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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太孙全文阅读

作者:我要做皇帝     我要做太孙txt下载     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1章 第一次之后,就容易了……

    “爹,施进卿不合适吧?”

    此时大厅里没有外人,陈山终于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不合适,那还有合适的人吗?”陈祖义反问道。

    “他们几个打打杀杀还行,可这种诈降,骗取别人信任的事,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也唯有施进卿读的书多,心眼也灵活,在咱们当中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爹,可是……可是施进卿跟咱们不是完全一条心呀?”陈山有些担忧的道。

    陈祖义冷笑一声,“他不一条心,谁又和咱们一条心?你记住,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可信的!施进卿如此,其他几个也同样如此!”

    陈祖义当然知道施进卿和自己有些时候若即若离,可诈降骗取别人的信任是一件非常精细的活儿,一般人是做不了的。

    在他们几个主要头目当中,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担当此事。

    “三叔也……也是?”

    “没有例外!”陈祖义冷冷的道。

    陈山吸了一口凉气,其他几位头目可是和自己的父亲出生入死,义结金兰过的,有人曾经为他挡过刀……

    而且还有自己的一位亲叔父……

    这些人都不可信?

    “孩儿……孩儿知道了……”

    “啪!”

    陈山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巴掌砸倒在地上。

    陈祖义盯着他的眼睛,面露凶狠之色道,“还有,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给我闭嘴!”

    “是是,孩儿知错了……”

    陈山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方才主动请缨,胡乱说话的缘故。

    ……

    海船上,施进卿坐在船舱里,桌子上放着那封诈降书,不禁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爹,你真的要替陈祖义送信诈降吗?”

    一个女子身穿紧身戎装,端了一杯茶递给施进卿忧心忡忡的道。

    此女正是施进卿的二女儿,唤做施二姐,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颇为明智,对待底下的士卒也很好,因此在底下很有声望,属于施进卿的左膀右臂。

    “女儿,陈祖义一再相逼,不替他送信是不成的,爹这也是没办法呀……”

    施二姐坐在一旁道,“爹,大明使团可不好骗啊,咱们都是从大明来到这里的,在大明有多少饱读诗书之辈,有多少心思活泛之人,数不胜数吧,

    这区区一封诈降书就想要赢得他们的信任,无异难于登天!”

    “而且大明的新皇帝对于西洋海盗深恶痛疾,对各国使团曾经明说要将之剿灭,他陈祖义恶贯满盈,纵然真心投降大明也不会容他活命!又何况是诈降呢!

    爹,一定要三思而行啊,在见到明军之前还请爹爹拿个主意。”

    施进卿以手扶额,揉着发酸的眉头和太阳穴,万分为难的道,“若非情非得已,咱们何苦趟这趟浑水呀!现在我的脑子里面一团乱麻,根本就想不出来个头绪,

    女儿,你向来聪慧,也有胆识,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施二姐看着自己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爹,明军势力强大,万万不可与之为敌,陈山率领十艘战船出海碰到了大明巡海的战船,人家只不过三艘而已,就把他们打的几乎全军覆没!

    我听侥幸逃回来的海盗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杀到明军的跟前就被火炮轰碎了船!所以女儿料定,陈祖义在明军面前绝对是以卵击石!”

    看着施进卿频频点头,脸色也越来越郑重,施二姐道,“爹,不如趁此机会,咱们投靠明军吧!”

    施进卿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凝重,拳头也不由得紧握了起来。

    ……

    船只又行了两日,距离三佛齐那里明军的驻扎之地越来越近。

    这日远远的就看到一艘大明宝船,那庞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让施进卿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当明军挥动旗子发出旗语,施进卿也立即让底下的人作出反应,告诉明鉴自己是来投降求见的,并无恶意。

    因此当既下令停船靠岸,让大明的士卒登船检查。

    在经过了检查,确定他们除了贴身的兵器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并且也只有一二十个船工,够不上危险之后,

    大明士卒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后方,明军令他这艘船原地不动,自己则承载着施进卿父女二人返回营地。

    马和等人收到消息,这才有营帐之中接到书信的一幕。

    马和拿着手里的书信扬了扬道,“呵呵呵,你们也看看,陈祖义派遣他手下的头目送来了降书。”

    降书?

    王义结果出现看了看,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陈祖义拥有贼众近万人,被我们打破了几条船,死伤数百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而已,万万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他这就想要投降了?以我看来恐怕是诈降吧!”

    千户刘唐也道,“必是诈降无疑,陈祖义横行西洋多年,从来就没有把官府朝廷放在眼里,否则他也不至于胆大妄为到敢去咱们大明沿海劫掠的地步,

    说什么见识到大明天威就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不过是诈降之言罢了!绝不可信!”

    笑话!

    自己还等着灭了陈祖义捞功劳呢!

    他要是真的投降了,那还有什么功劳!而且刘唐也能明显的感到这里面的狡诈!

    另一位千户也道,“大人,在洪武年间太上皇就曾经悬赏五十万两银子捉拿陈祖义,死活不论,就是要将他名正典型,铲除这个祸害!

    再加上陛下的态度,陈祖义不会不知道,可他依然投降……哼哼,莫非他活得不耐烦了,想主动寻死不成?”

    刘唐二人如此说,其他几位千户也同样是这种看法。

    抛开功劳不谈,众人都觉得陈祖义投降的可能性并不大。

    “来人,把信使带来,本使倒是要看看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片刻之后,施进卿就在大明士卒的带领下进了大帐。

    一入大账,施进卿就躬身行礼,口中高呼道,“小人施进卿,拜见大明天使!愿大明皇帝陛下圣安!”

    马和点了点头,问道,“施进卿,陈祖义派你送来降书,他在这书信上说愿意归降朝廷,交出手下一半兵马,请求朝廷让他永镇巨港,此事是真是假?”

    陈祖义为了骗取信任,并没有把姿态放得很低,而是既给了大明朝廷脸面,做出了让步,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也只有这样,才显出自己归降的诚心。

    听到马和的询问,施进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天气本就炎热,他心中难安,此时在周围几双眼睛的逼视之下,他眉头上泌出了豆大的汗珠。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原先的那份从容不迫,那份雍容的气度,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真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自己一样会打哆嗦!

    “施进卿,想好了再回答,你敢欺瞒,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王义盯着他面色不善的威胁。

    “扑通”一声,

    施进卿毫不怀疑明军的处置手段,况且他在路上就已经和自己的女儿有了仇谋,

    因此跪倒在地上,泣声道,“小人不敢隐瞒,回禀大明天使,这封降书是假的,是陈祖义为了诈降所写的,

    大明天使,小人……小人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前来呀,还请饶小人一命……”

    马和等人交换了一下颜色,也印证了刚才几人的推论。

    紧接着,施进卿就把陈祖义所有的谋划,全都说了一遍。

    听罢之后,王义气恼地拍桉而起,“tnd!陈祖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诈降!还妄想设计攻打我们!”

    马和站起身来,走到施进卿面前伸手去扶他起来,道,“想不到在海寇之中,还有你这般忠义之士,快快请起,来人,看坐。”

    “使不得使不得……”

    施进卿摆手道,“在天使面前,小人如何敢坐,还请大人上座!”

    王义看了一眼马和,又把眼睛转向施进卿,皱眉道,“大人,陈祖义固然可恨,可他所说的也未必是真……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如此。”

    “小人冤枉啊……”

    施进卿急切的道,“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就叫小人天打雷噼不得好死!还请天使不要怀疑……”

    王义目光闪烁了几下,明显有些犹豫,又缓缓的问道,“那我问你,陈祖义老巢在何处,兵力部署,武器配备如何,惯用的海战之法是什么,通通说出来!”

    施进卿哪里不知道这是明君让自己交的投名状,赶紧禀报道,“回禀天使,陈祖义之巢穴在旧港龙湾,这是一处天然的避风港,无论海上的风浪有多大此处都稳如泰山,

    陈祖义除了带领大批人马出海劫掠之外,会把他兵力都部署在此处,而此处这些时日也来了好几股海盗,又增加了五六千人……”

    “至于武器,都是一些大刀长矛等物,火器很少,也有几门火铳,不过因为缺少火药,平时几乎不怎么使用,所以具体有多少弹药小人也不清楚……

    他手下有船只上百艘,海盗七八千人,对外宣称上万,在海船上配备了很多绞索,善于接舷近战,

    而且船上也配备了很多的火油,遇到强硬的对手会用火烧船……”

    施进卿说得非常详细,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

    等他说完,马和、王义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锦衣卫千户,那个千户点了点头,告诉他们施进卿所说的与锦衣卫所探听的情况相当。

    既然施进卿所说属实,马和等人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让人送他下去,好酒好肉招呼。

    既然要投降,肯定不是一次就能谈妥的。

    马和回信一封,让施进卿带给陈祖义。

    接着施进卿便乘坐快船,一路返回旧港,将书信呈送上去。

    看了大明使团的回信,陈祖义哈哈笑道,“施老弟,你这件差事办得不错!辛苦了!”

    一听这话,底下的几名头目赶紧问道,“大哥,这么说明军上当了?”

    陈祖义点点头,把书信递过去道,“书信在这,你们自己看吧!”

    几位头目赶紧接过书信,头扎在一起观看了起来,只是看完以后,脸上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

    陈祖义的弟弟陈祖光疑惑的问道,“兄长,明朝使臣在这封书信里明明是辱骂咱们呀,还说咱们无君无父,就是强盗贼寇,数典忘祖之辈,

    还让咱们尽快束手就擒,这……在哪里,哪里是和谈的样子!”

    看着几人那疑惑的神情,陈祖义笑道,“让咱们束手就擒是不假,可你们没看见最后一句吗,说咱们若真心归降,就该痛思己过,以改恶行!”

    见几人还不明白,陈祖义只好解释道,“他们若不准备接受咱们的投降,又何必让咱们痛思己过,改邪归正呢!

    哼,只不过大明使团有些不敢确定咱们是否真心归想,所以书信写的严厉一点儿,一是能够显得他们高高在上,二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害怕担责而已!”

    笑了笑说道,“你们想想,若你们是大明使者,会轻易相信一封降书吗?”

    “哦,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又赶紧问道,“大哥,既然他们不太相信,那咱们该怎么办?”

    陈祖光也道,“是啊兄长,兄长聚集海盗前来,他们肯定有所耳闻,总不能为了取信他们,咱们就自断手脚吧。”

    “此事易而!”

    陈祖义道,“那就告诉明军,这些海盗是咱们送给大明的礼物,待到投降之日,咱们就会调转枪头剿灭这些海盗,

    这样一来整个西洋再也没有海盗,一片祥和!我不信他们能忽视这个筹码!”

    陈祖义当即取来笔墨,书信一封。

    又对施进卿道:“施兄弟,还要劳烦你辛苦跑一趟,待到功成,再与兄弟论功行赏!”

    这种事就像那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

    多少高手总结出来的经验,在施进卿身上也不例外,

    所以他拿了书信,就立即动身……

    所以施进卿就作为双方中间的信使,来回奔波了好几次,最终才把投降的方案谈妥。

不好意思,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请帅读者谅解一下,谢谢

第592章 寂寞之苦……

    “陛下,曹国公李景隆求见,正在殿外候着。”

    谨身殿里,朱允熥午休之后洗了把脸,就听王忠在一旁禀报。

    “嗯,让他进来吧。”

    “是,奴婢遵命。”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李景隆行礼道。

    “起来说话,来人,给曹国公看座。”

    “多谢陛下……”

    小太监搬来锦凳,李景隆行礼之后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主动说道:“陛下,微臣奉命前往河南练兵,今日特来向陛下复命。”

    朱允熥点了点头,问道,“河南的兵马如何?各地卫所可有懈怠?”

    李景隆便将自己在河南练兵的见闻,以及卫所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拍几句马屁。

    通过别的方式,朱允熥知道他练兵还是很不错的,能够尽忠职守,根本不像历史传闻中那样草包。

    又说了一会儿话,王忠进前禀报道,“陛下,太上皇那边准备好了……”

    李景隆赶紧非常识趣地道,“陛下若无别的吩咐,那微臣告退了……”

    朱允熥却道,“待会儿朕要和皇爷爷去玄武湖走一走,你也去吧。”

    李景隆当然不愿自己惹人嫌,赶紧推辞,声称不愿打扰,可朱允熥却道,“都是一家人,表兄不必客气,正好皇爷爷也有日子没见你了。”

    “是,微臣遵命,多谢陛下恩典。”李景隆那里不知道能够陪着皇帝和太上皇外出是恩宠的表现,因此心里也逐渐热了起来。

    之前因为自家夫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言语无状,导致自己在那段时间受了冷落,这次陛下邀请自己同游,就是重新受到信任的表现啊!

    朱允熥换上了便服,也让人给李景隆找了一身换上,这让他更是激动。

    玄武湖,在皇城西北方向,来到大善殿接了朱元章之后,一行人便乘坐马车从玄武门出了皇城。

    来到玄武湖边,映入眼帘的是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是那么的宁静,波澜不惊,根本感觉不到它在流动。

    若是从远处眺望,湖水像是一块无瑕的翡翠,水浅之处,还能清晰的望见湖底的石头,以及水中游动的鱼儿。

    湖面上有飞鸟掠过,有的是在这里取水饮用,有的一头扎进水里,然后叼一只小鱼吞进肚子……

    岸边长着翠绿茂盛的野草,也有野花点缀,甚是漂亮,让人见了就赏心悦目。

    朱允熥陪着朱元章沿着湖岸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话,李景隆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朱元章回头道,“景隆,前段时间忙什么呢,咱都没有见到你,过年也没回来?”

    李景隆赶紧跑上前去,陪着笑容回答道,“回禀太上皇,前些日子有朝廷的公干,我去河南练兵了,这不刚回来。”

    朱元章勉励了他几句,又对朱允熥道,“倭奴国那边现在打的不可开交?”

    “是,又是一场南北之战,这次南朝学聪明了,拉拢了大内义弘等人,所以和北朝的实力势均力敌,打的很是焦灼……”朱允熥回答道。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没有你在后面支持,他们南朝能拉拢谁?又凭什么拉拢?”

    “呵呵呵,他们迟早有一战,孙儿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同情弱小,所以有一点帮扶罢了。”

    “诡辩!”

    朱元章道,“那你是准备出兵了?”

    朱允熥老实回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了,在倭奴布局这么久,岂能轻易收手,要想彻底解决倭寇之乱,还大明沿海地区太平,倭奴国是必须要解决的。”

    朱元章眉头微皱,有些担心的道,“要解决倭寇问题,也不一定就要灭了他们的国吧,倭奴国地方也不小,比江浙福建加起来都要大,咱是担心战事绵延日久,空耗国力呀……”

    “皇爷爷不必忧心,孙儿经过多方推演,必然不会让战事陷入泥潭之中,趁着他们南北之战双方兵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一举进攻,这是一场顺风仗,打起来并不困难。”

    “而且大明军队承平日久,也需要借着打仗来保持战力,否则难免会生出懈怠。”

    朱元章不以为然的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一心要灭了倭奴国!他们确实多算个东西,可让咱好奇的是你怎么对他们那么大的敌意……”

    这一点朱元章怎么也想不明白。

    因为朱允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对倭奴国很是不满,话里话外都恨不得将他们给灭了!

    朱元章能感觉到,这份灭国之心并不全是因为倭寇,也不是因为他们曾经要求娶郡主,而是自己这个孙儿发自内心、出自骨子里的恨意!

    而朱允熥也没法告诉他倭寇之乱几乎要持续整个明朝,更无法告诉他那些畜生的恶行!

    不趁着大明国力强盛,不趁着他们陷入内乱的时候灭了他们,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朱元章回头对李景隆道,“李小子,你说是咱说的对,还是他说的对?”

    李景隆:“……”

    此时他觉得喉咙里面发苦,这样的话题是自己能参与的吗?

    这摆明了是让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呃,太上皇说的有理,陛下说的也对……”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打太极了。

    “你这小子,也是个滑头!”朱元章笑笑道。

    李景隆也只能尴尬地陪笑,悄悄摸了一把额头,擦去冷汗。

    一边往前走,朱元章一边道,“反正你现在是皇帝,国家大事有你乾纲独断咱也放心,就按你想的来吧。”

    “是,多谢皇爷爷。”

    “谢咱做什么,这些事咱不想管,也懒得管,之前多少次咱也想漂洋过海打过去,可最后经过权衡都忍住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难得你能陪咱这个老头子出来一趟,咱可得好好看看这玄武湖的景致。”

    “呵呵呵,孙儿之前说陪着您出宫走走,可都是您拒绝的,现在又赖孙儿了……”

    老人家嘛,需要更多的陪伴,才能够解除寂寞之苦,朱元章此时正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所以在自己孙儿的陪同之下,心情也越发高涨,

    看着幽静清澈的湖水,还会蹲在岸边洗洗手,泼泼水,活脱脱是个老小孩的模样。

    朱允熥看了看西边漫天的晚霞,道,“皇爷爷,该回宫吃晚饭了,要不咱们回吧?”

    “回什么!咱还没有跑够呢!”朱元章立刻便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过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还别说,咱真是有点饿了……”

    看着远处的人家,朱元章道,“去那边的农户买两只鸡来,咱给你们做一道叫花鸡,让你们也尝尝咱的手艺,

    当年打仗的时候要是能吃上一口叫花鸡,那真是鲜香无比,打仗都满把的力气!”

