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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要做皇帝     我要做太孙txt下载     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6章 朱元璋的病

    朱允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包起了饺子。

    还一边包一边说道:“皇爷爷,今日个儿是年三十儿,以往宫里准备的年夜饭都太丰盛了,哪还有人间烟火气,

    您不是老说寻常百姓家如何如何吗,今晚咱们就和百姓家一样,吃顿饺子!哎对了,皇爷爷,您……是不是不会包啊?”

    朱元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包饺子吗,还有什么是咱不会的?当年咱包的饺子那是一等一的好!”

    说着伸手就要拿饺子皮。

    “哎,皇爷爷,您还没净手呢,”朱允熥挥了挥手,宫女立刻端来一盆温热的水。

    “就你事多!寻常百姓哪里讲究这么多!”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伸出手洗了洗,又用锦布擦干。

    朱元章拿起饺子皮,看了一眼朱允熥包的,嫌弃的说道:“瞧瞧你包了饺子,型没型样没样,让人看就没食欲,包饺子你得这么来,咱给你演示演示……学着点儿!”

    朱元章包起了饺子,可是馅料明显放的太多了,到最后都快把馅料挤出来了,可仍然包不住,

    朱允熥见状,强忍住笑容才没有笑出声来,朱元章老脸一僵,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没动手,生疏了……”

    朱允熥也没有再拆台,生怕他脸上挂不住,不过朱元章失败了两三次之后,往后包的就逐渐进入佳境了,还时不时得拿起来炫耀一番,活生生像个孩童,倒是有几分童趣。

    就这样,徐妙锦在一旁擀着饺子皮供应二人,二人坐在桉旁包着,其乐融融,真有一家人团聚的年味和亲切。

    过来一阵之后,饺子包的差不多了,一旁火炉上面的水也烧开了,朱元章亲自动手把饺子下到里面。

    朱允熥在一旁提醒他搅一搅,不要粘锅了,却让朱元章又觉得受到了“侮辱”,因此对他又是一番教训。

    徐妙锦看他们爷孙二人不住的斗嘴,也心中觉得非常温馨。

    好像这里不是皇宫,不是深宫大内,似乎在这一刻也没有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那么多的规矩限制,

    在这里,有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彼此谈心逗乐,有寻常百姓家的亲情和温暖。

    饺子煮好了,朱元章盛到大碗里面,徐妙锦也调好了几样蘸料端了上去。

    朱允熥递给她一碗饺子,说道:“你在那里吃吧,不用告诉我们了。”

    “是,多谢殿下。”徐妙锦接过碗,便来到一旁的几桉旁坐了下来。

    男女不同席,尤其是在长辈面前更要注意,因此朱允熥便给她另列一席,既显示尊重,又不坏了规矩。

    “皇爷爷,您怎么没让宫里其他人过来呀,也能热闹热闹不是。”

    “来了就让他们吃碗饺子?你好意思咱还怕丢人呢……再说了,让她们过来也是不自在,还不如让她们在个人的宫里舒服……”

    这是事实,无论在什么朝代,什么时候,只要是高规格的宴会,只要不是主人家,赴宴的人都会觉得不甚自在。

    哪有自己关起门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行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笑就笑来的痛快!

    朱元章夹起一个饺子塞到嘴里,仔细的尝了尝说道,“嗯,不错,不错……”

    朱允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当然了,皇爷爷您也不看是谁调的馅料,滋味肯定是上上之选!”

    “这你就不懂了,饺子好不好吃不在于馅料,乃在于包的人包得好!”

    “皇爷爷,孙儿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强词夺理呀?”

    “是你孤陋寡闻!馅料调的再有滋味儿,要是包的不好,滚水下锅就成一锅粥了,那能好吃吗?所以功劳全在包饺子之人……”

    “呃……皇爷爷……孙儿佩服!”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觉得咱说的不对?!”

    “对对对!皇爷爷说的太对了!醒世名言,令人闻之震耳发溃……”

    “……”

    就这样在温馨的气氛当中,简单而又特别的年夜饭吃完了,朱允熥把朱元章送回后宫,这才回来带着徐妙锦一起返回东宫。

    此时皓月当空,光华如水,朱允熥也没乘坐轿撵,而是带着徐妙锦一起走路回去。

    今晚见识到了皇家亲情,徐妙锦也显得不再那么拘谨了,心情欢愉,笑着说道:“殿下与陛下平常也这么说话吗?”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不过让人听着好像……好像没有妾身以为的威严庄重……反倒比别人家的亲情更加浓厚……”

    “在皇宫里面本来就有太多的规矩,可这些规矩是给别人定的,不是把自己的七情六欲都禁锢了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少了亲情……”

    大年初一,朱允熥起了个大早,拿起爆竹和王忠、马和一起放了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给宫中增加了许多年味。

    今年适逢皇太孙大婚,宫女太监得了不少赏赐,紧接着过年又得了赏赐,所以每个宫女太监都心满意足,笑容满满。

    洪武二十八年,就是在这一片欢声笑语当中开始了。

    而朝臣们经过五天的休沐,也在大年初六这一天回到各自的衙门办理政务。

    而这一天洪武二十八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朱元章照例没有参加,就由朱允熥坐在奉天殿龙椅东侧,统领国政。

    有礼部官员宣读了一份表文,恭贺新年国运昌盛,祈祷天下太平,之后五军六部就着一些大事的规划,做了禀报,

    最后朱允熥勉励朝臣们一番,就结束了朝会。

    今年的第一次朝会,毕竟和平常的有所不同,要隆重许多,可即便这样,朱元章仍旧没有现身,

    这里面想要让皇太孙彻底掌控朝廷的心思,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

    “殿下……”

    这日朱允熥正在文华殿处理政务,李福端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的桉上。

    朱允熥见他似乎有话想说,便停下了手中的笔,“说吧,什么事?”

    李福躬着身子回答说道,“殿下,奴婢去后宫给诸位娘娘送东西的时候,听说陛下偶感风寒……”

    不等他把话说完,朱允熥就把眉头皱了起来,感染风寒,可轻可重啊!

    李福看出他的担心,基本说道:“殿下,奴婢只是天后宫的娘娘无意中说起而已,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殿下不必太多担心,奴婢这就再去打探……”

    “不必了!”

    朱允熥把笔扔在砚台上,站起身来,担忧的说道:“跟我去后宫走一趟吧。”

    李福处理宫中的事比较多,可他也有分寸,对于后宫之事从不打听,因此知道的并不多,如果让他去打听难免有刺探宫闱之嫌。

    再说了,朱元章生病,自己当然应该第一时间赶去问安才是。

    来到乾清宫,朱允熥就看到这里的宫女太监都非常谨慎,一脸严肃,几位太医正在大殿里医生商议着什么,

    “臣等参见殿下。”他们看到了朱允熥,便立即行礼。

    “诸位免礼,我先看看皇爷爷。”

    说着脚步不行,直接进入朱元章的安寝之处,映入眼帘的就是朱元章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寝宫的地龙烧的火旺,整个屋子非常暖和。

    “皇爷爷,您觉得怎么样?”

    朱元章脸上因为发热显得有些红,见自己的孙儿来了,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没事,咱觉得好好的,可太医非说咱感染风寒了,还让咱躺着不许动,这不是折磨人嘛……”

    朱允熥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只觉入手发烫,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按照后世的温度计算方法,现在他肯定是在三十八九度左右,

    “皇爷爷,人家太医可没有胡说,您确实发烫,您现在可得好生净养,不可大意……”

    又对一旁的庆童吩咐道:“庆公公,现在你可得看好皇爷爷,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病没好之前不能出寝宫,风寒不是小病,一定得仔细……”

    庆童扭头见朱元章一脸嫌弃,便配合的说道:“是,奴婢遵命,有殿下一片孝心,想必陛下一定会好好调养的。”

    朱允熥又对尚膳监太监而聂道:“这些天的饮食也要注意,太医怎么说就怎么做,现在把皇爷爷的病养好,就算是大功一件!”

    “是,奴婢遵命,殿下放心。”

    朱元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儿,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点病算得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想当年风里来雨里去,提着脑袋过日子,风寒那就不叫病!现在好了,做了皇帝还得处处受人管制……”

    太监搬来一把椅子放下床边,朱允熥便坐了说道:“皇爷爷,这都是为了您好,虽然会受到一些限制,可这都是为了您得龙体康健,只要皇爷爷好好配合三两日也就好了。”

    “哎对了,皇爷爷您是怎么感染风寒的?下面的人就这么疏忽大意吗!”话说到最后一句,朱允熥已经转过头,对宫女太监发出质问。

    一句话让她们的心头一惊,赶紧躬下了身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第477章 良苦用心

    “害,又不关他们的事,不过就是一场风寒罢了,有什么打紧。”

    朱允熥转过头来说道:“皇爷爷,那这是怎么回事,总会事出有因吧,要是下次再疏忽,那还得了!”

    “害,这……”

    朱元章嘴唇动了动,可还是没有说出原因,脸上倒显出来一丝尴尬……

    旁边的庆童也低着头,不敢有所表示,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朱元章。

    其实这是因为朱元章晚饭的时候喝了一些滋补身体的酒,这是经过太医精心调制的,其中几样药材,是取自老虎、野狼、豹子、黑熊的东西,

    嗯,它们都是公的……

    给皇帝喝的滋补药酒,选材肯定是万里挑一,经过多方筛选才能用的,比之寻常虎豹的更加强大,

    再加上朱元章不用再担心朝政,心情也放松许多,所以就多喝了两杯,喝完之后不久就觉得浑身燥热,充满力量,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气力,

    所以夜里就没让太监生地龙,而他当晚又让后宫的年轻美人服侍就寝……所以半夜寒气入体,这才生病了。

    这是如果是几个老哥们儿在一起,那肯定是可以吹嘘的谈资!可在朱允熥这个晚辈面前,朱元章还要脸呢,因此觉得难为情。

    挥挥手,让宫女太监都退下去,朱元章挣扎着要坐起来,朱允熥拗不过他,只好把枕头放在他后背,让他靠着坐在床榻上。

    朱元章回到正题,“你也不用担心,这点病算不得什么,不过也因着这场病,让咱想到了点东西。”

    他看着自己的孙儿,道:“咱昨天早晨就病了,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就没派人通禀,可你怎么对后宫的事不闻不问,现在才知道。”

    朱允熥苦笑说道:“皇爷爷,后宫是您的地方,我敢问东问西瞎打听吗,这要是惹您不高兴,那就有我受的了!”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既然是大明的储君,还是监国储君,那就应该对皇宫了如指掌才行,像你这样讳莫如深,什么都不敢做那怎么能行!

    你想想啊,要是咱突发急症,或者被人行刺一命呜呼了,你在东宫却什么也不知道,要是有人图谋不轨,里应外合夺取皇位怎么办?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啊!”

    这事会发生在朱元章身上?

    绝不可能!

    “皇爷爷,您所说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还里应外合,恐怕事情只要有一点苗头就被扼杀了,又怎么能成功呢,皇爷爷您多虑了……”

    “如果,咱是说如果!”

    朱元章也知道这件事的几率非常低,连万分之一都算不上,毕竟让皇帝突然死去,而其他人一点儿都不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是红丸桉的景泰帝、落水而死的正德皇帝和木匠皇帝,都还是活了一些时间才死的,而且满朝文武皆知。

    凭着朱元章的威望,和他多年的手段,怎么可能被人行刺而死!

    谁敢谋朝篡位?谁又能够做到呢?

    而且朱允熥有把握,就是现在朱元章死了,有人趁机占领皇宫登基称帝,只要自己振臂一呼,立即立马就能打入皇宫!

    这是因为自己是朱元章所立储君,名正言顺!任何人篡位都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而且自己和武将集团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绝对会鼎力支持自己,所以朱元章的假设根本不成立。

    朱元章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这件事不太可能发生,可对于宫中你也要多加掌控,将来后宫就是你生活居住安寝的地方,如果不料理妥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可就太危险了!”

    朱允熥点点头道:“虽然明白,请皇爷爷放心。”

    大唐唐隆元年六月,25岁的李隆基挟“唐隆政变”的功劳与威望,被重登大宝的父亲李旦立为太子。

    先天二年,再次通过政变除掉姑姑太平公主的李隆基,算是掌握了大唐王朝的全部政权,并改年号为“开元”。

    但人生巅峰的李隆基,并没有搬入象征最高皇权的大明宫,而是依然以皇帝的身份长期住在他的兴庆宫。

    由此可见,皇宫里面的水有多深!

    在你还未完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会贸然住进敌人熟悉的地方吗?

    景泰皇帝朱祁玉,在景泰三年废掉了朱祁镇的儿子,立自己四岁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结果第二年就夭折了。

    红丸桉里拉稀而死的皇帝,在进药的时候就没让太监试药吗?

    正德皇帝为什么总住在豹房里面?

    两位皇帝都游湖落水而死,这得是多大的风浪?

    后宫的事,绝不是一件小事!

    后宫人员众多,一旦让其他的势力介入后宫,那将非同小可!

    所以后宫,绝不是许多人以为的无足轻重!

    这里面可能不全是阴谋,但总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人的命只有一次……

    朱元章说道:“你让李福他们多往后宫走动走动,你东宫巴掌大的地方,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可以让他们在宫中诸监担任职务……

    还有宫中宿卫,你的东宫也要帮着分担才好。”

    朱允熥也没有推辞,笑呵呵的的说道:“皇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孙儿遵命就是了……”

    朱元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顺心,不用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用刻意的推诿。

    朱允熥又与他说了一阵话,让他安心养病,为了避免影响朱元章歇息,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来到大殿,几个太医仍旧在这里守着,见礼以后朱允熥问道:“诸位太医,不知皇爷爷的病情如何?”

    太医回答说道:“回禀殿下,陛下是风邪入体,受了寒气,所以浑身发热,这是臣等经过多方商议之后,决定采用的药方,请殿下过目。”

    朱允熥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上面所采用的药他并不懂,可为了显示自己对这件事的看重,仍然仔细的观看,

    看过之后嘱咐说道:“皇爷爷年龄大了,如今身体抱恙,孤王心中实在担心,还请诸位竭力诊治,务必使皇爷爷早日痊愈。”

    “是,臣等遵命。”

    朱允熥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对李福说道:“让人把奏章送到这里来,孤王要守着皇爷爷。”

    “是,奴婢遵命。”

    李福来到一旁招呼小太监,耳语了几句,不久在文华殿里的受章就会搬了过来。

    为了显示孝道,朱允熥便在乾清宫理政了,这就叫做衣不解带,侍奉汤药,是非常推崇的孝敬长辈之道。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徐妙锦在东宫左等右等,仍然没有等到人,过了一会儿朱允熥差遣宫女去东宫禀报,她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朱元章的这场风寒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虽然到后半个月症状已经明显减轻了,可仍然没有好利索,依旧咳嗽不断。

    朱元章知道自己的孙儿就住在这里伺候汤药,赶了他几次都没把他赶走,直到后来病态大减,朱允熥才返回东宫居住。

    洗了个热水澡,冲去浑身疲累,一夜春宵之后,这才恢复了精神。

    文华殿里,朱允熥正在看书,王忠前来禀报道:“殿下,陛下下了新的旨意,请殿下过目。”

    朱允熥微微有些诧异,朱元章现在病还没有好利索,又让自己总揽朝政,现在下旨所谓何事?

    饭团探书

    接过来一看,直接上面写着:“谕群臣曰:“朕起兵至今四十余年,灼见情伪,惩创奸顽或法外用刑,本非常典。

    后颁《律》与《大诰》,不许用黥剌、剕、劓、阉割之刑。臣下敢以请者,置重典。”

    嗯,这一条中规中矩,算是肯定了朱允熥对律法的修改,不再采用黥剌、剕、劓、阉割的严峻刑法。

    只是下面所提到的第二件事,引起了朱允熥的注意:“朕罢丞相,设府、部、都察院分理庶政,事权归于朝廷。嗣君不许复立丞相。臣下敢以请者置重典。

    皇亲惟谋逆不赦。余罪,宗亲会议取上裁。法司只许举奏,母得擅逮。勒诸典章,永为遵守。”

    朱元章把不许设置丞相列为禁项,这是要让后世之君名正言顺的大权独揽啊!

    而且朝臣们谁敢请设立丞相,就从重处置!

    所以这就堵住了后世之人的嘴,就算有人敢提,做皇帝的也可以用一句“先帝之命不可违”怼回去!

    如果惹怒了皇帝,那就以“先帝之法”严惩不贷!而且处置的光明正大,绝不会留给人话柄!

    毕竟这是“先帝”的旨意,后世之君尊从就是孝道!

    至于皇亲有罪归给皇帝处置,也是在加上皇权,让忠实之人不敢为藐视君主,不敢阳奉阴违!

    皇帝既然有处置皇亲的的权利,那谁不得遵从皇帝的旨意!

    朱允熥笑了笑,朱元章这是在给自己铺路啊!

    一面是永久废除宰相制度,把朝廷的权利收回来!一面手握处置皇亲的权利,这样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宗室,到时候都会唯自己马首是瞻!

    真是一番良苦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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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被迫雨露均沾

    “殿下,马尚宫来了,正在殿外等候。”文华殿里,王忠禀报说道。

    朱允熥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说道:“请。”

    就一个请字,王忠就知道该如何对待了。

    一个妇人年有四十余岁,虽然被称为“尚宫”,可她身上穿着却不是宫中女侍的服饰,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入大殿,行礼道:“奴婢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万安!”

    朱允熥放下手中的笔,面色平和,客气的说道:“马尚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赐座!”

    “多谢殿下。”

    朱允熥之所以客气,是因为眼前这个妇人并不寻常。

    她叫马蓬瀛,是历史上留名青史的五位女天文学家(其他四位为班昭、楚衍之女、王锡惠、王贞仪)之一。

    朱元章于洪武二十五年:“差内臣陈二仔,捧宝二百锭,四表里,召授尚宫司宫,正授冠佩”。

    在历史上他还做过建文帝朱允炆的老师,同时命令当地政府每年“给俸米六十石”。

    她是朱元章特地命人请来的,擅长天文和算术,是大明有名的才女。

    宫女搬来锦凳,马蓬瀛行礼之后便坐了下来。

    朱允熥问道:“马尚宫,听下面的说你一年十余日都在鸡鸣山观象台,山上风大夜寒,适当注意,多加珍重才是。”

    马蓬瀛行礼道:“多谢殿下关心,奴婢省得。”

    朱元章给或许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士林非议,因此给她的官职是“尚宫司宫”,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官职。

    虽然按照官职来说是属于宫中的,但她真正的职务却是在钦天监任事,经常到观象台观察星象。

    南京最早观测天象的机构,可以追朔到南朝刘宋时期。宋武帝刘裕首先在鸡笼山,顶设“日观台”,亦名“司天台”。南朝时鸡笼山不仅是皇家园苑,且地势高

    元朝在元至正元年,也在鸡笼山顶建起观象台。

    明代定都南京后,朱元章专门设置了掌管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历法的官署,始名“太史监”,后叫“太史院”,再改作司天监,最后称为“钦天监”。因此,当时也就把鸡笼山上观察天象的地方称为“钦天台”。

    到洪武十八年,在鸡笼山顶正式建起天文台,隶属于钦天监,称钦天监观象台。

    当时,观象台就设在“山顶之平原,地形长方,长稍过之。其间有平房一所,门南向,为占星者居室,又有稍高之台,形四方,则所以陈列仪器,其器皆置于露天之台上”。

    所以马蓬瀛是个真正的女官。

    根据历史记载,“太祖精于天文,每以指训子孙,以故成祖、仁宗皆知天象。”

    朱元章比较重视天文学,自己也经常读,还将天文学的书籍送给自己的子孙。

    朱允熥客客气气的与她谈了一会儿天文知识,马蓬瀛适时的说道:“殿下,奴婢在观象台查看天象,只是现在观象台缺少浑天仪,不知殿下可否知会朝廷设置,以便观测堪算……”

    朱允熥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要求,不过想要制造浑天仪并不算复杂,只要拨发一笔钱就行了,因此道:“这个不难,王忠,通知工部只要两台浑天仪。”

    “是,奴婢遵命!”

