于太医硬着头皮开口,“回陛下,那卿瑶确然是疯了。”
终归是师承神医谷,宁执的药,于太医根本就查不出来。
“你下去吧。”
于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出了御书房。
夜凌宸眉宇间却是升起几分思索,这背后之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你呢,确定只是查到的那般?”
夜凌宸的目光再次落到萧贺年的身上。
萧贺年却是恭敬开口,“陛下,属下所查到的,不仅如此。”
夜凌宸眸子一亮,显然是来了兴趣。
“属下在安定侯府的地牢里,确实是只查到了那十几名女子,但臣隐隐发现,地牢里好似是被人清理过一般,这般景象,怕是故意呈现在我们面前的。”
对于那十几名被囚禁的女子,夜凌宸根本不感兴趣,终归不过是一切平民女子。
夜凌宸更想知道的,是卿虞到底有没有隐瞒什么。
之前,他本想任由卿虞所为,终归是虞浅的女儿,他不忍再多探查什么。
可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么回事了。
空穴不来风,就算是卿瑶已经疯了,疯言疯语不可信,可为什么她疯了会说这样的话呢?
“萧贺年,你继续探查卿虞一事,连同之前她同蛊宗之间的关系,一起查。”
萧贺年眸子微闪,随即隐下,“属下遵旨。”
*
安定侯府。
如今已经是郡主府了。
就在刚刚,夜凌宸派人撤下了安定侯府的匾额,转而换上了郡主府的匾额。
可以说,如今的卿家,才是真正的卿虞当家。
卿子恒,已经算作庶人,不仅如此,更是极大的折了卿家的颜面。
相思阁。
宁执将卿虞揽在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卿卿,陛下多疑,只怕如今已经对你有所怀疑了。”
空穴不来风的道理,夜凌宸自然是懂的。
卿虞懒懒窝在宁执的怀里,宁执的担忧,她一早就想到了。
不仅是夜凌宸,盛京中一些心思深沉的大臣,只怕也会有所猜忌,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宁执,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能再顾虑那么多了。”
隐杀阁必然会有所动作不假,可只有再加上卿瑶的这番言语,幕后之人才会真正的谨慎起来。
幕后之人那般谨慎,自然是不会放过卿瑶这个线索的。
卿虞的意思,宁执自然都明白。
宁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这个时候,我也该出城了,你乖乖在府中呆着,不出意外,今晚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卿虞下的,可是一剂猛药。
如若他们猜得没错,今晚,隐杀阁就会对卿子恒下手了。
而此事事关重大,唐逸必然是等不到同宫中之人的交接的。
所以,无论是唐逸入宫也好,还是宫中派人出来也好,顺藤摸瓜,终究是能查出来一些什么的。
而这个时候,隐杀阁只怕也没有心思顾及到卿虞。
更何况,卿虞的身边还有汐言等人和蛊卫,所以宁执倒不是太过担忧。
卿虞点点头,能跟踪住唐逸又不会被发觉的,估计也就只有宁执可以做到了。
“好,你去吧,一切小心。”
*
盛京城外十里。
安定侯府的别院。
宁执倚靠在院子里的那棵将近一人粗的榕树上,神情慵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夜色已经堪堪遮掩住了月光,墙角处便有一行人翻墙而入。
为首之人,正是一身蓝色锦袍的唐逸。
他是约莫在傍晚时候才查到卿子恒的下落的。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卿虞到底送出来了什么。
只知道一大早安定侯府便将几辆马车运送出城。
这其中绝对有什么蹊跷。
------题外话------
补昨天的,合二为一啦
第122章 原来是她(二合一)
不过结合卿瑶在朝堂上所言,唐逸已经隐隐猜测到卿子恒极有可能是真的没死。
他怕卿虞有所埋伏,才选择在夜深之时再进来查探。
卿虞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好多心思就连他都猜不到。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
可唐逸谨慎了许久,却是没有发觉一丝埋伏的迹象。
“你,去将所有的屋子都探查一遍。”
被点名的那名手下脸色泛白,却是不敢反抗唐逸的命令。
自截杀卿虞至今,他们隐杀阁已经不知折损了多少弟子在卿虞的手里了。
那名隐杀阁弟子硬着头皮在院子里搜查了一圈,虽然没有任何埋伏,但却是在一间最角落的屋子里发现了昏迷着的卿子恒。
唐逸有些诧异,但找到了卿子恒,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他又不看不明白卿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是觉得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才这般松懈的吗?
