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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讲冷笑话的阿兰     才女成长策略txt下载     才女成长策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2 开始

    “原来二房早订好要换婚了啊……兰兰,你怎么也不同我说呢,长辈的意见,还是要遵从的,虽然那是别的房头的长辈,可是谁让你们房头都没有长辈了啊。”王怡真中气十足的说道,声音虽然不似靖安郡主嘹亮,但是胜在气息绵长,声传百里,吵架么,比得不就是谁声音大,音域广,传播范围宽么……

    一时间VIP区看台的观众们都忍不住的私语开了,李兰兰好好的未婚夫突然就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实在无辜,更何况当初这婚事,还是已故的李皇后亲口撮合,只是未下过旨意罢了。二房连三天时间都不用,就跟纪家商量好了换亲,这……这明显就是欺负大房没有大人嘛。

    靖安郡主大约没想到有人会真的不要脸面不要命的跟她在自家亲戚面前吵架,差点愣住了,大吼道:“这是谁家的下人,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懂不懂规矩?”

    王怡真笑道:“我是肖婉儿的女儿,郡主别生气,我是因为有娘生没娘养,在乡中长大,才会这样不懂规矩的。不似宋国公府李家,规矩大过天,侄女自小订的婚事说换就换。”王怡真平时有点怕亲娘的名字,可是真到了事上,也知道整个济宁伯府加起来,还是亲娘的名头最大最好用,此时就抬了出来。

    终于有人在看台上“噗”一下笑了出来,欺负别的房头没有长辈,换了人家好亲事,这才叫没有规矩吧?其实人人心中都有杆秤,李家二房这换婚换的,怎么也不可能不落人口舌。只是原先人人都有些怕靖安郡主,所以之前无人敢出声,此时肖婉儿之名一出,人们似乎就有了靠山似的,这世人不管怎么评价肖婉儿的为人性格,都不能否认肖婉儿乃大齐建国百多年来的第一的天才名士,这个头衔甚至超越了性别为人所接受,这样一来否认靖安郡主的观点,那种“你看你看,肖婉儿的女儿都跟我想的一样,可见我想的是没有错的”的想法也不是那么难以讲出口了。王怡真还第一次发现,原来亲娘的名字不是只会挖坑,关键时刻还能唬人。

    这一来一去的,纪柔佳做为纪家的代表脸色也很不好,纪家本想等着李兰兰名声坏了再提婚事,退婚也好换婚也好,都让自家清清白白的,可是现在被人当众叫破,纪家的名声也要完。

    纪柔佳刚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插口个一句,解释一下。就听着靖安郡主气的极了,喊道:“又不是凭白的换了她的婚事,说好的会补偿她,是她自己不肯同意的。”

    纪柔佳:“……”行吧。她什么也不说了。

    因为两边终于讲到点子上了。一直以来婚事未决,可不就是补偿没谈好么。

    这一次是李兰兰自己接口道:“非是我不肯同意,婶婶给我的金银足够我逍遥一生,只是……终归是意难平。”

    这样一句话,人们的私语反倒停了。长辈强夺姻缘,是不该,但李杏杏同纪松凝有肌肤之亲也是没有办法的,李兰兰若是同纪世子有了私情,不肯退婚,那同样不该。如今李兰兰这话,让人明白她非是有私情,也是考虑过要退婚的,只是知道了二房对李兰兰撒手不管,不过是想用些金银来换姻缘,也就怪不得李兰兰意难平了。

    王怡真就知道自己这边的目标达到了,即让纪松凝知道了李兰兰不肯退婚,又让他明白退婚已成定局,自己的婚事还被李家二房拿金银想买断,三更是让世人知道,李兰兰同前者没有私情,只是意难平,让她平了这心中意气,她自然就愿意退婚了。

    王怡真有点佩服李兰兰,这是多想要好名声啊,这位对于名声的执念也已经有点成魔了,不过也倒给了靖安郡主发作的理由。要不然再这样吵下去,不用打了,王怡真能陪她吵上一天。

    靖安郡主果然大喜道:“我早听说你在家中哭诉,说是自己半点没有比不上别人的地方,却无故被人毁了姻缘,想来如此才会意难平,既然如此今天就是个机会,虽然说是表演赛,可是自古武无第二,谁输谁赢一目了然,我们就以这婚事为彩头如何?让你明白,你其实哪哪也比不上别人。”

    李兰兰这次没再回嘴,王怡真只是呵呵的冷笑,就看了旁边的李杏杏一眼,李杏杏的脸色都惨白了。

    靖安郡主不讲理的马球赛年复一年,这次的事过后,任谁都明白李杏杏为夺人夫婿,求着靖安郡主帮她出头了。

    王怡真觉得莫名其妙的,这位靖安郡主好大的屎盆子扣在李杏杏的头上,她到底是帮哪边的?

    事实证明,她还是帮的李杏杏。

    靖安郡主一指李兰兰问道:“你若赢了,婚事还是你的,你若输了,老老实实的交出庚帖退婚。”

    行吧,事情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其实要叫王怡真来讲,直接上来就摆出这句话来,说不定第一场都打完了呢,可是李兰兰非要将她受人欺负的形象演的深入人心,当然,这不只是单纯为了名声,倒是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以后不再受“长辈”这种玩意的制约,以保证就算失了这门婚事,二房也不敢再拿旁的婚事打发她,她们姐弟两个的独立运动,现在正要开始呢。

    李兰兰点头“好。”

    太子妃深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能够拿自己的婚事做这样的义气之争……”

    嘴上虽然没有同意,但她要真不同意,早前但凡说一句话也就走不到这一步,看似是给靖安这小姑子面子,其实也不过是想顺手推舟罢了。要是太子妃早插嘴,那就是要大人长辈来商量的事,但靖安这一闹,变成了小孩子们的吵嘴,要是能就这样把婚事退掉,大家也只会说孩子们不懂事,对于宋国公府二房、纪家来说,算是最好的局面了,所以不管是谁都乐见如此。

    太子妃都开了口,太子也没再说什么,但以王怡真看来,太子这种面团性子只怕就算给靖安打个圆场,也会被喷回来。

    那就要战便战,说定了彩头,两边很快就开始布阵并冲刺。

    按着一开始说好的,王怡真去赌靖安郡主、韩菱华对永明县主,纪柔佳和黄落芳表姐妹迎上了宜春郡主和南康县主……

    于是皆大欢喜的,战五渣李兰兰和李杏杏就成了一对,李家养女,一向偏文官清贵的路子,这姐妹两个虽然会骑马,可是无论马术还是球技,都惨到让人发指,于是一场五对五的比赛,很快就变成了四对四的捉杀,还有一对一的踏青游。

093 专业别车

    王怡真是真的没有想到,韩菱华的马球技术这么好,无论是马技还是击球的技术,都好到让人吃惊。

    王怡真是知道武将之家,小姐们也会骑马游戏的,可是她想着,无论怎么游戏,也就是跑个马罢了,怎么能跟她比,她可是需要在马上讨生活,甚至讨命的人。

    可是韩菱华的马术不在她之下。明明骑的是高头大马,但无论是俯身、后仰、还是侧击都难不倒她,明明王怡真几次将靖安郡主放了过去,韩菱华却真的能以一敌二,防住靖安郡主和永明县主两个人,只不过因为她是前锋,又是球技最好的,所以几次冲杀之下,她能抵住两个人,人家也能抵得住她,这第一球你来我往的迟迟未进,明明是表演赛,还真给她们赛出了几分紧张感,更何况这一局还是史无前例的拿男人做彩头,很快的无论是VIP区还普通观众席上,都有了人们的欢呼声,为自己喜欢的队伍和队员加油,王怡真本以为呼声最高的该是靖安郡主,但怎么听着,喊肖婉儿的呼声比较高呢?

    只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在本队队员集体放水的情况下,最终韩菱华还是让人三打一给堵在了场中,靖安郡主一骑当先带球破门,拨得了头筹。

    “纪柔佳。”韩菱华气的眼睛都红了,“刚刚你是怎么回事,是你的马没吃饭还是你没吃饭,你是来打马球的还是来溜马的?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完全没有尽力吧?你今天难道不是来帮忙,是来托后腿的吗?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你今天敢打假球,我就敢将此事宣扬的上天入地无人不知,你自己想吧。”

    王怡真差点想给她鼓个掌,这位姐姐虽然不会看气氛看脸色,但是挺会看动作的,不过却没有想到韩菱华这几句话说的纪柔佳脸上阴沉,竟然是真的被她给吓唬住了。

    “韩姐姐,真对不住,这都怪我。”王怡真忙打圆场说道:“我虽然会骑马,但是很少打马球,刚刚若不是我放了靖安郡主过去,纪妹妹不会失手的。”纪柔佳人品再差,现在是已方小伙伴,要是她真的不敢放水,这球赛万一赢了可怎么办?

    当然,王怡真这也不只是圆场,某种程度来讲也是事实,靖安郡主的打法确实有些不要脸。王怡真故意放她过去虽然是想她去抢球,但是她去抢球之前,竟然还特意往黄落芳和纪柔佳的身边去,主人仗势欺人了,她那马都会仗势欺马,马撞起马来都理直气壮,若是纪黄两人躺避不及,自家的小马都要受损,引得黄落芳和纪柔佳都不敢靠近她,更不敢伸棍抢球,要不然离得这么近打到哪都赔不起,因为这样,才将南诏县主和宜春郡主都解放了出来,三个人去纠缠韩菱华的时候,让靖安郡主进了第一球,拨了头筹,引得满场尖叫。

    “我知道大家都不敢对她挥杖,但俯身贴地的抢球总没有问题吧,这两个人放走了人甚至都懒得追一追,是真心来帮忙的吗?”韩菱华不由得气乎乎的又说了几句。

    也可能是这两句起了些作用,第二球开始之后,两个人的动作明显要利落的多了,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算是中规中矩,相比较而言,四个队员中情况最差的还真就是王怡真呢。

    因为王怡真虽然会骑马,可是却从来没有试过拿根棍子在马上做动作,她的会骑,就真的是会骑,要比骑速快慢,她可能不输人,但要论打到球……就算她是体育生,也有专业限制啊,她这辈子唯一玩过的球就是铅球,连台球她都没打过,何况这种移动高尔夫呢,所以王怡真根本不去抢球,她完全预料不到自己会把球打到哪里,她就拿马当小轿车,专业别车,左边右边的一直别,仗着自己骑术好,一直在别靖安郡主的车,于是这一轮,靖安郡主被她看的死死的,没去别处乱窜,韩菱华就拿下了一分。

    靖安郡主气的都快疯掉了……

    一时间一点贵女的气质都没有的开始喊叫着重新布局,于是第三场便是靖安郡主又进一球。

    三球已过,球场上的人便都清楚了请安郡主那边的布局了,就如同王怡真专拦靖安郡主一般,看来靖安郡主那边,也是球技最好的永明县主专拦韩菱华。

    若王怡真不小心将靖安放跑了,她就去到处撞人撞马,别人一退,她的队员就只拦着韩菱华,于是靖安郡主就能进球。而且这一队的人以靖安为主,只得她进球,别人进不得。

    若王怡真不放她跑,韩菱华同永明县主比,自高一筹,纪柔佳与黄落芳不好公然放水,于是便可以进一球。就这样你来我往,我进我退的打着比赛,竟然还给人一种异常精彩的错觉,特别是王怡真同靖安郡主两位撞车专业户,作为各队的输赢胜负手,不打球只撞车,剧情各种惨烈,竟然都还收到了不少的掌声。

    王怡真也是服了,没有想到她回京之后第一次的扬名立万竟然是打假球,更是没有想到,这满场的胜负,最后竟然系到了她这个不会马球,只会别车的人身上了,于是便控好了节奏,这一球放一水,下一球不放水,然后再连放两水,再间接的赢一球回来。

