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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6 换婚

    王怡真的推断合情且合理,并且有倚翠这物证摆在这里,李兰兰已经确认是无辜的了。

    可是王怡真一切合情合理的推论都来自于她的想像,倚翠做为人证没有开口,这衣服香囊的做为物证更不会开口,定不了李杏杏的罪,那么李杏杏在理论上也是无辜的,她的名声也一样要维护。要知道这反倒比维护李兰兰的名声来得更重要,因为李杏杏做为二房嫡女,其名声直接影响到宋国公爵位的名声和太子妃的名声,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李家二房嫡女设计落水来勾搭未来姐夫……嗞嗞嗞,这故事不知道会多么吸引人。

    太子一想也有些头疼了。

    “唉呀,这可……这可怎么办是好,一边是母后做媒、自幼定亲,一边是英雄救美,已有肌肤之亲。这于法理来说么……”太子一边迟疑着,一边眼神老是有意无意的往王怡真那边扫,王怡真心里都有些感动了,这位殿下看来还真是个颜控,在亲老婆与女神之间,做出了很跟从内心的选择嘛。

    王怡真和屋中诸人都看出来了,太子殿下想偏帮王怡真,一边订有正式婚约,还是亲娘做媒,受到社会法律保护,一边是已有肌肤之亲,受舆论左右只能算私情,太子殿下说是是“于法理而言”,这就说明他倾向礼法,认为定有正式婚约的李兰兰才该得到纪家子,否则他说的就会是于情于理,因为于情而言,李杏杏才该受到同情。

    某种程度上,这是偏帮,在李兰兰名声无损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同情受害的那个弱者,可是太子一向又确实有公正的名声,为李兰兰作主,倒也正常。

    只不过若论关系李杏杏才是太子正经的妻妹,所以太子这话也说的犹犹豫豫的,太子妃可还在旁边盯着他呢……

    更何况李兰兰也紧张的要死,太子这偏帮太出乎她的意料,她已经不想要纪松凝了啊……

    李兰兰已有退婚之意,纪松凝那隐渣属性,纪家母女那虎狼性子,李杏杏若是愿意以身相代,估计李兰兰会感谢她。王怡真看出来李兰兰脸色不好看,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候李兰兰做为第一受害人,无论有什么要求,太子应该都会愿意听的。

    李兰兰的婚事,王怡真觉得还是李兰兰自己作主的好,能看出她的心伤,但她若要死守纪家子,跟姐妹争夺真爱,王怡真也会帮她,但王怡真从太子的断话里抢出这么个机会,还给了建议,她是真心的觉得纪家不是什么好亲,这种人家,宁可做姑子也不嫁。

    就看李兰兰怎么选了。

    不过李兰兰脸色惨白,她是想说点什么,谁敢在太子开口时打断?

    事实证明,还是有人敢的。

    “应该把纪家都入罪,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李奕城喊道。“她们10天前还做局害我姐姐。”小公爷李奕城这种实心人,估计喊话之前是不会看被他打断的说话人是谁的吧?

    “亦城……”李兰兰都想捂脸,而王怡真选择直接帮她捂住弟弟的嘴,这是不把他亲姐姐说死不甘心是吗?要是他敢把纪家设计周复兴撒李兰兰衣裙的事说了,今天李家就敢把李兰兰嫁到江夏侯府。李兰兰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她这弟弟是什么材料,怎么什么事都说啊。

    接收到王怡真责怪的眼神,李兰兰也惭愧的低下了头,她是真没有勇气打断太子讲话,更也没想到知道实情的弟弟发起愣来专朝自己人打暴击啊。

    不过也多亏了李奕城,打断了太子的话,王怡真见缝插针的接李奕城的话头说道。“10天前,宁安侯府纪家受江夏侯府独子周复兴之托,以纪姑娘的名义将一件衣裙送到李4姑娘手里,假借纪世子名义约李4姑娘见面,李4姑娘觉得于理不合,没有去赴约,还想在诗会上将裙子还给纪家,恰因为我不小心落水,被救起后衣服全湿,李4姑娘好心将那裙子借给了我,没想到我错穿裙子被周公子误认,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周家和纪家到现在也没有赔偿我,可见得纪家确认非为良配,我建议李4姑娘对这桩婚事要再三思考。”

    王怡真一边给李奕城圆话,一边替李兰兰解释,一边说纪家的坏话,纪家周家都欠了她的名声,也许周家当真觉得娶她过门为贵妾就是赔偿了,这是三观不同,王怡真也懒得去给周家普及女权,可是当初纪家夫人是亲口说要赔她一千两的,却之后分文未见,还四处在市井中放她的谣言。

    王怡真一边解释一边在太子面前给纪家上眼药,哪怕没用,至少她高兴,何况说点纪家的话坏,对于给李兰兰退亲做铺垫,有帮助。

    李兰兰低下了头,眼角湿润的说道:“我和凝哥自小定亲,可是……我与7妹妹也是姐妹情深啊。”李兰兰左右为难道。

    而太子妃和二太太哪里不知道这是李兰兰的让步,这样的说法,就看二房能拿出些什么来补偿她了。

    “4妹妹,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委屈了你。”太子妃瞪了一眼被拆穿之后就不言不语的李杏杏,虽然气归气,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如果说李杏杏今天算计的别的人,这婚事宋国公府抢了也就抢了,历代出贤后的人家,太子妃的亲妹妹,嫁给你那是给你面子,除了皇室,就算同为国公府,李杏杏的婚事也只有她挑别人的份了,却唯有纪松凝,姐妹夺夫这名声,可太难听了。

    “我今天,本来在外面约了镇国公府的长房夫人,她家中的嫡次子,为人品貌双全,我看那孩子不错,想替7妹妹牵线……”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去看李杏杏,站在李杏杏身边的二夫人听的花容失色,已经快急疯了,那明明是她与太子妃一起商量选中的人选,听太子妃这意思,竟然是想换给李兰兰?这怎么可以?

    太子妃顿的这一顿,也是看李杏杏的反应。

    镇国公府同为6大国公府之一,虽然是嫡次子,但他家的嫡长子,一向身体多病。太子妃想着,只要李杏杏有一点的意思,愿意镇国公府的亲事,那她就可以顺着话说,两方各归其位,可是李杏杏沉着脸没有接话,脸上甚至因为李兰兰的退让而有些喜悦之色,太子妃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愿意,镇国公府那边,由我出面。”

    李兰兰愣了下,没想到太子妃给她这样的承诺,说起来相当于是拿镇国公府嫡次子同纪松凝以物易物了,二房若真能做到,算是大出血了。

    李兰兰没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低着头说道:“镇国公府身份上不比宋国公府低,我却是订过一次亲事的人了,何必还要去讨人家的嫌,若是两家未结亲倒结了仇,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呢。”

    这么说便是同意了,可是却告诉太子妃,她不但要嫁,还要人家心甘情愿的娶,不然妹妹夺了姐姐的未婚夫,逼得姐姐去做姑子,李家的贤名也就完了。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纪家退婚,错不在你,你是无辜的,不要多想,你也是李家的金尊玉贵的娇养大的女儿,大房二房又不曾分家,镇国公府断然挑不出你的错处来,嫁到公爵府中与嫁到伯爵府中的嫁妆规格本不同,到时候你的嫁妆宋国公府给你补齐,大家都照着规矩走,哪里又会结仇了。就算没有他家,也有别人家呢。”至少李兰兰是同意拿实际的好处来换婚事了,太子妃无法让镇国公府心甘怀愿的娶,但至少同等价位的补偿,她做得到。

    这意思就是李兰兰的婚事,以后由太子妃包办了,还会给李兰兰真金白银的加嫁妆,能用钱摆平的,都不是事。

047 猪队友

    王怡真深吸了一口气,插嘴道:“是啊妹妹,你是无辜,我可以做证,你曾救过我一次,我这次救你,也不用你谢我。”一边说一边看太子妃,同求拿钱摆平,她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太子妃狠瞪了一眼王怡真。“大恩不言谢,王家大姑娘的恩情,日后自有回报。”太子妃为了自家的名声,不敢让李兰兰吃亏,莫非还要怕一个有名无实的伯府的庶女?

    没有谢礼,反倒收到一句隐性的“走着瞧”,王怡真摸摸鼻子,这些有钱人吧,果然都不好相处。她还是卖了铺子假死回乡吧。

    “这样……”王怡真问道:“是不是已经没有我的事了?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我母亲妹妹还在外面等我。”最重要的是,宴快开了啊,她等着吃饭呢。

    结果一屋子的人,是李奕城这小少爷先急了眼。

    “王大姑娘,你不能走啊,你还得帮着我姐姐审问这背主的丫环,问她为什么害我姐姐?”李奕城喊道。

    一时间王怡真又去看李兰兰,李兰兰还在捂脸,王怡真没话说了。

    原来李兰兰这聪明的姑娘,她这弟弟还真的是个傻的。

    幕后的黑手既然是李杏杏,那么这倚翠为什么背主还用得着问吗?二房掌着宋国公府,引诱长房一个丫环背主还不简单,不过是人身安全金钱利益这些东西,就算她交待了又能怎么样呢?是能扳倒二房还是能抹黑李杏杏?既然什么都不能那为什么不换点实惠的好处?

    他难道没有听出来,这屋中之人,包括李兰兰自己,都已经将这事翻篇了吗?

    太子妃沉下了脸来喝道:“奕城,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寿宴将开,你随在太子殿下身边,送殿下到前院赴宴。查问一个下人,是什么要紧的事么?今儿是老太太的寿宴,有什么事不能明日里再说。”

    “就是啊。”李奕城也叫道:“有什么事不能明日里再说,有些人就非要今天害我姐姐。谁知道今天要将她看管起来了,明天里她会不会把自己吊死,像这种人证一死就查无可查的案子,家里往年也不少,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以前都是大哥哥和二伯父后院的事,我懒得问,今天是我姐姐的事,我就不能放过。”

    太子妃都想一巴掌扇死李奕城,宋国公府后宅妾室们的事,他就非拿到太子面前说吗?而且这意思是太子殿下还不如个下人重要?

    但是李奕城的话倒提醒了倚翠,她做为露了馅的卧底,极大的可能就会被二房照着李奕城那样说的弄死,以求来个“死无对证”。

    “四姑娘,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吧,您大人有大量,您都已经放了我全家的奴籍了,您就行行好,将我也赶出府去吧,我们全家保证下半辈子好好的帮着您经营铺子,再也不敢动一点心思了。”

    这话说的……王怡真差点点的就没有忍住,多亏了李奕城飞身过来一脚将倚翠踹到墙角,厉声喝骂道:“你竟然还有脸敢来求姐姐,姐姐多好的心肠,放了你们一家子奴籍,还让你父亲兄长以陪房的身份替她经营着铺子,你反而别串通外人来害姐姐,你的良心是被狗给吃了的吗?”一边说着,一边又连连的踹了倚翠好几脚。

    王怡真才出了一口气,也幸好这小少年火气大,要不然刚刚忍不住下脚的可能是她。果然她没听错倚翠话里的意思,这丫环的狼心狗肺真让人无语,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以自己的安危为要胁,这话什么意思?若她出事,她们全家就不会再好好的帮李兰兰经营铺子了……

    从侧面来说,李兰兰这位曾经的宋国公府嫡千金,如今的堂小姐,身边竟然是连个可替换着用的人都没有,千金小姐深埋在后院里,哪怕是手里拿着丫环的身契,都奈何不得他们,哪怕是想卖了去,出不了府也做不了主,真够可怜的。

    小少年虽然是愤恨之下踹了好几脚,但倚翠叫的如同被人杀害现场的最后哀鸣一样尖锐,王怡真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喊这少年:“你住手……不是,住脚吧。”就如同太子妃说的,今天是太夫人的寿宴,小少年这几脚下去,再让倚翠叫一会儿,李兰兰姐弟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哪怕他们被陷害的事宣扬出去,私刑下人不算个大事,不敬长辈,在曾祖母寿宴上开杀戒,也足够别人说一嘴,太子妃说的镇国公府的婚事只是保证牵线,到时候一句“对方嫌你弟弟人品不好”堵回来,李兰兰也没话说,这小少年绝对是妥妥的猪队友啊。

048 狠起来

    李兰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你不要再哭,你是府里分给我的丫环,我虽然有你的身契,却也拦不住你心向着别人,我把你的身契还你,放你奴籍,你自去吧。”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便宜了……哦。”李奕城喊道了一半住了口。王怡真若不是现在身上还顶着“王家小姐”、“第一才女亲生女儿”这种人设,一定是直接抽这孩子的嘴巴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暗地里掐一下胳膊就算了。

    倚翠根本就是明知道李奕城不肯放过她,才这样大闹,身为主子的,跟个丫环在长辈的寿宴上打吵打闹大要出手,说起来很好听么?