还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不设一丝防卫?
想不明白,索性也就没有再想。
事到如今,知道卿子恒说了什么才是重中之重。
虽然卿子恒也知道不了什么,可还是要小心为上。
*
别院外几里处的林子里。
卿子恒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随即便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到了身上。
看清卿子恒的凄惨模样,哪怕是唐逸,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这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简直是惨无人道!
卿子恒的头上光秃秃一片,血肉模糊之下,已经微微露出森白的头骨。
这,便是传说中的滴水之刑吗?
他怎么也没想过,卿虞一个女子,竟然会想得出这般阴狠的招数。
头皮本就泛着冷冽痛意,哪怕昏迷也不安稳的卿子恒,头皮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溅到,卿子恒顿时哀嚎出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宛若凄厉的厉鬼哀鸣,格外瘆人。
待头上的痛稍稍缓解,卿子恒转头,就见冷眼立在一旁的唐逸。
那张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年,就是这个人,将卿子衍夫妇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才得以承袭安定侯之位,过了五年人上人的日子。
“是......是你!”
卿子恒脸上露出浓浓惊恐,眸子紧紧一缩。
唐逸嘴角微勾,声音和缓,“看来,你还记得我。”
周遭漆黑寂静的环境让卿子恒神情一怔,随即却是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地牢里了。
可刚逃出卿虞的手里,却到了这个恶魔的手里。
卿子恒神情太过紧张,以至于根本没想到此时头上的疼痛仅为平时的十分之一,以至于他还有足够的精力去联想这么多。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
唐逸声音轻缓,可听在卿子恒的耳朵里却如恶鬼索命。
救?
卿子恒说什么也不可能会信,唐逸竟然会救他。
刚想再说什么,卿子恒突然觉得头上一阵剧痛传来,比以往却是还要剧烈的多。
之前宁执将他的疼痛感知封存了大半,如今,药效已经渐渐褪去了。
而封存感知的代价,便是一天之后承受数倍乃至数十倍的疼痛。
“啊!”
“好疼,救救我!”
“杀了我,好疼!”
卿子恒疼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唐逸脸色顿变,“卿子恒!”
唤了几声,卿子恒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疼痛,已经充斥了他的整根神经。
“带回隐杀阁,快!”
唐逸脸上难得染上一丝急切,他怕卿子恒真的知晓了什么。
按照这个架势,卿子恒怕是已经被卿虞囚禁了有一段日子了。
江湖中始终是他在出面,所以少有人知,隐杀阁的二阁主来自神秘的西域,用毒如神。
卿子恒这般样子,怕是只有隐杀阁的二阁主能救了。
一众人等在唐逸的带领下迅速回到隐杀阁。
宁执慢悠悠从树后现出身形,这一切都和他与卿虞预料的一般无二。
足尖轻点,凌空而起,不紧不慢的跟在唐逸等人的身后。
这次走的时间倒是不短,约莫小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隐杀阁。
宁执眸子微闪,卿虞之前便同他说过,江湖人人避之不及的隐杀阁就在盛京城外几十里,如今亲眼所见,却还是难免惊异。
这般隐患,竟然就在盛京城外。
隐杀阁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安然的在这里多年,却未有一人知晓。
难怪卿虞说,隐杀阁背后的主子必然是盛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隐杀阁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暴露一点。
隐杀阁的守卫极严,可对宁执来说,却都是形同虚设。
跟着唐逸走了没有太久,宁执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有毒!