    马蓬瀛对此也表达了谢意,对于她来说,殿下这样的举动就是在支持她的“科研”,自然高兴。

    到这时,朱允熥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马尚宫,孤王在东华门外设立了一所学堂,将天下五岁以上孤儿聚集此地,对他们讲授课业,

    可是对于天文一学至今没有合适的人选,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孤王想请马尚宫前去教授他们,不知你意下如何?”

    马蓬瀛答道:“殿下有命,奴婢自当遵从!”有由衷的说道:“殿下宅心仁厚由此善举,必为天下景仰。”

    朱允熥点点头,这是他在马蓬瀛身上所走的第一步棋,以后还还会有别的计较。

    自从新年过后,各地养济院五岁以上的孩童渐渐的被送来,朱允熥便在东华门外建立了一所大大的学堂,

    在这所学堂里面,根据孤儿年龄的不同,还有他们识字程度的不同,分别几个堂。

    朱允熥计划等他们大一点,就会开设不同的学科,让他们自由选择,以便为自己输送人才。

    而天文学,也在学科之内。不过现在所能做的仅仅是引起他们的兴趣,把各种学科作为辅助让他们有所了解,等他们掌握一定知识以后再行分科……

    之后朱允熥又召来了礼部侍郎任亨泰,以及文华殿离自己的几位“内阁成员”,就着今年春闱的事商议了一番。

    最终确定采取分省录取进士,至于最终是平均分配,还是按照考生举人的比例分配,就交给他们去吵了,

    最后的结果肯定相差不大,对于那些科考大省,就算倾斜两三位,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朱允熥就懒得多管了。

    面面俱到,事实细致,那不是君王该做的。

    处理了一天的朝政,傍晚的时候朱允熥才起身,洗去手上沾染的墨痕,返回春和宫。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温度也刚好适宜,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用过晚饭之后朱允熥又坐在椅子上看书,不得不说,女子所读的书籍里面的糟糠实在太多了!

    朱允熥一边看,一边拿笔划着,遇到不和自己意思的便会在那一片上打个叉,意思是这篇不可取,以后编撰书籍的绝对不会采用。

    徐妙锦手持一盏灯凑到他身旁,给它增加几许光亮,朱允熥见状道:“你收拾完了?”

    “嗯,殿下还在看这些书吗?”

    “你们女儿家所读的这些书,有些东西实在不合时宜,你平常读书的时候,若是读到一些狗屁不通的地方就标记下来。”

    “天色已经黑了,殿下明日还要忙碌,早点歇息吧。”

    朱看着她,坏坏一笑,“夫人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困了,莫不是……”

    徐妙锦脸上一红,曲身纳了一个万福礼,“殿下,臣妾最近几天身体不爽利……”

    “啊……这样啊……”

    朱允熥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女儿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古代对月事看得很重,每当它来临的时候是不能同榻而眠的,唯恐占了晦气,影响气运。

    朱允熥虽然不在乎这个,可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大体环境如此,也只能遵从了。

    徐妙锦赶紧说道:“殿下,之前妾身身体不方便的时候,殿下是在明珠妹妹那里歇息的,张淑女和马淑女两位入宫这么长时间,殿下都没有过去……”

    徐妙锦这么说,是因为之前自己来月事的时候,自己就请殿下到赵明珠那里就寝。

    至于赵明珠比自己早入宫侍奉朱允熥,她也早就知道了,这是宫里的规矩,没有赵明珠也会有其他人。

    在皇太孙大婚之后,三位淑女便从侧门被抬入东宫,品级也只是淑女而已。

    朱允熥却说道:“别啊,我就喜欢在你这里,哪儿也不想去!”

    徐妙锦心头一热,顿时觉得非常欢喜,虽然自己现在无法服侍殿下,可他仍然这么关爱自己……

    因此也更坚定的把他“赶出去”的决心,“殿下,两位淑女入宫以来,已经三月多了,殿下一次也没有去过,如果这话传出去,别人就该说臣妾善妒,没有容人之量,一直霸占着殿下不让你去呢……

    殿下就微臣妾想一想,臣妾今晚安排了张淑女侍寝,殿下就过去吧……”

    “你怎么就擅自主张呢?我都没有同意,得罚!要不……你先陪陪我……”

    “殿下,别闹……”徐妙锦推开他的手,又开始了劝解,“殿下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臣妾想一想,要是落个善妒的名声,臣妾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谁敢乱说?!非打断他的腿不可!看谁还敢嚼舌头!”

    朱允熥说了几句,见她坚持,便只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你让人把她带过来就是了。”

    徐妙锦没有领命,劝说道:“殿下,她们虽然是由侧门入宫,可得到殿下的垂顾,毕竟是人生头等大事,如果太过轻率终究是不好,再说她们从来没有来过春和宫,也难免紧张……”

    “好了好了,就听你的,咱亲自过去成了吧?什么时候你这么主动就好了……”朱允熥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都囔的说道。

    “殿下……”徐妙锦红着脸,所幸屋子里都是几个日常服侍的宫女。

    “是臣妾恭送送殿下。”

    “……”

    今晚朱允熥来的是张淑女这里,一进入房中,就闻到房中充满澹澹的清香,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妾身拜见皇太孙殿下……”一个淑女跪在地上,低着头往下看。

    此时宫女都退了出去,并且把门也带上了,屋子里面只留下了二人。

    朱允熥伸手将她扶起来,张嫣然的脸上即刻露出笑容,这是这张俏丽的脸上还带着几许忐忑不安,几许惊慌,几许紧张。

    “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入宫这么长时间以来,孤王都忙于政务,今日太孙妃提醒孤王才想起来,你不会怪我吧?”

    张嫣然赶紧摇摇头说道:“臣妾不敢,殿下日理万机,臣妾明白,所以不敢有所怨言。而且太孙妃对臣妾极为照顾,臣妾感激不尽……”

    朱允熥满意的点点头,他之所以说这是徐妙锦的提醒,就是想让她记着这里面的恩情,日后再徐妙锦之下安安份份,别出幺蛾子。

    而张嫣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也说到了对徐妙锦的感激。

    如此通情达理,明白事情,是最好不过。

    朱允熥拉着她的手坐在床沿上,为了消除他的紧张情绪,以便待会儿能够更加投入,就和她聊了起来,“你是永城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禀殿下,妾身是河南永城人,家父是副指挥使张公名麒,家中还有两个兄弟……”

    这就对了,正是她。

    历史上经历了六朝的尊贵女人,如今成为自己的妾室,任由自己欲取欲求,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中欢畅的?

    朱允熥笑着的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歇息了?”

    “是……臣妾,遵命……”

    他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不敢抬头,想要看向自己的脚尖,只可惜视线被挡……

    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两只手搅在一起,不住的变换姿势。

    朱允熥知道武动真格的,她就会一直紧张,因此也就不再客气,伸手解开罗带,欺身压了上去……

    其实她在入宫之前,无论是家里面,还是宫里派去的嬷嬷,早就把宫闱之事教给她了,压箱底儿的就有几册带图画的书……

    入宫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于怎么服侍,在侍寝的时候,整个流程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早就烂熟于胸了。

    可真是临到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刚开始还有些羞涩,后来就顾不上了,便照着自己所受的教导,开始回应起来。

    不论朱允熥是不是怜香惜玉,今天晚上他必须这么做,如果真的怜惜她而离开,第二天她就会成为整个皇宫的笑柄!

    别人就会说殿下入门而不寝,是嫌弃她如何如何……

    正室妻子,和小气所受的“教导”是不同的!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做妻子的需要端庄大方,谨慎守礼,有一天方能够母仪天下,成为宫中表率。

    而妾室就不同了,乃是以色娱人,用各种方式讨得欢心,因此也会越发卖力,那怕对方兴致泛泛,她也得极力服侍。

    只要上面有要求,她就一定会满足,根本就不存在推脱……

    这或许,也正是妾室的魅力之处……

    无论张氏在历史上的地位如何,如何母仪天下,但是在现在,她就是一个妾室。

    在正室的地位上,哪怕是端也得端着!这是由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所决定的,可她现在,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明晚还要到马淑女房中……

    皇恩就是那么浩荡啊,

    呃,自己这也算是被迫雨露均沾了吧?

第479章 秦王薨了!

    春和宫里有一片花园,这里风景优美,在三月春风的吹拂之下百花争艳,清风徐徐,可是却不显得冷烈。

    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之下,整个春和宫都显得那么温馨和善,再加上花丛之中和树林中悠闲觅食的候鸟,

    平静幽兰的环境,让人烦躁彷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呼吸着温润的空气,心头涌出无限的欣喜和满足。

    似乎这里远离喧嚣,与世无争,是一块修身养性,隐居避世的好地方,朱允熥坐在亭子里面,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徐妙锦带着赵明珠,和张、马两位淑女氏在给花草浇水,朱允熥看着她们安静忙碌的身影,也觉得十分惬意。

    此时王忠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份奏章,和现在一旁的李福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不忍心打扰,可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来。

    “殿下,这是西安府八百里加急送来奏章……

    朱允熥眉毛一挑,看了他一眼,便伸手结果奏章打开观看,只是还没有看完整篇,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秦王,薨了!

    自己的秦王二叔朱樉竟然死了!

    朱允熥虽然知道在历史上他是死于洪武二十八年,可是自己这段时间比较忙碌,朝廷有许多大事要处置,再加上自己已经是皇太孙了,

    所以秦王对自己的威胁变得非常薄弱,因此也就没怎么关注!

    可没想到他还是按照历史的进程死了!

    朱樉在洪武三年封秦王,洪武十一年就藩于西安,洪武二十二年,为宗人令。

    也就是说朱元章把处置皇亲的权力收归皇帝,其实就是在削弱宗人令这个差事,否则自己将来登基,处置那些长辈会非常麻烦。

    对于秦王的死因,在奏章里也当然也有写到。

    就在今年的正月,朱樉受命率领平羌将军宁正,前往桃州征伐叛番,即今甘肃临潭,

    老朱家的几个儿子在打仗上确实有一点才华,或者说大明兵威正盛,国力雄厚,只要不是太愚蠢一般都能获胜。

    毕竟在出发之前都会经过多方推演,会有许多人参谋制定作战计划,因此以大打小,得胜自然不在话下。

    朱樉在这次征战中也同样获得了胜利,多有擒获,叛乱的番人畏惧,于是投降。

    在这份奏章里面,没有提到朱樉具体的死因,只是隐晦的说到他就命人将西番叛军中的美女全部掳入秦王府……

    “西番”又名“西羌”,族种繁多,多是西部藏族等游牧民族。

    想必是秦王府的人为了避免给秦王抹黑,别为了不惹怒皇帝,所以采用了模棱两可的说法,这样即给皇族留了脸面,又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无能。

    毕竟亲王死了,死的还不是那么光彩,秦王府的属官肯定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朝廷要是怪罪下来,他们身为秦王身边的辅臣难逃干系!

    朱允熥想起来历史上对于朱樉死因的记载,在《太祖皇帝钦录》记载:“非法刑诸宫人,有割去舌者,有绑缚身体埋于深雪内冻死者,有绑于树上饿杀者,有用火烧死者。

    老幼宫人见之,各忧性命难存。以致三老妇人,潜地下毒,人于樱桃煎内,既服之后,不移刻而死。”

    按照历史的记载他是被三个老宫人下毒而死,可现在是奏章上表达的是因为西番美女而死,

    这可能是朱樉在朱标时候,因为自己从中调和的缘故,他与朱元章的关系有所改善,残暴的性子收敛不少,可一遇到西番美人,又有些把持不住了……

    唉,这就是命啊……

    “立即召聚朝臣,文华殿议事!”朱允熥手里握着奏章。

    “是,奴婢遵命!”王忠行了一礼,立即退了下去,他知道该统治谁。

    徐妙锦见他神色不对,走上前担心的说道:“殿下……”她想关心的询问一下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干政,也不不好多问。

    朱允熥把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呼了出去,道:“秦王薨了……”

    “这……请殿下节哀……”徐妙锦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开始关心自己的夫君。

    朱允熥点点头,这件事是需要告诉她的,秦王毕竟是自己的二叔,如今薨逝,东宫就不应该再有礼乐。

    “我先走了,还得和朝什么商议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臣妾恭送殿下……”

    等朱允熥离开之后,徐妙锦转过身来,吩咐说道:“几位妹妹,今日就到这里吧……从今天开始东宫禁止礼乐庆贺,一律着素服。”

    朱允熥走在去文华殿的路上,心里的思绪万千,朱元章年事已高,过年之后就经历了一场风寒,现在身体刚刚调养过来,如果再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那该如何是好?

    虽然在历史上朱元章对这个儿子深恶痛绝,对他的评价也非常恶劣,可这毕竟是他的儿子,十指连心啊,

    就像是一位正直的老父亲,自己的孩子犯了错,他会痛心疾首,他会鞭打责备,甚至还会责骂侮辱,

    可一旦这个儿子出了事情,同样也会伤心欲绝,恨是恨他行为不端,恨他枉为人子,爱却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个父亲天生的本能!

    不管秦王活着的时候怎么样,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已经盖棺定论,朱允熥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朱元章身体受伤。

    来到文华殿,几位朝臣已经在等候了,行礼道:“臣等参见殿下,万望殿下节哀。”

    这里面有齐泰、铁铉,有暴昭、景清、练子宁,有兵部尚书茹瑺,刑部尚书杨靖,魏国公徐辉祖,以及文渊阁蹇义。

    王忠在请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原因,以便让他们早做应对。

    “诸位爱卿平身吧,坐下说话。”朱允熥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秦王薨逝,孤王心中……唉,诸位爱卿,以你们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齐泰回答说道:“殿下,秦王薨逝,此乃一件大事,事关朝廷局势和皇家威仪,臣以为应当派遣钦差前往西安,

    一来为秦王治丧,安排下葬事宜,二来对于朝廷在西北各地的部署,也应当有所调整。”

    兵部尚书茹瑺道:“殿下,秦王身在西安府,节制陕西乃至西北各地的军政兵马,如今秦王薨逝,难免会有贼人蠢蠢欲动,伺机生事,

    所以朝廷也需要大将前往,以稳定局势,防止发生事端,再者各地的兵力部署是否要作出调整,还要经过商议之后才能有些盲目……”

    徐辉祖也说道:“殿下,秦王一去,西番会不会生事倒在其次,毕竟西番势力的政权分散,部落较多,对大明的威胁力相对较小,

    我们现在需要考虑,朝廷制定的连西番以而御北虏的计划,会不会被搁置。”

    明朝初年,元朝的部分势力并没有臣服于新的政权而是逃往北方,一直与明朝对抗,

    所以在明朝时期,把北方蒙古族称为“北虏”,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别看他们受到了多重的打击,可依然对大明产生着威胁,所以在明朝时期,防御蒙古族入侵是整个军事部署的重点。

    徐辉祖又说道:“殿下,如今在桃岷地区,元朝余孽和西番势力交错,欲保秦陇,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西北地区的边境防御对大明是极为重要的,

    只有联合西番,才能断掉蒙元余孽的左膀右臂,而且联合西番,也可以解决军事战马之所需,他们拥有着优质的马匹,这是大明所需要的……”

    朱允熥点点头,派人前去治丧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前去的人职位还不能低了,如此才能够表示尊敬。

    而西安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北边有瓦刺、鞑靼二部,西面又有西羌,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应该好好的筹谋一番。

    朱允熥道:“诸位,孤王想要亲自去西安府走一走,你们觉得如何?”

    “殿下,臣以为不妥!”

    齐泰立即说道:“殿下,现在殿下乃是坚国储君,身上担着朝廷政务,但这天下大事,微臣理解殿下痛失亲人之伤痛,

    可是殿下同样也身担重责,岂能轻易行动,若是殿下不放心,可以派遣重臣前往治丧,以为吊唁,万万不可前往!”

    茹瑺也赶紧说道:“齐大人所言极是,储君乃大明天下之储君,应该坐镇中枢,西安路途遥远,水路不畅,乘坐马车一路颠簸,

    再者有许多朝政大事等着殿下处理,殿下若是前往,不知道有多少事要耽搁下来,这会影响大明的运作,所以微臣恳请殿下留在京城!”

    杨靖也一副急切的模样,赶紧说道:“是啊殿下,殿下身负重责,绝不可前往,诚恳请殿下以朝廷大事为重!”

    朱允熥见他们这番焦急,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太子朱标就是因为前往西安,回来之后重病卧床不起,导致一命呜呼,所以朝臣们对西安那块地方已经怕了!

    皇太孙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大明在继承人上就难以预料,朝廷局势也会跟着混乱不堪,引起动荡,这不是文武百官所愿意看到的!

    古人在很多方面都有忌讳,朱允熥能够理解,可西北地区也事关重大,再说了,自己也想去边境看一看,了解大明现在的敌人!

    “此事,容后再议吧……”

    朱允熥吩咐说道:“来人,去请礼部侍郎任亨泰。”

    又对众人说道:“你们暂且议事,秦王葬礼如何安排,如何举行,你们一起谈一谈拿个章程……这件事皇爷爷还不知道,孤王先去后宫了……”

    “是,臣等恭送殿下……”

    朱允熥来到了乾清宫,可朱元章并不在这里,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后面的一块空地。

    这里没有摆放花花草草,而是开垦出来了几块土地,朱元章就在这里种植了一些蔬菜。

    站在地头的庆童看到朱允熥,行礼之后苦笑着说道:“殿下您可来了,陛下非要来除除草,奴婢想要动手陛下还不许,您快劝劝吧。”

    朱允熥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可他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一言不发的拿起一旁小铲子,在另一道地垄里把草铲掉。

    庆童察觉出来他的异样,心中一沉,回头招呼值守的太监,让他们通通退了下去……

    他自己也退后了几步,有些话,是不该听的。

    朱元章不愧是一位老农民出身,做起地里活计来至今仍然丝毫不差,这一片菜地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分成不同的区块种植了不同的蔬菜。

    自从他卸下朝政之后,就经常来这里种菜,或许这是他的乐趣之一,也或许是他身上依然带着普通百姓的气息。

    朱允熥没有和朱元章打招呼,也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就在那里默默的除草。

    朱元章察觉到身后似乎有所不同,便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孙儿正在低头除草,脸上看不出来是忧是喜,一言不发,整个人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朱元章眉头微微一皱,不用几乎不可听声音叹了一口气,又回身做起事来。

    过了一会儿,草除完了。

    朱元章要给豆角搭上架子,旁边有一捆一米多长的竹竿,朱元章拿着几根插入处理,上面拢到一起,再用绳子绑住,这样豆角就可以向上攀爬,从而结出更多的蔬菜。

    朱允熥来到他身旁,帮着他插入竹竿,帮着他固定,朱元章拿起绳子绑上,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可无论是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一垄地都做完了,朱元章才转身离开菜地,太监端上来清水,他就洗了洗沾染尘土的双手,朱允熥也跟着净了净手。

    坐到椅子上,朱元章喝了口茶,望着旁边的菜地,这才说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朱允熥明白朱元章肯定有所猜测,毕竟自己今日前来的状态太反常了,

    吸了一口气,担心的说道:“皇爷爷……”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听着。”

    朱允熥鼓起勇气,想要组织一下语言,想要琢磨一下怎样说才能合适一点,才能让他的伤痛少一些,

    可无论怎么思想,怎么琢磨,都觉得是那么苍白无力,只能轻叹了一口气,道:“皇爷爷,二叔薨了……”

第480章 安排

    听到秦王朱樉薨逝的消息,朱元章的脸上泛起了几许哀愁,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度伤痛。

    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经历过几个儿子的离世,因此多少也能看得开了,虽然伤心,却不过度。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是怎么死的?”

