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从现在起,我是你男人(2更1)
天亮才睡,醒来都已快到中午。
时年醒来还以为时间尚早,下意识歪头去看挂钟,见到指针指向的数字,才吓得赶紧坐了起来。
被子里一片光滑,有个滑溜溜的家伙又从被子里滑到了她身上去。用无声的方式,向她诉说爱意。
她便又是一片颤抖,赶紧扒住他的头,将他挪开。
继而慌乱下地,寻找衣裳。
穿戴好了才晃晃手腕。此时才想起来昨晚手腕是被铐住的呀霰!
什么时候打开的?
背后传来他得意的低沉笑声。她情知有异,转头去瞪他,见他正笑眯眯将一枚钥匙挑在指尖朝她摇晃。小小的钥匙上还拴了一条银链,在金色的阳光里银光潋滟。
“你骗我?你昨晚扔的不是手铐的钥匙?”她恼了。
他含笑径直下地,想要向她走来。时年指着他腰部,惊慌低呼转过身去:“你先穿上衣裳!”
他垂首看了看自己,含笑逗她:“这不怪我,是他看见你了自动变成这样的。这是他跟你打招呼。”
“你闭嘴!”
他轻声地笑,随手抓起被单裹在腰上,走到她身后,伸手扶住她肩头,凑近她面颊:“害羞了,我的小姑娘?”
时年自己刚起身,便是跟他近距离说话都会不好意思,毕竟还没洗漱。可是他就在她面颊边,却是口气清新,周身都带着阳光的气息。时年不解,扭头去盯着他。
他便也明白了,含笑捉起她的小手放在他下颌上:“喏,胡子都刮完了。”
时年面色又是大红。便也明白了,此时已是中午,他肯定是早早醒来,洗漱完毕了,然后才好整以暇等着她自己醒过来。也就是说人家光鲜明亮地欣赏她发丝蓬乱,也许眼角还有眼屎,唇角还有口水什么的狼狈睡相!
她咬住唇,不敢张大嘴说话,“我就问你一件事。”
他忍俊不已,故意逗她:“……没有眼屎,也没淌口水。”
他果然都明白……她紧闭双眼摇头:“我有没有打呼噜?”
“哦,这个么,”他认真想了想:“……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那么早醒来去洗脸刷牙刮胡子?”
“我打了?”
时年尴尬垂首,真希望地面裂开一条大缝,让她能钻进去。
昨晚实在太累,累到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睡相,真是的……
他见她信了,才得意大笑起来,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面颊蹭着她的面颊:“小傻瓜,骗你的。”
他将她的下颌扭向后头来,认真看她的眼睛,“跟我在一起,你一向睡得都很好。”
他的话,意有所指。
时年便垂下头去:“那松开我,我要去洗漱了。”
他黯然叹息,不满意地将她转过身来,“干嘛那么急?怕自己有口气?那我检查一下。”
说着两手托住她面颊,便落下唇来……
“唔~!”时年羞愤难当,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将接下来的话语都吞进了嘴里。
他全无保留,在她唇内涤荡而过。
两人身子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暂且围着的被单禁受不住这样的缠磨,不知何时悄然无声滑落到脚下。
他顾不上,也乐得如此,磨蹭着将她的裙摆再推起来……
那下面,原本昨晚都给撕坏了,他就又想……
时年慌乱地连忙推开,红着脸冲他大叫:“汤燕卿,你想死吗?”
昨晚那么多次了,他还来?!
他笑起来,虽然要叉着腰,微微躬身,可是面上还是开心得眉飞色舞。
时年恼得别开头去。虽然就当他看成大卫雕像好了,反正他骨肉匀称,也宛如雕像一般完美;可是那该打马赛克的部分,还是有点超乎人家大卫的size。
她懊恼瞪他一眼,赶紧钻进洗手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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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水龙头,急忙掬了冷水拍在脸上。此时才知道,原来双颊早已热得好像着起火来。
那个混蛋,色胚,登徒子!