这股毒素,在他的体内流窜,显然,哪怕是卿虞的血,也不能压制。
卿虞乃百毒不侵之身,这世间例外的,便是西域之毒。
这隐杀阁,竟然和西域有关系么?
宁执眸子微凝,暗暗退了出去。
他身上的毒,同样是来自西域,那隐杀阁是不是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了不得的角色?
宁执没有直接离去,而是隐在暗中,用内力将吸入体内的那一点毒素逼了出来。
*
隐杀阁。
唐逸带着几个弟子快步到了药阁,却是没敢进去。
隐杀阁的二阁主善用毒,这药阁,便是隐杀阁的禁地。
哪怕是唐逸,也不敢贸然闯入。
“二阁主可在里面?”
见有一个弟子从药阁之中走了出来,唐逸当即上前,出声询问。
那弟子恭声,“回三阁主,二阁主正在炼药。”
“去通知二阁主,说我有要事必须马上见他。”
楼炎从药阁中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微不太好看,“怎么了?”
“二哥,你快看看这卿子恒可还有救?”
听到卿子恒这个名字,楼炎的脸上闪过微微的惊讶。
卿子恒他是知道的,前几个月就已经死了的人,如今却怎么还活着?
转念一想,便知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阴谋在其中。
用迷药迷昏了不住哀嚎的卿子恒,才上前一步,搭上他的脉搏。
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连他也解不了。
片刻后,楼炎摇了摇头,“无药可救。”
唐逸这才出声,将今日探查卿子恒一事完完全全告诉了楼炎。
楼炎脸上惊讶越来越重,许久后,轻笑开口,“倒还真是小瞧了那个丫头。”
一想到卿子恒身上的毒,楼炎的眼中便闪现出浓浓的兴味。
“二哥,我怕卿子恒知道什么消息,看样子,卿虞关押他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这般凶残的招数都已经用上了,卿子恒怕是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楼炎脸色微凝,当年,他就说应该杀了卿子恒以除后患。
反正一个安定侯都已经截杀了,也不差这一个。
可主子就是考虑的太多,如今才造成这般局面。
“你即刻进宫,向阁主禀明此事,速速下决策。”
当年卿子衍夫妇一事,其中牵连的太多,哪怕是楼炎,也不敢掉以轻心。
唐逸面上露出稍稍的为难,“二哥,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阁主......”
唐逸在隐杀阁中明面上地位极高,可这么多年来,却是连隐杀阁阁主的身份都不知。
至今,也只是知道,他是皇宫中人,身份非同一般。
楼炎瞥了唐逸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你在宫门口一里外燃放,阁主很快就会出来。”
唐逸伸手接过,“好,我即刻就去。”
*
隐杀阁外。
毒素渗入体内并不多,不过片刻间,宁执就已经将毒素逼出了体外。
只不过,他对这个隐杀阁的二阁主倒很是怀疑。
隐杀阁常年现身在外的只有唐逸一人,而隐杀阁主事的便是这二阁主,这西域的毒素,难不成是来自他的身上?
宁执本想擒一个隐杀阁弟子逼问一番,随即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打草惊蛇了,只怕日后会更加麻烦。
等的时候不长,唐逸便孤身一人出来了。
动作极快,显然事情很是紧急。
宁执悄悄跟了上去,唐逸未有丝毫的察觉。
唐逸的警惕性极高,就连宁执,都不敢跟的太近。
心中暗道这隐杀阁背后的主子果然是个人物,手下不仅有唐逸这般武功卓绝之人,还有一个西域的用毒高手。
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权势,还是利益?
宁执跟着唐逸一路,却见唐逸直接避开所有暗卫径直入了后宫。
宁执眉头微蹙,后宫中人?
唐逸极为谨慎,在整个皇宫绕了一圈,才摸进了陌苒所在的翊宁宫。
宁执脸色微沉,原来是她!