    一时间两队的比分,竟然被她控制的只有两分之差,看似你追我赶,实则她心里都有数。等着时间一到,李兰兰这一队就输了。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更何况王怡真本来受李兰兰之托,就是为了输而来的,于是别了几下靖安郡主的宝马,王怡真便再一次将她给放了过去,靖安郡主照着往常又要去撞纪、黄两个人,可是却没有想到韩菱华斜刺里冲了出来,这次是韩菱华一个人拖住了永明县主同纪柔佳的对手两个人,结果靖安郡主刚刚从王怡真的别车现场出来,又落到了韩鞋子菱华的手里,之前的比赛总是队方队员三个人拖韩菱华,这一次却是韩菱华一个人拖三个,而且还是身份最尊,球技最好的三个人,于是这一场,哪怕是纪柔想放水都放不了了,她总不能让全场的人看着她在明明空无一人的球场上,进不了球吧。若真如此,只怕明天全京都知道她是个没有人追就不会骑马的智障了,更何况两球之差反正也赢不了,为什么要错过这个表演机会呢,于是纪柔佳也就心安理得的进了一球,成为了今天全场中第三个进球的队员。

094 平局

    好在本来被王怡真掌握的就只有两球之差,就算纪柔佳进了这一球,也还差一分,而时间,很快就要用完了。

    接下来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足够再扯一局的,就这样托到比赛结束,李兰兰也还是一分之差要输。

    不过为了更保险,王恰真还是打从开始就虚晃了一个错档,将靖安郡主直接放了出来,她在后面做各种后悔的表情和姿势,看着靖安郡主直接冲向了其它几个人,做为放水三人组的纪柔佳和黄落芳也是戏都不做了就连连后退,眼看着靖安郡主已经如若无人之境的抢到了球,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出差子的是永明县主。

    她本来也是球技无双的人物,可是估计是马技上差着一点,这一次竟然是她一个错马而过时撞开了靖安郡主和同队另一名球员,这种同队猪队友相残的失误,简直不可想象,然而就这一瞬间,韩菱华就已经抢到了一球,就像上一局纪柔佳一样,整个场子里都没有人拦她了,轻轻松松的将球打进了球门。

    然后,时间到了。

    王怡真惊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局竟然是个平局。

    她之前明明节奏掌握的很好,两队里差了两球,时间又只够打一局,该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的。却没有想到,最后这两球,一球韩菱华大爆发,一球永明县主大失误,竟然两次进球的比之前几次进球用的时间都短,几乎两球加在一起,也只有了平时时间不到三分之一,结果就弄得比赛给平局了。这可怎么办?

    观众们那边倒是掌声雷动,甚至几位皇子皇妃都点头称赞,这么多年来,还真没有谁有胆量从靖安郡主手里打一个平局出来,虽然并不精彩但胜在意义非凡,

    但对于参赛人员来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李兰兰的脸色就很不好。

    负责放水的三位小伙伴也是莫名其妙,王怡真甚至感觉纪柔佳同黄落芳对视一眼之后,视线朝她移了过来,这是打算要跟她眼神交流一下么?只是她不敢,她要往那边看的话,视线可还得路过韩菱华呢。五个人就这样暂时回到了预备选手休息的小屋子里。

    五人小队中唯一兴奋的也就是韩菱华了,甚至可以说,今天这平局完全是韩菱华凭一已之力拿下的,现在对方也在大着嗓门在安慰李兰兰:“表妹别怕得罪靖安,反正本来也不是一路人,这一次赌的是你的姻缘,我们就不能让步。接下来进入加时赛,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先进球的人为胜,表妹不用担心,我一定尽力。只是我们接下来调整一下战略。”韩菱华说着,便低声的吩咐起来,

    “永明县主累了。”韩菱华说道:“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为了锻炼才多打马球,虽然技术很好,后来身体也健康了,但她的体力,始终不如普通人。今天她一个人缠着我的时候多,废了她不少的力气,累的便比平时快,撑不下来全场了,后面的两球,虽然我发挥的也不错,但主要是她累了,已经无法再全力打球了。永明县主,已经不足虑了。”

    也就是说,永明县主的状态已经是可以公然退出,陪着李兰兰同李杏杏踏青的那个程度了吗?

    不过大约肖婉儿大约做为一个美术生,也不太了解马球运动,其实马球这运动规则并不繁复,更重技艺和勇猛,在锋卫上的作用并不明显,前朝曾经有过四人的皇家队赢了十人的外国来使队的先例,如今又是表演赛,场上多个人少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哪一队也没有带替补人员,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可是靖安郡主队如今少了一个人,还是技术最好的那个人……

    那岂不是说自己这边想输很难了,对方在只有四个人的情况下,还要派三个人拦住韩菱华,自己这边则三个人对靖安郡主一个,这不论是谁得了球,都得要开始那种怎么在无人拦阻的情况下进不了球的难题,这也太难了啊。

    而更难的还在后面。韩菱华这一次竟然是并没有打算自己再一托三的对付对方了,而是重新给四位队员都安排了新活。

    “兰兰,你的球技虽然差,可是骑术一向也还过得去,你就学王姑娘,不需要打球抢球,只拦人就好,永明累了,之后你去缠她,放心吧,就算缠的不紧也没事,她这个人我知道的,一旦开始累了,就半点攻击力也没有了,因为她若是再过度用力,以前的那些毛病便要找了回来,不发烧也得躺个几天,她是再没有可能会为了李杏杏而赔上自己,你就跟她说说话聊聊天就行,之前怎么缠李杏杏的,如今就怎么缠她,她同靖安不同,人还是挺好的。柔佳和落芳你们拦下宜春,两个人拦一个你们若也拦不住人,那我就算不说话,你们在武将圈里估计以后也不会混了,那个李杏杏基本没什么骑术可言,倒也不用管她,王姑娘你的骑术真好,你还是拦靖安,只要别再像这次一样,一开始就放走了她,我就能再第一时间拿下球来,那就绝不会输。”韩菱华安排着。

    王怡真没有想到,韩菱华会这么不客气,竟然将那个“空地上没有人拦而进球”的机会,留给了她自己,这样要再进不去球,估计得天打雷劈了吧?而加时赛只有一球的机会,先进者为赢,这么一安排,岂不是她们非赢不可?

    纪柔佳的脸色就有变化,宜春也是郡主,之前两个人单对单拦人,放了无数的水,几乎就没有拦住过谁,韩菱华如今安排她们两个拦一个,那真的无水可放了,可是她们是来帮倒忙,不是来得罪人的。“要不还是我来拦永明县主吧。”她只想打酱油。纪柔佳这么一说,黄落芳也打起来退堂鼓。

    “我看谁都不用拦了,干脆全让人家直接进球算了。”韩菱华黑着脸,最后干脆定了李兰兰和纪黄两个人一起拦宜春郡主,王怡真多拦一个永明县主。

    但如果永明县主真的出不了力,这样的安排好像也挺稳妥。

    一时间王怡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不由得朝李兰兰看去,是不是该告诉韩菱华一点直相了?五人队里四个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也太惨了。

    李兰兰却摇了摇头。

    王怡真完全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她这位表姐实在是太勇猛了,再这么下去她们可就要赢了啊。这样也没有关系吗?虽然王怡真多少也明白,韩菱华这性子,看着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又正义感极强,要是知道自己表妹拿姻缘玩心眼、打假赛,极可能会生气,说不定会为了正义站出来揭露指责,友谊的小船还要翻一翻,可是友谊在可以之后再补,事情在事后可以解释,想光明正大的顶着受害人的身份脱离掉那桩婚事,可就只有现在的机会最好了啊。

    李兰兰同王怡真站得近,悄悄捉过了她的手来,写了两个字“受伤”。

    王怡真恍然大悟,韩菱华安排的都挺好的,但都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才能实现,而在马球场上想受个伤,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意外。

095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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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怡真马上就在心里安排好了各种受伤计划,然后笑着说道:“韩姐姐,这最后的加时赛实在太重要,我本来就不打球,你的马又太矮,我也骑不惯,不然我们还是换马吧。”

    王怡真这么说,韩菱华看她的眼神可温柔了,没有人会在马球场上喜欢高头大马,只怕是连马球在哪里都看不到。她知道王怡真这么讲,不过是找个理由,以保证她韩菱华做为全队第一人,能骑着自己的马,保持状态最佳罢了。

    于是韩菱华那眼神中漏出来的温柔,看得王怡真都怀疑这姑娘爱上自己了。不过事实上,王怡真心里也不禁暗道一声好险,幸好之前她有私心,将那匹高大的劣马换给了韩菱华,要不然以她这一骑绝尘的球技马术,若再骑上自己习惯的好马,怕是上一场可能就赢了。

    李兰兰只写了受伤两个字,却没有说要伤谁,那就是任王怡真安排的意思了。

    按理来说她们全队找输,唯一的阻挡就是韩菱华,但是王怡真相信李兰兰的心里,只怕宁可是她受伤,也不肯让韩菱华受伤的,王怡真当然也不想受伤,但自己这一队人不伤,又怎么能输呢?那就要伤对方人员了,而且还是伤成那种就算你赢了,也不能判你赢的伤法,可是你听听人家那一个个的名头,伤了哪个能跟你善罢甘休?王怡真又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肯伤这些贵女了。

    所以想来想去,伤马最好。王怡真便不好再拿人家韩菱华的马做什么了,自然要换了公家的马来伤。

    于是两个人换了马,再喝口水擦擦汗,一时间这加时赛,也是最重要的一球就开始了。

    韩菱华一骑当先直线向前冲,王怡真紧跟着她也是直线向前,按照惯例对方的队伍里靖安郡主也都是抢最先的,韩菱华想着两个人迎前,让王怡真缠人,她打球,王怡真想的却是她直接让马受伤,卡住韩菱华,让靖安郡主抢先。

    但没有想到这一次冲在最先的竟然是李杏杏,靖安郡主这么公主病的人,这一次也只是护士在侧。看来之前李兰兰这边用的是下驷对上驷之法,如今换成了李杏杏那边来用了。韩菱华说过李杏杏球技骑术直接可以忽略,所以队中没有安排谁来阻她,大约的意思就是谁用空谁就顺手吧,所以王怡真只当她是对方派来阻挡韩菱华的,要知道,李杏杏球技骑术再差,若就这么直线撞过来,韩菱华也一样得躲,只一躲,被靖安郡主抢了先,就要输。

    王怡真倒真想这么输了算了,可是韩菱华不可能不躲,王怡真也不可能不救护,此时此地,王怡真终于有点了解李兰兰宁可冒着赢的风险,也不想告诉韩菱华真相的心情了,这姑娘为人太过正直,要是把自己那点歪歪心思被她知道,总感觉太过于丑恶了。

    于是眼看着李杏杏就这样冲过来,王怡真马上就看到了另一个机会,更好的受伤机会,而且这样的机会简直失不再来。

    王怡真喊了一句“我拖住她。”便猛抽马鞭,整个人冲到了韩菱华的前面去。

    她本来想趁着受伤撞偏韩菱华,但如果她假做护卫韩菱华,冲到她之前,让马发狂,这样马倒地时不但王怡真这一个队员废了,更是让韩菱华不得不停,到时候别说慢了一线,慢完全场都有可能。王怡真打了这个主意,便从副位上冲过来,两方还没有相遇时,她便一扭马头,向着李杏杏冲去。

    李杏杏吓的小脸都白了,本来是直直的向着中线冲,又不肯就这样同王怡真撞上,只能扭了马头,向侧边避让。结果……最后冲着中间点抢球的还是韩菱华和靖安郡主啊。

    靖安郡主的马更快一些,她大笑了一声已经俯身去抢球,却没有想到耳边马叫嘶鸣,一个人影便冲着她扑了过来。不是连人带马……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整个人扑了过来。

