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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全文阅读

作者:闪闪星星之火     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txt下载     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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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混口饭吃

    陌阳城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一处不起眼的街口,一个少女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坐在人家摊贩上。

    “喏,就这么几张了,你可得省着点花!”少女伸出双臂,一手捏着几张符,另一只则指着糖葫芦贩男人一侧的糖葫芦,一挑眉,那男人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摘了几根递到她的手上。

    少女欣喜,接过糖葫芦便一口闷了一个,跳下桌,拍了拍男人的肩,道:“口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祝唐伯生意兴隆噢!”

    说罢,招了招手又朝另一边的茶棚走去。

    “无眷,我们何时有钱买糖葫芦了?”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一袭青色纱衣,腰间配了一柄长剑,黑白相间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了头顶,静坐于茶棚凳上,远远看着就透着一股仙气。

    被唤无眷的少女一蹦一蹦坐到他的对面,将嘴里的糖葫芦咽下,边说着边将一根糖葫芦递给中年男人:“还多亏了我机智,下山时把师傅您留在屋中的辟邪符给带出来了,刚恰巧碰上不久前求助的唐伯,就跟他换了几根糖葫芦来尝尝。”

    “啊哈哈哈,我说呢,咱都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买糖葫芦——”说到这,看着对面脸色逐渐幽怨的小徒弟,司邢顿了声。

    “师傅还说呢,你自己闭关数月,我可都是吃野菜自力更生,苦苦不得肉吃,这还好明家老爷嫁女邀您做上宾,我们才能去混点好饭吃……”司无眷许是想到了自己那艰苦的数月,眼里透出了不少辛酸。

    要知道,山上妖魔出现甚是频繁,她自己灵力低弱,独自外出觅食危险重重,再者师傅司邢更是一方除妖伏魔的仙师,于妖魔结的仇那可谓是数不胜数,他一闭关,数她这小徒弟最危险了。

    司邢揉了揉她的头,这个少女被那个人托付给自己已有三年了,来时无姓,只知自己名唤无眷,他便收她为徒,让她随了自己姓,这三年,两人相依为命,生活虽苦,却也过得还算凑合。

    不时带司无眷下山除妖,受人所托时,还能赚几个钱。

    “这次闭关结束为师也可放松些了,有为师在,你也不必担心那些个畜生!”说罢,司邢看了看天,远方云层泛起了赤红,“也不早了,我们得快些赶去明府。”

    嚼了几根糖葫芦,司无眷口有些腻,倒了碗茶一饮而尽,白皙的脸颊泛了些红,拿起桌上的包袱背在身上,兀自走在了前方。

    明府的路她是知道的,明家是陌阳城的大户人家,明家老爷威望高,为人善良,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事,一年前府上竟有妖作祟,司邢好不容易除了,这赶上后日嫁女,竟又有妖魔之气萦绕府上,闹得人心不安,才请了司邢上门保护。

    这才到明府大门,里面就有人上前迎接,忙殷切接过司邢二人的包袱,明老爷也笑脸相迎走了出来:“仙师,仙师您可算来了,我们盼得好苦呐!”

    司邢握上明老爷的手,笑道:“明老爷放心,我既来了,必将府上妖祟除尽!”

    司无眷鼓着葡萄般水灵灵的杏眼瞧着自家师傅与明老爷寒暄,明老爷转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少女,又道:“这是……无眷小仙师吧!一年不见,出落愈发窈窕了!”

    说到窈窕,司无眷是肯定的,自己虽穿得不似富饶仙家那般仙气,但凭外貌她是不输的,只是打扮得俏皮偏男儿了些,还算不得窈窕淑女。

    被唤小仙师司无眷心里有些欣喜,得意瞧了师傅一眼,司无眷客气道:“明老爷过奖了!”

    不待多说,明老爷忙让了道,“两位仙师快些进府吧,听闻仙师愿来,我早已命人备了两间上房,特意接待二位!”

    司邢客气一笑,紧随明家老爷明守善进了府去,司无眷走在后方,这明府她有一年没来了,府上陈设还是一成不变。

    只是,后日便要嫁女儿了,许多地方贴了红色剪纸,屋檐下挂了些灯笼,以及红绸缎子。

    入了正厅,明家夫人已备了香茶,司邢被请到正坐一侧的红椅上坐下,接过茶,这才开口问道:“府上发现怪异是何时,都有些什么怪事发生,还请明老爷细细道来。”

    明家夫妇俩相视,眼里不掩地露出哀愁,明守善道:“仙师有所不知,自一年前仙师除去那妖祟以后,我们本以为会过上平凡日子,哪知几个月前,我府上一看院的婆子说撞了鬼,我们为安抚人心,便将她安排到了东边的院子去,谁曾想,她没几天就疯了,见人就咬……”

    说到这,明守善又叹了口气,眼里黯淡,许是还有什么细处没道明,只见一侧的明夫人偷偷抹了泪。

    “听明老爷说来,这怪异是几月前发生的?”

    明守善点了点头,“是五个月前,现在那人已经被关到了柴房去。”顿了顿,明守善额前落了几滴汗,他道:“一开始,我们本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发了疯,可那之后,府上频频闹鬼,闹得人心惶惶,这后日小女又要出嫁,这……”

    说到这,明白人都懂了明家人的无奈,司邢曾告知过他们,这世上凡间只有妖魔作祟,也自有仙家处理,而所谓的鬼怪都被困地狱魔界,是出不来的,所以,明家夫妇俩便不信是鬼,只认妖,既有妖,就请了最得他们信任的司邢前来了。

    明夫人接着道:“仙师,我那女儿是任性了些,可我夫妇俩也都积善成德,不知是惹了什么事,府上遭这事,还失踪了不少……”

    “咳咳……咳咳咳……”明守善打断了明夫人的叙述,明夫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但这点也难逃司邢二人的眼,明守善忙道:“二位仙师,我明府上下就拜托您了,可得救救我们明家呀!”

    司邢假意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司无眷随司邢走南闯北,见识也不少,明家积善成德是真,可刚才的样子,定是有什么隐瞒,她不便说,也只随师傅那般一笑而过。

    “啊……二位仙师也累了,待回房休息,府上备了晚膳自会送到屋去,那妖祟习惯晚上行动,还多得辛苦仙师们了!”说罢,明家夫妇站起身行了个礼。

    司邢回礼,受下人带路,可才出了正厅,就听得一声娇脆女声怒吼道:“滚出去,本小姐再见到你就打断你的腿!”

第二章 东院

    这道娇脆的女声听上去糯糯悦耳,可发声者却是在怒吼,嘴上之言如此狠厉。

    司邢上前查看,见不远处一方花几之下瘫趴着个浑身脏乱的少年,从脚到衣领处所用布料与明府其他下人一样,只是看他这样,应是有段时间未换洗了。

    司无眷略过司邢,探出个脑袋翘望少年,听他低声嘤嘤呜呜,却不敢反抗一下,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下人和侍女,脸上表情满是嫌弃。

    “珊珊,你这又是做什么呢!?”明夫人皱着眉头忙走到少年身后,从隔墙外牵出一个少女来,“后日你可就要成亲了,怎的还做这等事?”

    两人绕过地上的少年,讪讪走到明守善几步远处,明夫人将那名唤珊珊的少女护在身后,也看得出,若非如此,这少女定会被明守善训斥的。

    明守善掩饰住尴尬,强笑道:“仙师见笑了,额……这是小女明珊珊,这……下人不听话,她……”

    “府上私事,明老爷不必说与我听。”听得出明老爷的难言,司邢礼貌回应道:“我与徒儿下山也累了,想休息休息——”

    “啊,仙师想要休息,还不快带仙师回房!”明夫人示意了先前带路的下人,那人会意,朝一方做了个请的动作。

    司邢浅浅一笑:“明老爷,再会。”

    “哈哈……再会。”

    没有过多交谈,在那下人的带领下,司邢二人便先回了明府准备的客房去,进屋以后,随意讲解了几句那人便离开了。

    终于压不住满心的疑点,司无眷朝坐在椅子上准备小憩的司邢激动道:“师傅,你有没有觉得明老爷夫妇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吗?”

    司邢微闭着眼,没有像往常那般与司无眷解释,只道:“你怎么看?”

    明家夫妇俩肯定有事瞒着他们,这一点也不必她说出来,司无眷想了想,道:“明老爷说五个月前就出现了异常,那时师傅还没闭关呢,他都没来找师傅,偏偏在明小姐出嫁前两天才来……”

    司邢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提道:“一年前上门除妖,你可曾见过明家小姐?”

    经司邢这一说,司无眷停止了为自己倒杯茶的动作,细细一想,一年前来这时,他们整整住了六日有余,她确实没见过那位明珊珊小姐。

    顿时许多疑惑涌上心头,好似许多浑浊之气扰得她看不清路,除妖降魔,这本是仙家分内之事,于司邢而言大多轻而易举,可偏偏总遇上那些善于隐藏和利用人心的妖祟,还得让他们废废脑。

    “师傅,我想先睡一觉。”想累了,她便不想,她从不强迫自己做什么,走了一天的路,也该让自己休息会儿了。

    司邢笑了笑,道:“去吧,晚膳时为师叫你。”

    距晚膳也不过半个时辰,明府下人将饭食抬到客房便回去了。

    这大户人家的饭食就是丰盛,司无眷狠狠吃了两大碗,又将那挑得所剩不多鲜肉的鱼挑剔干净了才罢休,这是她近段时间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

    又稍作休息一阵,司邢特意为她布置了一个小任务——探查那发了疯的婆子所关的东院。

    “切记小心行事,尽量不要被明府人发现,只远观便好,若遇到什么妖物,立即回来找为师!”这是临走时司邢千丁玲万嘱咐要司无眷记住的话,司无眷听了个大概便往东院去了。

    东边院子因闹了这事,一路走来也没遇到几个人影,晚间灯烛光影昏暗,司无眷走了几处摸黑的小道,每间屋子都仔细端详了遍,越往里的屋子愈发阴凉。

    一路查了许久,最终,司无眷在一个长满杂草的小院屋外停住了脚步。

    墙外满是杂草,院中的石砖缝里也是绿油油一片,这些青草看上去有些许淡黄,像是才长出,而屋子的墙壁却被雨水侵蚀了大半,夜里的阴风将那半阖着的窗户吹得咯吱作响。

    司无眷胆子是大的,她是修行之人,自不怕那些长相恐怖的家伙,伴随着心底的疑惑增生,司无眷放轻脚步走近屋门,这间被明府人抛弃的屋子定是有些什么的。

    这道门被上了锁,见从外看不出什么,司无眷又转向了一边的窗户,窗纸早已腐坏,此刻,从这里看去,勉勉强强能看清屋中的陈设。

    里面的东西不多,有几样小的倒落在地上,灰蒙蒙一片,可,就在她将视线往上移时,司无眷的心惊颤了。

    只见一道白绫飘在半空,一双悬空的脚上绣花鞋血迹斑斑,破碎的裙摆有一角被拖到了木柱的挂钩上,那是一个女人……

    “啊……”司无眷忙捂住自己的嘴,瞳孔微缩,修行之人的心态让她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尽量不去看那个人,司无眷再次扫视了屋内,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这才飞快往客房的方向赶去。

    距东院月门仅有几步远时,司无眷又停下了脚步,不远处,一道单薄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喂!”司无眷唤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这个人她记得,是白天被明家小姐吼骂的那个少年,换作他人,她一定静悄悄离开这,可这个少年,司无眷觉得可以谈上一谈。

    少年颤颤抬起头,月光照到这张惨白的脸上,满脸尽是沧桑。

    “你……你是谁。”少年嘴唇动了动,似还有话要问,但还是没说出口。

    司无眷走到他的身旁,这才仔细看清了这张脸,若非头发乱了些,脸惨白了些,这少年还挺清秀的。

    “我叫司无眷,后日明小姐出嫁,明老爷邀了我还有我师傅来。”见这少年懵懵懂懂,司无眷也没再多说,扭头看了下周围,她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少年低下了头,一双眸子颤颤巍巍,身体一缩,他手臂上和小腿上的伤痕一一露了出来,沉默一阵,他才呜咽道:“明小姐要赶我走,我不想走,不想离开……”

    听及明小姐,司无眷脑海便回放起那娇小的身影蛮狠的脸,不明白这少年为何不想离开,司无眷道:“所以,你便躲到了这儿?”