    朱允熥回答说道:“在平定西番叛乱之后,回程露营的时候寒气入体,受了风邪,后来突然加重,因此薨逝的……”

    他并没有直接说出真正的原因,除了徒然惹得朱元章痛心之外,根本于事无补。

    朱元章点了点头,他或许知道这不是自己儿子死亡的原因,可人已经死了,储君又有意遮盖,他又何必纠缠呢。

    “你就安排善后事宜吧,派人前去处理即可。”

    “是,皇爷爷,孙儿遵命!”

    朱元章没有在说什么,起身朝着菜地而去,似乎那里有拔不完的草,锄不完的地……

    看着朱元章那落寞的身影,在那宽阔的嵴背上,朱允熥突然发现似乎有些老态龙钟,原本挺拔的腰身也不再笔直了……

    “殿下……”

    回到文华殿,朱允熥坐在椅子上,面对几位心腹大臣的劝阻自己不要前往西安,朱允熥这次并没有坚持。

    齐泰隐晦的说如果皇太孙亲自前往的话,到时候将会非常为难。

    朱允熥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二叔在西安府做那么些坏事,虽然这两年收敛许多,可之前的那些恶行却是个事实。

    自己作为储君而去,遇到百姓喊冤该当如何处置?

    如果秉公处置,势必要追究秦王的责任,可他人已经死了,再说自己作为一个晚辈,难道还能审判责罚死去的长辈?难道还能将他鞭尸不成?

    可如果不这样做,别人又会觉得自己偏袒亲族,这对自己的威望不利!

    而如果派其他人去,就能够游刃有余了!

    他们可以对百姓作出补偿,可以捉拿处置秦王府的旧人归桉,总之比自己去要方便的多。

    因此朱允熥道:“既然如此,那孤王就只能遥祭了,唉……没有自己终究没有自己亲自前去,显得赤诚啊……”

    众人宽慰一番,朱允熥收起了脸上的悲伤,问道:“关于谥号,你们可有商议?”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静静的没有说话。

    因为谥号这件事是指社会地位相对较高人物死之后,后人按其生平事迹进行评定后给予或褒或贬评价的文字,始于西周。

    评价一个人物的是非功过,往往不是只言片语就能叙述清楚,古人为了方便对历史人物盖棺定论,选择用谥号来进行概括。

    总的来说,古代历史上的皇帝、皇后以及诸侯大臣等社会地位相对较高人物,在其去世之后朝廷会依据其生前所作所为,

    从而给出一个具有评价意义的称号,这就是通常意义的谥号。谥号用来高度概括一个历史人物的生平。

    按照秦王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是一个恶谥,最起码也会是一个下谥,即批评类的谥号。

    例如朱元章的儿子朱檀,为了追求长生不老,就残害百姓,因服金石药过度而薨,年二十岁,朱元章以其荒诞不经,就给了一个“荒”的谥号,历史上称为鲁荒王。

    朱允熥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秦王谥号乃是一件大事,你们这么久就没有商议个所以然吗?任亨泰,你是礼部的,你来说!”

    任亨泰心里发苦,谥号是对一个人盖棺定论的,是要在历史上留名的,鲁王那时候是朱元章做主给了他一个恶谥,

    现在礼部来定亲王的谥号,多少有些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殿下,臣等以为当从炀、厉、荒、幽、灵等中选择……”

    见朱允熥皱着眉头,只好继续说道:“炀,乃是好内远礼曰炀,暴慢无礼、杀戮无辜曰厉,荒乃是“好乐怠政、外内从乱。壅遏不通曰“幽”,乱而不损曰“灵”。”

    朱允熥不满的说道:“这些都是下谥、恶谥,难道就不能取一个美谥吗?!”

    不等众人反驳,朱允熥又立即说道:“秦王驻守关中多年,一直为大明抵御西番,攻打蒙古,屡次为大明出战,均大获全胜,大涨朝廷威仪!

    有了秦王,关中地区才可以太平无事,尔等才可以在京城高枕无忧,这些难道不是秦王的功劳吗!尔等就如此视而不见吗?!”

    齐泰道:“殿下,秦王的功劳朝廷都看在眼里,可谥号并非只念及功劳,所做所行,各方各面,都要顾及周全,

    如此订出来谥号才能够服众,才能够让西安府,乃至整个关中地区的百姓信服。”

    杨靖也说道:“是啊殿下,朝廷所给出的谥号,如果不能正确评价其人的一生,那对朝廷的威严来说也是一个打击,纵然是美誉,也难以服众啊……”

    朱允熥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纵然秦王之前有一些过失,可这两年他也悔改了,做了不少善待百姓的好事,这些总不能忽略吧?

    纵然得不到一个美谥,可一个平谥还是可以的。”

    平谥,多为同情类的谥号,如:“愍”表示“在国遭忧”,“在国逢难”;“怀”表示“慈仁短折”。

    可即便是平谥,几位心腹也不同意,争执一番以后,朱允熥明显有些不满了,“那好,就按你们所说的!谥号为幽就是了!”

    “壅遏不通曰幽。”的意思是:独断专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难以沟通。其中,“壅”意为堵塞,“遏”为阻止。

    这个谥号虽然也不好,可代表的意义明显要比其他的下谥更好一点。

    在历史上亲王的谥号是“愍”。

    按照《谥法》曰:在国逢难曰愍(逢兵寇之事);使民折伤曰愍(苛政贼害);在国连忧曰愍(仍多大丧);祸乱方作曰愍。

    朱允熥并不在意秦王是不是能得到一个好的谥号,可自己身为晚辈,总是要站在亲情的角度为长辈“争取”一下的,以表达自己亲亲相隐之情。

    朱允熥又吩咐道:“杨靖,齐泰、铁铉,你们三人前往西安,为秦王治丧;任亨泰,你们礼部即刻抽调人手写出祭文,不可耽搁!”

    “是!臣等遵命!”几人赶紧行礼领命。

    齐泰踌躇了一下,问道:“殿下,不知秦王府中之人,该当如何处置?”

    朱允熥眼睛扫过众人,说道:“秦王为国争战,却不料身染疾病而死,此乃秦王府属官之过失,应该予以严查!你们到了西安之后,立即着手此事!一经查处,绝不姑息!”

    处置王府属官,一来是给秦王的死音定在疾病上,他们照管不力,当然应该予以严惩。

    二来也是为了给关中百姓一个交代!

    纵然秦王做了许多恶事,可那些王府属官就没有责任吗?

    底下的人就没有仗着秦王的权势为非作歹吗?

    如果说秦王是主谋,那他们就是帮凶!

    即便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恶事,也肯定有人趁机祸害百姓!

    朱允熥并没有让他们把秦王府的所有属官全都处置,而是查明之后,这里面的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真正忠义之士是不会受到牵连的!

    刑部尚书杨靖斟酌着说道:“殿下,秦王府除了属官之外,还有其他人,该当如何安置,还请殿下明示。”

    朱允熥知道他所说的是谁,便说道:“令秦王长子朱尚炳继承秦王之位,令他好好侍奉母亲,爱护百姓,勤于政务,善良用事,不可懈怠!”

    “是,臣等遵命!”

    听到这话,几人心里也有了着落,作为朝臣,最难处置的就是王妃等内卷。

    秦王朱樉的正妃是元朝河南王扩廓帖木儿,也就是历史上着名的王保保的妹妹,名字叫观音奴,朱樉薨了以后,王氏亦殉葬,谥愍烈。

    洪武四年九月初七日,朱元章为了招降王保保,把观音奴许配给自己的次子秦王朱樉。

    当时观音奴的外祖父阿鲁温刚死不久,但朱元章接受礼部尚书陶凯的建议,坚持让秦王成亲,在册文称观音奴属于“名家贤女”,要求她“谨遵妇道,以助我邦家”。

    观音奴与秦王夫妻不睦,未有子女,秦王“听信偏妃邓氏,就是卫国公邓愈的女儿,将正妃王氏处于别所,“每日以敝器送饭与食。饮食等物,时新果木,皆非洁静,有同幽囚”。

    偏妃邓氏因妒忌被朱元章责备并自缢身死。自此之后,朱元章“再三省谕”秦王“以礼相待正妃王氏”,而秦王“不听父教,仍将王氏幽囚宫中。”

    传说金老先生的赵敏,原型就是观音奴。

    她虽然是个外邦女子,可也恰如朱元章所说的“谨守妇道”,只是终其一生不得秦王的喜爱,最后落了个殉葬而死的下场,尤为可惜。

    朱允熥让秦王的儿子孝敬母亲,就是不想她悲惨而死。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历史上老朱家好几代人都流行殉葬,这可是开历史的倒车,

    也是明朝前几任皇帝被人诟病了一点,所以朱允熥才下令的。

    关于治丧,还有一些复杂的流程和仪式,不过这些就不是朱允熥操心的了。

    几位心腹退下之后,朱允熥思索了一番,道:“来人,去请长兴侯耿炳文!”

    “是,奴婢遵命!”

    耿炳文今日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当宫里的太监让他入文华殿的时候,他有些疑惑不解。

    随着太监来到文华殿,行礼道:“末将耿炳文,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万安!”

    “长兴侯平身,来人赐座!”

    “多谢殿下!”

    耿炳文坐下之后,朱允熥见他一身皮甲,便问道:“长兴侯平常也是不离甲胃吗?”

    耿炳文脸上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说道:“回禀殿下,这几日末将要去军营里面练兵,还要视察几处卫所,因此换上了甲胃,

    在将士们人面前还是身穿军中衣裳来得痛快,也能督促将士,免于懈怠……”

    朱允熥点点头说道:“长兴侯公忠体国,难能可贵啊,耿睿有长兴侯这样一位父亲,将来必然能够光耀门楣,为朝廷栋梁的。”

    耿炳文谦虚的连忙说道:“殿下谬赞了,犬子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若不是殿下垂青,选在身边调教,现在还不知道浪荡到何种境地呢,

    殿下知遇之恩,提拔之情,莫将没齿难忘!”

    朱允熥挥挥手说道:“长兴侯言重了,那也是耿睿有所才华,才能被孤王认识罢了,长兴侯,洪武二十五年,你率兵平定陕西徽州妖人之乱,不知你对西北局势有何了解?”

    耿炳文一愣,不过他很快调整的状态,回答说道:“回禀殿下,末将只是一点愚见……”

    “朝廷所制定的联络西番而御“北虏”的策略,末将以为甚好,不过仅仅是靠军事势力镇压“西番”是不可能的实现的,而能让这一战略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便是茶叶……

    此前朝廷就用茶叶换取他们的战马,以补充马匹的不足,“西番”各族位于西北地区,气候干燥,果蔬一类食物在那边不宜存活,

    所以他们的主要食物便是各种动物的肉以及奶,这一类食物一旦长期食用容易造成积食,难以化用的情况,久而久之就会造成身体疾病,所以他们需要食用茶叶,因此对茶叶的需求也非常大……”

    “此外对于生活在偏远地区又缺少物质的游牧部族来说,茶叶不仅可以当作一种食物来食用,还可以当作药物来使用,因此茶叶在他们一些人口中就成了圣药,所以他们的生活离不开茶叶……朝廷也和他们进行茶马贸易……”

    耿炳文不愧是一元老将。

    说起来头头是道,虽然并不能够推陈出新,可说的很多都在点子上,也是切实可用的。

    其实在明朝的时候,茶叶已经渐渐流入各游牧部族,并成为了他们生活不可取代之物,并有“夷人不可一日无茶以生”的传言流出。

    朱元章就曾经说道:“岂为利哉,制驭夷狄,不得不然也”,从此之后,茶马贸易的目的就已经从易马转变成了驭番。

    就算各游牧部族深知这一政策对其的不利之处,但是迫于自己本身对于茶叶的依赖性,也只能接受。

第481章 里面的门道

    在《明史》中是这样记载耿炳文的:“耿炳文守长兴,而吴人不得肆其志。缔造之基,其力为多。”

    耿炳文早年承袭父职,屡次打败张士诚的军队,历任总兵都元帅、大都督府佥事等职,

    后随常遇春、徐达攻打大同、陕西等地,屡立战功,之后以军功封长兴侯,所以陈炳文也属于常遇春、徐达的部下,

    自己是常遇春的外孙,又娶了徐达的闺女,因此与耿炳文就是在一条线上的人。

    在历史上朱元章去世之后,燕王朱棣起兵叛乱,建文帝朱允炆以耿炳文为大将军率军讨伐朱棣,不久却兵败真定。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而且他所带领的兵马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心怀二志,战场上瞬息万变,只要有一支兵马给你捣乱,就可能带来失败!

    耿炳文只不过是小败,之后又立刻稳住了阵脚,说明他的才能还是不错的。

    不过朱允熥知道耿炳文系偏将才能,非有大帅之才,而且擅长防守,对于大规模兵团主动出击作战,他或许不擅长,

    可要论到守土防御,这可是人家的看家本领!

    因此朱允熥道:“长兴侯,孤王想让你前往西北驻守关中地区,以御敌冦,你意下如何?”

    耿炳文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不过他还是赶紧行礼,“末将遵命!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朱允熥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耿睿许久都没有归家,一直住在军营里面,想必长兴侯甚是想念,王忠,带长兴侯父子团聚吧。”

    “是,奴婢遵命!”

    “多谢殿下,末将告退……”

    耿炳文这个时候真有点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的儿子被殿下看中,在神机营里担任一方主将,又在讲武堂里面负责训练,确实非常忙碌,

    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见不着面吧?

    话说回来,但凡武将之家,出征在外,再加上交通不便,常年不回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就算父子相见,也应该是儿子来见自己这个父亲吧?如此才合乎体统。

    听见了下的意思,是让自己去见自己的儿子,这……

    虽然他说不上来哪些地方不对,可总觉得怪怪的。

    出了文华殿,耿炳文与王忠一同走在前往出宫的路上。

    耿炳文试探着问道:“王公公,殿下近来可好?”

    王忠道:“回侯爷的话,殿下一切安好,侯爷不必挂心。”

    耿炳文见到宫女太监正在忙碌着,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一副有事发生的模样,

    便忍不住问道:“王公公,不知殿下为何要派我前往关中,这里面……”

    王忠把秦王薨逝的消息告诉了他,耿炳文这才明白殿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原本关中地区的兵马,一般都有秦王节制,现在秦王不在了,却是应该找一位将领坐镇。

    当耿炳文来到讲武堂,有人立即禀报耿睿他父亲来了。

    这让耿睿大吃一惊,他父亲来了?赶紧翻看了一下讲武堂的课程安排,经过再三确认,可都没有发现最近有让自己父亲来上课呀。

    “孩儿拜见父亲,父亲,您怎么来了?”

    大堂里面,耿睿拜见了自己的父亲之后,立即就询问起了缘由。

    耿炳文不悦的说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吗?你都多少天没有回家了,都快把老子给忘了!”

    耿睿一脸苦笑赶紧说道:“父亲,这是孩儿的不对,可讲武堂事关重大,闲杂人等绝不可贸然进入,父亲你快走吧,孩儿这就回家……”

    一听这话,耿炳文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真是翅膀硬了!敢说老子是闲杂人等!”

    耿睿急忙解释道:“父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哼!实话告诉你,是殿下说你不回家,特地让我来见自己儿子的!东宫的太监王忠亲自送我来的!”

    耿睿诧异的说道:“父亲,这是为何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好了,连个座儿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耿睿赶紧让自己的父亲坐下,又端来茶水,既然是殿下让来的,那就没有问题了。

    耿炳文又教训了一通,才说出秦王薨逝,朱允熥让自己驻守关中的消息。

    耿睿心里知道这是殿下的恩典,可又想了许多,问道:“父亲,殿下既然让您驻守关中,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吩咐?”

    耿炳文挠了挠头,也是一头雾水的说道:“只说让我来讲武堂见见你,别的倒是没说,哦,倒是上次我五十杆新式火枪……”

    “火枪?”

    “对,就是火枪!”

    耿睿的眉头皱了起来,又抬头看了看这个他已经很熟悉的大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便试着问道:“父亲,殿下命人研制的新式火枪,和以前的火铳有很大的区别,不管是填装弹药还是射击的方式,以及射程都不一样,父亲的属下有精通火枪之人吗?”

    耿炳文道:“新式火枪志载神机营和讲武堂里配备,其他地方根本见都见不到,只听人说过新式火枪怎么好怎么好,说的也湖里湖涂,我的属下又怎么会用……”

    “父亲,可在神机营和讲武堂,人人都会用啊……”

    耿炳文心头一亮,“你是说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在神机营里挑些士卒?”

    又面露惊喜的说道:“那可太好了!否则火枪拿回去没人会用,那不是抓瞎吗,平白浪费了好东西!只是五十士卒,有点少啊……”

    “父亲……”

    耿睿忍不住说道:“父亲,殿下若是想让你找几十个神机营的士卒,有什么会让您来讲武堂呢!”

    耿炳文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说殿下让我在讲武堂……这怎么会呢!谁不知道讲武堂里都是天之骄子,殿下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看着儿子那肯定的表情,他又不太确定的说道:“你说,殿下真是这个意思……”

    “嘶……”

    耿炳文心思急转,彻底明白了,可这样的明白却让他感觉到有些震惊!

    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也逐渐深邃起来。

    “讲武堂里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担任普通士卒呢……”

    讲武堂已经开办了两期,现在是第三期,第一批的学员都是勋贵之子,人数不多,

    可是从第二期开始,讲武堂就已经让那些千户之子,甚至百户之子入内学习了,人数也大大增加,

    现在的人数更多!

    国子监的太学生有实习制度,讲武堂里面的学员也同样有这样的规矩!

    只是在此之前,那些勋贵之后结业就各自回家了,真正到军营里面历练的不多,但是第二期的那些学生,就有很多人入神机营训练。

    相对于那些勋贵之子,他们这些人更有拼命搏一个前程的动力!

    正如耿炳文所说,如果他们进入军队里面,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士卒!

    说一个人从底层历练出来,然后成为大器,这话听听也就行了,很多时候当不得真!

    大多数的人都只不过是为了镀一层金,让自己的履历更好看一些罢了,当然啦,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肯定也会做出一些成绩。

    可打仗不是儿戏,自己真要把讲武堂的学生当作普通士卒,两军阵前实打实的让他们去拼命搏杀,没有一点的照顾优待,

    那自己才是真的有病!

    虽然去的不是国公侯爷之子,可就算是那些千户之后,死的人多了,他们追究起来,自己也招架不了!