宁执悄悄摸上屋顶,掀开一片瓦片。
唐逸就站在殿前,欣然而立。
陌苒斜靠在软踏上,高贵中带着丝丝的慵懒。
两个人的声音不高,可宁执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娘娘,就在刚刚,我找到了已经死了几个月的卿子恒。”
陌苒脸上一凝,看向唐逸,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卿子恒?”
“对,看样子,已经被卿虞囚禁了一段时间。”
“卿虞......”
陌苒眉眼间闪过一抹思索。
今日之事闹得不小,她虽身在后宫,却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看来,那卿瑶所言,果然是真的。”
“空穴不来风,只不过,这卿虞倒是好本事,竟然真的生生让她蒙混了过去。”
陌苒神色莫明。
对于卿虞,她说不清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娘娘,那我们......”
“谁!”
唐逸刚刚开口,就听门外白薇的声音响起。
唐逸眉头狠皱,他已经这般谨慎了,竟然还有人跟踪了他!
当即转身出门,却只见到了纵身跃到屋顶上的白薇。
“可看清了是什么人?”
白薇摇了摇头,“那人武功太高,我过来时,却只见一道黑影。”
白薇的武功如何,唐逸还是知道的,那人只怕不简单。
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
郡主府。
相思阁。
卿虞还未睡,今夜怕是就会有一条大鱼上钩了。
只听一声轻响,一袭紫衣的宁执便直接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
卿虞坐起身,眸子里难得隐现几分好奇。
宁执走到卿虞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是陌苒。”
卿虞眸子一凝,原来是她!
隐杀阁背后的主子么......
“只不过,这翊宁宫里,倒还是卧虎藏龙。”
“怎么回事?”
宁执眸子里漾起几分凝重,“陌苒身边的心腹白薇,武功怕是不低。”
卿虞却是笑笑,“背后的大鱼,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角色呢,白薇,算不得什么。”
宁执笑笑,确实。
“另外,隐杀阁的二阁主,也有些问题。”
“嗯?”
“就在刚刚我跟着唐逸进了隐杀阁的时候,在空气中闻到了一种毒,就连你的血,都压制不了。”
卿虞眸子里闪过一抹沉重,她的血都压制不了的,只能是......来自西域的毒!
也就是说,隐杀阁中,还有来自西域的用毒之人。
她不会忘了,当年宁执所中之毒,皇宫御医和神医谷都束手无策,这毒,便是来自西域......
这般说来,当年夜昭月之事,难道也和隐杀阁有关吗?
“你母妃,同陌苒之间,有恩怨?”
夜昭月是夜凌宸最宠爱的妹妹,同陌苒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死仇才对,陌苒为何会狠下杀手,置夜昭月于死地?
就连只有十一岁的宁执,都不放过?
宁执摇了摇头,“没有,不仅如此,陌苒同母妃之间,关系还不错。”
十一岁......
卿虞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夜昭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让陌苒不得不冒险灭了夜昭月的口。
“宁执,你母妃出事的前十几日,便是我爹娘出事之时......”
卿虞只说了一句,宁执当即便明白了卿虞的意思。
他身上的毒可能同隐杀阁有关,那这两件事间有什么联系也不无可能。
若是这般,事情,就更加错综复杂了。
*
唐逸从翊宁宫出来后不久,便在楼炎所说的位置,燃放了那枚信号弹。
不多时,隐杀阁阁主便从宫墙处凌空而出。
一身灰衣,面具遮面。
“楼炎让你来的?”
隐杀阁阁主的声音微哑,显然是易了声。
第123章 卿虞,留不得了
唐逸点头,恭敬唤了一声,“阁主”。
“是二哥让我来的。”
灰衣人点了点头,“何事?”
“阁主,我在卿家的别院里找到了卿子恒,不过却是被卿虞下了毒,二哥也救不得了。”
灰衣人默了半响才开口,“卿子恒死了?”