    少年点了点头,“我不想离开明府……”

    也对,这里人少,却也是明府。

    “为何?”少年懵懂地看着司无眷,许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司无眷又道:“你为何不想离开呢?在这明府待着我看你过得也不好受吧。”

    说到这,少年神情突地紧张起来,可不一会儿又平复了下去,他悠悠道:“不,这里……是我的家。”

第三章 蛮狠小姐

    家?

    这里是明府,为何他会说是他的家?

    “这……怎么说?”

    少年呆呆盯着司无眷,豆大的瞳孔直直不动,呆若木鸡,半响才明白司无眷的意思,这才答道:“我只有明小姐一个亲人了。”

    听到这,司无眷蹙起了眉,这明家可只有明珊珊一个闺女,他怎么说明珊珊是他唯一的……亲人,若真是亲人,那明家二老也该算是呀。

    “据我所知,明老爷可没有儿子。”司无眷继续探道。

    少年听了忙挥挥手,神情紧张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明老爷的儿子,我是明小姐——”

    话未说完,只见这少年突地呆住,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司无眷疑惑,回头去看,后面静悄悄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再回头时,那少年也收敛了目光。

    “怎么了?”司无眷问。

    少年低着头,又坐回水池边上,低声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突然的转变让司无眷有些讶异,可见他这样也不方便再问些什么,司无眷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嘿,小公子能告诉你叫什么吗?”

    少年动了动,蓬蒿的头发被风吹乱,他缩紧了身子,继续颤颤道:“你……你叫我阿黄就行。”

    阿黄?好随意的名字,司无眷再看了他一眼,“好。”应了一声,她便回了客房去。

    本以为师傅将她安排来东院后他会去探查更深层的事,可结果当司无眷带着东院的消息辛苦赶回来时,司邢已经入了梦乡了。

    忍住要闹醒他的冲动,司无眷回了自己的屋去,在床上思来想去那残屋中的人,那景象可比妖要吓人,这些事,明天定要与司邢好好说道一番。

    就这般想着,她直熬到半夜才睡着,翌日一早,因明小姐的婚事,明府上下热闹非凡,下人侍女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来叫醒她。

    司无眷梳洗完再去隔壁司邢的屋时,屋中已经空空荡荡,见被整理过的床铺,许是司邢已经前往了正厅去了,司无眷叹息一声,又往正厅赶去。

    “明小姐明日出嫁,明夫人不舍得也是正常。”隔老远就听到司邢的声音,司无眷蹦跶着进了正厅。

    “师傅!”唤了一声,司无眷走近司邢,见厅中明珊珊也在,不免想起了阿黄,摇了摇头,她问:“在谈什么呢?”

    司邢敲了她的头,故作生气道:“日上三竿,你这丫头才来?”不等司无眷反驳,他又转过身对明守善笑道:“我这小徒弟与明小姐年纪相仿,既然明夫人需要置办明日之事,那不然,就要我这徒弟陪明小姐出府玩玩吧!”

    突如其来的安排让司无眷顿了神,她看了看一旁似在置气的明珊珊,又对司邢眨巴着眼睛,却等来司邢温和的笑,似在告诉她……听话。

    不知为何,这明小姐给她的感觉就是不好相处,但碍于自家师傅的好意,她还是答应了。

    一路出府,司无眷跟在明珊珊身后,这明珊珊娇小,司无眷高出她近一个头,她走在前面也一股子傲气。

    “不知明小姐想要去哪?”在后方盯她甚久,见她不像漫无目的地闲逛,司无眷忍不住问了问。

    明珊珊听罢,停止了脚步,回过头直直盯着司无眷,打量一番,娇细的眉毛又是蹙又是松的,“你们这些仙师……皮肤都这么白嫩吗?”

    司无眷讶异她的问题,心里有些意外,她的皮肤好她是肯定的,但师傅可就不是了,没等她回话,明珊珊又道:“真不知道你那老师傅使的什么妖术,把我爹娘迷得团团转,还让你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柔弱仙师来保护我。”

    仙师二字明珊珊咬得极重,说罢还翻了个白眼,抱起了双臂,对司无眷完全没看在眼里。

    忍住内心的冲动,司无眷和气道:“我和师傅来明府是受明老爷所托来除妖的,我师傅更是仙法一绝的仙师,并没有也不会使什么妖术,还请明小姐注意自己的言辞。”

    “另外,我确实不怎么强,但比起那些个专门对你们这些娇弱小姐下手的盗贼,我还是强的,明小姐看不起我,那我也没必要再陪您玩玩了,你说是吧?明小姐。”

    许是司无眷口中的盗贼亦或明府确有妖祟,明珊珊怔愣了下,眼里的傲气渐渐怂了下去,她放下胳膊,难言道:“你师傅可是让你陪着我,你……你可不能独自回去!”想了想,她道:“胭脂阁新进了些胭脂,你陪我去看看。”

    因怕司无眷反驳,明珊珊说完就转身加快了步伐前进,不时轻轻回头看看身后,司无眷得意一笑,量她应不敢再口出狂言,便远远跟在了她身后。

    这胭脂阁是在陌阳城最繁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的,这明家小姐出府也让许多人认了出来,翘首以望,但他们口中所谈的,却没那么好意。

    大多是,“这明小姐出门了,可不得了,可得小心点,保不准她又看谁不顺眼把人家给揍了!”

    “不会吧,她今天可没带下人跟着,她敢跟人家闹?”

    ……

    然而,他们口中的闹还是发生了,原因是明珊珊看中了一个胭脂盒,偏偏是一个普通男子要买来送自己妻子的,而明珊珊执意不给,一脚把人家给踢伤了。

    路人忙将男子扶起,他的腿脚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一个傲娇姑娘给踢倒了,可这般也伤了那男子的心。

    “什么明家积善成德,都被这嚣张跋扈的小姐败坏了名声!”

    “听说明天出嫁,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了她……”

    “那是我妻子看上许久的,我好不容易筹够了钱……”

    司无眷顿时苦恼不已,没想到这明小姐这么霸道,她长期住在山上,突然遇到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

    明珊珊冷哼:“不就是个胭脂吗?非要跟本小姐抢这盒,你问问人家老板娘,她卖给谁?”

    众人视线突转到了一旁愣住的老板娘身上,这明小姐可是她这的常客,不好得罪,踟蹰半响,她讪讪道:“既然明小姐看中,那便卖给明小姐吧,我这还有许多种类……”

    不等老板娘说完,明珊珊打断道:“听到没有?”完全忽视路人的话,明珊珊呢喃:“还想跟本小姐抢东西,真是自不量力!”

    “你少得意,这般行事,你会遭报应的!”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话,明珊珊一眼瞪去,继而不怒反笑:“笑话,我有这位仙师保护呢,谁敢动我?”明珊珊看向司无眷:“您说对吧,仙师?”

第四章 掳走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从明珊珊转移到了司无眷身上,摆着这小姐自己闹的事她自己解决的态度,司无眷此刻意外之余又有些懵。

    “诶!?这不是司邢大仙师的小徒弟吗!”得了司邢的面子,有人将司无眷给认了出来,可,下一句又道:“小仙师,你可别帮这跋扈的明家小姐了,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来谁对谁错啊!”

    司无眷睁着大眼,转向看了眼明珊珊,见她温笑中露出些许怒气,司无眷在心底冷哼一声,道:“明小姐,世上妖魔可都偏寻人心险恶之人呢。”走近明珊珊,司无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猜,陌阳城这么大,为何只有你明府有妖?”

    明珊珊听完心里一颤,一股冷意从脚蔓延到了头顶,此刻她的眼底再看不出半点骄傲。

    其实,传闻明府上有妖这件事她是不愿相信的,许多人都说有,甚至爹娘还请来了仙师司邢,可她自那害人的妖出现到现在可都没亲眼见过。

    若不是府上见过的人多,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失了面子的明珊珊也没刚才那般气势汹汹了,将那胭脂丢到男人跟前,明珊珊推开众人便离开了,离走还不忘道:“你们给我等着!”

    司无眷见状忙跟上去,一路穿过市集,明珊珊没有回府的意思,只一个劲往前走,路上愈发人烟稀少。

    离了城心,司无眷问:“你要去哪里?”

    明珊珊停住脚步,滞了一下,没有回头,只道:“寺庙。”

    “去寺庙做什么?”

    才走了两步,明珊珊回过头,满脸的不悦:“本小姐明日大婚,自然是求些辟邪符平安符了!”

    说到这,司无眷眼睛一亮,忙道:“你不早说,我这就有辟邪符啊!司邢大仙师亲自执笔炼化,可比那些庙里的强多了!”

    边说着,司无眷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辟邪符,还剩几张,明珊珊将信将疑地接过,随意看了几眼,道:“有用么这?”

    见明珊珊不信,司无眷故作哀叹:“司大仙师的符纸都没人信,既然如此,明小姐就还给我吧,毕竟呀,这些辟邪符可珍贵了呢!”

    见不惯司无眷得意的样子,明珊珊生气,可又说不过她,想到方才在市集那些人对司邢的态度,明珊珊还是将符纸收了下来,去往寺庙的心也没有了,此刻她只想回家去。

    “十两银一张,共七张,明小姐请付我银子!”叫住明珊珊,司无眷提醒道。

    心底本就气的明珊珊听到这句话更是气上加气了,回瞪了司无眷一眼,她吼道:“你打劫啊!”

    “炼化一张得废我师傅三天的修为呢!更何况,一分银两一分货,这辟邪符值得!”虽这么说,但事实上,司邢炼出符纸一次是十张,是一共用了半天的修为罢了。

    为了自家锅底,司无眷夸大了言语,但辟邪符的灵气她没有说谎,平时她一个人遇到妖魔时都是靠这符保命的。

    明府不缺这点银子,明珊珊只是气不过罢了,她就是看司无眷不爽,“等回了府自己找我娘要去!”

    这番,司无眷点了点头,便跟在明珊珊身后慢慢走去,明珊珊不想离她太近,便加快了步伐,等走了一段路又发现司无眷没有跟上来,便道:“你走快点啊!”

    然而,司无眷没有回她的话,只是表情凝重地观察着周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明珊珊忙走到她的身边,问:“怎么了?”

    “别说话。”司无眷冷冷道:“这周围有煞气靠近……”

    听到她这么说,明珊珊心里一惊,又贴近了司无眷一些,小声道:“那我们快走啊!”

    司无眷满是冷意的目光扫到了明珊珊身上,吓得明珊珊一缩,忙闭上了嘴巴,司无眷又移开了目光,呢喃道:“来不及了……”

    这股煞气何时来的,她居然没有感知到,而在她感知到时,她们俩已经被包围了。

    这股煞气……很强,强到司无眷都担心害怕,司邢不在,她又修为低弱,该怎么办?

    将明珊珊拉蹲下,两人躲到一堆杂草下,明珊珊被吓得不敢动弹,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她紧紧观察着司无眷,只愿司无眷那严肃的神情能放松下来。

    可,下一刻,司无眷冰冷的眸子突然紧缩,明珊珊心跳不止,循着司无眷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团漆黑的雾气如高墙般移来。

    “快跑!”司无眷扯了扯明珊珊僵硬的身体,踉跄几步站稳,明珊珊紧跟着司无眷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似乎是见两人跑了起来,那团雾墙移动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明珊珊生在闺中,哪里有那体质与妖魔比跑,不过几步就要陷入其中。

    司无眷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纸,捻了个诀,符纸突结出一个印来,抵住了那团雾气。

    “怎……怎么办!?”明珊珊颤抖着声问。

    这种黑雾司无眷没有见过,她所遇到过的妖物都是有实体的,而且,这团雾气不知怎的,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它很强,强到难以对付。

    司无眷来不及回头,只大声道:“你快跑,要是能出去,就快去找我师傅来!”