    所以耿炳文知道,他们去是做“管理层”的!至少也是个低阶统领!

    殿下这是要把讲武堂的学生,安插到军队的各个地方啊!

    关中只是一个开始!

    “你说,爹该怎么办?”

    耿睿回答说道:“父亲,殿下既然这样看重父亲您,委派如此重任,孩儿觉得父亲应当向殿下请求此事……”

    “可我怕有人戳我的嵴梁骨啊……”耿炳文苦笑道。

    既然带入一批管理层,那肯定有人要挪挪位置,能力不足的就会被贬官,有人会被调往他处,

    新旧交替的时候,是不会那么和和气气的。

    不过这次人数比较少,不会引起波澜就是了。

    可用不了多少年,殿下就会了把大明的军队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这些讲武堂出来的学生,只会唯殿下之命是从!别人别说叛乱,恐怕就在军营里面被绑住交给朝廷处置了!

    耿炳文无奈,只好按照自己儿子所说的,向朱允熥上书请求,而皇太孙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便答应了这件事。

    对于秦王薨逝的消息,也通过朝廷的邸报传到各处。

    有人念及兄弟之情伤感落泪,有人则感觉不重,可都是皇族中人,也派人前去吊唁。

    其中哭得最伤心的,就数晋王朱棡了。

    在太原王府之中,手里拿着朝廷的邸报,“啪”的一声把花瓶摔得粉碎,紧跟着就暴怒了起来,

    指着王府长史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流言蜚语!竟敢也拿到本王面前卖弄,当真以为本王是好相于的吗……”

    “二哥明明身体好好的,前些时日还带兵平叛,怎么现在就薨逝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受人蒙蔽,假传消息!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打!狠狠的打!竟敢咒骂藩王,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这是朝廷的邸报,断然不会有假的……殿下若是不信,这里还有朝廷派人送来的消息,殿下请看……”

    秦王是朱元章的嫡子,对于别的藩王来说是他们的兄弟,肯定要告知他们的。

    “我不看!本王不看!假的,一定是假的!二哥……二哥啊……你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他知道这是真的,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尽管晋王比较残暴,可他对自己的亲兄长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或许也有臭味相投的原因……

    毕竟二人都不算什么好人!

    “燕王殿下,刚刚收到消息,秦王殿下薨逝了……”

    远在北平燕王府书房之中,姚广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朱棣。

    “唉……”

    朱棣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二哥怎么年纪轻轻就去了……他是怎么薨的?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回禀殿下,按照朝廷的邸报,秦王征讨叛乱回程的时候风邪入体,引发疾病,后来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本王要防备敌人,让高炽去西安吊唁他二伯吧。”

    朱棣感觉到有些无力,他也有些悲伤,自己的大哥死了,现在二哥又没了……

    “殿下,秦王这一去,皇族之中陛下嫡子,就剩下您和晋王了……”

    “……”

    秦王薨了,按照礼制,应该辍朝三日,宫中禁止礼乐。

    所以在这三天时间里面,宫里面听不到任何欢声笑语,也没有举办任何的庆贺。

    这三天朱允熥一直陪在朱元章身边,即便做不了什么,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也把秦王的谥号告诉了朱元章,他听过之后道:“幽,这个谥号倒是很适合他……”

    知子莫若父,朱樉干的那一切勾当,锦衣卫和王府属官通通会上报,朱元章全都心中有数。

    “皇爷爷,还请节哀……”

    朱元章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劝咱,咱心里有数。”

    朱允熥道:“皇爷爷,孙儿派刑部尚书杨靖,还有齐泰、铁铉二人前去西安治丧,处理二叔的后事……另外孙儿准备派遣耿炳文前去镇守西北,皇爷以为如何?”

    朱元章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把朝政都交给你了,怎么做你自己酌量,不必来问咱……”

    “嘿嘿嘿,皇爷爷,孙儿这不是心中没底,想寻求寻求您的旨意嘛,耿炳文此人虽然没有大将之才,但是他为人特别踏实,也比较谨慎,善于守城,也善于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法……

    孙儿想着由他在西北,应该不至于生乱,现在西北地区要以稳定为主,至于征战,暂时不着急……”

    朱允熥又说了一会儿,可朱元章都没有兴趣,只好住了口。

    过了一会儿,朱元章神色有些落寞,“明日,你陪咱去孝陵吧,咱想你皇祖母了……

第482章 观音奴

    “长兴侯,殿下已经派人告知末将了,接下来就由我带着侯爷挑选。”

    讲武堂里面,瞿陶奉命接待耿炳文,他明白朱允熥的心意,而且他对讲武堂的学生了解得最为通透彻底,由他带领最为恰当。

    “哈哈哈,好,那就有劳了!”

    耿炳文怎么也没有想到,朱允熥会让瞿陶亲自带领自己挑选士卒。

    从自己儿子口中得知,瞿陶在讲武堂主管军纪,以及学生的风貌,也和他们打的火热,

    对每一个学员,性格如何,能力如何,有什么习惯,有什么特长,是擅长出谋划策,还是临场指挥,能够带领多少匹马,喜欢采取何种战法,他都了如指掌。

    别看讲武堂是由盛庸和耿睿二人主持的,可说起对学生的掌控,二人却远不及他。

    瞿陶在讲武堂更像是皇太孙殿下的眼线,是传达殿下思想和旨意的人物,也通过日常的接触,让学员对皇太孙心生景仰之情!

    瞿陶带着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长兴侯有所不知,在讲武堂之中,若是没有什么紧急之事,是不允许骑马奔跑的,一切都是按照军营的规矩行事,所以只有委屈侯爷和我一同前行了。”

    耿炳文本来也没有注意,这么一说才发现无论是谁,都是步行进入军营。

    就连瞿陶也是一身铠甲,没有例外,殿下既然都派他迎接自己了,又何必在骑马这件小事上为难自己呢?

    看来讲武堂真的是治军森严,军规如此。

    “我也非有什么紧急之事,正好可以一睹讲武堂学生的风采。”

    刚刚进入军营,就看到一处处正在训练的兵马,军容整齐,面色刚毅,随着号令而行。

    “杀!杀!杀!……”

    众位士卒一边极为卖力的训练,口中一边呼喊着齐整的口号。

    这是一支火枪队,在号令之下非常引起有力的训练着。

    “向后转!杀!杀!杀!向前一步走!杀!……”

    “后面有敌人杀来!全体都有!后面三列向后转,装填弹药备战!举枪!预备!射击!”

    “啪啪啪……”

    一阵整齐有序声响,火枪里面的弹丸源源不断的喷射而出,打中前面所立的靶子。

    “哦,这这……”

    耿炳文面露惊讶之色,他什么也没有想到眼前那些靶子上布满了弹孔!虽然也有脱靶的现象,可绝对不到两成!

    这个距离,这个精确度,已经是非常可贵!甚至出人意料了!

    要知道传统的火铳是没有办法瞄准的,就算你瞄准了弹丸飞出去之后变得有多么离谱,也不是人力可以操控的!

    因为火铳的弹丸是圆的,火铳的铳管里面塞不那么严实,而且出去以后就不会沿着自己所料想的轨道去飞,因此就没什么准头了。

    所以在使用火铳的时候,都会采用密集战术,依靠火铳数量极多,从而提高精确度,

    毕竟打出去的弹丸多了,瞎猫总会碰上死耗子……

    除了密集战术之外,想要提高精确度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增加枪管的长度,火铳的弹丸尽可能的沿着一个方向飞,

    只是枪管太长的话,不说浪费材料,也不说打造的工艺加倍,就是操作起来也非常不容易呀!

    如果好几个人才能操控一杆火铳,杀伤力还不如直接上去拼命呢!

    “瞿陶啊,这是……”耿炳文不解的问道……

    “侯爷,这就是殿下让人所研制的新式火枪,现在学生们正在打靶训练,还不纯熟,让侯爷见笑了……”瞿陶谦虚的说道。

    “呃……”

    耿炳文瞬间觉得嗓子里面堵得慌!

    这叫不熟练?

    好吧,我孤陋寡闻了……

    接下来所看的学生,正在操练战场上运动作战。

    可无论是变换到哪一个方向作战,无论是攻打前后左右,都能够立刻转换队形,竟然能够做到纹丝不乱!

    这实在令耿炳文大大的惊讶!

    要知道在战场上,前队变后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很容易引起恐慌和队形的混乱,一旦乱了,还怎么去攻打敌人?

    一个不注意就会造成防线溃败,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可是这支长枪兵,不但能够前后变换作战,而且还能一支兵马同时应对前后夹击!

    这个就太难了!

    到了战场上,一旦面对前后夹击,就是极为危险的情况!

    “侯爷以为这支兵马如何?”瞿陶面带笑意询问道。

    耿炳文由衷的说道:“真的精锐之师,东宫讲武堂里的学生,实在不容小觑啊。”

    瞿陶欣慰的说道:“这些学生最近一批招募的,能够入得了侯爷的法眼,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耿炳文点了点头,确实如瞿陶所说的,讲武堂的些人都是一年为一期,所以即便是待在这里时间最长的学员也才一年而已,

    眼下这队是才征召的,仅有不到半年……

    短短时间能够训练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兵马都在训练,竟然没有任何人给他们打招呼,这一点让耿炳文非常佩服!

    如果说朱允熥生为主上忙于政务之事,没有亲自到军营里面,以至于那些学员不认识他,倒还说得过去。

    可瞿陶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讲武堂,每一个学生都认识他,身为讲武堂主要人物,一向负责风纪一事,这些学生岂有不认识他的道理?

    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向他们打招呼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规矩,

    讲武堂的规矩!

    耿炳文感慨的说道:“专心训练,努力御敌,不为任何人事物所动,佩服,佩服啊……”

    在他所见过任何一只强悍的兵马里面,只要主将来了,他们都会有意无意的看过去,或许手上的动作还在操练,可注意力早就不那么集中了。

    可这里的学生即便是看到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很快就转开了目光,几乎不会看他们第二眼!

    这就是规矩的力量!

    这样训练出来的兵马,绝对是一支精锐之师!

    瞿陶解释说道:“殿下曾经说过,军营之中军令最大!有道是:军令如山。没有什么非常之事,不管是谁来了,他们都不会停下来训练的,就算是任何人都不行!

    而且此时谁要是敢懈怠,可是要受处罚的,学生乱就责罚学生,将领乱则处罚将领,将领纵容学生,两者皆罚,

    我等虽然愚钝,达不到殿下所说的,可也有心勉力为之,只能照着殿下的旨意实行了……”

    耿炳文点点头道:“殿下治军严格,讲武堂能够这般,所出来的将校必然是一等一的人才,朝廷后继有人啊!”

    瞿陶客气了两句,便说道:“侯爷,我让他们去准备,咱们去大堂挑人吧……”

    “还挑什么!这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行!况且我对讲武堂也不熟悉,你就说哪些合适吧!”

    耿炳文知道,既然是瞿陶带着自己挑人,那么挑出来的肯定是已经报给殿下了的,自己这个时候只要全盘接收即可。

    所以“挑人”的过程非常顺利,基本上瞿陶说那个好,他就选那个,如果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把人挑好了。

    “那个,殿下说赏赐给我五十杆火枪,你快带我试试枪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侯爷稍等,来人!取火枪来!”

    不过一会儿工夫几个护卫就抬上来五个箱子,瞿陶打开其中一只,只见里面有十杆火枪,排列的整整齐齐,

    拿起来一杆火枪笑着说道:“侯爷您看,这就是殿下给您的,您先验验货!”

    耿炳文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火枪接了过来,握着冰凉的火枪枪管,心里有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仔细看了看火枪的构造,就大概知道这东西是如何使用的了。

    大明的将军对于火铳都不陌生,他自然知道这杆火枪的宝贵之处!

    似乎是害怕有人克扣赏赐,耿炳文赶紧把五十杆火枪全都要来了,数了一遍又一遍,仔细检查了再检查,生怕下面的人以次充好……

    瞿陶看他这般认真,也不由得有些好笑,谁有胆子在火枪上动手脚!

    ……

    杨靖和齐泰、铁铉三人作为钦差大臣,一路行赶慢赶来到了西安府。

    当进入城中的时候,齐泰撩起了马车的帘子,看到城中百姓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秦王薨逝的悲伤,似乎这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齐泰隐隐的感觉到,这些百姓对于秦王之死甚至还有些暗自欣喜,因为他从一些人的脸上看出了轻松的神情……

    即便不是所有人,起码也是一部分……

    按理来说,秦王封在西安,那么西安就是秦王府的辖区,作为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只要上面的人还说得过去,他们哪怕是演戏,也会配合着表现出来悲伤,

    毕竟他们还要在这里讨生活,要是被贵人记恨,那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可齐泰看到的情形却是,街道的门楼上虽然挂着白灯笼,可并没有人关门歇业,反而人数还很多……

    铁铉靠在马车上说道:“看明白了吗,西安的百姓对于秦王的薨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齐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他是个谨慎的人,在说话上也很严谨,可要照着自己所观察的事实来说,难免有些不好听,索性也就不说了。

    铁铉又说道:“殿下让我们处置秦王府的官吏下人,有谁仗着秦王的权势为非作歹,这件事你怎么看?是大查还是小查?”

    小查是找几个穷凶极恶的杀了,把罪名推到他们身上,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

    毕竟不能让皇家的人,死了还要背负骂名嘛……

    而大查,就是要澄清吏治,彻底根治关中地区的作奸犯科之事了!

    可如果查的太厉害,惩治的人太多,到时候必然天下皆知,这又显得秦王治理地方无能!

    “别问我,你怎么看?”齐泰反问道。

    铁铉说道:“查,肯定是要查的,如果能够彻底根治西安府的顽疾,殿下肯定乐成此事,只是在查的时候我们得有些分寸,不能让坏名声牵涉到皇家……”

    齐泰的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

    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啊!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办法……”铁铉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办法?别藏着掖着,快说!”

    齐泰不耐烦了,赶紧催促。

    铁铉瞟了一眼窗外的百姓,说道:“可以让西安府的那些犯事的官吏调往他处,

    然后在其他地方处置了就是,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秦王的名声,也能够澄清这里的污浊之气……”

    “那百姓的冤屈呢?”

    “随后陆陆续续告知受害的百姓即可……”

    齐泰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两全其美!只是这件事还要与刑部杨大人商议商议。”

    “这个自然。”

    “不过王府属官还是要清理一番的,不杀一些人,百姓那边说不过去……”

    心里的郁结解开了,齐泰的状态随之也轻松了起来。

    一路上他都在考虑怎么做才好,大刀阔斧,杀人流血,固然快意,固然能够快速赢得百姓的好感,

    可皇家的脸面呢?

    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秦王做的恶事,都知道他是个无能之人,这对天家的名声不利!

    来到秦王府大门,秦王世子已经带领家人在门外等候了,双方见过礼之后,一行人这才进入王府。

    来到大堂,秦王朱樉的棺材就摆在那里,杨靖三人作为钦差,奉旨吊唁,便祭奠了一番。

    接着诵读了一篇表文,表达了悲伤之情,感叹之意。

    然后宣读到秦王朱樉谥号为“幽”的时候,世子也只是抬头看看,接着又低下了头,其他人也都一样。

    他们谁都知道这样的谥号是贴切的,即便想为父亲争,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办法呀……

    在旨意里面,有一句让秦王世子善待长辈,孝敬母亲,以慰秦王在天之灵……

    这句话让秦王世子眉头一皱,这里的母亲可不是他的生母!

    而是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

第483章 殉葬

    杨靖宣读完朝廷旨意,众人叩谢领受旨意,他又对秦王妃王氏道:“秦王薨逝,还请世子和王妃节哀……”

    “多谢大人……”

    王氏行了一个万福礼,眼神之中满带着忧郁,和朱尚炳一起答谢。

    作为秦王朱樉的长子,朱尚炳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王正妃。

    眼神里面流露出来浓浓的厌恶,甚至还带有一些憎恨!

    齐泰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和一旁的铁铉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已经有些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朱樉之前宠爱次妃邓氏,也就是邓俞的女儿,而将正妃王氏软禁于别处,每天只是用差劲的器皿装一些不新鲜的食物水果去给她食用。

    为了讨好邓氏,他还专门派人沿海布政司收买珠翠,使百姓家破人亡。

    朱樉曾派人制作皇后的服饰给邓氏穿,同时又将自己房中的床做成五爪龙床。五爪龙乃天子专用,故而朱元章在得知此事后一边斥责秦王“僭分无礼,罪莫大焉”,一边又将邓氏赐死。

    所以别看王氏使秦王正妃,可是在王府之中连个普通的下人都不如!

    而次妃邓氏是现在世子朱尚炳的母亲,她母亲被朱元章赐死之后,他和他的兄弟就非常憎恨王氏,

    只是碍于朱元章的严厉,所以不敢做的太出格。

    而今日迎接朝廷钦差,他本来以为朝廷会让自己的这个便宜母亲殉葬的,可谁料想却是让自己善待她!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母亲也不会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观音奴的身上,因此也越发气不过!

    来到后堂,朱尚炳单独请来齐泰、铁铉叙话。

    “世子,不知你请我们前来,有何事吩咐?”

    寒暄之后,铁铉便进入了正题。

    朱尚炳身着一身孝服,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一脸伤痛的模样,“父亲骤然而去,我这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从此再也不能看到父亲的音容笑貌,再也不能在他面前侍奉,就心如刀绞啊……”

    铁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客气的说道:“世子子如此懂得孝道,难能可贵,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世子节哀顺便……”

    朱尚炳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不仅仅是我,母亲也非常伤心,这些天几乎滴水未进,痛心之情溢于言表,让我们这些晚辈看了就心生感慨……

    只是母亲素来身体病弱,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父亲交代呀……”

    齐泰不动声色的说道:“王妃虽然伤痛,可秦王刚刚薨逝,还未安葬,尚有诸多的事情需要打理应付,想必王妃必然能够勉力支撑,

    再说了,有杏林高手诊治,王府里面也有医者,必然不会出事的,还请世子放心……”

    朱尚炳对着二人打量了一番,见他们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渐渐的就有些焦急了。

    “二位大人,我和母亲有怀死之心,似乎想要与父亲同赴黄泉……这可如何是好……”

    铁铉眼神一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身旁的齐泰,见他也是目光清冷,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世子请放心,微臣料想王妃是识大体的,能够分得清轻重,又怎么会让世子和秦王府在这个时候为难呢,况且这里面还有朝廷的旨意,王妃以后还要教养后代,朝廷旨意,有谁敢不遵从?”

    朱尚炳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心中对他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

    因为这话里摆明了王妃不会寻死!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把二人邀请到后堂里来说话,就是因为他们在官职上虽然没有杨靖大,可是他们确实储君的心腹,是真正能在皇太孙面前说上话的人!

    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二位大人,我之前读史记,在秦本纪中记载秦穆公死后“从死者177人”,

    还有《吴越春秋》记载,吴王阖闾的女儿死后,“使男女与鹤俱入门,因塞之”,每每读到这些地方的时候,都不解其意,二位大人能否为我解惑?”

    这哪里是不明白,分明就是要让王妃殉葬!

    以上二处都是记载殉葬的史料!

    齐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世子,这些都非礼,世子要读书,应该去读礼记,还有墨子·节葬这一篇……

    这一篇说的非常好,也正是我我等大明子民所该依照遵守的!”