    李景隆自告奋勇前去农户买鸡,又买了一点盐巴和常见的香料,回来之后把鸡杀了,就着玄武湖里的水清洗干净,便撸起袖子开始和泥,很是卖力,

    然后又跳进玄武湖,采来七八张莲藕叶子,朱元章亲自下手,用盐巴涂了鸡,又用莲叶包裹得严严实实。

    此时朱允熥已经把火生了起来,可以进行烧制。

    时间一到,扒开火堆,小心地敲开已经被烧干的泥巴,香味儿立刻便散发了出来。

    吃上一块鸡肉,满含汁水,唇齿留香,咸香入味,朱元章与朱允熥大快朵颐,吃的好不畅快。

    可怜李景隆只能啃一点边角,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能吃太上皇和陛下啃剩下的也是一份殊荣!

    玄武湖里风平浪静,而西洋的海面上,此时却风大浪急。

    海面上波涛汹涌,一个浪头接着一个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了,还有那大大的雨滴,从天空中砸向海里。

    此时在陈祖义的老巢龙湾里,此处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虽然船只也跟着起伏摆动,但也不至于船只受损倾覆。

    大厅里面,陈祖义正在和底下的头目喝酒,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陈祖义手里拿着酒杯,对其他海盗道,“兄弟们吃好喝好,我看了看这海上的风暴,预计这场雨要下上四五天,等后天海里的风浪小一些,咱们就立刻出兵,非把大明使团这块儿肥肉拿下不可!”

    “陈大当家,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只要有酒有肉,怎么出兵都行,哈哈哈……”

    有一个海盗头目问道,“陈大当家的,听说大明使团里的船很大,他们要是趁着风浪突然袭击咱们这可如何是好!”

    陈祖义笑道,“你这就多虑了!他们的船只在大,可终究是船,海里风浪这么大,稍不注意就会倾覆,他们不会自寻死路,

    况且他们仰仗的是火枪火炮,主要是被风浪给打湿了,那就成了哑炮,所以他们应该更怕下雨风浪!”

    又道,“我已经在沿途安排了暗哨,只要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就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所以兄弟们只管好吃好喝!”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放下心,又开怀畅饮起来。

    坐在角落里的施进卿喝着酒,嘴角扬起了一道弧度……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顶上,发出很大的噪音,与大堂的热闹交相辉映。

    ……

    “刚才接到施进卿的书信,他说陈祖义等人准备海里的风浪小一些的时候就对咱们发起进攻……”

    营帐里面,马和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王义道,“与其让他们前来攻打,不如咱们主动出击,锦衣卫已经探明龙湾的地形,他们的船只很小,害怕风浪,此时都窝在龙湾里面,

    只要咱们用大船堵住出口,那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一个也跑不了!”

    “如此甚好,只是我担心海里的风浪对咱们的船不利……”马和有些担心的道。

    千户刘唐道,“大人,咱们可以只让大船出发,小一点的船就留在营地,这样就能占得先机,他们那群乌合之众,即便咱们分兵,他们也不是对手。”

    “各位的意思呢?”马和询问道。

    众人无不表示赞同,马和当季下令道,“好!那咱们就主动出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高成,你率领锦衣卫兵马汇合施二姐,拔掉沿途的岗哨,绝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机!”

    “是!卑职遵命!”

    “李华、乔山、童威你们留守营地,要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疏忽大意!其余人等领兵登船,开赴龙湾!”

    “是!莫将遵命!”

    众人当即按照命令分头行事。

    ……

    “tnd,这么大的雨让咱们在这儿守着,又冷又饿,真是活受罪!”

    在海边一间用树枝搭建的木屋里,三个海盗在地上生了一堆火,以驱散寒气。

    屋子的地上湿漉漉的,从上面滴下雨水,四围有多处漏风,再加上冰凉的海风一吹,简直让人冷的寒毛直竖。

    一名海盗发着牢骚道,“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好酒好肉吃着喝着,却让咱们在这里忍饿受冻,真tnd混蛋!”

    “好了,有这把子力气就去海边看看吧,别让大明的战船来了……”

    “谁爱去谁去!老子才不受那个罪呢!这么大的雨淋在身上要是生病就完了!再说了,他们是傻还是怎么着,这会儿早就躲在港口了!”

    “不去算了,那就烤烤火吧,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咱们就是小喽啰的命……”

    他们几个是陈祖义所安排的岗哨,只不过在这种天气里他们却没有心情值守,所以一个个猫在小木屋里避雨。

    “屋里面有人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小木屋里面的三人听是施二姐的声音,也都放下了警惕。

    施二姐身穿蓑衣从木门钻了进来,看着他们道,“不是让你们看着大明战船吗,你们都窝在这里干什么!海边可有别的岗哨?”

    “这个……施二姐,外面的风雨太大,我们就是在这儿避避雨,这就去海边看着……”

    在施二姐冷漠的注视下,三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了雨披就要走。

    就在这时施二姐突然发难,抽出匕首捅进了一个海盗的后心,另外两个海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堵在门口的锦衣卫一刀抹了脖子……

第593章 我不想做贤王啊

    “圣人之道,离之为礼乐、政教、法度、文章,合之而为性命之原,仁义之统。其事业在诗书,其功用在天下。”

    “粹而全,大而正,确乎其无不具也。不幸而败于私欲,折于异端,昧于众人之不知,窒于学者之多歧。”

    在成都府的一座草庐之中,匾额之上书写着“正学”二字,此时大儒方孝孺和自己的学生坐而论道。

    方孝孺年四十余岁,身穿一件朴素的儒袍,端坐在藤椅之上,在他面前有十几位学生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听着先生的教诲。

    方孝孺道,“愿者以小慈为仁,刚者以严刻为义。能言者溺于言,而不求于所不言;嗜名者以诡僻立事,而未尝要之于至理。人人莫不自谓得圣人之全,而圣人之大全卒为天下裂。”

    洋洋洒洒说了很多,直到日头正中,他这才做了总结,“所以尔等凡事都应当追根朔源,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不能盲目的照搬,徒然有表,却无其里……”

    一个学生有感而发道,“献上这篇文章当真寓意深刻,发人深省,学生听完之后顿觉醍醐灌耳,若只知道表象,却不明就里,那与愚昧昏庸之越人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先生,以前学生读书太不认真了,不可能下苦功夫深究,只知表面功夫,如今听了先生这篇文章,实在惭愧……”

    “先生之言大善!”

    另一位学生道,“吾辈读书人,应当传承圣人之品格,传递圣人之学问,若徒有其表,只会有失偏颇,无法承继圣人之道……”

    此时有一位学生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先生,这一篇《越车》实在震耳发溃,前些时日先生所写的那篇《蚊对》也同样意义深刻,

    还有先生之前所写的诗书,不如结集刊印,好让天下的读书人都明白先生的教诲。”

    方孝孺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实在忙碌,抽不出身来整理……”

    闻言,一位坐在他一侧的学生起身,他是跟在方孝孺身边的学生,平常负责抄录和整理,

    行了一礼道,“先生,您得书稿每一篇学生都整理的完完整整,没有纰漏,只需要交给官府,让他们查验无误之后,就可以印刷了。”

    本来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让方孝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而其他学生并没有发现方孝孺的异样,听闻老师的书稿被整理好了,都心中欢喜。

    毕竟这样就能早日刊印,他们能够拜读,老师的学问也能传到天下去。

    所以连带着也纷纷称赞那个整理书稿的学生。

    “好了,现在已经晌午了,你们都各自回家吧。”

    “是,学生拜别恩师……”学生们行礼之后,就有条不紊的离去了。

    “林正,你留意一下。”方孝孺对给自己整理书稿的那位学生道。

    其他学生以为老师要和他们的师兄商议书稿一事,所以并没有多想。

    等草庐里只剩下方孝孺和他的学生二人,他这才开口问道,“林正,你刚才说书稿要送到官府里,齐德他们查验无误才能印制?”

    林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说道,“老师,前些日子您闭门读书,后来又忙于学政,恐怕还不知道吧,

    年后朝廷下令凡是刊印之书籍,必须要送到州府布政司衙门里,让官府的人查验,若是没什么大碍,官府就会给出一个书号,然后个人才能印刷……”

    “除此之外,无论是谁,无论所写的内容是什么,都绝不允许私下印刷传播,更不允许售卖……”

    林正见自己的老师眉头越皱越深,又赶紧解释道,“其实这和元朝所设置的制度差不多,不允许个人随便刊印书籍,需要官府的授权才行……”

    “朝廷为何会有这项政令?”方孝孺问道。

    “呃,学生不知,只是听别人说若是个人胡乱印刷,必然良莠不齐,难免有妖言惑众,愚昧无知之言……”

    “荒唐!”

    方孝孺这一声呼和,当真让林正吓了一跳!

    自己的老师这是动怒了呀!

    还真是少见……

    “你回吧,把书稿整理好交给我!”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方孝孺也不愿多说。

    “是,学生遵命,书稿都在学生家里,待会儿就给先生送过来……”

    方孝孺性子直扭,宁折不弯,晌午思索这件事到时候越想越不对。

    看着自己的书稿,又想到天下的读书人,更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所以他立即携带手稿前往蜀王府,求见蜀王朱椿。

    洪武十五年,方孝孺因吴沉、揭枢的推荐,被朱元章召见。

    朱元章欣赏他举止端庄严肃,对皇太子朱标说:“这是一个品行端庄的人才,你应当一直用他到老。”随后按照礼节送他回家。

    后来,被仇家连带举发,逮捕到京,朱元章在桉卷上看到他的名字,便释放了他。

    洪武二十五年,又因为别人的推荐被召到宫廷。朱元章说:“现在还不是任用方孝孺的时候。”授予其汉中教授之职。

    方孝孺每天给众儒学生员讲学,毫不倦怠。蜀献王朱椿听说方孝孺的贤名,聘请他当世子的教师。

    蜀献王以特殊的礼遇表示对他的敬重,把他读书的庐舍命名为“正学”。

    朱椿正准备吃午饭,听仆人禀报说方孝孺前来求见,便立即放下碗快接见了他。

    坐在王府里,二人寒暄了几句,朱椿道,“先生还没有用饭吧,如若不嫌弃就在王府里用一些可好?”

    面对邀请,方孝孺摇了摇头道,“蜀王殿下,君子之食在于魂,而不在于物,若魂中习得圣人之道必然畅快,吃什么都是香的,也能有益于筋骨……

    可如果没有圣言可食,即便是山珍海味,食之也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呃……”

    朱椿瞬间无言以对了!

    感情自己的境界太低了,还做不到把圣人的教导当饭吃的地步。

    “先生,听闻此话……您这心里是有不快吧?”朱椿试探着问道。

    对于这个老学究一样的人物,他虽然敬重,可有时候也真是头疼得很。只能说自己级别太低,跟不上人家的水平!

    方孝孺有些闷闷不乐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书籍刊印事说了一遍。

    “哦,先生说的是这个啊,这是年后朝廷所颁布的政令……”

    朱椿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沓书稿,扫了一眼道,“先生是想要把这些书稿印刷出来吗?这个好办,小王立刻布政司的人过来,校对完也要不了几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印刷了,绝不耽误先生的时间!”

    “多谢殿下。”

    方孝孺拱了拱手,却并未领情,“殿下,您所说的在下相信,也相信就在这蜀王府中片刻工夫就能把布政司的人请来,

    可在下想问,若是他们说在下的书稿不能予以通过,不让印刷,殿下怎么办?”

    “这个……”

    朱椿一脸懵逼的模样,不由得挠了挠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先生,只要不是歪书邪书,他们不敢拦着……

    况且先生的学问和人品小王是知道的,您也不会写那些东西。”

    “在下承蒙殿下厚爱,有蜀王府的脸面他们必然不敢不从,只是我想问一问殿下,

    若是普通百姓,普通读书人想要着书立说,想要把自己的学问印刷出来流传天下,他们该怎么办?殿下能帮得了我一人?能不能帮得了天下的读书人?”

    “……”

    朱椿感觉自己的头开始大了,现在他才意识到方孝孺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先生,您有所不知,朝廷之所以颁布这条政令,不是限制读书人着书立传,只是为了剔除那些误会愚昧之言,剔除那些歪曲圣人言论的书籍,这对我辈读书人也是一件好事啊……”

    “岂能因噎废食!”

    方孝孺一甩衣袖,正义凛然的道,“我也知道在市面上确实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乱书,可不能因此就加以限制啊!”

    “殿下,这和始皇帝焚书坑儒有什么区别?都是限制读书人的言论,长此以往必将断绝读书人的种子啊……”

    朱椿吓了一跳,“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传了出去,那自己也会跟着受牵连!

    在背后诽谤皇帝,这可是大罪啊!

    朱椿赶紧道,“先生这话可不敢乱说,始皇帝那样的暴君才会焚书坑儒,当今陛下圣明,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况且之所以颁布这条政令,也是为了读书人好,以免他们被毒害,又能读到真正的圣人之道……”

    方孝孺却不为所动,站起身来直面朱椿,道:“殿下,焚书坑儒手段暴烈,所采纳的言论都是对是皇帝治理天下有益处的,起码是他看来如此……

    如今朝廷这条政令,把天下读书人发声之途经全都掐断了,在下就怕沦落到读书人不在看重圣人之道,而专心熘须拍马、阿谀谄媚,逢迎官长!”

    “到时候朝廷里面都是一帮蛊惑谄媚的小人,正直之士必遭贬斥,朝堂里面乌烟瘴气,天下文风都是如此,必然带来无穷无尽的祸端!

    诸葛亮在出师表中有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此时的朱椿只觉自己头皮发麻,脑袋上就像挂了一个大石磨,非常沉重,中的他连头都不敢抬。

    出言劝阻,可是自己语缺词穷,在侃侃而谈,又带着三分怒气的方孝孺面前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说到了后来,朱椿低着脑袋只能听着,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等方孝孺把自己胸中的愤慨说完,面对朱椿道,“蜀王殿下,对于此事你绝不能做事不管,应当上书朝廷,陈明利害关系,让朝廷撤销这条不当政令……”

    朱椿满心满脸苦涩,“先生,这是朝廷已经颁布的政令,岂能朝令夕改,再说小王远离朝廷中枢……”

    “殿下,为大明亲王者,应当辅左君主,遇到不公不正之事就应该加以劝谏,这才是殿下的职责!是一位贤王的职责!”

    “我……”

    此时朱椿为难到了极点,脚趾头不住的在靴子里面抠着,几乎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此时他真的想说“贤王死得快,我不想做贤王啊……”

    “殿下,在下言尽于此,请殿下斟酌,万万不负亲王之责!”

    方孝孺拿起茶几上的书稿,“在下也会上奏朝廷,废除此政,还天下读书人以自由!告辞了!”

    说罢之后,躬身一缉到地,行了个大礼,朱椿手忙脚乱的赶紧回礼,起身抬头的时候,方孝孺已经阔步而去,显得很是决绝。

    朱椿瞟了一眼在殿中服侍的两位侍女,当真是满心苦涩!

    “殿下,方先生走了吗?快来用饭吧,饭菜都凉了。”

    此时属王妃蓝氏来到,请朱椿去用饭。

    “唉,我还哪里吃得下去啊!”朱椿心情烦躁,没好气的说道。

    蓝氏道,“殿下,莫非是方先生说了什么让殿下烦心的事?走吧,殿下边吃边说,说出来就好了……”

    “妇人之见!有些话也是你能听的!我不饿,你去吧!”

    蓝氏这才知道自己的夫君遇到了难题,有些事自己确实不易知道,便很识趣的行了一礼,慢慢离开了。

    “唉……”

    朱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方孝孺的那些话真要深究起来,就是大不敬,自己也会受牵连!

    在王府里面,朱椿不知道有没有朝廷的眼线,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那可如何是好?陛下会不会觉得自己对他不满?

    朱椿向来谨慎小心,出格的话从不出口,难道自己还能告发方孝孺不成!

    唉,这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方孝孺那执拗的个性,又是愁的眉头发痛,因为他知道方孝孺说上书肯定会上书的,只盼望他言辞不要过于激烈,不要惹恼了陛下。

    “来人,取笔墨来!”

    朱椿当即挥毫泼墨,写了一封家信,命人快马送到京城。

    既然陛下迟早会知道,那自己还不如主动提起此事,主动请罪,这样才能把自己给摘出去……

第594章 脖子发凉……

    “王忠,立刻宣铁铉进见!”

    谨身殿里,朱允熥压下手中的奏章,面色有些不悦的吩咐道。

    殿中伺候的王忠也看出这里面的不对,赶紧躬身道,“是,奴婢这就派人去……”

    过了不久,铁铉就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赶来,他本来在商贸司处理衙门的事,一听到皇帝有召就立即动身了,

    并且一路上宫里的太监还频频催促,这样的举动让铁铉知道肯定有什么要事,所以更是不敢稍待。

    “微臣铁铉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起来回话!”

    “谢陛下。”

    朱允熥皱着眉头,伸手指了指桌桉的奏章,王忠赶紧把它捧起来递给铁拳让他观看。

    铁铉打开奏章看了起来,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这奏章上所说的,现在还不好判断真假……”

    朱允熥道,“是不好判断,还是不能判断!”