    大房姐弟两个的名声越差,她反而越在二夫人的面前戴罪立功。李兰兰做为大房的女儿,内没有人手,外没有帮手,李奕城闹的再大,不过是将惩罚倚翠的权利从二房抢到大房手里,可是又能如何?若将倚翠杀了,让李兰兰一个未嫁的姑娘多个杀仆的恶名,若是发卖,能进李府的牙婆又谁会得罪二夫人,只怕前脚发卖了人,后脚便让倚翠的家人将她买下领走了。

    以李兰兰现在的处境地位,根本拿这种恶仆没有办法,反倒是李兰兰这样轻飘飘的放过了倚翠,二夫人便不能不出手惩罚倚翠,要不然事后只要有人知道倚翠平安无事,那么倒坐实了二房亏待大房的子女。二房就要加倍的补偿李兰兰。

    说起来这对姐弟也确实是个极端,弟弟奶凶奶凶的蠢着,但好歹还会踢人,没人敢惹。姐姐倒挺聪明,却性子太弱,连身边的婢女都收拾不了。就不能互补一下嘛?

    总之李奕城别再说话,就是对李兰兰最好的帮助了。

    连太子都连哄带拉的说道:“奕城,过了啊,过了啊,你消消气,这丫环做恶,太子妃贤良,必定不会轻饶她的。”没有再提李杏杏的事情,但是有了太子这一句话,太子妃都不会让倚翠好过。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疯劲最强的时候,狠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太子好意的劝架,最后还是王怡真帮着一起将这少年拉开。

    太子一开始被王怡真当仲裁人带了进来,只当王怡真所言所说只是为了洗掉自己的冤屈,却没有想到一转眼被指的真凶变成了自己的姨妹,太子也要面子的啊,知道这事不好再往下查,真查出来自己的脸上都不好看,便温言劝李奕城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总不能连着物证一起毁了,我们先去前面宴席,宋国公那边我来说,肯定不叫你再受冤枉。”之前李奕城从外院嚷到了内院,就是因为宋国公抱怨了他两句。

    李奕城又“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王怡真凶狠瞪他的眼神,想着这是救过自己,又两次帮过自己亲姐姐的大姐姐,也到底是没有再说话,气哼哼的同意了,主要是王怡真下手掐人也是真疼,他是不想再受一下了。点了点头,就跟了太子先离开了。

    王怡真看着太子一脸详和的扯的李奕城,还不忘同屋中诸人微笑告别,心里都有点恍惚。她是听说过当朝太子禀性懦弱,脾气好的泥人似的,却没有想到真的这样温和,也怪不得其它皇子们在民间传的都是好话,只有太子的缺点传的无人不知。

    太子扯着李奕城走了,李兰兰也擦干了眼泪说道:“本是我家的家务事,倒劳烦真儿姐姐替我受累了,我送姐姐到宴席上吧,总不能真为了我受委屈,影响曾袓母的寿宴。”太子妃虽然是李家的女儿,不过就其身份来说,若她不坐入宴席,谁又敢开宴。

    太子妃撑着笑说道:“4妹妹先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就倚翠。”

    王怡真和李兰兰都太子妃大约还要跟李杏杏算账,自然就先出来了。

    太子妃审问时并未让下人们在屋里,那些下人有二夫人的命令,等闲不敢进这院子。如今这一个偏院中除了房中的太子妃、李杏杏和二夫人,都是没有人的,李兰兰干脆就没有往外走,反倒在这偏院中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拉着王怡真在这里说话。

    “我们便在这里说话吧。本想带真儿姐姐去我屋中,但想到倚翠……”李兰兰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多谢真儿姐姐又救了我一次。这次若不是姐姐,我怕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也真是个没用的。”王怡真叹了口气说道:“一次两次的被人家这样算计,身边没有银钱不说,还没个自己的心腹人,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人,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呢?”李兰兰苦笑道:“姐姐也看见了,我轻易出不去府,就算出去了府,也是下人们跟随身边,以前,我唯一能有些自由的地方倒是在纪家,如今也……”

    李兰兰以前同家中的姐妹没有竞争关系,更是一心觉得早晚要嫁进纪家,未婚夫痴情,小姑子又同她要好,这就跟一个大学生,已经预定在学校布置的公司实习三个月,走个过场完成个仪式,就直接进家族企业一样,她根本没想着要在娘家留什么后手,也不喜欢四处交际贵女,一心备嫁。却如今婚事已毁,身边就算是撵走了倚翠,再送来的一样还是国公府的下人,倚翠的身契都捏在李兰兰手中了,李杏杏一样可以指挥倚翠,不就是欺负着李兰兰连个买卖人的牙婆都招不到府上来。

    “那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王怡真一开始是为了完成“保护”任务,如今倒真有些发愁李兰兰的处境了,不说这姑娘是入京之后,唯一一个对她友善的,更何况许诺了她给钱,便真的给了能换钱的铺子的,这样的好人物,哪怕是萍水相逢,要王怡真见到了做叔叔的这样侵占兄长的产业还欺压侄女侄子的情况,她也看不过去啊。

    “我……”李兰兰顿了顿,突然伸出手来,撸下了自己手上一个纯银的镯子,交到了王怡真的手上。

    “真儿姐姐,虽然只见了两面,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急公好义的好人,我有些事想拜托你,我的身边,只怕唯有你能帮我了。我……本来是说好的,你保护了我,我便给你银子,可是我现在手上没有银两了,今日之后,别说是托人将我那些不打眼的金银首饰送出府去,只怕想给你下帖子再邀你来作客,都困难。现在真的只有你能救我了。”

    “嗯……”王怡真考虑了一下,才说道:“你先说,需要我帮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去……帮我去通知纪松凝,就告诉他太子妃要拿7妹妹镇国公府的婚事同我换……我……我宁死不肯。”李兰兰小声说道。“求他去镇国公二少爷那里求求情,不要拆散了我们。”

    王怡真盯了李兰兰半天:“你可以啊,想狠的时候还是狠的起来的啊。”

049 一些内幕

    确实在几分钟之前,太子妃曾对李兰兰说过,本来说给李杏杏的镇国公府次子的婚事,可以换给她。当时李兰兰一听便同意并让步了,王怡真还以为,她对纪渣死心之后,单纯就利益身份上来考虑,同意这交换条件了呢。谁想到她面上答应了,背地里来这么一手。

    太子妃和二夫人想换婚,那么流程上一定是先拿着今天的事解除了纪李两家的旧约,再定新约,然后再将李兰兰当侯选人介绍给镇国公夫人,这样谁的名声也不会受损,外人想不到这是换婚,只当是因为这次的意外,二房的女儿低嫁,大房反而高攀,到时候少不得还得说一句二房厚道,李杏杏倒霉,李兰兰沾了天大的便宜。

    但现在李兰兰对于纪松凝表示了此生非他不嫁的心意,还点出了镇国公府换婚之事,以纪松凝的痴情就绝不会轻易退婚,到时候宁安侯夫人逼他,他多半是真要到镇国公府去找那位二少爷商量理论的,这事情就不可能顺顺当当悄无声息掩人耳目的进行,李兰兰这么做,这是要把李府小姐们姐妹争夫的事情往大里闹啊。

    到时候李兰兰这未婚妻自然是最无辜的,而李杏杏谋压姐夫,纪松凝还同小姨子有过肌肤之亲,全是一身的脏,镇国公府好端端的被牵扯进去,只怕李家哪个女儿,人家也不会要了。

    “这样一来,李家二房女儿的名声就完了,你倒是有了个好名声,可是你的命呢?”王怡真盯着她问道,王怡真说李兰兰狠,不是说李兰兰为了消这一口气,算计了整个李府的名声,而是李兰兰这是拿命来报仇啊,至于吗?不过想一想之前李兰兰拉着周复兴就要往河里扔再自杀的狠劲,看来她本来就是这种玉石俱焚的性子啊……

    “你这闹腾的,若是纪家不退婚,你给未来的婆家和娘家都泼了黑水,只怕早晚要死在纪家,李杏杏照样嫁过去做继室,若纪家退了婚,李杏杏成了元配,你只怕会更早的死在李家,你就不为别人想,难道不为你早亡的爹娘和你那个脑缺的弟弟想想?我看,你不要乱来,我在外面有些人手,镇国公府嫡次子的事情,我来给你打听打听,若人没有大毛病,至少该比纪家要好吧?”

    李兰兰看着王怡真认真给她分析,突然抿着嘴笑道:“真儿姐姐是真心为我着想呢。但姐姐实在不用分神去打听,同为国公府,镇国公府的嫡次子同7妹妹的婚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真儿姐姐不会真以为太子妃出面,镇国公府便会同意换婚了吧?太子妃想糊弄我,没想到倒糊弄了真儿姐姐。放心吧,我没打算鱼死网破,事情闹到一半,二房为了让纪家松口,还是要来找我,我所求不多,只是不想再事事受拘束罢了。我并不想伤害谁,只是想保护自己,真儿姐姐该明白我的。”

    说穿了就是:二房给的好处拿着,好人、小白花李兰兰来做,不听话的事让纪松凝去做,等着二房求回来了,再拿一次好处。要不说你挺狠的呢,一黑化起来这也太快的点吧,只能说原本底子就好啊。

    但说穿了王怡真也不是白花,对于这种手段,还是挺喜欢的,只是这“真儿姐姐”听起来有点恶心,只说道:“你还是叫我怡真吧,你说的心里有数是怎么回事?太子妃不是说由她出面吗?”

    小说不是都说了,娶个太子的妻妹就跟太子成了联襟,皇子夺位这是提前站队啊。

    “说来话长。”

    结果李兰兰给王怡真来了这么一句,“怡真只要记得一件事,镇国公府要的就是7妹妹,换了别人是绝不肯的,哪怕7妹妹名声有损,对方也再所不惜。”

    “可是这样一来,你就又要嫁入纪家了……”王怡真想不通,李兰兰既然早知道要落进空里,刚刚为什么答应了太子妃的条件,若换一个别的承诺,说不定她便能多些自由或自保的手段。

    “不会的,当纪松凝抱着7妹妹出水的一刻,我就再不可能嫁进纪家。7妹妹今天做的一切,二夫人和太子妃并不知道,等着二夫人晓得了镇国公府不肯换亲的时候,纪家又不肯退亲的时候,二夫人一定还是想先保镇国公府的那门亲,并且,还会把脏水泼到纪家的头上,由李家来退亲。”

    “啊啊啊?为什么?”王怡真问道,其实二夫人更看重镇国公府的亲事,这一点在刚才也能看得出来,但如果二夫人想同镇国公府结亲,那只要李兰兰依然嫁过去就是了,往纪家头上泼黑水什么的,这么得罪人的活,同嫁一个无关紧要的侄女比起来,王怡真不觉得二夫人会选前者。

    “因为……”李兰兰冷笑道:“7妹妹落水的那个湖,其实并不是湖,而是个塘。”

    ??????

    这两者有区别吗?

    李兰兰解释道:“你可记得太子妃一拿到了香囊,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询众人?”

    王怡真点头。

    太子妃当初刚拿到香囊,听说李杏杏是被人推入水中,就干脆在寿宴上开始审问众家在场的贵妇们,一来是她的身份够高,作主的是娘家事务,受害的又是亲妹妹,她怎么问也不过份,那时候不问当面问清楚,派人暗查只会越查越乱,连同真凶都可能跑掉,毕竟今天这寿宴,多少人都做的是全新的衣服佩饰,讲究点的人家都带了备用的,最后很可能查不到任何东西。

    但太子妃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就是说她在听到事情的一瞬间就断定了李杏杏是受外人所害,而不是受李家内部的人员动的手脚,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审问,要不然的话,一般的人总该至少先私下里询问过程,再细细查访啊。

    “是的啊?太子妃是怎么断定这是外人动的手的?”

