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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闪闪星星之火     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txt下载     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致幻,水宫

    云雾将周遭的景遮得虚无,司无眷御剑飞出,再往下看去时,却怎么也寻不到北玄的下落,她不知这里是何处,分不清是不是双生境的另一边,只就这么御剑飞着。

    忽见不远处有着一座白玉六角亭,里面窸窸窣窣有着几道身影,司无眷蹙眉,试探唤道:“北玄?”

    没有人回应她,想来不是北玄,她也便闭上了嘴巴,想到北玄说的那些上古的神仙,她御剑飞去,不便突然出现,她便躲到了白玉亭一角的石柱旁去。

    这个地方一如仙境,好似就是仙境,就和她曾听说过的那个遥远天界一样,司无眷细细打量,见着半空之中多了一缕青蓝色的水幔,便是寥寥云雾中参杂了浅色的水,从天门汇聚于这亭附近,漂浮于环绕六角亭的一池仙湖之上,沾者不湿衣衫,美丽梦幻。

    而至周遭水色亦映射浅青,淡白的荷根也变了色。

    此番异象,便全因亭中那坐于白玉石椅上的中年男人而生。

    男人衣着雍容尔雅,浅青色的华服印满了水纹,衣襟处显露龙首,眉宇间英气测漏。他的身后站着两人,表情淡然,而这男人,却是与对立而坐的另一男人谈笑风生。

    “哈哈哈,天帝,今日莫不是无心下棋,此局破洞百出,你……可要再输于本王了!”

    听这笑声,司无眷心突地悸动,不知为何,顿时猛然跳动起来,她睁大眼睛看去,惊讶于那个男人的话,莫非,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竟是天界的……天帝?

    正说着,男人置下手中碧子,摩挲下手,抿笑着唇,悠然看着对面的天帝。

    天帝面上含笑,心底的不快却是压得极紧,不假思索置下白子,一拍手,对着自己身旁的老者赞道:“看看,看看看看!夷龙王棋艺高超,本天帝望尘莫及啊!”

    老者翘首相望,棋局天帝已输,还输得如此彻底,他无可言说,只无奈摇头一笑。

    “唉!何以如此说道,本王自幼与他人对弈,这棋艺嘛,也不过算是日积月累罢了,哈哈哈……”

    天帝嗤笑,掩面难遮面上的难色,那被唤夷龙王的男人却似未见,饮了甘露,招手欲再来一局。

    “龙王,夫人待产,还等着您回去呢!”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清风寥寥般的女人,她身上还披着一身蓝甲,三千发丝高束,身后一袭蓝披风何等威风,俨然是一个女将军,平日镇守海域,此番前来天界,不过是因为夷龙王夫人待产,特自命前往唤回夷龙王罢了。

    夷龙王面露难色,棋自然不适合再下,他爽朗一笑:“哈哈,这……本王已有三子,也不知这回夫人是否会为本王诞下女儿。”

    天帝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夷龙王高望福厚,本帝便在此预祝龙王,得一小公主。”

    “哈哈哈,那本王便谢过天帝了,若真为公主,及笄之年,再与天界联姻,岂不妙哉啊!”

    天帝不言,不露声色以眼示意身侧老者,老者会意,恭维道:“龙王说笑了哈呵呵,既夫人久等,那,天界恭送夷龙王!”

    龙王微微点头,看了眼天帝不再多说,拱手道:“告辞!”

    话毕,那夷龙王等人幻化龙形水流,此番离去,卷走了御天池悬空的水幔,消失无迹之时,周边景色又恢复了原样。

    司无眷瞧见他们离去,这番对棋,便是她也看得出,那个天帝心情不悦了,她好奇,那个夷龙王到底何等辈分,竟让堂堂天帝也这般客套。正疑惑之余,突听得噼里啪啦的脆响从亭中传来,她翘首看去,只见碧子尽数散落地面。

    “呵!夷龙王,好一个夷龙族!真是嚣张跋扈,他自幼对棋,本天帝就不是了?还妄想与我天界联姻,他想得倒美!”这话,便是那天帝道出的。

    老者惊恐,可也无奈,这夷龙王与天帝较劲也并非一时了,他看得惯了,奈何,夷龙族乃上古神族最为强悍的一个种族,他们不与天界共掌势力,定居凡界,可他们的势力与危名,却是紧紧与天界比肩。

    看着震怒的天帝,他安慰道:“这……夷龙一族确实嚣张了些,天帝陛下切勿与那夷龙王置气而扰乱自心了……”

    天帝听来有理,半响,平息了怒火,思来一事,他问老者:“他们还在天界的吧?”

    知天帝所问他们是谁,老者点头:“原先只想遣发走,可他们执意劝说,如今还留在天界。”

    天帝踱步思量,眼神由迟疑变得坚决,停下脚步,指向一方:“去,叫来!”

    老者听道,眉宇渐变了多种神色来,不再多问,他鞠礼后匆匆离了亭去。

    司无眷不解,就这么听着好似也不好,可她心里却直有道声音在让她仔细去听,她心中因那五来香还未平息,这会儿又如此,直头脑晕眩难受得紧,罢了,听便听了,她静静趴着,却是在见到几道深蓝色衣袍男子走来的一瞬间,周围竟换了个模样。

    她只身水中,却能够呼吸,周围全是一番水景,见得不远处一座水底之城赫赫耸立,她忙走近了去,见着城匾上面用以荧光般的仙法刻出了三个字——滨羲城。

    滨羲城,是何地?竟还有在水底的城,司无眷惊讶,却被这水底之城给惊艳了眼睛,她缓缓走近城去,一路盲目走着,只觉还是有着什么在牵引着她,要她朝一个方向走去。

    直到来到一个蓝色荧光笼罩之下,巍峨壮丽的宫城前,她停住了脚步,“水……宫?”司无眷盯着宫城前的一块水幔字体呢喃道。

    水宫,便是那夷龙一族王将们居住的地方,而擎龙一族,是为这世间各方实力与天界齐肩并比的一族,将者数名,实力之强,仙法一绝,滴水石穿,利水则如刀刃,切割万物,令他族纷纷忌惮。

    司无眷禀着好奇心,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人都好似看不到她,她也便大胆了些,直步走进了水宫,先前,好似听那个女人说,夷龙王夫人要生产了。

    果然,水宫中侍女来往不断,见了夷龙王也只匆匆行了礼便再离开,司无眷静静看着,而那夷龙王见状,不免皱了眉。

    忆起当初夷龙王夫人生诞三位龙子之时这些侍女也不像此时这般急切,看了眼身旁的女将军,他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女将如实答道:“回龙王,今日水宫外突生出了红色海花,夫人见了甚喜,不听侍女劝阻便去了,可……”

    “可什么?”夷龙王急道。

    “夫人到了那花中便突然腹痛,臣恰巧见了,便匆忙前往天界告知,臣以为,只是恰巧到了夫人生诞龙子之时,臣不知夫人竟会这样……”

    红色海花……

    水宫外为何会突生海花,那夷龙王不解之时,抬头恰好见了侍医出来,抓住她便问:“夫人情况如何!?”

    侍医满头大汗,眼里满是惊恐:“龙……龙王,不好了,夫人中毒了!这毒的毒性不强,对普通族人没什么影响,可偏偏夫人有孕在身,正是体虚之时,就刚好……”

    侍医话未说完,夷龙王已快步冲进房中。

    司无眷见状,踟蹰半响,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中侍女匆忙,手中血盆难以入眼,司无眷心跳愈加强烈,她攥紧了拳头,一转眼便朝着榻上之人看去,她很美,许是因为种族不同,她生产时,额头上不断有龙鳞因太过痛苦而显现出来,荧光闪闪。

    一个时辰过去,与方才相比,此时的夷龙王,竟觉老了百年,就算他看不到司无眷,司无眷也忍不住上前,听夷龙王弱声道:“……查,给我查,那什么红色海花在何处,带本王去!”

    有人应声,在前方引路,走了几步,那个女将便走了进来,夷龙王见了,没多想,只对她道:“你在此保护夫人。”

    “是!”

    说罢,夷龙王直接出了门去,而司无眷,却是再动不了了。

    此刻,侍女已在收拾,床榻的被褥已被换过,女将走上前,见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夫人,原本美丽的脸满是苍白,尽显疲惫虚弱。

    床榻旁,几名侍女照看着小小的摇床上的龙蛋体,女将伸手触去,侍女拭泪,道:“夫人历尽千辛,终诞下龙子,龙王以灵预测了,是一位小公主。”

    龙幼体孵化还需一百年之久,见此状况,却不知夫人是否能度过难关了。保护夫人不利,女将自责,静坐床榻旁,一坐,便又是半个时辰了。

    司无眷走不开,她的脚就好像沾到了地上,半步挪不得,女将看了那个榻上虚弱的女人多久,她也看了多久。想来,这个女将军很是善良了。

    久了,忽觉水宫水体紊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将军?!”侍女站起四处张望,无果,又回到床边守着。

    她们也感觉到了吗……

    “护好夫人和小公主!”女将冲出门去,查探四周,遥望水宫外,水体紊乱程度比这里还要严重,这是多久没见的场面了。

    司无眷动不了,她只能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先前隐约能听到的声音突然变大,是那女将,她怒道:“鲨鲸一族与我夷龙本是宿敌,若非天界插手,他们怎敢与我族较量!天帝这是安的什么心,我族数万族民碍着你们天界什么了!”

    司无眷头愈发晕眩,但心里也是明白那个女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刚才所见,天界与这夷龙族内里关系僵硬,这来攻也是迟早的事,只是,鲨鲸族又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突又听外面有声音道:“将军,鲨鲸族突袭,我军急应,本可击退,可是……可是天界的天兵来了!我族前方的将士正以命相抵呐!”

    “将军,龙王命我等前来告知将军,一定要保护好夫人和公主!”

    将士的胳膊被女将抓得生疼,察觉他的异样方放手,女将脸色惨白,怒声道:“誓死保护夫人和公主!今日之后,我夷龙族与鲨鲸与天界……不共戴天!”

    “是!”

    顿时间,几人冲进了屋内,将妇人和那个刚诞生的龙蛋守护在身后,司无眷怔然,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脚能动了,她看了看榻上之人,后毅然冲出了屋内。

    水宫外,四面战起,水体满是血迹,染了花草,水天通红一色。

    夷龙族将士拼死抵御外敌,鲨鲸攻势凶猛,龙御水开,开出了一道道海中峡谷。

    天界天兵盛云而来,天呈灰色,雷电交加互鸣。

    如此快速,若非早早准备完全,怎会如倾巢之水,一涌而下。

    这边,早已与鲨鲸族战将对弈的夷龙王却是已身心疲惫,体力渐弱。

    他夷龙王一人,杀了敌军十几名战将,而他,却……丢了一个儿子。

    龙大皇子已死,早先方才也传话听到了龙王夫人染毒身亡,他心受重创,水宫外,欲对敌天界与鲨鲸的联军,夷龙族必定倾巢而出,而这一战,胜败已定,他夷龙王所搏的,是心中的不甘和怨,是他身为夷龙王最后的尊严!

    化作真身,青色巨龙搅水刃而出,鲨鲸最强战将拔地而起,亦化真身与龙纠缠撕咬,水体盘旋,水沙交融难辨周边之景。

    龙吼震耳欲聋,这一吼,便是终结。

    水体渐渐平稳,沙沉海底,无尽的海域中,尸横遍野,红色的海水侵染着一切花草,遥遥所见,死去的鲨鲸被青龙缠绕,二者缓缓降落,落入无尽的深渊。

    夷龙王逝世,夷龙无首,战将拼死,以命抵命,一战便是一天一夜。

    水体彻底染红,沾在眼中瑟瑟生疼,而那女将军被敌军包围,她的身后是海域禁区,无尽渊。

    渊之深,深不见低。

    所有人都在逼退她,她再无体力拼杀,只见一人从天飞来,站到大军前方,与那女将军说了什么,而当看到那个飞来之人的一瞬间,司无眷顿觉他的背影很是熟悉,脑中太乱,她的眼已渐渐难以周围的一切。

    “噗嗤……”女将嗤笑,充满恨意的眼血丝密布,“滚……”,这个字她说得极小声,小到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所有人都看着她露出讥讽的笑,这个年轻的女将军,竟是夷龙族此时此刻熬到最后的将军。

    夷龙一族,生来豪气,便是败,也败得有骨气,她仰天长啸,这一声,是她最后的傲骨之气。

    所有人,看着她纵身一跃,就这么跳下了无尽渊……

    那个人想去拉她,却是来不及了。

    夷龙族最后的将军战死,天界撤回天兵,战败的夷龙族民全交由鲨鲸族处理,竟不想,鲨鲸竟将他们屠杀殆尽,无一族人幸存。

第一百零六章 致幻,迷心

    那一场残杀司无眷尽收眼底,方才还在她眼前经过的夷龙一族,滨羲之城,只那么一瞬间,就被一道道鲜血染红。

    她头昏目眩,一步步摇摇欲坠般走在滨羲城街道上,她走得好似提线木偶,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她不敢扭头去看周边的任何一个景象,若有可能,她宁可希望自己听不到,看不到,她也不知这是为何,这滨羲城的海沙和沾满血水的海水明明碰到自己没有一丝触感,她却觉肌肤的每一处都在疼。

    手中的天芒不断发出颤颤的低鸣,似也在悲哀,司无眷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仿若走不到尽头,一滴滴泪从她的眼里流出,明明这只是个弱肉强食,与她毫无关系的场面,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又为何会哭呢。

    水宫,这个地方好生的陌生,她站在那道浅蓝色的光罩下,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渐渐变成了深蓝色,这里,是整个海域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她掩住了口鼻,终于,此刻已看不清周边是什么了。

    只是自己的身体仿若掉入了无尽的水底,她没有站起,就这么慢悠悠漂浮着,就像一块孤零零漂浮在水底的沙尘,渺小,看不到光。

    一直到,她飘到了一处岸边,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她恍惚着站起,此时此刻身体的衣物早已被水打湿,她的一头长发紧紧贴在了肌肤上,怎么回事,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为何现在又有些记不清了?

    看着自己身处一片紫色花海,这里美丽,宽大,无数花瓣随风飘荡,一只只色彩斑斓美丽的蝴蝶飞舞在花丛中,这一切都不真实,都让她不敢去相信所看到的是真是假。

    往里走去,这片花海中央有着一片小湖,湖心还有一个小岛,小道一颗参天的花树便将小岛占据,这里的湖水经由一条小溪流过,听得哗啦啦的水声,她心中道不明是喜是悲

    北玄,去哪了……

    寻不到他,司无眷便想离开这里去寻那救治司邢的解药,可才走开,忽又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声,司无眷回过头去,只见那片湖水之上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皆着白衣,胜雪洒落,想到他们兴许也看不到自己,司无眷缓缓走上前去。

    看那中年男人气宇轩昂,却是一脸肃然单膝蹲在那个小小的男孩身前,他手中拿着一个东西,司无眷仔细看去,顿时惊讶住,那个男人手中的,竟是千阎!?

    “北玄,这块灵佩是爹赠予你的护身符,乃忘川轮回道沙石所炼化,你也知道它的作用,戴在身上可免去被那些妖魔寻到,今日爹就不罚你,日后,可切勿将它随意摆放!”男人疾言厉色,虽如此,却还是将千阎给戴到了男孩腰间去。

    司无眷紧紧蹙起眉头,看得千阎就这么戴在那个小男孩身上,她忍不住走近去看那个男孩的模样,这一看,她的心又狂跳起来,这个男孩,粉雕玉琢,一袭白衣,小小年纪便生得清俊了,这……与北玄就好似一个模子缩小的。

    对,方才,这个男人叫他……北玄。

    不必多想,这便是北玄小时候了,司无眷忍不住直直看着他,心里没来由的欢喜,只是,看到他腰上的千阎,司无眷总觉得哪里不对。

    时间,对不上……

    这个时候小小的北玄就拥有了千阎,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为何她这个年纪也有千阎?

    来不及多想,司无眷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忽又见不远处的花海中,一个白衣少年静静站立,手中凝聚了道浅蓝色的仙法,那仙法不断放大,渐渐扩散,顿时花叶翻江倒海似的飞起,他手中拿了柄血红色的玉剑,这,不是北玄又是谁?

    “北玄!”她唤,可他没有回应,许是隔得远他看不清吧,司无眷心中的欢喜骤然放大,因着五来香,她方压制下的悸动此刻就好像山岩迸发,在看到北玄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就快出来了。

    可,当见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她又有些难受,只见这个北玄好似比自己所认识的他更精致俊朗了些,更年轻了些,他穿得好生精致,华贵,身上的玉饰更是细且精。

    “北玄?”再次试探着问了一声,见他不答,她失落了几分,这个人,兴许又是幻物。

    果然,在见到眼前之人消失,她淡淡一笑,回过头,却又见不远处的花树下站着一个北玄,司无眷没了方才的激动,所填满心的全是失落,可,她依旧想看他,缓缓走上前去,她不断加快步伐,生怕她走慢了他就消失了。

    终于,来到这个北玄跟前,司无眷就这么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许是知道的幻物,她便也没说话,果然,眼前之人也一如刚才所见那人一样,面无表情,眼里满是死寂,空洞,深不见底。

    北玄,好似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自己认识他到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地看着那样的他变得越来越爱笑,越来越温柔……

    她知道的,北玄喜欢自己,而且,自己也喜欢他,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虽没道明,却是已用彼此之间的关心和行动来表明了。

    想到刚才的无助,司无眷顿时鼻头一酸,在北玄面前,她就绷不住了,想去抱他,即使是幻物,司无眷上前一步,紧紧将他抱住,不过一瞬间,自己也被他给环在了怀中。他们,就好像彼此的光。

    北玄将她一把揽进怀中,他搂得紧,搂得她胳膊生疼,可却让人难以拒绝,司无眷不知,此时此刻,如此对待自己的到底是幻物,还是真正的他,因着五来香带来的急切思恋与心悸,她心跳比刚才的还要快,耳根冰冰凉凉,却是泛起了血色的红。

    忽觉天旋地转,她唇上一凉,射入眼中的阳光被一道黑影遮住,那黑影压近,她眼前恍惚,知是北玄,她没有去推开。

    这满地的花瓣随风飘动,湖水被小小的花瓣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衣袂早已湿透,可,却是一点都不冷,她热,热得汗珠趴满了肌肤。

    “疼……”

    他搂得紧,胳膊疼得她又一次头晕难受,失重之感亦如落了水的棉,一沉,便掉下去,沉不到底,却浮不起来。

    司无眷缓缓抬起了眼睛,眼前之人的那双清冷眸子,此刻正倒映着自己,只有自己,湿漉漉的额发贴紧了她的脸,她脸色惨白,唯有脸颊和一双眼红得让人怜惜,她忍不住唤他:“北玄?”

    他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看着她,半响,他才将嘴附和到她的耳畔,轻轻嗯了一声。

    司无眷的心顿时急促跳动,原来,都是真的……

    她愣,嘴角却一点点上扬,她脸红得能滴血,就好像一块红色玛瑙,她轻轻抱住他,“我还以为……都是幻觉,都是假的,刚才我一个人,找不到你,那个幻境好生可怕……”

    北玄抬起头,眼底的寒冷终于又变回了温柔,他也以为,眼前的她是假的,可方才自己也落入那个幻境,雷鸣电闪,无尽的深渊,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坠仙台,好似又过了一千年,可司无眷的脸出现在他的脑中,他才想起,有一个女子对自己说,要保护他。

    “阿眷……”他呢喃:“都是真的。”

    他说得轻微,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此刻的声音因害怕而颤动着,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的怕。

    可,这股惧怕在听到司无眷温柔嗯了一声后终消散全无。

    他又将她抱进了怀里,舍不得松开,一切都那般的奇妙,奇妙得就好像发现了一片新的大陆,她御剑飞着,很慢很慢,而当看到那地面的美景时,她便不觉加快了速度,心中的狂喜,掩都掩不住。

    忽想起了他为自己补庆她生辰日的那个夜晚,那是她第一次被亲,那时,万千星点尽数落下,落到了荷叶上,水中,他们踩着,走着,和进入双生境时那般,踩着,走着,花瓣,星点,与他们的脚印在水面上一点点的荡开,荡开……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依赖他,需要他,从一开始的两看相厌,到此刻的唯有对方,他们是彼此的,只属于彼此的,如今,难舍难分了。

    千阎,能隔绝有心之人的寻找,却是将它的两任主人都牵引到了一起,绑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司无眷从迷糊中醒来,好似五来香带来的感觉消失了,他们没有再头晕难受,她抬眼看着一旁的北玄,脸上却是含着笑,“以后,我们在一起吧,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

    北玄也笑,将她拦腰抱起,她的衣服早已被他用仙法催干,此刻换上,还有残留的余温,司无眷就这么将自己全部托付到了他的手里,靠着他的肩,搂过他的脖子,深情着目光看他俊逸的侧颜。

    此时此刻,他们,都选择忘却了在幻境中遇到的,看到的一切,北玄低头去看她,在她额前轻轻点了一下,抬起头,他道:“阿眷,是我的了……”

    司无眷红润着脸,她甜甜笑着,长长嗯了一声,道:“可有定情信物?”

    “你忘了?”北玄故作生气:“上岛前,我可是为你簪了珠花,还有……栀子珠花簪上的纸,写的什么?”

    司无眷轻轻捶了他一拳,怪嗔道:“原来那时候你看到了的。”

    他狡黠一笑,没有说,他比她高,自然一眼就扫到了,只是念及人多,她又好面子,才将那纸上所言记进了心底,不说,可他的心,便和纸上写的是一样的。

    “我还会和司仙师说明,他的小徒弟,是我的了。”就这么抱着她,他一点都不想放开,孤独了一千年,他终于又遇到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救赎,他宝贝得紧,舍不得,更宝贵得,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生所念,一生所爱。

    司无眷点头,用脸刮蹭他的衣服,道:“那,师傅他……会不会怪你,捡了个家贼,把他徒弟拐跑了?”