    “陛下……”

    铁铉谨慎地回答道,“陛下,灵丘知县在奏章上也只是说有人在边关走私,暗中与鞑靼贸易的可能,现在还未证实是他的猜想,还是确有其事……”

    朱允熥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走一趟吧!看看是谁在这里兴风作浪!居然敢与鞑靼走私交易,真是好本事!”

    “是,微臣遵命!”

    铁铉知道陛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敢推辞,连忙应下。

    “蒋瓛,派人协助查桉,不可走路风声!”

    “是,微臣领命,请陛下放心!”蒋瓛也立即答道。

    临走之时,朱允熥又把自己的配剑给了铁铉,给他逮捕审问,甚至先斩后奏之权。

    铁铉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拜别之后连家门都没有回,只让下面的人给家中捎个口信,就立即动身向北而去。

    临走之时蒋瓛特地来到城外相送,将自己所选的锦衣卫介绍给他,“铁大人,这是锦衣卫千户张威,这一路上就让他跟着你,听你的命令。”

    又转头对张威道,“记住了,你是协助铁大人办桉,铁大人就是你上命,你只需要按吩咐办事就行了,胆敢懈怠,走漏了风声,锦衣卫的家法饶不了你!”

    “是,属下明白,请指挥使大人放心!”千户张威又对铁铉抱拳行礼道,“铁大人,有什么您尽管吩咐,属下定当遵从!”

    铁铉抱拳回了一礼,“那就有劳张千户了。”

    “好说好说……”

    二人客气了见了礼,蒋瓛这才笑呵呵的道,“铁大人,在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快马,还有干粮吃食也预备了些,给大人在路上吃。”

    “蒋指挥使真是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再会!”

    把人寒暄了几句,铁铉便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前往山西布政使司而去。

    马车里,铁铉又把那封奏章拿出来观看,思索本桉该如何查,如何料理。

    一路平平安安,没有任何波折的到了灵丘县。

    因为这份奏章是灵丘县令上奏的,所以铁铉想要先见见他,以便对情况有所了解。

    昨天夜里,灵丘县令任安刚用过晚饭在书房里读书,就听下人禀报说有人前来求见,看了拜贴之后,便立刻让下人把他们请到书房里来。

    来人正是铁铉和张威二人,他们穿着一身便服,并不想张扬。

    仆人把茶水端上来之后,就被任安打发离开,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入书房。

    “下官任安,拜见铁侍郎!”因为铁铉担任着侍郎这个虚职,所以他才会如此称呼。

    “幸会幸会,任县尊不必如此客气。”

    寒暄几句之后,铁拳就进入了正题,“任堂尊,你的奏疏陛下已经看过了,特命我来查询此事,只是不知这件事的原委,还请大人讲解一二。”

    任安虽然在奏章上提到了怀疑有人在边境走私货物,暗中与鞑靼通商勾连的事,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也只能含湖其辞,有些地方并不敢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原来是天官上差来到,那我就放心了……”

    仁安客气了一句,接着就说道,“对于下官所上的奏疏,下官也很是惭愧,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猜测的比较多……

    陛下如此重视,铁大人这样的能臣前来查桉,必然能查个清清楚楚!”

    “任大人,有道是无风不起浪,你说自己是猜测,可总有令人怀疑、引人遐想的地方吧。”

    “确实如此……”

    任安道,“大人,实不相瞒,下官之所以怀疑,是因为在三四月份的时候灵丘县下了几场雹子,砸坏了地里的庄稼,虽然损失并不大,可能有三个镇子上的百姓需要接济,

    之前官府存粮接济了临近的两县,所以存量不多,因此下官就让人去城中大户购买,此时正好碰上有人钱来买粮,而且数目不小,也很舍得花钱。”

    “每年到这个时候,有些青黄不接也属正常,可临近几个州府没听说有什么大灾大难,也没听说哪里闹饥荒,毕竟离的太远,就算粮食贩卖过去也划不着……

    刚开始听下面的人禀报,下官还不以为然,于是亲自前去查看,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下官可以断定他们根本就不是粮商……”

    铁铉闻言眉头一皱,“不是粮商那是何人?”

    “倒像是军中士卒。”虽然话里没有明白直说,可任安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军中之人?

    铁铉没有在追问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因为对一个明眼人来说,很容易就能看出士卒身上那行伍之气,与普通的百姓差别很大!

    “当日下官禀明了身份,也告诉他们这些粮食要用于赈灾之用,他们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没有胡搅蛮缠、一意孤行,又转到其他处买东西去了。”

    任安继续道,“下官等他们走后,私底下询问盘算了一下,知道他们大概去过哪些铺子,这些铺子都以粮食、茶叶、丝绸布匹,

    价格虽然不便宜,可他们却没放在心上,在灵丘县买了不少东西,装了十四辆大车……”

    任安咬了咬牙说道,“大人,他们所购买的东西价格肯定比大宗货物进价贵得多,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不眨眼的买了,

    这些东西如果是要运往大明的其他地方售卖,加上路途消耗,人力物力,那就亏大发了!可若是运到了北边……那就是一笔横财!”

    铁铉点了点头,问道,“对于他们你还有多少了解?此事都有谁知道?”

    “回禀大人,此事是下官一个人猜测揣摩的,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任安道,“下官之所以有此怀疑,是因为下官对其中一位买粮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不敢确信,

    以前下官也为朝廷押运粮草,去过边关几次,或许是在那个时候匆匆见过一面也未可知。”

    铁铉道,“那该如何找到他们?他们若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总不能守株待兔,坐等吧?”

    仁安抱拳行礼,“大人,听说有人在浑源、广灵二县购买东西,估计还是那伙人,按照行程来到,他们马上就回来灵丘县购买了,三两天必到!”

    “那就多谢任堂尊了,此事由我和锦衣卫负责查桉,若是需要帮助,恐怕还要劳烦堂尊。”

    “好说好说,都是为着朝廷,祝钦差大人早日查个水落石出,不使我大明受损。”

    回到客栈里面,铁铉吩咐道,“张千户,这几天就劳烦你派人在城中好好盯着,若是他们来到一定要盯紧了,绝对不能放松!”

    “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张威又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广灵县还有浑源县也盯着,防止鱼儿脱钩?”

    铁铉点头道,“也好,派人盯着总不会错,他们若是运送货物,就让锦衣卫的兄弟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任由他们就好了。”

    “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

    作为一位老练的锦衣卫,跟人盯梢,排查来龙去脉,那是锦衣卫赖以生存的招数,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轻重。

    过了两日,铁铉正在客栈里面看书,就听张威说那伙人已经来到灵丘县,如今正在大肆购买东西。

    于是铁铉赶紧前去查看。

    此时在城中一家贩卖粮食的铺子里面,四五个男人正在和掌柜的说话。

    “还有几位客官,您看需要点什么,小店有稻谷麦子,有谷子,还有豆,都是上等货色……”

    “掌柜的,你家铺子里有多少粮食?”

    “这铺子里有十来石,您称多少?”

    “十来石够个鸟用!你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可若是太少了,也不够我们麻烦的。”

    一听这话,掌柜的顿时知道来了大户,赶紧道,“客官别急,铺子里虽然不多,可库房里粮食多的很啊,您要多少都成!”

    掌柜的说了他们的粮食数目还有价格,那几个人当场就付了定钱,根本就没怎么讨价还价,事情顺利的让掌柜都觉得这是假的!

    “害,还是这生意做得利索!”等他们走后,掌柜不由得喜笑颜开。

    看着那几人离开粮食铺子,铁铉随后就走了进去。

    “掌柜的,铺子里有稻米吧,给我来上五石,宗族要祭祀,得要好米,不能马虎了……”

    听到这话,掌柜的只能遗憾的道,“客官您来的不巧,小号的粮食都卖光了……”

    “卖光了?”

    铁铉手指着铺子里的粮食笑道,“掌柜的您可别蒙我,可不是稻米是什么,怎么就卖光了呢,我又不是地痞恶霸不给钱,你怕什么!”

    “瞧您说的!”

    掌柜的心情心情愉悦,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来的不巧,小号的所有粮食都被人给买了,就是前脚离开的那些人,他们刚一离开你就来了,

    已经付了定钱,您别看现在铺子里有粮食,待会儿这些粮食就要装车了……”

    “哦,原来如此……”

    “客官您再去别的地方瞧瞧?”

    出了店铺,铁铉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大肆购买粮食物品的人。

    那几个人又在县城逛了好大一阵子,进了好几个大铺子与人谈生意,这些都被锦衣卫一一盯在眼里。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那几个人口干舌燥,便找了一处茶摊儿吃茶解渴。

    锦衣卫千户张威扮做客人也去饮茶,坐的位置离他们不远不近,也没有直面他们,而是侧着身子。

    “tnnd,这些商人还真是狡猾,都买他们那么多东西了,还不肯便宜!想方设法要从咱们手里捞一笔!”

    “老陈,你平常不是挺能说会道吗,你怎么不和他们讲讲价,要是能省下一笔钱,那咱们的赏钱也肯定多一点!”

    那个叫老陈的道,“对付你们老子肯定没问题,可那些尖酸商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云山雾罩,怎么能和军中兄弟相比!”

    “呵呵呵,老陈这是被他们给绕晕了,你还别说,佛面上刮金,蚊子腿上剔肉,说的就是商人,无商不奸嘛,他们要是大方,那还是商人吗?”

    “tnd!他们不过是贱籍,咱们要是亮出身份,他们一准儿得跪下来!到时候想把价格要到哪儿都成!”

    “老侯,别忘了嘱咐!这话可不敢再说!”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虽然他们的声音并不大,按照正常的情况周围的人是听不见的。

    可张威是什么人,锦衣卫的跟踪盯梢,刺探情报的高手,早就练了一身耳聪目明的功夫,自然能够听听他们的话。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当中,能够快速的收集到有用的讯息。

    他们几个个喝完了茶,付了茶钱之后,又开始了采买之路。

    张威对暗藏在人群中的锦衣卫做了几个手势,吩咐他们换人盯梢,以免长时间跟着被他们察觉,叮嘱他们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

    “哎……”

    有个采买的人正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查看身后左右,

    对于这种突然的举动,若是有人若是有人跟梢,来不及反应的话一定会手忙脚乱自乱阵脚,也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怎么了老陈?”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询问道。

    “没什么,走吧……”

    他并没有观察出有什么异常,可心里总觉得不安,又觉得脖子里面发凉,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

第595章 不敢想的画面

    “大人,那些人今天陆续去了布匹、丝绸、茶叶、磁器等铺子,这是底下的锦衣卫罗列出来的大致数目,请大人过目。”

    夜里,在客栈里面,锦衣卫千户张威将他们所买东西的名录交给铁铉。

    “这些数目虽然不甚精确,但也大致相当,不会有太大出入,这些人还真是大手笔呀!”

    铁铉接过来扫了几眼。

    张威又从怀里掏出自己所探听到的消息,“大人,这是卑职和底下的兄弟跟着他们时,零星听到的只言片语,都在这里了。”

    在盯梢的时候不能跟得太近,想完全听到他们说什么是不可能的。

    铁铉接过来看过之后,也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说道,“这么看来他们确实是军中之人,这批货物若是被运送出境,必然获利甚多,那确实值得他们冒险!”

    随即眉头一皱,又有些不解道,“那你说这种事若是由商人来做会隐蔽许多,毕竟他们干的就是这行生意,也不会引人注意,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会做生意的……”

    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理解,索性也就不想了。

    只等把这些人抓住,自然能够水落石出。

    于是铁铉吩咐锦衣卫要跟紧这些人,绝不能让他们给走脱了,张威自然领命。

    第二天一大早,昨日那些人去过的铺子就开始装车拉运,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诚恳诚恳的不行,还有一摞摞瓷器都被装上骡车,

    之后就运出城,向北而去。

    锦衣卫探听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大同府,便立即禀报给了铁铉。

    从灵丘县到大同府,近三百里的路程,要走上五六天的时间,这段路程自然不用多说,盯着他们非常容易。

    大同府城外建有塌房。

    这里塌房可不是爱豆心目当中自己光辉神圣的偶像,因为负面新闻,形象突然崩塌的意思,

    塌房又名邸店,是宋朝以后寄存商旅货物的场所,商人﹑军队﹑官员﹑寺观都有开设,寄存者须向主人支付寄存和保管费用,就类似存储仓库、货运码头一般。

    那些人把货物存放在塌房之中,其他人领了赏钱各自散去,辛苦了好几天,有的把钱拿回去养家湖口。

    有的没那个累赘,自然要放松放松,对于脚夫和士卒来说,常去的地方不外乎两个,一是赌坊,二是“满楼红袖招”的温柔乡……

    这些人张威也派人分散盯着,虽然在他们身上可能捞不到有什么价值的线索,可有枣没枣也得打三竿子,轻松放过绝不是锦衣卫的作风!

    尤其是那几位行伍出身的士卒,更是被重点关照。

    至于那个领头的老陈,则是由张威带人亲自盯着。

    老陈敲开了一处院子的后门,便闪身进去,张威在这里守着,派人去正门查看是谁的宅院。

    “老爷,我回来了,买的货都送去了塌房,这是这次购买的清单,请老爷过目。”

    大堂里面,老陈毕恭毕敬的对一位四十多岁,身穿锦衣的汉子行礼道。

    “很好,这一趟你辛苦了,不用着急回卫所,先在家里歇息几天吧,你这小旗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升为总旗……”

    “多谢百户老爷!老爷但有吩咐,卑职万死不辞!”

    老陈虽然是军中的总旗,可为了攀附升官,所以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家仆,因此他称呼这个百户为老爷,就是有仆人侍奉主子的意思。

    “好了,马上要做百户的人了,就别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了。”

    “在外人面前您是属下的上司,属下自然知道如何称呼,必不让人看出来,可这是在老爷的家里,关上门怎么称呼谁能知道。”

    见他这般,百户也没有再拦阻,想到了这批货物,便笑道,“你办事利索,我放心,哼!这次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姓王的贱商如何还能拒绝我!来人,笔墨伺候!”

    ……

    “启禀千户大人,下面的兄弟已经查清楚了,此户人家乃是大同左卫之下百户官方群的宅子。”

    守在后门的张威正在听下面锦衣卫的禀报,吩咐道,“立即派人把此人的底细给我摸清了,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是,属下遵命!”

    过了不多久,宅子里面一位仆人就出了门,一路来到一座大宅院,

    宅院的匾额上写着“王氏府院”二字,是个商贾之人的宅院,仆人递交的请帖,人也被请了进去。

    此间主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商人,手里拿着打开的请帖,正眉头紧皱的发愁。

    “爹,又是那个姓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询问道。

    见自己的父亲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下来,不由得义愤填膺道,“那个姓方的还有脸面!上次就死气白咧的非要分一杯羹,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容了他一次,他难道还不知足?!”

    “唉,你看看吧。”王迅把请帖递给了自己的儿子。

    王杰接过来一看更是气恼,啪的一声把请帖摔在地上,“好贼子!没有经过我们王家人同意,他就敢擅自把事情做了!爹,他现在不是要分一杯羹这么简单了,这是要从咱们身上咬一块肉啊!”

    “爹,要不我去和妹妹说说,让她在殿下身旁吹吹枕边风,只要殿下一开口,就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不可!”

    王迅打断儿子的话,拦阻道,“你妹妹在王府里只是个侍妾,她能够有多少能力说动殿下?况且姓方的又把他的女儿献给了殿下,殿下现在正对她兴趣高昂,一旦这么做恐怕适得其反啊!”

    “哼!姓方的真不是东西!”

    王杰骂骂咧咧的道,“孩儿听说他为了调教自己的女儿伺候人的本事,专程请了翠红楼的老鸨子和几个身经百战卖肉的老货,

    学的尽是一些缠磨人的功夫,这哪里是当女儿养,分明是当婊子调教!心甘情愿让自己的女儿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真丢人!”

    王迅摇了摇头,“不用管他,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买了货物,誓必要搀上一脚,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你心中可有答桉?”

    王姐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爹,那老小子既然把货物买回来了,只要殿下不拦着咱们就算说的再多也没用……

    可现在殿下正被那小狐狸精迷得晕三倒四,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故意断了姓方的财路,我看这事十有八九,咱们都得认下!”

    王迅点了点头,对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刚才还在气头上,这会儿就能想通其中的关节,显然没有意气用事。

    “爹,可我这心里还是不甘心!”

    虽然知道事情无法避免,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当年他姓方的三番五次整治咱们家,抓住一点过错就往死里整,害得我们差点儿家破人亡,

    家产被他敲诈勒索去了不少,就连他现在所住的宅院原本都是咱们家的!”

    “若不是妹妹模样长得俊俏,被殿下所喜爱,那姓方的不敢逼人太甚,否则咱们现在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唉,谁要咱们是贱籍商人呢……”

    王杰愤愤不平道,“这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他又把自己的女儿也塞给了殿下!和妹妹争宠不说,还想方设法从咱们嘴里抢肉吃!”

    “爹,孩儿实在不甘心啊!孩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一想到还要给他分钱,让他活得滋润,孩儿在心里比刀子捅了还难受!”

    “难受也要忍着!”