    话毕,没有等来明珊珊的回话,司无眷只微微转了眸,她眼一花,身体陷入了黑暗中,而另一边,那明珊珊早已晕厥。

    黑雾中似有无数双巨手,将她俩抓在半空,半响,感觉到身体正在移动,司无眷强撑着眼皮,残留着一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止移动,她们掉入了一块沙地,司无眷也终晕厥了过去。

    身体被一道炽热的阳光照射,可抚过肌肤的风却是那般的冰凉刺骨,不时几道乌鸦的声音从耳中飘过,司无眷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有东西滚到了她的手边,碰了碰,司无眷心一紧,骤然坐了起来,意识逐渐恢复,此刻太阳已逐渐西落,残辉中,司无眷紧紧盯着被她扒开的人头骨,不远处,几副破布中的骨架上还有两只乌鸦停在上面。

    这……是什么地方?

    “啊啊啊!!”

    司无眷猛地回头,这是明珊珊的声音,不顾思考,司无眷忙朝那边跑去。

    这个地方,不是人能待的……

第五章 日落之前

    余晖洒在沙石地上,这个地方,树木枯死,屋瓦成墟,纵使阳光还在,可吹过的风还是令人不觉打着寒颤,刮着早已脱落的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这里随处可见的白骨,姿势扭曲,似在奔跑中丧命,亦或是在逃。

    司无眷循着明珊珊的尖叫找到了她,她一深闺小姐,哪里见过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不被吓晕,已经是极好的了。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明珊珊害怕,方才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角落,而身边正躺着一副腐烂的死尸。

    看到司无眷也在,她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司无眷环顾四周,这里像一个废弃的村落,充满着死寂,这里没有绿植,就是见着一堆草,也是泛黄的。

    摇了摇头,司无眷肯定道:“我也不知道……”看着太阳逐渐落下,而周围又没有能栖身的地方,司无眷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那团黑雾里的妖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听到妖魔,明珊珊又害怕了几分,她想哭,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哭闹撒娇的时候,而眼前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子。

    “那……我们走哪?”

    司无眷不顾她的话,打量一番,便指了个方向道:“那边房屋居多,应是村的深处,我们换个方向,沿着这条路,应该能走出去。”

    说完这话,司无眷也不再犹豫,直接就朝选好的方向走去,现在时间紧张,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明珊珊紧随其后,离司无眷很近,深怕一个眨眼她便走丢了。

    余晖愈发昏暗,不到半个时辰天就一定会黑下去,司无眷越走心越紧,踩到沙石上的脚步声愈发急促,明珊珊在身后就快跟不上了。

    “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司无眷转身,只看了明珊珊一眼,她没有说话,只在扫过明珊珊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就被走远的村落屋舍给吸引了去。

    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明珊珊身体一颤,鼓着勇气朝后看去,可除了那村子,便什么也没有,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你在看什么?”明珊珊走近司无眷,可才说完话,自己的手腕就被司无眷抓住,感觉到了司无眷的异常,明珊珊蹙眉:“怎么了?”

    司无眷迟疑地底眸,盯着明珊珊,缓缓道:“我们,走错方向了……”

    听到这,明珊珊急了,忙道:“你不是说房屋多的是村深处吗?我们换个方向走是到村口的,怎么又走错方向了?!”

    “我的思路没错,可我忽略了一点。”

    “什么?”

    “我们一开始的地方,那个地方到底是离村口近,还是离村尾近。”

    刚才走到这时司无眷才发现不对劲,这边没有路了,全是山石,还有一望无际的山野,仿若从来没有人来过的深山老林。

    明珊珊瞳孔一缩,不再解释,司无眷拉着明珊珊便奔跑起来,若现在跑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在太阳落山前跑到离村口近的地方。

    若非拉着明珊珊,凭司无眷一人她是能够跑到村口的,可如今才跑了一半,明珊珊就跑不动了,她甩开司无眷的手,停在原地大口喘着气。

    司无眷冷冷看着她,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明珊珊自然不想,可她实在跑不动了,摇着头,她看向司无眷,白天骄傲的眼睛此刻泛着点点泪光,娇弱令人怜惜。

    “呜……呜,我就不该出来,现在怎么办,我跑不动了,我想回家……”死要面子的明珊珊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谁会想到,出门买个胭脂会遇到这样的事。

    司无眷最受不住别人哭了,她无奈叹息,拍了拍明珊珊的肩,将她拉到一处残壁下,轻声道:“别哭了,哭也不能解决办法。”

    “既然跑不动,那就在这躲好吧……”司无眷看了看几近漆黑的天,就现在这情况,她们跑不出去了,而所谓的躲藏也不过是个安慰旁边这位大小姐的谎言,就那黑雾来看,她们躲哪都会被发现。

    令司无眷好奇的还有一点,为何白天那黑雾将她们俩带来这里以后就不见了,而她们也没有受伤,想到这,司无眷也安慰了下自己,也许,那黑雾里的妖不会伤害她们。

    可,这也只是也许……

    “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擦干了眼泪,明珊珊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师傅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出来找我的!”司无眷笃定道。

    以往只要她迷路了,无论在哪司邢都能找到她,然后像老爹一样慈爱地训她。

    天色昏暗,夜幕降临。

    那道黑雾也如司无眷说的那样,回来了。

    明珊珊害怕,在角落蹲着一动不动,而那团雾气也渐渐地散去,形成了一个凌模两可的人形,对,只是凌模两可而已,肉眼可见的他不是人,他的肢体极其不协调,像是每个骨头都没有连接在一起,它离地不远地漂浮着,整个身体像挂在檐下的嘭嘭作响的竹节桶,而他的脸,更是极为的渗人,可却似在笑。

    狡黠的笑。

    若非司无眷捂住明珊珊的嘴,她恐怕早已尖叫了出来。

    这种妖魔,司无眷是没有见过的,百妖录里也没有记载,它,好像不是来自凡间的妖物。

    司无眷紧紧盯着他,只见他操纵了一团黑雾到跟前,雾气凝成了一只巨手,手里还抓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凡人……

    正当司无眷想要仔细去看清那个东西时,他,好像看了她一眼。

    司无眷心一滞,强压下狂跳的心,只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一定是,要不然,为何他不过来。

    下一秒,他对着那个人,吸走了些东西,只见,被巨手抓着的男人,一瞬间变成了一副干尸,他舔了舔嘴,脸上的笑更猖狂了些,而后,便离开了……

    两个姑娘终于松了口气,司无眷还好,而明珊珊却是直接瘫软倒在了司无眷的怀里。

    “听着,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司无眷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可又令失去知觉的明珊珊回过了神,她坐直,紧紧拉着司无眷的胳膊。

    两人小心翼翼站起身来,沿着墙壁缓缓前进,这个村只有一条路,也不用摸黑去找,只需要小心地上的白骨。

    风声渐大,扰得司无眷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身后,那个东西……也在缓慢前行。

第六章 夺灵

    黑夜的寒风呼啸而过,因着心里的惧意作祟,明珊珊只觉自己身体愈发的寒冷,她抱紧了司无眷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松懈。

    而司无眷,凭着一点点微亮摸索着出村的路,急切想要离开这里的心让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眼前,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股邪气正向她们……渐渐逼近。

    因这个村里残破不堪,周围又全是人骨,所以那萧疏寒冷的死寂让人心里很不通畅,久了,司无眷的身体也颤动了。

    “还要走多久?”明珊珊的话瞬间打破了这股死寂,司无眷的注意力终分散了一点。

    “不知道,可,这个村子让我感觉……好长。”长到让她觉得,她们好像走不出去一般,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会不会绝望呢。

    明珊珊也确实失落了几分,她看了看眼前的路,紧张道:“那我们走快点吧,我现在有力气了!”

    司无眷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一些,道:“也好,那你自己注意脚下。”

    说罢,司无眷的步伐果真加快了,纵使拉着她的胳膊,明珊珊还是觉得自己跟不上,不过走了一段路,她又不行了。

    司无眷很是无奈,只怪自己能力有限,飞行之术无法修炼,要不然,也不会像此刻这般狼狈。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这种破事!”明珊珊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腿,这一天里她走的路可算是比以往来说最长的了。

    司无眷底眸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杂质,静如黑潭,仿若已经对眼前的大小姐没有一丁点所谓了。

    她静静的说道:“我才是倒了大霉。”司无眷没有多说,她也没多少精力分散给明珊珊,“话说,你明天可要成亲的,是谁要娶你啊?”

    听这话,明珊珊冷哼一声,道:“你管谁会娶我,回不回的去还是问题呢,啧,反正我也不在乎,那亲事又不是我的主意!”

    司无眷挑眉:“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摇了摇头,司无眷心存惋惜,这明珊珊虽任性跋扈了些,可对于婚事来看,她还是可怜的,居然不能自己选择心爱的人。

    看不惯司无眷这同情的表情,明珊珊白了一眼,可刚放松下的心又被一旁的环境给击溃了,她道:“走吧!”

    “等一下!”司无眷抓住明珊珊。

    “又怎么了?”明珊珊小声道,司无眷一反常明珊珊就开始紧张起来,虽然她不喜欢司无眷,可她也承认,这个司无眷在身边还是有些用的。

    虽然很微弱,但司无眷还是察觉到了一股灵力拨动,突然间,阴风阵阵,刮得沙砾漂浮,两人微微闭上了眼睛,下一秒,那个离开的妖物竟一闪出现在了眼前。

    “啊啊啊!”明珊珊微阖的眼睛紧闭,她靠着司无眷,躲到她的身后。

    “我给你的辟邪符呢,快拿出来!”本以为会很平常的除妖,司无眷一下子就将所有的辟邪符给卖了出去,不过还好,买的人也在。

    此刻,明珊珊也顾不得这些辟邪符有多昂贵,一把全交给了司无眷,那妖物震怒的脸渐渐变得狂笑,黑雾笼罩,周围屋舍也隐没其中。

    黑雾中有着无数双手,每一只手向她们扑来都格外有劲,就好像一块块巨石,辟邪符组成的屏障被巨手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她们找不着方向,只凭视线消失时的感觉往一个方向奔跑。

    就算再累,明珊珊也不敢停下了。

    脚下还是沙砾的声音,可身后,那妖物的邪笑声却愈加强烈,看着她们跑,他似更兴奋了些。

    跑不出去的……

    这个念头在司无眷的脑海中闪现,就像这个村子,她们一开始就走不出去那样,即使走了很久,也还是在村子里,也许,从一开始,她们就成了他的玩物。

    呼吸声急促,沙砾飞到了明珊珊的眼中,眼泪不停地流下,可她不敢停,那个被一瞬间夺了生气的男人的画面令她害怕,她怕自己也会那样。

    师傅……

    你在哪……

    一道道撞击声愈加强烈,而那七张辟邪符也碎裂了三张,仅剩的四张也快没了,可就在这时,一道法印在黑雾的上空浮现。

    这是司邢伏妖时常结的法印,司无眷认得,一抹笑意浮现,司无眷唤道:“师傅!”

    这一声与那击下的法印同时出现,法印落到地上,将一团团黑雾击溃,此刻屋舍已经没有了,她们正处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司无眷看着空中那道人影,欣喜万分:“师傅,你终于来了!”

    此刻明珊珊也擦干了泪,看着司邢的目光也不再是早上那般不削,更多的是震撼。

    那妖物被司邢那道法印击退,知不是对手,早已逃得不知去了哪。

    司邢飞到司无眷跟前,冷冷看着她,看得司无眷默默低下了头,下一秒,一道不轻不重的力打到她的头顶:“可让师傅好找!”

    司无眷不满地抬头:“还不是师傅你要我出来的,这次可不怪我!”