    “会。”北玄边走边道:“但他还会高兴,他家的小徒弟,又多了一个人照顾。”北玄脸上渐渐浮现了骄傲,心想他们饿肚子时,可都是他去寻吃的,有时下雨将屋顶打破了,也是他去补的,在一起生活半年,好似,从第二个月开始,就是他在默默为他们师徒俩操心了。

    唯一有缺陷的就是,司无眷总爱吃糖葫芦,还有那些甜食,他会常常给她带,导致司无眷总是牙疼,司邢苦苦叮嘱,可司无眷竟是乐得牙疼,宁愿疼也要吃,等吃过了,又是北玄亦或是司邢为她治牙。

    走在花丛中,一路惊得花瓣四起,北玄步伐极快,他好似感受不到累,越走越轻悦,阳光将他们照拂,司无眷靠着他,顿时又迷迷糊糊来了困意,她渐渐睡去,被北玄抱着走了好远,好远。

    “阿眷,那时在幻境,我差点走不出来了。”北玄呢喃,说得小声,他害怕司无眷听到,却又希望她听到,“爹和娘,那般的恩爱,却被他们逼得两两分散,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了,我是看着他们之间的情谊长大的,自小便懂得,他们有多不舍,我也能体会到。”

    耳濡目染的感情下培养出的他,对心仪之人,又是何等的爱恋,他依旧呢喃:“……还好,在那诛仙阵法中,我看到了你。”

    幸得有你,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千阎,终究是轮回道的沙石,可能在上辈子,上上辈子,见到过他们的羁绊,才在这一世,费尽千心将他们锁到了一起,并且,隔绝了其余杂乱。

    行过花海,前方是一片翠色水晶崖,这里光线稀疏,却见水晶迷幻,折射了一道又一道的光,北玄静静走着,脚下之景渐渐被一道翠绿包裹,是夏,自夏季的翠绿茂密。

    脚下青草越来越高,越来越多,树却少了许多,踩着的青草极嫩,滑苔缕藓,只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滑倒,北玄看了看熟睡的司无眷,他嘴角上扬,目光柔和。

    抬眼间,前一刻的温柔早已不见,他阴冷下来,只因感受到了周围,一股妖气渐渐靠近。

第一百零七章 红眼

    北玄抬眸看去,只见空中漂浮一物,那是一双极其骇人的红眼,除了漆黑的瞳孔,其余几乎都是红色,一丝丝血丝弥补在它的眼中,像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路,它飞着,很大,大道快挤满了整个翠色水晶崖底。

    它妖气外露,没有实体,看不到身体有多大,北玄狠狠看去,因着妖气太重,司无眷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了一眼,她便自己站起,身体虽还有些无力,却是又惊又喜。

    只因见那双眼中不断有红色液体滴落,而那妖物的眼泪所滴之处,叶片也全被染红。

    “花岳仙子说,它的眼泪也是它最厉害的武器之一,沾染便毒发身亡,北玄,你小心。”司无眷淡淡道。

    北玄却不理会她这番话,他上前一步,将司无眷挡在身后,没有回头,他道:“我来解决便是。”

    北玄虽强,但总是有个度的,想到这个妖物曾被众多厉害的修仙之人一同对付才被封印禁锢住,司无眷也有些担心北玄,怕他不能对付。

    “我和你一起!”

    北玄回头,轻蔑一笑,“你可还有力气?”

    司无眷脸刷的一红,一撅嘴,不想理会他了,可她还是唤出了天芒来,见北玄执了坠玺一跃而上,她本想去相助的,却在一瞬间,一道强烈的法气冲击差点将她冲得摔倒在地。

    她抬头看去,北玄使的坠玺没有使用九天玄火,只一道道红色剑气越过山巅,那双眼睛虽没身体,可他们总觉得它的身体什么地方被斩断了。

    那双红眼愈发震怒,它眼中已看不出半点悲怒,因没有嘴,它说不了话,只是一双眼,忽见红色漩涡一样的法术在它眼前凝聚,将北玄小小的身体包裹其中,司无眷心忧,执了天芒便一跃跳上了御剑,向红眼妖物斩去。

    天芒之气何等威慑,只是稍稍御起,那剑身便似燃起了一道青蓝色的光焰,深深将红色漩涡给刺破了一个洞来。

    只怪,他们沉迷幻境太久,竟错过了这个妖物休眠的时间。

    “北玄!”她大声唤着,那漩涡中也有了一丝回应,浅色光芒从那被刺破的洞中迸发,北玄飞了出来,来到司无眷跟前。

    里面很黑,落不到底,方进去便一股忧伤之感缠身,那只妖不会说话,只是一滴滴地流着泪,北玄冷冷看它,道:“你想做何?”

    妖物无法回应,它也停止了攻击,浮在上空俯视着司无眷两人,若是直接攻击它,想来它是挨不过北玄一击的了,只是方才进了它的黑色深渊,让他觉得这只妖有些可怜。

    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流着泪,又是为何呢。

    它眼中的泪一滴滴掉落,霎时间将地面的绿植尽数染成了红色司无眷和北玄连连退后,见它靠近了来,司无眷执剑相向,却见它突然又停住。

    就这么看着二人,妖物也露出了伤感之色来。

    “那个,像血……”司无眷呢喃。

    一滴滴的泪,与其说是泪,倒不如说是血。

    一抹红色的妖气将他们包围其中,这一次,他们没有将漩涡斩断,只是随着无边无际的黑下降,掉落,唯靠天芒和坠玺的光芒照到对方,北玄再一次拉紧了司无眷。

    掉到了哪,他们不知道,只是眼前终于有了些许光,是一个地方,他们去不到的地方,那里有水,是一片静谧美丽的仙湖,湖上有很多小岛,岛上则有许多美丽的树,这里四季如春,美丽繁华,开满了桃花。

    忽听得一阵铃铛般动听的笑声,一道鹅黄色的虚影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中,只见虚影松散难聚,便好似回忆中将要忘却的人儿,她笑得很开心,踩在水上,一蹦一蹦,活像一只鸟。

    紧接着,另一道虚影也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中来,是一个白净公子打扮的男人,他亦是踩在水上,背着手,含笑看着那个女子,相比较于那个女子,这个男人倒看得清晰了些,很秀气,很斯文儒雅的一个男人。

    他们手拉手转起了圈,活得很自在,很无忧无虑,一直到,一团深蓝色的水雾将那个女子卷走,男人去救她,却被剥了皮,抽了骨,取了灵,至此,他变成了一只妖,一只没有身体,说不来话,仅靠逃出的元灵所聚化的一双眼漂浮在世间,他救不回女子,被世人赶尽杀绝,因为没有身体,人人杀不了他,灭不了他,便将他封印在了一个美丽却是死寂的地方。

    他整日以泪洗面,没有人陪它,孤孤单单的,直到泪水流干了,流成了血,将它所徘徊过的地方都染成了红色。

    那些人用一种能致幻的花将它骗在了这个地方,它生气,也高兴,能活在幻觉中,见到那个女子,可直到有一天,它的元灵开始抗拒致幻花朵,那些幻觉消失,它再也看不到她。

    后来,他开始研究那种花,将花朵容为己用,又后来,有些人开始打他的主意,伤害他,他便用所炼化的幻术去攻击人,去窥探人心。

    画面的最初,在这座小岛上,有着一只双头鸟,他们比翼双飞,直到其中一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便分离开来,修炼成了人行,而那两个人,便是他们……

    依旧看不清女子,只有那个男人,始终笑着,只是那张早已笑得僵硬的脸。

    司无眷睁着双眼,鼻头不忍一酸,感觉到手上一紧,她抬起头去,见北玄紧紧盯着自己,她便靠近了些。

    “他,是那只倚靠枯枝的半只比翼鸟吧?”司无眷的声音在这片虚无的环境中回荡,她来回看着,看着那道早已模糊的鹅黄色身影,看着那个笑得麻木的男人。

    “嗯。”北玄也有些不敢相信,他沉声道:“双生境,另一边全是死物,想来那个女子一直没有回来,亦或是回不来了,只是,那些人都没想到,这一边之所以正常,都是因为他们无意间竟将维系这边境内的人抓了回来。”

    可终究只有一个回来了,这一边兴许还能如初,可另一边的一切,永远都不能正常。

    “那这只妖,也是没有恶意的。”她道。

    只是想借幻荆花去回忆那个人罢了,可太久太久了,久到记忆深处那个女子的模样都快忘光了,仅仅只记得,她跳着踩水,她似银铃一般清脆的笑。

    不待多思考,这片昏暗的环境渐渐散去,最终,他们又站到了那双红眼的跟前,他依旧落着泪,却没了先前的凶悍,司无眷静静看着他,顿时觉得,像他这么温柔的人,方才生气是不是故作的。

    “你让我们看那些,是想让我们帮你去寻她?”司无眷猜测道,想到他无法说话,司无眷又道:“是的话,就眨一下眼睛,若不是,就两下。”

    那双眼愣了愣,随即眨了下眼,司无眷微微一笑,又道:“我来此是要寻一种药材,待我采完,游历之时,便替你问问。”

    眼睛又眨了一下,司无眷与北玄相视一笑,双双前往了低崖深处去,越往里走越宽,直到豁然开朗,阳光之下,一片片红色叶子盎然生长着。

    见着花岳所说的那种叶子,司无眷心里欢喜,她松开了北玄的手,兀自跳到了地上,因怕叶子还含着什么毒素,她便没伸手去采,而是唤出了个锦袋,打开,御了些叶子装了进去。

    回过头,她的脸上满是喜悦,掂量着手中的锦袋,她道:“师傅的毒有解了!”

    有这个,便解了一半了。

    北玄上前,揉了揉她的头,两人看向半空的眼,它亦是静静看着他们,眼中没了泪,变为一片朦胧,许是见着他们俩,它想到了和那个女子的过往了吧。

    “我们得离开了。”司无眷道。

    那双眼眨了一下,渐渐变得温柔,就好像刚才画面里的那样,很和善。

    说到回去,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幻藤岛的人将这个双生境说得那么危险,明明……很好。

    “那我们走了。”她再次道,见眼睛又眨了一下,司无眷点头,和北玄正欲离开时,那双眼却又使了法,将他们送回了幻荆花田去。

    在这里,再一次看到花田中央的那棵树,司无眷脸上又泛起了红,她看了看北玄,这个人,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

    “北玄。”她道:“我在这里看到了你,你不想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样吗?”

    北玄一愣,他收敛了笑,问:“什么?”

    “我看到了你小时候,和你现在一样,长得一副招人喜欢的脸。”看出北玄脸上的无措,司无眷变了想说的话,就这么说了他小时候。

    北玄一手捧过她的脸,嘴角上扬,他道:“那,你可知我又看到了什么?”

    “什么?”她也问。

    北玄一把搂过她,道:“我也……看到了你小时候,很可爱调皮,却打扮得那么的……显老。”

    便是成熟吧,司无眷别过脸,冷哼,“那叫成熟,我的衣服可都漂亮着呢!”

    小时候的衣服,都是那个人带给自己的,以他的喜好,将她打扮成了个小大人,只是一张脸实在可爱玲珑得紧,穿着太过变扭。

    说罢,司无眷又变得安静下来,她问:“你……看到我做什么了?”

    北玄蹭着她的头顶,沉默几许,方道:“阿眷,以后少吃糖葫芦,对牙不好。”

    心中一惊,回想小时候,她和陌衍两人住在城边的一个屋舍内,若她迈着小短腿进城去买糖葫芦,定是要累酸的,且不说能不能到,便是到了,她的陌衍师傅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将她的糖葫芦夺走,她想吃,只能按他规定的时间来吃。

    很多人都不解,为什么陌衍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会收她这样的女孩做徒弟,兴许,这只有问陌衍他自己了。

    司无眷轻轻点头,想来,他是看到了陌衍了……

    “我不吃,总让你为我治牙,多麻烦。”

    北玄一笑,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他沉了声,问她:“那,你可想过自己是从何而来?”

    司无眷怔愣,关于这个问题,司无眷自然想过,但自她有印象开始便是追随陌衍了的,和陌衍在一起她很开心,便没怎么去问。“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了。”

    世间认得她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北玄舒心一笑,如今,茫茫人海,有彼此便好了,他也终想明白,有些事,不去提便好,已经过了,就过了吧,他揽过司无眷,将她抱起,道:“我们出去吧。”

    “嗯。”

    依着幻藤岛岛主说的方式,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幻藤岛去,见着他们俩平安归来,纵使散漫豪情的幻藤岛岛主,此刻也一脸震惊。

    “你们两个小娃娃,真真幸运得紧!”她一手拿着个酒葫芦,一边惊讶道。

    想来关于那个红眼的妖,她这个岛主也是听前辈们说起的,一个传一个,就将那个男人传得凶恶至极了,司无眷一笑,“确实幸运得紧。”

    只是那个幻荆花所引发的幻境让她很难受,难以想象那场屠杀,摇了摇头,司无眷也不再去想,此刻,救师傅司邢要紧。

    “等等!”幻藤岛岛主叫住了他们俩,端着一副狡黠一步步走近,她打量着他们俩,道:“你们可有不适?”

    不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司无眷答:“没有。”

    “那便奇怪了,我们幻藤岛的五来香可真真迷幻至心难以自拔,你们两个娃娃,喝了三盅,该是对对方……情根深重,密切相思的呀。”

    司无眷和北玄耳根一红,怪不得,喝了那酒后他们会忍不住想看对方,却又羞得不敢看对方,会思恋得恨不得把心交给对方。

    可现在,五来香的作用过了,他们还是如此,相视一笑,司无眷回道:“本便有的心意,何需五来香相助?”

    “啧啧啧……”幻藤岛岛主鄙夷看向,脸上笑意满满,她的一张红唇笑得合不拢,抱着手臂,她道:“娃娃,若有他时,可来我幻藤岛,我可真喜欢你们哦~”

    ……

    ------题外话------

    不出所料,上一章没了,修改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但是剧情不影响。

第一百零八章 苏醒

    道别了幻藤岛岛主,司无眷二人又往回赶,因得了解药救司邢心切,两人回去的速度也是加快了不少。

    待来到清涟宫时,那些赶往蛮荒的人也都回了来,客居之地有恢复了往日的嘈杂,只是没了先前那番融洽,大底是因为蛾毒一事,亦或是蛮荒神物一事。

    且说那蛾毒,等司无眷二人回去以后,那些人也是聚众人之力将解药给找齐了回来,多以丹炉炼化,聚成了一颗葡萄大小的丹丸,分发中毒之人服用,虽毒未全解,但也能下榻行动了,假以时日,痊愈也并非难事。

    而独司邢一人,因中的毒与别人不同,赵贤使了法让他服下解药后,还是没有苏醒过来,若非这几日花岳在,帮他稳住心脉,恐怕早已撑不住了。

    司无眷一回到清涟宫便急冲冲赶进了司邢所在的屋,里面,赵贤一如先前那般守在屋内,巧的是花岳也在,见着花岳,司无眷急切将手中的草药尽数交给了她,花岳捏着手中的药草,闻了闻,确定没错后变将草药以法凝聚手中,医仙特有的仙法之术,便是将一些草药未经丹毒便可炼化,她将那些红色叶子聚成了一滴血液般的液体,浮在她的指尖,花岳凝眸,一收,只道:“需得仙法强劲之人才可这滴药催入司仙师的体内,并运通全身。”

    仙法强劲,司无眷一愣,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北玄,可,这番定会暴露他所要隐瞒的事,正踟蹰不前之时,忽听一旁北玄开口道:“交给我便好。”

    三人齐目看向北玄,目光中皆透着几分不解和惊讶,花岳疑问:“你?”

    北玄没有多说,只是将手摊开,摆在花岳跟前,他淡淡看着,只等花岳将那药液给出来,花岳满心疑惑,对于北玄,她所知道的只有这个人性子很冷淡,听闻他只是个凡人,这会如此,她是一点都不清楚了。

    “北玄……”司无眷轻轻唤了一声。

    知道司无眷在担心什么,北玄看她,温柔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的,便又看向花岳,道:“我可以,给我吧。”

    花岳没再怀疑,她小心翼翼将药液送到了北玄指尖,一滴,便是凝聚了整袋药草的精华,北玄使了仙法一收,他道:“你们在外守着便好。”

    理解北玄的想法,三人便都没有随他进入里屋去,司无眷心里着急,在外屋来回踱步,那赵贤也看得急,走得比司无眷还有快,简直望眼欲穿。

    花岳见两人如此,她眼花得紧,又故作生气道:“坐下,放下心来等吧。”

    听花岳这样说,司无眷才放缓了脚步,缓缓走到桌边坐下,正这时,方听花岳又道:“那位北玄公子,到底是何等人呐?”

    这一问将司无眷的思绪又牵扯了些回来,她心中纠结,面上却淡定许多,没有多想,她道:“他的家族以前是很厉害的修仙一族,只是遇上妖魔行恶,导致他无家可归了,因为这事,他便自称普通人,也可保自身的安危。”停顿一瞬,司无眷见了走近的赵贤,又道:“若非救师傅,他也不会暴露,还请花岳仙子和赵真人保守这个秘密!”

    “噗嗤……”突听得花岳一笑,司无眷看去,只见她慢条斯理理着自己的头发,柔声道:“这两日听赵真人谈及你二人,说是……水火不容,可如今看来,却是心念对方了。”

    脸上泛起一道红晕,司无眷埋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贤,他故作不知,扭过头去,只那么一瞬间,司无眷心里竟多了一分坦然,她嘴上一笑,道:“是,是啊……”

    赵贤一惊,他不可思议看着司无眷,许是隔了这么久了,他印象中的两人都没变,而此刻司无眷这丫头竟摆出了这么柔情之态,他大为吃惊还没接受了。

    正想说什么时,那里屋的门被从里推开,见状,三人急步走去,见着走出的北玄,司无眷忙问:“怎么样了?”

    只当是周围无人了,将赵贤和花当做了空气,北玄温柔一笑,揉着司无眷的头,说道:“有我在,司仙师自然无事,阿眷,先休息,晚间仙师便会醒来了。”

    脸上虽红,却是没了先前的羞怯,司无眷亦是笑道:“我想先看看师傅。”

    “好。”收回了手,他一侧身,司无眷便快步走了进去,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也是在司无眷走近司邢后,北玄才回头,淡淡看了赵贤和花岳一眼,道:“这两日,多谢仙子和赵真人了。”

    花岳还好,她掩嘴笑着,道:“不必,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作为医仙的责任。”

    而赵贤,先前被司无眷惊得又奇又懵,在方才见北玄这般温柔对待她,赵贤便更加的惊愕了,惊讶之余,还有半分尬意,这两个年轻少男少女,这般年纪能如此,想他都四十好几了,却是连个倾心之人都没有。

    “好,好!司兄乃我赵贤挚友,他有难,我帮一下很理所当然的,不必谢,啊!”赵贤摆摆手,目光却是不断往里屋看去,他摩擦着手,北玄也是看懂了他的意思,直接走到了榻前,让了道,给赵贤和花岳进来。

    此刻,司无眷为司邢把脉,许是因那药草,又许是因北玄的真气打入,司邢现在的脉搏跳动终于接近了正常,司无眷终松下心来,她站起,对着北玄甜甜笑着,她道:“北玄……”

    道歉,便有些生疏了,北玄打断她的话道:“乖,先去吃饭,等仙师醒了再来看望。”

    花岳不断掩嘴笑着,她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见他们笑,她也开心,倒是赵贤,他嗤笑,唉声叹气道:“哎呀,这旁边可还站着两人呢!”

    司无眷和北玄回头一看,嘴上笑着,这些天来,她是第一次这般地开心,又无忧无虑了,一颗心还被某人填得满满的,她笑:“赵真人说的什么话。”

    赵贤笑着,笑得很开心,他鬓角上在两日内长出了不少白发,也是操心造成,如今形势好转,他也放下心了,忽觉一身精力在这一刻耗尽,他全身都累,摆了摆手,他道:“丫头啊,司兄能好便好了,赵某这几日实在累得紧,便回去休息了,若还有什么需要赵某的,尽管让我们派里那几个弟子转告便是,赵某便……啊呀,回去睡一觉了!”

    边说着,赵贤已转身背过,看得出他真的很累了,司无眷在他背后道:“无眷谢过赵真人!”

    赵贤没有回头,没有说话,他依旧摆了摆手,不过几步,便踏出了门去。

    花岳笑得温婉,她看了看平息的司邢,不觉间目光扫过北玄,她道:“既如此,那我也该回去了。”

    “花岳仙子。”司无眷站起,道:“无眷也谢过花岳仙子!”