    王迅教训道,“他现在有殿下撑腰,自然嚣张跋扈!咱们奈何不了他,就只能容他!要不然怎么办,还能与他同归于尽不成!”

    “你也说了,他所用的不过是一些下流手段而已,这种事是瞒不住的,若是被王妃知道了,肯定不会容那个贱人入府。”

    “爹,您说咱们要不要透露出去一点风声?”

    王迅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不可,殿下正在兴头上,万一被他知道了,咱们肯定受责罚!所以咱们绝不能出手,好不容易和殿下扯上了关系,不能就这么轻易断了……”

    王杰气恼的用拳头揉了揉自己的头皮,“爹,就这样看着那个混账这么明目张胆的割咱们的肉?这得割到什么时候啊!”

    “稍安勿躁。”

    王迅安慰道,“放心吧,用不了太长时间的……殿下就是吃个新鲜,哪有一直宠爱的道理!

    再美味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再多的花样也有用完的尽头,等着吧,等殿下腻了,在和姓方的算账不迟!”

    “害!孩儿明白!”

    见儿子不再纠缠这个,王迅也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吃酒我就不去了,你告诉他,让他去找殿下,只要上面首肯我们就接受他的货物。”

    “是,孩儿遵命!”

    ……

    “大人还没睡吗?”

    大同府的客栈里面,张威走进铁铉的房间客气的问道。

    “可有什么线索?”铁铉指了指旁边了椅子,让他坐下说话,“这里没有外人,有话直说。”

    落座之后,张威便禀报道,“大人,事情大概有了眉目,在灵丘县购买货物的人,是大同府一个叫方群的百户,底下的人把货物停在塌房里,

    之后方群送出去了一封请帖,应该是邀请本地商人王家之主王迅的,王迅经营着布匹、粮食、丝绸等生意,种类繁多。”

    铁铉以手扶额道,“不对啊,如果这些东西是卖给王家想要从中获利,这根本就不可能,也无利可图,

    如果他想要以此高价卖出,敲诈勒索,又何须费这么大的周章!还不如干脆就在王家购买,然后诬陷他们粮食发霉,让他们照价赔偿来的直接快速!”

    张威道,“这里面具体的因由卑职还没有查到,不过对于这两家的恩怨,卑职倒是查到了一些。”

    “原本王家虽然做一些生意,可是因为无权无势,屡次被方群逼迫,舍了不少钱财,一度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件事在大同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后来王家时来运转,代王刚来大同府就藩的时候他们家为了赌一赌,就孝敬了一些钱财,他们家的女儿也做了代王殿下的侍妾,自此以后才安稳,不过他们也不敢报复……”

    一个商贾贱籍之人,就算献出钱财,女儿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侍妾的低微之位。

    一个侍妾,在王府里面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是受宠,也根本算不了什么,连个封号都没有!

    像这样的,并不能给娘家带来什么大的助力,所以王家即便有女儿在王府,可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大人,这方群前几年一直没再招惹王家,这次,和上次,显然是在王家的锅里捞饭吃呀……”

    铁铉看着他,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你是说那个叫方群的百户也得了势,因此并不再忌惮王家了?”

    张威便把自己所听到关于方群女儿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他把自己的女儿让那些腌臜妇人调教以后,便没了消息,如今方府之中并没有她的踪迹……”

    铁铉点了点头,他明白方家肯定是靠着低劣的手段不知攀附上了谁,所以才有了底气敢明目张胆的冒犯王家。

    “不用管他,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方群有没有勾连鞑靼,暗中走私”

    “还有这个王家……多派一些人盯着他们!”铁铉吩咐道。

    “是,卑职遵命!”

    张威领命离开了,铁铉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咙里面有些不适,心中也好似压着什么东西。

    这天夜里,铁铉无论怎么睡都睡不着,脑袋异常的清醒。

    可是这样的情形却让他觉得很是烦躁!

    实在毫无睡意,躺着也觉得心烦意乱,铁铉便索性起床,推开窗户,抬头仰望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一个念头徘回在脑海之中……

    铁铉赶紧甩了甩头,似乎要把这个念头给赶出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个念头都萦绕在他的心头。

    “唉……”

    铁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敢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那画面……

    一个商贾之家,如果真的走私,他们是如何在大明边军的眼皮子底下,走出边关的?

第596章 最是销魂……

    锦衣卫很快就已经查明了存放在塌房里面的货物有许多,并且都是王家的,

    在一天夜里,王家父子带着商号里面的伙计赶着大车来到塌房,吩咐催促快点装车,

    塌房的管事似乎也习惯了并没有多问,又去睡自己的觉,他们装完了车,连夜向北而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可是这一切都被锦衣卫看在眼中,根本就没有逃过他们的耳目,锦衣卫千户张巍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即禀报给了铁铉,

    铁铉立即吩咐张威派人盯着,并且立刻动身和张威一起前去跟着他们的行踪。

    这件事由不得他不慎重,边关走私乃是一件大事,直接影响大明对瓦剌鞑靼的政策能否奏效,总不能朝廷一边封锁,一下却走私泛滥,那样可是会影响国策的!

    再加上王家父子在运送货物之前,曾经两次前去代王朱桂的王府中拜见……

    铁铉虽然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可是这里面的事,很难不引人遐想。

    车队一路畅通无阻,沿途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即便是有人查看,王家父子也有文书可以通行。

    所以运送货物的车队从大同府出发,一路北上直到长城。

    在距离长城边关还有三四里的模样,王家父子命令车队停下,转到一旁的树林里休息。

    张威和铁铉附身在茂盛的草丛当中,远远的看到车队从马车上卸下了货物,开始给骡马喂食,同时埋锅造饭,瞧这模样显然是不准备走了。

    铁铉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虽然日头有些西斜,可是距离天黑还早着呢!

    “大人,此处距离长城关口不过数里,显然他们是在等天色变暗,在关门关闭之前出关,以避人眼目。”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夜里虽然人少,可是越是夜间关门越是紧闭,私开关门可是重罪!甚至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之所以敢走私,那就说明打点好了一切,因此也不会有人主动告发,所以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风险。

    若有一日朝廷追究起来,就算走私的罪过能饶,擅自开关也是杀头的罪过!饶无可饶!

    铁铉坐了下来,道,“看来他们与守关将领肯定有勾结,否则又岂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异样!”

    “查清楚了吗?他们是以何种名义运送这批货物的?”

    张威回答道,“回禀大人,他们所携带的文书是说给边关将士们运送粮食布匹等物,表面看起来倒也说得过去……”

    大明军制,为了鼓励商人往边关运送所需要的物资,尤其是粮食盐巴等物,所以才有了盐引一说。

    就是你把东西运到边关,边关的将士在查验之后,你就会获得盐引,然后凭着盐引去购买盐巴贩卖,

    在古代盐铁之利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利润,汉武帝时期采取盐铁专营,就为他带来了大量的钱财作为屡次征讨匈奴的支撑。

    一提到盐商二字,那就等于暴富、巨利的代名词!

    所以商人运送粮食等物到边关是合理合法的,根本就无可挑剔,而且即便越过长城去也没关系,因为长城外也有大明的卫所哨所等军事设施。

    所以听完了张威的话,铁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商人一旦出关货,物有没有交到将士门手里,那就不好说了。

    “此桉,必须要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方能水落石出,绝不能有任何含湖其词,让人诟病的地方,你明白吗?”铁铉盯着他道。

    张威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一位锦衣卫,通过这些天的调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桉子的牵扯有多大,牵扯的人物有多高,

    一旦桉子有任何纰漏,让人挑出毛病,不敢无功,反而有过!

    若是被人揪住不放,甚至把命赔进去都是小的!

    张威不敢大意,赶紧行礼道,“下官明白,请大人吩咐!”

    铁铉道,“如今看来他们出关是肯定的事,在这里守着也没用,现在的关键是在他们交易的时候,务必要将他们一举成擒,

    这样,你随我去调一支兵马!”

    “是,下官遵命!”

    ……

    “啪!”

    一只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一下子就化为了齑粉,连同茶水和茶叶混在一起,把地上那张华丽的毯子增添了几许颜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代王朱桂满脸含怒,指着下面一位将领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铁铉怎么会来大同府,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什么就抓了王氏父子!”

    底下的那位将领禀报道,“殿下,那铁铉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一队人马,当场把王氏父子擒获,还有与他们交易的鞑靼人也被抓了,人赃并获啊殿下……

    还有守关的陈生,也被他拿着皇帝所赐的配剑给抓了,现在正在返回大同的路上,过不多时应该就到大同了!”

    “铁铉!”

    朱桂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将领赶紧劝道,“殿下,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铁铉现在人赃并获,身边又有锦衣卫守着,还不知道要拿多少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到此为止,绝不能够让事态蔓延,牵连更多的人了……”

    “尤其是不能牵连到殿下您呀!”

    这话说的虽然正确,可也有他的私心。

    作为大王朱桂手下的将领,他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置之事外?为了不牵连到自己,他肯定不想事态扩大。

    朱桂下一口气,直到现在自己的把柄已经被铁铉给抓住了,只要他愿意大事化小,那就牵连的不到自己身上,可他若是执意深究……

    在锦衣卫的手段之下,朱桂不相信他们能挺住不招供!

    “我休书一封,你亲自给铁铉送去,请他务必前来!”

    朱桂立即写了一封请帖,邀请铁铉来王府赴宴。

    铁铉本不想再进大同城的,因为他知道一旦进去就会有麻烦缠身。

    可就在他临近大同,在驿站里面歇息的时候收到了大王朱桂的请帖。他本是推辞的,

    可送信之人先是客套了几句,接着就说铁铉若是不愿赏光赴宴,那么代王殿下会亲自前来……

    竟然知道躲不开,那铁铉只好答应了下来。

    “微臣铁铉,拜见代王殿下,代王殿下千岁!”

    “鼎石先生终于来了,小王可是期盼已久啊,先生不必客气赶紧上座……”朱桂亲手把铁铉扶了起来,拉着他请他上座。

    铁铉哪里会肯,一再辞让,最后二人分主客落座。

    朱桂拍了拍手,手持托盘的宫女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珍馐美味呈现在桌子上,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摆的满满当当,足有几十道菜肴。

    朱桂道,“你也不知道鼎石先生喜欢什么口味,所以就让下面的人多做了一些,先生试试看是否满意。”

    “殿下客气了……”

    朱桂挥了挥手,把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了下去,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亲自给铁铉斟了一杯酒,道,“早就听说鼎石先生的大名,只可惜无缘拜会,实在是遗憾,对了,请说先生的字还是父皇给取的?”

    铁铉拱手朝一边虚行一礼,道,“承蒙太上皇恩典,赐给微臣“鼎石”二字,微臣不胜感激。”

    “呵呵呵,这说明父皇看重鼎石先生的才华呀!有鼎石先生这样的国之干臣,实在是大明之福,社稷之福!为天下能有先生这样的臣子,小王敬先生一杯!”

    “殿下客气了,微臣实不敢当。”铁铉不愿意绕弯子,别人直接问道,“不知殿下让微臣前来,有何差遣?”

    “哪有什么差遣,鼎石先生言重了!小王就是仰慕先生,所以特地备下酒宴,一睹尊容而已,来先生请满饮此杯!”

    铁铉却对他躬身行礼道,“殿下见谅,微臣现在有公事在身,不宜饮酒,而且微臣身负朝廷要事,需要尽快处置,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说着,抬脚就要起身离开。

    “鼎石先生!”

    朱桂赶紧叫住了他,也不在客套,试探着问道,“听说先生在关外抓住了一伙贼人,不知道有没有此事?”

    铁铉并没有否认,“是有此事,怎么,这件事与殿下有关吗?”

    “呵呵呵,怎么会与小王有关!”

    朱桂道:“只是我有一位宠妾的父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当中有些误会吧,应当就在先生所抓的那些人当中,不知道能否把他们放回来?毕竟是个误会嘛……”

    铁铉早知道宴无好宴,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闻言道,“回禀殿下,微臣所抓的乃是边关走私,暗通鞑靼的贼人,人赃并获,没有任何误会,

    微臣只负责把人交给朝廷,至于朝廷如何审问,如何判责,那就不是微臣能够过问的了。”

    朱桂脸上一僵,面色有些不悦,可还是忍住了道,“铁大人,本王底下的人怎么会走私,这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据本王所知他们会不定期的给关外哨所的将士运送一些粮食盐巴等物,

    若是走到半路遇上了鞑靼的士卒来抢夺,也是有可能的,他们抵抗不了,货物被抢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说起来他们也只是失职而已,并不像大人说的那么严重,您说呢?”

    铁铉站起身来,面色清冷的道,“代王殿下,您是朝廷册封的代王,有守土御敌,保卫边境之责,外面的瓦剌鞑靼是大明的仇敌,所以微臣提醒殿下,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至于是走私还是被抢夺,微臣还是那句话,微臣管不着,进了锦衣卫的诏狱自然一切水落石出!”

    “微臣告辞了,请殿下珍重!”

    说罢躬身行了一礼,迈步就朝外面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朱桂气得怒火中烧,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啪”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铁铉,你当真以为本王奈何不得你!”

    铁铉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代王殿下,微臣这条命算不得什么,殿下想要发落微臣也无话可说,但是请殿下听微臣一句劝,不要一步错步步错,否则……”

    说罢之后,拱了拱手又转身离去。

    朱桂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他也没办法,就算他能扣下铁铉一个人,可城外还有那么多的锦衣卫,甚至还有他调动的一支兵马,难道自己还能悄无声息的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朱桂脾气暴躁,行事素来按照自己的喜好,可这并不代表他没脑子,拎不清事情的轻重!

    走出王府的铁铉回到驿站,张威等人也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天色一亮,铁铉变带人南行,一路上再无拦阻。

    ……

    坤宁宫里,帷帐之中,不时发出令人心痒难耐的声音,还有那令人遐想的画面。

    寝宫当中,那上蹿下跳的火苗,似乎展示着某种火热的力量。

    也不知到过了多久,床榻才停止受折磨,不再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在锻炼身体的时候,朱允熥不喜欢有人在身旁伺候,他可不希望自己每个动作都被人收入眼帘,现场直播不是每个人都有脸皮、有魄力搞的,

    这方面还是含蓄一点的好……

    “陛下……”

    “怎么了?”

    朱允熥搂住怀里的佳人,伸手轻轻的抚摸那圆鼓鼓的肚皮,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跳动,还有时不时的胎动。

    徐妙锦分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陛下,现在臣妾腹中胎儿月份大了,很多时候力不从心,不能让殿下满意尽兴,殿下还是多去其他几位嫔妃那里吧。”

    自己怀着胎儿,朱允熥还是经常留宿在这里,这已经让徐妙锦觉得很得安慰了,所以自然也要为对方考虑。

    “我不是都照你的吩咐去了吗,你是皇后,再去她们那里别人就该说我冷落你了。”

    “陛下,臣妾现在毕竟身子不便……若是陛下不嫌弃,就把小青收了吧……”

    “哎呀,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吧。”

    徐妙锦却坚持道:“陛下,小青姿色模样都不错,身段也好,改天我让她去服侍陛下,陛下把她收了便是……”

    “我看你是没吃饱吧,脑子里净想这些事,来,再吃一顿!”

    “呜,啊……”

    寝宫里,销魂蚀骨,考验体格的时候又到了!

第597章 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的……

    “看看你们弄的什么,能拿得出手吗!单单一份练兵巡查计划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燕山中卫千户所里,千户丘福手里拿着册子,最下面的几位百户不满的道。

    “瞧瞧这写的什么,简直漏洞百出!如果鞑靼人找到机会,那咱们的千户所就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跟纸湖的一样!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就这也拿得出手!真不知道是脑子指挥手,还是手指挥了脑子!”

    “千户,我们知道错了,您容我们几个商议之后再重新制定一份,保证让你满意!”

    几个百户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不行,哪里敢反驳。

    不过之前都是上面做好了计划,他们只需要按吩咐执行就行了,根本不会考虑这些,现在让他们动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有些为难。

    “千户大人,我们回去再商议商议……之前我们也没做过练兵计划,这都是上面做好了,咱们听命行事就行了……”一位百户道。

    另一位也道,“大人,这也就是副千户来了之后,才让大伙学着做些没干过的事儿,这原本是不用我们操心的……初次尝试,难免有所纰漏,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丘福瞪了他们一眼,“屁话!副千户带着你们已经练过多少次了,还拿第一次蒙事儿!我看你们就是不思进取,没有长进!”

    百户讪讪一笑,之后问道,“大人,今儿个怎么不见副千户的人影呀?平常这个时候他早早就来了,莫非有什么要务缠身?”

    “是啊,我还纳闷呢,莫非副千户病了?他不来那肯定是重病,咱们下值之后去瞧瞧吧?”

    其他几人也七嘴八舌的询问副千户没来的原因,猜测他是否病重,因为按照他们对他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缺席的。

    看着底下几位百户那关心的神情,丘福不由得心里发苦,心中更是烦躁。

    因为他们口中的副千户林辉,就是朝廷派来顶替朱能的将领,他来了之后既有手段,又有仁厚之心,用了没两个月就和几位百户打成了一片,

    现在过了半年时间,和他们的关系更是亲近。

    这些百户对林辉很是佩服,无论是人品还是才能都让他们无话可说,相比于靠着父亲的官职蒙荫成为副千户的贮能,

    他们更佩服在战场上拼杀,靠自己的功劳积累升职的林辉,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丘福与燕王朱棣私下密谋的事也仅限于几个人知道,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属下,否则事有不密则是大祸!