    靖安郡主专业撞人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别人敢来撞她,而且是这么当空扑撞,她又弯着腰去抢球,那人直接撞到她腰上,靖安郡主大叫一声,她同这个人,都直接滚了下来。

    一阵阵痛传来,靖安郡主惨叫着出声,那叫声之凄厉,简直不像她自己的声音……

    而叫完之后的靖安郡主才发现,也确实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那刺破云宵的尖叫几乎来自于四面八方,而最难听的当属她身边一人,靖安郡主一扭头,是李杏杏。刚刚那个横扑而来的是李杏杏,砸了她的是李杏杏,现在扑倒在地,抬头上看,在她耳边尖叫的还是李杏杏,而且很明显,李杏杏的尖叫是持续性的,她到现在连在尖叫,甚至叫的比刚刚更凄厉,叫的两只眼睛都直了。

    靖安郡主从李杏杏睁大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影子,也不禁吓得再次尖叫了起来。

    一匹马就在她的身后,高高扬蹄几将落下,这一下若是被这马蹄踏到实物,只怕人类的血肉之驱便要踩哪哪断了,到时候马可不跟你讲究是否皇亲帝血,更何况是一匹疯马。

    没错,靖安郡主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李杏杏的马发了狂,先将李杏杏扬下马背,扑撞了她,然后还想踩踏她们。靖安郡主只从李杏杏的眼睛里看到一点马影子,但是这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她甚至没有回头,直接就地一滚,骨䟿䟿就滚出了两圈,这种危机时刻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保命要紧啊。

    耳边传来李杏杏的尖叫,她本是拦在疯马与李杏杏之间,如今她滚开之后也不知道李杏杏被踩到了哪里,但至少,靖安郡主知道自己这几圈已经滚离了李杏杏疯马的范围。

    于是滚了两三圈,靖安郡主终于停了滚势,并且她也再滚不动了,毕竟她的人生中真的很少有这样的经验,仰面朝天的大喘着气,然后发现……

    另一匹更加高大的马上马蹄扬起,正对着她马上就要踩下去了。

    “?????”靖安郡主再次尖叫起来,她竟然从一匹马的蹄下刚刚好滚到了另一匹马的蹄下????

    可是这刚刚停下的滚势,又是四肢着地仰面朝天的势姿,使得她想再滚一次也做不到了,靖安郡主一瞬间,除了尖叫竟然再想不到该如何才可以自救了。

    如果说上一次的危机,靖安拦在了李杏杏与马之间,从李杏杏的眼中看到了马的影子,那么这一次她就完全站在了李杏杏当初的立场上,从她的眼中清清楚楚的映出了危机,但可惜……却没有人挡在她与马之间了。

    靖安郡主那一刻除了尖叫,已经再不会别的了,头脑都僵了,但眼睛这镜子却还是记录了一切。

    竟然真的有一个人,窜到了她与马匹中间,栏在她的面前。

    一瞬间靖安郡里的眼睛再没有什么马,只有这少女的一身淡绿胡服了。

096

    之后在靖安郡主几十年的人生中,见过无数新落成的道观佛寺,但她发誓,满天的神佛没有一个如同眼前的少女一般,能够在一瞬间给人一种充斥天地之感,然而现在的靖安郡主,却连这少女的名字叫什么,都有点想不起来。

    王怡真拦在了疯马与靖安郡主之间,手中的月仗直接就捅在了马的胸口上,若这是一柄剑,这一下也就捅死了这疯马,不过这月仗因为是中空,却极轻便,疯马下踏之势太强,王怡真这全力一捅,也不过是将这马捅的偏了,马蹄未落到人身罢了。

    而一匹疯马,只要未死,还是要疯的。

    那马儿又高声嘶鸣了起来,不停的跳起、扬蹄、踏下再跳。

    王怡真先一把将靖安郡主拉了起来,因为时间紧急,也再来不及多想,直接将已经吓瘫了的靖安郡主打横抱起,飞奔着场边跑了,跑到了一半,李兰兰纪柔佳已经迎了过来,王怡真便将靖安郡主往李兰兰那边一塞,又跑了场中。

    场中另一边,韩菱花也救了李杏杏。李杏杏倒没有靖安郡主那边倒霉,自己往马蹄下面冲,她之前眼中的情况虽然危急,但其实那马并不是冲着她们踏过来的,她好好的瘫在原地,那疯马反而另一踏并未伤到她,也就是说若不是靖安郡主反应太快乱滚,只怕也并不会让自己处于更加危急的状态。

    王怡真救下了靖安,韩菱花救下了李杏杏,原本的球也没什么可打的了,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再关心胜负,全场都被马儿发疯给吓住了,需知道这些马本来就是贵族家中精心饲养的,给贵女们骑的马,都是驯的服帖到比人还乖的,又不是野马战马,哪曾见过受惊发疯这种事,更何况这一场比赛也没什么受惊点啊?却疯了马,而且是一疯两匹。

    王怡真的马先疯再前,李杏杏的马后疯在后,两匹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全是突然发疯,高声嘶鸣,扬蹄甩人踏人,狂跳不已,时间上差了不到几秒,简直像是复制粘贴的场景一样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王怡真身手了得,被甩之后轻轻松松跳下避过,还正正堵到了韩菱花向马球抢进的路线上,李杏杏却是结结实实的被甩出去,砸到了靖安郡主,说起来,靖安郡主也是倒霉,若不是李杏杏这刚巧一砸,她倒不会落马,更不会有之后的危险。

    这一来,比赛再比不下去了。

    晋王麾下军中兵丁不少,自然有人来处理这两匹疯马,王怡真眼看着有士兵将这两匹马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也不由得暗道了一声罪过。便是如此,她还是靠了过去。

    她那匹马会发疯,实实在在不是意外,而是她自己下得手。

    马耳朵一向是弱点,她早在赛前就在马耳中藏了一根小针,虚虚的扎在耳边一个位置上,这是她师门中秘不外传的一个手法,若这马一直走直线,则无事,若是突然转头,那么虚扎的针便会扎实,想一想吧,任是谁,耳朵里突然扎了一针,不痛至疯狂才怪。

    王怡真接了李兰兰的任务,这马又不是她自家的,扎了也就扎了,可是李杏杏的马她可没有碰过,再有本事,也扎不到别人家,却没有想到李杏杏的马竟然也同时疯掉,而且情状同她的疯马一模一样,就不由得王怡真想看看情况了。

    马耳扎针这活计,其实是江湖上害人的手段,要的就是敌人一瞬间失去先机,因为若是能击杀马匹,之后一定是一查一个准,宅斗里一般用不到,否则这马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看一眼就知道,王怡真悄咪咪的走到了李杏杏那马的背后,却发现早就有人蹲下来仔细检察了,对方看着就是熟手,先查的马耳,果然也就从马耳中取出了一根小针。

    看的王怡真冷汗直冒,要不是李杏杏的马匹矮小,色泽也不同,王怡真几乎都要怀疑,莫非动手的是自己了。实在是这马耳扎针的位置,竟然同王怡真的手法是一模一样的。

    “嗯?杨大人?是你啊好巧,感觉在哪里都能见得到你。”王怡真看着这人从马耳中抽出了针,仔细看着,没发现她,就率先打了招呼。她自入京,也没认识几个人,偏这人就认识,正是杨显忠。

    “好巧。”杨显忠微笑着点点头,从袖中抽了一张帕子,包了这针,然后又去到了王怡真那一匹死马处,先察马耳,果然又取到了一根针,再仔细查了半天,马的尸体上再看不到其它什么明显的手脚了,才说道:“这两匹马都被人做了手脚,估计是一人所为。”

    “……”王怡真真的想发誓没有,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说这话。“你怎么知道?”

    “马耳中扎针的位置相同,针也相同。”杨显忠说道。

    “……”王怡真叹了口气。

    杨显忠算是官员中实干的一派了,其父子受肖婉儿的影响,于侦查一道也算有些心得,但王怡真其实清楚,这次真的是个碰巧,马耳扎针在江湖上是常见的手段,位置这种东西,学一下就会了,针也相同,完全是因为大家买的都是最细的那种,就算是江湖人,有大把的针线铺子放在眼前,几个铜板买一把针的情况下,也没谁会神经兮兮的去自制什么独家暗器的。

    “怎么了?王大姑娘不认可?”杨显忠看王怡真的反应,就知道王怡真不认同他的判断,便马上虚心问道:“王大姑娘可有什么别的想法,能否说给我知道?”这样说着,杨显忠还特意的行了一礼,虚心求学的架势,特别好。

    这样一来,周围士兵的眼神突然就集中到了王怡真的身上,似乎众人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而是天上地下无所不通晓的肖婉儿的女儿,其中几个士兵甚至往后退了几步,让出空位来,看他们的神情,似乎王怡真下一步就要上前查马尸,并揭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了。

097 立场反转

    “嗯……这个……其实是有些疑问的,一会儿再说吧。”王怡真压力好大啊,她也就会在马耳中扎个针什么的,验尸什么的她真不行。

    “好,那就请王大姑娘先一步去休息吧,我再细查一下,一会儿去找姑娘说话。”杨显忠说道。这未婚的男女公然定约要私下相处,附近的士兵们竟然也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

    男女一向授受不亲,但似乎如果有人摆出了“我要求教”的架势来,就不会再被人说什么。

    想也知道,这肯定也是亲娘肖婉儿遗下的印象,好像只要不求爱,向女子求学也不是一件什么让人惊奇的事一般,王怡真其实本来就想着今天会见到杨显忠,之前他让婆子写来“两案层叠”的字条,她还想问什么意思呢,如今杨显忠在人前光明正大的定了约会,那么王怡真只要等着就行了。

    王怡真便回到了李兰兰所在的地方,因为李兰兰所在之处也是靖安郡主所在之处,那么就可以说,姑娘们基本都聚在那一处了。

    如果说之前李兰兰和李杏杏两队还有些相看两相厌的话,那么现在两队可真是相处融洽了。

    靖安郡主受了好大的惊吓,王怡真将她扔给李兰兰,她就当真抱着李兰兰不撒手了,一会儿哭的惨兮兮,一会儿又骂的狠呆呆的,反正鼻滋是蹭在李兰兰身上,其它的贵女也不好上前接手,等着她将不良的情绪发泄完。靖安郡主在她那队本来就是团宠,于是几个郡主县主、纪黄两人都围着她,她又拉着李兰兰不放手,韩菱花又围着李兰兰,一队人组了一个大圈,不知道还以为姐妹情深呢,于是竟然是放着李杏杏一个人在外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孤伶伶的。

    王怡真走近的时候,还听着靖安郡主再哭骂道:“让她滚,扫把星,今天这都是为了谁?她却差点害死了我。”

    李杏杏脸色惨白,独自站在远处,眼泪汪汪的。王怡真都觉得有些可怜,今天这事,只怕还真不是李杏杏的错。要赢赌约本就是靖安郡主为了朋友强出头,而马发疯怕是另有原因。

    “郡主没事吧?”王怡真插了一句:“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王怡真的马是她的手段,可是李杏杏的马是怎么个回事?还是问清楚的好。没想到她一开口,靖安郡主竟然一把扑了过来,搂着她哭,边哭边蹭,以致于王怡真这新上身的淡绿胡服上,胸口立刻就很精彩了。

    永明县主便笑道:“王大姑娘想问什么?不过能不能等会再说,我们先下去换了衣服如何?”