    “因为……湖泊深而河塘浅,那塘子深不过1米,任是谁掉下去,慌上一阵子,只要站稳了便没有事了,同会不会水根本不相关,李家的人都知道,所以就算有谁要害李杏杏,也绝不可能往那里面推的。”

    “什……”什么啊,怪不得太子妃一口咬定是外人陷害。

    “也就是说,李杏杏确实是自己故意选了那塘子,就为了陷害你?”

    李家人不会选那么个塘子害人,李杏杏知道,李兰兰知道,太子妃也知道,所以她第一时间便猜是外人陷害,拘着寿宴厅中的众人询问,等到了事情闹大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李兰兰有嫌疑的时候,太子妃也说不出“因为淹不死人,所以不可能是李家人”的话来,事情无法悄悄的查,李兰兰的名声就要烂大街,到时候李杏杏再接手她的婚事,众人简直要说一句自做自受啊。

    “等下,如果是李家人都知道的话,那你弟弟……”王怡真问。

    李兰兰点头。

    也就是说,李奕城是明知道没有危险,淹不死人,才故意将纪松凝推下水的啊,估计多半是想帮姐姐推掉婚约,小半是为了解气吧。

    “怪不得你说二夫人会为着镇国公府的婚事,往纪家头上泼黑水……”

    不知道塘底深浅,又不会水的纪松凝,一落水自然是要慌乱一气的,也就是说,他才是落水之后一遇到人就紧抱不放的那个啊……怪不得两个人站起来之后会抱在怀里……那是纪松凝抱的太紧。

    王怡真最先还想着,太子妃是不是傻的?就李杏杏乖乖被人抱在怀里这细节,也可以知道她落水是假,还一再的追查凶手。

    却原来是因为太子妃知道真相,知道那塘中淹不死人,反而更笃定李杏杏是被外人所害,而且太子妃更说不出口,在淹不死人的塘里,不自己站直了走回岸边,还等着人过来抱……李家女儿的名声又要完啊。

050 只谈生意

    “这么说来,她同纪世子两个的事反而当真是碰巧了?可是你7妹妹看起来,确有夺夫之意啊。”若真的早知道塘子淹不死人,那李杏杏这一把只是为了陷害李兰兰?却被李奕城这家伙神助攻了一把?只是无论是陷害李兰兰还是假意被救,带来的结果都是纪家婚事换人,现在能知道的,就是李杏杏当真看中了李兰兰的婚事。

    “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李兰兰也叹气道:“我同7妹妹并不亲近,但以7妹妹的出身,怎么也不会嫉妒我的婚事吧?以前两家的来往,完全看不出她对纪松凝有意,大约……纪家最近是不是又有升迁之途?这却不是我身为内宅女子能知道的了。”

    纪家突然就下狠手想同李兰兰切割,李杏杏突然就盯上了宁安侯世子夫人的位置,李兰兰只能猜纪家是不是又有晋升?或者说太子又得了圣宠?可惜她却无处打听。

    “只要你确认你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就给你带话。”王怡真说道

    “我确认。”李兰兰说道:“镇国公府的婚事,我是偶尔听7妹妹抱怨,说对方的求娶并非真心,而纪家那边,本来就是依靠着太子,她们陷害我,只怕本来也是打着换亲的主意,就算不是7妹妹,也还有5妹妹,6妹妹,虽然一个是国公庶女,一个是四房嫡女,但总归比我这个没有父母、弟弟又没有前途的人要强些,纪家的婚事,是绝不会再找上我的,怡真只管去传话就是了。”

    “好。只是传个话,我不再多收你费用了。”王怡真站起来,说走就走。

    被李兰兰拉住了,“怡真不急,现在李家还没有动作,若是你现在就传话,以纪松凝的性子……”若是发现有痛失所爱的嫌疑,只怕宴会上就要跟镇国公嫡次子翻脸,这两家一家是已经内定的女婿,一家是已经待定的女婿,只怕席位都安排的挺近,方便交流。

    “而且……而且今天是曾祖母的寿宴,万一你的行事被人看见了……”李兰兰咬着嘴唇,都不好意思讲完,是她让王怡真帮着传话,却怕王怡真被发现连累了宋国公府李家的名声。

    “你……你还真是位大家千金呢。”王怡真吃惊道:“二房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记挂着李家的名声?”

    李杏杏不惜把事闹大,想让李兰兰当场出丑,若此计成了,李兰兰就得“病故”了,可是反过来,李兰兰却半点不肯拿李家的名声去开玩笑。

    李兰兰低头:“曾袓母,我和弟弟一直在她的身边长大,她对我们很好的,若不是她现在有些糊涂了,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二房不归还爵位的。”

    王怡真想了想,那位曾袓母还真的有点老糊涂了,见了谁都是一句“好孩子。”不过……

    “她在7姑娘被救的事情发生后,可没有再说过‘好孩子’,长房和二房虽然对老夫人来说有继子亲子之分,但对太夫人来说,可都是亲孙,你确认她真的是一直糊涂着,没有清醒的时候吗?不是我说,你那位弟弟的行事,确实让人看不太上。对于能给你们的,说不定‘活着’比‘承爵’更好”。

    不是王怡真说话难听啊,李奕城这少年没点眼色和聪明性,动手倒快,要是只想活着,无所事事的游逛着,做为国公的侄子,倒会活的很舒服,若真想抢爵位,二房必然不甘心,谋算之下,能不能有命还是两说呢。

    李兰兰想了想,脸色惨白。“不是……曾袓母她……对我们很好,她……她只是上了年纪,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少。”

    “我也就随便一猜。”王怡真点头,李家太夫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又或有时候糊涂有时候不糊涂,那又不是她看得出来的,更不关她事,王怡真只是觉得,在爵位的事情上,装糊涂才是皆大騆。“等到出了府……哦,等有了空,我再约他。”

    李兰兰听得出王怡真话里的推拖,连忙道:“怡真不要怪我,我不是不顾念你的名声,我是……我到底是李家的女儿,曾袓母就算不想换承爵之人,她这些年对我真的很好,她……她到底是我的长辈。”李兰兰哀求道。

    她一心挂着李家的名声,却让王怡真去见纪松凝,若被人碰上,王怡真的名声又该怎么办,王怡真为着自己而推托此事,也是正常,李兰兰也自知道理亏,只是她身边能帮忙的只有王怡真了。

    “哦,我没怪你。”王怡真解释道:“我不能在府上见她,自然是要出府之后,到时我同母亲和妹妹一辆车,哪里有机会,我记得纪世子也是在国子监求学,10天一休沐,这样的话,我要见他也得等到下次。我若是怪你,早在你系了我的香囊去见他时,我就已经怪你了。”

    李兰兰这一次真的再说不出话了。

    “你我见面的时候,我记得你是挂着香囊的,我送你香囊之后你就系上了,我那时看到的是挂了两个,但你见纪松凝之后,倚翠只拿了我的那个,她是你的丫环,不可能不知道你今早佩的什么香囊,更何况原本那个还能从针线花样上查到你,要剪她也该剪你原先的那个,但她还是剪了我送的那个,我猜着,你未见纪世子之前,怕他也设计你,他在李家当然不敢撕你衣裙,但近前相见,偷个香囊也是容易,这种东西最容易被污为男女之情,你便收起了原来的那个在身上藏好,只外佩我送你的一个,你本来是想着,若他真要害你,这一个香囊不是你的,查不到你,反正我的名声已经污了,再污点也没有关系。所以倚翠在发现时没有办法,只剪了那一个,其实,当时太子妃敞开来问,我就算不抢答,你也完全可以重新佩好香囊,你没有想到是倚翠害你,所以你以为只要否认我送你的那个,到时就算怀疑我查到我,因为我回来后一直没有离开客厅,所以自然也没有作案时间,这样一来,我们都能脱罪,甚至用不着得罪二房,唉,也怪我嘴快,一秒不到就认下了,扯出了后面这一堆,要不然,此刻这案子还是无头公案呢,你和二房母女也不会撕破了脸。”

    “对……对不起。”李兰兰脸色惨白,抖的全身都有些站不住了。

    “没关系,真没关系。”王怡真摇头说道:“我保护你,不是论交情,而是论生意,你给了钱雇我,我就一定会保你,连命都能拿来用,何况名声。”

    李兰兰愣了愣:“我没想要你的命。我只是……”

    “只是觉得反正我名声毁了一次了,再加点别的也没什么。我也觉得没什么啊,所以你也别在意,你是出钱的老板,有事吩咐我就好。”王怡真说道。“朋友之间,彼此都有付出,所以是先讲交情,后谈生意。合作伙伴间,是先讲生意,有了互相信任的基础,后谈交情。”王怡真说道。“你觉得咱们是哪种?”

    “我……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呢?”李兰兰几乎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不是把我当成朋友,才帮我的吗?”之前李奕城援救王怡真,虽然没有成功,可是王怡真愿意拿名节来保李兰兰,让李兰兰感动之余,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今天也是,王怡真几乎没有思考的维护以及真心的担忧,让李兰兰觉得,两个人之间,至少应该也有些交情了吧?也是因为如此,李兰兰才敢用王怡真的香囊作假,她相信王怡真宁可背点污名也不会出卖她。

    “……自然不是。”王怡真认真说道:“是因为两次我们都提前谈好了价钱,我才愿意帮你的。”李兰兰信任她,王怡真也看得出来,可是这信任不是朋友间的能生死相托的信任。李兰兰或许是第一次身临险境,分不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但是未经王怡真同意,便毫不考虑的将人抛出去,拿她当盾来保护自己,这是主人家对仆从的信任,那种我信任你,所以你便该为我付出一切的心态,也让王怡真明白,自己同这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到底是做不了朋友了,不如好好谈生意。

051 不知家富

    最终,王怡真和李兰兰在几乎把天聊死的尴尬气氛中回到寿宴时,寿宴都开始一小会了,增好千金小姐和太太夫人们都不爱吃大鱼大肉,王怡真才没有落到无肉可吃的地步,而太子妃和二夫人据说是寿宴进行到半结束时才入席。这行为按理说已经有些失礼了,不过如今大家都知道了李家出了事,在李家的主场上倒也没有人说闲话,于是在落水事件之后寿宴简直平顺的不像话,当众人得知,在李家自己的地盘上李家小姐都能让人算计了的时候,几乎再没有哪一家敢放年轻人自己去跑着玩了。当然,其中小部分听说了内情的贵妇人,也不由得琢磨着内里的门道,李杏杏老老实实被人抱在怀里的这个细节,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李杏杏想要抢纪家的婚事,不过这是李家自己的事,大家看戏就好。

    一直到回程的途中,海氏才忍不住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回事?真姐儿,是谁要害李家的小姐们?你说你知道是谁,又随着太子妃离开,可是查实了的?”因为被害和被指证的都是李家的姑娘,所以一般的人,自然会觉得李家是受害者。海氏忍到了回程的车上,才开口问道。

    “这个嘛,我只是提供一些线索,查实的事还得李家自己来。”王怡真摇了摇头,李杏杏自导自演的事,她没说。

    一来是因为她说的一切都是猜的,除了倚翠确实被某个人拉拢指使外,其它的都没有证据,这在李家随便猜猜可以说是线索,要是在外面无凭无据的说那就是污蔑了。

    二来,在寿宴之后,李家是有送来一份礼物的,是一个秋蝉的翠玉把件,即是对王怡真无辜卷入表示歉意,也是对王怡真提供线索表示谢意,总之潜台词就是:在外面给我们闭嘴。而王怡真已经接下了这封口费,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不过让王怡真有些意外的是,她不肯说,海氏也没有追问或者是任何被继女拒绝后的不悦,甚至连王元娘这小姑娘都一副沉思的思索的样子,没有说话,王怡真还以为她会像平时那样,来句“你吃母亲的喝母亲的,还对母亲有所隐瞒”,这句话前半句是王元娘的常用句式,后半句是随机套用句式,说不得这也是王怡真老想着假死离开的原因之一。她确实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吃人嘴短,自然是回怼不过王元娘的。

    马车里母女三个都不说话,气氛就有些深沉了,海氏母女明显心里都想着别的事,王怡真也不好打扰,海氏和王元娘都是关起门来宅惯了的人,如今肯出门应酬不过是因为想给王元娘订一门好亲事,看这样子,莫非是已经挑好了人家?那说起来行动挺高效的嘛。

    王怡真在心里正嘀咕着时,海氏沉默了良久,突然就再开了口。

    “真姐儿是从哪里学的查案?”海氏一边问,一边抬起头来看王怡真,不只是她,连着王元娘都有些渴望的看她,等回答。

    王怡真都被她问愣了,没想到海氏这么宅的人,不关心李家的热闹,注意力反而在她身上打转?