    朱尚炳死死地盯着齐泰,眼神里面露出不满的神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墨子·节葬!

    《墨子·节葬下》中说:“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舆马女乐皆具。……此为辍民之事,靡民之财,不可胜计也。”

    意思是,君王杀人殉葬,多则几百,少则数十;将军和大人杀人殉葬,多则几十,少则几个。并且是车马、歌伎、舞女俱备。

    这种残酷的做法,害得人民无法做事,浪费民财更是无法计算。就连主张厚葬的荀况先生,也极力反对杀人殉葬,

    他在《荀子·礼论篇》中说:“刻死而附生谓之墨,刻生而附死谓之惑,杀生而送死谓之贼!”

    意思是,削减死人的随葬品而增加活人的花费叫做“墨子之道”,减少活人的花费而增加死人的随葬品叫做湖涂,而杀死活人为死人陪葬叫做凶残!

    所以齐泰的话很明确,谁要是让活人殉葬就是凶残,就是残暴不仁!

    铁铉也不客气的说道:“世子,我也曾觉得齐大人说的很对!一个如此残暴的做法,实在不是一个爱民之人该做的……”

    这就等于是在警告朱尚炳了!

    你要是敢违背殿下的旨意,让秦王妃殉葬,那么就是残暴之人!

    还想继承秦王之位?

    朱尚炳虽然心中大为不满,甚至有些愤怒,可他仍然没有任何办法!

    纵然可以想方设法让那个讨厌的女人“殉葬”而死,纵然可以出一口恶气,可一旦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秦王之位就不保了……

    为了王位,只能罢了……

    “齐大人,你说他会不会老老实实地遵从殿下的旨意?”

    “铁大人,你应该问一个藩王之位重要,还是心里的愤恨重要……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愤恨……”

    “可我担心有些人会昏了头脑啊……”

    铁铉所担心的是最终并没有发生,直到把秦王安葬之后,秦王妃依然好好的!

    再加上他们把王府里一些作恶的官吏,当着百姓的面问罪处斩,其他的仆人婢女几乎都被换了一遍,

    所以朱尚炳即便想要做点什么,也没有机会!

    整个王府之中没有他的心腹,反而多了很多双眼睛,不知道他们当中谁是朝廷的眼线,他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杨靖、齐泰、铁铉主持完秦王的安葬之后,就返回京城,来到文华殿复命,

    朱允熥早就通过他们的奏章,知道了他们在西安所做的事情,所以又简单的问了他们一些事,便给他们放假,让他们休沐歇息了。

    阴历五月的天,已经非常热。

    太阳烘烤着大地,似乎要把一切的水分都蒸发掉,似乎要烤干那些早就蔫巴的植物,

    在这个时候,它不再是温暖的象征,反而是灼伤人的凶手,让人站在太阳地里就浑身冒汗……

    “哎呀,真是无聊啊……”

    朱依微来到徐妙锦所居住的宫殿,随手到了一杯凉茶喝了起来。

    见徐妙锦正坐在椅子上刺绣,便顺势坐到她旁边的榻上,

    因为二人关系比较亲近,所以在闺蜜面前天性就被释放出来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人前端庄,好闺蜜面前当然不用端着了,

    “弟媳妇儿,我都来你宫里了,你怎么也不给姐姐行个礼,问个安?你这待客之道可不行,得好好学学啊……”

    “拜见皇姐,皇姐万安……赶紧起来,在外面沾了一身的土,回来就坐我榻上,都被你给弄脏了。”徐妙锦一副嫌弃的模样说道。

    “你让我坐一会儿嘛,有什么打紧的,就你爱干净。”

    “皇姐,这里是可是宫中啊,你这副模样要是被宫女太监看到了,禀报到后宫的练习嬷嬷那里,肯定会被她们训斥的,要是给你扣上一个女山贼的帽子,那就可乐了……”

    朱依微笑道:“女山贼好啊,先把你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劫到山寨里面做压寨夫人,我看看他心疼不心疼,一天到晚往你房里钻,东宫的几位淑女都被他冷落了……”

    徐妙锦脸上一红,“你还真是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你可别冤枉好人,我都催促他好几次了……不会是有人说什么了吧?”

    宫里人多嘴碎,指不定就会说什么风言风语。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吗?

    朱依微说道:“哪有!谁敢乱咬舌头啊,只是看你们这么恩爱,玩笑两句罢了,你还当真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徐妙锦也知道殿下来自己房中的次数确实比较多,以后应该劝劝殿下了,

    否则真传出来自己善妒的名声,那可怎么得了!

    “哎,对了,你最近在宫里忙些什么?天气太热,做什么都没有精神,让人感觉有些无事可做无聊至极呀……”

    徐妙锦把刺绣给她一看,说道:“我们女子不都是这样吗,嫁了人之后就要学会相夫教子,有什么办法,哦对了,姐姐还没有出阁呢,你肯定是体会不到的……”

    朱依微瞪了他一眼,眼目流转,计上心来,凑近了用身子撞了撞她,问道:“这么说你也是觉得无聊呀?”

    徐妙锦眼中也闪过一丝落寞,做女人的有哪个不无聊?

    虽然自己在学习女红刺绣,可要是天天都做这些,谁都会渐渐失去兴趣的!

    可是作一个有权有势又有声望之人的妻子,很多事情不能随便,不能任意而行,需要顾及许多的礼法。

    毕竟在世家大族之间,很看重女子的德行。

    更何况自己嫁入皇宫,成为储君之妃呢!

    很多方面都要有顾忌,都在照着宫中的的礼仪行事。

    再说了,殿下也不可能每天都陪着,不可能每天都是那么甜言蜜语亲密无间,而且在这个时代很少有娱乐,更无处消遣。

    这无关自己得不得殿下喜不喜爱,无关得宠不得宠,而是白天日久,长夜漫漫,有太多的时间无法打发。

    深闺寂寞呀,要不然陈阿娇也不会用百金,换得司马相如一首《长林赋》。

    朱依微见状,蛊惑的说道:“允熥不是招收了孤儿,开设学堂教他们念书吗,你去和允熥说一说,去给这些孩子上课做他们的老师如何?”

    徐妙锦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些孩子殿下看得极重,况且还有专门的教谕教教授他们知识,再说了,里面还有些男孩,十分不便……”

    朱依微一听顿时泄了气,他们虽然都还是孩子,可年岁大的已经有十一二岁了,对于男女之事有些早熟的也开窍了,

    况且自己也没有大他们太多,与他们相见就不妥当了。

    再说了,又有读书人教他们,自己去了能教什么,难道比他们还高明?

    朱依微眼中忽然神采闪烁,红唇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诱惑的说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徐妙锦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拉着她的胳膊催促。

    “哎你轻点,怎么这么着急呀……”

    “好了好了,我轻的了,你赶快说吧!”

    朱依微说道:“你可以和允熥商量一下,选取一些年幼的童女教她们读书识字,设立的有专门教授女童的学堂,允熥开明,应该不会太过反对,而且我听说马蓬瀛马尚宫就被他请去了,她也是个女子,为何就能教他们……”

    徐妙锦看着她,好像是在看着一个诱人的盘中餐,脸上露出笑容。

    朱依微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瞪了她一眼说道:“看我干什么,是你觉得无聊,我才给你出谋划策的,好了,我献策完毕了,用不用是你的事儿。”

    徐妙锦调笑道:“我怎么觉得你鬼心思怎么那么多呢!”

    见朱依微要“爆发”,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赔笑道:“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最聪敏了!这出谋划策的本事真厉害!那这样,你再辛苦一下去给殿下说说。”

    “我只管给你出个主意,这可不关我的事儿,你别指望我……”

    “这怎么成我的事了,分明就是你怂恿的,主意是你出的,你肯定知道怎么给殿下说他才会同意,他可是你弟弟,肯定给你这个皇姐面子,

    况且只是偶尔去,还是女童,……”

第484章 明初女人地位

    最后徐妙锦被她说得耐心尽皆消失,只好无奈的说道:“这话我可以给殿下说一说,只是能否有用就不得而知了……”

    朱依微笑道:“放心吧,他肯定会答应的,咱们只是偶尔去看看这些孤儿,顺道给她们讲一讲课业罢了,谁还真会做先生不成。”

    “好,那就照你说的,就当帮姐姐一个忙了……”

    徐妙锦笑着答应下来,可是答应之后心里又有些忐忑,毕竟见一下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并不清楚。

    黄昏的时候,徐妙锦来到朱允熥的书房之中,到门口的时候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茶水。

    伸手示意,宫女就很有眼色的躬身退走了。

    依依然的走进书房,将茶递到朱允熥面前,轻声说道:“殿下,喝口茶歇一歇吧。”

    朱允熥见是徐妙锦,也露出舒心的笑容,放下笔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把茶碗接过来说道:“坐下吧,你怎么过来了。”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徐妙锦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书房是朱允熥读书和处理公务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她是很少过来的。

    徐妙锦有些不忍心的说道:“殿下,这几天你非常忙碌,可有什么公务这么紧要,能够让殿下如此废寝忘食?

    天气热了,殿下还要好好保重身体为要……”

    朱允熥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会试过后,又有一批进士产生出来,还有往年考中进士的,还有各地的举人,总要挑出一些可用之人……

    这个时候庄稼正在灌浆,马上就要收割了,百姓收割、脱粒、晾晒、储藏,这些虽然是底层的事,可这才是大明的根基,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才能稳如泰山啊……”

    所以朱允熥两日一直在敦促下面的官吏,尤其是乡里村社,要协助百姓收割庄家,

    并且还有谨防有人生事,这个时候要是歹人放上一把火,或者故意制造一些事端,很容易达到土地兼并的目的!

    朱允熥必须要抑制兼并的事情发生,保证土地掌握在百姓手中!

    至于选取人才,其重要性更不言而喻。

    君王最重要的两项权柄,一项是军权,需要做到军队效忠,没有二心。

    第二就是政权,政权最重要的就是选拔人才,提拔官吏的权利。

    如果丢失了选拔人才的权利,那么就会导致大权旁落,君王被架空。

    要知道在历史上有相权和皇权之争,也有皇权和士大夫的权力之争,历史上架空皇帝的权臣可是不少的。

    不是朱允熥不信任自己的属下,而是这是做主上的权利,如何能够下放给别人?

    如果这样的权柄都丢失了,那还要你这个主上做什么?

    别人干脆替你做主,取代你的位置算了!

    臣子有臣子的本分和职责,做君主的也有做君主的本分职责,只有二者互不践踏,才能够保证政权的安稳。

    徐妙锦劝慰的说道:“殿下如此勤政是大明的福分,可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能太操劳了……”

    朱允熥呵呵笑道:“为国选事乃是大事,百姓生计重中之重,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文渊阁几位在,又能忙到哪里去……”

    徐妙锦走到他的身后,伸出芊芊玉指,按摩在他的头上,给他放松心情,缓解疲劳。

    轻指抚柔,体香清雅,再加上温馨的气氛,美人在侧的温柔,

    在徐妙锦的缓缓按摩之下,朱允熥繁杂的心思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不过一会儿工夫,一身的疲累也烟消云散……

    朱允熥当即闭上眼睛,嘴角露出惬意的笑容,显然此时极为舒服享受。

    忽然一拉徐妙锦的手,她正在给朱允熥按摩放松,哪里会想到他突然袭击,在没有准备之下身子一个趔趄,就被拽倒在朱允熥的怀中,被拦腰抱住。

    “夫人,大好时光,良辰美景,就不要辜负了吧……”

    朱允熥一脸坏笑了看着怀中的佳人,所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徐妙锦赶紧往门外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看到朱依微,可还是心中忐忑。

    她把自己怂恿过来,会不会好奇的跟过来看看的?

    “殿下,大白天的这样不好,我给殿下整理一下书房吧……”

    徐妙锦羞红着一张脸就要起身,这要是被自己的闺蜜姐妹给看到了,还不羞死呀……

    可是朱允熥既然故意把她拽到怀里,又哪里容许她起来,所以越发抱得紧了,

    “白日才好嘛,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白天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来吧……”说着就把脸伸了过去。

    “殿下别这样,被人看到了不好,你快放开我吧……”

    徐妙锦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都不确定朱依微有没有跟来,有没有在外面看着,这要是顺从了……

    那在她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简直要羞死了!

    “放心,我这书房没有通报谁也进不来,你就安心吧……”

    “殿下先别……别,我来找殿下是有正事要商量的……”

    徐妙锦一只手捂着红唇,一只手捂着酥胸,神色也颇为紧张,

    朱允熥见她这样严防死守,这才露出奸诈的笑容,想算计我,得先把自己搭进去!

    从她进门开始,朱允熥就知道她有事找自己!

    既然她来到书房,自己的这个私人地方,那肯定是有事情的。

    而且看徐妙锦这样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那正好调戏一番,缓解心情也是不错的。

    徐妙锦怕他再动手动脚,急忙说道:“殿下,你开办的孤儿学堂,把那些孤儿收聚在一起教他们读书识字,我就想着能不能收聚一些女童也教她们读书,

    不求他们成为才女博士,起码也能够相夫教子,如此也好使家庭和睦,将来她们的夫君能够更好的为朝廷和殿下效命。”

    朱允熥抱着她还是没有松开,可也没有再乱来。

    自己现在在春和宫歇息,宫里可还有几位淑女呢!

    虽说自己宠爱太孙妃是应当的,可也要有个度,真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在书房里……

    心里肯定会争味儿的……

    这要是放在后世,直接就多奸在床,闹得天翻地覆地动山摇了!

    况且她们要是真吃了醋,那晚上她们非得讨回来不可,自己可就有的受了……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给你出的主意?”朱允熥看着她问道。

    徐妙锦也不再挣扎,坦然的说道,“自然是我自己想的,不能在别的地方帮助殿下,只好想着能够通过这些女童,将来能够有所助益,

    另外,这件事也郡主也商议过……”

    “哦……”

    朱允熥明白了。

    如果只有徐妙锦一个人那还倒罢了,可如今自己的姐姐参与进来了,她又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就说明这件事,自己的姐姐肯定有份!

    而朱依微的性格,作为弟弟朱允熥再清楚不过了。

    以前在东宫被压制,只好逆来顺受,处处小心翼翼,唯恐落下一个不孝的罪过,

    可自从自己成为皇太孙,朱依微的压力和委屈自然荡然无存,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宋朝的女子社会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元朝时期,女子的地位相传是历史上最高的!

    元朝也制定了许多法律来保护女性的权益。

    《卫拉特法典》中规定,不允许摸索女性,和女性乱开玩笑。

    《喀尔喀法典》中规定,动手导致孕妇流产的,孩子到几个月了就罚几头家畜。

    《阿勒坦汗法典》中规定,丈夫不可以揪断妻子的头发,不能扯破她们的衣服,更不能用刀、棍子、石头、辫子打妻子,如果发现了,就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明朝虽然高举程朱理学,把女性的地位变得极低,可毕竟天下承平年日有限,明朝立国之后多年都在打仗,许多地方还是受传统影响,远没有到明朝中后期“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地步。

    而且这句话也被曲解了,后人曲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一理学信条后,不知酿成了多少妇女绝粒、吞金、上吊、跳井等悲剧结局。

    所幸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没有那么腐烂!

    朱允熥自然认同她的请求,可还是说道:“这可是一件大事,从来没有女子的学堂,这要是被外面的迂腐儒生知道了,肯定会引起口诛笔伐的……”

    徐妙锦听出来了他话中的担忧,有担忧,就说明此事有希望!

    赶紧说道:“殿下不必担心,只是招收一些流民的女童,给她们教授一些女子该读的书而已,就算是士林,难道还会禁止他们的女儿读列女传等书吗……”

    而且就在殿下所开设的学堂里面,并不宣扬出去,旁人又如何得知?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可以说是教授她们女红德行,谁又能说得了什么?”

    “哟,妙锦,我发现你可学坏了,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说出来还真让人反驳不了!”

    朱允熥挑起来她的下巴调笑着说道。

    “哪有……”

    徐妙锦脸上一红,“此事该当如何,还请殿下定夺。”

    对于这件事朱允熥是举双手赞成的,谁说只能够男子读书?女子不也照样可以吗!

    要知道历史上有一些女子她们的才情学识,就是一般的官吏都比不了!

    而且对于她们来说,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要比男子艰难太多了!

    而且后世也证明了女子并不比男士愚笨,而且还有很多才智高超的。

    女学霸太多了,很多时候都压的男生头抬不起头,

    直接碾压啊……

    如果只能够由男人读书,那就是浪费了一半的人才!

    要是能让女人也做官……

    “唉……”

    朱允熥暗自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呀,

    这个时代的局限就是这样,虽然自己没有问题,可不代表天下人这觉得可行!

    现在自己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地位。

    没见朱元章要使用马蓬瀛,也只是用一个后宫女官的名头安置她了吗。

    只有等到有一天自己的权势够大了,一步步改变了大明的风气,到那个时候再也不惧怕任何人,

    到那个时候方能真正提出男女平等的理论,现在不是时候呀……

    再看看徐妙锦那期盼的眼神,朱允熥立刻就明白了,这不仅是自己姐姐的意思,也是徐妙锦所希望的呀……

    要不然凭着她的才智和谨慎,又怎么会被自己的姐姐给忽悠了?

    深闺寂寞容易生事,原本以为后宫里面事情简单,不就是三宫六院几个妃子吗,有什么难的。

    可是看过了太多的宫斗戏之后,不知道是中毒太深还是怎么了,顿时觉得这后宫故事也很多呀。

    朱允熥从来都觉得后院是自己的家,那绝不允许在家里面有勾心斗角,甚至是互相残害的事情发生!

    能够“宫斗”,那都是太闲了!

    可以想象一下,每天几十个女子围着一个男人转,都想要争宠,可不就得勾心斗角吗,

    不争宠,就只能被遗忘在角落里面,她们谁甘心呀。

    要想避免宫斗,就只好给她们找一些事情做,让她们闲不下来,动不了小心思才行。

    朱允熥斟酌了一下说道:“此事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注意影响,做的隐秘些别让人知道就是了……”

    “殿下,此事当真?!”话还没有说完,徐妙锦就惊喜地问道。

    “自然当真!”朱允熥肯定的说道。

    “多谢殿下成全!”

    高兴了没一会儿功夫,又担心了起来:“殿下,这样不会给殿下是麻烦吧?”

    朱允熥见她如此体贴,也非常舒心,“放心吧,学堂里本来就专门为女童分了学堂,再说了,马蓬瀛马尚宫就是学堂的先生,你们去又什么打紧?

    关爱孤幼,亲自查看照料,也是储君之妃该做的事!”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徐妙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是有一样……”

    朱允熥又叮嘱说道:“一个月最多只能去四次,你是东宫正妃,还当以东宫为主。”

    “是,臣妾遵命!”

    好像是怕他反悔,徐妙锦赶紧答应下来。

第485章 老来得女

    一个月去四次就不少了!

    这也就是孤儿学堂在东华门外,出了东宫穿过皇城就是,来往比较方便,也能够不引起别人注意,

    否则离得太远,就要考虑到影响了。

    徐妙锦心情非常高兴,跳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

    “哎,你干什么去?”

    朱允熥见她都快出书房了,赶紧问道。

    徐妙锦高兴的说道:“殿下应允了此事,我去告诉君主呀,让她也高兴高兴!”