    靖安郡主刚刚在地上滚了好多圈,很不成样子,还是得先换过衣服再说别的。

    晋王这冠军园本就是个大园,园里面客房偏院什么也不缺,若有女客想用来更衣,自然是有地方可用的,更何况几位贵女都是自家亲戚,李兰兰等人若用,怕是还要申请一下,而这几位估计想用便用的,招呼都不用打,永明县主便邀请王怡真一起走。

    她笑容温和,语气亲善,王怡真立刻便知道,自己刚才那奋力扑救,得到了这些贵女的好感,特别是靖安的亲近,已经被这些人当自己人来看待了,至少从今以后,只要靖安不烦她,这些贵女便要给她面子。这种好事王怡真当然不会拒绝,不说之后靖安郡主很可能会给她谢礼,光是受邀换衣服,她就极可能再得一套衣服,亲王家里的衣服啊,到时候光是当出去,又是一笔钱。

    于是10个女孩子刚才还在场上你死我活的,如今竟然围成一团向后院去了,只李杏杏一个人没有人理会,别的人本来都认识,只是不熟,如今也趁着这个机会讲起来话来,特别是李兰兰,对靖安郡主嘘寒问暖的,倒将王怡真和韩菱花两个放到了一边,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里也明白李兰兰这是开始为了自己的未来发力了。她若早年不是因为订婚而断了社交,以她的身份,这时候又怎么可能连一队队员都凑不齐,两个人都是真心为李兰兰着想,于是王怡真便主动去找纪柔佳黄落芳搭话,一边说话一边挤人,有意无意就将两个人从那个郡县主朋友圈里挤出来,而韩菱华反倒去找李杏杏搭话了。

    不但是因为她救了李杏杏,更因为李杏杏也是马出问题的那个人,韩菱华也是将门之女,很清楚若是没有人动手脚,李杏杏的马不该发疯。王怡真这边,早就被韩菱华认定为自己人,晚点问也没有什么,更何况这姑娘一向在状态外,只怕还以为王怡真的马被动了手脚,是李杏杏想赢婚约而下得手呢。

    那么李杏杏又为什么要给自己的马也下手,这个韩菱华就想不通了。

    几个姑娘家有说有笑(?)的到了内院,内院里好几个偏院都离得不远,不过几位郡县主直接进了一个叫“春半”的偏院,这院子是偏院中最大的,也极为豪华,看来是靖安郡主常落脚的熟地方,连春半院中的丫环都对这位郡主是极熟的,于是当靖安郡主又发起公主脾气的时候,丫环们自然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谁叫她也进来的?”靖安尖叫道:“不知道本郡主最烦看见她这扫把星吗?”这句话说的自然是李杏杏了。其实姑娘们之中真正需要换衣服的也就是她和李杏杏两个,王怡真要不是被她蹭一胸的鼻涕眼泪,也完全可以不来的。可是靖安郡主都开了口,那么别的人自然是要向着她说话的。

    “杏杏。”永明县主看来在这小圈子里是个好脾气和稀泥的人物,于是劝道:“靖安今天是真的被吓到了,你不如去‘春草’院吧。”

    李杏杏也知道靖安的脾气,含着泪点了头,不由得看了一眼靖安,心里都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恨了。

    她在今天之前,还是靖安郡主极喜欢的朋友,以致于她明明已经不想要纪家的婚事了,靖安还自顾自的替她出头,可是一场意外,靖安竟然就这样不待见她,需知她的马被人做了手脚,她也是受害者啊?

098 尖叫

    李杏杏看了一眼李兰兰,及同队的几个人,不由得心里也是翻山倒海的胡思乱想着。

    纪松凝摔断了腿的事,李兰兰诸人不知道李杏杏知道,李杏杏却明白李兰兰那一队人,肯定都知道。纪柔佳是亲妹、黄落芳是表妹,王怡真就在现场,李奕城能不告诉他亲姐?大约除了韩菱华这个永远在状况外的人,别的人都明白,李兰兰不想要这婚约了,想输。

    可是李杏杏也不想要了啊?

    前世摔断腿的人是李杏杏的亲哥李奕年,而纪松凝平平安安的扶摇直上,李杏杏才想嫁他的,谁想到救了李奕年,却换了纪松凝断腿,李杏杏为了救至亲而改命,那么一切还会向前世那样发展吗?李杏杏不敢赌了,她反正还年纪小,再多等两年,看清局势又何妨?于是李杏杏也想输。

    如果说李兰兰那一队是五比四,大家都想输,只瞒着韩菱华一个不知情的。那么杏杏这边则是五比四,都是真心想帮李杏杏赢婚约的,想输的只有知情的李杏杏一个。

    但李杏杏心里明白,做手脚的绝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是谁想要李杏杏这一队输?动了手脚?

    李杏杏满怀着疑问走了。

    而王怡真这边同韩菱华也不着痕迹的再问几个贵女。

    “什么?竟然是同一个人下得手?”永明县主听了杨显忠的结论,都不禁大惊失色?“是什么人这样阴毒?这么有胆量,竟然敢害我们?”

    王怡真:“……”。

    没错,这几位贵女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而是“谁敢害我们?”这自信也是没谁了,反正王怡真挺羡慕的,过的这么无忧无虑又张扬,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其实杨显忠也没说一定是同一个人,王怡真更是清楚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这样的问法能让人起同仇敌忾之感,她便这么先用了。“是啊,谁有这样的胆量呢?所以县主可有什么线索?比如说在休息的时候,有没有谁接近过休息室,接近过马儿一类的?”

    “没有……绝没有?”永明县主摇头道:“马儿都是我们自己的丫环看管,丫环们也都是专门养马的,不论是更换马鞍还是修护马掌,都熟的很,绝没有外人靠近,更不用外人帮忙,休息室那边,有丫环送了茶水,但是马匹那边,绝不会让可疑之人靠近。”

    王怡真:“……”再一次感叹有钱的好处,别人家不但有专门的打马球的马,甚至还养了专门服侍马的丫环……跟她这个胡服月杖都需要现买的人来说,差距太大了。

    王怡真再三的确认,除了永明县主之外,其它几个人的丫环们也都一口咬定没有外人靠近,因为大家来换衣服,都带了丫环,到底有没有外人在,每个人都说几句也都对得上,也就是说,靖安县主那边,是真的没有人靠近啊。

    王怡真说不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就是说,李杏杏的马也很有可能同王怡真的马一样,是自己内部人搞得鬼啰?

    这么看来,最有可疑的竟然就是李杏杏,因为自己最容易给自己的马下手,更何况李杏杏还是那一队里唯一想要输的一个人。

    事情就这么卡在这里了。

    不过想一想,其实倒也没有必要非查清不可,一来是因为这事本就不归王怡真管,王怡真需要保证的只是李兰兰这边不要赢,二来因为到底这事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唯一就是两队的比赛还是平局,没有胜负,李兰兰要想退婚,便得更想办法了。要说伤害,反倒是对王怡真的伤害比较大,本来她接的任务是让队里输球,李兰兰退了婚事,她才有钱可拿,可是现在一个平局……

    王怡真再次再次的感叹,这年头想圆满的完成任务实在太难了。结果今天这么折腾了一天,唯一拿到手的就是晋王府提供的一条胡服裙子,本着蚊子肉再小也是肉的原则,王怡真向一屋子都关怀着靖安郡主的姑娘们告辞,找了春半院的一间屋子,换上了新得到的胡服,刚把新上衣的衣服整理了一番,突然王怡真就听到了细小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并不是真的细小,而是远。想来这应该是十分可怕并恐怖的尖叫,只是因为离的有些远,所以听的并不是很分明,不过就算声音小一点,但是这声音中饱含的那种凄厉,已经十分明显了,比之今天靖安郡主临死前的怒号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任谁听了也知道这尖叫是正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发出的。

    王怡真就奇了怪了,晋王这也算是身份贵重的人了,更何况冠军园外还是真正的士兵保护,怎么就一件事一件事的停不下来啊。

    王怡真走出了屋子,春半院的贵女们也几乎都出了来,连靖安都紧紧的抓着李兰兰,躺在后面尖声喊道:“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尖叫声人人都听见了,不过半不在她们的院子中,应该只是相近的院子,不是自己人出了事,这总算是个好消息。不过这个时候马球赛应该已经开始了第二场,今天来观赛的都是年轻人,来看这玩意又一定是爱热闹的性子,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有贵妇累了休息吧?那么抛开其它的贵妇前来的可能性,在这附近院子中的人最可能的就是……

    “李杏杏?”韩菱华皱眉问道。

    她因为被靖安所恶,所以哪怕春半院中空屋无数,也被赶到了春草院去换衣服,春草春半两院离的近,这个时候尖叫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她?

    “是……出了什么事?”靖安犹犹豫豫的说道。

    她是公主病不轻,今天也是真心的恨李杏杏,可是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看李杏杏一言不发她都要替她出头便知道,以前的交情也不是假的,何况还是她将李杏杏赶了出去,如果真的出了事……好像是也不太好。

    靖安本身对于赶人之后出事,没什么内疚羞愧的想法,今天真的是李杏杏错在先,不过一半好奇一半是惯性,她还是关心李杏杏的。

    “叫个丫环去看一眼。”靖安吩咐道。

    “还是我去吧?”王怡真说道,那边的叫声实在凄惨,万一真出了人命,丫环不一定见过这架势,她去比较好些,如果这一次出事是疯马的后续,说不定她能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

    “啊?王大姑娘要去?要就一起啊。”靖安突然就有些高兴了,好像能跟着王怡真一起做什么事,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似的。靖安都这么说了,那其它的姑娘当然也就纷纷表示一起了,谁让这是位团宠。

    “……”这种事还要一起啊?王怡真感觉自己有点无法理解被救的美人的想法,靖安体现出的那种“只要同你一起,刀山火海我都去的”感觉,是不是哪里有点错位。

    但很快的,大家都发现,一起还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099 上吊

    因为任谁也没有想到远远望见了院子,竟然会看到一个男子身影苍惶逃走,更没想到进到院里还有这样的福利等着众人围观。

    李杏杏的衣裙被撕的碎在一边,她则整个人扯着床上的被子遮着自己算是**的身子,虽然人看着是摇摇欲坠的恨不能就此晕死过去,但却还强打着精神睁着眼,似乎维持醒着的状态就已经耗尽了全力。

    李兰兰一行人当然是以靖安郡主为主,而靖安郡主刚刚受惊,则走到哪里都要拖着王怡真挡在身前,于是王怡真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贵女们位置中最前的一个,一进屋就看到了这一片私会现场似的狼藉,总感觉这画面莫名其妙就似曾相识了。

    “李7姑娘?出了什么事啊?刚刚离开的男子是谁?”王怡真状若完全不明白发现了什么似的问道。但就算如此,任谁也听得出话里的幸灾乐祸来。

    一行贵女听到了尖叫声,便从春未院出来,还未走进春草院,便看到一个男子急忙忙的从院门处窜出来,兔子一样跑向了远方,如今李杏杏这衣服碎一地,身边却连个丫环都没有,很明显刚刚是同那男子两个人一起在屋子里的。想想前几天李兰兰刚踩过的坑,李杏杏又一脚踏了进来,王怡真也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句报应不爽了。

    “什……什么男子?你在胡说什么?”李杏杏尖叫道:“我在……我在这里等丫环去拿新换的衣服,哪里有什么男子在了,你们不要信口胡言,还带着人在这里看我的热闹,还不快些退出去。”李杏杏语句强硬,但听着音都快崩了,看来是一直强忍着,才不至于没看崩溃到哭。

    结果这一句话,先惹怒的竟然是靖安郡主。靖安郡主已经是不计前嫌的来关心她了,却被李杏杏骂是信口胡言来看热闹,当时就怒了。

    “李杏杏,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承认么?刚刚那男子就是从春草院离开的,这边还有人尖叫呢,出了什么事还用得着我们胡说,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知道那男人是谁,我就没看见人也看见了衣服,敢穿淡紫色这么不要脸的颜色袍衫的人可不多,本郡主想找出人来分分钟的事。”靖安郡主不只是说,当场还高声叫了侍婢来,吩咐去找人。其实王怡真觉得淡紫色还好啦,只不过今天在场众人多着胡服,男子胡服一向以深色为主,淡紫这种色嘛,就算不够骚,也确实太花枝招展了些。

    李杏杏惨叫了一声不要,倒是李兰兰拦住了靖安郡主,好一通的安慰,暗地里还给王怡真打眼色。王怡真一开始还有点幸灾乐祸,到了这一步也突然想明白了。

    纪松凝的腿断了,今天不可能来此,那不论李杏杏同谁在此有了什么,裸身相见总比水下救人要严重些,若传了出去,也就不可能再同纪家论亲,于是李兰兰想继续退亲,竟然还得帮李杏杏保护名声,王怡真第一次觉得李家这水真够深的,任务无限,却偏哪一次也没有拿到酬劳。

    “好好好,当我胡言。”王怡真一边点头。一边不由得想着,她若帮李杏杏也保住了名声,是不是也可以要千两为酬,那又该李兰兰付?还是李杏杏付呢?