    “啊?啊,这需要学什么呢,不过是正常的推理罢了。”王怡真说道。她哪有可能会查案子?她前世是体育生又不是警校生,她会出头,一来是接了任务要保李兰兰,二来是红英做的香囊是麻绳系的,这不走寻常路的百姓风格,让这香囊陷害的布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三来就是……李杏杏那个“抱在怀里乖乖不动”的举动,让人怎么看有问题,她不过是就事论事的从头推翻,相信今天只要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人,若像她一样身在局边观察,应该都能得出结论,只不过这些人不敢揽事上身罢了。

    “对对,就是推理。”海氏却高兴了起来,连着王元娘的眼神都有些亮了,“真姐儿的推理,可是你生母教的?”

    “……”后娘,你是一顿饭将自己的智商都吃掉了吗?“我母亲……在我三岁时就死了……”叫她的在天之灵来教吗?

    王怡真这样回话,却没有想到海氏更高兴了。“那真姐儿可是看的书,自学成才?”

    “????我不识字啊?”王怡真总觉得海氏这种反应不太对。

    “那……我记得你的养母是识字的吧,可是她说与你知道的?”海氏问道,每年年节的礼物,王家从来没有少过王怡真那边的,礼单的回信,都是惠心师太执笔,海氏自然知道对方识字。

    “母亲……我觉得你好像想问我的不是查案审案的事情吧?你要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那……那我就直说了啊?”海氏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事情说不太出口似的,但看看自己的女儿,又想想继母女之间一向相处的还行,最后海氏还是开口道:“真姐儿,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生母留给你的东西,都该是你的嫁妆才是,可是……你相信我,我并不是想独占,只是想在其中找几本书,你能不能借我给元娘抄一抄?我知道你手中的东西都是孤本,我绝不会有一点的损坏,抄完了一定马上还你?”

    “我手上的东西?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几本书?那是指什么?”王怡真莫名其妙的问道。

    海氏指的不会是家里那些没有人要的字画吧?可那并不是肖婉儿自己的字画啊?字画也不能算书吧?更别提东西在海氏手上十几年了,海氏想要什么不行?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来求她?

    肖婉儿的字画都是百金起卖,若能留到今天一定是非常值钱的,然而若是有她留下的东西,王怡真又何苦穷的要死的回京,她现在急需要一千两银子,若她手上有半分肖婉儿留下的东西,也早就卖掉了,她完全不明白海氏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娘的那些字画、书籍、诗词、随笔啊的那些。”海氏的脸色有些阴,看王怡真一副装傻的样子,莫非是不想借?“当年你娘送你出京时,将这些东西也一并的托给了你的养母,从那之后,肖婉儿所著所作的一切都成了绝笔,倒是让你娘的字画卖的愈发的贵了,当初这些东西从京中拉走时,我还未认识你父亲呢,不过也听说,光只是字画便有百多副,放在今天,那便是十几万两的银子啊,不过真姐儿放心,我不是想要贪你这些东西,我只是想在你娘的著作中挑几本书,抄写一下,我今天……我今天在寿宴上交了几位朋友,是她……她们想要看看罢了。”

    “……”这一次王怡真是真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母亲说什么?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总值十几万两银子?在我养母那边?”

    “真姐儿。”海氏看着王怡真一脸的震惊,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自有家财,对你生母的遗物半分的念想都没有,只是想借你母亲存书中的几本抄写一下罢了。”说的好像王怡真守财,不肯将书借出来似的。

    可是惠心师太死前说,肖婉儿的字画遗物,全都留在了京中王家啊?王怡真一点不怀疑自己的养母在说谎,她两辈子加起来小30年,都没见过比惠心师太更虔诚的信徒,但是海氏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若真是东西在京中,以她女主人的身份,就算贪墨前任留给女儿的嫁妆这名声不好听,但是悄无声息的找几本书来抄还不简单,她根本不用这样低声下气的来与王怡真商量。

    那这十几万两的遗物,到底去了哪里啊?

    王怡真一边震惊,一边看着海氏,对方因为王怡真不肯借书而满脸的不高兴,王元娘的脸上更满是风暴眼,估计她再推托两句,这个妹妹就要爆,只得实话实说道:“母亲,不管你信不信,但我同养母,真的没有接收到这些东西。不然别说借书来抄,就算是孤本,母亲要用,我也双手奉上啊。”

    这么甜又不花钱的话,海氏也是听听就算,但下意识的先表明了立场:“真姐儿说的是真的?你母亲的书籍字画你竟然没有收到?我嫁进王家来的时候,库房里收着的便只有上次给你的那十几件字画了,家里的物品我这些年来盘点不只一次,绝不会再有你母亲的字画。啊……不过为了以示对你母亲的尊重,你弟弟和姨娘的院中,我是不曾插手过的。”海氏是肖婉儿死后将近一年才嫁进来的,她说不清楚遗物的去向,那应该是真的不清楚,不过这表态,却也隐隐指向了另一个人……

    王怡真看了海氏一眼,便点点头:“是我母亲的遗物,自然是我去查找,不会让母亲为难,不过若是有什么困难时,还请母亲帮一把手。”海氏也笑道:“自然,若能找到,对我们都好。”

    便宜妹妹王元娘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王怡真发现,有了借书这事,这小丫头对自己也多了好几分的耐心,那么找到肖婉儿的遗物,倒真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了。继母和继妹有求于已,自己手上也有了钱,这一想,王怡真倒不着急离京了,可以先让红英她们将李兰兰的铺子换成钱送回乡下,自己便在这里多呆些时日吧。

    原本以为接到了新的任务,得花几天的时间来计划,现在看来,给李兰兰传话,倒只是个小型随机任务啊。

    亲娘留下的十几万的遗产才是主线任务,她要是能找到这一笔钱,直接满级了就……

    王怡真一边拿着济宁伯府当网游副本来刷,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认真的去碰碰那位出身烟花之地,却跟两任王家主母都相处甚欢的神秘NPC——银月姨娘了啊。

052 哪都没有?

    丫环芷兰来报,说是王怡真来了。银月姨娘放下手中的绣线,正愣神的功夫,王怡真就已经进来了。

    都把丫环打发走了,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打量了一下对方,气氛竟然还有些尴尬。说实话之前两个人相处的还好,虽然王怡真的性子,只要她愿意,同谁相处的都还好,但银月到底是养大了王正清的养母,而且竟然还没有养歪,所以哪怕是王正清不知道对王怡真有些什么误会,但至少两个人之间没有仇。

    何况银月姨娘之前听说王怡真出事,还给送过不少相关消息,王怡真现在突然兴帅问罪一般的进来,还真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人为财死,不好意思也挡不住她求财若渴的心。

    “姨娘,问你件事,我娘当年死时留下的书画遗物,是你经手处理的吗?”王怡真想想,也别来委婉试探那套了,直接上手问吧。

    “……”银月姨娘都无话可说了,这问的也太直接了吧?连最起码的暗示都不来两句?王怡真这么问,简直就是在明说银月姨娘处理肖婉儿的遗物时有做手脚吗?

    但王怡真觉得,自己这问的很给面子了。

    她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肖婉儿留下的不少的字画书籍,价值十几万两,而当初肖婉儿病逝之前,将孩子交托给了乳姐惠心师太,惠心师太带着3岁的王怡真下乡,是先走一步的,后来肖婉儿过了不久就病故了,那之后王家主事的就是银月姨娘,哪怕她只是个妾,那一年里也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啊,肖婉儿的遗物,就算不是银月姨娘处置的,那也一定知道,这个家里的情况,只能问她。

    “可以说是我,也可以说不是我。”银月姨娘摇头道:“你娘将你交托给你养母、又将正清交托给我的时候,便将她手下的物品都分作了两份,一份留着给正清,一份留给你的。留给正清的那份,都是她当年置办的一些古董、家具,不好外运外送之物,一直在我的手上,这些年钱财不凑手的时候,也典出过一些,而给你的那份,我却没有全见过,只知道都是夫人的字画书籍,当初惠心师太只带了你走,但那些东西,你母亲还在世时就已经吩咐人妥当装车,你离开不久,便让下人一起给你送去了乡下,算算时间,你母亲亡故时大约也就送到了。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可是那些字画有什么问题?”

    “不可能。”王怡真脱口而出。“那遗物竟然是不在府中么?”

    “这怎么不可能了?”银月姨娘说道:“物件都是你母亲的旧仆装车置办,出府的时候因为是肖婉儿的书画,还曾有不少的人跟车观看,甚至还有学子拦车,想要借阅一观呢,若非王府的管家雇了些跟车的劳力,说不定就被那些想要学习你娘画技画法的学子拦住了车。此事是你父亲当时身边的大管家亲自押车,满京城的人看着东西出了王府的,我从旁说是指挥,不过是负责些调度罢了,大小姐总不会觉得,我一个姨娘真的能做女主人吧?更何况东西运出时,你母亲还活着呢。”

    可是王怡真心里非常清楚,哪里都不可能。当初惠心带着王怡真一回乡,小怡真就病重不治,惠心师太几乎是回乡不久就直接进入到了绝食求佛的流程中,王怡真的人格穿越而来时,又不是真的三四岁的孩子,记忆力已经门清儿了,养母惠心前脚结束了差点饿死的绝食祈祷,后脚就传来了肖婉儿的死讯,惠心因为伤心大病了一场,那段时间前后两个月中,别说是接收肖婉儿的遗物了,哪怕是下床走动对惠心来说,都是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肖婉儿的遗物,绝没有可能是送到了惠心那里。

    若是银月姨娘说的是真的,那么倒可以肯定她没有对这些物品动手脚,当时的王家,肖婉儿做为主母已经打点了三年之久,别说内宅,整个王家都是她开工资当老板呢,谁不是她的心腹?银月姨娘初来乍到,别说是肖婉儿还活着,就算是她死了,银月姨娘想换掉整个宅子的婢仆也不太可能啊,她只要真的有将物品装车,派人送出,那么哪怕她真的在里面动手脚瞒下几件,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全昧下,据海氏说,那可是四五车的书籍字画呢,因为是肖婉儿的遗物,所以当时这些东西打包送出京城的消息,可是连待字闺中的海氏都曾听闻过。

    总之事情只要一沾亲娘,那就会变成很轰动的大事,银月姨娘说谎没好处,更没有用,找人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真伪。也即是说,事件不是在银月姨娘这里出了差子的?