已是冬天,水喉里的冷水已有了些刺骨的寒意,可是却还不能迅速消除她面颊上的热。她快速掬了好几捧水,才终于平静下来。
可是这时候门又开了,她猛地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又站在了她身后。
她惊得忘了关水喉,水声哗哗,她红着脸想要去推他出去。
疯了,还来的话,那今天她就又出不去这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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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肢体上,他忍不住地微笑,长眉轻扬,身心是这样说不出的舒畅。想逗她,想宠她,想糗她,想——将她囚禁起来,让她再也走不出这扇门,今生剩余的所有时间都只能跟他在一起,让他继续做尽昨晚那样的坏事。
于是他还是忍不住又将她困在了他的怀抱和盥洗台之间,深深垂下头
去,深深吻她。
一边吻,才将手里的一个袋子塞进了她掌心。
她捉住,不知是什么,勉力逃开他的肆虐,偏头望去——、
脸便又彻底红了起来。
是小裤裤和长袜。
昨晚都被他撕坏了,她穿衣的时候尴尬得要命,正琢磨着稍后要怎么出去在半路买了换上。没想到,他都帮她买来了。
如此想来便能明白,他为何会早早地醒来洗漱,原来是为了去给她买这个……
心里无法控制地暖了起来,她咬唇偷偷去看尺码。
她的小动作都落在他眼底,他笑起来,在她耳边坏坏地说:“……你全身上下,没有哪里的尺码我不知道的。”
她羞愤不已,却怎么也推不开他,只能半推半就又被他按着亲了一会儿。他得寸进尺,在她耳边嘀咕:“……趁着还没穿上新的,就再利用一回那旧的。”
“你!”她知道不能再纵着他,连忙将他向外推。
他却还是按住了她,亲手撕开小包装,将那小裤裤取出来,抱她坐在盥洗台上,单膝跪倒,亲自帮她将小裤裤穿上。
她羞得只能转开头去闭上眼,可是心下却也还是忍不住为了他这细小的举动而感动得心软。
他含笑,呼吸又变得深沉,却还是郑重地只帮她穿好,没再做别的举动。
然后将她抱下来,将她放回地上,扶着她在站好。在她耳边柔声说:“……我怎么撕坏的,我一定亲手替你穿好。所以如果昨晚我有粗鲁让你疼的话,也请你恕罪。”
时年又是一阵羞涩,只觉有些眩晕。
不敢看他,目光不经意落在袋子上,袋子上还有度假村的标识,她面部血管里的血液几乎可以沸腾起来:“你该不会就是在这里买来的吧?”
“哦,就是的啊。”
“你要死了……”她真是要哭了。他在这里去买,人家酒店的服务员就会知道她是小裤裤和长袜都被撕坏的了;况且昨晚她还是被他扛进来的,人家前后一对照,就知道昨晚他们两个干什么了。
他被关在了外头,含笑倚着门框,语声轻快:“让他们知道不好么?我怎么这么愿意让他们都能猜到呢?喂,别害羞,他们都会羡慕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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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终于整理好了自己,出来,他也重新穿戴整齐。
这样看过去,本就俊美得耀眼的男子,这一刻更是动人心魄。
她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多看,急急说:“我今天还有要紧的事要做。时间已经不早了,先走一步。”
“嗯。”他迈开长腿走上来,自然地握住她的小手,十指交握,领着她向外去。
时年有些慌乱:“或者,你再休息一下,我自己先走就好。”
“不好。”他一边抽门卡,一边歪头向她看过来:“经过了昨晚,我绝不让你再一个人走。”
时年心下一乱,忙避开他目光。
他潇洒转身,拉着她一起走向电梯。
到了电梯口,又停步向她郑重望来:“喂,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从现在起,已经是你男人。”
她张了张口。
“她的男人”,这个说法竟然比“丈夫”来得更加熨帖,更加让人无法招架。
他便含笑弯腰,又在她唇边偷了个嘴儿:“我的女人,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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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柜台退房,果然昨晚那位套装丽人有些目光闪烁。必定是想到了那份小裤裤和长袜昨晚的经历……
时年羞得抬不起头。
他却一脸的餍足,慵懒地伸臂将她抱进怀中,紧紧箍住,笑给那丽人看。
办完了手续,他却还不肯走,又递了一张黑金卡给那丽人:“那间房我办长租。有人租了也没关系,退订金,付双倍违约金,金额从这张卡里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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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第二更~】
第218章 铐我一生交给你(2更2)
那丽人惊了:“先生那金额不菲。”
时年也吓了一跳。
他悠然点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按我吩咐做就是。”
那丽人很是有些犹豫,给上层打了个电.话,然后歉意地说,因为那间房是他们度假村的招牌,所以不办理长租。
汤燕卿扬了扬眉,霸道一笑:“把我入住的身份信息发给你的上司,请他再做考虑后致电给我。就说这房间我志在必得,其他免谈。霰”