唐逸点了点头。
“他死前可有说过什么?”
和唐逸想的一般无二,他怕卿子恒知晓了什么。
留他这么多年,到头来倒留成了隐患。
“卿子恒的毒发作的格外及时,我怀疑卿虞已经预料到了我们的动作。”
灰衣人也是点头,不仅是卿子恒,哪怕是卿瑶,都是卿虞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吧。
“看来,卿虞怕是已经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了。”
唐逸神情微微难看,却是没有办法反驳。
是他,暴露了。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能跟上你的,卿虞身边应该也就只有宁执了。”
唐逸,也是这么猜测的。
跟踪他这么久他却未有丝毫察觉的,除了宁执,他再想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可让他担忧的是,暴露的怕不是隐杀阁的阁主,而是——陌苒!
一直以来,他的主子都不是隐杀阁,而是另有其人。
哪怕是陌苒,都不算。
他不怕连累陌苒,而是怕连累陌苒身后的主子......
半响之后,灰衣人沉声开口,“卿虞,留不得了。”
“你回去着手准备一番,这几日,我便要血洗安定侯府!”
*
第二日一早,晚笙就又带来了唐逸去了太子府的消息。
卿虞倒是没有很意外,隐杀阁背后的主子都是陌苒,那唐逸去一趟太子府也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日子,府中怕是要有变,府中的有些故人,便不必再留了。”
如今的府中,虽说已经没有了明明确确的二心之人,可许多丫鬟仆人,曾经死命效忠的可是卿子恒和林姝兰。
晚笙一愣,随即点头。
“对了,卿昀那边,让舅舅盯着些,如果有什么异样,就让舅舅自行处置。”
如今的卿昀那般单纯,她动了恻隐之心,可她却是不敢保证,那药物,能让卿昀这辈子都记不起来。
能不能安稳这一辈子,就看卿昀自己了。
晚笙这次点头倒是很干脆,之前,她就不是很赞成卿虞留下卿虞。
终归是卿子恒和林姝兰的儿子,卿虞此举,无非是养虎为患。
那抹杀记忆的药是颇为神奇,可谁也不知道此药具体的期限是多久。
如果有朝一日卿昀恢复了记忆,知道了卿虞便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那他又会如何?
好在卿虞心中早就有了决策,如此这般,她倒是安心了不少。
“一会,让汐言往林傲那里送点补品过去。”
昨日林傲刚带着卿瑶在朝堂上闹了一场,今日一早便告了假,说是身体抱恙,连床都下不得了。
卿虞明白,林傲,还是担忧着呢。
这一次,林傲宁愿牺牲卿瑶也选择了她,倒是属实让她出乎意料。
“是。”
晚笙也觉得,林傲是个不错的棋子。
够狠。
*
盛京城中某一间酒楼包厢。
两人相对而坐,看样子格外熟悉。
其中一人,便是鲜少出隐杀阁的隐杀阁二阁主,楼炎。
另外一人,灰袍加身,面具遮面,俨然就是昨夜同唐逸见面的隐杀阁阁主。
“主子近日可好?”
楼炎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随意开口。
隐杀阁阁主依旧是声音微哑,“还好。”
楼炎轻笑一声,“怎么,见我还要这般谨慎?”
当今世上,除了隐杀阁背后的主子,楼炎是唯一一个知道隐杀阁阁主真正身份的人。
只听那人随着轻笑一声,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是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
“习惯了。”
“卿虞那里?”
楼炎抬头,看向隐杀阁阁主。
只见那人原本稍稍温和的眸子逐渐凝起,声音也沉重了些,“卿虞,必须死!”