053 另一个神秘NPC

    “姨娘可还记得当初都是哪些人帮着打点,又是哪些人护送下乡?”王怡真问道。

    “自然是记得的,当初打点你母亲旧物的丫环婆子,都是你母亲用惯的人,几个丫环已经嫁人,但其中几个尚在京中,逢年节还会来看你弟弟,还有二个婆子,一个便是你养母的母亲,已经病故多年,还有一个至今仍在正清的院里管着事,你若想见,叫了她来便是。”银月姨娘看来是真的问心无愧,表示自己身上绝没有卸磨杀驴的污点,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丫环芷兰去喊人。

    “嗯……那不急吧。”王怡真在心里擦了把冷汗,说实在话她有点怕她那位弟弟,看着挺漂亮的一个男孩子,性子跟个爆仗似的,一句话说不好……不,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就又摔又砸又掀桌子的。他若是知道了王怡真来银月姨娘这里质问她,怀疑她偷了肖婉儿的遗物,估计这次得揭房顶,以王怡真的脾气,本来是不会忍他的,可是那孩子最初见面时露出的一点孺慕之情,以及发现王怡真全不把他放在心里后受伤的眼神和举动,倒搞得王怡真有点小愧疚感的,结果不但忍下了,还有点怕碰着他。

    济宁伯府顶了个勋贵的名头,全没有勋贵的里皮,今天这宋国公府的寿宴,只有女眷的帖子,王正清就算在国子监少有文名,可是若无主人相邀,也入不得这种高门,今天他放假在家,却没有同王家姐妹一起去,按正常作息来说,应该是在外院自己呆着,王怡真不想惹了他进内院,再摔砸一气,反正那婆子跑不掉,等明天王正清回了国子监,再问就是了,更何况,那婆子只是帮着将肖婉儿的,最终那一车车的东西运到了哪里,只怕还是要着落到当时押车的管家的身上。

    “当时押车的管家和仆役可还在?”王怡真再问道。

    “不在了。”银月姨娘摇了摇头:“管家是你父亲从王家带来的老仆,之后夫人……我是说你如今的继母嫁了进来,带的人手银财接过了府中大权,老管家便自请回乡养老去了,王家的家底,又哪里来的什么仆役,押车之人,都是去外面雇来的。”

    这么一听,倒是这位管家极有可疑了?王仕连当初同肖婉儿私奔,大子没有一个,穷的要死,后来买宅雇人都是肖婉儿卖画得来的钱,家中男主子就王仕连一个人,所以男仆也不可能多,就算有,也做不了押车送镖这种活,京中到乡里,也有500公里那么远吧?管家要押五辆大车,一定是外雇的人手,若是平时,给钱办事也就完了,可是出京时却偏遇上了学子拦车,有了这个细节,押车的人再傻,也知道这车中是值钱的好东西了。

    因为老管家是活着回来的,所以押车之人监守自盗便没有可能了,那么若是老管家带着人在外面将这些字画都分掉呢?一个老管家,再老吧,也是可以长途旅行的老管家,可见身体棒棒哒,又是男主子的自小用惯了的老家人,哪里就至于新的女主子一到,就要养老了?会不会就是他,同那些押车之人分掉了肖婉儿的遗物藏在某处,借着养老的名头再变卖换钱呢?

    “银月姨娘可知那老管家在何处养老?”王怡真问道。

    “那便只有你父亲知道了。王家虽然是大家族,却不是京中的大族,老管家是你父亲自老家带出来的,又是家生的奴才,若要养老,也该是回了你父亲的老家。”

    “父亲何时回府?”王怡真问道。银月姨娘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王怡真头痛的想哭。

    这主线任务果然是不太好做的,从海氏那里激活了任务再找到银月姨娘之后,需要调查的支线已经分出好几条了,如今想找到最有嫌疑的老管家,却还要先找到无固定位置的NPC王仕连,这难度只怕比查老管家还要大的多。

    王怡真回来这有20多天了,还没见过这位父亲呢。

    按照王怡真听到的消息,那么这位父亲绝对是典型的才子渣男,当初同肖婉儿以诗定情,两个人私奔成婚,却没有想到贫贱夫妻百事哀,逼得小两口不得不卖字画为生,肖婉儿最擅作画,一画千金,而王仕连最搞作诗,一诗……

    这么说吧,除了肖婉儿,还有银月姨娘,当初都是被王仕连用诗勾搭回来的,也就是说,这位大才子擅作的是情诗。

    想想,有哪个正经读书人、文化人会出钱购买情诗呢,肖婉儿的画作别具一格,而且风格多变,画作买回去了,不论是自研、装裱、摆件、绣图都很合适,特别她受到了书画大家的认可和追捧之后,是千金一画的名声打响,不仅是文人,有钱人也想买两张回去显摆,可是谁会给自家门厅上镶情诗呢……

    王仕连在很长时间里……不,甚至直到如今,都被称为“肖婉儿的丈夫”,如今过得10多年了,好了一些,除了有人还将他称为“替当年的白月光赎身的男人”以及“长兴侯的女婿”之外,好歹已经有人知道他的名姓了,因为他的诗作,特别是艳情之作,是妓子们最爱传唱的。

    王仕连终于在某一个领域里有了自己的追捧者和认可者,因此在娶了海氏,被海氏多次抱怨他没有出息之后,王仕连就直接把自己放飞了,日日里吃住在青楼楚馆,同那些“懂他、敬他”的女子一起调笑,几乎整个京中上一些档次的妓馆都有见过他的身影。

    这就是济宁伯府多年来一个老妻一个老妾没进过新人的原因,人家用不着,也是多年来海氏只得一女,银月姨娘再无所出的原因,实在是没有机会。面对着这么一个行踪不定的NPC,王怡真想找他,还得先撒出人手去大海捞针,想想就头痛。

054 两面

    “难道家中除了父亲,就没有别人知道老管家的事情吗?”王怡真很想另辟一条路。但很可惜……

    “当初听说你父亲同王家决裂,身边只这一个忠仆,后来这些家人,都是你母亲从外面买回来的,更听你母亲的话,若问老管家,恐怕只有你父亲知道,并且……”银月姨娘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

    “并且什么?”王怡真问。

    “并且……”银月姨娘的语气有些疑惑、有些犹豫、声音压得很低、托的很长,但最终还是说了。

    “并且……你母亲死后,本来家里的财政曾经一度极为困难,我……当初还有名气时赚的银子除了大部分用以赎身外,还有一些剩余拿来补贴家用,日子倒也不难过,后来你父亲又娶了如今的夫人,便更没有为银钱发过愁了,可他娶夫人时是自已备下的聘礼,我却不知这钱,他是从何而来的了。”银月姨娘垂着头说道。

    王怡真想了想她话里的意思,被雷了个外酥里嫩。

    对啊,她怎么忘了银月姨娘的出身了?

    只因为银月姨娘作了妾,出身低、路数广、比较社会还沉稳安宁,王怡真便总疑心这样的妾不会太安分。可是仔细想一想,银月姨娘可不是普通的妾室啊,当初肖婉儿在京头贵女圈中风头无两,被称为大齐建国来百年第一才女,但这也是她生在京中,离天子繁华之处更近。

    十里秦淮、西湖泛舟、秦腔高唱、香火暗掩之处,那些在辽阔烟花最盛处的那些女子们,真的就比肖婉儿差了?王怡真觉得,就算是比不上,至少也有一追之力,而这其中银月姨娘又是个中翘楚,大齐建国百多来,文风顶盛,人人追捧才艺,其中以扬州瘦马最得文人们青睐,女孩子们自小被教育各种才艺,只怕除了画作,银月姨娘吹拉弹唱的功底不会输于任何人,而肖婉儿不过一画千金,她一个月又能画几副画作?银月姨娘当年,最盛时据说可是一夜千金啊,当然,这千金里还涉及到个人同平台的分层,可是就算比例再小,基数大啊,何况还有男人们额外送的礼物呢。

    孟十娘能怒沉百宝箱,王怡真觉得,银月姨娘至少若也想沉,至少也能达到3成吧。

    也就是说,王仕连,连娶了三个女子,都是来帮着他挣钱的啊……这艳福,也是没谁了。

    “你……姨娘的意思是,我生母死后,继母未嫁进来的一年,都是你再拿银钱补贴父亲,然而父亲娶继母时,置办聘礼的一笔财,你却并不知道?”

    银月姨娘点头:“我自然也愿意帮你父亲出这钱,但你父亲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

    嗯,让妾室用私房来替夫主娶妻,这是打脸打了一圈呢,可是如果王仕连真的指挥老管家瞒下了妻子的遗物,用前妻的钱来娶后妻,也很可以了,王怡真突然都有点替海氏伤心,这三个女人都是什么眼光啊,嫁的什么换啊这是。

    “我……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吧。”王怡真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今天都怀疑了一个遍了,她已经有点想放弃了,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就算当初有十几万两的字画,也早就被人发卖的差不多了,轮到她废心废力的查出来时,还不一定能余下几张,说不定,好好的把李兰兰吩咐的活做了,甚至说要是这姑娘能嫁入高门做个贵妇人,那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就不只几千两了。

    王怡真感觉自己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也就向银月姨娘告辞了。

    “姨娘继续休息啊,我不打扰了。”王怡真说道。银月姨娘问道:“大小姐这就要走?要不要叫正清过来,你们姐弟好好说说话?”

    什么意思?赶人送客啊?“嗯不用了吧,他明天还要去国子监,让他好好休息吧。”

    前面20天王正清去她屋里砸了两次花瓶子,王怡真不相信银月姨娘不知道,她有点看不透这位姨娘心里的想法,按常理来说,银月姨娘养了王正清十多年,两个人在王家也算是相依为命了,银月姨娘自己又没有孩子,那么如今对着王怡真这位从天而降的亲姐姐,按常理,身为养母的应该是并不喜欢她们姐弟太过亲近吧?

    不过王怡真本也没打算在王家多留,她们姐弟见了面那才没好呢,银月姨娘不管是存的什么心思,只要不挡她的财路,她一点无所谓。王怡真果断的告辞。

    “大小姐。”银月姨娘也急忙起身相送,说道:“其实……正清是个很温柔的好孩子,大小姐只要多关心他,早晚会……明白的……”

    王怡真觉得银月姨娘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吧?所以说的犹犹豫豫的。

    之前是从外面进来,进门不是桌就是床的,王怡真也没细看这屋中的摆设,如今是从内往外走,多见的便是房间的摆设了,银月姨娘这屋子里,细看看根本没有花瓶一类的瓷器易碎品,王怡真实在很怀疑是被那养子砸干净了,倒多是装饰的画作,王怡真的眼神,盯到其中一副上,就移不开了。

    “这是?”

    “这是正清画的。”银月姨娘看王怡真看着这副画,便说道:“他天份出众,从小就喜欢作画,又……因为想念母亲,一向只学你生母的作画风格,大小姐看着,可觉得像?”

    “像……挺像的。”王怡真其实也看不懂画,但是这副画明显是用毛笔画出来的油画风,其实一点不好看,怎么看怎么别扭,便问道:“你是说,正清他学的母亲的画风,自己创作了这副画?”

    “是的。”银月姨娘笑道:“你母亲画风多变,技法也常有创新,有些画技被人捧为天纵之才,有些画技却并不受推崇,这种画风我却是极喜欢的,所以正清也学了些。大小姐觉得这画中可还有欠缺?”

    这算是讨教还是试探?

    王怡真胡乱点着头道:“挺好挺好,我一个不识字的人,怎么好评价别人的画呢,行吧,姨娘您继续休息,不用送,我走了。”

    银月姨娘怎么可能就真的不送,带着笑送了王怡真,等到了人走的见不着了,脸上的笑便沉了下来,若有所思的对芷兰说道:“你将今天的事,跟大少爷讲了,让他心里有数。我们家这位大姑娘,不但认字,还十分懂画,看着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可是心思却十分聪明细腻,我们更要小心了。”

055 传话

    天香楼是京中的大店,三层楼高的建筑,除了一楼是大厅这外,二三层楼全是包间,就算是一楼,也没什么散客在此,是一个戏台,因为楼型八角,在设计上每个房间都可以推开这边的窗户看戏,也可以推开那边的窗户看风景,诺大一个天香楼,也只得16个房间,一个房间占一个角,房间里宽阔的能溜马,也就是说,这里的私密性极好,适合搞聚会,男女皆宜。

    所以天香楼的老板已经习惯了有大人物来此,特别是穿的密不透风、不想让人窥视到容貌的女眷,在这里都是常见的,只不过……

    “说话啊老板。”这位女眷大方的问道:“宁安侯府纪世子订的是哪一间房?问你哪?”