说罢搂紧时年,便走向外去。
时年担心地拍他:“你这是何必?人家会说你仗势欺人。询”
他下巴微抬:“这件事上,我就是要欺人了。”
她心下也悄然涌满了甜蜜,只能轻轻摇头:“……其实,不必这样的。”
“要。”他握紧了她的手,垂眸认真凝望她的眼睛:“这间房我们也许不一定再来,但是我却绝不再让别人碰。你说我洁癖也好,霸道也罢,总归我这次一定要这样做。”
时年还想劝说,却被他伸手竖在她唇边:“嘘……不许再说‘不’。”
这样的语气……时年不由得皱眉,她想起皇甫华章也用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说法。
一晚流连,此时已是中午,距离他给她的最后时限,还只剩下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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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黯然地坐上他的车子,他没急着开车,手肘抵在方向盘上,转头望她。
“怎么了?”她是突然就走了神的,他看得出来。
时年垂首:“我要去看熊洁。”
他点点头,伸手拉过她的手。掌心随即被搁进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摊开掌心,却见正是那枚银亮的小钥匙,上面还拴着同样银亮的链子。
他凝眸望住她:“昨晚扔掉的当然是手铐的钥匙,我岂能骗你;不过这把是备用钥匙,是上次留给你的那个。我回头拴了链子留起来,今早正好派上用场。”
“从现在开始,我那副手铐只剩下这一把钥匙了,就在你掌心。”
她微微惊讶,抬眸望向他。
他笑起来,目光潮湿氤氲,“我把我自己铐起来了交给你……我的睡美人,我这一生都将当独属于你的囚徒,此生不逃、不悔。”
时年惊得无以复加,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将那钥匙抽出来,将她戴在了她颈上。系好搭扣,然后垂首去吻在那钥匙上。唇落下去的瞬间,黑瞳却扬起来,目光也同样将她紧紧锁住。
他给了她钥匙,可是这一刻她分明觉得,他明明是将她紧紧锁住,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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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回到公司,跟老板谈完了工作出来,叶禾便贼眉鼠眼凑过来,抽着鼻子闻味儿。
时年窘得连忙拍了她一下:“狗啊?”
叶禾低低笑:“头儿,你怎么浑身都是雌性荷尔蒙的味道哎,简直是无声地强烈宣告:我昨晚刚爱爱过,激烈地爱爱过哦!”
时年真是要晕倒了,伸手急忙一把捂住叶禾的嘴:“我的小姑奶奶,别胡说八道!”
稍后两人出了公司,一同去熊洁家。
叶禾坐在出租车里还在打量时年:“跟姐夫复合了?”
时年心虚地躲开她目光,只是摇头:“我们已经结束了。”
叶禾便睁大了眼睛:“……那跟汤sir,对不对?!”
时年惊得扭头瞪住叶禾。这个助手啊,有时候就是个小迷糊,有时候却简直是个神婆!
叶禾见状便扁了扁嘴:“……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旁观者清,头儿,从我第一眼看见你们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从来都只是落在你身上的,不戴墨镜的时候就是一副‘饿了很久’的表情。如今你跟姐夫彻底分开了,他还不赶紧吃个饱?”
时年尴尬地望了司机一眼,赶紧伸手捂住了叶禾的嘴。
叶禾忧伤地叹了口气:“头儿,你抢走了我的男神。”
时年心下也是一虚,低头道歉:“……对不起。”
叶禾登时又坏笑起来:“瞧,还是不打自招了吧?!”
时年这才知道上当,转头瞪她:“好啊你这丫头,还知道给我挖坑儿了!”
叶禾收起笑谑,认真按住时年的手:“头儿,虽然我男神没了,不过好在是你,我还是高兴。头儿,恭喜你。”
时年鼻子狠狠一酸,伸手抱住叶禾。
她不敢跟别人承认,甚至不敢跟自己承认,可是经过了昨晚之后,她却真的,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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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和叶禾到了熊洁的家,时年向皇甫华章请来的医生道谢,又亲自送他到了门外。一路小心地询问熊洁的情况,尤其是昨晚的,又谦恭请教了照顾熊洁该注意哪些细节。
医生走远了,时年悄然按下口袋里录音笔的录音键。
医生所说的话,她全都悄然录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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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熊洁家,叶禾悄悄将时年拉到一边说,“头儿你看她家里,都找不到摆在明面上的家人合影。我刚也翻了她手机,通讯录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个用直系亲戚身份标注的名字。”
时年点头:“我也发现了。”
叶禾也有点犹豫:“咱们联系不上她的直系亲属,那是不是应该将她交给警方?”
时年想了想:“我会请关sir帮忙查查她的亲属联系方式。至于她这段时间,我想亲自照顾她。”
叶禾有些不解:“头儿,为什么呀?她以前那么对你,你何必管她?”