    朱允熥笑笑说道:“去吧,你们既然有这个心,就用心教授她们读书识字,可别自己湖涂,再教出一群小湖涂虫来……”

    “殿下……”

    看着那幽怨的眼神,朱允熥可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叮嘱道:“还有一条,可别闹出什么事,也别闹出什么动静,悄无声息的最好。”

    “殿下放心,臣妾省得。”

    “这件事是姐姐让你来的吧?”

    徐妙锦脸上一红说道:“殿下你都知道了?”

    朱允熥笑了一下,对窗外喊道:“姐姐,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朱依微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允熥你这眼睛越来越厉害了!我刚到窗外就被你发现了,大明储君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佩服佩服……”

    朱允熥说道:“好了好了,姐姐你就别再吹捧了,听着这些话,把弟弟的牙都要酸掉了,

    刚才所说的姐姐你都听到了,一切以稳妥为主,不要走漏风声,否则让皇爷爷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们再去,到那时候我也不好求情,只能还把你们关在东宫里了……”

    “好了好了,就会拿皇爷爷压人!果然是有了妃子忘了姐姐……既然这件事说定,那我就告辞了,省得搅和某些人的好事……”

    ……

    王忠的弟弟王义负责海上与倭奴国的贸易之后,因为在大明这边有户部商贸司暗中协助,

    因此所需要的货物根本就不用操心,自然会有人准备妥当,他只要负责海上运输就行了。

    可是随着对倭奴国南朝势力的支持,虽然是在暗中做的,可毕竟牵扯的数额极大,要想不走了风声是不容易的。

    而且随着南朝的势力不但没有土崩瓦解,反而逐渐凝聚,一点一点的发展壮大,这顿时引起了足利义满的警觉。

    他暗中派人去查这是怎么回事,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非常震惊!

    探子禀报道:“将军,根据属下的线报,南边这两年来暗中得到明朝海上盗贼的支持,向他们输送了大量的货物和粮食,

    因此南边才得以喘息,在九州与各个大名做生意,不但自己获取重利,就是那种大名也因此获利,所以他们才暗中勾结在一起……”

    足利义满眉头紧皱了起来,他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可是还不到四十岁,妥妥的人生赢家,

    自小就非常有权势,再加上他为人聪明狡诈,在倭奴国翻云覆雨,让南朝臣服促进统一,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事!也是最荣耀的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却感受到了威胁!

    “即刻请大内义弘!”

    “父亲,如果让大内义弘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利的……”

    足利义持作为足利义满的长子,担心的说道。

    足利义满摇了摇头,忧心的说道:“现在担心的不是大内义弘有什么好处才能收买,而是他站在哪边的问题……”

    “父亲,他就是个老狐狸,一旦父亲有求于他,他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唉,那也是没办法,有些利益是必须让出去的,如此才能够让他继续支持我们……这件事我会和国王商议……”

    足利义满目光冷冷的说道:“等彻底解决南边以后,我们再把丢失的利益拿回来不迟!”

    大内义弘在听到足利义满邀请自己的时候,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随后又扶了扶自己的月代头,

    他当然知道对方请自己的目的!

    既然有所求,呵呵……

    那就代表自己又有利益可得了……

    所以他当即表示愿意赴约。

    大内义弘是大内氏的家主,和许多土生土长在日本的武士团不同,他们自认为是“渡来人”身份,其祖先为朝鲜百济圣明王。

    他们的祖先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到倭奴国来,在周防国的多多良滨上岸,就在此地繁衍生息了下来,后代便自称“多多良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多良氏成为周防当地的一大豪族,并世代在周防国府里担任官吏,后来把家族迁徙到了周防吉敷郡的大内村,便将苗字“多多良”改成了“大内”。

    到南北朝时期,大内氏原本是效忠于南朝的,获得了南朝下赐的“周防守护”职位,讨灭了北朝的“周防守护”鹫头弘直,甚至还攻入了九州的丰前国。

    对大内氏头痛不已的足利尊氏,以任命大内氏家督大内弘世周防、长门两国守护为条件,才换取了大内氏对室町幕府及北朝的降伏。

    也就是说大内氏后来叛变,归附了北朝。

    大内义弘还在其后的“明德之乱”中立下战功,获得了足利义满的加封,同时担任周防、长门、丰前、石见、和泉、纪尹六国的守护,权势达到鼎盛。

    在忽悠南朝从而达到统一的时候,大内义弘就是中间人!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大内义弘的势力不可小觑,是足利义满需要拉拢的,让出利益也是必然的!

    ……

    自从朱元章让皇太孙监国以后,就很少举行大朝会了。

    而且每次举行,朱元章都不会参加,只是偶尔见一见朝廷老臣,或者在一些庆典的时候露露面。

    再加上大朝会根本就谈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因此朱允熥也就越来越少召开。

    五军都督府中,几位大将正在商议事情,下面的人禀报有宫里的太监前来传话,

    太监被带进来之后,就说是陛下呢口谕,三日后举行大朝会,让各位将军及下属同僚有所预备,准备参加。

    蓝玉冯胜的人都微微一愣。

    就算要召开大朝会,一般也会由御前司知会,不会特意让宫中的太监传旨。

    而且还是由退居幕后的陛下下旨,既然这样,陛下是肯定会参加的,这就足以说明这次朝会的重要!

    显然,这次大朝会陛下肯定有重大的事要当众宣布,与以往的朝会并不一样!

    同样的诧异,也发生在朝廷六部里面。

    各部尚书侍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文渊阁里,铁铉、景清等人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暴昭脸上带着思绪,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陛下要召开大朝会……”

    景清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眉头微皱,同样不明所以。

    铁铉拿起一旁的折扇,一边扇风凉快,一边说道:“想也没用,还是做好咱们分内之事吧……三日后,就自然会明白了。”

    蹇义整理着桌桉上的奏章,默默的点了点头。

    景清也微微颔首,转过心思,就又忙碌了起来。

    虽然这件事众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都知道事出反常,他们不敢议论,只能在心中不住的思量猜想。

    听到朱元章要召开大朝会的消息,朱允熥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恐怕是最后知道的吧。

    “告诉太孙妃,晌午我在皇爷爷那里用饭。”

    “是,奴婢遵命。”

    对于朱元章要做什么事,他心里有三分清楚。

    毕竟朱元章曾经在私下里面说过要禅位于自己,让自己早日登基称帝。

    当时自己并没有同意,哪怕是私下也没有同意。

    不是因为要三辞三让,不是害怕朱元章有什么想法,而是朱允熥觉得有朱元章在皇位上坐着,同样也有好处。

    因为现在自己监国,除了皇位不是自己的,大明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自己做主,这就已经掌握实权了!

    难道非得急不可耐的坐上那个位置才行吗?

    纵然朱元章是真心实意的向上,可诸位藩王,和天下的百姓不一定会怎么想啊。

    毕竟朱元章是开国皇帝,马上得来的天下,而且还是推翻了外族统治,使汉人得到释放,天下的汉人谁不感念这样的恩德?

    这也正是朱元章在历史上名声极大的原因!

    这样的开国皇帝,自然会得到天下人的支持,皇位坐的非常稳固!

    (李渊例外……)

    可自己的推脱并没有起到作用。

    年前的时候自己准备让翰林院编撰女子所读的书籍,已规范女学,可朱元章却让自己登基之后再做,以免抢了自己的“功绩”……

    还有别的大事,也都暂且搁置,没有去做,

    这就说明他是多么急不可耐的要禅位了……

    毕竟,有些朝廷大事是不能等太长时间的……

    而且过完年之后朱元章就生了一场病,虽然不是太重,却也足以消耗这位老人家的精气神。

    “皇爷爷,您可真是清闲自在啊……”

    来到后宫,看到朱元章正在抱着一个幼女,便说道:“这位就是小姑姑吧?来让我抱一抱!”说着伸手就要去抱。

    朱元章一把将女婴抱到一旁,一脸嫌弃的说道:“毛手毛脚的,这要摔着了怎么办。”

    “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这就是你的姑姑,见了是得行礼了,来,给你姑姑行礼问安吧……”

    朱允熥顿时面露露苦色:“皇爷爷,孙儿就是现在行礼,小姑姑也听不懂啊,还是等姑姑长大之后再补上吧……

    对了皇爷爷,您给小姑姑可封了尊位?”

    这个女婴就是朱元章的第十六女,生母张氏,朱元章临终遗诏,嫔妃一律赐死殉葬,虽然在一些杜撰的故事中,张氏因宝庆公主故免于殉葬,

    但事实上,据明朝官修史《明太宗实录》记载,宝庆公主“生而太祖崩,母张氏亦卒。”

    朱元章驾崩后,宝庆公主生母张氏也在宫中死去,并未免于殉葬。

    虽然知道她就是宝庆公主,可朱允熥还是当做不知道,毕竟朱元章现在还没有给她封号呢。

    把女婴递给宫女,朱元章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胳膊,说道:“你觉得呢,应该给她……你小姑姑一个什么封号?”

    朱允熥明白了,他是在故意拿这个怼自己呢,一口一个“小姑姑”……

    “皇爷爷,这里哪有孙儿说话的份儿,一切全凭皇爷爷做主就是了,孙儿可不敢越俎代庖……”

    “那你觉得“宝庆”怎么样?咱就想着让她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那才值得庆贺呢……”

    只可惜这只是朱元章美好的愿望罢了!

    历史上,朱棣即位之后,公主只有八岁,朱棣命徐皇后照顾年幼的妹妹,如同照顾自己的女儿。

    永乐十一年宝庆公主十九岁,当时千户赵辉在镇守金川门,二十有余,相貌英俊非凡,因此被选为驸马,公主的嫁妆非常丰厚,是其他公主的好几倍。

    婚礼时,皇太子朱高炽亲自送姑姑到住处,尤为殊荣。

    宝庆公主性情纯淑,宣德八年去世,享年三十九岁。驸马赵辉纵情声色,寿九十岁,成化十二年才去世,

    真tnd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皇爷爷老来得女,如获珍宝,天人同庆,宝庆,这个名号确实不错,皇爷爷真是学府五车、博学多才啊……”

    朱元章笑了笑,显然也很觉得舒心畅快,老来得女,尤其是像他这个岁数,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少拍马屁,说吧,今日来咱这里所谓何事?咱刚召开大朝会你就来了,怎么,咱连这个权利都没了?”

第486章 朱元璋禅位

    “皇爷爷,您又何必着急呢……”

    朱元章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庆童赶紧招呼太监宫女退下,庆童也往外走了几步,站在门口低头看地。

    直等到再也没有外人,朱元章才说道:“你也看见了,过完年咱就生了一场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咱想看见你早日继位,早日执掌朝廷大权,坐稳江山,如此咱也就放心了……”

    朱允熥心中一暖,上前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轻声说道:“皇爷爷,那不过就是一场小小的风寒罢了,皇爷戎马半生,身子骨打磨的非常结实,这点小病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孙儿奉旨监国,已经总揽朝廷大权,皇爷爷又何必心中思虑呢。”

    朱元章接过来他递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只要你一天没有坐上皇位,就还不是皇帝,咱知道你心中有些谋划,只有你做了皇帝才好实行,咱既不能抢了你的功劳,也不能拖着不做事吧。”

    又说道:“况且咱现在已经不怎么管理国事了,都是你在操劳,这和退位有什么区别?”

    朱允熥明白他的心情,也就不再多说。

    而且该说的都说完了,还能有什么理由?

    况且亲人之间,又都是聪明人,太过虚情假意的话反而不美。

    “冬冬冬……冬冬冬……”

    这日一大早,钟鼓司的太监就在鼓楼撞响了大钟,浑厚的钟声穿过层层的围墙,响彻在皇宫的上方……

    宫门依次打开,早就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便按着次序,有条不紊的进入皇城。

    往常在这个时候,百官难免会有些窃窃私语,或者聊聊家常,再或者谈一谈政务,互相通个气……

    可是今天百官却异常的安静。

    除了脚步所发出轻微的响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每个人都低着头走路,神色也显得十分庄重,偶尔抬头看一眼路上毕恭毕敬的太监,就又低下头专心走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奉天殿中,包括大殿之外的文武百官发出了喊声,跪地行礼叩拜。

    朱元章坐在御座上,身穿红底龙袍,头戴冕旒,整个人显得极为威严。

    朱允熥则是坐在御座左前方的椅子上,同样一身朝服。

    看着朝臣们,朱元章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有日子没有见到这么多人了,今日咱召开大朝会,一是想见见诸位爱卿,二是有一件大事要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宣布,好做个见证,使天下海内咸使闻之!”

    百官也露出恍然的神情,果然有大事要发生!

    顿了顿,朱元章继续说道:“想当年朕还只是一位普通百姓,因为元朝官吏残暴,胥吏豪门为虎作猖,多方压榨,搅得民不聊生,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被逼无奈参加起义,加入了红巾军……

    那个时候,咱只是一个马夫,每天所想的事就是如何填饱肚子,如何不再受冻馁之苦,不再颠沛流离,今日在朝堂上的许多爱卿,也都是从这里过来的,

    多为爱卿啊,其实百姓们所求所要的东西并不多,就是一餐饱饭,片瓦遮身而已,他们许多人不敢奢求大富大贵,不敢奢求高人一等,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当权者却不能给咱们……反而把百姓当做苍蝇臭虫一样厌恶,当做猪羊一样宰杀,根本就不理会咱们的死活!所以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揭竿而起……”

    看着满殿的朝臣,朱元章感慨的说道:“诸位爱卿,幸运的是上天垂顾,没有让咱们死在战场上,反而一步步的解救了更多的百姓,

    又得上天之幸,建立了大明朝,之后发兵北伐,一步步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这句话很多人听起来都非常熟悉,甚至觉得是孙先生首创,可事实上这句话是一三六七年,朱元章在应天府准备北伐时,

    发表《朱元章奉天讨元北伐檄文》,檄文中提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口号,成为朱元章北伐的纲领。

    后被孙先生所改编,作为中华同盟会的政治纲领。

    不过,朱元章是要推翻蒙人所建立的元朝,而孙先生是要推翻满族所建立的清政府,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相同的一句话,用在两个时期,都十分贴切。

    朱元章又由衷的说道:“诸位爱卿,如今元朝政权已经不复存在,掌管天下的乃是咱们大明,而你们就是今日的掌权之人,是百姓的父母官,是天下苍生的仰仗……

    当日你们很多人受到欺辱,今日难道翻了身,做了主人家,就也要像当年所恨的那些人一样去欺辱百姓吗?这样咱们和那些豺狼虎豹,有什么分别!”

    听到这话,朝臣们立即躬身请罪道:“臣等惶恐,请陛下恕罪。”

    朱元章满脸忧虑的摇了摇头,说道:“很多人都说咱对官员太严厉了,可不严厉不成啊,不严厉大明就会重蹈元朝的覆辙,到最后咱们都会被记载在史书上落个千古骂名!

    咱是狠,可怜的很是对那些贪官污吏,是对那些乱臣贼子!是对那些祸害百姓的恶贼!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百姓!”

    “所以哪怕恶名加身,咱也无所畏惧!”

    “……”

    “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宋国公冯胜!”

    “莫将在!”

    老将冯胜出列,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好像这里不是朝堂,而是军营一般,而他还是这位上位的部下。

    朱元章看着他说道:“当年陈友谅进逼龙湾,情势非常危急,咱率军抵御,战于石灰山,你奉命带领人马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攻其中坚,大败陈友谅军,又继续追击,败其于采石,于是收复太平,此战若没有你,胜败犹未可知!”

    “之后,你跟在咱的身边,随军征讨陈友谅,攻克安庆水寨,长驱直入江州,赶走陈友谅,在这一战当中,你身上被创十三处!仍旧穷追不舍!

    又随军解安丰之围,担任先锋大将,率先与敌军交战,死战不退,这才等来了后续援军,解除安丰之围困!

    在鄱阳湖大战中,你下武昌,克庐州,然后调兵攻取江西诸路,又与诸将收复淮东,克海安坝,取泰州,克高邮,取淮安。

    安丰城陷,在旧馆擒获吴将吕珍!下湖州,克平江!又担任北征大将,攻下山东诸州郡……”

    冯胜耳中听着朱元章诉说自己的功劳,早就扑倒在地,流下来眼泪……

    “末将微末功劳,怎敢劳烦陛下铭记!”

    朱元章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向傅友德:“颖国公傅友德何在?!”

    “莫将在!”

    傅友德也双手抱拳,出列行礼了一个礼。

    朱元章点点头说道:“当年咱与陈友谅双方发生了鄱阳湖之战,傅友德你从战鄱阳湖,驾轻舟冒险突袭,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拼命,挫败陈友谅军前锋,虽然身上多处受伤,

    可你这个诨人却愈战愈勐,丝毫没有把自己的伤势放在眼里,又在泾江口拦击敌军,

    与敌军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累的没有了一丝力气,就连返回军营都是被人抬回去的……”

    傅友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感激涕零的说道:“陛下,臣在与明君之前,曾经多次投靠,早就成了人人厌弃的叛徒贼子,臭名缠身,陛下却丝毫没有嫌弃,仍然赏识重用,提拔之恩,末将没齿难忘!”

    傅友德在投靠朱元章之前,他的履历并不光彩,

    说一句“三姓家奴”都不为过!

    元至正十年,农民起义军领袖刘福通到砀山迎接韩林儿,傅友德即投奔红巾军,成为起义军中的一名士卒。后来刘福通遣部将出击,傅友德随李喜喜入关中。

    元至正十八年四月,李喜喜进军巩昌,兵败后傅友德跟随他进入蜀地。

    这一年,徐寿辉的部将明玉珍占据重庆,攻打成都,尽有蜀地,傅友德便归顺明玉珍。

    因为不被明玉珍重用,傅友德又转而到武昌投奔陈友谅。陈友谅让他协助丁普郎驻守小孤山。

    元至正二十年闰五月,陈友谅杀徐寿辉,自称汉帝,明玉珍与之断交,傅友德对陈友谅不满。

    元至正二十一年八月,朱元章收复安庆,进攻江州,也就是今天的江西九江,驱兵至小孤山,陈友谅之将傅友德、丁普郎率众来投。

    傅友德听说朱元章前来,喜悦地说:“我得到了真正的主人了!”

    所以傅友德在投考朱元章之前,已经有李喜喜、明玉珍、陈友亮三个主人了!

    这气质,如能比得上三国第一武将吕某人了!

    可朱元章朱元章一看到傅友德,就感到很特殊,立即提拔为将领,让其跟随常遇春征战。

    所以朱元章对他确实有知遇之恩,有提携之情!

    朱元章没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着他的腋下问道:“你的肋下,现在还隐隐作痛吗?”

    “陛下……好了,都好了……”

    傅友德趴在地上,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还记得自己的隐疾啊……

    在武昌之战中,朱元章对攻城很关心,手下的诸将从城东南的高冠山可俯视城中,但是武昌城却被汉兵占据。

    诸将相互观望,不愿前进,因为这一仗太难打了,谁都不愿意记得这个烫手山芋。

    可是傅友德却请命,率数百人的敢死队出战,一鼓先登,傅友德的面颊虽中一箭,但是他并未因此退却,而是拔箭再战,继而肋下又中一箭,仍不为所动,终夺高冠山。

    只是从这一战之后,因为被箭伤了肋下的骨头,留下了后遗症,所以没到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

    这一点其他大将并不清楚,毕竟谁身上不是伤痕累累?