    花岳嫣然一笑,“谢过了,就不必再谢了,好好陪陪你师傅吧。”

    司无眷点头,花岳抿唇,没有再说什么,继而也出了门去,这时间,屋内安静了不少,司无眷看了看北玄,忙问:“那个仙法……”

    “没事的,相信赵真人和花岳仙子也不会告知别人去,倘若被人知道了,就目前来说,还没有人能伤的了我。”他说得笃定,就好像世间真的没有人能伤到他似的,可她却还清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受伤的样子,许是见司无眷心里还担忧着,他将她抱过,道:“以后,我们三个便一起,游山玩水,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了。”

    那样的日子,多惬意啊……

    “嗯。”

    却说蛮荒神物一事,司无眷和北玄也是在吃过午饭时听说,他们走的那一天,那些人便被一个异象吸引,从一个石窟中寻来了一块翠绿色的石头,据说那石头叫做长生石,长期放在身边便可辟邪增长修为,因此才会吸引那些妖物去争去抢。

    可,究竟什么才是蛮荒真正的神物,怕也只有司无眷和北玄清楚了,那些土著所指的,她们所遇到的,只有天芒,也只能是天芒。

    但,他们所说的那块石头又是从何而来,恐也只有摆放石头的人知道了。

    到了晚间,当司邢缓缓推开房门时,便已见着自己屋中的一张圆桌上坐满了三个人,自然,分别是司无眷,北玄和赵贤,而那一张桌子上,自是已摆满了一桌的美味,香喷喷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昏迷多日的司邢,在见着这一幕时,他虚弱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温馨。

    “师傅!”司无眷惊喜,本来三人只是想聚在这里用饭,也可在司邢第一时间醒来时知晓,没想到,真在即将开饭时,司邢醒了过来。

    “师傅……”司无眷一把抱住司邢,可却没像以前一样整个扑进去,她也看得出,此刻的司邢身体还有些虚弱,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忙道:“师傅终于醒了,师傅,你快来坐!”将司邢牵着来到桌边坐下,司无眷又问:“师傅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对啊,司兄,你可终于醒了,可是饿了,还有哪里不适的,赵某好去安排再拿些药来!”赵贤也是急切,忙跟着寒嘘问暖。

    司邢方想来,脑中还在一片混乱,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好,只是浑身无力得紧,在听自家徒弟和赵贤这么问着,他才想起,自己在蛮荒中了那只魔蛾的毒,一瞬间恍然大悟,他才缓缓道:“我……没事了。”看自家小徒弟还在担心,拉过自己的手去把脉,司邢又道:“我昏迷了多久,可让你们担心了……”

    司无眷抬起头,眼中含泪,喜极而泣,“师傅昏迷了四日了,可让我担心,还有赵真人,照顾了师傅四日。”

    “四日……”司邢声音虚弱无力,比之以前直直听不太清,他脖子还在发痛,为了不让他们再担心,他也没说,只是尽量少说点,“赵兄,多谢……”

    “唉!”赵贤是个有侠气豁达之人,他一摆手,打趣道:“可切勿再谢了,无眷这小丫头啊,今日可是一见着赵某就谢这谢那,把我耳朵都给听麻了,你啊,嘿,还是得感谢你这个小徒弟,对了,还有北玄小友,他们俩为了给你寻药,连那个幻藤岛的双生境都给去了!”

    听及此,司邢皱起眉头,想那双生境,他们都没去过,只是听说里面有一个强大的妖,会致幻,长相恐怖,一旦有人进去,必然难以出来,永远陷入幻境中,他看了看司无眷和北玄,沉着声问道:“你们俩,可有受伤?”

    伤自是没伤,只是看到了些奇怪的画面。

    司无眷心道,她看了看北玄,相视一笑,道:“我们没事,那个里面实在漂亮,虽然致幻,但我们也平安出来了呀。”

    她确实看到了些幻觉,虽然后面有些残酷,可那段记忆却越来越模糊,直到现在,她已将那种感觉给忘光了,再想起,已经平平淡淡,只是会惋惜罢了,倒是北玄,进入幻境看到了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能平安回来就好,司邢安慰一笑,强忍着虚弱揉了揉司无眷和头,“傻丫头,以后可勿要再冒险,师傅救你,自然是希望你平安的。”

    “师傅……”

    “哈哈,好了好了,司兄可饿了吧,快来尝尝清涟宫这日送来的饭,多是补品,你今天可得多吃些!”正说着,赵贤将一块块鱼肉夹进了司邢的碗里,直到堆得放不下。

    ……

    第二日,也便是为了争夺那块石头而各长者们的比试,因为幻藤岛出的事最对,中毒弟子也多,这次便自愿退出了比试,想着长辈们仙法都强悍,这比试一定是精彩纷呈了,顿时引了不少人去看,那些中毒的人更是拖着病体都要去武场挤上一挤。

    司邢的伤结果两日也好的差不多了,这第二日的比试便是推进了许多胜者了的,越到后面就越精彩,司无眷终忍不住激动的心,这日安抚好司邢睡下,便拉着北玄向着武场跑去。

第一百零九章 比试

    这越到最后武场上观看的人就越多,禀着不想去挤的想法,北玄和司无眷俩又是御剑飞到了悬廊顶上去看。

    这次比试毕竟是长辈了,修为功法不容小觑,往下看去,皆是一道道仙法和剑气迸发,看得人心激动,眼花缭乱。

    没了烦恼的司无眷坐在顶上双腿悠哉,抱着盒糕点双眼放光地看着场内,离她最近的是闽山阁的一个老者和清涟宫人的比试,

    闽山阁那个人司无眷好似见过,但没多大影响,倒是清涟宫的那个人,她在蛮荒是见过的,叫……擎志,是常常跟随清涟宫宫主的那个人,平日见他温和,倒是没想到,他与别人对起招的却是又狠又快,清涟宫仙法本就在修仙界名列榜首,对上专练毒蛊之法的闽山阁可谓强上不止一点,眼见着闽山阁那个人被逼得不断后退,胜局已定,那清涟宫的擎志竟停下手来,放缓了攻势。

    司无眷正看得津津有味,见他如此,心头便好奇起他要做什么来,而闽山阁那个人似受到了侮辱,心中气愤,却又打不过,只好破口吼道:“停什么,来啊,老子是打不过你们清涟宫,来个痛快点的!”

    擎志还没表明他停下来的意图,不曾想闽山阁的他竟生出了其他想法来,擎志一笑,弹了弹才收了法的手,无所谓且随和地回他:“这道武场台很高,方才若将你打下去岂不粉身碎骨?倒是,我挺想见识一下闽山阁的蛊毒之术!”

    说到蛊毒之术,那个人脸上浮现了一丝了傲气,他走上前,冷哼:“只怕若我使了本派最强毒术,你会招架不住,待毒素蔓延,哼,我可没那耐心去解!”

    在比试之前,都说点到为止,闽山阁蛊毒强劲,自然是不愿使出来伤人,只会其间使一些小毒去麻痹对手,但,这个对手偏偏是擅长劲功的清涟宫,他的那点小毒根本没机会伤到他。此番觉得擎志在挑衅他,便也放出了狠话来。

    “无碍,你使出来便是!”擎志摊开了一只手,他嘴角始终微微勾着,倒有一番不怒自威的威压,回想刚才的青色仙法,那个人有些踟蹰,但看周围这么多人观看,他也不愿失了面子。

    “好!”痛快答应,这一声好,也让大部分人将注意力移了过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冷哼,愁着眉毛,随即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竹制的短笛出来,放在嘴边吹出了极其刺耳的乐声。

    那声音扰得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可到底心底是想看的,也便强忍着睁眼去看,这声音这般地让人不适,司无眷却是看得轻轻松松,她对这声音不觉难受,也是不明白原因,来不及细想,她被武场上的对弈所深深吸引了去。

    只见擎志临危不乱,依旧背着一只手,摊开一只手,他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那人见状,又加重了灵力的渗入,将自身灵力不断灌输乐声中,惊得乌风四起,将众人的衣摆全吹得胡乱飘动。

    骤然间,一道乌黑的法术将武场给包围起来,便见得乐声之法没有再穿透武场,伤到无辜之人,而是生生全打在了擎志身上,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笑意从先前的温和到此刻的冷漠,转变一番,竟觉是两个人了。

    “你会使这种……仙术!?”擎志脸上冷漠之中还有五层的怒气,他人不知为何,倒是擎志,见那人不回答,擎志也没再停留,直接在手中凝聚了一道长长的,拖着光尾的仙法直打向那个人,一击打去,这一击,比他先前使的每一击都要用力,却因着笛声蔓延刺耳,他飞在空中的身体渐渐缓慢下来。

    那人不停,一直吹奏着,一道道笛声所产生的旋风不断打击着武场圆台外边的屏障,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狂风,许是见这边情势不对劲,大多人都纷纷挤了过来,也因此吸引了其他门派的长辈们来。

    清涟宫一向严谨,而常常跟着清涟宫宫主的擎志更是温和善意,此番使出了这么大的仙法攻击,便是清涟宫宫主,也不免皱起了眉头,翘首看来。

    且说擎志,使了这法被对面的人锁在半空,他严重难掩的愤怒,又加重了道仙法打去,听得嘭的一声,那仙法与笛子只有一拳的距离,那人紧张不已,鼓足了双眼死死盯着,可,下一秒,仙法竟将他手中的笛子震得粉碎,尽数落下,他不听话,果真如擎志说的那般,被打掉下了圆台。

    好在,在飞出掉到一半时,一个人从中飞来,将他接住,可他却是早已昏迷了去,就这么靠在同门肩头,见他那同门师兄投来的凶狠目光,擎志不慌不燥,却是没有再笑,他凝神打量着飞走的两人,久久不能回神来。

    “没想到,一向和蔼可亲的擎志长老,这番对弈竟这么凶狠地将对手打败,我觉得……”司无眷呢喃,自己怎么看待的,她都解释不清。

    “我见那笛声中夹杂了一丝异样法术,不像那人自己的,倒像是后天慢慢催入的。”以他自己的视力,是断连不熟这种仙法的。

    北玄这话司无眷没有过多去细猜,她点了点头,待见着擎志看向了自己,对自己投以了一个轻松的笑,司无眷心里也乐开了花,忽然想到有一天晚上一个全身蒙面的男人找自己切磋,她想了想,只觉擎志与那个黑衣盗贼功法和身法上很是相似,她不忍当众问他,便也没问,又将一块糕点送入了嘴里,她也静静看着擎志又与另一人对起了招来。

    而其他人,都在私底下纷纷议论着擎志和那个人的比试,他们鲜少有见这样的场面,对此又是惊讶又是激动。

    后面的比试司无眷没有再想看下去,她和北玄静悄悄离开了武场,来到了客居之地,一推开门,便觉里面充满了怨气,原是明珊珊那个明家大小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司无眷诧异,莫非自己出门没有锁门?

    她走进门去,北玄紧跟其后,本来回来了大可和司无眷聊上一会儿,却不想明珊珊在这里,他心里有些郁闷,但也没表现出来。

    “你们离开蛮荒,这等事都不与本小姐好好说道说道,那日一早,本小姐还以为你被什么妖给捉了去,叫上好几个人去寻你们,结果,你倒好,和着这个小白脸居然早就回来了!”明珊珊没好气说上一通,她也是好面子得紧,谈及北玄是什么小白脸,却不敢正眼去看他,但心里不舒坦,她也就这么说了。

    司无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走进去为自己倒着茶,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那日师傅的伤严重,我必须早点回来,只是因见你睡得香甜,才未打扰你……”她走得急,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包括明珊珊亦是。

    “喔!”明珊珊埋怨一声,看了一旁的北玄一眼,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物,交到桌上,道:“这是我们派里的一个臭老头让交给你师傅的,我看司仙师还在休息,就来你这了,谁想你也不在……”

    司无眷很是无奈,想那启剑派来的人不多,练的剑法也有问题,此次蛮荒之行损失了太多精力,便在前两日都被其他大派给比了下去,未免受讽,便连后面的比试都没去看。

    对于结束后的事,他们也不去管了,此刻要紧的当是快些回自己门派去修养,恰巧,这日便要离开,她看了看明珊珊,这个小姑娘脾气一点没变,她将一封信摆到桌上,作势便要出去。

    “明珊珊。”司无眷叫住她,道:“若有他时,我们便回陌阳一趟吧,你的娘和爹都挺想你的。”

    谈及爹娘,这出门半年了,她竟有些恍惚,这突然提起,她心里一股忧伤又慢慢浮现,虽然她不喜欢自家的爹,还有自己那惯着自己任性的娘,但到底是她的亲爹娘,说不思恋也是假的吧。许是怕被司无眷看出窘迫,她昂首挺胸,傲气道:“知道了,你要是去,就写信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司无眷一笑,点了点头,目送了明珊珊离开,回过头,她拾起了那封信,想着是启剑派送来的信,司无眷忍不住先打开看了一看,“写了什么?”

    听北玄这么问,司无眷淡淡回到:“上面说,启剑派两年一次的大考要开始了,他们希望师傅去。”

    “大考?”

    “这个我听师傅说过,一些门派为了试出甄选出一些厉害的佼佼者或是小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大考,以前,他们看出师傅厉害,也是因为一次大考。”思虑一番,司无眷道:“也不知,他们怎么做有什么目的,偏偏这种时候让师傅回去。”

    换做它时,司邢身上没有伤,司无眷自然不必过多担心,可如今司邢却是中了蛾毒,余毒未清,身体还有些虚弱,便是就这么待着司无眷都担心会毒素再次蔓延,又怎会愿意让自家师傅去。

    “这……还得看司仙师的意思。”北玄道。

    司无眷看了看北玄,沉默几许,她捏紧了信纸,道:“我会跟师傅说的。”

    到了下午,夕阳落山之时,那司邢才从屋中缓缓走出,见着自己屋门大开,想来又是司无眷做的了,他无奈摇头,见着自家小徒弟和北玄两人在门外望台看风景,一时间也没打扰他们,只是走了几步,步伐空虚,他忽觉腿上一软,差点就倒到了地上去。

    抬头见他们俩没有注意到这里,司邢忙站起身,运气为自己疗伤,终平复下来,他才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出门去。

    这日的夕阳很美,映射天边墙一般的云彩,红色,黄色,形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地面,屋瓦都被染成了橙色,司邢就这么看着,跟前的两人人影,攀谈间带着些许调笑,北玄很关心司无眷,两人手拉手,这一幕在司邢看来,心中深感安慰。

    他只想,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自家小徒弟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无眷……”司邢的声音很小声,小到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听清,果然,司无眷和北玄也没有听到,司邢沉默下来,又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去,但看两人谈得开心,司无眷笑得也开心,司邢又停住了脚步,转身欲回屋去。

    可才走了几步,身后司无眷便唤了一声来:“师傅,你醒了!”

    司邢讪讪转身,扯出一个笑来,他的手上很是无力,便是连抬起都觉麻烦,可看司无眷开心的脸,他点了点头,强忍着抬起手去揉了揉司无眷的头。

    “无眷,醒了……”

    听出司邢声音的不对,司无眷心中又添了一丝伤感,她扶住司邢的胳膊,将泪水忍了回去,轻轻关心道:“师傅醒了,可有饿了,无眷去寻些吃的来,这,这离清涟宫用饭还有半个时辰,师傅大可先吃一点,啊……还有,师傅,师傅你回去坐着,休息休息。”

    “徒儿……”司邢脸上满是沧桑,他沉下心来,揉了揉司无眷的头,又道:“为师没事的,假以时日,必会好的,可切勿又难过伤心了……”

    司无眷听了更是难过,这等虚弱无力的声音听在她的心头就好似一个铁锤来回敲击一般,敲得她心脏一抽一抽得疼。

    “好……”司无眷扯出一个笑来,与北玄扶着司邢回了屋去,想到今日明珊珊送来的一封信,司无眷又道:“师傅,启剑派的大考,想邀请师傅你去,师傅,我代你去可好?”

    听这话,司无眷无力的脸上多了一丝肃然,他捏紧拳头,道:“无眷,他们可有再说其他?”

    司无眷摇头:“是明珊珊送来的,启剑派今日已经全部回去了,待比试结束,我们再回陌阳,到时,我便代替师傅去启剑派,师傅养伤,可好?”

    再一次祈求,奈何司邢还是摇了摇头,他叹息,“无眷,大考后,便是我师傅的忌日,为师必须去……”

第一百一十章 启剑

    往年司邢都是不去的,可若不去,对于恒剑他又心存愧疚,毕竟,他是由恒剑一手带大抚养的徒弟,恒剑便若司邢的父了。

    拖着虚弱的身体,自他被逼出启剑派便再没回去过,这次既有机会,司邢必然会抓住这次机会。

    “师傅……”司无眷担忧唤道。

    司邢抬起沉重的眼皮,挤出一个笑,他道:“无眷,没事,在蛮荒我们救过他们,他们应是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阿眷,便让司仙师去吧,有我们陪着,他们若耍花招,便让他们尝尝恶果,况且……”北玄看了看司邢,“司仙师的师傅,杀害恒剑长老的那个人,也该趁此机会查清,还仙师一个公道。”

    也对,司无眷沉着下来,想那启剑派传自家师傅弑师一事传了六年了,若不查清,岂不让司邢背负骂名一辈子?

    “好。”司无眷看向北玄,以眼神示意了下,这次查清凶手,必然是得他俩来了。

    北玄会意,一点头,司邢看去,嘴角浮现了抹欣慰的笑,他,又何尝不是孤孤单单的,能有司无眷做徒弟,当初,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

    白昼轮回两日,也便是那仙法大会结束之日,这日武场除了那些启剑派的人,便几乎都到了武场去,一来喝彩充排面,二来则是,都想见见那所谓的神物。

    还是老地方,司无眷和北玄慢慢赶到,恰巧到了揭开神物之时,只见两个清涟宫弟子双手抬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由着清涟宫一个较为年长的女人去揭开,她表情冷淡,看上去有几分狠厉,扫过众人,她一转身,便已仙法打开了盒子来。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便有一道翠绿的光芒从里射出,盒子开得慢,也让众人翘首以盼去猜测那所谓能增强修为的长生石长什么样子。

    “北玄,你不感兴趣吗?”司无眷见北玄目光总停留在自己这里,忍不住问道。

    北玄一笑:“我们不需要那个东西。”

    也对,北玄说过,能够教她长生之法,想那长生石他们也用不到,感兴趣……也不过是此刻见上一眼罢了。

    正说着,那盒子已被妇人打开,偌大的盒子,里面静静摆着快通透碧绿的石头,模样像个较大的蛋,发着翠绿的浅光。

    这一打开,不少人便开始议论起了,离得近的司无眷便听到“昨日清涟宫打斗仙法那可谓强得眼花缭乱,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把仙法运用得这么强劲的,这长生石啊,当真非清涟宫莫属!”

    “可不是嘛,我听说当时寻到这长生石的,就是清涟宫的人,人家寻到,又凭实力得到,实至名归了!”

    “若是能加入清涟宫就好了,可惜,清涟宫不对外宣传接收新弟子的消息,所收的弟子也不知是如何被选中的……”

    清涟宫严谨,但规矩也多,却是调养了一群如此强悍的弟子来,人人想加入,奈何若清涟宫不愿意收,便是磕拜上三天三夜他们也不会愿意,所以,想入清涟宫难,待问及那些新人是如何加入时,却没一人愿意谈说。

    场上清涟宫宫主说着那些客套话,场下之人皆是羡慕与可惜,一般比试,若非真的很强的人,否则也是难赢清涟宫的。

    可,对于神物,司无眷隐隐感受着自己隐去的天芒,明明天芒才是蛮荒神物,可……

    她大底明白了点什么,待仙法大会终于结束,寒夜呼啸之时,司无眷又一个人偷偷来到了那个屋顶,这夜风凉,她独自坐这坐了半刻钟,那个黑衣人果然来了。

    见着司无眷,他道:“姑娘,你可是太久没出现了。”

    司无眷没有回话,她站起身,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那个人,她一笑,嗤道:“擎志长老!”

    那黑衣人一怔,随即笑出了声,“哈哈哈,小姑娘果真机灵!”摘下黑色面罩,果然,面罩之下,擎志的脸就这么摆在眼前,他缓缓走近,嘴上笑道:“你怎知是我?”

    司无眷也是一笑,明媚的目光熠熠生辉,“我不知,只是猜猜,赌了一下,没想到,我就这么叫了一声,擎志长老就露馅了。”

    擎志又是一愣,半许,他又破声笑着:“你呀!小丫头片子,上次比试就看出你那点小聪明,这会,唉!”嘴上埋怨,擎志却是笑着摇头,透着几分无奈,只怪自己上当了,本来,他还想就这么面对司无眷的。

    司无眷沉默,她静静盯着擎志,心里有许多问题想问,“擎志长老为何如此打扮来与无眷比试?”

    擎志愣着,他支支吾吾,大底是有一个原因,他既想说又不能说,司无眷看出,便换了个问题:“清涟宫好似对我的功法很感兴趣,擎志长老如此,莫非是想试探出什么?”

    他们总无意间看向自己,一次两次就罢了,可司无眷却是觉得他们是有意来看自己的,擎志沉默,脸上的笑都影藏了去,他道:“无眷小姑娘啊,你可知……为何你的有一招能够使出,却看不清晰是什么,只见它攻势凶狠残暴,却是……没有露出全部功力啊!”

    这一说,倒让司无眷想起那天看的擎志和闽山阁一人的对战,擎志最后使出的那招,就和北玄教自己的那招很是相似,想这清涟宫专修仙法,对于仙法之术所知必然不比北玄少,司无眷凝眸,张口道:“愿听擎志长老讲解。”

    擎志只笑了一声,他背着手,忽而抬眸看着司无眷,似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似的,他道:“若你仔细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教教你那一招,如何?”

    ……“就几个问题,擎志长老愿意将清涟宫的仙法传授给我?”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想来,那几个问题他也不会简简单单问些琐事了,擎志长老见她愁起眉头,忽而笑得越深,他道:“就几个问题,还愿小姑娘如实告知!”

    “……好,擎志长老请问!”

    擎志点头,对着司无眷脸上道不明的和蔼可亲,与之那日的那个擎志简直判若两人,擎志开口道:“敢问,姑娘可知自己从何而来?”

    竟是这种问题,司无眷嘴角上扬,道:“我……从小就没有家人,身边只有师傅,师傅将我带大的,又如何去知道自己的来历?”想了想,她补充道:“我曾问过师傅,他……总答得含糊,想来,我便是被抛弃,或者家中不幸,遭遇了什么,师傅才不愿说的吧。”

    擎志面上凝重,他沉沉嗯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又问道:“那,小姑娘又为何说自己使用不了灵力,我见蛮荒对付魔蛾之时,你那灵力可谓强悍啊!”

    既然擎志长老想要教自己那道仙法,那便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也无妨了,司无眷想着,便答道:“我从小体内就有一道封印,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封印的了,只是那道封印使得我没法使用灵力,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我能断断续续使用,直至今日。”

    “哦?”擎志一疑,皱起眉头走上前,他道:“封印……那小姑娘可否让我试试,是什么样的封印?”

    司无眷点头,得了回应,擎志轻轻嗯了一声,他走到司无眷跟前,手中凝聚了一抹细细长长的青色仙法,将仙法推入司无眷的额头,只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蔓延全身,直至在一个地方盘旋不进,擎志见司无眷眉头皱起,想来是寻到那个封印了,他凝神,又使了仙法推入,下一秒,司无眷的体内没有再出现一丝异样,擎志所使的仙法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他讶异,鼓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

    “这……”

    他看了看司无眷,又看了看她的额头之处,那道仙法,就这么消失了,司无眷疑惑,问:“擎志长老可是……没办法解决?”