    那男子在贵女们眼前跑掉,李杏杏又是这样的情状,任谁都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可是到底也是联想,又没有被捉到现场,王怡真还不好咬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李杏杏这副样子也不寻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也是落入了什么局中,只不知道是谁人在此布局,又是为了套上谁,结果被李杏杏不幸给撞上了……

    王怡真收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转头看向李杏杏,才发现李杏杏身上明明没有衣服,可是这里地上散落的衣服却是两套,正是李杏杏的胡服以及她的衬衣裤,并且……

    之前众人进来时只看着满地的碎衣服,王怡真也只当她的裙服是被什么人撕过的,但看看料子,这地上的衣服可不是上次李兰兰那种薄纱,而是质地很好的锦,这样的材料别说普通人了,就是习过武的人也不一定能徒手撕开,偏地上的衣服碎的还挺多花样,正方型三角型不一而足,要不是地方不对,王怡真肯定要将料子收起来,垫上纸板做些七巧板带回去卖的,乡里的孩子都很喜欢这种的。

    看着地上碎成各种图型的衣料,王怡真心里一动,进前两步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碎片来看,脱口说道:“这是拿剪子剪的啊。”

    她就说嘛,就算再怎么武功高手,手撕衣服也得按布料纹理来,也就是说,最多撕成条状,那怎么也撕不成三角型啊。只有用剪子剪,才能剪成这样的形状,并且就像当初的麻绳一样,被撕破的边和被剪的边缘全不一样,而且这些布料碎片有大有小,很明显剪衣服的人在下剪时,衣服是叠放在一起的,才使得对方一剪子下去,剪乱好几层。

    王怡真抬头。

    李杏杏这衣服,不是被男人轻薄从身上撕下,而是她自己脱下来,甚至叠放好了之后,才被人剪的。

    “你不至于没有带丫环吧?你的丫环呢?”王怡真问道。

    这次李杏杏的真崩不住了,流着泪说道:“我……我怎么知道?”

    贵女们来此,至少也都带着两三个丫环,王怡真等人换衣服时间短,是因为靖安郡主这晋王表妹,直接派人从内院借了女眷的衣服,但是李杏杏被赶到一边,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这样所以差走一个丫环去马车取衣服什么的也是正常,不过就算是如此,她身边也该有别的丫环啊?能出入这冠军园的,除了王怡真这种穷人只带了一个蓉蓉,其它人谁不是两个丫环起带,上不封顶的。

    对了,蓉蓉呢?

    自家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存在感低了点。以前在乡里盯梢放风,这样当然好,但是来到京里,有时候王怡真都偶尔会有找不到人的烦心事。别人家的丫环都好好的跟着自家小姐,她的蓉蓉去了哪里?这些富贵人家外表光鲜,内里哪哪都是坑,真希望蓉蓉不要乱跑。

    王怡真回头四处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从门边刚进来的蓉蓉。

    小姑娘跑到了身边,对王怡真低头说道:“姐,我找到了刚刚尖叫的那个屋子,里面一具上吊的女尸,一个晕倒的女子。”

    “……”

100 风水轮流传

    靖安郡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差点被马踏死当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验,可是看人上吊也是第一次啊,虽然对方吐着舌头青着脸色的模样相当之恐怖,但不管怎么说,因为太过于稀奇而几乎忘了恐惧,她还是看的挺过瘾的,除此之外几个贵女都是球场上的高手,也就是说几个人中也没有胆量特别小的,于是大家都挤在门外,虽然不敢进,可是也描一眼描一眼的,当西洋景看。

    王怡真看了眼吊在房梁上的丫环,又看了看晕倒在房门口的丫环,开口道:“大家都在门外,不要进来不要乱动东西,派个丫环去找大理寺杨显忠杨大人过来,对了,是你的丫环没有错吧?两个都是?”最后两句问话,王怡真是对李杏杏说的。

    李杏杏此时已经穿了之前王怡真被蹭了一身鼻涕的那件旧衣,是其它的丫环特意回春未院拿的,便被其它贵女的丫环扶了过来,一看这偏屋中的情况,身子晃了晃,大约也很想晕倒,被王怡真一个嘴巴又抽回了神来,流着泪说道:“是……是我的丫环,两个都是。”

    “会查案子的人还没有到,你先来说说你进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吧?”王怡真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局,但我们已经明白了你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早点将话说明白,大家也好为你保密。”其它的贵女们听了王怡真的话也纷纷点头,当然,神情不太诚恳,只怕还是看戏多些,靖安郡主都直接问上了,“王大姑娘,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被人害的,就不可能真是她自己私会男人吗?”

    “没这个可能。”王怡真说道:“她但凡是想私会男人,哪怕是想给男人设套,只要衣服一脱就够了,都绝不会让人将自己的衣服剪开,多此一举。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人做了这个局,而那做局的人,心里一定是挺恨她的。”

    “我……”李杏杏紧紧的捏着身上新穿的衣裙,开口道:“我进来春草院之后,两个丫环便一直服侍在左右,这春草院中也有女服,可是……可是却是下人的衣服,我不肯穿,我的侍女晓妆便离开了去替我去取衣服,我身边只留了那个……那个丫环在。”李杏杏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上这个,再指指房上那个,也就是说,无论是地上躺的还是房上吊的人,都是她的丫环。

    王怡真听的可疑:“上吊的丫环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李杏杏摇头。

    “……”我信了你的鬼,还有不知道自己丫环名字的?小姐们带出门的丫环,都是最心腹的,防的就是身边没有自己人会落坑,李杏杏既然叫另个丫环晓妆,还派了去取衣服,可见得留下的一个才是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我真不知道。”李杏杏摇头道:“那是马厮中一个低等的丫环,今天因为带了马出来,才带了她出来,一个府里的下等丫头,在我面前连话都不敢说,我又怎么会去记她的名字,我派晓妆去取衣服也是没有办法,我……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敢在外面随便穿别人的衣服,又不是没有带自己的衣服,那养马的丫头没见面世面,在在王府外院中走起路来都同手同脚,我还指望她自己在不认识路的地方穿门入户去借贵人们的衣服?”

    王怡真才恍然大悟。

    之前也听过,贵女们的马,都是专门的丫头来管着,也就是说,李杏杏也带了马和养马的丫头来,因为太过于上不得台面,李杏杏又不肯穿下人的衣服,怕落了身份,又怕借了别人的衣服,像之前李兰兰那样,衣服上被人动手脚,太过于谨慎的她便派自己的心腹丫环去取自己的衣服,身边只留了这个养马的丫环服侍。

    “那之后呢?”王怡真问。

    “之后我口渴,便要她倒一杯水,我喝了那水,不一会儿便发困,于是便脱了外套,在床上躺一躺。”

    “等下,你只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衣呢?”

    “自然是穿着的。”李杏杏红着脸道:“我是落地,又不是落水,里面的衬衣又不用换,若不是怕给主人家弄脏了床榻,我休息前连外套都不会脱的。”

    虽然之前两方闹的并不愉快,但王怡真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李杏杏还挺有礼貌的。

    “也就是说,你喝了养马丫环给倒的水,便不知人事了。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听到有人尖叫,便醒了啊?”李杏杏说道。

    “……”假设李杏杏没有说谎,当然她也没什么说谎的必要,那么……“这事是养马的丫环做的。”王怡真说道:“她待晓妆走后,先在壶中放入迷药,你睡了后再将你的衣服扒下来剪乱,造出了一场被人……那什么的假象,之后她便上吊了。”王怡真这么说,大家都点头认可,其实自李杏杏说后,贵女们也都这么想,毕竟有时间、机会这么做的人,也只有那个丫环。

    “她……可是她为什么要害我呢?”李杏杏不敢相信的问道。丫环害主,谁家也有过,为的不过是自身的利益。如果今天李杏杏被那男人得手了,那么便可知是那男子串通了养马丫环,但李杏杏身上并没有那些痕迹,时间上也来不及,那男子更是平安走掉,养马的丫环倒为此付出了性命,想一想,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啊。

    “不只她要害你。”王怡真说道:“是她背后的人要害你,也可能不是单想害你,也想害那个男人,总之,这里面好大一盘局呢,这丫环不过是其中的一环,其它的,需要你这一个丫环醒来对质,并且可能真的要找到那男人才知道了。”

    “你是说晓妆?她也要害我?”李杏杏突然之前脸色大变,看了一眼李兰兰,就在三天前,她还用李兰兰心腹丫环倚翠杀了李兰兰一局,没想到王怡真如今竟然同她说,她的心腹丫环也有问题。

101 死得巧不如死得早

    看着李杏杏的脸色,王怡真都觉得开心,是不是的谁知道,反正她随口说说,信不信她也不管啊。

    “你想啊。”王怡真一边说,一边走进上吊的女尸,捏了捏她吊在眼前的大腿,说道:“你也没睡多久,这丫环上吊的尸体却有些僵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在睡过去之后,她扒完剪掉你的衣服后,人就上吊了,也就是说,男人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她并不是畏罪自杀……对了?她是自杀吗?这个再说啊。她若不是自杀,那一定又有另一个人在她下药之后杀她,就有点复杂了,总之,先算她是自杀吧,如果是这个丫环要害你,那么她所做的也只是让人睡觉这一步而已,罪不及死,甚至她原可以抵死不认的。但她急急忙忙的上吊,倒像是将这一切都认到了自己的身上。既然她都已经心存死意了,那为什么不干脆等到了男人进来,与你成事,甚至带人来捉奸之后再死?这是第一点,说明了这养马的丫环心知今天的这局,明白自己必死,但除了下药剪衣之外,其它却不需要她来动手。”

    “第二,那男人是谁?又是为什么进来?”王怡真说道。“我们这么一大郡人在春未院换衣服,吵的翻天,正常的男人就算想找休息的地方,也不会找在这附近吧?两个院离的这么近,撞到的机率太大。”

    永明县主点头道:“是了,何况冠军园里也有区域,这春未院春草院及附近的春意院,几个院子都是专供女客休息的,男宾等闲不会在这里乱逛。”

    王怡真说道:“你看,是吧。若是正常男子,便不会轻易进来。若是真有心贪花偷香的,看到你当时那模样……又不会轻易离开,可是那男子冒然进了院,一发现不对又离开,一定是被人算计着进来的,可是却偏偏他进院的时候无人来观,要离开又无人拦,说要害他实在不像,说要害你嘛,又真的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倒像是有心想成就你们一段姻缘似的。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算计你们?还有本事利用你身边的丫环?这第二点,便非要找到这男人才说得清了。”

    “还有第三点。”王怡真继续说道:“晓妆是你心腹丫环,奉你的命令去给你拿衣服,可是她回来之后,即不是先去见你,也不是先送衣服,反而先来这偏屋找养马的丫环,这不是很奇怪吗?若不是她们之前本就有什么约定,那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她非要先找到这养马丫环不可,这一点,就需要你的丫环醒过来才能知道了。所以你想查清楚这件事,就得先搞清楚这养马丫环是不是自杀?那男人的身份,以及叫醒你这丫环。当然,你也选择就这么算了,我们这些人大约也会替你保密今天的事情,不过在真相未知的情况下,以后传点什么奇怪的事情出来,那可也怪不到我们,毕竟是你约定不要再查下去的。”

    王怡真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其实她觉得以李杏杏母女那种风格,被人害了也是一报还一报,没什么好查的,可是到底这丫环是一条命,就算下药也罪不该死,何况李兰兰那边想用李杏杏顶缸换婚,李7姑娘要是名声太差,可操作性就小了。

    李杏杏听的脸色苍白,最后还是咬牙道:“不……不查了吧。”

    王怡真以前虽然当众说过她是个傻的,但却没有想到她真的是个傻的。这种事现在不查清楚,难道还指望着未来传出闲话来听众帮她说好话?