    订了房间在这里见面,却并不知道房间在哪里?特别是这么一大早的,刚过了早饭的点就往这里赶……天香楼的掌柜的觉得,这女人有点可疑……

    “姑娘,我们这里有规矩,不能透漏客人的信息,姑娘报给我房间名和东主的身份,我自然安排姑娘去。”哪怕这人穿的再可疑,有了房间名,和今天宴请之人的名字,那也就默认是客人,再出什么差错,也管不到天香楼的身上,像这样女眷私自一个人来打听谁谁订了哪间房的,天香楼怎么敢作主将人带进去,万一出了事,两边不认帐,天香楼就得关门。

    “唉唉?还得我自己报名字?”王怡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找人,会卡在规矩上,这些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大。没办法,只能将帷帽拉开一些离,对着掌柜的露出自己国色天香的脸,一脸严肃的说道:“掌柜的,我劝你别不识抬举,你看到我有多么漂亮没有?我今天可是来跟纪世子私会的,你要敢拦我,小心纪世子派人揍你。”

    掌柜的差点吐血,跟贵人们打交道了这么多年,这样理直气壮仗着自己漂亮还拿脸来威胁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女人看着倒足够漂亮,穿着也贵重,但是说话办事一股子暴发户的土味,该不会是什么妓子之流,装成了大家千金来勾搭公子吧?正因为天香楼做的是贵人们的生意,所以对于这些妄想接近贵人们的下等人,会防的更严,天香楼在京中敢做第一流的生意,背后当然也是第一流的背景,掌柜的哪里会怕一个不知打哪里来的女子,不怕,只不过也不会得罪对方,还是笑咪咪的那句老话:“姑娘报给我房间名和东主的身份,我自然安排姑娘去。”这已经完全是客服话述了,对方再怎么闹,他也是这一句话,对方一个女眷,不敢闹的太难看,难道还会有人自己高喊,我来见XX公子不成,丢自己的名声不成?

    结果掌柜的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王怡真扬手一个巴掌拍到了柜台上,“你这人对客人什么态度,我说来见纪世子,你是没有听到吗?快点带我去纪世子订的房间,不然我要站在大门口喊叫闹腾了啊……闹得你今天店里的客人都进不了门,没生意做,你信不信?”

    掌柜的真有点傻眼了,这么高调的行为真有人敢干么?别说是真的千金,就算是京中有点脸面的名妓,也做不出来啊。这土匪一样的行径倒像是市井之间那些地痞一般,可是哪家的地痞也没有这样的胆量来闹天香楼啊,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京中那些二流地痞手里掌握着这样的美人,只怕早就试着向官爷们献美,图点好处了。

    掌柜的越发搞不清楚这美人的身份,可是也当然不可能真的任她在这里闹腾,高喊了一声小二,想让店里的小二兼打手们关门放狗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先冲了过来。“让我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大清早的就喊着男人的名字在这里……咦?王……啊,是你,太好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身影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狠坏放到了一半,结果跟撩开帷帽的王怡真打了个对脸,后半句话还语气都改了。

    掌柜的见了来人,也很吃惊。“李小公爷,你认识她?”

    掌柜的能在天香柜做阵,当然满眼里全是贵人,对于贵人们那些私下里的事都能摸的半清不楚,何况李奕城同纪松凝这未婚的姐夫同小舅子,明面上的关系早就定了,又是朋友常常同进出,若是他认识的人,倒真有可能是富家的千金。掌柜的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幸好刚刚只喊了“小二”,没喊“赶出去”。

    “呀,是你啊?”王怡真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奕城,不由得点头道:“你也是来找纪世子的?”

    李奕城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面上就扬起了笑意:“对啊,没想到7妹妹也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然后又问天香楼的掌柜道:“纪世子订的可还是老位置?牡丹厅?”

    掌柜的同王怡真一起眼神古怪的望向了他,最后还是掌柜的先点了头:“是,可用我派人送两位过去?”

    “那不用了。7妹妹我们走吧?”李奕城提高了声音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谁。

    不用送正好,天香楼的掌柜缩了缩脖子,天香楼是打听消息之用没有错,可是谁也不想扯到勋贵们自己那混乱的圈子里,更不想给人当棋,眼前的女人不提谈吐、言行,光是看李奕城这陷害之味十足的态度,也知道不会是李家的7小姐,他刚刚冲过来时似乎脱口说了一个“王”字?掌柜的思索着京中姓“王”的大户人家,却不记得有哪一家传说小姐的容貌这样漂亮的。

    李奕城高高兴兴的带着王怡真进了牡丹厅,纪松凝还没有来,小二见有人进了厅,倒已经添上了茶水,等小二离开,李奕城请了王怡真先坐,十分恭敬的给王怡真倒了一杯茶,说道:“奕城在这里先谢过王大小姐两次相救我姐姐。”

    王怡真以前只见过这小少爷无数次无脑坑队友的举动,这货在她心中已经跟个二哈也没什么区别了,倒没有想到突然人家认认真真的敬茶道谢,一时都有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056 打一顿?

    说了一句“不用谢”之后,王怡真忍不住的问道:“你姐姐出事的事情,都跟你说过了?”

    李奕城咬着牙点了点头:“自从爹娘死后,这世上就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了,姐姐在纪家出事的那天,就已经跟我说了,告诉我以后千万堤防他家,再不要上当,我当时还在想着该怎么谢谢王大小姐,却没有想到,还不曾谢你,姐姐昨天又蒙你搭救了一次,我本来想着,今天报复完纪松凝和周复兴之后,再找机会谢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了,相逢即是有缘,我就一次谢过王大小姐了。。”

    “……”有缘你毛线啊?

    王怡真本来就是为了堵纪世子而来,若李奕城也是为此而来,那么两个人会碰上也是正常,但是……报复纪松凝是怎么一回事?李兰兰明明是托王怡真带话,想保持痴情的人设,以挑拨纪松凝同镇国公府嫡次子闹事的……

    “你今天来此,你姐姐知道吗?”王怡真问道。

    “姐姐不知道。”李奕城握着拳说道:“姐姐太善良了,也太心软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让我不要管她,只远远的避开这些人,我又怎么能做到,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他们揉捏,伤了姐姐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来。”

    行吧……王怡真一看,这小少爷又要开启无脑自坑模式了,忙劝道:“你千万别做傻事,你姐姐……”王怡真想说李兰兰就算以前善良过,现在看起来也开始黑化了,作姐姐的她可比这弟弟有脑子的多了,只不过……似乎李兰兰并不愿意让弟弟知道她要开始转成黑莲白的事,王怡真在想,该怎么跟李奕城说,让他快点罢手。

    李兰兰这对姐弟,其实王怡真都还挺喜欢的。

    只凭着她们第一次见面就肯下水救人,不管是为公义还是私心,都是善行,更何况李兰兰有绝断有魄力,不合适的感情也能当断则断,而李奕城也算是有情义有胆量,为了姐姐愿意低头诚意倒谢,也愿意为姐姐的退婚想尽办法,只不过……李兰兰想在弟弟面前保持住善良姐姐的人设,李奕城却为了姐姐的善良而自己想办法报复退错,两个人就不能商量着一起出点坏主意吗?这样各自为战,真的很容易将互相破坏对方的计划啊。

    “姐姐她怎么样?”李奕城还在等王怡真的下半句话呢。

    王怡真觉得,有些事该李兰兰亲口告诉她,只摇了摇头说道:“你姐姐心中有数,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你姐姐托我做一些事,你又是为什么来的?”刚刚说的报复纪世子和周复兴,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这样。”李奕城一听有人问,也来了精神,凑到了王怡真面前说道:“王大小姐,你两次不顾名节的救了姐姐,你是个极好的好人,所以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啊。不晓得你知道不知道,其实镇国公府早看中我7妹妹了的,可是昨天纪松凝和7妹妹出了那样的事,镇国公的嫡次子极为生气,便要同纪松凝单独见面,我打听到了他们就约在这天香楼,于是我就用纪松凝的名义也约了周复兴在这里见面,到时这两个人出现,我就蒙上脸去将他打一顿,再报上对方的名字,这样他们两家就结下仇了,我也给姐姐报了仇了,你看好不好。”李奕城说着,还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三角巾来,在脸上比量着。

    王怡真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只二哈,到底是哪里来的傻白甜啊?李兰兰这做姐姐的突缝巨变还能触底反弹,坚强自救呢,为什么同一血源的弟弟就能甜成这样?

    如果所谓的报复只是将人约出来打一顿,那对于事情的进展完全是没有帮助的嘛。

    比如说,将周复兴打一顿,对方难道就不会报仇了,轻则也约人出来将人打一顿,重则很可能造成两家的对立。再比如说,将纪松凝打一顿,那婚事自然是完了,可是这婚事本来因为李奕城昨天一记神来之推也已经完了的,到时候除了将人打一顿,李兰兰在其中得不着任何好处,一样要被退婚,还有可能因为李奕城的插手,连着原本太子妃说好的对她婚事负责都没有了,这图的什么?再说,无论打谁也只能打一个啊,天香楼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任你来来回回的打人,而且你连个帮手都没有,就这么蒙一片布条,别说别人,掌柜的都认得出你啊,你还想报谁的名字啊?

    “我觉得……你要不要先把计划缓缓?”王怡真说道,这也太直接粗暴了吧?除了手脚上过过瘾,其它半点好处没有。

    “缓缓?为什么啊?”李奕城不解的说道:“周家和纪家陷害我姐姐,不正是好该打他们一顿出气的吗?”李奕城眼睛真诚的看着王怡真,他并没有因为王怡真的劝告同他心里的想法背离而生气,反而是认真的请教,大约是因为王怡真曾帮过李兰兰,所以李奕城对王怡真也极为信任,看的出来,如果王怡真说的有道理,他是愿意听从的

    王怡真现在有点了解李兰兰的感觉了。

    李兰兰对太夫人有感情,所以不肯让王怡真在寿宴上行动。可是对李家其它人都恨之入骨,这次挑拨宁安侯府镇国公府关系的事情,闹大了之后,李家和李家姑娘的名声都要受损,李兰兰却全不在乎。

    如今李兰兰在心里已经将李家人分做“弟弟、太夫人”(自己人)和其它人。

    李兰兰养在深闺,由二房把持,但内宅的手段终归还是少些,李兰兰自认为就会的来。可是李奕城却是男孩子,养在外院,能做陷阱的机会太多,什么黄赌毒就不说了,光是醉酒之类,搞不好就要命。李兰兰帮不上他,更看不住他,于是为着不让他着了二房的道,只能将自己受害的事情都说与他知道,不求他相助,至少要会防范。

    然而光是看他如今几次没脑的行动,就知道这孩子行事全凭冲动,一时脑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即不顾及身份也不掂量重量,做事即不瞻前也不顾后,这样自然是到了哪里都惹事,更何况这些大户人家,关系交错,利益复杂,哪有什么事,是真正能打一顿就解决的了的?打几顿估计都不行,李兰兰不早就说了,事情若不解决,就算打死,她都得捧着牌位嫁。

    于是王怡真思考一圈,发现最应该被打一顿的实在就是眼前的少年了,白顶了个小公爷的名字,再叫他这么惹事下去,只怕不用二房动手,别人也要认同他没有能力接二房的爵位了。

058 还能再雕一下

    没事就做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他是个傻子吗?

    当然不是。光看他对李兰兰这姐姐有情有义,可见得也是天性善良,昨天眼看着李杏杏被疑似李兰兰的凶手推入水,这孩子第一反应就是将纪松凝也推进去,先人为的制造更大混乱,本能的转移了众人的焦点,这样的反应也可以算是急智了,可见这小子要是好好培养,说不定也是个人物?

    然而他如今这样无拘无束的性子,估计正是因为二房根本没有让他受到过正确的教育,当然,肯定会送他习字读书,但是在这个世上,不是念几本经史子集就算明白了道理、受到了教育的。真正的教育,来自家风师教中的言传意会,那些为人处世的分寸,与人交往的技巧,可以承接家族的人脉,才是真正的教育,连王怡真这种出身市井的小老百姓都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可是看李奕城的样子,根本没有人教过他。为求一已快意仗剑江湖、看谁不顺眼就揍谁这种事,都是书里的故事,就算是江湖人,出手也要有实际利益啊,为朋友两胁插刀,至少也得是先为了朋友才是,这孩子却完全就是这样一副不管不顾的做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种牵扯到家族利益,特别是女子婚事的事,谁不是要细细的思量、权衡利弊,力求平稳的做出安排,可是在李奕城的眼里,竟然是打人一顿出气了,就能完结了?