    看擎志这个表情,她也大许猜到了一点,擎志眉头越皱越紧,他又再次试了一遍,可依旧如此,“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司无眷急切问道。

    擎志摇了摇头,无奈道:“为你设下封印之人,想来他的修为一定很是深奥,对于小姑娘你呀,他是存了心不想让你修炼啊!”

    司无眷心头一颤,这么一说,她又想到了陌衍,对啊,每每她想修炼之时,陌衍总会生气,他不高兴……

    “擎志长老,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吗?”司无眷问。

    “方法自然是多,只是能不能有效就不了解了,小姑娘啊,若你留在我清涟宫,我便请来我清涟宫宫主,帮你看看!”

    ……

    司无眷摇头:“明日,我需得和师傅回陌阳去,处理一件事,若事情解决了,我再来清涟宫拜访,可好?”

    擎志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我也有问题想问擎志长老。”

    “什么?”

    “陪练,饭食,投以目光,我与清涟宫非亲非故,且来清涟宫的人如此之多,擎志长老为何独独与我陪练?”司无眷凝重了表情。

    擎志踟蹰,以笑遮掩了内心的想法,他道:“清涟宫自然不会害姑娘,你放心,假以时日,我们必定会告知你的!”

    “好!”司无眷回应,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也没多纠结,这几日困得紧,她也没再和擎志陪练功法,道了别,便匆匆回了自己屋去,今日天气有些微凉,回去的路上又刮着风,司无眷回到屋时,身体已冷得发抖。

    便是要入冬了吧,她心道,与擎志聊了这些话,她心中也是凉得紧,摸了摸额头,她有些不愿相信,那道封印是她最信任的陌衍所结的。

    可,封印如今既然破了裂口,那日后也必然有机会解除的,不再多想,明日还要早早启程回陌阳,司无眷简单梳洗了遍,躺下便入了梦乡去。

    翌日一早,司无眷起了个大早,自从司邢受伤后她便没怎么睡懒觉了,更是勤奋的紧,加强了自身的修炼,这日方梳洗完,她便前往了司邢屋去,这两日司邢的身体终有了些好转的迹象,不再像两日前那般困,那般无力,如此,司无眷也渐渐放下心来。

    “师傅。”将几碗清粥端进,见着司邢缓缓走了出来,她道:“师傅,今日做了些清粥,你快尝尝!”

    司邢坐下一笑,想着自己受伤这些天司无眷总独自下厨去做一些营养的食物,不免心里暖洋洋的,他也有了胃口,吃得多,自也好得快,倒是北玄,知是司无眷做的,他吃得也多,所以司无眷每次都多准备了些。

    这也是刚好,才摆好,北玄就进来了,随之进来的还有赵贤,方坐下,赵贤就对着司邢寒嘘问暖,又夸了夸司无眷的手艺,才说起正事来:“司兄,这仙法大会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唉,来这么一遭,什么也没得到,还忙活了这么久,回去之后啊,我可得去陌阳城和你一起把酒言欢啊!”

    司邢笑着,倒是司无眷抢话道:“赵真人,你便随我们一同去陌阳可好,师傅受了伤,我……”

    没有继续说下去,赵贤已是明白了司无眷的意思,他大笑,拍桌道:“好,好!自然是好,和你们三个一起,别提多快活,那……便由赵某来带司兄回去了,无眷小丫头,咱大可试试,我们的御剑能力谁更胜一筹啊!”

    司无眷咧嘴笑开,她道:“好!”

    对于自己能够使用灵力了,司邢自然高兴,可到底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司无眷用的不多,若换作御剑飞行,她也飞得低,只怕突然消失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所以,此刻便出现了枯叶树之巅,一黄一蓝的两道光尾越过,曲折前行,不上不下,各有各的速,回了陌阳吃了顿饭,赵贤本想和司邢再一同回那山间小屋去,可当他听闻启剑派邀请司邢一事后,竟是毅然决定和他们三人一起前往启剑派。

    当年司邢被众人追杀,他落荒而逃之时,就是自己救下了他,所以,赵贤他是清楚,启剑派对司邢的残忍的,此番前去,他大有机会发挥自己的口才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相(上)

    启剑派乃是齐鄞国界内第二大的修仙门派,不在陌阳,而是位于齐鄞最接近荒地的一个枯山石地,地上几乎都是黑色石头,青草难生,地界内难现自然的清新之气,迈入启剑派,所见最多的便是横插石缝的剑了。

    至于那些剑,以司邢的解释便是,这些都是被赶或是死去弟子的剑,因着剑本是入派后启剑所赠予的佩剑,所以不得带走,但因剑早便随了主,也不能再由着别人使用,所以,只能这般插在石缝里,如此倒成了启剑派独特的一道风景。

    而这里寸草难生,大多枯枝铁树,踩在地上只觉步伐沉重,赵贤生生嫌弃了一路,许是,那些启剑派老一辈的人真没给他什么好印象了。

    一路到了启剑派的大门,这里墙体黝黑,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修筑,而若说清涟宫的人严谨,那这个启剑派的建筑便是比清涟宫那些人还要严谨,一眼看去,便给人一股肃穆之感。

    “司兄,再回来,可有怀恋?”赵贤看了看启剑派,从大门往里都扫视了一遍,便回过头去问司邢。

    司邢因着伤势还未痊愈,此刻虽比之前好了半许,可到底还是虚弱,受着司无眷搀扶,他道:“赵兄说笑了,这里边冷得慌,唯一有些温暖的恒剑居,此刻也冷下来了,我又如何去怀恋。”

    看自家师傅牵强的笑,想来,这也并非司邢的真心话了,司无眷垂眸,心里五味杂陈,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自家师傅,见着北玄上前去说明来由,短短几句,他又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个启剑派的人,年纪看上去不大,许是年轻一辈的弟子。

    到底是年纪小,听说来人是司邢和曙真派赵贤,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便对于女子,他又含蓄,来时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抬头去看,眼神恍惚得紧。

    “伏,伏剑长老说了,若是司邢仙师前来,便由小辈带司邢仙师前往堂厅叙叙旧……”他看了看司邢,只一秒,又将目光转到了门内,如此怯懦,让司邢心生疑虑。

    “怕什么?”司邢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那人忽地抬起头,鼓着眼睛,一副不知所措,他退后了几步,道:“我……小辈……”

    “罢了!”司邢气怒,说这一声时震到了心脉,又不断咳嗽起来,司无眷焦急,为他拍着背部,听着司邢用着微弱的声音道着:“不必说了……”

    心头一痛,司无眷转眸看去,这幕也让一旁本就不喜启剑派的赵贤生气,他一甩袖,吼道:“也不知你们启剑派那几个小人都对你们这些毛雏说了什么,一个个胆小如鼠,听信小人言!”

    赵贤已是克制的多,此刻爆粗口,若非真真生气得紧,否则他也是含蓄的人,可这几句话便将那个小辈给吼得差点哭出来,赵贤冷哼,忍了回去,索性懒得去看他了。

    而赵贤吼得大声,也将门外守着的其他人给吼住,他们敢怒不敢言,正这时,突听门内传出了一道娇气的女声,可娇归娇,声音却极其傲气,仿若天不怕地不怕。

    是明珊珊。

    “我当是谁在吼,原来是那什么自诩最强的曙真派的人啊!”她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出,模样娇小,却是气势凌人,扫过几人,她忽视了赵贤,看了看司无眷,道:“我师傅让我带你们进去,给我来吧!”

    其实,她早便知司邢们会来,在启剑派除了修炼便无聊得慌,她就常来门这晃悠,等着他们,也打发时间,这日恰巧遇到了,看与自己同辈的一个人这般怯懦,极像自家曾经的那条傻狗,她护短的本性又露了出来。

    看了眼那人,她不再多说,领着几人便走了进去,这启剑派建筑生硬,一丝不苟,每个地方都好得规整,色泽黯淡,少有植物妆点,见得一个较大的人工水池,水池中央一柄两层楼高的铁剑直直插着,越过后绕了几个弯,他们便步入了一个大院里去。

    这里,是启剑派招待外人时的地方,司邢自步入启剑派大门起便忍不住打量周围,这里和六年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看得堂厅内现任的几个长老和那年纪最长的掌门人剑渊,司邢目下黯淡,冷着脸没有说话。

    “呵,我还以为,司邢大仙师不会来呢,怎么?还是舍不得我们这曾经的家吧,哈哈哈!”说话的是伏剑,与司邢恩怨颇深,这说话时,大有凌驾他人之上的感觉。

    长辈们都坐着,站着的,只有几个小辈。

    司邢轻咳几声,嘲讽道:“家?又如何称是家,自我师傅恒剑长老死后,这里便不再是我司邢的家!咳咳……”

    “师傅……”

    “哈,堂堂司邢大仙师,还有脸提起恒剑长老,也不知,当年杀害恒剑长老的是谁?”伏剑说话毫无情面,他白了一眼,撇过脸不去看他们,满面嫌弃。

    “恒剑长老的死不关我师傅的事!”司无眷狠厉道:“恒剑长老是我师傅的师傅,他将自身绝学尽数传授,我师傅怎会忘恩负义做出那事,只怕有心人陷害,独独陷害给了我师傅,哼,我倒觉得,那个人就是你们在坐的某人吧!”

    司无眷冷冷看着众人,对于长辈她一向尊重,只是,她更尊重自己的师傅,且不说是他们邀请司邢来的,没有一点待客之道也就罢了,还出口伤人,说一些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事。

    这启剑派的弟子一辈一辈传着,便是新弟子都对司邢这般恐惧,他们到底是如何说谈自己师傅的,司无眷越想就越气。

    “你个黄毛丫头,哪里懂得,哼,真不愧是司邢大仙师调教的!”

    捏着拳头,司无眷一咬牙,忍不住想再怼回去,却被司邢给拦住,她不解,看自家师傅的样子,她又憋屈地忍了,北玄站在她的一旁,附耳说了几句,她才平息下怒火来。

    可那赵贤就没这好脾气了,一向当司邢是自己挚友,又见场面如此,他上前一步,又怼出了声来:“说得好笑,我看,无眷小丫头说得定然是真的,要不然,这会总有人狗急跳墙了?”

    “你!”伏剑被气得站起,他指着赵贤全身气得发抖,张口结舌也不过如此,毕竟,这会儿有许多启剑派的小辈们在,可都看着,他又怎会让自己丢了脸。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看去,来人白发苍苍,身形消瘦,却是步伐轻浮,走得有劲,此人正是凝剑长老,最年长的长老,明珊珊的师傅了。

    同为长老,伏剑却比凝剑小了三十栽,论及辈分,伏剑自然是要听话行礼的,果然,当凝剑说完那话,伏剑就安静下来了。

    见了众人,凝剑长老没有坐下,他看了看司邢,道:“明日我派大考,希望司邢仙师能够去看上一看……”

    因着蛮荒一事,启剑派可谓丢尽了脸,因此便想到六年前恒剑说过,他们的剑法不够精,若是蹭着司邢在,他也好从中问上一些,倘若司邢念及启剑派旧情,给出修改过的完整剑谱,那更是再好不过。

    看出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司无眷轻嗤一笑,拉了拉司邢,不等司邢答话,司无眷开口道:“我精通那个剑谱,倒不如,由我来代替师傅好好为他们看看?”

    凝剑讪讪笑着,看出司邢不愿的表情,他无奈,道:“既然司邢仙师的徒弟愿意给那些小辈说道,那……就麻烦司小仙师了。”

    司无眷嘴角上扬,一扫众人,目光停留在了那个曾与自己发难切磋的刘义昇身上,她暗下目光,想他之前对自己一招一招地狠狠攻来,她道:“在坐的,都要比试?”

    “嗯,是的……”

    司无眷一笑,道:“那,比如由我与你们启剑派的一个弟子相互切磋,亲自教教,这样更好评判评判,岂不更好?”

    不远处,刘义昇抱着自己的剑冷哼,他脾性不好,但想曾与自己比试还输得这么惨的黄毛丫头好似要向自己再发起切磋,他心里又多了一丝激动。

    “凝剑长老,不如,便由我来与司无眷仙师比试吧,论及辈分,我与这位无眷小仙师应是同辈了,这相互比试切磋,也公平。”

    顿时间,堂厅内议论纷纷,听得清的,便是说那刘义昇作为伏剑长老的徒弟之一,得了亲传,实力不容小觑,算得他们师兄中的佼佼者了,而司无眷,虽与刘义昇为同辈,可修炼年纪与本来年纪却是与他小上十几岁,又如何能胜,能教。

    司无眷勾起嘴角,冷笑着看去,只觉隐去的天芒不断颤懂,似在兴奋,不等那凝剑同意与否,只怕自家师傅又担心自己不给自己去,她忙道:“好!”

    司邢不可思议看着司无眷,他想狠狠敲一下她,可,到底是心疼,他这徒弟护短,看他们如此对待自己,她又怎忍得住,叹息一声,他便没有再说话。

    赵贤得意,想着司无眷对付魔蛾都轻而易举,对付个启剑派的人也不是难事,更能削削他们的锐气,他喝道:“无眷小丫头,好好教教这些无知的小娃娃!”

    看那些人听了这话却无可奈何的模样,敢怒不敢言,便是如此了……

    一旁,明珊珊抱着双臂笑着,倒是无所谓,北玄看向司无眷,对司无眷,他的信任一点不少。

    终于谈完,司邢等人也没让别人带路去什么客房住,他由司无眷搀扶,一步步,缓缓地,沉重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北玄和赵贤离得远,就这么远远看着……

    恒剑居……

    里面的血迹和杂乱早已被打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是后来,再没人来过这里,这里就荒废了,无论是哪,时隔六年,此刻也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来到一个院子,这里比较宽敞,中间没有过多摆设,此番空荡荡的,这里的一些东西,自然是被搬走了的,司邢停下脚步,怔怔看着前方,他时而笑,时而眼角含泪,半许,司邢才缓缓开口:“无眷,这里,便是你师公曾经教为师的地方……”

    司无眷心中触动,她巡声看去,脑海中想象着那副场面,正这时,身旁司邢又道:“可,也是你师公死去的地方……”看向司邢,他脸上的哀伤一层一层浮现,难以想象,自己最尊敬最亲切的师傅死在怀里是什么感受,恐怕,会哭得心脏抽痛难忍吧,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她只想变得更强,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师傅,我一定找出凶手,为师公报仇,为师傅洗刷那子虚乌有的罪名!”司无眷认真道,司邢没有回话,他,也是希望这样的。

    晚间,司无眷便与北玄又悄悄来到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被灰尘盖去,掩下了曾经的哀恸。

    “这里被清理得很干净,虽然找不出什么线索了,但,也能看出,是个能轻易出入启剑派各处的人了,以那时的情况来看,能力强悍,下手狠毒,能够杀害恒剑长老的人,在启剑派不算多。”北玄淡淡说道。

    这话便是,杀害恒剑的人,是启剑派如今的某个长老,亦或是某个师者了。

    “哼,真可笑,他们贼喊捉贼,嫁祸师傅,待查出证据,我一定要他们好好还我师傅一个公道!”司无眷气了一天,与司邢又伤感了一天,这会儿忍到现在,她心里直痒痒。

    北玄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头凑近,静静看着她,他笑着,就这么看着北玄,司无眷的怒火才又平息下半许来,北玄道:“六年,该有的证据都该被抹去了,你要怎么查?”

    司无眷最为机灵,这找出凶手,自然不能以平常手段来了,他们今日大多数人都暴躁,而那几个长辈里,最是坐不住的就是伏剑了,可,究竟是不是他,都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才可。

    “我们去那边看看!”指了个方向,见着不远处的廊宇清幽冷淡,她不觉间,就想过去看看了。

    ------题外话------

    106章终于解了,有些改动……终于,可惜了唉。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相(中)

    由于启剑派多石地,许多房屋墙壁都与石壁相连,穿过一出石廊,走的是清幽寂凉之地,寒风瑟瑟,竹帘被风吹起,萧疏凄凉。

    六年,这里都没有人来过,脚印踩在地上都跟踩在雪地似的,越往里光线越昏暗,受着三面石壁遮挡,没有开窗,只有走廊里传进来的微弱光芒。

    “这里,好像是一个书房?”石壁上开了许多一排排的凹槽,像是书架,可上面的书都不见了,零零散散摆着些不知是什么的物什,点了火折子,司无眷照亮四周,看这屋内被翻捣的乱七八糟,大底是有人来收刮过,至于是寻什么,这也不言而喻了。

    又四处看了看,司无眷低声道:“那些人真是冠冕堂皇得紧,当初不听师公之言,现如今,又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那本剑谱。”

    对启剑派,司无眷好感几乎全部消尽,抬头看去,北玄没有回话,只是兀自打量着一处石壁,司无眷疑惑,移步上前看去,又问:“怎么了吗?”

    北玄转过身,用手指轻轻敲了石壁,凝聚了些许仙法的手就这么打在石壁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他凝眸:“里面是空的。”

    心中一惊,司无眷也凝聚了仙法打在石壁上,那个触感她了解,嘴上一笑,司无眷道:“我们打开看看!”

    “好。”正说着,司无眷四下看去,想要找到什么机关,倒是北玄,猛然间唤出了坠玺来,长长的红红的坠玺被他拿在手上,司无眷怔怔看着,只见他一挥,就这么熟悉又轻松地把石壁给切开了。

    这一幕,就好似他切开牛面修罗的密室那般,当时司无眷还夸他聪明来着……

    “进去吧。”北玄收了坠玺,拍了拍跟前的会,淡淡说道。

    司无眷一笑,无奈摇头,还得是他。

    “好。”答应了一声,司无眷拿着火折子跟在北玄身后走了进去,顿时间,一股刺鼻的臭味涌入鼻中,这里面很是潮湿,除却霉味,还夹杂着其他,这里空间小,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架子,也是石壁上开的凹槽来摆放东西,可,一眼吸引他们的,却是中间那张桌子上,被一块帘子盖着的……人。

    是个人的形状,帘子上爬满了霉,长长的垂落地面,而那里面躺着的人,想都不要想,便知道是谁。

    “他们竟……”司无眷捏紧拳头,狠狠瞪着,心中愤慨不已,早知恒剑死去,却不知他被安放在了这里。

    北玄冷冷看着,也是低估了那些人都狠心,可,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他缓缓走近,御起帘子,司无眷看着,顿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帘子打开的一瞬间,司无眷还是被狠狠惊了一跳,她是知自己的师公很瘦,可却没想到会这么瘦,瘦到剥了皮没有肉,只有一副枯骨的程度,他脸上皱纹一层一层,因为腐坏死去,此刻全黏成了一块,他眼眶凹陷,嘴角干裂,一双眼早已坏死,白发苍苍,肌肤发黑,这样子,活能让看的人留下一段时间的阴影。

    北玄皱起眉头,用着灵力在恒剑的尸体上运过一遍,再次盖上帘子,北玄挡到了司无眷跟前,嘴上却是笑着,“阿眷,有办法知道凶手是谁了。”

    司无眷惊恐之余又有些惊喜,她忙问:“什么办法?”

    “我刚才试过,这恒剑长老身上缺失了一颗灵元,每个修仙之人都有的灵元,或大或小,或强或弱,就像那些修炼成型的妖,都有妖丹一个道理,而恒剑长老,作为启剑派的老长老了,灵元必定很强大,就算死去,它也会存留着,直到那个人身体彻底腐坏成骨才会消失,可恒剑长老身体还算完好,没有完全腐坏,灵元却不见了。”

    这里潮湿得紧,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才让恒剑长老六年后尸体都还没腐化成骨。

    司无眷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一笑,“所以,我们只需要测试出,是哪个人的身体内残存恒剑长老的灵元,就能看出谁是那个黑衣人?”想了想,又觉不对,她道:“可是……万一杀害恒剑长老的黑衣人和那个吸取灵元的不是同一个人呢?”

    北玄还是笑着,他扶着司无眷的肩,解释道:“方才我看到,恒剑长老除了丢失了灵元,他的胸口处,那道剑伤的位置里面有着一种药物,兴许是怕那一剑不能直接杀死他,所以,在剑上抹了药。”

    “我们去找……谁有那种药?”

    “先试试,谁身上有灵元,便先从他入手。”

    司无眷抿唇笑着,“嗯!”

    离开时,也不知北玄用了什么仙术,竟将那石壁又恢复如初,两人偷偷回了客房去,入门时,见司邢屋还亮着,司无眷本想去看看,但又想,许是司邢睡不着觉,回念恒剑罢了,不便打扰,没有多想,司无眷又回了自己屋去。

    寂静的夜里,在司邢的屋中,赵贤低沉着声焦躁:“难不成,那毒永远无法化解了吗?!”

    司邢静坐榻上,做着打坐之姿,满头大汗,他的嘴上发紫,咋一看去,顿时又老了几分,他虚弱得紧,便是运气为自己压制毒素,他都累得难以呼吸。

    听着赵贤的声音,他没有力气去回,只是无力地摇摇头,半响,终于稳定下来,他睁开了眼睛,弱弱道:“这事,赵兄切勿与无眷说起!”

    原来,是司邢体内的蛾毒又在作祟了,那时就算服用了解药,可他中的毒与其他人不同,解药只能化解大半,却没能彻底清除,况且,太久了,毒素已攻入心脏,阻断了他的部分灵脉,莫说毒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化解了,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潇洒使用仙法了。

    赵贤颇有种恨意横生,他恨不得宰了那只魔蛾,可魔蛾已死,他没有撒气的对象,他心里还担心,担心着,若是毒素最终没有被他逼出去,那司邢他,会不会死……

    ……

    翌日启剑派大考,特意为司邢四人摆上了座,前着几人比试,挑出了些厉害的,这比试平淡,司无眷端着一杯茶水,慢条斯理,却是看得仔细。

    到底是不够完善的剑法,以这些弟子僵硬的使用方式,便是漏洞百出了,兴许,他们练剑的方式大都统一,变化少,所以对对方的出招都格外熟悉,这比试,倒像是过家家似的。

    司无眷看得实在无趣,那一旁的赵贤早已看得差点睡过去,反看一旁的司邢,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看得认真,这里,是他曾经长大的地方,以往热衷剑法修炼,独创新招,可现在……

    他看得无可奈何,这一切,当真都是因为那本剑谱造成的吗?