    李兰兰也是脸有急色。现在纪松凝腿断的情况纪家没有外放,只有她知道,李杏杏若不查了,纪柔佳可就站在这里,李杏杏这举动无异于私会,纪家若消了换婚的心思,她那想不损名声退婚的打算,会很难作到,刚想开口劝两句,突然之间外面一听怒斥:“查。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跟李家过不去。”

    几个人愕然回头,却是太子同太子妃,还有杨显忠站在门外。另有一个较矮的身影风一样蹦着进了门,嘴里喊着姐姐,却先跳到了王怡真的身边:“姐姐,你在的地方都好热闹啊,又死人了?”

    “……”特么的死孩子会不会说话,你当我是柯南?王怡真看着万年坑队友的李奕城,想一想也是,这位虽然坑姐,可是也一向恋姐,李兰兰在这里,他肯定要跟来保护啊。

    众人向太子同太子妃行了礼,太子妃才吊着眼角说道:“你们真是好胆量,叫人去叫大理寺的官员来查案子,却不知道通知长辈吗?就算今天这比赛,少有长辈在场,难道我这长嫂还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这李家的外嫁女还做不得李家的主吗?你们以为出了人命,还能瞒得下么?事情已经涉到李家名声,是你们处理的了的吗?”一时间众女都被骂的低头忏悔,才想起来,她们竟然被王怡真带的,忘了先通知大人物,自己将大理寺的官员找来,固然能问案子,可是这种事涉家庭名声的事,你不能人家家族打个招呼就往官面上送,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不由得都暗暗看向王怡真,这是她的锅,她得背啊。

    突然天降一口大锅的王怡真也很冤,她在乡里这么多年,乡下就是官府大过天的,哪次有人命案子不是先通知官府,叫家属能顶个屁用,时间久了就形成习惯了,她真没想着还得通知太子妃啊。

    好在太子真的很喜欢王怡真的脸。眼见着太子妃动怒,太子便好言安慰了一通,明里暗里给王怡真说好话。王怡真就这样仗着脸,收到了太子妃的无数白眼之后,这一篇揭过。

    杨显忠做为大理寺的官员,又是年轻人,太子也参政了不少的年头,看来也有些交集,很快就被太子全权交待查清此事。王怡真就同他大致交待了一下已经理顺的剧情和疑点。

    杨显忠又将尸体周围查检了一番,再将尸体放下细看了一遍,最终在尸体袖袋中找到了一把剪子、一包药粉,并且下了最终的结论:“是自尽而亡,并且死前并未有反抗挣扎。”

    因为对方发型不乱,衣着整洁、屋中没有斗痕,手指缝中干净,脖劲上的套痕也没有做假的痕迹,被踢开的椅子高矮范倒向也正常。也就是说,这养马的丫环确确实实是自己情愿自杀,虽然那剪子同药包也可以有人在死后放给她,可是光凭她自愿自杀这一点,也能断定她本身就有问题,这样陷害顶罪的可能性就小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那男子的身份以及晓妆的供词了。

102 黑锅轮流背

    李杏杏此时就像是锯过嘴的葫芦一般,打死不肯说那男子的身份,只说自己不知道。当然她有可能在男子进屋时确实是睡着的,可是王怡真看她那凄惨的神情,总疑心她其实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不想说而已。

    晓妆的供词就简单了,王怡真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人就有点醒来的样子,靖安郡主为此兴致博博的抽了马鞭要再补一下,被韩菱华劝住了。

    却没有想到一问起来,晓妆本身提供不了任何的东西,倒先将那男子的身份给抖了出来。

    “镇国公府嫡次子——陈怀利?”太子妃听了这名字都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王怡真也对这名头有印象,这不就是宋国公府原本给李杏杏想订的亲事吗?两家据说已经通过了气,甚至口头都订了,可是李杏杏看中了纪松凝,演了一出落水,没想到今天到场的是他。

    晓妆看来被吊死的丫环吓得不轻快,一边抖一边说道:“我……我去给7小姐取了衣服,一进院门便看见了镇国公府二少爷进了小姐的屋子,她们……所以我就想着先找间屋子休息,等着小姐叫我,结果……”

    大家都没有想到是这个样子的。之前被王怡真说的,还以为里面是天大的阴谋。

    李杏杏同镇国公府二少要订婚了,这事宋国公府二房心知肚明,晓妆身为心腹丫环当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李杏杏心中的高兴,这一对少年少女也不是没有见过面,此时李杏杏受了伤,马上要订婚的未婚夫来关心一下,当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晓妆去取衣服,所以并不知道李杏杏喝了茶、觉得困,脱外衣睡下,甚至还被人扒光剪了衣服的事,她只当李杏杏好好的坐着喝茶,而且屋子里已经有人服侍了,她来来回回小跑的去取衣服,自然做想坐坐,结果这么正好就近的屋子里有人吊死,她一开门,就尖叫晕倒了,那边陈二少看着一地碎衣,发现不对,又耳听尖叫,知道马上就要有人来了,自然是掉头就跑。

    男子的身份有了,晓妆为什么不进屋也有了,尖叫的是谁知道了,上吊的已死也没别的问题了。

    那么……解开一切的谜团就集中在,养马丫环为什么下药,做出这个其实并不伤人的局,又为什么别局都不顾就着急吊死。以及陈二少为什么会来这里?

    太子妃手下自然有婆子去找陈二少。

    那丫环的身份,也由晓妆指认了。

    “她叫杏花,一家子都是养马的好手,宋国公府的马都是她家在养,7小姐的如风就是她哥哥养的,只是贵女们出门也不方便带小厮,她懂的也多,这次还要比赛,马儿需要仔细照料,便带了她出来。”

    “哦,是她啊。”李奕城仔细打量着死尸的脸,“舌头太长一时有些认不出来了,侧着看同她哥哥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太子妃眼一眯问道:“城哥儿,你认得这丫头?”

    “听说过。”李奕城点头:“她老子兄长养马很好,我的马也是她哥哥杏树在养,有时候我要打马球,也是带杏树出来照顾马儿,我知道他有个妹妹,他常提,只是没有见过。”李奕城很随意的说道,那口气中的熟识让人听着不太对味,一个养马的小厮竟然没事跟小主子提自己的妹妹,就算是王怡真这样的正人君子,都不禁有点想歪了,这是要收房的节奏?

    太子妃不高兴的说道:“你是小公爷,没事少跟这些下等人混在一起,就算想往屋里收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要的。”

    李奕城才明白太子妃诸人都想岔到了什么地步,大声喊冤道:“大姐姐想的什么哪。只因为这杏树一家是府里的家生子,世代养马,当年这杏花出生时她娘难产,即是寒冬又下雪,她老子求人出府去请大夫,外面偏又全城戒严,后来是我母亲让人持了宋国公府的信息去太医院,叫的妇科圣手的两个小徒孙来府中治她娘,才没有一尸两命。这些年来每次父母祭日,清明中元的,这杏花的爹和杏树都非要随我去拜祭,一跪就哭,一哭就说这往事,我才听了好多次的,其实哭有什么用的,死人不能复生,有什么恩情心里记得,把我服侍好了不就行了,这么多年了,我都不哭了。”李奕城语气里有点小自豪的说道,似乎在他看来,跪在父母墓前不再哭了,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王怡真却听的手脚发凉,她都不敢去看李兰兰的脸色了。

    李奕城难得说段正常的人话,结果这坑队友的实力竟然也翻倍的暴击。

    如果说之前大家都不相信一个养马的丫环敢下手害李杏杏,必然是有人在幕后操作的话,如今可不就找到了因由。

    是啊,还有谁比李兰兰更有理由想害李杏杏呢?

    上次纪家的坑,有李家二房插手的痕迹,还有李杏杏,亲自下场抢了她未婚夫,更是做下了局,陷害她。

    李兰兰当然可以作回同样的局来,惊马、休息、私会、撕衣,好一场大戏,但其实只要一个丫头便都能做到。李杏杏高高在上,不知道养马一家人的底细,但她带马出来,却少不得要带杏花照顾马。可是既然养马父子这么忠心,十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忘过大房的恩德,那么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又有什么理由不对李兰兰忠心,愿意拿命为她报仇呢。这个丫环,想想自己同母亲的命都是李家大房夫人给的,只要李兰兰一开口,只怕就愿意为她做事,事后为了不连累李兰兰,又怕受不住拷问而自愿自杀,简直合情合理。

    太子妃的眼神跟刀一样飞向李兰兰,她真的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开口撕自家人,一不想被人看笑话,二怕控制不住脾气失仪态。不过很明显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的,李杏杏已经哭的不能自己了。“4姐姐,4姐姐好算计,好狠心啊。”

    这么大一口锅,给李兰兰扣实了。

103 搅混水

    韩菱华当场就怒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兰兰要害你吗?我呸,兰兰要是想害谁,只消跟我说一声,我直接抽花那人的脸。”

    李奕城也变色道:“什么意思?我姐姐害谁了?你们有证据吗?”

    众人:“……”要不你多嘴,本来都没有人往那边想。

    王怡真已经放弃治疗李奕城了。

    倒是韩菱华这姑娘是真的义气,就韩菱华拿鞭子抽人的脾气,跟靖安郡主如出一撤,然而这是武将贵女的做法,李家世代出贤后,走的可是宫斗那种路子,做局害人损名节,正是后宅的拿手好戏,韩菱华这话,除了让人知道她想替李兰兰开脱,还没有开脱成之外,没有别的好处。王怡真不得不说,李奕城这不会说话极可能是遗传自舅舅家。

    不过要说证据肯定是没有的。而王怡真则是从心里相信李兰兰不会这样做。

    “不是。”王怡真和杨显忠一起说道,说完了两个人不由得对看了一眼,杨显忠没有再说话,那王怡真就先开口了。

    “猛一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这件事并非兰兰做的。”王怡真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太子妃横眉冷对道。

    这位太子妃啊,李杏杏做下错事的时候,她就要王怡真拿证据证明“是”,没有证据,当日寿宴暗害李兰兰一事可不就这么算了。

    如今众人怀疑李兰兰害李杏杏,她却又让王怡真拿证据证据“不是”,只怕若没有证据,便不会这样算了的。说好的谁质疑谁举证呢,凭什么都找她来要证据?王怡真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控制着自己没有给太子妃白眼,但也没忍住给太子抛了个媚眼,惹得太子连忙帮她给太子妃打了几句圆场,王怡真才开口道:“她来春草院,可不是兰兰安排的,你自己说,你来春草院,是谁的主意?”