    “哎……”这次,司邢确实怪不得她,终于找到自家徒弟,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可也暗暗决定,还是得多练些法器给自家徒弟的好。

    “明小姐,明老夫妇都很担心你。”司邢对明珊珊道。

    明珊珊愣了愣,睁着大眼,对司邢礼貌了几分,道:“仙师,多……多谢了。”

    看着明珊珊这模样,司无眷得意了些,让这大小姐早上这么说她师傅,现在被她师傅惊到了吧!

    看出司无眷的小心思,司邢无奈一笑,此刻已经很晚了,两个姑娘也累了。

    “无眷,明小姐,我们回去!”说罢,也不知司邢施了什么法,两人被司邢带着飞行,不过一会儿就回到了明府。

    明家夫妇俩见明珊珊平安回来,再听司邢的话,可谓一下紧张一下感激,而亲身经历这些事后平安回来的明珊珊却懒得听这些了,又恢复了平常的作态,简单两句话就回了自己屋去。

    至于司无眷卖辟邪符的银两,明珊珊却是一分不少的给了她,对司无眷,她是既讨厌又听从。

    “师傅,你找了我多久啊?”客房内,司无眷为司邢捶着背,一时好奇便问道。

    司邢放下茶杯,缓缓道:“这次的妖物比以往的要狡猾许多,知道利用迷雾让你们产生幻觉,深陷其中迟迟找不到出口,而且……他来历不明,为师也不知道他是何物……”

    “若非感应到辟邪符的灵气,恐怕,今晚你们就回不来了。”

    “噢!”司无眷恍然大悟,听司邢一言,瞬间懂了许多,“我说为什么一直走不出去呢,原来都是幻觉啊!”

第七章 成亲

    “也并非都是幻觉。”司邢道:“你所说的那个村子为师在寻你的时候看到过,里面全是死气,还有许多孤魂……”

    听及孤魂,司无眷打了个寒战,那个村子一直给她股压抑感,让她喘不过气般。

    想到那些姿势怪异的枯骨,司无眷道:“那个村子曾经定是被那个妖物袭击了,我见许多枯骨都是保持着生前奔跑的动作,应是在那一瞬间被吸走了元灵。”

    迟钝片刻,司无眷突想到一件事,又道:“对了师傅,你让我去东院查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司邢眼眸一亮,他没说,见司无眷蹦跶着走到他跟前,故作谨慎地小声道:“在东院的一个残破的屋子里,有一个上吊的女尸!”

    听到这,司邢又垂下眸子,低语道:“看清了外貌了吗?”

    司无眷回忆,当时她是有些怕的,而且那尸体还是背对着她,也看不清到底什么样,不过……

    “她的衣服像个妇人家穿的。”

    料想她这么说,肯定是没看清了,司邢无奈一笑,道:“今天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明日明小姐大婚,你还得陪伴左右呢!”

    前一秒舒坦的司无眷在听到司邢最后一句话后又变得不淡定了,她蹙起娇眉,满脸痛苦道:“明府那么多丫鬟,为何要我去陪她啊!?”

    司邢敲了她的头,深意笑道:“若为师猜得不错,这明府的妖物便是冲着她明珊珊来的……”

    ……

    翌日,鲜红的灯笼绸缎装扮了半个明府,一片喜庆之下,往日的阴森感也少了许多。

    府上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司邢陪着明守善唠叨,又吩咐了司无眷和明夫人一同去到了明珊珊屋内。

    明家娘俩哭成了泪人,司无眷站一旁看着,不发一言,想到明珊珊未来的夫君,她又是疑惑又是感慨。

    不一会儿,明夫人被暂时叫了出去,明珊珊立马将眼泪擦干,又悠哉悠哉地等着丫鬟给她补妆。

    “明小姐,要出嫁了,心情如何?”

    明珊珊轻嗤,浅浅笑道:“不被我爹管着了,挺舒坦的,就是以后闯了祸,没有娘替我收拾烂摊子了,哎……”

    “哼~”司无眷轻笑,而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便听有婆子喊到时辰到了,丫鬟给明珊珊盖上了红盖头,而后便搀了出去,司无眷不远不近地跟着,瞧望着这凡尘的婚事。

    迎亲的是一个微胖的男子,谈笑自若,眉宇间透着些文儒之风,一席红衣着身,倒有些官家门第富少爷的感觉。

    明守善选的女婿,自然不会差到哪……

    告别了明家夫妇,明珊珊上了轿,司无眷也受明夫人的话,换上件艳色的衣服,一同与陪嫁丫鬟走在轿边。

    一路走了许久,司无眷有些犯困,刚打了个哈欠,突前方的人停住了脚步,顿时间,一片熙熙攘攘的叫骂声灌入了后方人的耳中。

    “怎么回事!?”轿中,明珊珊一声娇吼,掀开了喜轿的帘子,正对上司无眷的目光,顿时怒气消了些,和气道:“前面……怎么了?”

    朱唇微勾,司无眷对一旁丫鬟道:“照顾好你们小姐,我去看看。”

    见丫鬟点头,司无眷快步走上前去,入目的,是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对着地上一人拳打脚踢,待看清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司无眷心一紧,喊道:“住手!”

    这一声,顿时让那些侍卫停手了,司无眷忙跑上前护着阿黄,因着司无眷的身份,那些侍卫也没有再动手。

    “仙师,这人拦我娶亲,叫也叫不走,还满口胡言乱语!”说话的是那个新郎官,此刻骑在马上,也没了方才那般儒气。

    司无眷没有管他,只低头看了看阿黄的伤势,刚才被打的只是皮外伤,还好没伤及内腑,只是,为何他会这么虚弱……

    “阿黄,你怎么了?”

    阿黄强睁着眼睛,待看清了司无眷,那枯黄的眼帘突睁大了些,他抓住司无眷的手腕,奄奄一息道:“珊珊小姐,小姐她不喜欢这个人……她不能嫁给他……”

    这个阿黄从被司无眷见到开始就觉得他神志不清,说话总是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可见他这惨白的脸,司无眷心里一时迷惑起来,不知该怎么办。

    她道:“她会开心的。”

    “不……”阿黄紧张道:“珊珊小姐她不会开心的!”

    “仙师,何必再听这个小疯子胡说八道!”

    司无眷一眼瞪去,止了新郎官的话,为阿黄诊了脉,司无眷眉头一皱,道:“你的伤?”

    许是见司无眷看懂了什么,又或是现在能帮他的只有司无眷,阿黄握紧了她的手腕,颤颤道:“昨晚有一个怪物,他……他想要吸走珊珊小姐的灵魂,不过,幸好有你在……”

    怪不得……

    司无眷凝滞,昨夜那怪物袭来前一刻她感到的灵力拨动那般纯净,是……阿黄的,可现在,阿黄没有一丁点灵气又是怎么回事?

    “有我师傅在,那个妖物不会伤到明小姐的!”反握了阿黄的胳膊,司无眷拉过他,道:“我先带你去疗伤。”

    奈何,阿黄一动不动,还有些许童颜的少年此刻却如一个油尽灯枯的死人一般,见拉不过他,司无眷心不免焦急了几分,正欲叫他人帮忙时,不想那明珊珊竟走了出来。

    见着司无眷搀扶阿黄,她娇气的眉眼松下,欲走上前去,却被丫鬟和下了马的新郎官拦住,明珊珊眼一花,差点倒下,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稳住了身体,她道:“你怎么在这?”

    司无眷急道:“先别管这个了,明珊珊,他快死了……”

    明珊珊今日画了很浓艳的妆,本是一脸殷红贵气,在听到司无眷最后那四个字时竟苍白了许多,她推开新郎官的胳膊,忙上前与司无眷搀扶阿黄,而对于那个才见过不足一个时辰的夫君她完全没看在眼里。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明珊珊不理,只与司无眷一同扶着这个少年缓缓前行……

第八章 他是个傻子

    一处医馆,本是宁静的地方,却因她三人的到来顿时嘈杂起来。

    若非明珊珊的陪嫁丫鬟和下人拦着,那新郎官的侍卫早便闯了进来将明珊珊带走了,毕竟自己的新娘跑了,对于那些官家子弟而言,传出去也是极丢脸的。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隔间内,司无眷瞧着明珊珊始终蹙起的眉毛说道。

    明珊珊一愣,倒不关心司无眷的话,只道:“他什么时候会好?”

    转眸看着床上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的少年,司无眷摇摇头,道:“这得等我师傅来,他的情况,用普通人的方法医治是无效的,而且……我总觉得他少了点什么。”

    “你说是昨晚那个妖物伤的,那是不是也跟那个男人一样,被吸走了一些元灵?”

    司无眷再次摇头,她一时也说不清楚,倒使得明珊珊更急了些,可又不敢对司无眷说什么。

    “两位姑娘,那外面好多人在闹,我这医馆都被包围了呀!”一个老大夫掀开帘子,见他那样,许是招架不住了。

    “不是说了等我爹来给你银两吗,还想不想要了,况且,这里是医馆,他们敢乱来吗!?”明珊珊一肚子的气顿时爆发了出来,说得老大夫一脸憋屈,踟蹰半响不知所措。

    司无眷拍了她的肩,示意一下便与老大夫走了出去,看门口两拨人差点打起来,她吼道:“别闹了!”看向新郎官,她冷冷道:“人命关天,还望这位公子见谅。”

    新郎紧握着拳头,半天的争执让他脸气得憋红,街头满是看热闹的闲人,这会子,他也不便爆发什么情绪,看待司无眷,他还是有些敬意,沉静半响,他道:“我只想知道那乞丐与明珊珊小姐的关系,真救人无妨,但若还有什么隐情——”

    后面的话他未说下去,恐是觉得丢脸,硬生生给咽回了去。

    “那只是我明府才赶出去的一个下人,女婿可莫要多想!”对话间,一面传来了明夫人的声音,众人看去,明府夫妇与司邢急急忙忙赶来。

    “师傅,你快来!”见司邢终于到了,司无眷也顾不得其他,忙扯着司邢进入了隔间。

    明府夫妇俩与那新郎官也一同走了进去,但还是被隔绝在了门外。

    见司邢来了,明珊珊眼前一亮,忙道:“仙师快看看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司邢蹙眉,不慌不忙坐到一边,看了阿黄的脸,他手中结了法围着他头转了一圈,最终定在了额头,那法芒愈渐消弱,最终散尽。

    “他的魂魄,只剩下一魄了……”

    明珊珊有些怔愣,许是不愿相信还有夺魂一说。

    “那……仙师,该怎么办才好?”明珊珊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疼,完全失了她往日嚣张的气势,此刻,就和一无助的柔弱姑娘一般。

    虽然很残忍,但司邢还是摇了摇头,“我修为尚浅,无法施行结魄之法,虽可能得机遇寻到他的魂魄,可若不能回到他的身体,那也救不活他。”

    明珊珊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此刻的他不仅枯黄如尸,还像一个乞丐一样……

    “仙师,那谁会结魄呀?您神通广大,许是知道的对吧?”

    司邢叹息:“恐也只有上界仙神有办法,但,来这人间游历的仙神难以找到,就算找到,这少年也等不到了。”

    隔间内顿时没了声音,明珊珊讪讪底眸看着床上躺着的阿黄,口中细细呢喃了两个字。

    “傻子……”

    明珊珊闭上了双眼,她嘴角微颤,许是忆到了什么,嘴角上扬了些许,半响,一滴泪顺着她涂满脂粉的脸滑落,留下了一道泪痕。

    明府才送走了人,不过几个时辰,又都回来了。

    进入府中,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是明守善早先派人遣送走了来客他们才后步入府上的,这次明家嫁女,嫁得极为难堪。

    司无眷跟在明珊珊身后,不时听到府上下人小声嘀咕:“这姑爷,脸都绿了……”

    哎……

    再看身侧面容深沉的司邢,司无眷低声问道:“师傅,真的没办法救他了吗?”