    凝剑长老时时看向司邢或是司无眷,听得昨日司无眷说要指导那些弟子,他高兴了一晚上,可到现在,司无眷都没有说上半句话,他心急,忙凑过来问道:“无眷姑娘,你……如何评判这些弟子的剑法啊?”

    司无眷摇摇头,满脸的不如意,她放下茶杯,心道这些人的剑法虽与她的有些许相似,可,她所使出来的却要灵活多变得多。

    “这些可都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她问。

    凝剑长老解释道:“是,半年前新入的弟子,剑法比较生疏,年纪都小,这次大考,也是将他们排在了前面。”这些半年前新招的弟子中,想来也只有明珊珊年纪最大了,毕竟受着凝剑长老教导,她的剑法也是出入不大相同的。

    “剑和剑法都是死的,真正比试中,还是看形势而变,除非,所使的剑法需与仙法并用,大可创出一个使剑的仙法,这种纯比试的,还是多改改教导方式的好。”

    这番话,便是司邢和北玄两人都说过的,她听信于心,所练的都加入了她自己的参悟。

    凝剑讪讪笑着,他没有多说,又看向了武场,而不远处的伏剑长老,却是一副不屑之姿,他冷嗤,喝了口茶,心中忿忿不平,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刘义昇,以眼神示意了什么,刘义昇抱着剑,只是点头,没有多说。

    待过半旬之时,也是终到了年纪尚长的启剑派弟子的比试,这第一个上场的,便是伏剑长老门下弟子刘义昇,他一跃跳上武场,抱着剑,傲视着众人,看得不少人嗤之以鼻,想来以刘义昇那臭脾气,也是不招同门喜欢的。

    他将目光停在司无眷身上,司无眷淡淡看着,站起身来,也是一个跳跃,稳稳站到了武场上去,对于司无眷,他们所了解的就是她是司邢的徒弟,一向难以使用灵力,在听闻她斩杀了蛮荒魔蛾的时候,他们都是半信半疑。

    而启剑派的人去蛮荒的人少,这传言听的人再传,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了,更别说,是那个曾经将司无眷逼得连连后退的刘义昇,他依旧抱着一柄宽大的剑,冷冷看着司无眷,半响,他才嗤道:“司无眷,这回比试,可别又被我将你的剑给斩断了!”

    司无眷冷冷一笑,摇头道:“你斩不断了。”说罢,她右手一张,使了唤剑之术,只见一柄极为好看,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剑出现在她的手中,众人唏嘘,纷纷去猜测她手中的剑是什么来头,那普通的剑,除非精心炼化打造,或是加了什么特殊材料,否则,像这样一眼看去便剑气横生的剑,是很难出现的。

    “来吧!”司无眷冷冷说了一声,她的这般傲气,使得一直担心的司邢心下平静了些许,而北玄,看向司无眷的目光仿若渡了一层光辉,他看她,相信她。

    “无眷小丫头,加油啊!”赵贤来了精神,笑着欢呼道。

    刘义昇面上一紧,剑一出鞘,他已以箭一般脱弦而出,直直攻向了司无眷,奈何这半年来司无眷练得身法更加灵便,与着更为强悍的北玄对招已久,这刘义昇的剑法在她看来,竟是迟钝了不知多少。

    一个闪身,司无眷步伐扭动,剑在她手中划过了一个美丽的蓝弧,随即她便占了主攻位置去,哐当,两剑相抵,司无眷又转了个身,将天芒直向他肩头一劈,刘义昇咬紧牙关,又听哐当一声,他执剑挡下,迅速退出了几步远。

    看了看不远处急切的伏剑长老,刘义昇诧异,不可置信,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方才,他挡下司无眷两剑,手上虎口处便差点脱臼,还好他闪得快,挡得快,否则,那一剑下来,后果他不敢想象。

    “刘义昇这不是很狂吗,怎的被打成这傻样了?”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人家无眷小仙师啊,可比他刘义昇小很多呢,难道,这一比试,真要败下来了?”

    “你们休要帮外不帮里了,可别忘了,那司无眷是谁的徒弟!”

    “哼!”

    ……

    顿时议论声不断,司无眷冷冷看着,面上没有一丝动容,听得耳畔赵贤的声音急切,她举起了天芒,问他:“可认输?”

    才两招,怎可认输!?

    刘义昇捏紧了剑,一道黄色仙法顿时注入了那柄剑中,他眼下寒冷寂寥,对司无眷,却是透出了一股恨意来。

    司无眷自然看得出,将天芒一旋,她又做了接招之势,只见刘义昇手上的剑低低鸣吼,黄色光芒愈加强烈,颤抖着,狂吼着,他手上一挥,那柄宽大的剑就朝着司无眷飞来,司无眷捏紧天芒,本以为那剑她会挡不住,可御了灵力于天芒之中,精细的天芒竟轻松挡下了刘义昇的剑,两道光芒四射,越来越刺眼,天芒的剑光照到司无眷眼中,却又那么柔和。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天芒在保护自己。

    众人忙闭上了眼睛,刘义昇将自身的灵力不断运入,那柄剑此刻就好像一座小山,带着刺眼的光芒压向司无眷,司无眷抵挡者,衣袂飘飘,她手上不重,反倒是自己的右臂上又开始隐隐作痛。

    眼前不知为何,好似闪过了一条长长的青蓝色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看不清,她狠狠瞪去,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将天芒御在半空,正挡着攻击的天芒,猛然间被司无眷以一道青蓝色的仙法催化,听得一声巨响,刘义昇的那柄剑,顿时碎成了……粉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相(下)

    恰时刮过了一阵风,将那碎散的粉末尽数吹散,先的黄色光点容入空气之中,飘过众人的眼,惊讶,难以置信,不止刘义昇,在场的人,除了北玄,皆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刘义昇张口结舌,一向冷静孤傲如他,此刻也是不敢相信,被自己打败的少女,半年后竟打败了自己,那时,他不过斩断了她的剑,而此刻,她竟将他最宝贵的剑击成了粉末。

    司无眷淡淡看着,她手一抬,将天芒收了回来,盈盈闪烁的蓝色剑气让人望而生畏,这柄剑,不一般,这个念头在那些个长者的心中飘过,除却司无眷的灵力,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手上的剑上。

    最先开口询问的,是赵贤:“无眷小丫头,半年不见,你的实力提升可真不小!那个……你手上的剑,是从何而来?”

    司无眷心下一滞,当即笑着回头,含糊道:“赵真人,这半年无眷勤加苦练,终于把修为提升了,你倒好,方才比试,都不看我自身的实力吗,倒关心我这剑来了!?”

    赵贤哈哈大笑,顿觉不该提这个,他摇摇头,故作自责道:“也是,怪我怪我,无眷小丫头辛勤半年的付出,怎可被那剑给夺了风头,怪赵某,哈哈哈……”

    “使剑,怎能光靠那亘古的剑法,当灵活多变才是,不是想看后三式吗,今日,我便使给你们看!”说罢,她看了眼刘义昇,他还沉浸在自己输了这一事实中,司无眷提醒道:“你可还想再比?”

    论及灵力,此刻他比如司无眷了,伏剑看得丢了面子,没想再看,他身旁的一个同门弟子忙唤他:“师兄……”

    刘义昇没去管,他站直了身体,直直看着司无眷,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沉着脸,半响,他嗤笑:“不了,是我输了。”没再多说,刘义昇缓缓走下了武场,他没有回到伏剑身旁,而是穿过人群,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司无眷捏着天芒,扫过自家师傅一眼,看他浅浅笑着,北玄也笑着,司无眷方回过头,只道了一句:“看好了!”

    只见她脚步忽地轻悦,仿若一只蝴蝶在花丛中不断跳跃,脚尖着地时没有一丝重感,长长的天芒在她手中行得缓慢,时而翩若轻羽,时而柔若飞絮,这是轻柔的地八式。

    忽然间,她手上力道一重,脚步又变得稳且实,每一步都似压得极重,剑鸣声轻悦动听,剑光飞影,力道称重,看得人心激动。

    连着使完一套剑法,司无眷这才休息,收了剑,她吁吁看向众人,道:“改过的剑法就是这般,你们,自行学习吧!”

    回到座上,北玄已将倒好的茶递到了司无眷手上,司无眷接过,嘴上一笑,顿时柔弱下来,见得场上又有人开始比试,她已不想去看了。

    “无眷姑娘,老朽在此感谢无眷姑娘的指导!”凝剑如今已是启剑派最老的一个人了,能得司无眷将恒剑长老改过的剑法使出教出,他已心生满足,只愿在他寿终正寝之年,启剑派能够发扬光大才好。

    司无眷斜视一眼,对这凝剑长老也没多大敌意,毕竟也是明珊珊的师傅,看得一旁的明珊珊对这个凝剑长老也算尊重,她道:“当年,师公改良剑法,也是希望启剑派能越来越好,只可惜,师公受歹人陷害如今落得个不得安寝的下场!”

    凝剑蹙眉,不解司无眷的话里意思,他左右看了看,忙问:“无眷姑娘这话是何意啊,伏剑他……怎会不得安寝?”

    咦?

    司无眷疑惑,试探道:“那,我师公现下葬于何处,凝剑长老可知?”

    凝剑自然是知道的,他嗯了一声,解释道:“伏剑长老比老朽大上一辈,算得我的师兄,当年意外被杀,我派人人悲痛难忍,嗯……自司仙师离开后,我们也是动了整派之力,以掌门之礼将恒剑长老安葬,当时老朽也在,亲自看着恒剑长老入土,葬与我派西处的杏林,又怎会……不得安寝?”

    这凝剑长老……难道不知恒剑的尸体现下被封锁在恒剑局的密室吗?

    司无眷回过头,与北玄对视一眼,两人交汇了想法,再回头,司无眷问:“凝剑长老可是亲眼目睹我师公下葬的?”

    “是!老朽不会记错,无眷姑娘,你为何会如此问?”许是也看出了什么,凝剑忍不住问道。

    司无眷讪讪笑了笑,她看了眼不远处一心都在武场上的自家师傅,叹息一声,她道:“凝剑长老,若我说我师公不是我师傅所杀,你们可信?”

    凝剑踟蹰,哑口无声,司无眷嗤笑,又道:“那我换个问法,若我能找出真正杀害我师公的人,你们会如何向我师傅道歉?”

    “当年一事,所看见的弟子不在少数,若真非司邢仙师所为,那,这么多的弟子,又怎会人人如此说道?”凝剑一脸固执,仿若就是认定了恒剑是司邢所杀。

    司无眷笑得有些无奈,不过,这话倒提醒她了一点,为何明明不是司邢杀的,那些人又偏说是呢,她冷冷看向不远处的伏剑,那个人,便是当年带着一堆人最先闯入恒剑居的,也是他伏剑,最先一口咬定是司邢所为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

    晚间,两道黑影在屋顶极速跳跃,因是黑夜,这启剑派的屋舍又大多黝黑,便难以看清他们,司无眷紧紧跟在北玄身后,白日留意了伏剑所居住的地方,这夜里,自然得月黑风高,试探到底了。

    夜晚的伏剑居此刻还亮着灯,只在一处小院最是明亮,听得剑声哗啦,步伐飞跃,远远看去,便见是一个青袍的男人在夜里练着剑招了。

    “没想到,我白日所使的剑法,这伏剑长老不屑一顾,到了晚上却是练得比谁都勤。”司无眷蹲在屋顶,冷冷看着那院中起跃的青影。

    “阿眷,便使那迷香吧。”北玄道。

    想那迷香,司无眷可是时时备着,当时用来对付驻守土著的修仙弟子时,北玄可是知道它的药力。

    司无眷嘴角上扬,她从腰间掏出,使了道仙法将迷香给催入到了院里,不过一会儿,那伏剑的动作就明显缓和下来,又过一炷香的时间,他总忍不住,趴倒在了院中一个石桌上。

    他们俩不过试探一番,也不会用上多少时间,只见两人一闪来到院中,北玄看着伏剑,心里没有多少好感,自然眼神也似藏了刀,他缓缓走近,使了倒法运与伏剑身上,顿时,两道青色气焰就这么浮现了出来。

    “果然是他!”说话间,司无眷已经将天芒给唤了出来,直直指在了伏剑的脖颈处,天芒不断外露的剑气逼寒了伏剑的脖子,就算被迷晕,他也在全身发抖。

    “阿眷,剩下的,交给我。”放回了两颗气焰,北玄回头浅浅笑着,“明日,就还司仙师一个公道。”

    司无眷信他,收回了天芒,她点头,瞪着伏剑,她满心地厌恶,再看北玄时,他已经又走近了一步,将她抱过,在她耳畔说了句:“我们回去吧。”

    说罢,也不等司无眷再说什么,他便抱着她飞回去了客房去。

    翌日一大早,启剑派堂厅内就聚集了众多人,便是司无眷说,找到了真正杀害恒剑的人才会如此,凝剑本是不信,但碍于司无眷说过的话,他也来听上一听。

    只是启剑派派的掌门因着闭关到不了,在这里,此刻说话最有威望的便是他凝剑长老了。

    “无眷姑娘,我派大多数人都到了,你便来说说,到底是谁杀害了恒剑长老吧!”凝剑沉沉说道。

    司无眷站起身,走到了堂厅的中央,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司邢,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她道:“昨日凝剑长老说,我师公的仙体是您亲眼看着安葬的?”

    “不错!”

    再次扫过众人,司无眷冷冷看了一眼似还没睡醒的伏剑,她轻蔑一笑,道:“那,我倒好奇,为何我会在恒剑居里,又看到了我师公的仙体?”

    她这话一出,唐厅内响起了一阵议论,便是几人最为震惊,她细细看去,那伏剑长老,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无眷,这话是什么意思!?”司邢拖着虚弱的身躯,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地问她。

    凝剑亦是睁大了眼睛,他四下看了看,有些讶异,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凝剑长老居然不知道?”司无眷故作惊异,继续说着:“前日我怀念着师公,便又到师公住的地方看了一看,却不想,这一看,竟在一处密室里看到了师公的仙体……”她愤慨:“可怜我师公,生前遭人残杀,死后竟不得安葬,就这么孤零零放在密室里,整整六年啊!”

    司无眷是不会说谎的,司邢知道,他猛地站起,满脸责备地扫视着众人,看得众人又是议论声一片,凝剑踟蹰,不知所措,伏剑索性谁也没看,将头撇到了一边去。

    “凝剑长老,这做和解释!?”

    司邢说罢,累及心脉,忽地咳嗽起来。

    司无眷担心,正欲上前,却见司邢摆了摆手,怒视着其余人。

    凝剑站起身来,他看了看司邢,又看了看司无眷,道:“无眷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他不信,因为恒剑是他亲眼看着安葬的。

    “凝剑长老大可随我一同去看看!”因怕伏剑中途离去,司无眷又看了看一旁的伏剑,道:“伏剑长老,不如也一同去吧?”

    伏剑没有说话,倒是凝剑长老,心里急切便替他答道:“好,一同去,无眷姑娘,请领路!”

    司无眷一笑,被提及的伏剑自然也站起身跟在了后面,一行人匆匆来到了恒剑居,司无眷走在最前方,北玄在一旁,待到了那个小小的密室时,北玄便上前按了个机关将石壁打来,好在,昨夜他们又来查看了一遍,将机关给找到了。

    顿时,受着几个弟子将屋内照亮,黑漆漆的石壁内,密室里,那个躺着的身影让众人差点窒息,除却刺鼻的臭味,还有便是,那里面传出的孤寂感。

    “这,这……是恒剑长老?”凝剑疑惑道。

    看着司邢不忍的模样,司无眷有些心疼,但,她还是使了御物之术,将那块斑点满满的帘子掀开了一角,骤然间,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司邢终忍不住,颤抖着,低声呢喃着。

    “师傅……”搀扶着司邢,司无眷道:“我会还你,还师公一个正道!”

    说罢,她看向伏剑长老,冷冷的眼神让他本就心悸的心又紧张了些,“师公体内修得多年的灵元无故消失,想来,是某个人在师公被安葬后,又将其带出,锁在密室里,用了什么禁术夺取的吧!”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所致,便是踟蹰不前的伏剑,别人都好奇,司无眷看他作甚,但看伏剑一时震怒,温怒着道:“什么灵元不灵元,我们可不知道,你个丫头片子,如此看我做什么!?”

    “哼,伏剑长老想来六年里修为增进了不少吧,不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灵力及所运之气,有那么一点和师公他老人家的很相似?”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伏剑,他瞪大眼睛,怒道:“何来相似,没有,什么也没有!”

    “是吗?”正说着,司无眷手中凝聚了道仙法攻向伏剑,他反应也还算快,伸手便以一道仙术挡住,那仙术之强,使得众人连连后退,凝剑便是鼓足了劲,也是使出了一道仙术去试探。

    果真!

    他收了法,不可置信的看向伏剑,“我与恒剑师兄宫入仙门,他的气息我最是熟悉不过,没想到,竟……没想到啊!你为何!?”

    伏剑惊愕失色,他忙击退司无眷,讪讪道:“不是,没有,我——”

    刹那间,伏剑闭上了嘴巴,他只觉奇怪,好似有什么打入了自己的体内,他疑惑,看得众人投来的质疑,他又解释道:“是我杀了恒剑,是他活该,明明三个长老一同编制的剑谱,他凭什么只教给司邢!”

    ……

    奇怪……

    奇怪!为何?为何自己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将话给说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君归来1

    原是北玄使了什么巧妙的仙法,迫使伏剑将所作所为都给如实道了出来,司无眷勾唇笑着,狡黠看着伏剑,他一脸惊恐,死死咬住了嘴巴。

    “为何?为何!”凝剑本就年老,此刻震怒,连说话的时候身体都跟着抖动起来,他一直认为是司邢,一直那么的信任伏剑长老,可,他是万万想不到,居然司邢真的是被他们冤枉了。

    可能,他只是觉得,自己冤枉了司邢六年,心里愧疚,便找了伏剑来发泄一下罢了。

    所有人都看着伏剑,所有人都斥责着伏剑,便连伏剑门下的弟子,此番下来,都对他们的这个师傅承了怀疑不信任的想法。

    “我……”

    不,就是司邢杀害了恒剑那个老东西,是他们,他们都该死!

    “是我杀的,他们两个都该死,我嫉妒,我恨,杀恒剑那一剑根本不够!我还想多刺几剑,谁知道司邢来了!”

    不,是司邢,一定是司邢搞的鬼,他给我下了咒,迫使我说出来这种话的,一定是!

    “我该杀了司邢,当时该连着司邢一块杀,该斩草除根,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怪我心软,怪我当时想折磨他,让他背负弑师的名号一辈子!”

    不,不,不要再说了,不能再说了!

    他咬住嘴唇,双手死死去捂住,他眼里全是血丝,怒视着司邢,怒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噗!”一口血从伏剑的嘴里吐出来,他腹部受了重创,是司邢,他早已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使了团法术打倒伏剑,可,如此,他也差点倒在地上,伏剑强撑着站起,他手一松,有接着说道:“我嫉妒,同时拜入师门,凭什么他司邢得到的就这么多,凭什么他能得到恒剑那老头的亲传,我和他同是孤儿,为什么!?”

    “是恒剑那老头偏心,他偏心!我没做错,没有!”

    “够了!”许是觉得丢脸,凝剑长老怒斥,他瞪像其余人,道:“将伏剑长老绑起来,绑到剑神柱下去!”

    启剑派的剑神柱,便是刚入门内时所见到的那个湖中石剑,先前剑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站台,没想到,便是用来惩罚犯错弟子的。

    司无眷和赵贤扶着司邢,此刻,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悲痛,愤怒,两者情绪在他心中不断盘旋,又因为刚才狠狠打了伏剑一掌,他没晕厥过去,都已是不错的了。

    剑神柱下,几个弟子将伏剑五花大绑绑在了剑柱之下,直冲云霄的石剑,此刻,伏剑就好像沧海一粟,他受了伤,动弹不得,眼神不可置信,空洞,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就这么将真相说了出来,就这么说了出来……

    “司仙师……”凝剑走上前,面带歉意地虚声道:“六年来,是我们错怪你了……”

    六年来,无论老弟子还是新弟子,都在偷偷传言着司邢的事,这传得多了久了,信的人也就多了,更笃定了,而司邢,虽没有再回启剑派,但他却是真真背负骂名,一背就是六年。

    司邢缓缓摇头,他没有力气再回话,只是摇着头,这一切,都该怪那个伏剑,小时候,他们都是逃难的孤儿,一同入了启剑派,分别拜在不同的门下,可,就属司邢心性好,领悟高,恰巧所拜的恒剑长老又是个爱钻细节的长老,他便更强了些。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俩竟是这个结果。

    凝剑冷了眸子,他看向湖心的伏剑,一御,将他的佩剑收回,嘴上怒吼道:“起,剑!”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数名启剑派弟子团团围住了湖边,他们手中似在燃烧着什么,那燃烧的东西慢慢凝结成了一柄剑的形状,随后,便如雨点一般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攻去。

    这种起剑之刑,只有在处罚犯了打错的门内人的时候才会使用,今日用来对付伏剑,大可看出凝剑长老有多气愤,这种起剑之刑,待所有剑伤穿过受罚之人,且他还没死的情况下,也便是剑神不愿他死,届时启剑派会放了他,最终流放他。

    司无眷冷冷看着一道道剑伤穿过伏剑的身体,他张口哀哀怒吼,痛苦之声令人心胆颤,这种起剑之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

    明珊珊站在凝剑长老身后不远处,她目视着一切,倒没有傲娇小姐惊恐的模样,她心中也暗暗爽着,对伏剑,她也讨厌。

    一炷香时间过去,所有的剑伤穿过他的身体,此刻伏剑已经晕厥过去,他的衣服上破了无数个洞,头发乱做一团,活像一个乞丐。

    “长老,还没死!”一个弟子的声音从湖心剑神柱下传来。

    “没死?!”