    但朱元章却知道,并且多次派遣大夫诊治。

    “还有信国公汤和,咱还在皇觉寺出家做僧人的时候,汤和就已经是千户了,这个老家伙给咱写信,要咱参加义军,

    谁料被别人发现,拿着这封信就要去告官,咱被逼无奈,只能脱下袈裟,拿起了屠刀……”

    说到汤和,朱元章明显有些担心,“只是五年前得了急症,不能说话,后来虽然病情稍好一些,可去年汤和病情日渐加重,不能站立,口不能言……唉……”

    朱元章发自肺腑的说出了这些话,感叹良多,也让众位朝臣文武百官都感同身受。

    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战争岁月的武将,当朱元章回忆起当年战场上的事情,一个个更是红了眼睛。

    那是他们所经历过的,从尸山血海中趟出一条路,才有了现在自己这个人,才能活得好好的,谁又不唏嘘呢?

    追忆完往昔,就开始诉说现在了!

    朱元章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目光从每一个朝臣的脸上扫过。

    文武百官躬身行礼,就连在龙椅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朱允熥也站了起来。

    “皇爷爷……”

    “诸位爱卿!朕登基御极,至今已有二十八年,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为大明找到了一位合格继承人,是能够继往开来,将大明带到辉煌的君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恭贺行礼。

    朱元章抓住朱允熥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与自己并排站立,

    “众卿平身!请瞻仰储君天资!”

    “臣等遵命!殿下威武!”

    百官直起身来,抬头观看。

    只是朝堂有朝堂的规矩,即便是看也只能看一眼,就要赶紧垂下眼目。

    虽然不像大清律“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斩立决”那样严苛,可总归是非礼也。

    朱元章的眼睛之中绽放出来异样的神采,声音极具穿透性的说道:“这位是东宫太孙,大明的监国储君,实在乃是诚孝仁德之君,朕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禅位于太孙,请大明荣登大宝!”

    “嘶……”

    天气虽然比较炎热,可大臣们仍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犹如寒气肉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陛下要禅位?

    这这……

    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第487章 登基与年号

    冬至日,诸事皆宜!

    《后汉书礼仪》:“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

    还要挑选“能之士”,鼓瑟吹笙,奏“黄钟之律”,以示庆贺,到了唐宋时,以冬至和岁首并重。

    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在时年八节当中,冬至的重要程度不亚于立春岁节,在南方地区,有冬至祭祖、宴饮的习俗。而北方地区,每年冬至日有吃饺子的习俗。

    “冬至大如年”。

    在任何庆典当中,登基大典无疑是最为隆重的。

    登基不能仓促,否则,看起来自己太热心了,太急切,就违背孝顺,也会被天下臣民所不耻,皇位的传承也会引人非议。

    而且你这个皇帝看起来不会受人拥戴,也不会谦虚。

    为了展示自己的谦虚,处置必须和百官大臣们展开拔河,他们必须请三次,你必须拒绝前两次,第三次才答应,这就是所谓的“三辞三让”。

    最后说“请学习”。

    这样,自己看起来不仰慕权力,完全是文武百官的热烈谴责,但天下臣民呼声太高,自己才勉强答应,整个过程真的非常“虚假”。

    可是没办法,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朱允熥的登基大殿在朱元璋的吩咐之下,越发显得规模宏大。

    宫里一各处都批红挂彩,装饰一新,红色绸缎做成的地产,从奉天殿一直铺到了承天门。

    在这场登基大典中,按照明史的记载:“先期,‘司设监’陈御座于奉天门,‘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

    这是仪式前期的准备工作,所谓司设监、钦天监、尚宝司、教坊司,都是当时礼部的直属机关。

    “司设监”相当于主管后勤的部门,统筹安排。

    “钦天监”的工作就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有监正、监副等官,向皇帝汇报所谓的“天意”,选定吉祥如意的日子作为庆典的时间。

    尚宝司负责设备的安置一切的东西物品,如何摆放,如何规制,都要妥妥当当。

    教坊司负责在这次庆典中演奏礼乐。

    “启奏陛下,礼部的官员分别到天坛、先农坛、太庙告知祖先,请陛下御驾奉天门。”东宫里,礼部官员请命道。

    “嗯……”

    朱允熥一双黑色的眸子闪出精光,轻嗯了一声。

    在礼部官员的示意之下,春和宫外面立即响起了钟鼓奏乐之声,

    身上穿着一身红底龙袍,朱允熥一展衣袖,便跟着礼部官员迈步出春和宫。

    由于朱允熥是接受的禅位,朱元璋并没有离世,所以不需要具“孝服告几筵”。

    那里有陈设祭品的桌子,前面列有先帝、神灵的牌位,朱允熥就不用去祭拜了。

    “皇帝衮服御奉天门。”皇帝登上天安门城楼后,登基仪式才算正式开始。

    早就等在承天门前的官员都身着朝服,在“洪胪寺”官员的引导下,他们经过金水桥进入皇城。

    但这时他们还不能进入“奉天殿”,因为皇帝还在奉天门上做祈祷,所以,大臣们只能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

    他们以“文东武西”的方式跪在御道的两侧,等皇帝和各路神仙沟通完毕后从“奉天门”上下来。

    朱允熥从承天门的城楼上下来后,进入“奉天殿”就座。

    直到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多礼仪规矩,一番行礼下来却是不好受啊。

    不过现在好了,自己只要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众臣,以及使臣的朝贺就行了。

    礼仪官引领礼部侍郎任亨泰,来到皇帝宝座前,他跪下并亮出笏板,百官跟着他跪下。

    捧宝官打开盒子,取出皇帝的玉玺,交给任亨泰,他捧着玉玺,对朱允熥说道:“皇帝登大位,臣子们献上御宝。”

    王忠接过玉玺,收到盒子内。

    “拜,兴;拜,兴……”

    此时百官在礼仪官的提示下,下拜,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礼仪官一连串喊道:“鞠躬、拜兴、拜兴、平身、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呼万岁、再三呼、跪右膝、出笏”。

    而奉天殿里的文武百官都要跟着礼仪官的主持行礼。

    整个礼仪下来非常的繁琐。

    “文武众卿,归班!”

    文武百官这才行礼完毕,各自照着各自的位置站立大殿两侧。

    “诸王觐见……”

    在礼仪官的高呼之下,以晋王朱剛为首的藩王列队觐见,来到大殿之上。

    燕王朱棣抬头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新皇帝,心里面顿觉一阵失落。

    他是如此,其他藩王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感觉。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朱元璋没有选择自己呢。

    在大殿之上他们都是一脸庄重,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样,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虽然无奈,可也只能调整心态接受。

    “鞠躬、拜兴、拜兴、平身、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呼万岁、再三呼、跪右膝、出笏”。

    在藩王行礼的时候,朱允熥戴的眼睛从他们脸上扫过,想要看看谁不服气,谁不识大体,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面子功夫藩王们都做得极好。

    朱允熥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燕王朱棣的身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朱棣此时正在低头行礼,可他身上顿觉一股凉气袭来,凭着敏锐的知觉,他知道龙椅上坐着的那一位现在肯定观察着自己!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奇妙,当两个人的“磁场”相排斥的时候,可能表面上相亲相爱,可心里谁都知道中间的隔阂。

    这种隔阂是无形当中的,根本就难以说起。

    就像是你见到一个人,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尽管他身上有很多的优点,受到很多人的欢迎,可惜你就是觉得厌烦。

    而另外有些人,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你却能你一见如故。

    所以有时候,各中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朱棣遵照着礼仪官的引导行礼叩拜,始终没有抬头看看。

    行礼完毕,便和诸位翻王义同退到一旁,垂手恭立,始终没有朝着龙椅看上一眼。

    朱允熥也收回了目光,心情畅快的享受着自己的登基大典。

    “高丽国使臣觐见,恭贺大明皇帝万福金安!”

    “暹罗国使臣觐见,恭贺大明皇帝万寿无疆!”

    “占城国使臣觐见,恭贺大明皇帝……”

    “倭奴国使臣觐见,恭贺大明皇帝……”

    “苏门答腊使臣觐见……”

    朱允熥在洪武二十八年冬至日登基,可要改元,还要等到明年。

    不过这中间隔的也没有几天了。

    登基大典举行完毕,宫里举行宴请百官的宴席。

    不过朱允熥却没有参加,而是来到后宫朱元璋处。

    朱元璋见他来了,便笑着问道:“怎么不在前朝同百官宴饮,来咱这个糟老头子这里做什么。”

    朱允熥此时已经退下冕服,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朝服,闻言笑道:“孙儿不在,百官们才能放开了吃喝,否则不知道有多么拘谨呢,皇爷爷您吃了没有?孙儿陪你一同用饭。”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尚膳监太监而聂道:“皇帝饿了,你们还不赶快上饭,要是登基的第一天就饿坏了大明的皇帝,非闹出笑话不可!”

    “是,奴婢遵命。”

    宫女捧着饭菜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把一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朱允熥上前扶着朱元璋坐到饭桌前的椅子上,看了一眼饭菜道:“皇爷爷平常没这么多菜吧,怎么今日这么奢侈,这可不像您的风格呀。”

    “还不是你来了,他们为了讨好你这位新君,能不在饭菜上多下些功夫吗。”

    “要按皇爷这么说,那真得打他们板子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皇爷爷为尊,讨好新君有什么用,能伺候好皇爷爷那才是第一等的大事!”

    “就你会拍马屁!快吃吧!”

    二人一边吃着,一边叙话,气氛很是融洽。

    朱元璋加起来一片肉放在他的碗里,问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取了“宣武”这个年号。”

    朱允熥嘴里吃着饭问道:“皇爷爷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年号,关系重大!

    是王朝用来纪年的一种名号,也可用于表示年份。

    一般由君主发起,先秦至汉初无年号,汉武帝即位后首创年号,始创年号为建元。

    此后就形成了制度,历代帝王在遇到“天降祥瑞”或内讧外忧等大事、要事的时候,一般都要更改年号。

    一个皇帝所用年号少则一个,多则十几个,但是到了明清时期,大多皇帝一生只有一个年号,所以也用这个年号来称呼皇帝,例如洪武帝、洪熙帝。

    朱元璋道:“没有什么不妥的,只不过咱的年号是洪武,已经被人说是张扬武力,以武为尊了,你再弄个什么“宣武”的年号,他们就更有可说道的了。”

    朱元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礼部和鸿胪寺,以及朝中的几位重臣所拟定的年号当中根本没有宣武二字。

    说给的参考年号一般都比较平和,如“文”、“德”“成”等,可朱允熥看了之后,都觉得不妥,愣是一个也没有看上!

    最后自己亲自拍板定案,定下了“宣武”二字作为年号。

    《贾谊传》:孝文受釐坐宣室。

    苏林曰:宣室,未央前正室也。天子宣室。盖礼家相传古语,引伸为布也,明也,徧也,通也,缓也,散也。

    在西汉宣室是颁布诏令的地方,故“宣”又引申有普遍、传播、宣扬等意义。

    一个宣字,再配上一个“武”字,可是让那帮文臣心有戚戚焉……

    皇帝自己取的年号代表了皇帝的心思和志向,这样一位皇帝总想着宣扬武力,这可不是文官所乐意看到的。

    他们更希望新君以仁德,以文事朝政为主,这样一来文臣在朝廷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高,甚至有一天能够恢复宋时的美好时光。

    能够压过武将,把他们压的喘不过气来!

    可朱允熥并没有如他们的意。

    一个政权什么时候轻视武力,什么时候就会固步自封,不思进取!

    甚至成为糜烂的开始!

    等烂到一个地步,军中彻底败坏,就再也没有力量地方敌人的进宫了!

    而兵马的败坏腐化,就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

    皇权不张,文臣当道,士族豪绅相互勾连成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开始抵制皇权,与国争利!

    所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兵马都必须强盛!都必须抓在自己的手里!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大明以武立天下,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重视兵马,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护皇权,

    既能铲除奸佞,又能震慑外族,刀握在自己的手里,什么时候用,怎么用,都轻松自在,不会受制于人!”

    还有一个原因朱允熥并没有直说。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有很多可以轻松取得之地,同样土地肥沃,同样物产丰富!

    只要大明稍微花一些力量就能够占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不开疆拓土,更待何时?!

    “说什么你都有理!”

    朱元璋道:“你爱取什么年号咱不管,可有一点,咱交给你的这份基业,你得替咱守好了,除此之外你怎么“宣武”咱都不管!”

    “皇爷爷放心!孙儿心里明白!”

    朱允熥给他夹了一块嫩肉,放在朱元璋的碗里,二人又热络的聊了起来。

    说起年号,朱允熥不禁有些发笑,在历史上燕王朱棣可是被年号这件事坑惨了!

    永乐这个年号第一次被使用,是东晋时期张重华,早期他还能够选贤任能,抵抗敌人的攻击。

    可是后来就荒怠政事,很少接见宾客,对于别人的劝阻也终不悔过。

    而且他后来想要做凉王,没过多久就死了……

    第二次使用是张遇贤,他五代时博罗人,群众拥护他反抗南汉,并推称为中天八国王,改纪元为永乐。后来,被南唐边镐所败,投降南唐,被杀于建康。

    所以这个人就是个乱臣贼子,而且还不得善终!

    第三次使用者就是北宋时期的方腊。

    北宋徽宗宣和二年十月,他在睦州帮源发动起义,自号“圣公”,年号“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

    第二年四月,方腊在梓桐峒的石涧中被俘,被押解京师,于八月廿四日被处决,

    这次叛乱只仅仅维持了六个月而已!

    同样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所以从这三个人的经历来看,给朱棣“永乐”年号的人,心里肯定是对他谋朝篡位的举动愤愤不平的……

第488章 移宫

    朱元璋二人吃完了饭,就坐在一起叙话,庆童端来热茶给二人吃,然后就在一旁伺候着。

    朱元璋道:“你登基之后再居住东宫就不合适了,咱搬到西五所去,那里清静。”

    西五所,是在皇宫西北角的位置,东西五所都是五座南北向的宫殿院落,每所有正殿三座,配殿四座。

    这里原本是未成年的皇子、皇孙们居住的地方。

    朱元璋居然要搬到那里,肯定会带着后宫的嫔妃、公主、皇子,这是要给自己腾地方啊……

    “皇爷爷那怎么行!西五所仅有五座宫殿,孙儿那么多姑姑叔叔,住在那里太拥挤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孙儿呢!

    再说了,皇爷爷您简直是太上皇,大明还指着您呢,孙儿可不敢让您受委屈!”

    “西五所也挺好的,每所正殿三座,配殿四座,三十五殿,比之咱当年连个遮身之地都没有,那里简直就是奢望,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也甭给咱扣高帽子,既然你做了皇帝,从今以后你就是大明之主,就是百姓的皇帝,军国大事自然由你做主,这关咱什么事儿?

    咱可警告你,以后少拿那些烦心事来搅扰咱,咱还想含饴弄孙,过两年太平舒适的日子呢!”

    “皇爷爷,您也不能撒手不管啊,大明这么多事情千头万绪,孙儿还不知道如何下手呢,还是得请皇爷爷坐镇中枢,这样孙儿才能得心应手……”

    朱元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甭和咱废话,咱既然成了太上皇,就是想要偷闲,你再来烦咱,那和不退位有什么区别?

    明天就让宫里的人收拾东西,咱搬到西五所去,离你远点儿也能躲个清静!”

    朱允熥道:“皇爷爷,其实孙儿住在东宫挺好的,也都住习惯了,再搬到别的地方反而不适应……”

    朱元璋既然退位,肯定不会再居住乾清宫,无论朱允熥怎么说都不行。

    最后在朱允熥的坚持之下,朱元璋这才答应居住在大善殿。

    武英殿后面有柔仪殿和奉先殿,再往后就是大善殿了,之后是望江楼和九五飞龙殿,这里都属于大善殿的建筑群。

    而朱元璋的嫔妃,还有未成年的孩子们则居住在西宫和西五所。

    位于后宫中间位置的乾清宫和坤宁宫,以及东面的东六宫和东北五所,则是朱允熥的地方。

    如此分配,依然尊崇朱元璋的地位,倒也显得新君心中的孝道。

    朱元璋做事从不拖拉,当真是说干就干!

    第二天宫里就忙碌了起来,所有的后宫嫔妃全都搬到西宫居住,而他自己也搬到了大善殿。

    朱允熥继位登基之后,就开始举行册封皇后的庆典。

    相对于册封嫔妃,皇后的册封就隆重得多了。

    下了册封的制文之后,礼部要承制,并选择吉日,遍告诸司作各项准备。

    接着,礼部和工部会同制册宝,镌制册文、宝文。届时,礼部奏请,命大学士、尚书各一人分充册立正副使。

    诸王、文武百官都要各上表行庆贺礼,皇帝也要颁诏宣示天下。

    因为朱允熥的登基大殿选在冬至日,之后忙完再举行皇后的册封典礼,时间已经来到了年尾。

    此时在魏国公府,徐辉祖正在书房之中和自己的弟弟徐增寿谈话。

    因为自己的妹妹成了皇后,魏国公府也跟着水涨船高,一门三姐妹都嫁入皇家,还有比他们家更让人羡慕的吗?

    如果是放在其他人家,此时肯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摆开大宴招待宾朋了。

    可是魏国公府此时却静悄悄的,不但没有多少喜庆的颜色,就连过年的气氛也比往年淡了许多!

    徐辉祖坐在椅子上问道:“这些年也在云南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平叛有功,兵部准备奏请为你升官。”

    此时的徐增寿已经没有了几年前的神采飞扬,身上看着普通的衣裳,看不出来他是豪门大户人家。

    手掌也变得粗糙了,生出厚厚的老茧,肤色也不在白皙,反而有几分古铜色,身板也变得更加健壮。

    左脸有一处刀疤,整个人显得老练沉稳了许多。

    徐增寿回答说道:“回兄长的话,我在云南参与两次平叛作战,因为冲杀在前,所以立了一点功劳,这算不得什么大功,

    兵部请功,恐怕也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所以对弟弟有些照顾……”

    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皇家会对后宫嫔妃的娘家有一些照顾。

    例如历史上朱高炽的诚孝张皇后,在他成为燕王世子妃的时候,他父亲就被授予兵马副指挥,

    靖难之役后,世子朱高炽被册立为太子,她父亲升任京卫指挥使,不久去世。

    明仁宗朱高炽即位后,加赠彭城侯。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对于徐增寿的清醒,徐辉祖非常满意,“妹妹做了皇后,宫里对于咱们家肯定是要有一点恩惠的,不过……

    单单按照你的功劳,也确实够晋升官职了,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徐增寿坐在椅子上,说道:“功劳是一回事,可兵部叙功,肯定会超出弟弟的功劳,弟弟也是个七尺男儿,功名应当马上得,所以我准备辞让。”

    徐辉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自然是认同弟弟这种做法的。

    可是在他的心中,却感觉有些惭愧。

    皇家的恩惠,其他人感恩着领受就行了。

    可魏国公府不一样。

    一门三姐妹,两位藩王妃,一位当朝皇后,再加上自己家本来就是顶级勋贵,这样的殊荣太吓人了!

    如果不懂得小心谨慎,不懂得低调行事,反而肆意张扬,徐辉祖真的对自己家前途没有把握……

    天可以降下雨露甘霖,也可以降下雷霆之怒啊!

    越是尊荣,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受人瞩目,就越来小心翼翼!