    被司无眷打乱了思绪,司邢瞧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他动作轻微地指了指明珊珊,这意思司无眷懂,她点头,随明珊珊一道进了屋去。

    眼下对于明家夫妇来说最要紧的事,莫过于安抚那位新郎官了,可明珊珊毕竟是他们的独女,也心疼得紧,加上阿黄的事,便先由了明珊珊去。

    屋中,明珊珊静静坐在铜镜前,目光呆滞,司无眷关了门,坐到她一旁的小凳上,如此静静看着明珊珊。

    “司……无眷小仙师。”

    “嗯?”

    “我心里很迷茫。”

    没想到明珊珊会一改之前大小姐的姿态,并唤了自己仙师,司无眷讶异,再听她这般说道,司无眷问:“怎么说?”

    明珊珊抬头,透过铜镜,她似陷入了回忆,口中低语道:“一年前,爹他让我到城外的一个庙里烧香拜佛,有一个老和尚声称与我有缘,非要给我一颗舍利子,我应付地接了,找了没人的地方给丢掉了……”

    司无眷听着摇头,无奈这也符合明珊珊的作态,接着又听她道:“可没过多久,一只脏兮兮的狗又将那舍利子给含着送到了我的门前,我踢走,它又捡回来,我就让丫鬟帮我留下了,可自那日留下舍利子后,我身边就总有奇怪的事发生。”

    “什么奇怪的事?”

    细想一番,明珊珊道:“其实,除了从寺庙回来以后,府上频频有人说闹鬼,还有一件事,我爹没有说出来。”

    “我爹他是陌阳城很有名望的人了,府上因闹鬼死了不少下人,他怕闹得人尽皆知,就将那些死去的下人偷偷丢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甚至都没告诉我娘,她还以为是下人因见了鬼失踪了,你们要除妖,若是找找那些下人,说不定能找到那妖的源头。”

    说罢,明珊珊起身,从自己的枕下拿出了一张符纸,司无眷仔细端详,这种符纸灵力低弱,执笔者不似自家师傅那般炼化的浑厚。

    “这张符纸的灵效已经没用了吧。”司无眷静静说道,又将符纸交还给了明珊珊。

    “嗯,那段时间总做些奇怪的梦,梦到我跟个乞丐似的在街头乞讨——”说到这,明珊珊满脸的嫌弃,没有再说下去。

    她的梦应是说与了明守善听的,对于陌阳城的富家老爷,这种梦可不是好征兆。

    “那阿黄他……”司无眷试探地问道,瞧见明珊珊又变得低落了,司无眷又道:“阿黄身份不一般,万一你说出来关于他的种种,能救救他也不一定呢?”

    明珊珊眼睛一亮,嘴角动了动,挣扎一会儿,她还是说道:“阿黄他……是一只妖。”

第九章 舍利子

    许是怕隔墙有耳,自己的话被府上其他人听到,明珊珊又开门确认了一遍外边,这才关门继续说道:“我这么说,你们师徒俩不会杀了他吧?”

    司无眷疑顿,他们还想办法救阿黄呢,又怎会杀他?

    “还好明老爷找的是我师傅,换作其他人,这就不好说了。”

    明珊珊舒了一口气,坐回铜镜前,拿出一个褐色的小木盒,掀开一层层的锦布,将一颗灰黑色的珠子交到司无眷的手中。

    这是……舍利子。

    透过窗棂纸折射的阳光,这颗舍利子在司无眷手中仿若渡了一束明辉,没有仙眼,司无眷看不出这颗舍利子的异样,又放回锦盒去。

    “先给我,待我观察一晚。”

    明珊珊点头:“可别弄坏了。”

    司无眷扯了扯嘴角,她是挺怀疑,这个明珊珊对她的信任呢?

    “你是怎么发现阿黄是妖的,他是妖,你为什么不怕?”

    “这……”明珊珊目光游移,“那张符纸失了效,本小姐不就又做奇怪的梦了嘛,我……我睡不着,是阿黄来陪我聊天的。”

    “阿黄他……是我一年前在庙外捡到的,那时下着大雪,我看他衣衫单薄躺在雪地里,想着爹让我做做善事,索性就把阿黄捡回来了。说知那傻子这么单纯,被其他人欺负也不会还手——”

    司无眷没有多说什么,再听明珊珊娓娓道:“有时候我也不清楚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晚上交谈时,他会给我说很多城外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没见过的美景,说得我都……哼哼,想跟他一起去看了。”

    无奈笑过,明珊珊眼里透出了几分黯淡,她是富家小姐,无论碍于明守善的面子还是她的名声,她都不能跟一个捡来的少年出入太近,更别提去看什么风景。

    “发现阿黄的身份,是因为他手臂上的疤,跟含着舍利子到我屋前的那只狗一模一样。”搅动着手指,明珊珊道:“还有,我的梦里,有他的身影,一团黑雾包裹着他,从一只狗,变成了一个人。”

    “这些事,除了你我谁都没说……”

    这夜的月光被乌云遮了大半,明府人早已休息,唯有一间屋子还灯火通明。

    司邢拿着那颗灰黑的舍利子在屋内来来回回走动,他思考的时候最喜这样,倒看得司无眷头晕。

    “师傅,喝杯茶再继续想?”说着,司无眷将桌上早已微凉的茶举在空中晃了晃,司邢没有说话,走过接了一饮而尽,又在屋中走来晃去。

    半响,司邢终停住了脚步,面色肃然地盯着司无眷:“无眷,为师再去那村子查探一番,你随明小姐去……罢了,你独自去明小姐所说的那个寺庙寻探那位僧人这舍利子的由来。”

    放下一盏茶,司无眷嘟着嘴,见司邢双手合十,再张开时手中已多了几张符纸,“可够?”

    司无眷接过符纸,明透的双眸明丽清亮,弯成了月牙:“还是师傅懂我!”

    “明日独自前去,切记小心行事。”司邢不展眉宇,无奈自家徒弟虽天赋极高,却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修行仙法,只能靠他这些符纸保命。

    将符纸收好,又接过舍利子装回盒中,司无眷打了个哈欠,向司邢说道几句便回了自己屋去。

    而今日的婚事,明家向外表明了有妖作祟,以此向后推延了婚期。

    至于阿黄……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司邢轻敲了司无眷的房门,得了声回应,司邢便离了明府去。

    司无眷忙碌一会儿也出了门,这一早还有些犯困,春日阳光虽暖,但初晨的风却还含着些冷意。

    陌阳城外,距明珊珊所说的寺庙还有一段距离,一路出城路途遥远,无法使飞行之术的司无眷只好破费坐了马车前去。一路上有见不少装饰精致的马车,便想是许多富家夫人小姐常往那寺庙了。

    闲来无趣,司无眷坐在车尾,看着渐行渐远的山路,不时听车内有几名女声笑谈,她有些犯困,本欲在途中补上一觉,无奈银两不多,享受不到车内的舒适,在车外又时常颠簸几下,敲得她头疼。

    到了寺庙已是午时初了,正遇阳光灿烂,司无眷敲着那高高的寺匾,普光寺。只见两个扫地僧还在打扫寺门的落叶,这来来往往香客不少,司无眷上前,拉过一个小和尚询问:“敢问,望尘高僧可在?”

    小和尚瞧着司无眷,眨巴下眼,当回过神礼貌道:“回女施主,望尘方丈前日便闭关去了,你若寻方丈,得需待方丈出关才可有机了。”

    ……

    “那,您可知望尘方丈何时出关?”

    小和尚踟蹰半响,面露难色,最终摇了摇头,欲开口时,又听寺内有一声音传来:“敢问是无眷小仙师否?”

    来人急急忙忙,停在司无眷身前时还喘着粗气,司无眷未作答,只点了点头,一时疑惑为何他们会认得自己。只听小和尚唤道:“师叔?此刻您不是在诵经吗?”

    被唤作师叔的和尚没有回小和尚的话,待稍缓过气来时,方快速打量了司无眷一番,又谦谦道:“无眷小仙师,我们望尘方丈已在寺内等您了,还请随我来。”

    说罢,那和尚便在前带路,一路入了寺去,司无眷见这普光寺各殿气派,来玩香客数不胜数,想来也是名望远传。

    “方才那寺外的小师傅说,望尘方丈在闭关。”司无眷跟在和尚身后,一时想不通,便问道。

    那和尚疑顿,不假思索,只道:“方丈前日闭关,以往日来看,定是要闭关半月以上的,我也好奇,为何今日便出来了,还道,寺外有一身着青袍的仙师名唤无眷,要我亲自去请入寺来。”

    和尚在前带路,说这话时还不忘回头打量司无眷,只见来人肤白如雪,一席浅色青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司无眷转着眼珠,只当自己在陌阳城混的这三年名声愈发响亮,得意之余,她不会表现出来,其他人看来,这仍旧是一名睿智仙法不俗的修仙者模样。

    “无眷小仙师,方丈就在里面,您便自己进去吧。”说罢,和尚退了出去,这间屋子较为安静,也听不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

    司无眷推门而入,方进门便闻檀香扑鼻,屋中古雅宁静,司无眷放轻了脚步,穿过隔断,只见不远处的榻上,一个苍老的僧人闭眼静坐。

第十章 往事

    “望尘方丈。”

    司无眷轻轻唤了一声,坐上的望尘眼角动了动,他脸上满是皱纹,这一睁眼,满眼的疲倦和沧桑。

    望尘拍了拍桌案,示意司无眷坐到案前的软垫上,这屋中焚了香,坐上便觉只身静谧脱离世俗之中。

    司无眷将盒子摆到案上,打开,盒中的锦布上,一颗灰黑的舍利子发着暗光,司无眷微微抬眸观察着望尘的表情,奈何看不出一丝异样,但看他不说半语,许也是猜出了司无眷此行的目的。

    “方丈,可作解惑?”

    寂静的禅房中,听得望尘手中的佛珠咕噜脆响,望尘终开了口:“此物,乃百年前一女子之身……”沉默一阵,望尘叹息一声,又道:“冬月飘雪,寒风无情,老衲望揽凡尘,路经一村落,瞧那女乞在白雪中已失了命,我佛慈悲,只见一狗苦苦哀求,便将女子带回山下,超度。”

    后面的话望尘未说,只再次闭上了眼睛,司无眷见他手上转动佛珠的速度快上了几许,便没深问,但凭此番话,司无眷也猜到了大概。

    世间万物皆有轮回,百年前村落的女乞丐,在佛门圣地哪能化为舍利子,望尘当年破了规矩,此话也不便多说了。

    “谢谢方丈解惑。”收了舍利子,司无眷感慨不已,再见望尘的容颜,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望尘摇头,眉上多了一丝疑惑:“不知,小仙师是否与仙人交友?”

    仙人?司无眷摇头:“不曾有。”

    “那便奇怪了,今日老衲闭关,只听一空灵飘渺之声混入耳中,告知小仙师前来,需老衲为其解惑……”

    司无眷瞳孔放大,可思索一阵,又想来自己确实没有什么仙人朋友,还是能令望尘高僧为此出关的仙友,这绝不可能。

    “许是,我冥冥之中,有贵人相助,无眷谢过望尘方丈了!”司无眷向望尘行了礼,见望尘微笑,再示意一番便出了禅房。

    此刻禅房外依旧寂静,不时有几声鸟鸣,亦不知是禅房内太过安静人心还是如何,司无眷只觉恍如隔世般。

    捏着小木盒的手紧了紧,司无眷快步下山,好在山下还有车夫,她拦了一辆便赶回了陌阳城。

    来时早,归时却已黄昏了。

    本以为司邢已经回了明府,司无眷一进府上便朝着司邢所在的屋奔去,可屋内还是空空荡荡,见桌上茶盏未动过,许是司邢还没回来,司无眷便又去了明珊珊的屋。

    咚咚咚……

    敲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司无眷回头,这才发现,明府中空空荡荡,甚至看不见一个生命。

    怎么回事?