    不少人震惊,司无眷依旧目光寒冷,她想,这个伏剑身上有两个人的灵元,也就相当于强大的恒剑长老在其中护住他了,凝剑叹息一声,道:“司邢仙师,无眷姑娘,我也知道他们愤恨伏剑长老,可他受了剑神柱下起剑之刑都还活着,也定是命不开绝了,所以,我派可将他流放,告知其他门派,不可收留,你看如何?”

    司邢垂下眼眸,唉声道:“嗯,如此吧……”

    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人医治,也定是活不了多久的,一命换一命,便……如此吧。

    ……

    夕阳将启剑派黝黑的屋瓦石墙照得明亮,杏林,司邢跪在一处石碑前,司无眷则是跪到了一旁,悉心搀扶着司邢,而恒剑的身体,也在流放完伏剑后,由弟子们再次重新葬入土中。

    “师傅……”司邢哑着声轻轻唤道,他有千言万语,奈何说不出话来,他身体已虚弱难以支撑,此刻,困意席卷了他的身躯,司邢忍着,半阖着双眼看着石碑上的一行字。

    “师公,师傅说,他想师公了,师公如父,照顾了师傅这么久,养育了师傅成为一方有名的仙师,师傅没有辜负你的期待,他也将杀害您的人找了出来,现在,那个人受了罚,师公也不必再为师傅担心了。”司无眷将司邢想说的话都一一说了出来,她笑着看向司邢,又转过头,继续道:“师公,我叫司无眷,是您徒弟的徒弟,以后,有无眷照顾师傅,必定不会让师傅受苦的,师公如同师傅的爹爹,而师傅他,也如同无眷的爹爹一般,无眷一定会孝顺师傅!”

    杏林刮过一阵凉风,将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飘起,北玄将司邢扶起,与司无眷相视一笑。

    这时,那凝剑长老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司邢,道:“司仙师,这六年来是我们错了,如今,作恶之人也为他的所作所为应了罚,仙师,我们几个长老商议过了,为了向仙师致歉,我们会将仙师奉为我启剑派的长老,受弟子拂拜,可好?”

    这打的什么算盘?

    司无眷替司邢回道:“我师傅需要静养,恐怕没有什么时间去做一个长老该做的事了,师傅志在四方,也不会独留在启剑派,若你们真想留师傅,倒不如设一道令,任由师傅随意出入启剑派,也可在将来,师傅再回来看望师公。”

    凝剑踟蹰,眉头不展,他支支吾吾道:“可是,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司无眷手掌摊开,使了召唤法,将一个有着些许破烂的草本唤到了手上,她道:“喏,这就是掌剑全式,经由师公倾心改制过的,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们了,不过……我说过,剑法不能一如既往地练,当该有所变化,因情况而变,凝剑长老,日后,可要悉心教导那些弟子了!”

    司无眷淡淡看着,想来,恒剑长老这么费心去研究剑谱,也是因为他也想要启剑派越来越强大吧,这本剑谱,本就该属于启剑派的……

    凝剑双手颤抖地将剑谱接过,他眼里感动不已,更含了泪光,他颤抖着,笑着,“无眷姑娘,司邢仙师,我凝剑代表我启剑派上上下下,向二位致谢!”

    “罢了罢了!”司无眷招招手,“以后,善待我师傅便是!”

    “一定!”

    ……

    夜,北玄揽着司无眷,两人坐在屋顶,静静看着这启剑派的夜景,黝黑,只有微弱的烛光将一处照得微亮。

    “不是说,就算他体内有师公的灵元,也无法知道究竟是不是他杀害的师公吗?”司无眷靠在北玄肩头呢喃。

    “只是试探一番罢了,没想到,竟真是他。”他使了言真之术,只是要他说真话,北玄也没想到,伏剑在言真之术下,竟就这么坦白了。

    “哼……他自作自受。”

    揉着司无眷的头,北玄温柔笑着,他道:“这事就这么解决了,那明日我们便回陌阳,回我们的小屋,过着那……不温不饱,时时为饭食苦恼的日子。”

    “哈哈……”司无眷抬起头,笑罢,她正经了脸色,道:“我……需得再去一趟清涟宫,师傅的伤还没有痊愈,我可以带一些药回来,明日赵真人也要回曙真派去了,而师傅不宜行动,北玄,你留下来替我照顾师傅,可好?”

    北玄疑惑:“回清涟宫做何?”

    司无眷犹豫着,看得北玄认真的脸,她也不好含糊答过,便道:“清涟宫的擎志长老说,可以试试解除我身上的封印,还有……教我一些清涟宫的仙法,你知道的,我所修行的御水术,与清涟宫修行的仙法有太多相似,而在清涟宫,我的御水术会更强上几分,方便修行。”

    她拉着北玄的手,继续道:“北玄,我想要变得更强,这样,以后就可以保护你们,保护师傅,虽然千阎遮了你的气息,但,若你的仇人还是找上门来了呢?我不想你们出事,我想要你们永远留在我身边!”

    北玄没有说话,他一把将她搂紧,摩挲着她的头顶,看着她头顶的栀子花簪,他道:“无碍,我可以保护你们,我也可以教你,我一定想办法解除你的封印。”

    “可是,北玄……”

    “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想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

    寂静,悠长,只有风声在他们耳畔经过,他搂得紧,却又怕弄疼了她,搂得松,又怕她就这么离开了。

    “等我!”

    北玄吞咽一口气,“一定要去吗?”

    良久,司无眷轻轻嗯了一声。

    “……好”

    “我等你回来,阿眷,一定要早点回来!”北玄的声音很沉,沉到没了平日的冷静,她从中听到了不安,听到了悲凉和不舍。

    “我一定早点回来,然后,师傅的伤好了,我能吃着师傅煮的肉粥,还有你做的莲子粥。”

    “嗯。”

    司无眷走得很早,天刚蒙蒙亮便御剑离开了启剑派,她没有道别司邢,因着昨日的事,司邢到现在都还没醒来,这一回,她飞得很快,比平日都要快。

    清涟宫因仙法大会一事结束,他门的人也都离开,此刻宫内寂静,清涟宫弟子修炼时较为安静,一路走来,也没有多少人说话。

    许是早先便叮嘱过的,司无眷进入后,那些清涟宫的人都没有拦她的意思,完全视若无睹,她循着记忆来到了一层的议事厅,这里,是她唯一知道的能见到清涟宫几位长者的地方了。

    果然,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清涟宫的几位长辈都静静坐在玉雕椅上等着,她第一次进入这里,之前因为躲闲,与北玄去看风景去了。

    “无眷见过几位长老!”她拱手行礼道。

    清涟宫除了见过的清涟宫宫主,擎志长老,还有那个妇人弧萧长老外,其余的三个人她都没见过,两个坐在擎志左侧,皆是男人,生得一张威武像,不怒自威,一妇人坐在弧萧右侧,亦是如此,好似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威严。

    “无眷姑娘,我们等候你多时了!”这话是清涟宫宫主说的,他没了平日的肃穆之样,此番说话,倒有些和蔼。

    司无眷蹙眉,想着她自己是来请教学习的,何得惊动清涟宫这几位长辈,她快速扫了几人,一双眼灵动明媚,“宫主……等无眷是为了?”

    “哈哈哈!”他笑,司无眷第一次见着他这么笑,“无眷姑娘,可否,再让我等看看你的那柄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君归来2

    天芒?

    司无眷凝神看去,目无波澜打量众人,她看不透,为何他们总对自己的灵力和天芒这般执着。

    正沉默中,那一旁的擎志开口笑道:“无眷姑娘,我们并无恶意,待看过那柄剑,我等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之前,擎志便说过,若时机到来,他们会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便是现在吗?

    她不在思虑,手一张,天芒便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上,隐隐浮现蓝色剑气的天芒,长长的剑身,就这么拿着,都觉幽寒之气外露。

    几人昂首看去,眼中无不露惊艳之色,“这……就是天芒?”

    咦?

    司无眷看去,见那说话之人,她是没见过的,况且,这柄剑,除了北玄,她没有告诉别人它叫什么,为何那个人会知道?

    “无眷姑娘。”清涟宫宫主叫住她:“你一定在好奇,为何我们会知道它的名字吧。”

    司无眷看去,淡淡回道:“是。”

    “哈哈,这事,说来话长……”他站起身,走到了厅的中央,手中凝聚了道青色仙法,仿若水纹,他手指一弹,那仙法就飘到了中央一个水镜之中,顿时,水镜蓝光四射,从中慢慢浮起,浮到了所有人的跟前。

    “无眷姑娘,你可听闻过,上古夷龙一族?”

    “!”司无眷惊愕,这上古夷龙,她听来熟悉,冥思苦想,终于,脑中充斥了一道记忆,那记忆便是在双生境内所看到的一切,与那个天帝下棋的人,便被唤作,夷龙王。

    她点了点头,随即道:“听过,但,听闻的方式有些特殊,我不知是不是真的。况且,我所听闻的,那夷龙一族早就……早就灭族了。”

    说到这,她发现厅内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副忧伤之色来,包括刚才还和蔼笑着的清涟宫宫主和擎志,他们沉静,半响,擎志上前,含笑不语,他指了指司无眷手中的天芒,反问她:“你可知,它为何叫天芒,它,到底是什么?”

    司无眷摇头:“我得到它时,它好似有话要跟我说的,可是不知为何,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了。”

    她怔怔看着擎志,见他摆正了神色,指着天芒,压抑不住急切的心了,便吐露道:“它,它可是一柄诛天剑呐!”

    什么!?

    司无眷将天芒抬起,呢喃:“天芒,天芒……天,亡?”

    一时间,一股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还没接受擎志的话,脑中,只有天芒初见时那含糊不清的话,她不解,眼中游过什么,她恍然若失,“姑娘!”抬眼时,自己已不知何时被一个妇人扶住。

    “你们为何这么肯定?”她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清涟宫宫主叹息,手一挥,那浮在半空的水镜就慢慢出现了一个画面,很昏暗,偶尔时,才会有一点蓝光浮现。

    他解释:“水宫死寂一片,夷龙一族数百万的亡魂游过忘川,却心中含恨,不愿转世轮回,那时,他们在冥域游荡,终遇一人,帮了他们,用他们的亡灵铸成了这柄天芒,以为,诛神灭天!”

    司无眷睁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听着清涟宫宫主的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将她的心敲得砰砰直跳,诛神灭天,多么庞大的目的,她,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女子,又如何做得到?

    而天芒,又为何会选择她?

    之前,那些土著说过,天芒要等的人,该是个小小女童的。

    “我,我……”她不知该说什么,边说着,有些难以置信地嗤笑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姑娘,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还不能确定姑娘你的身份,所以,更深层次的原因,目前还不能告诉你!”扶着她的那个妇人一脸正经地解释,看着她的眼,司无眷感觉不到一丝谎言和玩笑。

    “无眷姑娘,你这次来我清涟宫,便是学习我清涟宫仙法的,对吧?”清涟宫宫主道。

    司无眷讪讪点头,她拿着天芒的手有些发抖,未免迷惑了心,她急着把天芒隐去,又抬头,对清涟宫宫主礼貌道:“擎志长老说,我身上的那道封印限制了我的仙法修行,若能解开,我才能完好使用仙法。”

    清涟宫宫主浅浅嗯了一声,他蹙起眉头,将水镜收回,接着,又使了道仙法推入司无眷体内,这仙法,便是上次擎志所使的那种,清凉,仿若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游窜。

    直到到了同一个位置,仙法停住,清涟宫宫主眉头一紧,双手结印,自他指尖迸发出两道青色光柱,直击入司无眷的额头。

    痛,脑袋就好像要爆裂了似的,她伸手捂住头顶,咬紧了牙关,那个妇人还在搀扶着她,所有人都看向这里,司无眷眼里挤出了两行泪来。

    痛,好痛……

    “我……好疼……疼……”

    “宫主,她撑不住了!”妇人急道。

    看司无眷腿脚似乎都快软了下去,清涟宫宫主忙收了法,急步上前,忙问:“怎么样了?”

    司无眷疼得难以自拔,就好像一个个小小的勾子勾住了她的每一处肌肤,每一处血肉,又往四周用力拉扯一般,她的头,又像是里面有着什么东西要窜出来,她忍不了,受着妇人搀扶,方能勉强站起。

    “看来,那封印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毫无痛苦的解开,唯有那设下封印的人才能办到了,无眷姑娘,你可知,那设下封印的人是谁,现在何处?”清涟宫宫主问道。

    司无眷缓缓抬起眼,只见她满头汗珠,眼泪早已将一双杏眼打湿,她摇了摇头,吁吁道:“不,不知。”

    那个人,她不愿相信是他,可若真是他,她也寻不到他了。

    “唉……”擎志叹息,他走上前,对着清涟宫宫主说了什么,只见清涟宫宫主也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是要在我清涟宫修炼,那,我等便将姑娘送与我清涟宫的地底宫去,在那里,相比姑娘的修为能增长得更快!”

    清涟宫的地底宫,她曾听人说过,那是清涟宫修为高深之人的闭关之地,据传里面美丽梦幻,因着特殊的原因,在里面修炼,仙法增长极速。

    司无眷嘴上一笑,虚弱抬起手,行礼道:“无眷,谢过……”

    原以为地底宫便是由一块一块石头组成的洞穴宫,却没想到,司无眷摇摇晃晃随着清涟宫几人来到之时,还是被这地底宫的模样给惊愕住了。

    只见这里彩石无数,除却回廊的钟乳,这往里走去,视线便豁然开朗了。

    那是一座屹立在无数彩石之间的宫殿,大底有多少个宫,多少个殿,司无眷便没法去数了,一个个彩石形成的天然回廊,比那地上宫还要复杂,这里有水声,想来也是有着一条地底河流的。

    司无眷缓缓走进,听得前方清涟宫宫主道:“来到这里的弟子,大多比地上宫的要强上数倍。”正说着,方有弟子走了过来,向众人行了礼,又听清涟宫宫主道:“这位便是司无眷姑娘,今后,可要万般照顾,衣食住行,一样不可缺!”

    他说得肃然,那弟子抬眸,看了一眼司无眷,方点头拱手道:“是,弟子遵命!”

    “她叫素渺,无眷姑娘日后若有什么事,大可找素渺谈说,她会去解决!”擎志在一旁道。

    司无眷点头,看了眼素渺,她真人如其名,素朴,清雅,向着素渺浅浅一笑,那素渺见状,没有回笑,只是点头应了一下。

    她被安置在了地底宫一个带有地底泉水的院子,送到后,交待了几句,几名长老便回了地上宫去,看着冰凉幽静的泉水,司无眷愣住,总觉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她回味,却想不起是什么。

    “这种泉水是从远方的深海引入的,我们修行水行之术的,若每日在这泉水运气泡上半个时辰,也可增强身体素质和御水之法。”素渺淡淡解释道。

    司无眷蹲下,伸手捧着泉水,泉水从手指间低落,她嗅着,便是这泉水让她顿感熟悉了,奇怪,想不通,她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屋子,依傍着彩色钟乳,受着……夜明珠的照耀,这里胜若幽篁之地。

    进入屋内,这里的光照全由着一道白色纸糊的灯照出,想来,那灯罩之下还是夜明珠吧。

    “姑娘。”素渺叫住司无眷,“姑娘当真是……”还未说完,素渺突地停住,她眼珠子转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么闭上了嘴巴,她深深看着司无眷:“姑娘,我就在您屋子外转角的那个屋,在那里守护着姑娘,若您有什么吩咐,便唤我就是……”

    司无眷奇,“我不过是来清涟宫请教仙法,为何你们待我如此的……好?还有,你刚才想说什么?”

    好得就好像侍女对待小姐似的,可能是她的错觉,司无眷摇摇头,扶额,听着素渺回道:“姑娘,这是宫主吩咐的,若您有疑问,大可问宫主,素渺受吩咐照顾姑娘,也不能违抗了宫主之令。”

    是清涟宫宫主吩咐?司无眷苦笑,那便是,此刻问不出什么了,她摆摆手,“我想休息会儿,素渺姑娘就先回去吧,日后,你唤我无眷便是,无需姑娘姑娘的叫。”

    素渺面上一笑,“好,无眷姑娘。”

    她点头,又是一笑,而后便出了屋去,司无眷关上屋门,顿时头痛欲裂,全身燥热,忽想到刚才触碰的那泉水带来的舒适感,她又忙推了门跑出院子,直将自己全部没入了泉水中。

    这泉水冰凉入骨,却给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许久许久,司无眷才探出头,她的发丝尽数黏到了两颊,因着忍耐闭息,这方出泉水,她便累得气喘吁吁,胸脯起伏。

    司无眷双目无神,她呆呆盯着前方,终于,身上的疼痛缓缓消失,她才回过神来,唤了天芒捏在手中,看着上面精心雕刻的两个字,司无眷深深被迷惑住了。

    所谓诛神灭天,凭她?

    轻蔑一笑,她问:“为什么选我?”

    寂静,无声,天芒没有再像那时那样回她话,它就静静躺在司无眷手上,蓝光依旧,美丽,寒气逼人。

    今日,她听到的消息太多太多,一时难以接受,司无眷长舒一口气,便日后,好好消化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早日解开封印

    等那个人,只怕等不到了。

    ……

    而后,司无眷在地底宫到底休养了多久,她便不知道了,只知道,她最多的时间,大多用在了平息静气,运息凝神之上,在这里,她的御水术果真精进了不少,每日御水,在那泉水中,她所御之剑可一刻钟不散,且能劈水成痕。

    以素渺的话来说,司无眷的修为和能力,比她们初修炼时还要强,便是御水之法,在清涟宫,他们都修炼了整整两年才可御水凝形。

    在这里,她不能使用天芒,因着自身灵力的增加,天芒在她手中,光是剑气便可将那些美丽的钟乳石劈成几段,在这里,天芒的威力比在外面要强上不知多少,盈盈闪烁的蓝色光芒,每每挥剑之时,总能拖出一个长长的美丽弧度。

    偶尔,那擎志会到地底宫来找司无眷接着比试,两人相互切磋拆招,一开始擎志还会让着她,直到后来,他再没有半点相让,有时需用经全力,这才可击败司无眷。

    “无眷,上面又送来好吃的了!”素渺将食盒提进来,彼时司无眷正运完气从屋子出来,听及素渺的话,她肚子才有了饥饿感。

    经过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也好上许多,不像初见时那般含蓄了,素渺性子静,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与司无眷两人单单在一起时,她才会活跃得像只鸟。

    “今日是什么好吃的?”司无眷问。

    素渺抿唇笑着,故作神秘,她解开食盒,看得里面一盘盘精致的食物,她一一说道:“远海岸的蜜虾,菇萝山的胡菇,以及雪崖的莲花,样样都是补气的好菜,吸食了各种精华灵气,你快尝尝!”

    司无眷看了看,顿时食欲大增,拿起筷子便夹了块胡菇送进嘴里,果真,美味之余,一股灵气也涌入了体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君归来3

    “每次送来的食物样样不是凡品,当真是清涟宫富饶,还是宫主的特意安排呢?”又夹了一块胡菇送入嘴里,看得一旁不为所动的素渺,司无眷疑问道。

    她,该是猜得到的,每次素渺将饭菜带来,为自己解释一番,她就在一旁看着自己慢慢吃了,素渺她不吃,亦或是,这些吃的都是为她一个人特意准备的。

    果见,素渺怔怔坐正了身体,她眼神恍惚,看司无眷一直盯着等待自己的回答,素渺这才回道:“无眷,宫主怎么安排自有他的用意,兴许是为了能早日解开你身上的封印,给你吃这些强身健体呢!”

    这姑娘,想什么去了?

    司无眷嗤笑,“我没有怀疑或责怪宫主,只是,我来此请教,待遇与你们相差太大,清涟宫宫主和几位长老,还有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我怕我日后回报不了你们……”

    “噢,因为这个啊!”素渺好似松了一口气,她咧嘴笑开,“无眷,虽然我们清涟宫的人都比较冷漠,但都是外冷内热的,宫主他们便是,你无需担心这些。”

    “哼……”

    司无眷浅浅笑了一声,没有再回话,她埋头将盒里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素渺带走后,约莫是过了两个时辰,那擎志又来寻了她。

    外院比较大,他们俩对招常常便在外院,不时会有弟子远远看着,而在时,却是只见她与擎志二人。

    “擎志长老,其他人这是……”

    擎志一笑:“今日我俩的这场对招,他们不得观看!”

    简单一说,却又没说清,司无眷疑惑看他,他却没再回答,只是继续用了他惯用的仙法,又极速打向司无眷。

    这招司无眷应对多次,早便熟悉,那擎志攻来,她轻轻松松就躲开了,与这以速度瞬移之法为傲的擎志对招多日以来,她的身法,也精进了不少。

    击退了擎志,司无眷借着空隙忙问:“我师傅进来可好些了?”

    没想到她这时问这个问题,擎志一愣,但也没停止对司无眷的攻击,他凝了水刃,一闪来到司无眷身旁,她挡下,方听擎志回道:“放心,司仙师服用了我们送去的丹药,现如今身体已有好转了!”

    听到这个消息,司无眷放松了许多,与擎志回招的速度也轻快了不少,直直将擎志逼退,他来回抵挡,这最后差点撞到了石壁上,她才停手。

    这番,擎志没有难堪,看得司无眷越来越厉害,他心中欣慰不已,眼底满是赞许之光,长期在地底宫待着是不知昼夜的,司无眷不知,她这是已经在此待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经过他们的悉心照顾,各种药材仙食服用,她的实力,提升之速让所有人都惊叹。

    “够了……”擎志呢喃,司无眷皱起眉头,擎志见状,解释道:“以你现在的承受能力,或许,能够解开那道封印了。”

    “当真!?”司无眷惊喜,她心底激动,只怕不按耐住会跳出来,这一天,天知道她等了多久,期待了多久。

    擎志点头,“那道封印实为霸道,若要解开,虽以你现在的承受能力勉强可以接受,但所带来的痛苦还是很强。”他叹息:“不过,这些日子我们也看出,若以此地的特殊因素护住你,也不会太过痛苦,无眷呐,你能接受吗?”