    众贵女不由得再向了李杏杏,李杏杏哭道:“你们不让我进春未院,这附近最近就是春草院了。”

    众贵女才想起来,本来10个人是一起走的,是靖安郡主临时发了脾气,不让李杏杏进春未院,是永明县主打的圆场,让李杏杏就进找个偏院来用,春草院确实是第一选择,但是总比春未院远点,众人是先进了春未院,也就是说,没有哪个人亲眼看着李杏杏去了哪个院。

    “杏花暗害李7姑娘已经跑不了的,可是受谁的指使?李兰兰固然有可能?别人难道就没有可能?李家的人有可能,别家的人就没有可能?无论她受谁指使,今天的局都要满足两个条件才能做到。1.李杏杏一定要自己单独一个院,要不然别说迷晕,迷死了也见不着外男。2.院里面迷晕了李7姑娘,必然要有人在外面通知陈二少爷进来,不然杏花不会只剪了衣服就上吊,后面全程撒手不管。这李兰兰她就做不到,她同晋王可没有亲戚关系,她即没有资格在晋王别院赶人,又她不知道李杏杏后来去了哪个院,三来她身边的丫环全程跟着她,可没有谁离开去取东西,她想做个局,也做不了,能做这种局的,一定是熟悉冠军园的格局,并且有人手在里面可以自由使用的。说不好听点,若凶嫌在我们之中,那怕是也只有几位郡主县主有可疑了,李兰兰,没这水平,也这资格。”

    这段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就算是几位被王怡真当面质疑的郡主县主也不得不承认,李兰兰这种宅女,想要在晋王这冠军园里安置人手,排布设局也真的是没什么可能的。就算是临时起义想收买几个有资格和本事随意来去的有级数的下人,她都没这资格。

    王怡真看向杨显忠,她说完了,补刀的上。

    杨显忠这个人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是王怡真觉得这个人说话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如果说王怡真擅长脑洞,那么这个人就讲求证据,他若有说“不是”,那多半是真有证据证明“不是”的,也就是说,他的“不是”同王怡真的很可能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果然杨显忠是先从袖中取出一条折好的手帕,承给了太子,才开口道:“下官之前仔细检查了众位贵女的马匹,发现被动了手脚的不只两匹。”太子揭开手帕,里面平躺着三根针。

    “从马耳中取到的银针共三针,除了李7姑娘同王大姑娘的疯马之耳内皆有针外,连同李4姑娘的马耳内,也有一针。”

    王怡真“啊”的一声,明白了。

    从马球开场,李杏杏李兰兰姐妹两个就一直在踏青,她们即没有纵马狂奔也没有让马突然大调头,那马耳内的针便一直在里面,一直到全场赛完,加时赛请安队突然改了计划让李杏杏做主攻,才引起了马匹发疯,也就是说,姐妹两个的马从一进场便都已经被人做下了手脚,而姐妹两个出自一府,马匹又都由杏花照看,于是极可能两个人都是杏花要害的对象,只是李兰兰从头水到尾,反而水水保平安了。

    “你看你看,这分明不是针对李7姑娘,而是针对李府的两位姑娘啊。”王怡真款款而谈道:“至于我的马也好说啊,我的那马是在冠军园里直接借的,即没人专人照看也没有人仔细检查,若是被人做了手脚也是正常,可见得这冠军园里果然有人同杏花是同谋。”

    杨显忠多扫了她两眼,没再说话,别人倒是信了。

    于是王怡真又咦了一声:“那是谁在加时赛调了李杏杏做主攻的?”

    永明县主说道:“是我。”

    猜也是你。这位县主球技最好,一定是球队里军师教练般的人物,她又累了,想要得胜,一定会想出出其不意的战法。

    王怡真担忧的说道:“永明县主你……当初是你建议李7姑娘就近找屋子,你又同晋王是亲戚,常来打马球,能指使的动这里的丫环,如今竟然又是你安排李7姑娘出战,天啊,你快点想想怎么证明你“不是”主谋,要不然太子妃不会放过你的。”

    永明县主整个人都不好,被王怡真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可疑,15岁的小姑娘突然就紧张起来,急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唉呀,楚王表哥来了没有,太子妃,真的……真的不是我。”

    太子妃:“……”她没打算拉皇亲县主下水的。可是刚刚她确实是这样对王怡真说的,总不能直言她就朝着自家妹子抖威风吧。

    王怡真又给太子抛了两个媚眼,自然就有人帮着打圆场了。

104 改良的物证

    于是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太子妃不再公开怀疑李兰兰,当然私底下的怀疑王怡真也没有办法。

    杨显忠其实早就拿到了这三根针,本来过来就是禀报案情,正好又碰上了这“私会”一事,如今报过了证据,也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其实大家的心里也都有数,这种后宅的事情说不清楚,就算今天能找来陈二少爷,只怕也就是个类似于“不认识的丫环传话”一类的剧情,想找出谋划之人来,难。何况对方还没有造成什么大影响,就找出来能怎么说呢?李杏杏不可能指责对方害她赤身裸体,陈二少更是除了饱饱眼福没别的伤害,说到底死的只是个养马又背主的下等丫环,若连李家都不再追究,那么又有谁会在意呢。

    杨显忠也不真的是包青天在世,为了个家生子之死非要铡了哪个皇亲国戚那种愣头青。

    “所以,对方布这么一局到底是为什么呢?”王怡真觉得今天这事真的讲不清楚,你看,李杏杏被讲好了婚事的未婚夫看光了身子,原本就预定了一对,如今更是可以好好订婚了,李杏杏若订了婚,换亲一事也解决了,没有了人争夫,李兰兰依然还可以嫁到纪家,今天这一桩除了丫环杏花,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说,反倒有一种各归各位的感觉。

    当然,除了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之外,能清楚知道受害的还有一个人,就是王怡真。

    同李兰兰说好的输球没有办好,帮李杏杏保护名声也没有办好,王怡真今天又是白忙了一场,什么进帐也没有不说,反倒还引人怀疑了。

    杨显忠借着继续调查疯马一事,装模做样的东问西问,审犯人一样将每个接触过马匹的人都在小隔间里单独由他提问,很快的便请到了王怡真出场。

    “别看别看,我承认第三根针是我放的,但我发誓,李家姐妹的马不是。”王怡真举手投降。

    杨显忠之前将三根针拿出来一起说,引得听众谁都相信了三根针都是杏花放的,因为杏花有机会,她照顾着李家姐妹的马,还多次来往于马厮,想对无人照顾的马作些什么也很容易,但杨显忠也是知情人,这马耳中的针,在马匹大扭头的情况下才会深扎下去。

    李家姐妹踏青了一整场赛,王怡真可没有,带马撞人多少次,若是真的一开始就扎了针,只怕上场两分钟那马就要发作了。别人不知道内情,杨显忠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还替她瞒着,这是真兄弟啊,王怡真对有过命交情的兄弟都是很好的,一进门来都不需要杨显忠问她,当场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了。

    李兰兰当初是被怎么害的;纪家是个什么心思;李家二房是什么态度;并且如今纪家子的腿是什么情况;林林总总的简介了一下,王怡真这些日子过的精彩,又无人可八卦,这逮住了杨显忠就不放了,说了一长串,才做了结语,为什么要自己给马扎针。

    “这件事吧,真不能怪我,内宅里的道道,你这大少爷该比我明白才是。”王怡真说道。

    内宅的道道,大户人家都有,但是杨显忠一个男人真接触不到,最多就是他母亲教教他妹子,以后再有他妻子跟小妾们玩玩,估计这辈子也没被人公开抓着八卦这些小姑娘们的宅斗,听了一大堆,也很是服气,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女子嫁人之难,同科举为官也不差多少了。我猜也是你,三根虽然都是针,却有两根出自京城的锈铺,乃是用精铁而制,还有一根一看就是查无可查的乡下铁针,粗糙的很,你有肖婉儿这个母亲,还会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今天来,其实是有急事找你。”

    我CAO,连用根针都要鄙视我是乡下人,还有……你一定是对肖婉儿和我有什么误解……王怡真真的想说自己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可是又没法解释自己知道的是有点多,权且就当是这样吧。

    “什么事?”王怡真问道。“跟我有关?跟我母亲的遗物有关?便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两案层叠?”

    杨显忠点了点头:“你可见过此物?”从袖中抽出一件物品。

    王怡真正想着他袖中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可是一看看他袖中拿出来的东西,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是?”

    “你可识得?”杨显忠问道。

    王怡真深吸了一口气,左手在桌下悄悄攥起了拳问道:“我若说识得,你待如何?”

    杨显忠莫名其妙:“你要是识得,你便跟我说说它的来历出处师承就是了,我能如何?”

    “哦哦哦。”王怡真这才听出点门道来,原来杨显忠是以为她知道的很多,拿她当江湖百晓生来做业务咨询啊……便拿起来那物来细看,越看越是心惊。“这是江湖上常用的一件物什,以竹制成小筒,内装迷烟,强人翻墙入户时先点破窗纸,吹入迷烟,等人睡的沉了再入室偷窃。这一截竹筒,外表烧的焦炭一样,应该是曾经在大火之侧受到火熏。”

    “我没问这个。”杨显忠一脸“你想侮辱我到什么地步”的表情,说道:“大理寺这么多的案子,还能没见过迷烟竹筒吗?我是问这竹筒的来历,你没见这竹筒被人改良过吗?”杨显忠要问的,当然是他不知道的常识,王怡真出身出身乡野,对这些不入流的东西的见识,明显要多过自己,又是肖婉儿的女儿,不知道晓得多少闲杂知识,杨显忠想问这竹筒的来历。

    “……”你真把我当江湖百晓生啊?一迷烟竹筒还要什么师承来历?“那谁知道呢,江湖上下九流的行当,不都这么用吗?何况这一只做工之精细,实在罕见,我以前……至少在我出身的乡中,从未见过。”王怡真回他。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去看那竹筒,迷烟竹筒确实是江湖上常用的勾当,但这一只嘛……

    “这要是一般的竹筒,我就不问你了。”杨显忠拿起了竹筒,指给王怡真看。“江湖飞贼惯用的竹筒,都是直筒,那种筒子两边有口,吹药入户可以多次使用,但也有缺点,就是万一不小心吸一口,自己也受害的,大理寺以前就有过例子,一个吸食五食散的贼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竹筒入嘴自己吸了一口,结果倒在了受害人窗下,可是你看这筒,里面被塞了几块拼在一起防风的小板,算是改良,药在其中,只可以吹出,不会错吸入,安全多了,连没有使用经验的普通人都可以随意拿来用,不过很可惜,却使得这竹筒变成了一次性的用品,只能用过即丢,完全没有推广价值。”

105 串连线索

    这玩意还要推广?你知道做一支多么麻烦吗?王怡真心里吐槽了两句,才问道:“江湖上能工巧匠多了,谁知道是谁无聊起来做了这种东西,既然做了就会外卖,想查来历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普通人会用的东西,你来问我,我是并不曾见过的。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这竹筒怎么了?很重要吗?”

    “我想说的是,这种安全改良筒不是第一次出现。”杨显忠说道:“前两天古琅轩失火一案,犯人已经拿住,根据其供认,案情也有了新的进展,其中就在火灾现场找到了这件用品,而更早之前……大约十三年前,京城还有一家武馆失火,也有它的出现。在这之外,也许有别的案子也是用这种安全改良筒犯案,可是却并没有留下证据,你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十三年前……王怡真听着杨显忠的话,紧紧一握拳,手心差点被自己的指甲掐破,忙又放了拳。她现在对这个数字特别敏感,13年前可不就是肖婉儿遗物失踪的那段时间,杨显忠同她的交集起源于古琅轩案,并因为肖婉儿遗物而合作,他说的两案层叠当然就一定是这两个案子。

    13年前一家武馆失火,13年前,王老管家找了一家武馆帮着运遗物,后来那家武馆平安运到,结了帐款,可是当有人想追查那遗物送至何处时,却找不到这家武馆了,因为武馆关门,门徒四散,遗物的线索,就此断掉。

    “是那家武馆?”王怡真大惊,原来它是因为一场大火才会关门四散的?