    若是小事,宋国公府当然可以为他接着,若是大事,宋国公府也乐意看着他摔下去。

    王怡真简直都要叹气了。李兰兰不知道是心疼弟弟,不想让他插手太黑暗的层次,还是觉得弟弟太坑,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总之,看李奕城的样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另有计划,王怡真也不多说,但至少要让他明白,他的行动,最好不要跟李兰兰的规划相冲突。

    “我的意思是,你先不要打人,你打了谁,今天都会闹起来,不方便我的行动,我今天来这里,是替你姐姐传话的,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回去问你姐姐,但是你记住一点,别人不是傻子。”

    李奕城愣了一下:“王姐姐是什么意思?”

    “不是吗?你刚刚在楼下喊我7妹妹,不是想让人误会我是李杏杏吗?”王怡真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那么大声的喊我7妹妹,想叫掌柜的以为我是李杏杏,那他就会觉得李杏杏约了纪世子来这里私会,对李杏杏的名声不好,这样就更坐实了她们两个的婚事,然后你姐姐就解脱了,对不对?”

    “嗯嗯。”李奕城有点畏缩的点头,他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利用王怡真,说起来是他的错,可是这样的误会只对李杏杏有坏处,也无损于王怡真的名节啊,李奕城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王怡真叹了口气:“第一:天香楼的掌柜,能在这里跟贵人们周旋,是不会乱传话的,更何况说别人家女眷的坏话,同时开罪宁安侯府和宋国公府这种事,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去做。第二:刚刚掌柜的已经见着了我的容貌,除了容貌,声音身高身材也在不相同,我还比你大几岁呢,你喊妹妹,谁信?第三是天香楼又不是只能男宾来,你能保证李杏杏永远不踏进这里?是不是李杏杏,见一次就知道了,甚至若有一天他有求于李杏杏,也可能是为了哪一日他自己的利益,甚至可能会将今天你所做所为出卖给对方,以换得好处,到时候你坏的就不是李杏杏的名声,而是你自己的名声了,一个随口污蔑自己堂姐妹的人,你的名声,你们大房的名声,都会毁在你手里。第四:纪世子同李杏杏的事,对不起你姐姐,可是当初却是你推开,你打他,说的过去吗?你还想找周家那个人?你凭什么打他?外人都知道他在纪家撕的是我的衣裙?可没有对不起你姐姐。你公开打人,是想证明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姐姐被人觊觎?我猜,你姐姐昨天已经百般叮嘱过你了,不让你找周纪两个人的麻烦,对不对?”

    李奕城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她……她是说过,最好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李兰兰是想李家避开这个嫌,只怕这小子还以为是李兰兰心善的忍让,不当一回事呢。

    王怡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什么李兰兰很善良,很心软……都是李奕城自己脑补的。在王怡真看来,那姑娘就算曾经善良过,那分善良也已经死在纪家了,对于王怡真这救命恩人都可以因地制宜的随机利用,李兰兰的心思,只是怕弟弟总是对周纪两个人下手,会被人扯出前事,想到当日换裙的事,王怡真同周家子闹得轰轰烈烈的,目击者众多,李兰兰看似只是个路过瓜党,但只要往深里想想,裙子的事永远是躲不过的线索,李兰兰只有将其它人的事闹大,移开瓜众们的注意力,才能力保自己的名节,如果被李奕城这样一直不管不顾的抓着周纪两家人,李兰兰老在风口浪尖里打转,早晚要暴露。

    “明白了?”王怡真说道:“你们姐弟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不是报仇这个报仇那个,而是不要再惹事,平平稳稳的等待长辈去处理婚事,把自己从这事情中脱出身来,早日做到独立自主,这样才是对的,独善其身啊,这道理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

    李奕城呆愣愣的听着王怡真说话,一直到最后的这问句,才摇了摇头。

    王怡真看着这小少年露出如同找不到家的奶狗一样的神情,也有些心疼。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没有人教导,被人放养着长大,却还能保持善良的天性没长歪,也不容易,王怡真从小就孩子王当惯了,底下一群孤儿院的小萝卜头都听她指挥,也受她管教,不由得就掏心掏肺的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先把那块布条收起来,一会儿纪松凝来了,我自有话对他说,你到门外去,若是镇国公世子来了,你就拦住他说话,不要提别的,只问他对两家的婚事怎么打算,反正你什么也没有做,别人只当你是关心姐姐和堂姐呢。”王怡真软下了口气说道,看李奕城小脸白白的,一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我错了”的表情,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教孩子得一步一步来,虽然这不是她家的娃,但她有空得跟李兰兰说说,她觉得这块看似有点破的木料还可以再雕一雕。

    但李奕城显然没有被安慰道:“可是我……”

    “嗯?”

    “我刚来的路上已经将周复兴打了一顿了……”李奕城小脸依然惨白的说道。

    “……”

059 监视

    幸好没喝茶,王怡真想着,不然还得再喷一次,这些贱娃的贱爪啊,怎么一个个的下手都这么快?

    “你……你不会就这样蒙着那块布条上去揍人的吧?他以前不认识你?”

    “认识啊?所以我才要蒙布条啊?”李奕城说道:“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讲的吗?大侠们只要蒙上布条,别人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那是人家在黑夜里还全套穿了黑衣带了黑帽,不像你只有面巾是黑的,连衣服都懒得换。

    “你……你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王怡真揉着脑袋问道。看来这小少年只是有点没经验,并不纨绔,否则只要有过一次,便该知道这种打扮是瞒不了人的。

    “打人自然不是第一次,可是之前姐姐老让我不要再惹事,我才……王姐姐,这可怎么办?他们真能认出我么?”李奕城特别不安的说道:“我不会又给姐姐惹事吧?”

    “……”王怡真估计,这事已经惹下了,而且李奕城八成还被人认了出来,不过事都出了也没别的办法。“你现在开始,就快点回府吧,之后再不要离开,你已经打了周复兴,对外只说厌烦他就是了,再不可随意对纪松凝下手了。”

    反正周复兴看其行事,也是个没脸没皮的,李奕城揍他,倒正好应和了其没事就装大侠的少年情节。但纪松凝如今对外还是他的准姐夫、未来也有可能成为堂姐夫,这些身份关系,李奕城若对他下手,外人准会怀疑李兰兰出事。所以躲回府就好,避开纪松凝,让王怡真将李兰兰的话带到,启动对方的计划,还可以让周复兴找不到人,交加的事就是长辈们的交涉了,以宋国公府对李奕城捧杀的态度,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骂两句。

    王怡真将这道理说清楚了,李奕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便点头道:“好的,王姐姐,我都听你的。”

    王怡真差点伸出手去摸他的狗头。

    这小少年太让人喜欢了,在宋国公府二房一力养歪的情况下,不但没有深度纨绔,还是个能听进人言的好少年,当然,脑袋空空、行事鲁莽还是有的,但那是因为宋国公府没有好好教育,李兰兰大约也因为总觉得弟弟还小,又老惹事,也不敢跟他说多,但其实,对方就算不聪明,但良善的本质仍在,好好的从现在教导,还是很有前途的。

    “行啦,你快点走吧。你回家后,有机会见着你姐姐,今天的事好好的对她说说,让她有事尽管给我下帖子,更让她以后有事也不要再瞒着你,到底你们才是亲姐弟,要相依为命的。”王怡真说道。

    肖婉儿的遗物内情太多,王怡真很怀疑自己在京中没有人手,能不能查到,所以她不确定会在京中呆多久,也许等那1000两送回乡,何时乡里通知需要她,她便随时走了。

    看着王怡真赶人了,李奕城就点点头,往外走,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听着王怡真说:“回来,先不要离开。”

    李奕城回头问道:“王姐姐,什么事?”

    可是王怡真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皱着眉歪着头听外面的鸟儿叫声,跟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一样。李奕城觉得,莫非是他听错了?转身再想走,果然又传来王怡真轻轻的声音:“不是让你站住了么。”

    让走也是你,不让走也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奕城又转回身,鼓着脸还想说话,王怡真突然说道:“对面房间进来了人,并且在监视这里。”

    “啊?对面的人在监视?来得是谁啊?这么大胆?”李奕城的反应竟然是抬脚就想出门就看看对面是谁。

    这是何等的直率啊。王怡真已经想投降了。“你给我站着,顺便把嘴闭上。”

    她在房间里面就能知道外面的情况,那当然是安排了人手在放风的,何用李奕城出去,打草惊蛇。

    王怡真继续凝神听着,外面的鸟儿时不时叫上一两声,声音极是好听。

    时间一久,李奕城也有些明白了。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姐姐,外面那鸟儿?”

    王怡真点了点头。

    这天香楼是沿街的大铺,四面也都是商家,又不是盖在绿化带中,楼里也没有亭台花园,没有树哪里来的鸟儿啊,这自然是江湖上传讯的法门。王怡真今天将红英和蓉蓉两个丫头都带出了门,红英去办房铺买卖的事了,蓉蓉跟着她来了天香楼,蓉蓉年纪小,身量小,又是个丫环,往哪一窝都不引人注目,最适合放风,如今这鸟儿欢叫声,正是蓉蓉给她的传讯。

    讯息当然不可能同摩斯密码一样什么事都能说,但鸟声长短间隔,也足以让王怡真知道,对面房间中有人频频向这边张望,注意着这牡丹厅中的动静。

    今天这厅是纪松凝为宴请镇国公嫡次子定下的,不用问,说的一定是两个人同李家姐妹的婚事变化,莫非还有别人再等着消息,又或者是想碰纪陈两家?那这样的话,也许对方并不是在监视自己同李奕城,而是在等纪松凝或镇国公府陈家的人?说不定这还是李家的人呢,这样王怡真就不能被人认出来。

    为保险,王怡真将之前摘下的帷帽又重新带上,多等了一会儿,蓉蓉没有再传新的消息,也就是说,对方没有监视之外的举动了。

    “你还是走吧。”王怡真说道,“走的时候大方点,别让对面的人知道你知道他们了。”先让李奕城离开,打个草试试,对方如果按兵不动,就可能真的只是为打探消息而来。

    “哦哦。”李奕城点着头,走向门口。

    “等下你还是回来吧。”王怡真叹气,早知道她别说后一句了。这小少年这些年的人生大约都直率的走了过来,顺心而为,从没有做过假,王怡真让他装着若无其事,他竟然就紧张的全身僵硬了,脸上表情都硬的有些咬牙,还要装一副“我很自然,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太可怜了。

    王怡真想想对方只为探听消息,便又说道:“你就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

    李奕城倒是真的乖,又走回来坐下了。却没有想到屁股刚坐回椅子上,真的就听到出了事。

060 打群架

    纷扰杂乱的脚步的声响起,似乎是有十多人同时冲入,同一时间响起的是天香楼掌柜的无可奈何的劝架声音:“周公子,周公子啊,我这天香楼招待的全是京中的贵人啊,你这……你们这……这样可不行啊。”听着喊的挺惨,但声音挺远的。

    “叫个屁,砸了你什么东西,我江夏侯府全数赔给你,老实给我一边呆着去。”话间落下还有掌柜的“唉唉”的叫声,看来是被推的一边去了。

    江夏侯府的周公子?

    那不就是当天在纪家被王怡真打了一顿,今天又被李奕城打了一顿的周复兴这位正主儿?

    王怡真想起了之前银月姨娘给她的信息,关于江夏侯独子周复兴的信息。

    江夏侯就如同当年海错的父亲长兴侯,是皇帝培养的孤臣独臣,只做心腹,不与任何人来往。这侯位,是封给他这个人的,看起来,也传不了代了,长兴侯是因为没有儿子,江夏侯则是因为儿子太扶不下墙,可是也因为如此,所以反而人人都不敢惹周复兴。

    天香楼是有底气、有靠山、不过这靠山总不能是皇帝吧?而京中无论是谁,只要不是皇帝,对着周复兴这小魔王就都要退一步,这位熊的人尽皆知,他对付你,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可是你对付他,是不是不满意他老子?是不是不满意皇帝的安排?人家已经不要前途只要享乐了,这京中的靠山们却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前途,所以天香楼面对着别人讲规矩,面对周复兴就讲不了规矩了。

    何况听声音,周复兴带了不少的人啊。

    李奕城本来满心都紧张的等着鸟叫声送到的新信息,这一会听着掌柜的喊声,冷哼道:“周复兴这个人,就说他是纨绔都算夸他了,天天里仗着他爹的权柄惹事生非,养了一众家丁打手随他闹事,这不知道是谁又要倒霉了。”

    王怡真:“……”刚刚觉得这孩子不算朽木,原来也是夸过了。

    李奕城看王怡真盯着他看,才恍然大悟道:“王姐姐是说……我?”