    接受,有何不能接受?

    “擎志长老,烦请宫主我解开封印吧,我想要解开,想要变强!”

    “哼,好!”擎志听吧,使了秘术传上了地面去,不多时,你几位长老和清涟宫宫主都出现在了这里。

    看得他们整装待发,许是早便在等待擎志的消息了,又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什么,司无眷此刻见着他们,心中倍感亲切,而他们,也和蔼地看着自己。

    “宫主。”司无眷行礼,“又要麻烦您了……”

    清涟宫一笑,“无碍,可有准备好?”

    司无眷点头:“好了!”

    心,不断跳着。

    一帘水幕自那个妇人手中凝出,环绕到了司无眷身边,将她包裹其中,妇人道:“这道水幕有治愈效果,也可为你减轻些痛苦了。”

    “嗯,无眷谢过!”

    “那,便开始了!”清涟宫宫主话毕,所有人都退后了几步,只见他手中亦如一月前那般凝结了两道光柱,直击入司无眷额头处。

    疼痛再次席卷全身,只是比之一月前,这疼痛感要轻了不知多少,她捏紧了手,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咬得牙关紧痛,司无眷周身再次布满了汗珠。

    衣袂与乌发因着法芒之气尽数向后飘起,她强忍着,紧锁了眉头,额前的发早已被法芒吹得缭乱,她全身肌肉紧绷,仿若一旦放松,就会溃散下去一般。

    “若不能忍耐,切勿强求!”是那妇人的声音。

    可此时此刻,司无眷又哪里愿意放弃,她忽地睁开双眼,可眼前,却是看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有的,只有一道蓝蓝的,长长的光,它不断飞舞盘旋,撞击,在一片黑暗之中,可司无眷依旧看不清它是什么样子。

    耳边有一道又一道的嘶吼,她不知道是什么,可那道模糊的屏障破裂的裂痕,却清晰可见地在一点点放大。

    疼……

    别撞了……

    她在心底呼唤,希望那个东西停下来,可有希望它撞破屏障飞出来。

    “宫主,换个时日再试吧!”妇人之心,始终有些软了,“若再下去,她会承受不住的!”

    他们都紧张地看着司无眷,看得她汗珠如水直流,脸忍耐得通红,青筋一根根越来越明显,可她却是个性子倔的,便是如此,都死死咬着牙,不喊一丝疼,也不愿停。

    “不!”清涟宫宫主紧紧锁着眉,“快好了,不可中断了!”

    听及此,他们又看向了司无眷,直到看着她睁开的眼中有着什么东西闪烁着蓝色光芒,他们心中的急切顿时变为了静止。

    都呆住了……

    “是她……真的是她!”

    妇人惊异道。

    “没想到,我们苦苦寻找的人,真的是她……”擎志亦是如此。

    “真的是她!真的是!”弧萧甚至喜极而泣,她抓住妇人的手,嘴中不断重复着:“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我们……终于等到她了!”

    “先别急着高兴,既然真的是……是公主,那便静静等待那该死的封印解除,日后找到那设下封印的人,定要为公主讨回公道!”

    一人话毕,终听得司无眷难忍痛苦低声闷哼,她眼中的光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她身边那条水幕亦如那道屏障,也在一点点地裂开。

    看得清涟宫宫主越来越支撑不住,他们也使了仙法,一同为清涟宫宫主护法。

    “收手!”

    ……!

    “谁在说话!?”擎志惊呼。

    突听一道幽远冷漠的男声传入耳畔,他们齐齐向四周看去,手上的法却是没有停止,就差一点,又怎会愿意停?

    “没有人……”弧萧呢喃,又抬头怒斥:“是谁在故作玄虚!滚出来!”

    “哼……最后一次命令你们,停手!”

    一人停止了仙法,他走到四周看去,却是依旧看不到那个人,不待多想,他自手中凝结了一个小型结界,将众人都保护其中。

    只是结界刚起,那道声音又出现,“尔等可是聋了?”

    正当那妇人想要再次怼回去,可,她还未开口,眼前便闪过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他们看不清,还未反应过来,猛然间,他们身上传来了一股急剧的疼痛,他们被那光芒打飞,都撞到了石壁之上,再掉下地面之时,五脏六腑猛震,胃里一番,一口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突然的打断施法,他们来不及准备,这一击,来得凶猛,处处打到了他们的要害上。

    谁,是谁这么强?

    地底宫,没有他们的允许,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一一抬起头来,那道白色光芒已经消失,随着消失的,还有司无眷身边的那道水幕,此刻,倒映在他们眼中的,除了被仙法拖与半空的司无眷,她跟前,还站着一个男人。

    只见那人全身上下素白胜雪,衣上白莲朵朵,碧玉缠腰,高而精致的玉冠上两条玉珠链直垂至腰间,乌发三千,见君一面,当可却浮尘无数。

    男人眉目清凝,寒眸深邃,薄唇刻凉,就这么站在那,都觉仙气缭绕,当如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之人。

    他没有再看他们,他们也没有力气再回抗,男人只是昂头盯着沉浸封印秘法中难以拖出的司无眷。

    “无眷……”他唤她,眼中凉薄透着一丝无奈,“愈发不听话了。”

    只见他玉指摊开,一团雪白的法术正一点点凝结,正这时,一道无形的波浪忽地冲击开来,阻断了他的法术,他冷冷抬眸,见得司无眷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在不断迸发。

    不好……

    他锁紧了眉头,想再次凝结仙法去制止时,却是来不及了。

    “护身结界?”他呢喃,见着一柄泛着蓝色光芒的长剑浮现在司无眷跟前,将她保护其中。

    而司无眷,右臂处一道蓝色光芒透出,盈盈闪烁,寒芒环身,她睁着眼睛,直直盯着眼前,其他人看着,心中狂喜,那道封印,最终还是被他们……解除了!

    捏过天芒,司无眷冷冷看着眼前,她,是万不会以这种眼神去看待陌衍的,陌衍知道,她眼前到底有什么——空洞罢了。

    一切,都不妙了……

    他在心中道,以前,将她带走后,为了她的安危,他没有将她及时带到人间,阻碍她孵化一千年,可她还是破了壳出来了。

    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小小的胳膊上那刺眼的龙纹,他用千阎灵佩加以自身千年修为为她设下的这道封印,只愿她无忧无虑,无思无眷存活凡界,可现如今,她终究还是破除了……

    陌衍静静无声地看着她,自她破壳而出之时起便受了封印,失了神龄,神法,神识,完完全全如一个凡人,所以此刻的她,封印一旦破除,一段时间里是犹如一个婴孩般的。

    终于,见她终于平息,陌衍心中五味杂陈,见得司无眷从半空落下,他起身轻轻一跃,将她整个护在怀中,稳稳落地,抱着司无眷,看着司无眷熟睡的脸,他的神情也终于柔了下来。

    “无眷……”

    陌衍再次低声唤她,明明知道此时此刻司无眷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还是轻轻唤着。

    三年不见,他的无眷又长大了。

    本以为将来千年万年他都不会再见她了,没想到,这才三年,他又来了。

    “跟师傅走吧。”

    陌衍抱着她,正欲离开,这时,清涟宫宫主强忍着伤站起,怒问:“你要将她带走!?”

    陌衍回头,无比冷漠地看着他,“有何不可?”

    “哼……哈哈哈……”清涟宫宫主笑出了声,此时,其他人也都站起,相互搀扶,清涟宫宫主冷下脸来,“帝君呐,你可是要将她带往哪去,天界?”

    “呸!”弧萧冷哼,“天界!?当真可笑,可笑至极!唔……”

    还未说完,那道白色仙法再次将弧萧给击飞,生生撞到了石头上,陌衍傲视众人,“天界岂是尔等可随意亵渎?”

    这道声音寒至深渊,令众人胆颤,妇人将弧萧扶起,清涟宫宫主亦是冷冷看着陌衍,“帝君救公主有恩,相信你也不会再伤害她了,只是,若帝君要带她走,又能去哪?”

    “帝君是天界唯一的帝君,不可长时间待在凡界,若帝君要带公主去天界,呵……谁又能保住她?”

    陌衍扫视众人,他脸上冷漠不已,白皙的脸颊没有一丝温润,许是累得紧,他的眼开始慢慢半阖着,“我会保护她!”

    如此,他便是非要带她走了……

    再想劝阻,陌衍却是不给他们机会了,他来的快,离开时,不过一抹白雾消散,而后便离开了,真的,离开了凡界了……

    而清涟宫几人,相互搀扶,两两相望,他们喜,寻了一千年的小公主,今日终于寻到了,他们也悲,好不容易寻到了她,她却又被陌衍带走。

    “宫主……”擎志轻唤。

    清涟宫宫主摆摆手,叹息道:“无碍,相信她,还会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君归来4

    天界自八千年前起,便有着一道陌上花颜俏公子的佳话,言那公子外冷内亦冷,是个让人觉得生人勿近,只可远观的世外谪仙,一袭白衣如莲般清冷脱离世俗,又言,那公子脸上毫无情态,是个孤傲不群,寡言少语的人。

    陌衍自小便是天界他那一辈中的佼佼者,外表虽儒气清雅,使起仙法来却霸气强横,干净利落,那一年,天界他的对手,便屈指可数了。

    也因此,众多女仙对他心生爱慕,可因他的性子,又极少有人敢去接近他。

    陌衍是个孤独的,常常爱做的事,也只有寻一些神仙比试,与强者比试,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段。

    直到三千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是上古夷龙一族的女将军,名唤若皎。

    披甲战千军,冷冷如月,漠漠如冰,她英姿飒爽,一身正气,因着一次对付妖族的战役,他们结识了。

    自那次战役后,两人常常相约天水畔对招比试,常有战事,两人皆会想见,久了,便互生了情愫,可一切的转变,都是因天界与鲨鲸一族联手对抗夷龙族开始。

    那一天,夷龙族夫人生产……

    听得侍医言夫人中了毒,夷龙王,那些人都急匆匆赶去查看,若皎独自在外焦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皎儿,这是怎么了?”

    听得身后传来的疑问,若皎转身,来人亦如往常身白如雪,温文儒雅,却又令人不敢靠近,可若皎,又哪里在乎。

    “夫人她……中毒了,而龙子待生,恐怕凶多吉少。”若皎如实答道,突想到什么,又问:“你怎么来了?”

    陌衍抿唇浅笑:“天池的花盛开了,想邀你去共赏一番。”

    这话此时此刻出自陌衍之口,若皎只觉讶异,这时,她也无心与他攀谈,站至一旁,她道:“夫人遇难,必有人从中作梗,我需护水宫左右,你还是回去吧!”

    谁料,陌衍听了不回,倒站到她身旁:“那便等危机解决,你我一同前去便好。。”

    若皎不可置信看向他,平日也没见他这么黏过自己,天界帝君,今日这般清闲?

    “……随你。”

    两人在外等待不过两刻钟,若皎急切,附耳以听屋内动静,只听夷龙王弱声道:“……查,给我查,那什么红色海花在何处,带本王去!”

    她惊愕,忍不住独自冲进了屋去,夷龙王见是她,也不恼,许是没力气去恼怒了,看了看若皎,夷龙王方对若皎道:“你在此保护夫人。”

    “是!”

    目送龙王离开,若皎看了还在外面的男人,她没有说话,只一心都在自责之中,陌衍也极有耐心,就这么静静站直屋外,看着她,只看着她。

    屋中,侍女已在收拾,床榻的被褥已被换过,若皎走上前,见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夷龙夫人,原本美丽的脸满是苍白,尽显疲惫虚弱。

    床榻旁,几名侍女照看着小小的摇床上的龙蛋体,若皎伸手触去,侍女拭泪,道:“夫人历尽千辛,终诞下龙子,龙王以灵亲测了,是一位小公主。”

    若皎自责,深深看着龙蛋,她伸手抚摸,摸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水宫水体紊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将军?!”侍女站起四处张望,无果,又回到床边守着。

    她们也感觉到了吗?杀气,血腥味,已经蔓延到这里来了……

    “护好夫人和小公主!”若皎冲出门去,查探四周,遥望水宫外,水体紊乱程度比这里还要严重,这是多久没见的情况了。

    上一次见,还是……在爹牺牲之时,不敢多想,若皎欲离开水宫,去看看水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未离开几步,胳膊便被人拽住。

    “你不许去!”

    这个男人竟还没走?

    “夷龙族有难,身为将军我不能不去!”突闻水鼓声阵响,这是紧急招军的鼓点,“你放开我!”

    若皎怒视他,陌衍温怒道:“夷龙族将军不止你一个,你若去了,龙王夫人和刚诞下的龙子何人保护?”

    “你既来了,便替我保护好夫人和公主。”

    她这话亦是不去不行了,陌衍眼中清冷,迟疑道:“你若去了,便是死……”

    什么……

    他为何如此笃定?

    “你今日来水宫,是早早就知道了夷龙族会遇此难吗?”

    若皎疏离的眼神他不愿去看,事已成定局,他放开手,无奈道:“鲨鲸一族已与天界联军,此番战役,夷龙族……必灭。”

    必灭……

    耳中不断回响着这两个字,若皎如看仇人般看着眼前的陌衍,她笑了。

    “鲨鲸与我夷龙本是宿敌,若非天界插手,他们怎敢与我族较量!天帝这是安的什么心,我族数万族民碍着你们天界什么了!”

    动了动唇,他不知该怎么回她,侧过头,见不少夷龙族将士朝这奔来,若皎不理会他,急问将士:“龙王呢,水宫外情况如何!”

    来人气喘吁吁,一人回道:“若皎将军,鲨鲸族突袭,我军急应,本可击退,可是……可是天界的天兵来了!我族前方的将士正以命相抵呐!”

    “若皎将军,龙王命我等前来告知将军,一定要保护好夫人和公主!”

    将士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疼,察觉他的异样方放手,若皎脸色惨白,她不回头看他,只怒声道:“誓死保护夫人和公主!今日之后,我擎龙族与鲨鲸与天界……不共戴天!”

    “是!”

    将士冲进屋内,若皎不顾陌衍阻拦,毅然冲出水宫。

    陌衍本是要跟随前去的,却听屋中传来急切呼喊,他不忍,进了屋,屋中众人手足无措,他看向床榻,而那床榻上的妇人,竟是七孔流血的惨状。

    龙王夫人,没了……

    “帝君,奴婢知道您,若皎将军与您关系甚好,看在若皎将军的份上,您救救小公主好不好,夫人没了,小公主绝对不能再出事了,奴婢求求您了!”

    屋中侍女纷纷跪在陌衍的跟前,此番,若想若皎原谅他,也必得从这个小公主下手了,区区龙幼体,他还护得来。

    见陌衍帝君抱过龙蛋体,侍女才松了口气,含泪而笑,众人再次到床榻旁护住已去的妇人,他摇头,转身离去。

    这一战,夷龙族不可存活了……

    陌衍到时,见若皎果真陷入敌军阵中,身上白甲战袍亦沾满了血,他一掌击倒若皎周围的兵士,飞到她身旁,若皎却瞪着他,此刻,她与他的情谊没了,若皎心中充满了对天界所有人的恨。

    自然,也包括了昔日并肩作战的……陌衍帝君。

    “滚开!”如此咆哮道,若皎推开他,身后一人刺来,陌衍再次一掌击去。

    “与鲨鲸与天界的战事,帝君如此,是要叛族吗?”

    看着她嘲讽的笑,陌衍冷冷道:“我护你一人便可。”

    “哈哈哈哈,可笑至极!”

    说罢,若皎满心绝望与悲苦,她不顾陌衍,又身着染了血的战袍再次飞入阵中,挥着手中的银枪,以枪结印,万枪飞出,狠狠击中外敌。

    很久很久,太久了,终于,他们听到了一声龙吼,震耳欲聋,刺痛心脏。

    她知道,是夷龙王战死了……

    水体彻底染红,沾在眼中瑟瑟生疼,若皎被敌军包围,她的身后是海域禁区,无尽渊。

    渊之深,深不见低,漆黑一片,从未有人来过。

    所有人都在逼退她,她再无体力拼杀,陌衍从中飞来,站到大军前方:“皎儿,跟我走!”

    “噗嗤……”她嗤笑,充满恨意的眼血丝密布,“滚……”,这个字她说得极小声,小到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那一天,陌衍第一次感到心脏疼痛,刺痛不已,身后是天界,身前,是若皎,他第一个交以倾心之人,可他却留不住她了,眼睁睁看着她跳入了深渊去。

    之后的日子,他也常来这里寻她,可他飞了好久好久,直到什么都寻不到,直到他不得不带走护住夷龙族唯一的血脉,他才放弃。

    未免鲨鲸族寻到司无眷,未免天界发现司无眷,他带着她去到了凡界,凭借继任帝君时在北上宫拾到的灵佩千阎掩盖了一切气息,他装做一个凡人修仙者,日日不愿龙蛋体孵化,可最终,一千年过去,她还是破壳而出了。

    是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女孩子……

    “夷龙族的女子,都生得这般固执吗?”撩开了司无眷额前的碎发,看得她白净的脸,他有些呆滞了。

    才三年,这个女孩,愈发独揽倾城之貌了。

    可周遭的一切,陌衍,以及他的声音,此时此刻,司无眷都是听不到的,她就好像一个不争不闹,懵懵懂懂的婴孩,就这么呆坐着,双目无神。

    此刻,他再想封印她体内的夷龙神魄已经来不及了,如今,二者被分开太久了,一时融合,需要多久,他亦不知。

    “帝君,帝君!”门外一阵敲门声和呼喊声传来。

    陌衍斜视,他怔然站起,之前将司无眷带来,他便将这北上宫自己的寝宫给封住了,听声音,又是那个莲花仙在唤自己,陌衍冷冷回道:“何事?”

    女子故作埋怨,嘟唇道:“帝君把自己封寝宫里这么久了,不饿吗?”

    平日是她总为陌衍带来饭食,陪他说说话,这隔了这么久不见陌衍出来,她也担心他有什么事的。

    陌衍将门推开,后又迅速关上,看着跟前和司无眷一样白净活泼的女子,他道:“近来几日自己回溪洛河去修养,没本君允许,不可来此打扰!”

    女子听及,又嘟嘴蹙眉怨他:“帝君好生随意,需要时便与我攀谈,不需要时就赶人家走,帝君这是当我是什么?”

    说罢,她本以为他会和平日那样迁就自己,却不想,她还未将想说的话都说完,就见眼前之人摆了冷漠无情之色,她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陌衍回她:“溪洛河,一千年来就没人涉足,你记住,是本君解了你的闷,并非需要你,还有,那些吃的你日后不要送来了,本君不喜吃莲子粥。”

    听他那无情无义的话,女子憋屈得眼泪都要挤出来了,平日的他虽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从未这般否定过她,偏偏今日有些反常,对她说了这等话来。

    “帝君定是有事瞒着我的,是不是受伤了,不愿我担心,才故意说话气我走?”她最后试探问他。

    倒将陌衍说得更加冷漠了,只觉周边气氛越来越冷,陌衍冷冷回她:“能伤本君之人,还没出生呢!”再次看了她一眼,陌衍有些温怒,沉声斥道:“走!”

    终于,她不再挣扎,气不过,却又没办法,便含泪离去。

    一日……

    一日,北上宫寂静之声,好似空旷无物,他就这么坐在榻前,静静看着榻上躺着的女子。

    感觉到那股气息正一点点融回她的体内,夷龙神魄带来的强大威压让做了凡人这么久的司无眷全身难受,她紧锁了眉头,捏紧了被褥,不断颤抖着。

    “无眷。”陌衍唤她。不见回应,陌衍施了道仙法运入她的体内,见她终于缓和下来,陌衍才收了手,轻轻说道:“无眷,不怕,师傅在……”

    这一声,深深打入了司无眷的心,回荡在她空寂的心底,好似一滴甘泉低落,她寻到了声,睫毛轻轻颤抖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模糊渐渐聚集,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

    心,又抽搐起来。

    她静静看着,没有一丝表情,一丝波澜,一丝痛处,仿若眼前无人,可她的一双瞳孔,却是在倒映着那张凝眉寒目的脸,可此时此刻,他却好像山巅之雪,在一点点地融化。

    “师……师傅……”

    司无眷颤声唤他。

    陌衍温柔一笑,像以前一样伸手理开她脸上的碎发,“嗯。”

    司无眷猛地转过头翻了个身,用被褥将自己的头裹住,她慌了,不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心中一时间涌上了太多疑问,她也不敢去问他。

    可,闻着被褥里传来的属于他的清雅之香,又让她面红耳赤了。

    这个味道,她从小闻到大,喜欢得紧,昔日她总想偷偷躲进陌衍的被褥去,却又总被他提出来,然而现在,他竟让自己睡他的榻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界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被褥里,司无眷沉静问道,听得那道声音有些抽咽,陌衍百感交集。

    他伸出手,直移到被褥边又突然停下,细长白皙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头,他的眸子始终是没有温度的,就这么看着前方,深邃寂寥。

    为什么要离开她,陌衍也不清楚……

    好似,是四年前的一个夜里,自己送了一件粉色娇嫩的襦裙给她,她抱着襦裙傻笑了一天,直到晚上,入睡之时,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穿着那件襦裙又偷偷来到了他的榻前,蹲着,静静看了他许久许久。

    那时始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丫头,便连他这个师傅也不怕了,趁他睡着,偷偷用手指去戳了他的鼻尖,还傻得在那笑了许久。

    他,夜里又何时真正熟睡过。

    “笑够了吗?”他的那一声,终让她停止了笑,只是她还是不惧他,鼓着双水灵灵的玲珑大眼直接将脑袋趴到了他的枕边。

    那时的无眷,许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可她长期与陌衍在一起,对于情爱之事,她还不熟,还不懂,只知道她喜欢,便想靠近,可对方偏偏是陌衍,那时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陌衍半阖的眼忽睁得极大,那一刻,他慌了,心也乱了。

    “师傅,好看吗?”天真懵懂的无眷,不知陌衍突然坐起是因为什么,还没心没肺地站起,在他跟前,提着襦裙的转了几圈。

    这件襦裙很是好看,往日他总让她穿得白净老练,也是一次听及一个好友谈起女孩子就该穿粉粉嫩嫩漂漂亮亮的,他才为她买了这裙子,只是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喜欢。

    粉粉嫩嫩,她也粉粉嫩嫩,生得玲珑静美,活活一个美人坯子,像颗剔透的翡翠宝石,又像个明媚和曦的太阳。

    看着那样的无眷,他一手养大的无眷,他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可,自那次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小粉包子,都长这么大了,是个亭亭玉立的丫头了……

    无眷第一次来葵水的那一天,陌衍整整手足无措,慌张心悸了好久好久,他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帝君,又哪里去了解过女孩子的事,她也是寻了许多凡界的大夫,才知道女子会有这事。

    “师傅,我是不是活不久了,血止都止不住,肚子也好痛……”他才从一个大夫口中了解这件事,一出来就听趴在医馆外的无眷这么问他,那时好多人都在看着他们,更有热心的妇人上前又指点了遍,陌衍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耳里,抱起无眷就御剑飞离了去。

    “师傅……你的脸怎么红了?”