    察觉不对劲,司无眷忙跑去客房,推开门见榻上的阿黄也不见了踪影,只是榻上乱成一团,她心里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这明府,到底怎么了。

    明府地阔,不似其他百姓般左邻右舍,无人询问,没有仙眼,司无眷脑中一片混乱,猛然间,那东院残屋中的女尸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司无眷忙奔去,一路仍旧不见一个人影。

    这日黄昏,阳光洒到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有些泛红。

    风依旧刮着那残破不堪的门窗,司无眷也没了惧意,一跃从窗中入了屋,脚一落地便掀起了一层灰。

    “咳……”屋中有些昏暗,再看那挂着白绫的梁上,人已经不在了。

    屋中凌乱不堪,一道干涸的血迹从木柱延伸到白绫下,除却白绫,这里的一切都是陈旧的,许是……她的死,并非自愿,而连血迹都未处理干净,这不像明府人所为,既不是明府,那,又会是谁?

    正想着,屋中突然刮进了一道风,这风来得猛烈,瞬间将窗给吹断地上。“咳咳……”司无眷微闭着眼,捂着口鼻,不知是错觉作祟还是如何,早先的夕阳已经消散,入目的,只有黑。

    寻了另一处窗口跃出,司无眷快步地奔跑,这风不停,来得异常,这府上也极为异常,跑到一处墙下,司无眷拿出司邢给她的辟邪符,捻诀,符纸划开,一道法印打开将她护住,没了阴风袭击,这时,她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一道道无形的刀刃随着风打击着法印所结的屏障,若非有辟邪符,单在这风中行走,那她必定被削了不少灵力。

    这周围的黑让她喘不过气,这个感觉,就好像那个村子,那个村子……

    村子。

    是百年前的女乞丐所在的村子吗?

    脑中的想法愈渐成形,司无眷摸了摸怀中的小木盒,还在,依着屏障,司无眷跃出了明府,朝着远郊奔跑,好在她记忆强,记得那个村子的路,只是这风中的刃还在不断打击,她跑起来愈发吃力。

    不知跑了多久,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果然如她想的那般,这里很黑,只有不停呼啸的风,待跑近了,才有一道法芒在眼中闪过。

    “师傅!”

    听到了司无眷的声音,司邢欣喜,忙喊道:“无眷,护好他们!”

    他们?司无眷朝一方看去,只见一个角落躺了不少的人,那是明府中的人,也不知是不是明珊珊见过这种场面,众人之中竟只有她没被吓晕。

    在司无眷跑到明珊珊身旁并用辟邪符展开结界时,司邢这才放开了招式,一跃朝天空飞去,他击碎了一些黒刃,一道道法印朝着一个方向打去,猛然间,风声似兽吼,凄惨刺耳。

    司无眷的胳膊一重,明珊珊牵住她,司无眷看她眼角微红,量是被吓得不轻,可眼一晃,她的怀中,广袖之下,一条毛色枯黄的狗静静躺着……

    “他……”司无眷嘴角轻颤,心一沉,将手放在狗的脖颈间,冰冰凉凉,已没了生气。

    “傻……傻狗没了。”

    明珊珊抱住阿黄,她紧紧盯着司无眷的眼,说出这话时,一滴泪也流了下来,许是只有司无眷能让她诉说。

    缩回手,司无眷擦干了明珊珊眼角的泪,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但想到望尘的话,司无眷眼里闪过一道光,道:“阿黄守了你一百年了。”

    不解司无眷的意思,但明珊珊心里却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司无眷又道:“一百年前,它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普通的……

    那他为何能活一百年之久?

    不待多说,周遭的风已经弱了几分,司邢飞来,蹲下,再看阿黄与司无眷,将一瓷瓶拿出,道:“那畜生已在这里面了,无眷,我们回去吧。”

第十一章 前尘

    虫鸣,这是此刻的明府唯一的声响,月光被乌云遮挡,只有几根蜡烛啪呲摇曳烛光,好似幽灵若隐若现的身姿。

    烛光下,明珊珊的脸惨白如纸,她摩挲着手中的舍利子,一言不发,倒看得明家二老又是紧张,又是担心。

    明家最骄傲的小姐没了平时的傲气,明守善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但一回来,明珊珊便只抱着那只早已死去的狗暗暗伤神,他们俩晕得早,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吱……

    司无眷推门而入,瞧得众人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她迟疑,又松下神情,关上了门走近司邢:“师傅,我整理好了。”

    早先那风中的无形刀刃将她的背部衣物扯得零碎,待回了明府她才发现,这才整理好,又来到了阿黄躺的客房中。

    不等司邢回应,明珊珊唤道:“无眷小仙师……”

    司无眷看她,那白净的小脸惹人心怜,拿过舍利子交到了司邢手上,司无眷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司邢说了什么,只见司邢眉宇皱起,紧紧捏着舍利子。

    “仙师,现在那妖怪不会再出来了吧?!”明守善急道。

    司邢作出以往的笑,他摇头:“我已将它收服,明老爷不必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说罢,司邢看了看明珊珊,又道:“有些事我师徒俩想跟明小姐单独谈谈,还请明老爷——”

    明守善向来信任司邢,自然懂得,只明夫人担心自家女儿,犹豫再三,还是被明守善给拉了出去。

    屋中一片寂静,司邢走近明珊珊,将舍利子御于阿黄之上,灰黑的舍利子受于法印之间,半响,只见舍利子中飘出一物来,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当然,这只有成功练就了仙眼的司邢看得到。

    “果然……”

    司邢呢喃,收了法。

    “果然什么?”司无眷问,明珊珊不敢说一句话,静静听着看着司邢的一举一动。

    司邢看向明珊珊,道:“方才收了那妖时,从它身上飞出了不少灵魄,唯有一魄迟迟不散,却也不完整,没想到,那个灵魄的一部分,正藏于舍利子之中。”

    说罢,明珊珊眼一亮,她看向舍利子,虽看不见什么,但还是紧紧盯着不肯移开眼睛。

    “是……是傻狗吗?”明珊珊低沉着声音道。

    司邢嗯了一声,又看向司无眷,司无眷会了自家师傅的意,解释道:“还记得我跟你说,阿黄等了你近百年吗?”明珊珊不答,司无眷继续道:“那妖物不是凡间的妖物,它来自魔界,常飘忽于灵魂游渡的忘川,许是阿黄执念太深,它以此利用,与阿黄作了交易,来到凡间。”

    司无眷的话让明珊珊有些恍惚,忆起往事,她道:“这傻狗,能有什么执念……”

    司无眷咽下一口气,眼里平平静静,没有一丝波澜,再看向阿黄,她道:“不就是你吗。”

    明珊珊湿了眼,她想起了在寺庙里对着自己傻笑的狗,好似在那之前,她去往寺庙的路上,还向一个路边行乞的少年丢了一块冰冰凉凉的饼。

    那傻狗一定以为是她给他的恩赐吧。

    白雪皑皑,马车上的食物早已冰凉,她就是嫌弃了不愿吃罢了。

    好像还有小时候,她调皮地与一些小孩打闹,一只狗突然冲出来,将他们都吓跑了……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珊珊说这话时是看着阿黄的,她是在问阿黄。

    不知是执念太深还是怎的,司邢见那舍利子上飘忽的残魂轻轻靠近了明珊珊,渐渐地,散了。司邢没有说话,只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留得司无眷和明珊珊独自在屋中。

    “你先回去吧,我想和傻狗独自待会儿。”

    司无眷静静盯着明珊珊,在确定她没事之后也终离开了。

    屋中,明珊珊摸着阿黄的头,一手捏着舍利子,她累了,烛光愈发黯淡,不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睡梦中,有一道身影指引着她,朦胧间,能看出那是一个雪天,大雪纷飞,本就低矮的茅草屋在厚雪的堆压下更显矮小,雪中人来人往,嘴上念叨的大多是收成不好,冬天如何去度过。

    可即便如此,人人都有家归,这个村子虽小,却充满了烟火味,远远看去,烟雾缭绕,雪景甚美。

    “阿黄,你坐过来一点,这样就不冷了。”一处残檐之下,一个浑身脏乱的少女紧紧抱着一只狗,一人一狗坐在雪地里,唯一能取暖的,只有那少女身上仅剩的褴褛破衫。

    那狗也听话,往少女身上蹭了蹭,用自己的毛盖住少女的腿。

    “阿黄,等这个冬天结束,我们就去更繁华的城里,在那里,我们应该不会挨饿的吧?”

    “阿黄,我见过富人家的小姐成亲,好多人抬着轿子,可漂亮了……”揉着狗的毛发,少女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笑:“要是我也能坐那么漂亮的轿子成亲就好了,然后,要嫁一个我喜欢的人。”

    阿黄低声呜咽,它俯在少女怀里,雪花不断飘落到他们身上,寒风凛冽,看着少女手臂上的伤痕,阿黄轻轻舔舐。

    他们是被村里人赶出来的,本就收成不好,遇上乞丐乞讨,自然心情暴躁了些,便赶着他们出了村。好在他们寻得一个屋檐躲了下来。

    阿黄是少女捡到的狗,一人一狗相依为命,虽过得不好,也好在有些心灵寄托。

    “阿黄,跟着我,可后悔……”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发紫的唇落到阿黄的额顶,一直揉着阿黄的手也在那一瞬间没了动静。

    阿黄是有灵性的,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它不断蹭着她,可少女俯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冰凉得可怕,阿黄不停地狂吠,它说不话来,再入村求救时,差点被打断了一条腿。

    “阿弥陀佛……”

    这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阿黄记得,这种打扮的人曾给过他们吃的,阿黄引着他来到少女身前,只见他闭上眼睛,嘴里不断念叨什么,而自他手指间闪现一道光,而后,他便将少女带走了。

    阿黄不紧不慢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来到一处山下,少女的身体在和尚的仙法中渐渐消失,最终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灰黑色珠子。

第十二章 起始

    清晨的月光照射到屋中,司无眷不紧不慢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听得门外司邢唤了一声:“无眷。”

    司邢走了进来,一层光辉洒在司邢肩头,这次除妖太快,他们混饭的日子也算结束了。其实,这次的妖因不是来自凡间,这魔界的妖物在凡间妖法自当削弱了几分,若非死去的明府下人的灵魂,那妖物是绝不会存活这么久的。

    细细想来,那妖物以吸食凡人的灵魂为生,它帮助阿黄幻化人形,不应是为一只狗的灵魂,而阿黄能给它的,许是只有那副身体了。

    看着门外屋檐下还没来得及摘下的红灯笼,司无眷问:“师傅,明老爷不是邀你做上宾吗?明珊珊还未出嫁……”

    想着酒席上的美食,再想想回去后吃的野菜,司无眷打了个寒战。她的这点小九九司邢是一眼看穿,不免笑道:“昨夜明老爷与我交谈,明小姐与那官家少爷的婚约取消了。”

    “啊?”

    坐到凳上,司邢面露惋惜道:“在那些官家子弟的眼里,面子尤为重要,再加上明家闹了妖,被他们视为不幸,便退了婚。”

    司无眷叹息,可心中却没有过多的惋惜,她知道明珊珊不喜欢那个人,这退了婚,兴许比勉强成亲了的好。

    “师傅,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师徒俩出了门,一路走到正厅,此时明守善已经早早在那等候,见司邢走了进来,忙起身笑脸相迎:“司邢大仙师仙法一绝,为我明府除了妖,我明府上下对你感激不尽呐!”

    说罢,明夫人招呼了自己身侧的丫鬟,丫鬟手里抬着一个盘子,明夫人扯开盘子上的红段子,入目的,是十几个银锭子。明夫人笑道:“小小心意,还请仙师笑纳。”

    司无眷一眼扫去,看得眼里精透了几分,这几个银锭子可得她卖上好久的符纸才可以赚到,这时听得司邢笑道:“明老爷明夫人客气了!”

    “仙师就收下吧!”说着,那丫鬟已经将银锭抬到了司邢跟前。

    司无眷瞧着自家师傅可得含蓄一阵,她便上前将银锭给收入了囊中。正当这时,明珊珊走了进来,一身淡色的衣裙上沾了不少泥土,她紧紧盯着司无眷,倒一旁的明守善出声不善道:“珊珊,大早上的,去哪了?”