楼炎有些犹豫,“可主子无意要卿虞性命,之前已经违背主子的命令暗中出手两次,这次若是如你所说真的要血洗安定侯府,只怕会是不小的麻烦。”
昨日唐逸刚一回来,便同楼炎说了隐杀阁阁主的命令。
“主子顾虑的太多,再放任卿虞下去,只怕便再难以除的掉了。”
楼炎眸子里渐渐染上了认真,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严肃,“贺霄,你可考虑清楚了,若是卿虞真的死了,引起的一系列后果,你要如何同主子交代?”
“主子是什么脾气,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贺霄,当今隐杀阁阁主,更是隐杀阁背后主子最得力的心腹。
贺霄顿了顿,眸子里睨起一抹无奈的笑,“楼炎,你我协作多年,再清楚不过主子这些年是如何的不容易,我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主子。”
“哪怕主子知道后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楼炎倏地笑了,“贺霄,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
不过,既然贺霄决定了,他便不会反对。
他们二人,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主子能够高枕无忧。
贺霄眸子里闪过一抹怀念,“如果没有主子,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只要会危害到主子的,无论是人,还是事,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除了。”
楼炎眸子里满是认同,同贺霄一样,如果没有主子,他自然是活不到今天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将毒药也让唐逸带去一些。”
说到唐逸,楼炎眸子微闪,“唐逸,要怎么处理?”
他和贺霄都知道,唐逸之心,根本就不在隐杀阁。
所以唐逸入隐杀阁五年有余,明面上得宠得势,可实际上,唐逸从来就没有进入过隐杀阁真正秘密的核心。
对于唐逸,贺霄倒是没有多重视。
“如今留着还有一些用处,待到无用之时,杀了便是。”
唐逸也是知道一些重要东西的。
只不过,唐逸的武功极高,为贺霄更是做了不少事,所以,一时间,贺霄还没有杀他的念头,哪怕知道他心思不纯,贺霄也将许多事交由他去办了。
一颗这般好用的棋子,不用倒是浪费了。
第124章 只效忠烟罗小姐
唐逸武功再高,终归还是要受制于隐杀阁的。
同蛊宗一般,隐杀阁弟子的身上,也都被楼炎下了秘门毒药,每一个月,发放一次解药,以保证那些人的衷心。
而唐逸,入阁之初,为表衷心,便自愿服下楼炎的毒药。
*
相思阁。
卿虞刚用过午膳不久,宁执便来了。
“你怎么来了?”
卿虞微微有了些许的困意,声音里都染上几分含糊不清。
宁执笑了笑,上前一步便把卿虞抱在了怀里,“想卿卿了,便来了。”
卿虞顺势往宁执的怀里靠了靠,声音比刚刚清醒了些,“昨日睡的晚,刚用过午膳便困得不行。”
宁执眸子里闪过几分莫名笑意,“怪我,昨夜将你折腾的狠了。”
卿虞刚要点头,随即却是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狠狠瞪了宁执一眼。
宁执告饶,“是我表述不清,卿卿莫要见怪。”
卿虞再清楚不过,这货就是故意的。
嬉闹片刻,宁执才正经了起来,“这几日郡主府怕是不会太安宁,我日日过来陪你,可好?”
卿虞白了他一眼,“你哪日没过来?”
宁执在她这郡主府的时间,只怕比他在宁王府的时间还要多吧,也难怪,宁江煜看她不顺眼。
第一次,卿虞认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做红颜祸水的潜质。
宁执点点她的额头,颇为宠溺,“我说的是晚上留宿。”
卿虞刚刚放出卿子恒这么一个重磅炸弹,这些时日,隐杀阁怕是会有所动作。
虽然知道卿虞身边护卫无数,可隐杀阁,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唐逸,这郡主府里,怕是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不在卿虞身边陪着,他不放心。
宁执所想,卿虞也已经都想到了,在宁执怀中懒懒的点了个头,算是同意了。
她清楚,这几日,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宁执留在这里,她会安全不少。
看着怀中娇人儿这般的懵懂娇软,宁执忍不住低下头,含住她清凉柔软的唇瓣。
卿虞下意识嘤咛一声,顿时惹起宁执心底的一股无名火。
*
是夜,繁星满天。
翊宁宫上空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便稳稳落在了主殿。
陌苒一身大红风袍倚靠在贵妃榻上,显然是早就知晓唐逸会来。
“你来了。”
“隐杀阁阁主过几日要血洗郡主府,不知娘娘如何看此事?”