    “行健武馆,说是一家武馆,其实有些不太安分,同一区域同他不对付的馆子不少,有一天失火,判定人为纵火,抓了几个对头武馆的人,但因为火中无人伤亡,又没有证据是谁纵火,所以便当作私怨结了案。”杨显忠说道。“判定人为纵火,就是靠的这支竹筒。”

    王怡真便明白了,说是武馆,其实有些黑社会性质,打架斗殴占地盘收保护费,火拼起来烧杀抢都是常有的事。有了竹筒,就说明有人向屋中吹迷药,蓄意伤人,可是都到了蓄意伤人的地步了,竟然还无人伤亡,王怡真只觉得京城的黑帮是真甜。

    “那么古琅轩杀人纵火案呢?”王怡真又问道:“同这行健武馆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杨显忠说道:“两案相叠,唯一的交集就是这竹筒。”

    “……”就算这竹筒改良过,特别安全,那也不至于在黑市上买不到吗?这算什么交集?

    杨显忠没有说,但点了点头,这玩意在黑市上当然是买不到的。

    说起来当时这竹筒的出现还引起了一阵轰动,大理寺人人都来看这发明。因为一般来说竹筒吹药很常见,吹不好把自己玩倒的笨贼也有,但若是有心作害,多练几次就行了,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无聊,改良这玩意的,还把好好一个多用器具改良成了一次性的,这算什么?新手专用装?安全豪华升级装?这种东西竟然有人改良,已经够让人笑掉大牙的了,若还有人花钱来买,那就真的是脑子有病了。隔了好多年都还有人将这事拿出来当玩笑说,所以杨显忠就一下子串起来了这两件事。实在是这十多年来,会用这种一次性竹筒的案子,只有这两件。

    “这竹筒改良的极精致,除了这两个案子,更没有在别处见过。”杨显忠说。“我猜这是极少数人无聊至极才会的一种改良制作,那至少可以说明一点。”

    “……”王怡真想想也是,普通贼人随便弄截竹筒可以反复多次环保使用,谁会花钱买这玩意?那岂不是说,当年烧掉行健武馆的人,就是古琅轩案的凶手。

    王怡真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说李家那一家三口,极可能就是当年行健武馆行凶之人?”宋国公府李家,家生子竟然还会这种江湖上的勾当?

    “不是……”杨显忠摇了摇头,“这是我要同你说的另一桩案子。古琅轩纵火杀人案,只怕没那么简单,这该是一桩案中案。”

    “……”王怡真表示听不懂。

    杨显忠便继续讲道:“我的意思是,这里面是案中叠案,也就是,杀人与纵火,极可能是两个案子。我不是说了嘛,犯人已经捉拿归案,但那李家子只认下了纵火,并不认杀人,正好我们又在现场发现了这竹筒……”

    杨显忠便说起了案情的新进展。

    大理寺已经将缘古阁的掌柜李言义一家三口逮到案了,之前各项证据都证明了李言义偷盗纵火,这一点李言义是跑不了的,所以也因此推断出了李言义杀人,若不是杀人,何至于纵火潜逃?但是差役们在现场的时候清理到了这竹筒,又加上李言义到案,录了口供,两边一对,案情就复杂了起来。

    李言义只认下了杀死可儿父母的罪名,对于奸杀可儿,却是怎么也不肯认的,说多了还叫屈喊冤。

    事情说起来,竟然还要着落在李兰兰身上。

    原来这李言义年纪到了,家里想给他聘一房媳妇,因为一家子都是宋国公府放籍出来的,见过世面便眼界高,想找个知书达礼的秀才女儿,以后生了儿子可以科举,然而他们家就算身份上是良民了,却没有正经营生,靠给李兰兰经营铺子,说起来也算掌柜的,可是这铺子的收成……那完全就是没有收成啊,李家没钱、也没身份,还想娶读书人的女儿,挑来挑去挑中一家,但人家要的聘礼极高。李言义为此多次在妹子倚翠面前抱怨,嫌她们这差事不肥,于是突然有一天,倚翠给家里送了一笔钱,并且告知,自己做了些事,虽然得了钱,但很可能会被宋国公府发卖,让家里准备拿钱买人,余钱回乡定居,可以在乡中聘个秀才女儿,家里一合计,乡里的秀才同京城的秀才,也没什么区别,可是乡里的花销和聘礼,应该没有京城这么高,于是便早早的发卖了店中的一切,将能卖钱的都卖了钱,可是钱这东西又没有人嫌多,于是李言义就盯上了古琅轩那副肖婉儿的画作,缘古阁连铺子才只能卖1500两,店中这些东西凑到顶天200两,可是肖婉儿的一副画作便是1000两,李言义又听母亲说起了可儿托她订约私奔之事,便让母亲不要专话给莫应,还告知可儿带上那两副肖婉儿的画作。

    这李言义也是个占便宜不手软的人,他最初的想法跟王怡真猜的还真差不多,他打算先摸黑把姑娘睡了,珠宝字画带出来,万一事发,可儿一定不敢声张,甚至逼不得已,还会跟着他一起走,他是早晚要娶秀才女儿的人,但是可儿这么美的人,家中经商又有钱,给他作妾,也不是不能接受。到时候妻子出身书香、温文大度,生个儿子做了状元郎,妾室自带资财,美貌娇俏,生一群女儿联姻皇亲国戚……天啊,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巅峰。

    李言义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半夜潜到可儿房中,虽然是无月之夜,可是房中花香幽甜、床上美人玲珑,别有风情,他不禁摸黑往床上一扑,却发现床上的人冷硬至极,竟然是已经死透了。

    (//)

106 两个凶手

    李言义大惊失色。

    这才摸到可儿身上衣服大开,下身有血,双目紧闭,竟然是……已经被人奸杀。

    他是来偷盗偷香的,可不是来偷尸的,慌知中转身想跑,却被桌子勾到了脚,出了大动静。

    这之后就跟王怡真猜的那样,可儿父亲听到声音来查看,两个人争执时他推人在地,竟然就摔到了脑袋死了,一看已经犯了人命,便进屋杀了可儿母亲,准备下纵火的一切,然后清晨也不敢再去接妹妹倚翠,就全家急急的坐上订好的大车离开了。

    李言义的交待就是这样。

    杨显忠说完了口供又说案情:“李言义已经承认了连杀两人,若可儿一家三口都是他杀的,两条人命与三条人命并没有什么区别,都要判死,他又何必不认?而且可儿被奸杀一事,他一直在叫屈喊冤,嚷嚷自己半点没得着便宜,看他那冤枉劲……怕是真冤。更何况还有这竹筒……”杨显忠分析道。

    李言义失手杀可儿父亲,是因为对方先存了杀意,先存杀意的原因当然是以为自己的女儿被侮,李言义偷盗,罪不及死,可儿父却往死里打他,他杀可儿父亲,还真有那么点的自卫反击的反杀意思在里面,可是他明明没有碰过可儿,却要被当淫贼喊打喊杀,还莫名背了两条人命,李言义那冤啊,一再的哭着说,早知道就算是尸体他也不嫌弃,先干一炮,总得把自己这罪名坐实了才不算冤。

    这一点,杨显忠就不提了。总之,李言义承认了杀人,就没可能还会多此一举再编个故事单把可儿挑出来,尸检已过,可儿也确实是一家三口之中死得最早的,初步判定是被人捂死,那么李言义说的话就极为可信,再加上现场还捡到了这一支竹筒,至少可以证明可儿并非和奸而是被强奸,至于中间被人捂死,只怕是身上太痛醒了过来,对方怕她声张不得已的举动,要知道迷药不是麻醉药,就算用了药后对周围环境不警醒,但破身之痛可是会让死人痛醒过来的。

    而杨显忠倾向于相信李言义的供词,则极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竹筒。竹筒之所以一开始不受人怀疑,未被人发现,也是因为它并不是在二楼现场找到的,而是在一楼楼梯转拐处。

    试想,如果李言义是杀人者,那么他都已经将一家三口杀掉了,还有空来来回回的布置房间,毁灭证据,有多少时间不能处置这竹筒?别的不说,往二楼火场里一扔,证据全灭,但是他没有处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竹筒的存在。

    只能是因为竹筒的使用人真的不是他。

    可是,为什么竹筒的使用人自己不处置这只竹筒,反而留下了证据来呢?要知道,若没有这支竹筒,大理寺大可以将可儿三条人命全判到李言义身上。如今他留了证据,不但李言义的口录可以被判定为实,他留了这证据还给自己留下了尾巴。

    王怡真这样一想,就不禁觉得更惊悚了。“那竹筒人当时还在屋子里?”

    杨显忠点头,也只可能如此了。

    这竹筒轻便又小,并不是什么大器械,还安全易携带,吹完了往袖口一放就是了,很没有可能扔在外面就此不管,也就是说,那奸杀犯人是应该是带着竹筒进屋的,但奸杀过后,他走就是了,随便到哪里处理不了这竹筒?

    但是若此时李言义正好进屋了呢?他就不得不躲到一边,也就是说,李言义进屋摸尸时,那人极可能还在的。李言义后来出屋杀了可儿父亲,又再进屋杀了可儿母亲,这一进屋,应该被那人判定为最佳的逃跑时机,便是那时候从可儿屋子里离开的,而他在先杀人,后被发现,另一个杀人凶手还在主屋的情况下,一定是受惊非常,跑得跌跌撞撞,这时候若摔倒,袖中竹筒便掉了出来,所以这竹筒是在一楼被发现的,也因为一楼,李言义没有泼油,而致其只是烟熏没有火烧,大约就是这样吧。

    虽然想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是光凭一个竹筒,真的很难找到那奸杀犯人,也怪不得杨显忠竟然打算从王怡真这里问到什么师承了。

    王怡真也没有想到,一个竹筒会成为两个案子的相关点,可是就是这一点点的线索,如今也中断了,怎么说呢……她倒真知道这这世上会这竹筒制作方法的人在何处,可是她也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要是杨显忠非要查这竹筒,那她宁可不再过问肖婉儿的遗物,一辈子穷死……

    等下……穷死。

    王怡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老杨啊,你可还记得,那个可儿的未婚夫曾经说过,她家有意将她嫁给一位贵人?但却被可儿言辞拒绝了?”对啊,除了竹筒,其实可儿身上才是真正有可挖信息的人,毕竟迷药竹筒不会有人随身带着,但是有意于可儿的人,一定能查到其身份。查到了奸杀可儿的凶手,就极有可能是那个13年前火烧行健武馆的人,那么对方就有可能会同肖婉儿的遗物有关。上次王怡真其实就良心建设过杨显忠去查查是哪家的贵人,当时只觉得对方也有作案的嫌疑,如今这竹筒一出,倒将这嫌疑又加深了五分。

    王怡真的思路从竹筒里撤出来,简直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杨显忠却觉得做人实在不该那么乐观。“你是说一个贵人半夜里不睡觉去拿着江湖里下三烂的玩意奸杀少女?”还有,老杨是个什么鬼?自己难道不是19岁的青年才俊了吗?

    “贵人怎么了,贵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借助外力的时候,迷药怎么了,迷药好用就行,贵人们找春药助性的时候,还要分这药来自青楼还是药店吗?同理啊,贵人用迷药的时候,还要分这是**药还是麻醉药吗?”特别是贵人才有可能因为没有吹迷药的经验,而有钱有闲,会使用这种改良版的竹筒啊。

    杨显忠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为什么要跟个姑娘在这里讨论助性和**的问题?

    王怡真却是越说越开心,终于被她找对了目标。“而且贵人是贵,可是贵人身边也有下等人啊,你看今天李杏杏,国公府家的小姐怎么样,一样要倒在养马下等丫环的迷药中……迷药……”

    两个人不由得对看了一眼,对啊,今天这杏花用的,可不就是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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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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