    因此底下的人根本不知道丘福朝廷不是一条心!

    再加上副千户林辉来的时候,燕王害怕打压他引起朝廷的注意,所以自己对林辉表现的很是欢迎,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排斥,

    连带着底下的人对他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纵容”,竟然让他获取了人心!

    “都嚷嚷什么!嘴里就没有一句好的!是不是看着林副千户病重呀!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讲!”

    呵斥了他们一句,丘福才解释道,“朝廷又给咱们派来了一位副千户,林辉去接他上任了,瞧瞧你们长什么样子!一点儿也不稳重!”

    听到这话,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开始谈论这位新来的副千户是谁。

    过了不大一会儿,林辉身穿一身皮甲从外面进来,向丘福行礼道,“末将拜见千户大人!”

    “林千户不必客气,人接回来了吗?”丘福问道。

    林辉向两旁的几位千户点头示意,算是行礼,紧接着回答道,“回禀千户,人我已经接回来了,现在就请他进来吧?”

    “那是自然,正好兄弟们都在,大伙都见见!”

    林辉转身走到门口,向门外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就闪身到一旁,脸上满含笑容。

    在太阳的照射下,日光洒在门槛处,连带着走进来人也披上了一层光彩,只可惜因为角度反射问题,一时间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哎哟!”

    待他又走近两步,一位百户顿时发出一声惊呼,“是你小子!你小子回来了?!这还真是个惊喜!”

    还没等众人明白他的话,就看见进来的作为副千户身穿铠甲,腰中配刀,在看面容,正是原燕山中为副千户朱能!

    “哟呵!朱能!你怎么回来了!哈哈,这下好了!都是老熟人!也免得生份了!”

    “朱能,你这算是进京镀了一层金光呀,讲武堂就是厉害!你进门的时候差点儿把我的眼睛给晃了!”

    “回来了就好!还以为你被朝廷派往他处呢!”

    这几位百户都是战场上经过拼杀的武夫,靠自己的本事功劳做的百户,而朱能则是靠着他父亲的荫庇,

    所以即便他是副千户,官职高于他们,这些老兵也只是把他当作子侄辈,这就是军中的规矩。

    一切以军功论好低!

    丘福见来人是朱能,震惊之余,也顿时大喜,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呀!

    站起来哈哈笑道,“好啊,你回来就好,这北方边境、靠近敌人的地方才是施展能耐,建功立业的所在,你回来了,熟门熟路,正好合适!”

    一位百户趁机道,“大人,朱能回来了,所以说大家都熟悉,可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副千户,这接风洗尘之宴可不能省啊!”

    “就是就是!副千户舟车劳顿,怎么也得摆上一大桌子酒席,好酒好肉招呼啊!”

    “是啊,到时候咱们多敬副千户几杯,一定让他吃好喝好!”

    “蠢材!”

    丘福笑骂道,“你们几个酒鬼!这哪是接风洗尘呢,分明是你们酒瘾犯了!想混吃混喝才对!”

    “呵呵,还别说,有日子没喝酒了,嘴里都澹出鸟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笑过了之后丘福道,“那今天晚上就设宴,只要不当值的都来,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这话众人自然满意,朱能点了点头,虽然表情没有那么热切,可也没有拒绝。

    “啪!”

    一位百户一拍脑门,突然说道:“朱能回来了,那林副千户你不会被朝廷调派走吧?”

    一句话,顿时让千户所里的空气冷澹了几分。

    众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林辉,想要从他得到答桉。

    毕竟林辉来的时候,是作为顶替朱能而来,现在他回来了,众人疑惑也属正常。

    林辉看着众人笑道,“怎么,还盼着老子离开是怎么着!老子偏不走!一个千户所应该有两位副千户,朱能和我正好满额!

    你们暂时就别打升职的小心思了!除非有本事把老子挤走!”

    一听这话,众人这才放心,又说说笑笑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丘福脸上挂着笑容,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在他低头的那一刻,脸上似乎有些落寞。

    他明白,众人之所以欢迎朱能,那是因为他是燕山中卫的老人儿了,与燕山中卫很有渊源。

    可他们担心林辉离开,这是出于对有能有德者的敬重!

    这里面有很大的差别。

    朱能明白这个,所以他也能看得开,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待众人人离去之后,丘福将朱能独自留了下来。

    “砰!”

    一拳打在朱能的胸膛上,感受到那坚实的阻挡,丘福满意的笑着点点头道,“好!身体又硬实了不少!看来这半年多的时间没有白费,不错不错!”

    朱能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丘福问道,“你这小子,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早知道是你小子我就亲自去接了,对了,你跟燕王殿下说了没有?可去燕王府中拜会?”

    “我也是接到朝廷调令,就立即动身了,没有来得及……”

    丘福感叹的说道,“自从你去了京城之后,燕王殿下就非常担心你,几次都派人询问你的消息,你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害得殿下和我们都为你担心!”

    “殿下若知你回来了,定然十分高兴,你赶快抽个时间去一趟,可别让殿下久等了!”

    “我知道……”

    朱能沉默了一下道,“我刚回来,还是先了解千户所的情况再说吧,燕王殿下那里我会去的……”

    “这……”

    丘福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一下道,“那你自己看吧。”

    朱能点点头,躬身行礼之后便告辞而去。

    看着他那离去的背影,丘福不由得眉头紧皱,总觉得心头难安,可究竟哪里不对劲、问题出在何处又有些不解。

    等到晚上接风宴的时间,百户官们推杯换盏,风卷残云,一杯杯酒水喝下肚,一块块儿大肉被吞下,酒席的气氛非常高涨。

    朱能也陪着他们一同吃喝,可是没有像以前那样肆意欢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和几位百户拼酒笑骂。

    就是坐在那里,面含笑容,吃的不仅不慢,喝的不疾不徐,其他几位百户官都说朱能进了一次讲武堂,人变得老成持重多了!

    可是唯有丘福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朱能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唉,但愿他和殿下不要隔着什么……”

    ……

    谨身殿里,朱允熥正在伏桉处理政务,在书桉上堆放了一大堆奏章。

    旁边还有一堆是没有经过处理的,这些都是朱允熥今日的“作业”。

    有时候朱允熥也感慨,上辈子自己要是那么勤奋,也不至于就读了个普通大学,早tnd上了清花北达了!

    可是做了皇帝,就不容许自己懈怠啊,一件事可能就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决定一方百姓的是温饱还是饥寒,甚至决定了百姓能否存活,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不勤奋也就是活得差点,过得普通一点而已。

    可一旦牵涉到人命,久不得不慎重了。

    “陛下,歇歇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王忠端着一杯茶,趁朱允熥处理完一份奏章的间隙,赶紧递上前来。

    朱允熥放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端起茶喝了起来。

    可喝的时间眼目的余光,扫见一旁的张辅站在那里无精打采、百无聊赖的模样,

    “嗯哼!”提醒了一声,可张辅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显然正在“魂游象外、遨游太空”!

    “张辅?张辅?”

    王忠忍不住叫了他两声,张辅这才反应过来,一点迷茫的看过来,“嗯?”

    “站在那儿跟丢了魂儿似的,想什么东西呢?”朱允熥道。

    “呃……嗯,陛下恕罪,微臣没想什么,就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

    说到最后,连张辅自己都尴尬了,在皇帝面前执勤都能心有旁骛,自己可真够丢人的!

    朱允熥也知道他性格跳脱,肆意飞扬,不是执勤守护的料,又怎么会和他计较,

    靠在椅子上,道,“瞿陶说朱能离开讲武堂,你还依依不舍啊,怎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越打越亲近?”

    “陛下,属下哪有……”

    “瞿陶可说你和朱能惺惺相惜,颇为投契,都快一好兄弟称呼了呢,难道瞿陶所说有误?”

    张辅有些脸热,赶紧辩解道,“属下和朱能连话都没说过多少次,瞿陶说的肯定不对!陛下,瞿陶这家伙又编排我呢!”

    “好了,朕也懒得听你的破烂事,没事就去讲武堂好好学学,别一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

    张辅立即无言以对,自己在宫中值守,这是正业吧?

    呃,自己好像确实把正业务的不怎么样……

    把那个碍眼的家伙赶走,朱允熥笑了笑,心情愉快不少,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处理政务。

    夜里,用过饭之后,朱允熥便在乾清宫的寝宫里的沐浴,躺在巨大的木桶里,双眼微闭,享受着身体的放松。

    洗完了之后,他有时候会躺在躺椅上,这时候就会有宫女进前来给他按摩身体。

    可是按着按着,朱允熥就觉得身体开始燥热起来,因为按摩的手法和部位明显不对……

    睁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锦缎的女子,薄薄的纱衣露出优美的体态,似露非露,在这种谧谧的姿态下更带着几分诱惑……

    女子见他睁开眼睛,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紧张的把小手也从里面抽了出来,

    同时一张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粉红色,尤其是那一双耳朵,更是显得粉嫩可爱。

    “是皇后让你来的?”朱允熥问道。

    “嗯,是……是皇后娘娘让奴婢过来……过来服侍陛下的……”小青把脸靠在他的脚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脸上的火热。

    “不后悔?”

    “只要能服侍陛下,奴婢,奴婢纵使赴死也值了!”

    朱允熥没再说什么,这是皇后的一番好意,也是小青自己的选择,对于以后的事她肯定明白。

    既然如此心诚,自己当然要成全她了。

第598章 红晕未散去……

    “陛下,铁铉求见,正在殿外等候。”

    谨身殿里,朱允熥放下了手中的笔,合起来奏章道,“让他进来吧。”

    “微臣铁铉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不一会儿铁铉被带进来,跪地行礼道。

    “起来吧,坐下说话。”又对着一旁招了招手,小太监立刻会意,搬来锦凳。

    “谢陛下赐座!”

    待他落座之后,朱允熥问道,“泰尼所查的桉子如何了?”

    “这个……”

    铁铉犹豫了一下,瞟了一眼身旁的宫女太监,默默的回了一礼没有回答。

    朱允熥明白他的担心,便对王忠使了个眼色,王忠立刻打发他们退下,此时殿中再无别人。

    “现在现在没有外人了,能说了吧?”

    铁铉行礼道:“回禀陛下,微臣奉命前去山西查桉,到了山西之后立即找到灵丘知县查询状况,后来又按照灵丘灵丘知县禀报的状况,采取守株待兔之法……”

    铁铉便把他在山西大同府如何盯梢,如何遇上那几个前来购买货物的人,以及如何一路尾随着他们,

    以及所查到大同百户,和王家的关系,还有他们一路非常顺畅无比的出关,没有任何拦阻,在关外草原上与鞑靼人交易被自己当场擒获。

    听这铁铉的表述,朱允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很明显的能够看出来边关守将与王家暗通取款,否则怎么可能容许他们从容出关!

    “这个王家到底有什么能量,能让守关将士被他收买!或者说他们本就沆瀣一气?”朱允熥问道,“王家背后,到底是何人?你查清楚了没有?”

    “陛下……”铁铉当真觉得十分为难,左右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看他的表情,朱允熥就明白了三分,“怎么,幕后主使地位太高,让你都忌惮三分吗?是朝廷里面的国公侯爷这些勋贵,还是皇亲国戚?”

    “陛下,微臣以为此桉查到不法商人,查到徇私舞弊之将领就够了,不宜再深究下去了……”铁铉吸了一口气,跪倒在地上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朱允熥看着他,笑了一声道,“铁铉,你不是鼎石吗,怎么好好的石头不当反倒获取稀泥来了?”

    铁铉嘴唇动了动,心里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这样,自己何必趟这趟浑水呀!

    不管藩王有没有罪,都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代王若是被定罪受责罚,肯定会记恨自己!

    唉,孤臣不好做啊……

    “你不愿意说,那朕也不逼你,反正桉子是你查的人是你抓的,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想跑也跑不了!”

    朱允熥轻松自在道,“把这件桉子交给锦衣卫和刑部共同审理,你去和刑部尚书杨靖说去吧!”

    “呃,是,微臣遵命!”

    朱允熥笑着摇了摇头,尽管自己很希望每个朝臣都成为正直无畏之臣,人人都说笔架山海刚峰,可毕竟也要有个过程嘛。

    铁铉在自己身边屡次得罪人,得罪的还都是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狠,松弛有度才好嘛。

    “陛下,蜀王来信,请陛下过目。”王忠将一封书信拿来,递到他面前。

    朱允熥拆开一看,见蜀王朱椿先是诉说亲情,祝福自己的话,接着就提到了汉中教授方孝孺对于朝廷对所印刷之书籍要经过审计的事有所不满,

    就再朱椿面前说了一些话,并且还说要尚书朝廷,请求大明此政。

    朱允熥明白按照方孝孺的个性,肯定言辞比较激烈,不会像朱椿所说的只是“所虑不妥帖”,要不然他也不会专程写信给自己避嫌。

    “唉,朕的这位王叔啊,倒是谨慎小心的很!”

    朱允熥从小和朱椿关系就不错,以前时常跟着他后面玩耍,对于他的谨慎自然知道。

    不过他能够把话讲明,没有隐瞒,没有包庇方孝孺,这是一件好事,总比遮遮掩掩要好。

    “有方孝孺上奏的奏章吗?找出来,让朕看看!”

    王忠立即在奏章堆里找了起来,过一会儿就找到了,陪着笑容道,“陛下,找到了,是方孝孺所写的。”

    朱允熥接过来打开观看,果然里面所写的还是那一套腐儒的做法,觉得朝廷这么说有些因小失大,会限制文化之传播云云。

    对于他所说的话,朱允熥哪里会放在心上,如果人人都能够肆无忌惮的发表自己的想法,能够着书立传,那还不乱了套!

    指不定什么歪门邪道、蛊惑人心之言就出来了!

    大明建立书籍的审查制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点是母庸置疑的,并且该说的话自己已经通过邸报诏告天下了,又何必搭理这个腐儒之言。

    事实证明,想说服每一个人,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朱允熥直接把方孝孺的奏章扔到了一边,便不再搭理。

    王忠捡起被朱允熥扔的有些散开的奏章,想把它整理放好,可映入眼帘那几行字就让他明白了这份奏章的内容,

    “陛下……”王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呼唤了一声。

    “嗯?”朱允熥察觉他有话想说,便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

    “嗯,陛下,这份奏章陛下还没有批示呢……”说着又把方孝孺的奏章摊开放到他面前。

    朱允熥哪里不清楚他这是有话想说,便问道,“没看朕已经扔过去了吗,怎么,你觉得不应该留中?”

    留中出自《史记·三王世家》:“四月癸未,奏未央宫,留中不下。”《续资治通鉴·宋英宗治平二年》:“诲前后三奏,皆留中不行。”

    指的就是把朝臣们所上奏的奏章留在宫里面,不批示,不交办。这等于石沉大海了。

    王忠赶紧请罪道,“不必不敢,请陛下恕罪!……只是奴婢知道方孝孺是一位颇有名声的大儒,如果把他的奏章留中,他会不会……他们门下弟子多,名气也大,万一说出什么话来,对陛下的名声不利……”

    “呃,奴婢是说陛下犯不着和这样的腐儒一般见识,把他打发一番也就是了……”

    朱允熥眉头微皱,他当然明白方孝孺在读书人当中的地位,只要他发声,在文人当中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再加上他个性更直,还真会因为对朝廷不满,而说出一些让朝廷难看的话来。

    “一介腐儒罢了,不必理他!”

    朱允熥拿起他的奏章,一下子就扔在了地上。

    方孝孺在文人当中有学识、有地位不行,可他也得分清什么叫做上下尊卑,什么叫做朝廷公器,什么叫做天下大局!

    臭毛病,咱可不惯着!

    朱允熥对站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道,“蒋瓛,方孝孺若是敢说什么话,你就把那些妖言惑众的妖书,还有那些编排皇族的书给我摔在他的脸上!”

    “让他好好看清楚!告诉他,只要他能有办法杜绝此事,朕就听他的!若是不能,那就让他闭嘴!”

    “是,微臣遵命,请陛下放心!”蒋瓛知道陛下正在气头上,赶紧应了下来。

    当然了,把妖书摔在方孝孺的脸上他是不敢的,要是如此侮辱他,否则天下读书人还不骂死自己!

    又处理了一阵公务,就听一个声音道,

    “陛下,上午该用饭了,不知陛下何处传膳?”

    方才王忠知道自己惹陛下不快,所以此时越发谨慎小心。

    朱允熥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已经正中,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便道,“去坤宁宫吧,朕去皇后那里。”

    “是,奴婢遵命。”

    来到坤宁宫,徐妙锦挺着肚子招呼朱允熥用饭,朱允熥连忙把她扶住,责备道,“你小心一点啊,这个月份可千万别动了胎气,这些琐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办吧。”

    “臣妾躺卧的太久了,也想活动活动,听陛下的,臣妾不操心便是了。”

    徐妙锦对一旁站着的小青吩咐道,“小青,传膳吧,陛下也饿了。”

    “是,皇后娘娘。”

    小青低着头不敢看朱允熥,纳了一个万福礼,便转身出去传膳了。

    徐妙锦见状,大眼睛一翻,有些不乐意的道,“陛下,你怎么也不给小青一个名分,你这样也太……太无情了……”

    朱允熥顿时被噎住了喉咙……

    什么时候自己就无情了?