陌苒眉眼轻抬,一双杏眸里闪过些许惊讶。
这隐杀阁阁主,当真是不将皇族放在眼里,于天子脚下竟然就想血洗郡主府?
卿虞,可是如今最得圣宠的卿家遗孤。
半响,陌苒答非所问,“唐逸,在隐杀阁这些年来,你可知道隐杀阁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陌苒已经有很久了。
唐逸摇摇头,隐杀阁的楼炎,对他始终有所防备,他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那般敌视卿子衍夫妇,又有这般权势的,除了您,也就只剩下淑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了吧。”
对于陌苒,唐逸并没有多少尊敬可言。
陌苒倒也是不很在意,唐逸这般武功,倒也是有骄傲的底气。
陌苒眸子里闪过几分异色,是啊,如果唐逸不说,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曾嫉妒虞浅如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后来她却是明白,夜凌宸那般冷心冷清的人,注定是不会为谁停留的。
这世间,能撩动他的心弦的,自始至终也就只有一个虞浅罢了。
其实,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虞浅还活着,好歹,她不用看夜凌宸这般冷血的模样,和曾经心底的那个他,差的越来越远。
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一个人求而不得。
渐渐的,这个人便在心底扎了根,却再不敢去触碰。
压下心底的那一抹异样,陌苒思索唐逸的话,“陆菀和秦念初么......”
相比秦念初,陌苒更愿意相信是陆菀。
秦念初虽然有儿子傍身,又有几分小聪明,可秦家的底蕴,怕是不足以支撑她的这般野心。
可随即想到秦时渊,倒是多了几分犹疑。
至于陆菀,一入宫便独得圣宠,这么多年来地位堪比副后,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不愿染指俗事,可具体是怎样的心思,谁又能知道呢。
真的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吗?
陌苒心中升起疑云,可除了这两个人,她倒是再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娘娘,唐逸斗胆问一句,太子妃一事,娘娘心中可有决断?”
这些日子,陌烟罗同容霜染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可因为夜墨御的偏颇,陌烟罗显然是吃了不少暗亏。
夜墨御铁了心要纳容霜染为太子妃,这件事,陌苒也微微头疼。
这些年夜墨御不曾经历儿女情事,如今,一经沾染,竟沉溺其中。
就连她的话,夜墨御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可唐逸提到此事,却是让陌苒微微有些不悦。
终归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唐逸是有些本事,可主子间的事,还不是他一个下属该去干涉的。
见陌苒不语,唐逸脸色微沉,开口道,“娘娘,唐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烟罗小姐,若是烟罗小姐不能如愿,只怕唐逸也再不能为娘娘效劳了。”
因为陌苒的这般不明态度,唐逸并没有将宁执可能将隐杀阁所做的一切归结到陌苒身上说出来。
如果陌苒不能将陌烟罗送上太子妃之位,那唐逸便什么也不会再为陌苒做。
这几年来,他为陌苒除了不少死敌。
陌苒一直以为,是岭南陌家的城主让他来助夜墨御稳固太子之位。
实则不然,自始至终,他效忠的都只有烟罗小姐一人。
所以哪怕是岭南陌家的城主来了,只要陌烟罗不应,他也不会给一个眼色。
“你威胁我?”
多年的上位者威严被冒犯,陌苒脸色渐渐沉了下去,这唐逸,属实有些恃宠生娇了。
她就不信,这唐逸真的敢置她哥哥的命令于不顾!
夜墨御身为太子,维系可是岭南陌氏一族的荣耀!
唐逸却是抬头直视陌苒,“娘娘可以这么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