    明珊珊没有回明守善的话,她看向司无眷,道:“我们会再见的!”说罢便转身离去。

    这明珊珊的性子就是如此,倒惹得明守善脸一青,赔笑道:“小女性格向来顽固,仙师莫要见怪。”

    “明老爷多虑了……”

    送别了司邢两人,明守善便回去了,毕竟自己府上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这除了妖,司无眷顿时心情大好,掂量着自己怀中银锭子,她亦如凡间小姐们那般买上了好多东西,大多是吃的,穿的,也好在司邢有些收纳物什的宝贝,师徒俩回山途中不至于提着太多。

    说是她心情大好,可在买完东西回山时天气突变,刺眼的阳光不过一刻钟便乌云密布,料想天公不作美,司邢带着司无眷便加快了回山的速度。

    幸亏司邢仙法强,这飞行之术虽比不得天界的上仙们,但也不差,看天空阴暗,司邢也飞得矮了些。

    “师傅,你看那!”

    被司无眷提醒,司邢眯着自己的眼看向司无眷手指的方向,只见密林小道上,一道白影摇摇欲坠,司邢自是存了善心,不等司无眷多说便改变了飞行的方向,朝那身影飞去。

    可不知为何,在见司邢师徒俩朝自己飞来时,那人一转快速躲入了密林中去,两人落地,只见地上还有残存的血迹,司邢道:“无眷,这周围常有小型妖魔出入,那人受了伤,若再遭遇不测,恐有性命之忧。”

    司无眷凝眸,明白司邢的意思,她道:“这的路我熟,师傅,我找到了叫你!”

    “嗯。”司邢点头,许是那人察觉到地上的血迹,使得两人才走了几步再看不见如何印记,所以也不得不分开寻找。

    由于长期出门采摘野菜野果,对于山间的路司无眷摸着黑都能找,自然也聪明地避开了那些小妖魔出现的地方,那人穿着白衣,在这绿油油的地方也好找。

    可寻着寻着,天空愈发昏暗,顿时周遭魔气横生,司无眷回头,不见司邢身影,想着得赶紧找到那人,便加快了步伐。

    吼……

    司无眷眼一滞,顿时瞧见一只长着翅膀的小妖从自己头顶飞过,来不及拿出符纸抵挡,那小妖就如没看到她般飞走了。

    “……”

    妖物对血腥味极其敏感,难不成……

    来不及多想,司无眷忙随着妖物飞的方向赶去,果然,那白衣之人早已晕厥,只见那妖物在空中低吼一阵,顺势便朝那人冲去。

    司无眷忙将辟邪符施以印法罩到那人身上,挡了妖物的攻击,这种小妖她时常遇到,自也不怕,再多加以驱赶便逃之夭夭了。

    收了法,司无眷看着地上的男人,一身雪白的衣衫破烂不堪,透露在外的伤痕亦是她从未见过的,虽不知他如何伤的,司无眷也不去管,看着乌黑的天,她施了一张小符纸唤了司邢,不等司邢赶来,她将男人翻过身,让他靠到了树下。

    这个男人……

    司无眷静静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破烂的华贵白衫,从本是清逸出尘的少年郎,为何从头到脚皆是伤痕累累呢?

    半响,瞧见男人睫羽微动,司无眷欣喜,又盯着他看了看,用手在他眼前晃着,本见男人醒来会开心,却不想,司无眷刚想询问他的伤势,自己的手腕便被男人一把抓过,他本是伤者,却捏得司无眷手腕疼得难忍。

    “疼!你放手!”

    司无眷不断拍打着他的手,当真正正视男人眼睛时,却被他那猩红的眼吓了一跳,“你是谁!?”

    司无眷咬牙:“你管我是谁,你先放手啊!”

    男人蹙眉,盯着司无眷满眼的杀气,可这杀气在见着司无眷腰间那一物时变得迟钝了些,司无眷不解,白皙的脸气得涨红,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腰,她怒道:“再不放手,一会别怪我不念及你的伤了!”

    本以为男人会就此松手,却不想,他根本没听及司无眷的话,一把朝她的另一只手抓去。

第十三章 冤家

    兴得司无眷眼疾手快,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可被男人拽着的手腕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这才站稳,又被那道重力给拽弯了腰。

    “我好心救你,却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人!”司无眷很是气愤,对男人也没了好态度,可见他这受了伤力道也如此足劲,司无眷心里来气却又羞愤。

    岂料男人没有一丝惭愧,眼疾手快又一把抓去,在另一只手即将触碰到司无眷腰间的一块玉佩时被司无眷躲开了,她虽仙法先天欠缺,可为了弥补这点不足,她也学过那些武夫练体,这躲个登徒子还算游刃有余。

    男人见又抓了空,眼底黯淡,对上司无眷的眼满是戾气,但司无眷的目光也丝毫不弱,两人对弈,不输气势。

    许是司无眷方才的动作拧到了男人的胳膊,只见他雪白的广袖下不断滴落血液,司无眷也是找准了时机,不再顾他的伤,一脚朝男人踢去。

    始终是司无眷低估了他的实力,腿不但没踢到人,还被对方一掌打下,这一掌虽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劲,司无眷只觉自己的腿抖动得厉害,她咬紧牙关,面上看不出丝毫慌乱,想来只有拖延时间,等司邢赶来。

    正见男人再次朝她攻来,不远处便闪过一道光点挡在了司无眷跟前。

    是司邢。

    司无眷心下一喜,只见男人面上有些分神,朝后退了几步,司邢落到司无眷跟前,甩了自己宽大的青袖,再看男人时,却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没有表情,这是司邢不知该怎么办时才会摆露出的样子,别人不知道,她司无眷可清楚,料想司邢不知发生了什么,司无眷气道:“师傅,他就是登徒子,看他伤成这样,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司邢少有的无视了司无眷的话,他打量男人,乱糟糟的头发,从上到下皆是伤,可衣着却是那般的不俗,他半张脸被头发遮挡,露出的眼神便是连司邢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但……

    他站在一旁,没有离开,亦没有做什么,只如司邢那般,似在打量着他们。

    “敢问,阁下是谁?”司邢出声询问道。

    男人比司邢高出几许,听司邢这般问道,竟似放松了些,他扫过司邢身后的司无眷,看司无眷那宣战的眼神,他轻蔑扫过,再对司邢道:“……北玄。”

    司邢讶异,本觉得眼前男人不过是个青年,这声音却是如此沙哑沉着,北玄?他司邢游历半生,还从未在修仙界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司无眷心里来气,越见北玄越发气愤,她越过司邢,怒道:“为何对我无礼——”司无眷嘴唇微动,还有许多话她想吼出来,可思卓一阵,还是忍了下去。

    见眼前少女这不善的模样,北玄倒沉静答道:“初见姑娘,恕有冒犯。”

    恕?

    饶恕是不可能饶恕的,司无眷的腿此刻还在疼的发抖,司无眷拧着眉毛,看了看自家师傅,司邢还是面无表情,无奈,又见这个北玄连道个歉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悔意,她捏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到他的脸上,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背过身,索性懒得看他。

    司邢无可奈何,他知道司无眷懂得隐忍,可自家徒弟的性子他也了解,只当若再见打着交道下去这个男人也占不到他家小徒弟多少便宜,甚至吃大亏。

    “今日天色阴凉,恐有大雨将至,我看——”司邢话未说完,只见北玄身体摇摇欲坠,忙道:“怎么了?”本是想提醒北玄赶紧下山去找个住处疗伤,却没想他竟突然晕了过去……

    司无眷回头去看,自家师傅扶着他,把着脉,她悠悠上前,君子自不趁人之危,司无眷冷哼,嘴角上扬嗤笑,轻声在他耳畔讽道:“登徒子。”

    “徒儿……”司邢拖长了声音,有些许肃然,脸上却是无奈的笑着,“还不快帮帮为师?”

    “……”司无眷很是不愿,可抵不过自己师傅的吩咐,便掏过司邢的百宝囊拿出了些布条帮北玄止血,因存了些私心,她便绑得紧了些。

    简单处理一番,司邢便带着两人回了山间的竹林小屋去,说是竹林小屋,其实不过是一处空旷的地,上面简单立了几个屋子供人居住,本来司邢游历四方,飘无定居,也是因为收了司无眷为徒才简单在这个山间盖了房。

    司邢将北玄的伤治理过后,又吩咐司无眷去做了些滋补的汤菜,还特意叮嘱“好好做”,司无眷心里憋屈,这好不容易有了些银子买了些好菜,结果还得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做好吃的,她气,不好表现,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想她司无眷,这还是她第二次吃亏,第一次嘛,罢了,她不愿回想。

    瘸着腿,司无眷再悠悠走到了屋侧的一间小棚子里去,本来便是吃不上好的,所以当初修筑这间小厨房时便只用竹帘简单遮住了一方,算做墙,其他地方空空荡荡,里面只有一个土灶和用来摆放材料的木架子。

    揉了揉腿,见锅底黝黑,还有些锈迹,司无眷心里愈发有苦说不出,但修行之人心胸自当开阔,她安慰自己多遍,这才去一侧由山深处引的小泉边洗了锅。

    这晚,司无眷唯一做的荤菜就是一条鱼,不同以往的是,今晚的鱼比较黝黑,鱼皮上还有些焦黄,司邢坐在桌侧,瞧着碗中的鱼,捏着筷子迟迟下不去手。

    司无眷倒是无所谓,夹着点青菜闷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对于鱼亦是半点没动。

    咚……

    司无眷抬头,看着桌上司邢刚放的小瓷瓶,听司邢道:“里面的药,一会儿自己涂上,半日便会好。”

    “原来师傅知道我腿受伤啊……”司无眷闷闷不乐,嘴上责怪司邢,却乖乖将小瓷瓶捏在了手中。

    司邢温和一笑,无奈自己唯一的徒弟是个女儿身,自己不便好好照顾一下她,平日见她爱闹腾,也只能多备点药给她,揉了揉她的头,司邢和蔼道:“待他伤势痊愈便会离开,到时师傅带你出陌阳城去历练。”

    听到能出城,司无眷眼睛一亮,嘴角咧开喜道:“师傅可莫要忽悠徒儿!”

    “为师何曾忽悠过你?”

    司无眷欣喜,司邢确实极少忽悠过她,想了想,也没过多怀疑,看着桌上的菜,她惋惜:“可惜了这条鱼……”

    鱼是她走神时煎糊的,也略带了私心,想着糊了就糊了吧,刚好给那人“补补”,正想着,屋内传出了动静。

第十四章 眷

    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司无眷,瞬间便收了笑,也不去搭理,兀自扭过头吃起了饭。

    司邢先一步走进房中,里面只有一扇窗户,较小,光线较为昏暗,这里是司邢自己的屋,陈设不多,除了一张木框上再搭个木板铺上几层布的床榻,便只有几个架子用来堆放杂物了。

    “可好些了?”司邢关心问道。

    北玄沉着坐在榻上,此刻自己的身体被绑得紧,布条将连带着沾着血的衣服一同绑得严实,他一时伸展不适,简单活动活动,也没有回司邢的话,但身上的伤口也没再流血了。

    “那时见你晕倒,便将你带了回来。”这算是与北玄解释了,可见对方还是一句话未说,一双眼黯淡无光地盯着自己,司邢轻笑一声,又说道:“说来也奇,这才回来,天又晴了。”

    不知为何,北玄的神情又变得谨慎起来,仿若一只独站山巅的狼,每一个眼神都在警示他人生人勿近。

    突地,听到一旁有脚步声传来,北玄突地站到了床边,司邢回头,见司无眷一瘸一拐端着个大碗走进屋,有些惊讶,再见她将碗递到北玄跟前,漫不经心说了句:“给你补补。”

    看着碗里的东西,土黄的汤上还漂着几片黑块,一条焦黄的鱼似熟非熟地躺着,北玄冰冷的表情终露出了点嫌弃之色,他冷冷道:“你下毒?”