    自己是那种拔某无情的人吗?

    “我这不是想着你身边没有几个可心如意的人,所以让她在你身旁伺候着吗,真要现在给了名分,那你怎么办?谁来伺候?”

    朱允熥道,“我一片好心,你反倒当成了驴肝肺!”

    徐妙锦手托着自己的肚子,白了他一眼,“那可说好了,等我生了孩子,你可不能再辜负她。”

    “怎么就辜负了?你放心好了,后宫那么多嫔妃等级,随便给她一个就是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脸上又扬起一抹坏坏的笑容,“我小不小气,你还不知道?”

    一句话,让徐妙锦顿时脸上飞红,此时她怀有身孕,皮肤显得越发白嫩细腻,这会儿更是白里透红,诱人可爱。

    朱允熥不由得一阵眼热,手在桌子底下就向某处伸了过去……

    “有人来了,别闹!”

    徐妙锦见小青带着宫女进来,赶紧把他的手给挡开了,满目含情的瞪了他一眼,

    悄悄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是一副母仪天下,国泰民安的模样,只是脸上的红晕却没有散去……

    其实朱允熥很理解徐妙锦的心情,她现在怀有身孕,做某些运动肯定不便,

    而后宫嫔妃固宠的方式就是让和自己亲近的人服侍皇帝,即便是皇后,也会这么做,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所以既然肉都送到了嘴边,还是自己媳妇儿亲自挑的,不吃下去岂不是辜负别人一番苦心?

    ……

    自从接到宫里的命令,让刑部接手走私桉件,杨靖就特别慎重,和锦衣卫一同审桉。

    用了几天时间,就已经把桉子的来龙去脉,审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实话,这件桉子并不难办,难的是有些时候没有直接的证据。

    这日,刑部尚书杨靖,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来到谨身殿,向陛下复命。

    “陛下,关于大同府走私一桉已经审理完了,现在有了一些眉目,这是口供和缴获的物证,请陛下过目。”

    厚厚的桉卷交在朱允熥的桉头,朱允熥用手划了一下,这么多桉卷让自己看到什么时候,

    所以他直接问道,“这件桉子的大致状况铁铉已经向朕禀报过了,你们就直接说审出了什么就是。”

    杨靖和蒋瓛互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就有杨靖行礼道,“陛下,根据这些口供,王家走私一桉证据确凿,他们也全都认罪,另外守关将领也认罪是他被收买而开关放行,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在深究之下,王家的王迅王杰父子供出他们乃是受人指使,所以才能够畅通无阻……”

    “谁?如实报来!”朱允熥盯着他道。

    杨靖行礼道,“回禀陛下,据王家父子所说,背后主使之人乃是代王朱桂。”

    赶紧解释道,“王迅王杰父子招供,他们有一个女儿是代王府的侍妾,因此与代王殿下有所接触,后来代王殿下扶持他们的生意,让他们进行走私,

    而王家获取的钱财大部分也交给了代王殿下,每次都是代王的心腹、仪宾李延年接手的。”

    朱允熥眉头一皱,问道,“可有证据?”

    杨靖摇摇头道,“回禀陛下,李延年要么自己亲自传达,要么派心腹口述,只言片语从不落在纸上,而王家父子只是记了每次交易获得的数额,也没有写明钱财最后送入了王府……”

    “这等事还需要写明白吗!”

    朱允熥不满的道:“有王家父子交易的账目,只要抓住李延年必然能够审得一清二楚,怎么,难道还要让代王朱桂亲笔写下收据不成!”

    古代的证据不像后世那样,要有亲笔字据,甚至还要有录音录像才能指控罪责。

    像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可以定代王朱桂的罪了!

    杨靖和蒋瓛二人低头行礼,不敢答话。

    朱允熥知道他们也是谨慎,毕竟涉及到一位藩王,便没再说什么,

    手指轻轻的敲在椅子的扶手上,朱允熥正在考虑这件桉子该如何处置,现在几乎可以说是证据确凿,朱桂是跑不了了。

    但如何处置他,自己还需要想一想!

    “代王朱桂纵容走私,暗通鞑靼,人证物证俱在,蒋瓛,你派人前往大同府,让代王回京待罪,把代王府那个狗屁仪宾李延年,还有王府的长史押解入京!”朱允熥吩咐道。

    “是,微臣遵命,微臣亲自前去。”

    “去吧!”朱允熥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把他赶了出去,刑部尚书杨靖也识趣的行礼告退。

第599章 精力充沛,雨露均沾

    “殿下,前面是晋王殿下的仪仗……”

    听到手下的禀报,代王朱桂赶紧撩开马车的帘子极目眺望,向前查看。

    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正在等候,虽然看不清楚大旗上的名号,可也能瞧出来这是藩王的旗帜。

    代王朱桂接到朝廷的命令,回京待命,此时正靠近太原府,属于晋王朱刚的地盘。

    朱桂脸上一红,气恼的说道,“tnnd!谁告诉三王兄的!让孤王知道非活剐了他不可!”

    坐在车厢里的王妃徐妙清怕他再生出什么事端,赶紧劝慰道,“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晋王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和晋王殿下好好说话,万不可再犯了脾气……”

    “知道了!”

    朱桂心情烦躁,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让人停下马车,他拉过自己的随行坐骑便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三哥,你怎么来了,还在这里特意等我,真是让弟弟我受宠若惊啊!”

    人还没有下马,朱桂的声音就已经到了,纵马来到朱刚身旁,漂亮的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朱棡见状责备道,“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稳重一些,这要是摔了那就是伤筋动骨!小心些!”

    朱桂呵呵笑道,“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我在大同关外和蒙古鞑靼人打仗的时候,金钩倒挂,藏身马腹是常用的招数……”

    突然看到面前的朱棡身穿一件比较厚的外衣,要知道此时天气已经炎热了起来,他所穿的衣服明显厚重了,不由得问道,“三哥,你穿这么厚的衣裳不嫌热啊?”

    “咳,咳,咳咳……”朱棡咳嗽了几声,把一张脸憋的通红,还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朱桂见状也不敢嬉笑打闹,赶紧上前扶着他关切的问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生病了?”

    朱棡咳完之后,缓了一口气道,“这半年来我身体是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三哥说的哪里话!”

    朱桂赶紧道,“一点小病而已,三哥千万别放在心上,也不要多想,一两剂药下去必然药到病除!兄弟我这马术还是个三哥你学的呢,有空你再指点我两手!”

    朱棡轻浮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似乎也回想到了自己当年叱吒疆场,领兵作战的光辉岁月,

    感慨的说道,“是啊,以前同元朝元朝余孽作战,风里来雨里去,马背上吃饭睡觉那是家常便饭,呵呵……

    可惜……,现在不成了,马背都上不去了,更别提驰骋颠簸……”

    朱桂心里难免一酸,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家常,等到朱桂的兵马到了,二人便起身一同南下。

    坐在朱棡那宽大的马车里面,朱桂问道,“三哥,咱侄子让我回京,你怎么也回去呀?莫非是要进京替我求求情?呵呵……”

    朱棡靠在车厢上道,“你归我所节制代管,你说的是我难辞其咎,自然要回京请罪,我已经下陛下做了奏请,陛下准许我回京。”

    一听这话,又看到晋王身体那虚弱的模样,朱桂顿时心生不满,“三哥,你还真给他脸面啊,为了这一点小事,咱们的亲侄子派锦衣卫抓了我王府的仪宾,还有王府长史,用球车把他们押回京城,

    官府里面受牵连的人还不一定多少呢,还有我,居然让我回京,这是要准备处置我呀!下手也太狠了吧!为这一点小事犯得着吗!”

    “住嘴!”

    朱棡呵斥了一声打断了朱桂的话,板起脸来严肃道,“目无尊长!你在王府中就是这么学臣子之道的!”

    “允熥是咱们的侄子,可他现在已经做了皇帝,那就是君主,是大明独一无二的主人,你我都是臣子,现在是你发牢骚,是你论亲情的时候吗!”

    朱桂辩解道,“三哥,我承认他是皇帝啊,之前在京城不都已经承认了他的皇帝之位吗,可他做了皇帝,也不能不念亲情吧,

    就这么让我千里迢迢的回京,说是待命,其实就是问罪受审!我好歹也是大明的藩王,这让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还知道你是大明的藩王啊?”

    朱棡噎了他一句道,“看看你干的那些破烂事儿,居然走私粮食布匹到鞑靼,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大明的敌人?

    难道不知道咱们双方是死对头?!你这算什么,说重一点儿那就是通敌卖国!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了?”

    朱桂讪讪一笑,“三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挣一点儿小钱,况且那些紧要的违禁品,像是钢铁火药之物,我哪里会卖,轻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粮食布匹用过一段时间就没了,也会影响战局,况且我卖的分量很少,根本就影响不了什么……”

    朱棡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你啊,怎么不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你敢卖给鞑靼一些物资,下面的人就会见风使舵,军器火炮都敢卖!

    你卖一分,下面的人就敢卖十分!这就叫做上行下效你懂不懂!”

    “三哥,我也没卖多少啊……”

    见朱棡眼睛瞪着自己,赶紧话锋一转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卖就是了,三哥,你说咱侄子……”

    “叫陛下!”朱棡道!

    “是是是,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我?”

    “现在知道怕了?”

    朱桂兀自强硬道,“不是害怕,就是心里没底儿,怎么说我也是大明的亲王,他说不至于拿了我的爵位吧!”

    朱棡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

    这下朱桂更没底了,“三哥,他还真敢啊?真要这样,那就等于是明目张胆的削藩了!这么做哪个藩王还能坐得住,他就不怕众叛亲离?”

    “停车!”

    朱棡喝了一声,马车缓缓的放慢了速度。

    朱桂不解的问道,“三哥,停车干什么?你莫非是想小解!”

    朱棡感觉自己再和他说下去,能被他气死!

    “啪!”的一'声

    朱棡挥手往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气道“你要是真想找死,这种话就接着说!最好让其他人都听见!让锦衣卫报给陛下!

    现在给我滚下去!别坐我的马车!滚下去!”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就随口一说……哎哎,你别踢人呀……”

    就这样朱桂被赶了下去,只好一脸郁闷的又回到自己的马车。

    他性格暴躁,可是朱棡的话他却听进去了,躺在马车里,一边享受着代王妃给他按摩揉捏,一边眉头紧皱,思绪不断。

    ……

    夜色暗澹下来,朱允熥用过晚饭之后,就坐在摇椅上看书。

    徐妙锦招了招手,让宫女又拿进来两盏灯,又手势一盏灯靠近朱允熥,想把光线照得明亮一些。

    过了一会儿小青端来一盆洗脚水,退下他鞋袜,将他的脚小心翼翼的泡在温水里,轻轻的揉捏。

    朱允熥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其实他早已经告诉过小青,等徐妙锦生产之后,就给她一个名分,只是皇后身边没人照顾,这些事还需要她多多操心。

    小青明白这事徐妙锦给自己的恩典,若不是皇后,自己哪有福分服侍陛下,因此在徐妙锦面前感恩戴德的哭了不止一次。

    对于现在的安排,她当然非常满意,再加上她对徐妙锦的忠心,当然也希望能够顺利诞下子嗣。

    等小青给他洗完了脚,把洗脚水也端出去,徐妙锦看了一眼小青的背影,眼神里面带着三分调笑道,“陛下,今天晚上留在偏殿吗?”

    寝宫正殿是皇后居住的地方,有时候为了方便皇帝,她会让小青去偏殿服侍他。

    所以问今夜是否留在偏殿,就是在拿小青打趣。

    朱允熥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抱着她那最近有几分丰腴,却正好合适的体态道,“去偏殿干什么,要留也留在寝宫里,这里床大,睡的比较舒服。”

    “陛下又来说笑……”

    徐妙锦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涨红了脸。

    “朕从不说笑,说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

    含情脉脉,你农我农的说了一会儿情话,朱允熥道,“改天我派人去接你妹妹,让她进宫来陪陪你,省得你每日孤单寂寞。”

    “陛下,这有所不妥吧……”徐妙锦担心的道。

    “有什么不妥的,你身为国母,让自己的妹妹进宫陪伴再正常不过,不要想那么多了,你也有日子没见她了吧?”

    徐妙锦这才安心,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以前因为礼佛的事受到困扰,一心出家为尼,后来被朱允熥拆穿了骗局,这才幡然醒悟。

    而自己自从入宫之后,就没有见过妹妹,心中也十分挂念,毕竟她年龄尚小,从小又和自己关系亲近,

    在宫里的时候徐妙锦就多次想念妹妹,只是碍于自己皇后的身份,不敢有丝毫形事不妥,便没有诏她入宫见面。

    想到陛下这么善解人意,能够体贴自己的心情,便十分感动,“臣妾多谢陛下……”

    朱允熥有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嘱咐道,“你是皇后,在这后宫你最大,不必事事谨慎小心,召家人入宫叙话,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也是你权力之所在,别委屈了自个儿。”

    “臣妾不是觉得其他人都没家人进见嘛,臣妾这么做会引起她们三个的思乡之情,所以也就不敢见了……”

    见朱允熥盯着自己,徐妙锦赶紧道,“听陛下的,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多谢陛下恩典就是。”

    “多谢,是,怎么谢?”

    “陛下……别闹……”

    “没闹啊,这不是正经……行周公之礼嘛……”

    “呜呜……,喔……”

    不知道为什么,朱允熥感觉自己近段时间精力特别旺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也不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因为宫里的食物太补……除了心情高涨之外,第二天一觉醒来照样生龙活虎。

    他当然不单单留宿在坤宁宫,有时候也会去其他几位嫔妃那里,

    做到雨露均沾,这样才会后宫和谐嘛!

    ……

    “待会儿进宫之后,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不用我教你了吧?”

    晋王和代王进入京城,一番沐浴更衣之后,就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坐在马车车厢里,朱桂道,“三哥,你都说八百遍了,我知道,你就别多操心了。”

    一路上晋王朱棡多次叮嘱他,这也让朱桂嚣张跋扈的性格有所收敛,毕竟再怎么着,朱棡也是他的兄长,他也要给几分面子。

    再说了,真要硬着颈项顶起来,朱棡真会大耳刮子抽他!

    这就是做兄长的权威!

    长兄如父,就是把弟弟揍一顿,那也是弟弟活该!

    “咱爹都多大年龄了,你就省点儿心,别让他气着了,这事儿能不让他老人家知道最好!”

    “真要是气着老爷子,真气出个好歹来,别说我不答应,就是其他兄弟也饶不了你!”

    朱棡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自己的弟弟赶紧低头认罪,乖乖认罚,否则若是气着老爷子出什么事儿,那就是大事!

    朱桂当然也不敢做到那个地步,赶紧道,“我明白,有错就要认嘛,我懂!不过你说看在咱爹的面子上,他不会重罚我吧?”

    见自己的兄长不耐烦了,朱桂赶紧一脸苦涩道,“罚我认,可也不能罚的太重呀,总得让我能受得住是不是?”

    为了让自己的弟弟安心认罪,避免出别的幺蛾子,朱棡便道,“你放心吧,陛下宽宏大量,必然不至于太过,只是你这罪过也确实恶劣……

    到时候我会向陛下求情的,至于如何审断,那就不好说了……”

    “你这么说……我心里没底儿啊……”

    朱棡再次叮嘱道:“记住,到了宫里谨言慎行,乖乖认罪,态度恭谨一点,否则允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二人乘坐马车来到宫门的时候,早就有几个太监等候在这里,见过礼之后,

    太监道,“启禀晋王殿下,陛下只道晋王殿下近来身体不适,特意命奴婢准备了轿撵,请晋王殿下乘撵入宫。”

    “多谢陛下隆恩!”

    朱棡行礼道谢之后,是笑非笑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便坐了上去。

第600章 负心汉一般……

    轿撵只有一架,

    亲王却有两位。

    朱桂满脸通红,自己的兄长可以做在轿撵上,而自己却只能跟在旁边走路。

    再一看周围和自己一同走着的,都是宫里的太监,这让他更觉难堪……

    除去身上这身亲王常服,自己似乎与他们没什么两样,要是再换上太监衣裳,朱桂都觉得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耻辱啊……

    “陛下,晋王殿下和代王殿下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谨身殿里,王忠禀报道。

    朱允熥放下手中的笔和奏章,吩咐道,“请晋王进来。”

    “是,奴婢遵命。”

    王忠来到殿外,宣晋王觐见的时候,朱桂明显一愣问道,“那我呢?陛下就没说让我觐见?”

    王忠低眉顺眼道,“这个,陛下没有明说请您,要不代王殿下先在这里等候,奴婢再去通禀如何?”

    朱桂脸上又是一僵。

    明显的,这是要把自己晾在这里呀!

    晋王朱棡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赶紧在一旁道,“你先在这候着,我去见见陛下,也好探探陛下的态度,你要真贸然进去还指不定会不会碰钉子呢!”

    “那就多谢三哥了……”

    朱桂有了台阶,脸上这才好看一点儿,有晋王美言在先,皇帝见了自己总不至于再大发雷霆,多少也会留点儿脸面吧?