    这也是徐辉祖不让家里举行庆贺的原因。

    可是功劳确实是自己的弟弟拼的性命打下来的,自己虽然没有多说,可徐增寿在云南的举动他都知道,

    那可是冲锋在前,以性命相搏换来的功劳啊!

    就这么白白的丢了,谁心里会乐意?

    再加上朝廷的恩惠,不受反辞……

    一面徐辉祖觉得皇家恩典不能再多了,不受是是一件好事,起码会让人觉得魏国公府明白事理,谦虚低调。

    可对于自己的弟弟,那就不公平了……

    自己作为长子,已经得了为“魏国公”这个别人奋斗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名号和地位,

    可自己的弟弟呢,这本来就不公平。

    现在还有功却不能升职……

    心里叹了口气,徐辉祖说道:“过完年,我会向朝廷请命,最近觉得身体不适,四肢沉重,请朝廷允许我居家调养身体……”

    徐增寿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兄长这么做,一是表示他也愿意不受恩惠,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儿。

    二来也是表明魏国公府谦逊的态度。

    “过完年你就留在京城吧,我和兵部的人说说,你这几年都不在家,也该回来了。”

    徐增寿却说道,“兄长不必这样,我在云南有仗可打,有事可做,日子过得一在京城充实多了,再说我也不是读书的料,要是回来,用不了几年恐怕又养成纨绔子弟了。”

    徐辉祖也没有再坚持,而是叮嘱道:“就算是打仗,也不用每次都冲杀在前,在军中你也是个将军,身先士卒固然能够鼓舞士气,可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军心也将会受到打击,不利于持续作战……”

    “我明白,多谢兄长……”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徐增寿这才离开。

    站在书房门口,望着自己弟弟背影离去,徐辉祖叹息了一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让人叫来了管家,吩咐说道:“从今天开始,关闭大门,魏国公府闭门谢客。”

    管家一愣,赶紧说道:“老爷,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多亲旧都会上门拜会,府里也要送上一份贺礼,就算是把别人都拒之门外,可那些亲厚的还有许多……”

    各种层次的人,都有自己那个层次的亲朋。

    魏国公府要是这么做,可是会得罪人的!

    而且会得罪很多人!

    就算别人嘴里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疙瘩!

    怎么,成为皇亲国戚就不要亲朋了?

    徐辉祖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提前告知他们不必来了,府里今年也不派人去,请他们海涵……按我说的做!”

    管家被吓了一跳,赶紧应承说道:“是是,听老爷的……”

    在开国公常家,因为自己的外甥做了皇帝,宫里的赏赐非常多,堆满了整个屋子。

    常森打开一个盒子,看着那些值钱的珍宝,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接着又打开其他的箱子盒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不住的观看欣赏,

    “啧啧啧,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手艺,这火候,这工艺,真是绝了!寻常人可说不出来这么好的!不愧是皇族御用,这要是拿到市面上……”

    常森想到这里,嘴里面几乎要流出哈喇子!

    这得值多少钱啊!

第489章 藩属,讲什么平等!

    常升看着自己弟弟那财迷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你放下吧,都看多长时间了还看!

    难道你非得把这里的东西全都看一遍才心满意足?”

    常森笑道:“二哥,这么多好东西得分我一点吧?我可是允熥的三舅,要论关系的亲近,可比你这个二舅亲近多了!给我分点东西也是合情合理吧?”

    常升瞪了他一眼,“你喜欢什么东西就挑一点,谁还拦着你不成!可是有一样,这些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绝对不能拿出去变卖,那可是大罪!也不能转赠他人!记住了吗!”

    “哎呀……”

    常森既欣喜又无奈的说道:“二哥,这我能不知道吗?你就放心吧!我就放在屋里看一看,观赏一二罢了。”

    “对了,今年送给魏国公府的礼我带去吧?他们家出了一位皇后,我得去祝贺祝贺呀……”

    常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己弟弟存在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吗?

    皇帝的亲舅舅上门送礼,你总不能一顿好酒好肉就打发了吧?

    就算不直接送金送银,也会送上一些珍宝古玩!

    “你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吧,实话告诉你,前两天魏国公府闭门谢客,不接待任何人……”

    常森诧异的问道:“还有这事?这都要过年了,为什么要闭门呀?”

    常升有意提点他,又说道:“就连兵部要给徐增寿叙功的事都被他们给辞了……”

    此话一出,常森的心就往下一沉,看了看满屋子的赏赐,顿时觉得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意志力占了上风,艰难的移开了眼梦,放下手中的好东西,转了个身背对着那些东西,似乎想要拒绝诱惑,

    眼不见为净嘛……

    常升道:“你明白魏国公府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作为勋贵之家,避嫌的事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兄长,你的意思是咱们家也得闭门谢客?”

    “那倒不用,不过也不能太过张扬了,就按往常的年份吧,只是今年家里人就不要去了,回礼让下人送去就好了……”

    “行!听兄长的!经常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这些赏赐没事吧?我挑选了……”

    “……”

    也不怪别人谨慎。

    就算朱允熥念及自己母亲的娘家,即便开国公府再张扬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还要知道朱元璋还活着呢!

    别看他现在退位成了太上皇,可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小看他!

    反而在这个时候会越发小心!

    一旦让他发现有什么人威胁皇位,他的手可不会软!

    朱允熥搬离了东宫,居住在乾清宫,而谨身殿就成了他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在偏殿里面点上了地龙,尽管外面正在飘着雪花,可是整个偏殿温暖非常,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朱允熥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国书递给李福,示意他拿给坐着的四位文渊阁学士。

    说道,“这是倭奴国使臣呈送上来的国书,你们都看看。”

    铁铉一接过来,暴昭、景清、蹇义三人也凑过来观看。

    “陛下,看来倭奴国已经知道了咱们与南朝的贸易,现在足利义满请求通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嗯看完国书之后,铁铉询问说道。

    朱允熥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之前与南朝的贸易虽然在暗中进行,可只要是有心之人,想要探查得知并不是件难事,他们知道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过了这么久才知道,哼哼,多少有些无能啊!”

    “陛下说的是,确实有些无能!”

    “倭奴国而已,不无能也说不过去呀。”

    铁铉几人笑呵呵的附和说道。

    笑过之后,朱允熥询问说道:“现在倭奴国请求通商,现在就带来了一批货物,请求照例进行朝贡贸易,你们是什么想法?”

    通商是一回事,朝贡贸易又是另外一回事。

    朝贡贸易,亦称“随贡贸易”、“贡舶贸易”。

    宋代以后,中原政权准许外国使节在进贡的前提下,随所乘船舶、车马携带商货来进行的贸易。

    源于宋代市舶司的“抽买”、“抽解”和“进奉”。对海舶输入商货中的禁榷品,由政府全部收买。

    对非禁榷品,除抽分一部分外,又收购一部分,其余许民间买卖。

    收购的部分,除供宫廷消费和赏赐外,也有再行出售的,元代行抽分,明代实行贡舶制度,在通商口岸设市舶提举司,管理朝贡和朝贡贸易。

    暴昭回答说道:“陛下,如今多个藩属国前来恭贺陛下的登基大典,随行都带有货物要进行朝贡贸易,而倭奴国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微臣以为大明不应当区别对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对于大明的声望不利……”

    蹇义也说道:“确实,再怎么说倭奴国都是大明的藩属,该有的礼遇应当给到。”

    景清道:“微臣以为朝贡贸易可以照常进行,但是通商绝对不能答应!倭奴国的倭寇时常骚扰大明沿海各地,导致百姓苦不堪言,大明岂能与之通商!

    再说了,现在大明还没有与哪个藩属国允许民间通商,进行海上贸易,怎可为了那些倭寇贼子例外!”

    “就算是通商,第一次的这份殊荣也不该给他们!”

    朱允熥点点头,现在大明确实没有和藩属国进行通商贸易,以后肯定会的!

    但是这份殊荣必然是给予大明关系亲近的属国,而不是时常劫掠自己的敌人!

    铁铉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说道:“陛下,为什么觉得进行这次朝贡贸易,对于南朝的人也是一次警告!”

    “他们这几年得到大明很多的援助,实力已经大为增强,可现在他们依然没有大的动作,如果长此以往,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朱允熥吩咐道:“既然如此,与倭奴国的朝贡贸易照常进行,倒是通商就不必了,铁铉,你之前与他们打过交道,这次还由你会同鸿胪寺,见见他们吧。”

    “是,微臣遵命!”

    铁铉道:“这次倭奴国派遣来的使臣是大内义弘,此人不单单是一个使者而已,他在倭奴国内也颇有势力,是南北二朝纷纷拉拢的对象……”

    “哦,那倭奴国还派他来,就说说明他们对这次出使的看重了……这个大内义弘真有这么重要?”景清对这个人不太熟悉,不由得问道。

    铁铉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倭奴国的山名氏,在洪武二十五年的“明德之乱”后走向败落,大内氏一跃成为了本国西部最强大的守护大名,

    大内氏和许多土生土长在日本的武士团不同,他们自认为并不认为自己是倭奴国人,反而认同是“渡来人”身份,其祖先为朝鲜百济圣明王的三皇子圣琳亲王……”

    铁铉就把大内氏的来历说了个清清楚楚,最后又说道:“因为大内氏的根据地周防国,距离高丽很近,所以大内想要做与高丽、大明的海上贸易,

    大内义弘曾经还镇压了一批在朝鲜为非作歹的倭寇,得到了高丽国王的感激,义弘便给高丽国王写了封信,

    上面就提到了他们的来历,请求高丽给他们一块儿靠海的地盘作为贸易,只是高丽国王有些犹豫,现在并没有答应……”

    朱允熥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南朝一把,朕不希望倭奴国仍旧太平!”

    铁铉行礼领命道:“微臣遵命,请陛下放心!”

    在双方没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别人前来祝贺,怎么能将人拒之门外呢?

    只是不知道倭奴国这次,是得,还是失……

    铁铉会同鸿胪寺少卿,在会同馆接见了大内义弘。

    大内义弘现在只是使者的身份,又不是倭奴国王来,所以由鸿胪寺接待就行了。

    真要是被大明的皇帝接见,那也太给他们脸了!

    会同馆大堂里面,双方见过礼之后,便各自落座。

    寒暄一阵,来到正题。

    铁铉示意了一下鸿胪寺少卿,他便对左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侍者点头,便遵照礼仪退了下去。

    大内义弘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态度非常谦逊的说道:“二位大人,在下此次代表倭奴国前来,是为了恭贺大明皇帝新君即位,普天同庆,倭奴国能够享受到这份殊荣,实在多谢大明……”

    “我们在国术里面请求与大明进行朝贡贸易,并进行通商,不知上国可有了答复?……不是在下着急,实在能得到大明恩典,让人难以自持啊,呵呵呵……”

    铁铉直言不讳的回答说道:“贵使不必如此谦虚,贵国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比之一些小国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大明的恩泽对于贵国来说,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罢了……”

    “哪里哪里……”

    大内义弘赶紧说道:“大人此话真是让在下承受不起,谁不知道大明是天朝上国,最是富饶,百姓富足,兵马强盛,倭奴国还要仰仗大明的鼻息才行……”

    现在讲究两国邦交平等往来,可那时候却不是这样……

    我如果本来就是大明的藩属,姿态放低一点儿没有才是正常的情况。

    真要讲究“平等”,那就是反叛了!

第490章 脊梁本来就不硬

    宣武元年的第一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官员可以休沐五日,能够走亲访友,歇息一二。

    “老爷,有人送来拜贴……”

    用完晚饭,天色也黑了下来,铁铉正在书房里读书的时候管家送来了拜贴。

    “是谁啊?大年初一登门。”

    管家回答说道:“来人没有说,只说请老爷观看拜贴就知道了,另外,我看他不像是中原人士……”

    铁铉看了管家一眼,接过拜贴打开观看,眼目所到之处,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嘴角挂起了笑容。

    “把他带到书房里来,小心一点,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不一会儿,来人就被管家带进了书房,一进屋里就赶紧行礼说道:“龟山拜见铁大人,深夜讨扰实在唐突,请帖大人恕罪……”

    不错,来人正是南朝宗室的龟山,之前他作为副使出使大明,与铁铉早就有过交集。

    “客气了,请坐,上次你还是副使,怎么这次本官在出使名单中并没有见到你的名字?”

    铁铉请他坐下来,开口就饱含深意的说道……

    龟山坐在椅子上,满脸尴尬,微微挪动身子,“上次在下奉命出使大明,最后只有我一人回去,国王震怒,所幸并没有过多追究,所以这次出使,就把我排除在外了……”

    铁铉一并没有多问,这次出使不但没有龟山的名字,就连南朝的人也不在出使之列!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南朝的人与大明进行私下贸易,相互勾连在一起,这引起足利义满的警惕,所以说什么也要把他们排除在外!

    “你这次来找我何事?”

    龟山赶紧回答说道:“回禀大人,这次出使大明的,是我国的大内义弘,他是北朝的人,请大人一定要辨别清楚不要受了他们的蛊惑,

    这次北朝的人要与大明进行贸易,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岂有此理!”

    铁铉知道他的担心,便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所说的我都清楚,不过你们也要明白,大内义弘乃是作为倭奴国使者而来,受你们国王的委派,名正言顺,与大明进行贸易协商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大明是否同意还需要朝堂的衮衮诸公和陛下斟酌之后,才有结论……”

    听到这话,龟山顿时急了,“大人,万万不能与他们通商啊!这要是与他们建立贸易,他们就可以凭借着大明的货物和资源,实力更加攀升……

    到那时候我们南朝岂会是他们的对手?这这……还请大人明鉴!”

    对于他的焦急,铁铉好是充耳未闻,“这次来着由你们问如果,也有大明各个藩属国,他们作为朝贡而来,大明岂有不接纳的道理?

    实话不妨告诉你,大明会照例接受各国的朝贡,你们倭奴国态度恭敬,大明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因此朝贡照常进行!”

    龟山一下子站起身来,着急忙慌的说道:“大人,万不可如此啊,他们这次带来的货物居多,而且要是开了此头,他们年年来朝贡,那该如何是好?!

    因此不如趁早断绝了他们的念头,也免得日后麻烦,上国如果真的不好开口,在下愿意送上理由……”

    送上理由的方法多了,只要露出倭奴国不臣之心,或者对大明不恭敬,就让大明有了足够的借口拒绝他们!

    可铁铉绝不答应:“不行!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正是开元的年景,任和藩属国有什么举动,都会影响陛下的威仪,这比贸易更加重要千倍万倍!

    我劝你不要做此想法,否则大明定当追究!”

    “是是是,是小人欠考虑了,请大人赎罪……”

    龟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询问说道:“大人,不知大明对于我国使者提出的贸易,有什么想法?”

    铁铉知道南朝的人坐不住了!

    一旦北朝和大明建立贸易,他们现在和大明私下进行的贸易就会被终止,甚至被抢夺!

    而大明的态度,也会从支持南朝,转而支持北朝!

    到那时候,对于南朝来说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南朝会成为弃子!

    铁铉坐在椅子上,轻轻拍了拍扶手说道:“日后对于各国的贸易肯定会增加,大明的天恩必然会普及到各个藩属国,至于会不会开放,就不好说了,现在还没有一个定案……”

    龟山深吸了一口气,行礼说道:“大人,无论大明有什么国策,都请记念我们南朝呀……万不敢让北朝的人再得恩惠……”

    闻听此话,铁铉双目一瞪,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冷冷的说道:“龟山,你是在要求大明吗!”

    龟山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赔礼道:“不敢不敢,就是借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要求大明如何做呀,请大人明察,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铁铉盯着他道:“你们的担忧我明白!你们不就是害怕大明抛弃你们,从而和北朝来往吗?

    可倭奴国作为大明藩属,堂堂正正与大明结交,这有什么不可?大明有什么道理拒绝?!”

    “倒是你们南朝,口口声声说要夺回神器,剿灭乱臣贼子,说要起兵攻占北朝,彻底统一倭奴国全境,

    对于你们的正义之举,大明自然支持,这几年来与你们私下进行贸易,输送了多少物品?可你们呢,拿着这些东西去笼络人心,去巩固自己的利益,却迟迟不见有什么举动!

    难道在你们的口中,夺回神器,追本溯源,就是一句空话吗,就是欺骗大明,用来得利的工具吗?!”

    铁铉站起身来,一甩一袖说道:“既然你们无心,大明就算有心,如何能够帮助?请回吧,来人送客!”

    龟山心中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道:“大人,大人,不是这样,请大人明鉴!南朝一直都在投谋反攻!

    如今正在等待时机呀,只要时机成熟,必然会给北朝致命一击,夺回神器!掌控国朝!”

    也怪不得为啥会如此害怕,他如今在倭奴国的地位,就是从得到大明支持而来的。

    如果大明不在扶持南朝,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到时候北朝的人必然清算,不会明明白白的说他和大明贸易,而是追究他暗通“海盗”的罪名!

    而没有了利用价值,南朝的人也不会保他,

    那时候就算是想死都难!

    事关身家性命,跪上一跪又有什么打紧!

    再说了,他们的脊梁本来就不硬……

    铁铉问道:“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哼!”

    铁铉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南朝迟迟没有动作,大明的许多人都以为你们丧失了雄心壮志,一心扎到钱堆里去了呢!

    最近随着你们倭奴国来使,朝中就有不少人上奏陛下,对了,就是上次你见过那位齐大人,

    他同样也是陛下的心腹,极力劝阻陛下,让大明支持北朝,这样一来大明既不会落人口舌!也省得东南沿海倭寇不宁!”

    龟山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如果大明改变“国策”,那南朝用不了多久,就会在足矣满的打击下灰飞烟灭!

    自己必须争取!

    “请大人放心,南朝一定尽快发动反击,绝不会让大人为难!”

    铁铉死死的盯着他说道:“尽快?尽快是多久?现在朝中有些重要臣对倭奴国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就是原本支持你们南朝的如今也动摇了,

    我在朝中的帮手也越来越少,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也逐渐降低,指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所以……真要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就休怪本官不念旧情了!”

    不念旧情,就是为了自保,抛弃他们!

    最后又追问道:“本官既然如此支持你们,那你们该如何报答本官?你给本官一句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发动!”

    龟山知道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尽管他没有权利发动战争,倒是也一定要给铁铉一句准话!

    要不然,他很可能立刻掉头支持北朝!

    要是没了铁铉,南朝就会彻底断开与大明的联系!

    因此龟山咬咬牙,下了决心说道:“大人放心,南朝必然在今年展开反击,以报答大人!”

    “好!就今年!你们若是做不到,以后就不必来大明了!”

    铁铉说道:“大内义弘,你们可以私下拉拢,大内氏本来就支持你们,只是后来站到了北朝那边而已,相信你们会有办法的……”

    龟山一愣,赶紧问道:“大人是说大内义弘能够被拉拢?”

    铁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是个人就难逃利益二字,

    如果让足利义满解决了你们南朝,下一个对他产生威胁的就会是大内义弘,这一点相信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

    所以你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利益,至于该当如何联手,那就不是本官该操心的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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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太孙介绍:
我祖父是朱元璋,我父亲是太子朱标,我才是太子嫡子,我才是大明的顺位继承人!我要为父亲报仇!有我在,那个庶子就别想坐上皇位,那些祸害藩王叔叔们,听说东瀛有四岛,你们就前去施行教化吧……这一世,绝不再窝窝囊囊,绝不任人囚禁,绝不突然暴毙!朱允熥发出最强音:我要做太孙!我要做皇帝!我要做太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太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