    空中,陌衍低头看她,“再说话,就不救你了!”

    司无眷被吓得慌忙闭上了嘴巴,而实际上,她心中又是大概了解了下自己的情况,所以对于陌衍的话,她便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只是她的肚子确实疼得难受,也没多少力气再说什么。

    后来,陌衍就开始越来越疏远她了……

    避嫌吧,他忍着不去见她,常常以外出为由将她独自丢在他们的屋里,一直过了好久好久,他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乱,又恰巧,那时他回了天界,有一大堆事需要他处理,他便没再回凡界了。

    离开时,他还是担心她一个丫头孤苦伶仃没有人照顾,便随意寻了个凡人修士照顾她,刚巧,陌衍遇到了司邢,助了司邢修炼仙法,让他信服之余,也有更大的能力去保护她。

    可回到天界,空闲之时,他还是会通过照世镜去查看司无眷的行动,远远地看她。

    ……

    听身边安静得紧,本想陌衍又离开了,司无眷才缓缓探出头来,可她才出来,就见着陌衍怔怔然的一双眼,狭长,好看,让人一眼万年。

    她红了脸,慌忙退后,直到背抵到了墙上,后觉自己没什么怕的,她又才鼓起勇气,再次问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

    面对司无眷,陌衍止了声,他吞咽一口气,这才回她:“无眷,师傅……”

    无声,空寂无声,他张口,却难以解释,他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去回她。

    司无眷渐渐放松下来,她不怪他了,将千阎埋掉的那个夜里,她就释然了,“没事,不用解释,我……不想听了。”见自己曾经的师傅第一次这般茫然,她道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便想转移话题去,看了看四周,这里白玉环绕,仙雾飘缭,宽大且静寂,一副贵族之气,她问:“这是哪?”

    陌衍咽声,温柔回她:“北上宫,我的寝宫。”

    司无眷迟疑,又环顾四周,只觉这样的场景自己见过,是,还是和在幻境看到的地方差不多,她张口:“是天界吗?”

    “嗯。”

    “为什么?”

    他想了想,道:“无眷,师傅是天界帝君。”

    听到这个回答,司无眷没有过多的惊愕,她心里平平淡淡,沉默几许,她只轻轻嗯了一声,兴许,是他忙,所以才不得不将她托付给司邢的了。

    “无眷。”看司无眷安安静静,没了昔日的活泼,陌衍心生不平,便问她:“今后,师傅不会丢下你了,便在这北上宫,与师傅一同生活下去,可好?”

    司无眷被这声惊住,她怔然看向陌衍,半响,她摇了摇头,“凡界,我的师傅还在等我回家,我结识了一些朋友,定下了一些约定,他们,也在等我回去。”

    一股莫名的郁闷在陌衍心中泛起,他隐匿袖中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为何,为何又这般心不由己了,他压下浮躁,蹙起眉头对她道:“师傅在这!”

    可司无眷也是倔的,她也蹙起眉头,反驳他:“自你离开的那天,我就一直在等你回来,看着你留下的信时,你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师傅了,我的师傅,只有司邢一人!”

    抽痛,在两人心中都痛,司无眷的眼泪忍了又忍,她终究忍不住流了下来,慌忙擦拭干净,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她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明明一直希望他回来的……

    陌衍怒地站起,冷冷看着司无眷:“无眷,听话,你的师傅在这,你哪也不能去!”

    没有他的允许,谁也放不走她,陌衍气急,怒将不远处的白玉墙给击碎,到底是仙宫,这一碎又恢复了原样,可这一下,属实将司无眷给吓了一跳,他不再多说,一甩袖便离开了。

    这里本就寂静,待陌衍一离开,这里便静得可怕了,司无眷再次将自己埋到了被褥里去,她身体现在还是很不舒服,加之心情烦躁,就又睡了过去,至于睡了多久,她便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她只觉奇怪,明明感觉睡了很久,肚子却感觉不到饿,是因为这里是天界吗,她不解,想不通,便下了榻,兀自去开门,好在,陌衍没有将门锁起。

    看得外面景色,司无眷被狠狠惊艳住了,只见一道道仙雾将庞大神圣的建筑包裹其中,散发着莹莹的白色光芒,天柱之下,一片辉煌盛景,这便是天界……

    她只看了一眼,便踏足宫外去,一路沿着仙桥走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前行,可不管走了多久,她都没有走出北上宫。

    这里,很大……

    忽见前方有一个人影,她没多想,便跟了过去,也是奇怪,她觉自己步伐轻浮,比之曾经轻快了太多太多,以至于跟了那个人许久许久,他都没有发现。

    一直来到了一个宽大的地方,从外看去,这里顶很高,可走进去后才会发现,这里面根本看不到顶,视线一下子昏沉下去,这里群星环绕,璀璨夺人,一道宽大的银河映入眼帘,她不禁感叹,近距离看星空,竟是这样的美丽。

    “你是何人?”司无眷惊愕,还是被那个人发现了,她怔然看去,还未回答,那人便夺词先道:“噢噢噢!听闻我们的陌衍帝君带回来了个小姑娘,便是你吧!怎么,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快跟本星神说说,你们俩,是如何相识的呀,又是如何互生情愫的呀?”

    看这自称星神之人一脸殷勤打听,司无眷不免扶额,原是个爱打听小道消息的人,不过因为陌衍将她带来,就想道那儿去了。

    司无眷摇头:“您唤我……司无眷就好,我不过是,是陌衍帝君的一个普通朋友,没有什么的,星神大人?我们没有别的什么。”

    若换作三年前,她也确实希望有什么,可,终究只是过去式了。

    那星神瘪下了神情,他撅着嘴一双明镜般的眼却不忘打量司无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他忽而又更加伤感起来。

    “真真浪费了个小美人,帝君真是的,女孩子都不会追,真是苦了本星神,日日为帝君的情事苦恼,本以为先前那溪洛河的莲花小仙会与帝君有戏,可帝君那不解风情的,竟然将人家小莲花给轰了回去……”星神兀自呢喃埋怨,他又看了看司无眷,道:“无眷小美人呀,你当真对我们的帝君没感觉?”

    这话问得真真直白,司无眷噎住,她讪讪笑道:“我们……我们没什么。”

    “小美人,你迟疑了!”星神指着司无眷,一下子惊喜出声,差点跳起来,他不等司无眷反驳,一把拉过她的胳膊便往银河下的一个观星台走去,边走边道:“今日,本星神大人就要破格为你们俩观星预测一下,本星神就不信了,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帝君突然带个小美人回来,还让住他自己的寝宫去了会只是普通朋友!?”

    这个星神的热情真让司无眷抵不住又抗拒不了,她被拉着走着,好似自己能挣开他的手,她却也想看看,自己与陌衍的未来究竟如何。

    这观星台近在咫尺,却是走了一大段距离,终于来到,从这里看星星,司无眷只觉又近了些,见着星神站在观星台边上,一双手来回做法,推了道仙法出去,天上的星星就改变了些。

    司无眷看不懂,只是半响过去,那星神恹恹悲苦走来:“奇怪,为何预测不到帝君的未来了,明明昨日还可以的……”

    是因为什么改变了吧,司无眷在心里道,因为什么改变,是自己吗?

    忽想到了什么,她忙问:“星神大人,您可否帮我再看看两个人的未来。”

    星神抬起头,抵不过司无眷祈求的模样,他心软,道:“看在是小美人的份上,本星神大人就勉勉强强再破例一次吧,说罢,小美人想看谁呀?”

    “我的师傅,司邢,还有我的……他叫北玄!”

    “北玄?”星神呢喃:“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似在哪听过……”

    北玄也是天界的神仙,这一点,她早便猜到了,只是到底是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想来他不愿说,也是不好的事,司无眷忙打断星神的思想,催促他道:“星神大人,求求快些帮我看看吧!”

    星神最受不住女子撒娇,特别是美丽的女子,看司无眷央求自己,他摆了笑脸,道:“好好好,本星神大人这就帮你看看!”

    对于神仙,自然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法力去知道她想知道的人,星神没有多问,便知晓地去布星了,一如刚才的方式,星图又有了些改变,司无眷认真看着,虽然还是看不懂。

    只见星神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司无眷心中不安油然而生,她忙问,“怎么样?”

    那星神啧啧啧摇头,大声哀叹了一声,道:“那个叫司邢的,是个凡人对否?唉……凡人命数本就短,他呢,居然更短……”

    司无眷心猛地一跳,她愣愣看着星神,讪讪道:“这是何意?”

    星神摆了长者的姿态,他安慰着:“小美人也无需担心,凡人嘛,总有生死大劫,一生一眨眼就过去了,对于我们来说嗯……是这样的。”

    心越跳越快,这个星神好似不愿明说,她焦急,又忙问,“那另一个人呢,北玄呢,他又如何?”

    星神噢了一声,道:“他呀,他……他……唉,不久矣咯!”

第一百一十九章 醋意

    一瞬间从山巅之处直坠万丈深渊,便是司无眷此刻的感觉了,她眼睁得老大,瞳孔却在一点点缩小。

    “此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解,星神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有些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星神看得司无眷一张脸煞白的吓人,他只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是神仙,对于生命早已置之度外,体会不到她此刻的感觉,想到若将她惹得不高兴了陌衍会生气,星神有些慌。

    “小美人,小美人可勿要担心,这人生几轮回,我们等上几十年就等到了,你勿要难过呀!”他话一说完,只听观星殿外电闪雷鸣,便是泄露了天机,他是更慌了,再想张口说点什么,嘴却紧紧黏在了一起。

    司无眷怔怔盯着他,嘴上急道:“会发生什么?”

    “小美人,他们二人……唔……”嘴又再次黏在了一起,他挣扎张开,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再看去时,观星殿大门处,一个白衣男人肃然站在那里,光这么看着他,星神的身体都颤颤巍巍抖动起来。

    “帝……帝君。”他连连后退,脚一滑,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司无眷只觉自己身体僵硬难动,她想再问星神,看他那样,她便禁了声,直至再转头去看飞来的陌衍,她才发现,自己满头的虚汗。

    陌衍直接越过了她,站到星神跟前,他很高,一副王者凌驾之感,将星神的身影压得愈发的小,看陌衍瞪着自己,星神颤着声道:“帝君,方才,方才我为小美人预测未来呢……”

    陌衍依旧瞪着他,他来时外面的雷电才停止,自然知道这个星神说了什么样的事,他冷冷回他:“北上宫也是许久未打扫了,既然星神空闲无事,便去北上宫内内外外都仔细打扫一遍吧!”

    一瞬间如雷轰顶,此刻,他倒希望方才遭了雷劈的罚,也不用去打扫如此偌大的北上宫了,可陌衍帝君的话,他哪里敢不从,以往他撒个娇还有些用,现在……只怕越说罚得越大了。

    “星神……遵命……”他恹恹的,活像个凋谢的花。

    陌衍转身面向司无眷,虽还是冰冷的样,但目光却是柔和了许多,“可休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适?”

    司无眷抬头看去,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是又白了一个度,她面无血色,虚汗直流,一颗心到现在都未停下狂跳,摇了摇头,她不想与陌衍说什么,便与他道:“我想回去。”

    “回去?”陌衍蹙起了眉头,冷冷疑问。

    他许是以为自己说要回凡界吧,怕他又气急了,司无眷忙道:“回去睡觉,我还想睡觉……”

    听她这么说,陌衍才放下心来,他松了一口气,含笑道:“师傅带你回去。”说罢,他将司无眷拦腰抱起,感觉到怀中之人有些抗拒,他心下一沉,问她:“曾经师傅也是这样抱你,你倒乐得开怀。”

    司无眷滞住,不再反抗,再怎样,他始终是师傅,而她也拗不过他,被他抱在怀里,她却再没有了曾经的喜悦。

    陌衍飞起,她回头去看那瘫倒在地的星神,想到他的话,司无眷一颗心狠狠沉到了谷底,再捞不起来,她只觉自己缺少了什么,却没有什么能够弥补。

    被陌衍一路抱回了寝宫,这一路上有不少人看到,两人却无心思去管,回到寝宫后,司无眷随意寻了个理由将陌衍送了出去,这寝宫实在宽大,却也非常的寂静,这寂静流入她的心脏,一股忧伤渐渐浮现,她再难忍那种失去的无措悲痛,一滴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师傅,北玄……”

    我想回去,想见你们……

    她俯趴在榻前扯了被褥将自己的头盖住,身体终究也开始抖动,不知是因为星神的话,还是因为被陌衍带到天界所带来的孤独,司无眷哭得格外伤心。

    不知哭了多久,司无眷沉沉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空空荡荡,只有她自己在向前走着,当一个个她在乎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她失落的心才又起伏,可,当所有人都从她身边走过去,不看她,不回她,她又慌张起来。

    “北玄!”她叫住那个越走越远的人,他没有停,看得司邢也在缓慢前行,司无眷想去追,却又挪不动脚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步入了一道幽蓝色的门。

    那个门里惨叫声不断,这种声音她知道,曾在魔域黑水河上听过,是来自阴间的声音,他们,都在一步步踏入阴间。

    不要……

    “不要!”再次醒来,司无眷满头大汗,睁开眼,对上陌衍清冷的眸子,她一时怔忪,“陌……陌衍。”

    “为何不唤我师傅了?”陌衍问她。

    司无眷垂下眼帘,不愿陌衍看到她眼里的慌乱,“我说过——”

    话未说完,她的手就被陌衍给拉了过去手腕死死扣在了他的掌心,司无眷挣扎,可陌衍的力气太大,她挣不开几下后也便放弃了,陌衍凑近,坚定道:“无眷是我的徒弟,陌衍的徒弟,只是我陌衍的徒弟!”

    看不明白陌衍,司无眷双眼含泪,她反驳他:“我是什么,你要丢就丢要夺就夺我到底算什么!?”

    这句话将陌衍狠狠问得呆愣住,他就这么死死拽着司无眷的手,不放开,愣愣看着她,“无眷,师傅……师傅错了。”

    他,几万年来,第一次向一个人道歉,一向孤傲的陌衍,她的第一个师傅,竟向自己道歉了。司无眷懵住,两人愣愣看着对方,半响,司无眷才回他:“我……我说了,我原谅你了,只是我的师傅,他在凡界,还有我的挚友,我的……他们都还在等我回去,帝君,若无它事,你放我走可好?”

    这句话无疑又戳到了陌衍的心,他松开了手,高傲如他,有了帝君之位,也会无措得慌张失神,这种感觉,比曾经若皎叫他滚,若皎说恨他还要来得猛烈。

    “无眷……”他张口结舌,沉默几许,道:“无眷,你不能走,就待在北上宫,哪也不准去!”

    司无眷自诩看人心准,这本是她一直骄傲的事,可此时此刻,她看得陌衍也那般的慌张,那么的无助,她竟又责怪起了自己,她不知,自己离开到底是错还是对。

    “对不起。”她道:“我不属于这里,师傅还等着我,他需要我去照顾。”

    若一切都如那个星神所说的那样,那她要是不回去,肯定会自责内疚一辈子。至少,她要保护他们,不愿他们受伤,亦或是……死去。

    忽觉肩上一重,司无眷被被陌衍一把推入怀里,抱着她,陌衍第一次这么抱着她,司无眷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听耳畔传来的陌衍无助的声音:“无眷,师傅不许你离开,留下来,可好?”

    她迷茫了,该如何,她不知了……

    没有等来司无眷的回答,陌衍松开她:“无眷,便好生考虑一番吧。”

    看得陌衍离去,司无眷在榻上坐了好久好久,以往想不通什么,她就会不去想,事不由己,她烦心得紧,下了榻,又独自出了寝宫。

    这一次,她往了另一个方向走去,只是还未走多久,迎面便走来了一个女子,生的活泼漂亮,一张脸笑盈盈的,手上抱着几根莲花,蹦蹦哒哒走了过来。

    看见司无眷,她停住了脚步,随意扫过一眼,她道:“你是谁?”

    司无眷虚虚答道:“司无眷。”

    “没听过。”她打量她见她是朝着那边过来,心想又是哪个倾慕陌衍帝君的仙女,她冷哼,傲气道:“可是来找陌衍帝君的?”

    司无眷摇摇头,那女子淡淡噢了一声随即抿唇笑道:“你呀,不是来找陌衍帝君又为何会出现在北上宫?我知道,我们的陌衍帝君生性冷淡,总拒人千里之外,好多可怜的小仙女都被他轰走过,你呢,也别太伤心觉得失了面子,我不会笑话你的!”

    皱起眉头,司无眷静静看着她,想到星神说过一个莲花仙,想来便是她了,今日,在寝宫外与陌衍相谈被轰走的女子便也是她吧,想了想,司无眷没有问,只道:“那你来此,又是为何?”

    女子得意一笑,轻轻抚摸了手中的莲花,她道:“我们溪洛河的莲花开得美丽,帝君素来想喜欢,也常常到我那溪洛河畔去坐上一阵,这不,看帝君事物繁忙,便特意摘了些莲花送予帝君。”

    没有从司无眷脸上看出兴许嫉妒,莲花仙那点小小的自尊也无力施展,她只觉司无眷无趣得紧,便不想再与她攀谈,道:“你先回去吧,就不与你说谈了!”

    “陌衍帝君他,喜欢的是鸢尾花,紫色的鸢尾花,并非莲花。”

    司无眷淡淡说道,鸢尾花,是他在凡界时种满了整个院子的花,那时他常常一人无趣之时,坐到院里赏花,她好似问过为什么要种鸢尾花,那个时候,陌衍并没有回她。

    现在想想,好似有一个夜里,他对着鸢尾花,对着明亮的月亮,唤过那个名字。

    若皎。

    “你胡说什么呢!”莲花仙有些生气,今日被陌衍赶走,不但被那个话多的星神看到了,此刻还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说了,她心里就更气了。

    司无眷没有被她吓到,她表情平平淡淡,心无波澜地回她:“我说得没错,他喜欢鸢尾花。”

    “哼!那兴许只是从前了,现在的帝君喜欢莲花。”她蹙起娇眉,甩过脸:“不与你这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快些离开吧,我要去寻帝君了!”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忽想到什么,她拦住她,问:“你说你是溪洛河的莲花仙?”

    莲花仙有些烦躁,没好气道:“是啊,曾经的洛萱上神在溪洛河养育了一河的莲花,这事,天界没有人不知道吧。”

    司无眷讪讪回了一个笑,她看着眼前之人,倒真与花岳仙子有几分相似,以前,她是听过北玄说起溪洛河的。

    “想比,你是那琼莲吧?”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认出自己,莲花仙又持了几分傲气,她道:“是,我便是那溪洛河最美丽的琼莲仙子,花茵,以前,洛萱上神可是最喜欢我了,没办法,本仙子人见人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美貌,不是你等小仙可媲美的。”

    这性子,倒与花岳仙子恰恰相反了,思及花岳,她道:“你可知自己的孪生姐姐?”

    花茵迟疑,怔怔看了眼司无眷,她问:“你见过她?”

    司无眷点头:“见过,花岳仙子她很是思念你。”若非不思念,花岳仙子也不会对宛休那般地偏爱,也不会将对妹妹的关心尽数给了宛休。

    “哼……”她闷哼,“你懂什么,她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当初将我送上天界,自己却和个蛇君你侬我侬着呢,又哪里有空来想我这个妹妹?”

    “当初银黍蛇君需要琼莲救治他的妹妹,或许是因为太多人需要琼莲,包括天界,所以,她才会将你送到了爱莲的洛萱上神处修养的。”

    花茵没有回话,她静静看着司无眷,到底不是真正的恨花岳,她也没多激奋,听司无眷这么说,她竟有些认同,便道:“那……她如今还在九琼谷吗?”

    想来,九琼谷早已不复存在的事,这个花茵还不知道吧,司无眷摇头,“花岳仙子现如今在一个凡界的修仙门派内,叫做曙真派,若有机会,花茵仙子就去陪陪花岳仙子吧,她……”

    “帝君!”话未说完,那花茵见着飞来的陌衍,激动唤声打断了司无眷的话,她随意看了司无眷几眼,不再多说,便朝着陌衍跑去。

    陌衍却是没有为她止步,无视了花茵,他直直飞到了司无眷跟前,那花茵滞留原地,一脸懵懂地看向这边,只见陌衍伸手为司无眷理着额前碎发,并露出了温柔的神情,花茵心中一股醋意直直涌发。

    她来到两人跟前,紧紧捏着手中的莲花,挤出一抹笑,她道:“帝君,这是我特意为你摘来的莲花,挑选许久的,你看可喜欢?”

    陌衍扫过一眼,没有回她喜不喜欢,只是冷着脸反问:“不是让你回溪洛河去吗,怎的又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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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陌阳城最强仙师司邢的徒弟,是人人见了都尊敬的小仙师,可那些人都不知道,她也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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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叹息,这个男人好像赖上他们了,可突然有一天,他们降不了的妖魔竟被那个捡来的男人一指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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