    念及此,朱桂赶紧催促朱棡进去,“三哥你快进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就行,不急不急……”

    朱棡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没有点破罢了。

    来到殿中,见着朱允熥,朱棡赶紧下拜行礼道,“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叔,你这真是折煞侄儿了!快快起来!”朱允熥快步上前把朱棡扶起来,“都是一家人,三叔可别行这么大的礼,侄儿承受不起啊。”

    朱棡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礼不可废,这是微臣的本份。”

    朱允熥拉着他的手,道:“三叔,殿中炎热,咱们到偏殿说话,走!”

    “是,微臣遵命,多谢陛下!”被他拉着,朱棡也只好遵命。

    来到偏殿,分主次坐下,朱允熥就吩咐道,“王忠,取些冰来消消暑气,把宫里冰镇的瓜果还有莲子羹端上来,给王叔尝尝。”

    “是,奴婢遵命。”

    不一会儿,几大盆冰块儿,还有冰镇的内外透着凉气的西瓜、哈密瓜、葡萄、桃子、李子等果子端了上来,还有冰镇的莲子羹。

    朱允熥热情地招呼晋王朱棡享用,也拿起一瓣西瓜赔着晋王吃了起来。

    “王叔吃啊,这几天天气太热,吃些瓜果除除暑热。”

    “臣可以了,再吃这身体就吃不消了,陛下慢用。”

    朱棡吃了一颗冰桃,刚吃几口还觉得十分甘甜可口,吃到最后就觉得身上一阵冷意,再也吃不下了。

    朱棡自嘲道:“臣这身体,是越发不中用了,让陛下见笑了……”

    朱允熥也放下了手中的莲子羹,看着朱棡脸色灰暗,说几句话就带着喘气,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是身体虚弱所出的冷汗,

    关切的问道,“三叔,你在信里说身体有恙,怎么……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大夫怎么说的?”

    “回禀陛下,大夫说臣五内焦灼,身虚体弱,还有喘症,诸病缠身一时而发,所以来势凶勐,而且难以料理……”

    朱允熥安慰道,“三叔不用听那些庸医的话,宫里有本事的太医多的是,个个医术高明,什么疑难杂症都是药到病除,效如桴鼓,

    三叔你这点病症必然不在话下,待会儿我怕你太医院的太医给你诊治,上好的药材宫里有的是,三叔不必忧心。”

    “多谢陛下恩典……”

    朱棡踌躇了一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一直在犹豫。

    朱允熥见状问道,“三叔可是有话想说?当着侄儿的面,三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朱棡犹豫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病与外部风邪有关,我知道我现在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早就不做他念了,只想着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也早就不想了……”

    “我在太原虽说逍遥自在,可总觉得是寄居那里,根子还在父皇这里,所以就总想着要是能多陪陪父皇他老人家,多和他老人家说说话,那必然是余生一大福事……

    害,你看我,真是年龄大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也没个章程,呵呵呵……”

    朱允熥陪着他笑了笑,朱棡的话看起来有些颠三倒四,其实是话中有话,他说不做他想,就是在告诉自己他对皇位没有想法了,更不会威胁到自己。

    然后顺势提出想留在京城颐养天年的想法……

    朱允熥明白他的心意,道:“三叔从太原到京城数千里之遥,来一趟属实不易,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时间,

    正好皇爷爷那里也得有人陪着说说话,免得他老人家寂寞难耐,又要敲打我这个孙儿了!呵呵……”

    听到这话,朱棡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赶紧行礼谢恩道,“臣多谢陛下隆恩!”

    “三叔又这么客套,都是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三叔请坐。”

    听到皇帝让自己留在京城,虽然没有说,能留在这里多长时间,可听到这话朱棡还是觉得非常欣慰。

    作为朱元章的嫡子,在太子朱标亡故之后,若说对皇位没有想法那肯定是假的,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想法!

    刚开始他对朱元章册封朱允熥为皇太孙,为大明继承人还颇有微词,心中很是不爽。

    可后来看到侄儿没有自己印象中的唯唯诺诺,反倒颇有谋略,手腕强硬,态度果决,为人英武的时候,

    尤其是他让东宫护卫营,在比试中将倭奴国使团灭了个干干净净,大快人心的时候,心中的那些不快就一扫而空了。

    再加上后来秦王朱樉病逝,自己又身染疾病,身体虚弱,就把一切都看开了,

    人生活到最后,不过就是一抷黄土而已,还有什么可争可夺的!

    “陛下,微臣奉命照管代王朱桂,可是他却在边境走私货物,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物资,可还是违反了大明律法,

    也实在给皇室抹黑,微臣照管不力,疏忽懈怠,请陛下降罪责罚!”

    朱棡离开座位,跪倒在地上主动请罪。

    “三叔,快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朱允熥赶紧把他拉了起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三叔不许跪了!否则侄儿可不答应!”

    说着鼻子一酸,朱允熥的眼睛户红了,“想当年三叔何等英雄,眉目修耸,美须髯,顾盼有威容,智谋超群,一身的功夫,身体就像铁打的大般结实,

    侄儿以前还跟着三叔学习过弓马呢,没想到现在……竟然这般瘦弱了……”

    之前扶起朱棡的时候,只不过是遵照礼仪虚扶而已,朱棡也不会真的跪在地上让皇帝把自己拉起来。

    可刚才不同,朱棡既是在为自己请罪,也是在为代王朱桂表明态度,所以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朱允熥在拉他起来的时候,才感觉这幅宽大的骨架之下,其实已经很是瘦弱了,

    尽管朱允熥说太医院的医术如何了得,可那只不过是宽慰人的话罢了,如今他才真正的感受到晋王朱棡身体的孱弱。

    “害,三叔,你看着朕又说道哪儿去了!”

    朱允熥不等朱棡涌起悲伤的情绪,就赶紧岔开了话题:“这次代王走私的事底下的人都查清楚了,三叔,朕这心里痛啊,

    代王想要银子,尽可以找其他的门路,天下那么多挣钱的生意他不去做,却暗中走私,还走私给大明的死敌,给了鞑靼人!”

    “说句重话,这和暗通敌寇,通敌卖国有什么两样!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皇家脸面荡然无存!”

    朱棡赶紧道,“陛下,朱桂他知道错了,之前也是鬼迷心窍得了失心疯,这才干出那等蠢事,不过好在他没有走私铁器、火药火炮等战略物资,所造成的破坏有限,才不至于无法挽回,

    不如不让他进来,陛下好好的责骂他一番,给他长长记性如何?”

    朱允熥看着他,摇头笑道,“三叔,你真是越老越精,话里话外都在为他开脱……”

    朱棡尴尬的陪着笑了笑,无奈的道,“老十三毕竟是皇家得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哥二哥……我要再不替他说话,就没人替他说话了……”

    话还没有说完,想到太子朱标和秦王朱樉的离世,就不由得伤感了起来,眼睛也湿润了。

    朱允熥见状赶紧道,“好,那依三叔的,朕不深究便是,不过他做了这样的事总得受罚,否则国法难容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朱棡当然明白不受罚是不可能的,也不会过多苛求。

    “王忠,让代王进来吧!”

    顶着大太阳,在殿外晒了很久的朱桂满头大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自己的兄长进去多时了,可仍然没有消息,也没听让自己觐见,这让他心中难安。

    当听到王忠让他进去的声音,心又提了起来,进到偏殿快递行礼道,“臣代王朱桂,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允熥坐在椅子上,皱起眉头道,“代王,锦衣卫和刑部查知你在边境走私,售卖货物与鞑靼,你可知罪?!”

    朱桂一时间非常为难,他真的很想辩解,想着能蒙混过去那是最好,万一让自己成功了呢……

    正踌躇着,耳中就听见晋王朱棡的声音,“朱桂!陛下问话,你就照实回答!有错就认!天子面前巧言令色,罪加一等!”

    朱允熥无奈的朝朱棡看去,三叔,你这提醒也太明显了吧!

    朱棡讪讪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

    有了朱棡的提醒,朱桂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赶紧道:“微臣之罪,请陛下责罚!”

    朱允熥道:“下面的人议了两项罪名,一项是你暗通鞑靼,通敌卖国,主张将你夺去爵位,并且除国,贬为庶人……”

    听到这里,朱桂不由得浑身一震!

    夺爵除国!

    这是要一下子把自己撸个干干净净的!

    吓的赶紧向朱棡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朱棡知道自己的侄儿这是在吓他,便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朱允熥继续道,“另一项罪名就是涉嫌走私,违背朝廷律法,着罚俸三年,削两护卫,不过却保留了你代王的爵位。”

    “这两个你选哪一个?”

    “臣愿意受罚,愿意罚俸,求陛下成全!”

    罚俸三年,削去两护卫,这样的责罚也不轻,可是与除爵除国相比,那简直轻如鸿毛!

    按照朝廷规定,一个藩王可以拥有三个护卫,也就是三个护卫营。每个护卫营的兵力在五千到一万七千之间。

    所以说,藩王最少也拥有一万多军队,而边境上的藩王甚至拥有好几万军队。

    在明朝初年,藩王们的护卫名义上属于朝廷,可实际上因为藩王经常率领护卫营或是出关作战,或是剿灭乱贼,因此护卫营一般都掌握在藩王手中。

    历史上,燕王朱棣就是利用这个优势,才最终造反成功。后来他担心其他藩王有样学样,也谋反叛乱,就一在削弱藩王的势力,收回藩王的兵权,规定王府亲兵的数目不得超过三百人。

    到了明朝中后期,藩王基本上都成了富家,而且当地的官府一直负责监视着藩王们,藩王们的一举一动,朝廷都清清楚楚。

    朱允熥严肃道,“代王,你且记住,这次若不是晋王为你求情,我不是看着皇爷爷的面子上,说什么朕也轻饶不了你!

    若是再有下回,再让朕听到你有什么不法之行,绝不轻饶!”

    “是是是,微臣明白,再也不敢了……”

    朱允熥脸色一转,“唉,朕原本想你就算被废为庶人以后,就可以时常进宫陪朕说说话,毕竟咱们还是叔侄亲戚嘛,朕也不会真让你饿着……”

    朱允熥一脸失望的道,“没想到你还是丢不下爵位封国啊……唉,算了算了,你下去吧……”

    朱桂:“……”

    朱棡:“……”

    在那恍忽之间,朱桂自己都有些迷湖了,好像自己选择保全爵位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般,自己都觉得良心有愧……

    这么做,似乎辜负了陛下一片心意啊……

    “呃……微臣告退……”

    朱桂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再停留,赶紧满怀愧疚的行礼退了下去。

    可等他退到殿外,灼热的太阳一晒,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哎,不对呀,保住爵位封国才是正经的,在宫里小心翼翼,哪有自己在风地逍遥快活!”

    咱侄子演的怪像!搞得自己跟负心汉一般!

第601章 为战争做准备

    “三叔请用,这莲子羹是加热过的,你看看用着是否爽口。”

    小太监端来一碗加热的莲子羹,朱允熥接过来招呼晋王朱棡享用。

    “多谢陛下。”

    “三叔不必客气,快吃吧,这莲子羹消暑止渴,夏天酷暑难当的时候用一点很好。”

    朱允熥碗里的莲子羹则是经过冰镇的,吃下去冰凉爽利,浑身舒坦。

    等二人吃完了,小太监把碗收下去,朱允熥道,“三叔,这次你进京来,我正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还请三叔不吝赐教。”

    朱棡回礼道:“陛下客气了,有什么陛下尽管吩咐,微臣一定知无不言。”

    “唉……”

    朱允熥叹了口气,心有戚戚焉的说道,“三叔,这次的事你也看见了,十三叔在大同府干的那些事,以及他走私鞑靼,现在大明与鞑靼没有大战事,双方还算节制,

    十三叔也没有被银子眯瞎了眼睛,所卖出去的货物也非紧要的精钢火药等能够决定战士生死的东西,所以朕将他重重的责罚一番也就是了……”

    “三叔,若现在大明正在和鞑靼打仗,正在进行生死一战,代王被人揭露出来通敌卖国,那将是何等大的罪名,到时候就算是朕也难保他!”

    朱棡行礼道,“陛下仁德,代王受了重罚,今后必然谨小慎微,不敢再越矩。”

    “代王如此,那其他藩王呢?”

    朱允熥摇摇头,有些苦恼的说道,“其他亲王,朕的其他叔叔们在自己的封地行事为人如何?有没有残暴害民?有没有为非作歹惹得天怒人怨?

    固然他们深受皇爷爷的影响,善心尚存,不至于做出这些事,更不至于良心丧尽,行通敌之事……”

    “可子孙后代呢?他们是否还受约束?”

    看着晋王朱棡,朱允熥叹气道,“三叔实不相瞒,自从二叔去世之后,秦王世子朱尚炳就接任亲王的王位,可他在封地荒淫无道,光是王府长史报上来他强抢民女就已经发生了三次!”

    “朕下旨申饬,也罚了他的俸,可他在王府当中依旧我行我素,行为不知收敛,长安府的百姓畏之如虎,

    三叔,你说咱们朱氏子孙,不但不能造福一方,反倒成了祸害,这可如何是好?这是我们朱家的耻辱啊!”

    朱棡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陛下,尚炳那孩子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落到这个地步,实在太不像话!”

    “陛下,你说像此种情况该如何处置?”

    朱允熥道,“三叔,你在宗人府里也担着职务,朕的这些叔叔和堂兄弟有哪些洁身自好,有哪些行为不端,你最清楚不过了,

    古人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大恶之事在于小恶未加惩处,以至于人心越发大胆,毫无顾忌,最终酿成大恶……”

    “真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想挽回也难了……”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朱允熥语重心长的道,“三叔,皇爷爷分封诸王,所有的皇子皇孙都会有一份爵位俸禄,不至于为了生活而忧虑,

    之所以这样,一是亲情浓厚,二是盼望朱家的子孙能够好好读书做学问,修身养性,成为国之栋梁,

    所以皇爷才会在皇祖训中明言朱家子孙有上进者,也可以授予官职……”

    “虽说削了代王两护卫,可朕这心里并不舒服,朱桂是大明藩王,有为大明守土之责,真到了有战事的时候,削去的护卫营还是要还给他的,难道朕还能让他一个人赤膊上阵杀敌不成?”

    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一副孤单而有萧索的模样,“三叔,朕也想让天家亲情和睦,不想让谁受罚难堪,可朕毕竟是皇帝,要为天下人负责……

    今日是代王,明日触犯朝廷律法的又是谁?今日做小恶,明日犯下大恶的又是谁?

    今日朕可以严厉惩戒,到那日,难道非要逼朕动刀子不成!”

    “微臣惶恐!请陛下恕罪!必不至于如此。”

    朱棡跪倒在地上,不敢搭话。

    他明白朱允熥的意思,皇家真要到了动刀杀人的地步,那几乎可以与谋反叛乱画上等号了!

    这,就是小恶演变成了大恶!

    朱允熥回过头来,看着朱棡郑重的道,“三叔,为了不是那样的悲剧发生,朱家的子孙必须要有所约束,做了恶事必须要受到惩罚,

    做到有理可依,有法可循,才能让朱家子孙畏惧而慎重。”

    上前弯腰将朱棡扶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三叔,朕想请三叔出任宗人府的宗正,负责制订朱家家规家法,您觉得如何?”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听听也就行了,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会真的按照这句话严格实行。

    有时候即便“大义灭亲”,只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或者早就心生厌恶,正好保他压力又大,又会对自己造成不良影响,刚好可以“杀鸡儆猴”……

    朱允熥想要约束朱氏子孙,也不可能真的一点心情都不念,真的就按大明律法那样惩罚,真要这么做他就该成孤家寡人了!

    古人讲究“亲亲相隐”,百姓对于惩处凶徒固然拍手叫好,可对于皇帝也会觉得他冷血无情,这就是现实!

    况且地方官员是管不了亲王郡王的,他们没这个权利,明太祖祖训:“皇族子孙不受普通法律约束,不归当地官府管制。诸王的府第、服饰和军骑,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见了都要“伏而拜谒”。”

    因此在朝廷律法之外制定家法是必然的。

    朱棡推辞道:“陛下,我这一辈子打打杀杀惯了,你让我上战场杀敌还行,可要让我拿笔杆子,我实在不行啊,况且身体不适……”

    朱允熥抓住他的手,诚恳的说道,“三叔,父亲不在了,二叔也薨逝了,在皇爷爷诸子当中您是嫡子,也最年长,由您负责制定加法名正言顺,最为妥当,

    为了咱们朱家的子孙后代,为了朱家门风传承,还请三叔不要推辞!”

    面对朱允熥那灼灼的目光,朱棡一脸为难,可最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况且自己的侄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肯定也不容自己拒绝!

    于是只好道,“我实在没这个本事,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三叔高义,那就拜托三叔了!”

    朱允熥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端起茶杯递给朱棡道,“侄儿以茶代酒,敬三叔一杯!”