    你早上打了人家,可不是人家就带人来打你了?

    “他真能知道是我打的他?果然说书讲的都是骗人的,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也许是他派了人查你、跟踪你,也许那对面屋中的人就是他的人,也许……”王怡真想着,刚刚两个人上楼的情况,可是有点给掌柜的没脸,周复兴带人来喝问李奕城在不在时,掌柜的只要犹豫的回一个“求您别问”的神情,其实就可以落实人在楼中。

    王怡真没想到小心还小心出了错处,刚刚要是就叫李奕城离开,说不定也就不会被堵在楼里了,不过若这小少爷被周复兴带人堵在别处也不好,这么一想,堵在楼里还在她在,至少能保证这小少爷平安也好。

    王怡真将屋子上的一双筷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手感不好,聊胜于无。

    李奕城则跳了起来,嘴里叫道:“不要脸的东西,打不过我还叫人来堵我,”说着也不理会王怡真的“等等”,拉开门,站在牡丹厅的厅口处就直指着楼梯喊道:“今天小爷我就叫你们知道什么叫丧家之犬。”输人不输阵,王怡真不得不承认,这句骂的有水平,说对方带的一群都是狗来着。

    但是嘴上的水平不代表手上的水平,周复兴带的人冲上楼梯之后,王怡真就听着李奕城“嗷”的一声叫,躲回了牡丹厅,想关门,但是手脚上又不够快,被周复兴身边的家丁一脚踢了开,李奕城连滚带爬的退了几步,一时间穿着下人装的十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人人手上都拿着棍子,棍棍直指李奕城,周复兴则走在最后,慢慢的踱着小步,看似悠闲,嘴里却高喊道:“好你个李奕城,你是觉得蒙上鼻子我就不认识你了,先关门,楼梯上我正嫌施展不开,房间里空大,正好狠狠的……啊?兰兰?”

    周复兴眼睛一亮,看到了之前重戴上帷帽的王怡真,一时间说话的语调都从恶霸变书生了,可是旋即又摇头道:“不是,不是,你比她高一头,咦,你到底是谁家小姐?我怎么觉得我似乎在哪里曾见过你。”

    李奕城怒吼道:“你别碰她,此事是我惹下,与她无关。”王怡真暗自点头,关键时刻知道保护队友,女性优先,还是可以再拯救一下的。

    周复兴立刻也怒道:“你也知道你惹事,我好好的走在路上,你凭什么打我,你不要以为你姓李……”

    王怡真右手将筷子从左手中分了一根,将双手将两根筷子扣在手里。周复兴刚说了一个“李”字,王怡真已经一步向前,冲向了离李奕城最近的一个壮汉,也没用什么技巧,直接右手筷子捅肚脐眼。

    人体大穴多如牛毛,但王怡真一向偏爱神阙穴,圆滚滚的白肚子上就那个一点凹点,简直就像是十环的靶心一样,就算看不见,凭着感觉都不会捅错位置。

    王怡真一击得手,再进一步,施开井字八角步法,插身入两人之间,左右手各执一筷,仍取神阙穴,再中。

    再迈前一步,这次家丁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挥棍来击,王怡真左脚向左横跨一步,重心移于左腿,右脚置于左脚前呈右虚灵步,身体右转90度,抢到了对方身侧,还是神阙穴。中。然而这一步却迈进了家丁们的包围圈中,几棍同来,王怡真左手持筷由下向上格开一棍,侧身避开一棍,右手筷子朝前,再中,然后右脚向前踩出呈虎步,再移一位,格棍,再中。一圈七八棍,王怡真移了两步、格开两棍、刺中两人,其它几个人却是和同伴的棍砸到了一起。

    王怡真还有什么怕的啊,这一圈都是门外汉啊,那还不是可劲的欺负着,一时间王怡真步子迈开,就如同虚影似的在众人中来回穿梭,周复兴还在“你你你”的时候,她已经将一圈人都刺了一个遍,当然,周复兴例外。

    “是你……”最后一个人捂着肚子蹲下时,响起了周复兴悟然大悟的声音,那种只要一说“李”字就会挨揍的熟悉感,让他终于认出了王怡真,“你你你……你是王家的长女?你你你……你怎么出手打人,你这样还算是女人吗?”

    李奕城者不等王怡真说话,抢先喷他道:“没用的东西,连女人都打不过,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王怡真:“……”

    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算是性别歧视了啊……这孩子发起飙来,误伤队友的指数太高了。

061 预知

    不过李奕城的叫嚣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场的男人们,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动手的竟然是王怡真,而且是一个打全场,这么彪悍。眨眼间被分胜负已经很难看了,更何况确实是十几个大男人输给一个女子,众人都心里明白,眼前这女子绝对是行家里手,更是已经手下容情,否则若她手里的不是筷子而是刀,现在满屋子里都得血流成河了。

    周复兴是全场中唯一逃过毒手的人,王怡真倒不是不敢打他,只是觉得他今天也没做什么,早上就被李奕城打了一顿,已经有点冤了。只打家丁,不过是警告而已。她希望周复兴能知难而退,当然啦,若是以后不再找李家姐弟的麻烦最好了。

    “你……,你等着。”一定意义上,王怡真果然没有看错周复兴,对方确实是这种有难度就退的人,看家丁们全是这种熊货,果然就怕了,一边喊一边满脸惧色的盯着王怡真,往门口退,也不知道嘴里的等着说得谁,反正没敢再喊“李”字,直接跳出门来,转身就走,倒也没忘对着家丁说了一句“走。”一群男人们也只能捂着肚子蹒跚离开,看起来像是吃坏了肚子的好友们一起来上厕所似的,加上身材相似、打扮相同、姿势相仿,这一幕绝对让强迫症们莫名舒畅。

    “王姐姐,你好厉害啊。”李奕城跳起来围着王怡真打转:“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武林高手,一招决胜,那些说书人总算不都是骗人的啊,姐姐是怎么做的,你教我好不好?”刚转了半圈,就听见外面周复兴喝斥道:“谁要你来关心,假好心,都他妈给爷滚。”一声巨响传来,有人惊叫着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估计是掌柜的呆在外边想跟跟进度,结果被波及了。

    王怡真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先别走了,一会儿我送你离开吧。先把门关上。”周复兴离开时没关门,挺没礼貌的。

    李奕城跳着去关了门,临关上时,突然顿了一下,看了眼斜对面的那个据说有人监视的房间,对面的房间门关的很紧。

    房间中。太子妃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李杏杏则轻声道:“大姐姐,我说的话,你可信了?”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仍是未说话。

    李杏杏便继续说道:“你想一想,昨天若不是你拦了哥哥出门,今天在这里同纪世子见面的人,怎么会少了哥哥?那时候周复兴来找李奕城报仇,哥哥做为一族的宗子,会不出面劝和吗?到时候,那个被推下去的人,就是哥哥,我梦里所见的一切,就都要重演了,大姐姐,我好害怕,你一定要帮我,也是帮着家中,帮着你自己。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好似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家人平安。”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她为了娘家,也算是尽了力了,镇国公府多么好的一门婚事,她废尽心思也给李杏杏争取了来,可是李杏杏说不要就不要了,更自损名节,做下这些丢脸的事。

    她昨天在娘家,几乎就要被气死了,质问之下,却不料妹妹说出了一段诡异的梦境,她有心不信,可是李杏杏连说了几件事,都是新近或发生在宫中,或发生在太子身边的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便只能半信半疑了,也因为半疑,今日才又带了李杏杏出门,却不成想发生的一切都被李杏杏说中了,再由不得她不信妹妹的那个梦了。

    太子妃开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昨天所说的一切,再不要对你提起。”

    李杏杏指天发誓道:“我莫非还不知道轻重?那梦只与你和母亲说过。”否则二房怎么会允许纪世子私约镇国公府次子?是二夫人拦下了本来也想过来商量的李奕年。

    太子妃再三沉吟,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的梦里,奕年真的……”

    “真的。”李杏杏想起梦中早逝的哥哥,到现在心里都难过,“梦里李兰兰在纪家出了事,纪世子气得极了,10天前那一日便没有回国子监,在这天香楼摆宴,要向周复兴问罪,还请了哥哥和李奕城来助威,却没有想到李奕城惹事,周复兴带家丁围殴,哥哥不慎从楼上摔了下去。太夫人的嫡亲曾孙辈中,只有哥哥和李奕城两人,那之后太夫人全力支持李奕城为宋国公世子,李兰兰的婚事,便没有取消,最后还是嫁进了纪家,爵位还了大房,李奕城攀上了纪家如日中天,李兰兰也是水涨船高,还有谁敢说当年那点子事?可怜哥哥大好的青年,前途尽断,连个官位都混不上,拖着一条断腿整日里在青楼买醉,最后落水而亡。大姐姐,我们二房,就这么完了啊。”李杏杏哭的很伤心,为梦中的家人,也为梦中的自己。

    “胡扯。”太子妃低声斥责道:“还有我在呢,我做太子妃,不……我做皇后一天,二房怎么可能衰败?”二房,是太子的岳丈。

    “可是还有晋王、楚王和韩王在啊?他们都等着抓太子的把柄呢。”李杏杏也低声说道:“二房的爵位本来就是得的大房的,哥哥断腿之后,支持李奕城的是曾袓母,难道这爵位可以不还吗?太子一向以仁和守礼著名,大姐姐难道敢背上违搞丈夫的名声,来保住二房的爵位吗?”

    “这……”太子妃不敢,李家的女儿之所以出名,显现在一个“贤”字上,有理尚且让人三分,何况爵位一事,满京心知肚明,二房到现在不给李奕城请封世子,一是他年纪尚轻,二是他行为莽撞,有眼的人都知道二房的嫡子李奕年比他优秀,可是如果这优秀的长子断了腿,再不能出入朝廷,那二房总不能把个爵位再留给自己如今只有3岁的次子吧?

    没有了爵位,二房就是普通人家,长子断腿落水身亡,次子年幼,太子妃同太子被其它诸王制约,不能公然扶持娘家人,其它姐妹又嫁的不好……那二房的衰败简直是理所当然。

    太子妃曾以为自己成为了太子妃,对于娘家来是鲜花着锦,但若有一天二房的爵位和儿子都没有了,锦没有了,鲜花也没有着落了。

    “好,你同宁安侯府的婚事,我同意了。”太子妃说道。

    李杏杏松了一口气,半颗心放下了,同时半颗心也还提着,“那李兰兰她嫁进镇国公府的事情?”

    太子妃摇了摇头:“我试探过了,镇国公夫人不同意。”现在的李家,是大房衰败,镇国公府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家,太子妃昨天时是真的有意换亲,可是人家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啊,太子还要拉拢镇国公府呢,太子妃怎么会为一个堂妹的婚事开罪权臣。

    “大姐姐千万想想办法,李兰兰,我一定要她嫁进镇国公府,我要她像我那样,被人折磨至死,若是镇国公夫人不同意,那就……那就给她和镇国公嫡次子制造机会啊,她不是一向会勾搭男人的心么,只要镇国公嫡次子坚持,她就得嫁。”李杏杏咬着牙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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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酒花茶无一不通的大齐第一才女……的亲生女儿,王怡真表示:自己真的一样也不会
谁让亲娘死得早,她被放养太久了呢。
好在亲娘的在天之灵,一直在保祐她。
不但自己成为了才女、财女和豺女,还自带旺夫命格
王怡真:“是我帮扶着夫君,成为伯爵。”
夫君:“……”可我原来是公爵啊……才女成长策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才女成长策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