    自司无眷走进屋,北玄的目光便没移到他处,直直盯着司无眷,如同刀子般令人寒渗,司无眷却没在乎,嗯,表面没在乎。

    司邢满脸黑线,这时他不想插嘴,只在一旁默默看着。

    “无毒,滋补着呢!”

    北玄迟疑片刻,对上司无眷的眼,竟鬼使神差地接过碗喝了几口,直至汤汁下肚,司无眷的脸从一开始的不削变为此刻的讶异,在见到北玄略微痛苦的表情时,她一时懵了不知该作何表情。

    北玄将碗放下,眼神亦是疏离,却是比方才好了些,再看司邢俩人时,司无眷竟从他眼里看出了些怜悯……

    “你们是谁?”

    司无眷心里的气还没消,面对北玄的问题那是直接不理,北玄也没指望司无眷能回自己话,便看向了一旁的司邢,司邢解释道:“司邢,这是我的徒弟,司无眷。”

    “无眷?”北玄沉声道,听及北玄唤自己名字,司无眷没来由地不喜,结果又听他道:“这个名字不吉。”

    “我发现你针对我。”司无眷咬牙道。

    北玄垂眸,思虑一瞬,又抬眸轻嗤道:“眷,是为家眷,眷念,无家人可思可念,本便是……不吉。”

    ……

    刹然间,本就窄小的屋内没了声,司无眷本是透亮的眼渐渐失了色,一时间,有段记忆如同瀑布般涌入脑中,司邢见状,心底一沉,急道:“徒儿,今日在市集买的新衣裳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吗?”

    这一声将司无眷唤回神来,她放松身体,才发觉自己的指甲竟将手掌印出了红印,这一松开还有些生疼,“……嗯”,回了司邢话,司无眷再看北玄时,已是冷冷冰冰,她道:“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眷念是世间最束缚自己的词,只有无所眷念,便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说罢,司无眷摇晃着身体走了出去,留得司邢和北玄在屋内面面相觑,不知那个少女到底想到了什么,北玄几声讽笑,道不明是喜是悲,又坐回了榻上。

    “我那徒儿生来便可怜,自收其为徒后,虽平日见她顽强乐观,可我也能感觉到,她有话憋着。”后面的话司邢没说出来,但量北玄也该懂得,只愿再不要在司无眷面前说这话了。

    还未梳理的长发将北玄的脸遮住,看不清什么表情,一缕残阳照到他的半边,露出的手惨白无色,这等画面倒显得凄凉了些,半响才听他道:“我无家可归了……”

    司邢没有过多的表情,早先见北玄这幅样子时便猜到了些许,一阵疑惑在他心里迟迟解不开,他没问,想来想去,他也不能问,便道:“你先在这养伤,而后的事再做打算。”

    “多谢仙师。”

    司邢和蔼一笑,眼前的人始终冷冰冰的,即使这般说话,还是如此的疏离。

    “这汤……”指了指桌上的鱼汤,司邢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处理。

    北玄垂眸,思虑一番,沉声道:“令徒一番心意,倒了可惜。”话毕,又将碗抬起咽了几口。

    司邢无奈摇头,本想带着北玄出屋去吃点饭食,可两人一出来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时又是一愣,司邢刚欲张口说点什么,北玄道:“她挺勤。”

    “嗯,我家小徒儿最是勤奋。”说这话时司邢还是笑着的,可直到晚间肚子饿得慌他不得不打坐修炼分离注意力时,他才暗暗心想以后可不得再惹自家徒弟不高兴的事。

    翌日一早,司无眷早早便起床在院里练了半个时辰剑法,司邢伏妖虽以法印截其之,但他早年修仙时却是以剑法为主,司无眷不能修行仙法,但练练剑法还是可通的。

    这剑法共有九套,名唤《通擎掌剑》,所运之气属阴,倒与司无眷自身的灵气相符,但司邢却只教了她最后的三套,以他的话来说便是,前面的剑法都是初学者很轻易便能掌握的,等她将最后三套难的练得熟了,再练前面的便简单轻松了。

    司无眷对司邢的话没有怀疑,除了平日赚银子和对付些小妖魔时她用的是符纸外,其余时间修行的皆是这套掌剑,如今一把竹木剑在她手中亦可劈道碎石。

    耍着剑招,待看到屋里走出的青色身影时司无眷停了下来:“师傅……”看清来人,她面上多了几分不悦,“你穿我师傅的衣服。”

    北玄静静伫立屋檐下,因身高比司邢高且瘦了些,这司邢的衣服在他身上显得短了些,这梳理干净了,竟像个清逸出尘的冷峻公子了。

    “我的衣服坏了。”

    “噢。”

    不愿与他多说什么,司无眷收了剑便欲离开,一转身,却又被北玄叫住:“等一下,你腰间的玉佩是……”

    司无眷摸向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快灰暗的玉佩倒显得清透了,她捏了捏,顿时想到了什么,没好气道:“原来那时你是要抢我的玉佩!?”

第十五章 惊蛰

    “我……”

    司无眷举起竹木剑,指着北玄,冷笑道:“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的伤了。”

    北玄静置原地,司无眷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想法,都说眼神能透露一切,眼前这个男人却是隐藏得极好,只见他缓缓走近自己,司无眷握紧了剑,昨日用了司邢给的药,她的腿伤也好了不少。

    本是作了再与这个人对招的准备,不想北玄在距她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他冷冷道:“仇家伤的。”

    仇家?

    “当真不是你抢劫被人伤的?”

    有些意外眼前少女的思路,北玄沉默数秒,点头:“当真。”

    司无眷举着剑的手缓缓放下,退后几步,她捏住玉佩,又问:“那你抢我玉佩作甚?”

    看着司无眷手里的玉佩,北玄冰冷毫无情感的眼终变了些,有些恍惚,他道:“我曾经……也有一块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在一次意外中掉了。”

    “噢!”司无眷这算是懂了,感情他以为她的这块玉佩是他的呀,也是,重伤才醒的人第一时间看到一个曾经的自己的物什,也会迷糊地认为是自己的,但她的这块玉佩定然不是他的。“这玉佩我自小便佩戴身上,可不是你那块,休再打它的主意!”

    北玄紧紧盯着玉佩,半响,抬头看着司无眷,点头道:“……嗯”。

    不是他的那块……

    不是……

    见北玄欲言又止,司无眷想了想,又道:“这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若怀念自己的那块,你……你看看就行。”

    “嗯”

    咚咚……

    司邢从屋中走出,昨夜睡得不好,这一早起来就是腰酸背痛的,见北玄和自家徒弟又水火不容的模样,他有些愣住,后又道:“徒儿,今早吃什么?”

    司无眷绕过北玄,走到司邢跟前,背着北玄,在司邢跟前摆出了不满的神情,司邢满脸困惑,方听司无眷小声说道:“西北风!”

    “……”

    司邢懵住,也看出司无眷还在不高兴,揉着她的头,司邢无奈笑开:“那今日的早食为师来做,想吃什么?”

    “肉粥!”

    司邢点头:“好!”说罢,司邢便走进棚子里忙活,好在司无眷都收拾了遍,这生火做饭也方便。

    司无眷回过头,看北玄还待在原地看着他们师徒俩,冷哼一声,懒得看他,阔步走到院角的木桌上坐下,随手扯了根草在手中玩弄,这个方向,一抬头便能看到棚子里忙碌的司邢。

    一道青影遮了司无眷的视线,入目之人清冷,一张白净俊雅的脸挡住了司邢,第一次这么近地看清北玄的脸,司无眷迟钝一阵,又招招手让他要坐别坐她对面。

    平日里,若是司无眷做饭便是司邢坐这个位置,若是司邢做饭则反之,因为能一睹一切,就这么看着也是一种温馨。

    “你自小便拜仙师为师吗?”

    听到旁边之人询问,司无眷没去看他,随意答道:“三年前拜师的。”

    “那……三年前的你呢?”

    司无眷转眸,“该吃吃该喝喝。”

    知道他想问什么,司无眷懒得说,便含糊塞了这句话回去,北玄自然察觉如此,当司无眷没问及自己仇家的事,他也沉静下来,没有多问。

    春日阳光明媚,等了两刻钟,司邢煮的肉粥也端了上来,司无眷足足几月未吃过了,这好不容易吃上,也是足足喝了三碗。

    不多时,又见院里来了几个农人,大底就是说,过几日惊蛰,陌阳城城主特邀了渊俊山曙真派的人到城里扫除一些虫妖,这曙真派领头人赵贤与司邢有过交情,特请了这山下的农民代为转告,请司邢到陌阳城一聚。

    “时间也是极快,过几日便是惊蛰了……”

    “可不是嘛!”一老人回道,往年惊蛰播种,每每那时便有成群的虫妖食取农民们辛勤培育出的种苗,这也扰得人心不安了。

    “师傅,那赵真人有一年没来了,记得上回来时还赠了徒儿几瓶回真露,灵力蹭蹭涨了不少呢!”司无眷在一旁插话道,想那赵贤与司邢同岁,得知司无眷有天赋却不易修行,二话没说便将如此珍贵的回真露送出了几瓶,司无眷记恩,还没来得及回报赵贤便回去了。

    知道司无眷的心思,司邢笑着回了带话的农家人:“还请告知赵真人,老地方见,司某晚间便到。”

    “哈哈哈,司大仙师放心,我这就叫小儿去城主府传话!”

    那几个农家人走路不便,却也能见地加快了步伐下山去。

    司无眷心里欢喜,蹦跶着回了房去收拾东西,这回赵贤的好意,她可是将礼备放了许久了,如今积了灰,司无眷来来回回擦拭多遍,这才召进了百宝囊去。

    无意间,又听院里传来司邢的声音:“你的伤才包扎一日,还需静养,便留在这小院养伤吧!”

    听到几日见不到这个北玄,司无眷突地放松了不少,心情也愉悦了,可不多时,又听司邢道:“那到了城主府,一起行事你便……与我那徒儿一起,也能避免许多麻烦!”

    与徒儿一起……

    司无眷放下包袱,走出门外:“师傅,他也要去吗?”

    只见司邢沉重地点头,面上五味杂陈,解释道:“北玄的仇家是一个强大的魔物,与我二人在一起,也不惧那魔物骚扰,况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再看北玄,他也在看着自己,司无眷无可奈何,心里似压了块石头,顿时喜悦的心情消散全无,咬着唇回了自己屋去。

    司邢也是收拾一阵,大多是疗伤的药物和以往除去虫妖的毒水,那虫妖不同与普通庄稼害虫,除却一群数不清的比人头大的小妖,还有一只与凡人般大小的母虫,除不净,即使杀害,来年还会出现。

    也还好有修仙界的那些修仙门派相助,虽有会损失不少作物种苗,甚至有凡人受伤,但也是保住了大部分了。

    三人简单收拾完便下了山去,惊蛰春雨绵绵,一片盛景中,却有妖物作祟,也是足够败心情的。

    北玄似是第一次进入陌阳城,这一进来就四处打量,司无眷懒得搭理他,便站到司邢一侧,入了城中闹市处,突听得几声女子尖叫,本以为是遇到了什么贼人,却不想,一眼看去,他们已成了众多人犯桃花眼的对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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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师在修仙界靠揍妖吃饭介绍:
她是陌阳城最强仙师司邢的徒弟,是人人见了都尊敬的小仙师,可那些人都不知道,她也有烦恼。
司无眷:你经历过寒冬腊月吃不饱饭的痛苦岁月吗,你知道缝缝补补又三年我是怎么熬的吗?
司邢:徒儿啊,咱过得虽不富裕,但还不至于如此寒酸……
司无眷:不,师傅你看,那个男人总跟着我们,他啥也不干混吃混喝,再这么下去,我们肯定会这么寒酸的!
师徒俩叹息,这个男人好像赖上他们了,可突然有一天,他们降不了的妖魔竟被那个捡来的男人一指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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