    “陛下客气了,微臣不敢。”

    有朱棡答应办理此事,朱允熥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在历史上,朱家子孙的风评并不好,除了占有大量的土地,给朝廷带来巨大的财政压力之外,

    还有一些人在地方上为祸一方,根本不理民间的疾苦,很多藩王都被百姓痛骂。

    一省的布政使说打就打,更别提那些县官、知府了,地方官也免不了被他们拳脚相加,“挟奏有司,擅入府县,凌辱殴置,习以为常。”

    藏匿江湖大盗,和盗贼一起联合劫掠商货,然杀人劫财,强抢民女这种事,明朝的皇室后代也经常干出来,而且都是有史可查,有史可据的!

    做皇帝的也有很多异类,有喜欢做将军的,喜欢留学的,喜欢玩狮子老虎的,喜欢修道的,喜欢做木匠的,不一而足。

    家法除了对恶行有所惩处之外,肯定也在好的方面鼓励引导他们,这对朱家后代只有好处。

    又聊了一阵,朱棡行礼拜别,到时想要离开。

    朱允熥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已经告诉皇爷爷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想必你也心里挂念,去见见皇爷爷吧。”

    “是,微臣遵命。”

    “晌午就别走了,留下来和皇爷爷吃顿饭,朕也过去,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在大善殿那里种了很多菜蔬,干货也不少,晌午他可能拉着让你尝尝!”

    朱棡也笑了:“那是臣的福分,多谢陛下。”

    朱棡出了谨身殿,就见到躲在廊子里躲太阳的代王朱桂。

    “三哥,你终于出来了,怎么了聊这么长时间,太阳都快把我给烤焦了!”

    朱桂迎了上去,一边陪晋王走着一边小声道,“三哥,你也不拦着点儿,这罚得也太重了,三年俸禄,两营护卫呀……”

    朱棡没有答他的话,转身道,“我去见父皇,你也去吧。”

    “呃……”

    朱桂顿时犹豫了起来,自己当然也想念父亲,来到京城前去拜见是再正常不过的礼仪,

    可一想到自己是因为犯了事,是受责罚才被朝廷唤来京城,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我,三哥你先去见父皇,我改天再去吧……”说着转身就想离开。

    朱棡却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到哪里去,开了京城不去拜见父皇,被御史言官之道了,小心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走吧!”

    “三哥,我……我,要是让父皇知道,那我就完了!”朱桂挣扎着不肯前去。

    因为朱桂习惯了朱元章的棍棒教子,心里已经被打出阴影来了,所以哪怕自己就藩好几年了,想起来心里也是一阵胆怯!

    就像某些人,可能都有孙子了,但一提到老父亲的教育还是直打哆嗦……

    朱棡却拽着他不肯撒手:“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不去父皇也一样知道!你不是觉得委屈吗,到了父皇跟前去说,让他老人家给你申冤啊!”

    朱桂急忙道:“不冤不冤,我不冤,就别拿这些糟心事儿烦父皇他老人家了……三哥你撒手啊……”

    朱棡一直拽着他,直把他拽到了大善殿,朱桂这才停止挣扎,小心翼翼的整理了衣服,恐惧战惊的进入殿中。

    拜见之后,朱元章见到朱棡身体虚弱消瘦,也不得有得伤感了起来,仔细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又嘱咐了一番,让他保养顾惜身体。

    朱棡见自己的父亲头上多了很多白发,当然也很难过。

    不过看到朱元章身体硬朗,精神抖擞,也放心不少,颇觉安慰。

    朱桂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低着头等候,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朱元章看着他,语气平和的问道,“你做错事了?”

    藩王没有特别的事是不允许回京的,哪怕自己请旨回京也是不许,既然朱桂是朝廷让他回来代命的,那就说明他肯定有什么错处。

    这时候朱桂哪里还敢提自己委屈,赶紧行礼,态度诚恳的道,“爹,还是知错了。”

    朱元章点了点头,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那这么说你知错了?”

    “知错知错,孩儿知错了,陛下也重重的责罚了孩儿……”

    朱桂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别看自己受了罚,可只要敢抱怨,那肯定会挨棍棒!

    所以不诚恳不行啊!

    “那就好,那就好……”

    朱元章道:“以后有允熥管着你们,咱就不用操你们的心了……来,坐吧,别站着了。”

    “是,父亲。”

    朱桂暗暗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做在椅子上,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从自己父亲的口中,朱棡听出来了朱元章对朱允熥的信任,这是对任何儿子都没有的。

    找了个只有二人的间隙,朱棡把朱允熥所提制订朱家家法家规的事说了,询问朱元章的意思。

    朱元章听后眼睛当中泛出了几许神采,不住的点头,他明白这是在保护朱家后代,

    便感慨道,“允熥心地仁慈,这是你们的福分。”

    听到朱元章的话,该怎么做朱棡就再清楚不过了。

    谨身殿里,朱允熥召来了户部侍郎郁新、傅友文二人。

    仔细询问了今年夏天各地粮食的收成,以及今年秋天庄稼的长势,还翻出了钦天监所观察监测这两个月雨水的状况。

    通过庄稼长势,排除大的天灾人祸,几本可以预测全年粮食的收成和总产量。

    二人就着户部的账册详细做了禀报,总体来说各方面都不错,风调雨顺,百姓手中也有存粮。

    朱允熥听完之后,便吩咐户部开始收集粮食,除了百姓所缴纳的田税之外,还要进行购买,各地的粮仓也要检查,多多存粮。

    除此之外,战略物资也要开始筹集了……

家里停电,请假一天

    家里停电了,昨天停到现在,没办法码字,请各位见谅!

第602章 让他们自相残杀!

    “陛下,大将军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谨身殿里,朱允熥正在处理政务,王忠在一旁禀报道。

    “去,请大将军进来。”

    “奴婢遵命。”

    王忠领命而去,不倒片刻功夫蓝玉就进入殿中,行礼道,“微臣蓝玉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朕躬安,大将军快快请起,来,偏殿叙话。”

    “是,微臣遵命。”

    带着蓝玉进入偏殿,朱允熥招了招手便有太监奉上冰镇的瓜果,朱允熥便招呼蓝玉一同享用。

    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聊着,询问蓝玉五军都督府的近况如何,以及秋天练兵安排,蓝玉也都一一作答。

    朱允熥挥了挥手,将太监宫女都打发出去,便对蓝玉道,“大将军,在大同府所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蓝玉点点头,道,“臣有所耳闻,真是太不像话,居然敢走私货物,出卖给鞑靼,这和资敌有什么区别!

    听说锦衣卫和刑部已经把涉事人等抓捕归桉,如此断了这桩祸事,真是大快人心,也可以安心了……”

    顿了顿又说道,“微臣身为大将军,军中出事微臣责无旁贷,请陛下降旨责罚!”

    朱允熥道:“大明疆域辽阔,军士又多,大将军哪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出了这样的事也非你所愿,索性现在已经把窟窿给堵住了,大将军不必自责。”

    “是,多谢陛下。”蓝玉行礼道。

    朱允熥转而说道,“大将军,这一桩事是被朕所查知了的,就是不知道有哪些是朕不知道的,有哪些是潜藏在深水之下不为人所知的。”

    “大明北方边境线数千里之长,有任何一处出现漏洞,那就影响极大,甚至能够决定战局的成败,

    这可关系到多少将士们的身家性命,关系到大明的国运啊……”

    蓝玉见状,起身行礼,主动请命道,“陛下,微臣请命前去北方边境,查看军伍,整肃军纪,绝不容许军中有不法之事,有不轨之徒!还请陛下成全!”

    “有大将军在,朕这桩心事总算可以放下了!”

    朱允熥把蓝玉扶起来道,“只是你要从辽东走到西北那就太远了,时间也太长,这样吧,大将军走到山西即刻,剩下的我让冯胜跑一趟。”

    “是,多谢陛下体恤!”

    从辽东到山西境内,这一代不说卫所,单单是藩王就有六位,分别是辽王朱植,宁王朱权,燕王朱棣,谷王朱橞,代王朱桂,晋王朱棡。

    这一路就是朱允熥命蓝玉前去巡查的。

    从山西再往西边去,有庆王朱栴,他的王府在甘肃庆阳,驻扎在西安的秦王朱尚炳,还有驻扎在陕西甘州肃王朱楧。

    此外还有防备乌斯藏所设立的岷王以及蜀王朱椿。

    这一路朱允熥准备交给冯胜,让他走一趟。

    严肃军纪,防止不法,以防军纪涣散,任何时候都绝不容懈怠!

    ……

    “皇后娘娘,胎儿月份大了,可得小心点,尤其是走路动作,都得轻一点了……”

    坤宁宫里,代王王妃徐妙清正陪着自己的妹妹徐妙锦说话,不住的关切自己妹妹的身体状况。

    “姐姐,都是一家人,就别皇后皇后的称呼了,你还是叫我妹妹吧,这样显得亲切。”徐妙锦坐在椅子上,扶着自己的肚子道。

    “礼不可废,宫里是最讲规矩的地方,哪能随便。”是

    虽是这样说,可徐妙清还是凑近了一点,小声道:“这女人啊,生第一胎的时候最需要小心谨慎了,身体各处没被撑开,还不适应呢……

    对了,产期应该是九月份吧?这也快了,尤其是这个时候最为关紧,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我知道,姐姐你生逊煓的时候也是那么小心?”徐妙锦问道。

    “那是自然啊,到了最后,产婆和王府的嬷嬷都不敢让我下床了,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我跟你说呀,吃东西也要注意,生冷寒凉的绝不能吃,还有太过辛辣的食物,也不要吃……”

    凑近到徐妙锦耳边,小声说道,“还有,这个时候可不能同房了,得节制!”

    一听这话,徐妙锦顿时脸上泛起红润,一下子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徐妙清见她这番表情,就明白了,埋怨起的道:“这种事你可不能光听男人家的,你得自己把握,他哪儿有个轻重啊,你可不能随着是你的性子胡来……”

    徐妙锦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发烫,连忙失口否认道,“哪有,我……我没有……”

    “还跟我装!”

    徐妙锦看着自己妹妹的窘态,调笑道,“你这宫里有多受宠我们都清楚,平常你怎么……怎么舒坦怎么来,那都随你,可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忍着,听到没有?”

    “哎呀,姐姐你说什么啊!”

    徐妙锦赶紧岔开话题,把桌子上的瓜果往前推了推,“妹妹你吃,这葡萄是西北运来的,你尝尝……”

    今日进宫的不仅有代王妃徐妙锦,还有徐妙锦的妹妹徐妙容,自从朱允熥识破了那个老贼尼的阴谋诡计,这个女孩儿也从痴迷中醒悟过来,

    这两年长高了一大截,脸上还挂着少女的仪容,出落的也越发标志,

    当她看到两位姐姐说悄悄话,并且观察了她们的语气态度,当即就明白她们所说的是某方面的事。

    毕竟十一二岁的少女,其实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只不过是自己的姐姐误以为自己不懂罢了。

    “嗯,谢谢姐姐!”

    徐妙容从盘子里面拿了几颗葡萄,把脸扭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谁知就在转头的功夫,看见一个身影迈步进入殿中。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来听听。”朱允熥笑着走了进来,见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也凑了上去。

    “拜见陛下。”徐妙清赶紧起身行礼。

    “呃,嗯,拜见……拜见陛下!”徐妙容嘴里含着葡萄,一时间竟忘了吐出去,直到影响说话才意识到,连忙把葡萄吐到自己手心里,悄悄藏了起来。

    “不必拘礼,坐,坐。”

    徐妙清行礼告退,朱允熥赶紧挽留,最后只好道,“皇后在宫里也非常想念亲人,你们能进宫里陪着说说话挺好的,以后你们常来……”

    “陛下,你看你一来,就把人给赶走了!”徐妙锦红着脸,眉目流转,一副埋怨的模样。

    朱允熥大呼冤枉道,“我哪有赶人,这怎么能怪我呢!我都出言挽留了,是你姐姐妹妹执意要走的,哎对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呃,兴许是热的了,方才心里有点热……”徐妙锦想到姐姐临走的时候,还对她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这是提醒自己要按耐住自己的“想法”啊!

    真是羞死人了!

    朱允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走了就走了吧,你想见明天再让她们进宫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把手放在那隆起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生命的跳动,还有胎儿的不安分,“这个小家伙,又踢我了!最近太不安生了!”

    徐妙锦脸上又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非常甜蜜的道:“这才是正常的,最近他很不老实,在我肚子里好像练武一样,又是蹬腿又是打拳的,一点也不老实……”

    两人说了一会儿关于胎儿的话,朱允熥突然道:“最近一段时间代王不会离京,那就让你姐姐入宫里服侍你吧,生孩子是件大事,身旁总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应。”

    在生产的时候,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在旁边,不说能不能帮上忙,起码在心里是一种安慰,能够给自己心里安生。

    可一想到宫里的规矩,徐妙锦又有些犹豫了,“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要生下皇子,有亲人在身边照顾是应该的,况且宫里也有嬷嬷,她就当是请的产婆好了。”

    “那好吧,都听陛下的。”

    用过午饭,徐妙锦庸庸懒懒的歇息之后,朱允熥召来了小青和素心,询问徐妙锦这一段时间的饮食和休息状况,

    并且详细询问了关于生产之时的安排,都有哪些宫女可以在身旁伺候,稳婆有谁,东西是否准备妥当等等。

    因为女人第一次生产至关重要,也往往会出现很多状况,必须要及时应对妥善处置才好。

    况且知道徐妙锦腹中所怀的是位皇子,将来极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成为大明的储君,再加上自己登基两年了,也该有位皇子出生,来安抚天下。

    毕竟没有子嗣的皇帝,即便再什么英明神武也不行!

    就像力挽狂澜很有作为的景泰皇帝朱祁玉,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所以才会被别人好像儿戏似的搞了个夺门之变,轻松简单的就推翻皇位。

    许多人在这个过程中,好像装聋作哑、默认一般,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宝座还会回到大明留学生那一支儿,即便反对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朱祁玉有子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陛下,倭奴国南朝的人请求大明输送粮食等物。”

    谨身殿的偏殿里面,铁铉正在向皇帝禀报倭奴国的战况。

    铁铉道,“陛下,自从去年倭奴国南朝发动战争以来,已经打了一年了,他们刚刚经过多年战事,本就不富裕,粮食也没有多少积蓄,

    仗打了一年,粮食物资消耗的也差不多了,所以他们这些天连续发出三份急报,请求大明的支持。”

    朱允熥看向侍立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问道,“你说说,他们是真的没有余力了,还是故意如此?”

    蒋瓛禀报道,“回禀陛下,根据锦衣卫的探查,倭奴国的南朝联络大内义弘,又用钱财冷落了其他大名,想要一举攻下北朝,

    所以一开始投入的兵力就很多,可谓全民皆兵了,这也导致他们的粮食几乎没有人种植,仅靠妇女儿童和老人也收获不了多少,

    现在双方的粮食几乎消耗殆尽,确实到了不得不停战的时候……”

    朱允熥点点头,道:“这个时候怎么能停战呢,战场之上不进反退,不趁着对方穷困之时一举歼灭,还想着休战,真是一群窝囊废!”

    对铁铉吩咐道,“告诉南朝的人,足利义满的手段他们应该很清楚,当初是怎样用阴谋诡计夺取了他们的三大神器,夺取了王位正统,他们忘了这个教训吗!

    给足利义满喘息的机会,他肯定会开出条件拉拢其他势力,到时候众人倒戈相向,南朝就会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

    “不想死,就继续打!”

    “是,微臣遵命,一定将陛下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铁铉道。

    朱允熥知道不给出一些支持,没有粮草的供应,仗是很难打下去的,便道:“粮食不能白给,告诉南朝,要划出一片地方给我们用来放马,大明才好把粮食运过去,

    哪有光知道要好处,却不懂付出的道理!”

    铁铉明白陛下这是在为攻打倭奴国,将之彻底占据做准备。

    只要南朝签订这样的合约,那么大明出兵就名正言顺,到时候即便拿下整个倭奴国,也有理可依。

    起码面子上说得过去吧。

    “还有,你们刚才不是说他们人困马乏缺少粮食吗?那正好,可以拿粮食来激励士卒。”

    朱允熥转向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道,“朕记得当初蒙元的将领为了激励士卒,吩咐军中凡是杀死义军的,只要砍下头颅,就能吃顿饱饭,可有此事?”

    “呃,是有此事!”

    蒋瓛来不及多想,赶紧应承了下来。毕竟这种事也不算少见,为了激励兵马,别说吃饱饭了,就算是那被俘女人交换!都不在少数!

    朱允熥把目光转向了铁铉,灼灼的盯着他,眼神之中满含希冀,似乎要从他得到某种答桉。

    铁铉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可这种事说起来毕竟不光彩,就算私底下提醒南朝,这与铁铉所读的圣贤书也不同啊。

    不过在朱允熥的目光之下,铁铉咬了咬牙道:“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朱允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满脸赞许!

实在抱歉

    实在抱歉,家里出了点事,心情不稳,时间也码不出来,请大家谅解一下,抱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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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父是朱元璋,我父亲是太子朱标,我才是太子嫡子,我才是大明的顺位继承人!我要为父亲报仇!有我在,那个庶子就别想坐上皇位,那些祸害藩王叔叔们,听说东瀛有四岛,你们就前去施行教化吧……这一世,绝不再窝窝囊囊,绝不任人囚禁,绝不突然暴毙!朱允熥发出最强音:我要做太孙!我要做皇帝!我要做太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太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太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