时年抬眼望叶禾一眼:“她让我想到罗莎。”
“哦?”叶禾一愣:“什么意思?”
时年轻轻摇头:“暂时我自己也还说不清,可就是一个十分强烈的直觉。也许从她这儿,能帮我找到有关罗莎小丑案的缺口。”
“那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我会帮她找心理医生。”
时年说完走回熊洁身边去,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细语说:“熊洁,我们已经回到家了,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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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禾虽然不解时年的想法,却还是义气地要跟时年一起留下来照顾熊洁。
时年起身去给汤燕犀打了个电话,问汤燕犀能否帮忙跟霍淡如加塞做一个急诊的预约,说想带一个朋友过去做伤害后的心理疏导。
汤燕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语声里含着歉意:“实则我也很想代我妈妈给你道个歉。时年,我妈妈为马克出庭作证,她不是针对你。”
时年微笑:“汤律师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霍医师只是尽她身为专家的本分,她没做错什么。如果我心有芥蒂的话,就也不会脑海中第一个浮现起霍医师的名字了。”
汤燕犀这才松了口气,含笑道:“实则我跟燕卿在法庭上还打了个赌,如果是控方赢了的话,燕卿要求我劝服我妈妈请你和安澄吃个饭。”
“那怎么好意思?”时年连忙推却:“汤律师你别听汤sir的,别放在心上。”
汤燕犀却意味深长地笑:“……时年,我也很盼望这顿饭。”
时年听着便一停,随即眼珠转了转,忍不住笑了:“那恭敬不如从命。汤律师,请允许我来联系安检吧。”
汤燕犀在彼端释怀微笑。这个时年,果然聪明剔透,怨不得弟弟情有独钟。
“好,就这么定了,多谢你。”
时年含笑:“吃饭咱们不急,急诊预约还请汤律师你帮帮忙,最好就在今明两天。你知道的,创伤后的心理疏导越快越好。”
汤燕犀也是雷厉风行,暂时挂断电话,立即联系母亲。
这么多年汤燕犀在沈宛身边长大,对霍淡如这个母亲反倒有些客套,更别说这些年求过她什么。一听不过是介绍个病人来,即便是时年的朋友,霍淡如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将本来约好的病人推掉了,就安排在今晚。
当时年得了确定的答复,心下也是一松。
今晚要带着熊洁去看医生,便可以暂时不必面对皇甫华章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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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和叶禾带熊洁抵达霍淡如的办公室。
法庭之后再相见,霍淡如有些尴尬。时年倒是抢先上前躬身施礼:“霍医师,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多谢您拨冗帮忙。”
霍淡如也有点惊讶于时年的大方,便点头:“别客气。你是向家和汤家两方面的朋友,那自然就也是我的晚辈。”
时年连忙说:“那我叫您霍阿姨好不好?您会不会怪晚辈唐突?”
时年俏生生立在灯影里,竟然是一脸娇憨,再不是从前跟向远来一起做婚姻咨询时候的紧张。
霍淡如也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这孩子倒是有些转了性子了,该不会是记忆又恢复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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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罪恶的手段
时年咬住唇,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
当着别人还好说,可是霍淡如本身就是专业心理医师,当着她的面说谎,就跟在汤燕卿面前说谎一样地不明智。
不过幸好今天还有叶禾在,叶禾虽然在照顾熊洁,可是听见“失忆”这个梗,还是立马转头过来:“谁失忆?”
时年向霍淡如歉意地笑,霍淡如便也略过去,走过去看熊洁。
“她怎么了?”
时年忙将情形介绍了一遍龊。
霍淡如眯起眼来:“是你发觉她不见了,也同样是你找到她的?”
毕竟不方便将皇甫华章介入的事告诉给霍淡如,于是时年在介绍熊洁的相关情况的时候有所保留。
时年点头:“是。”
霍淡如高高挑眉盯着她:“可是你在这中间却没选择报警。”
霍淡如的话说得很技巧,时年也听懂了:若是换了旁人,很有可能将熊洁的失踪怀疑到她身上来。这件事怎么听起来都有一种贼喊捉贼的意味,更何况她跟熊洁本就是对手,作案动机也十分充足。
时年深吸口气:“霍阿姨,不是我。”
霍淡如抱起手臂来,高高仰头睨着时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让她少受创伤。如果可能的话,让她回忆起被绑架前后的经历。”
霍淡如眯眼望来:“这个我可以做到,但是我不接受你有话瞒着我。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你,那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霍淡如的敏锐叫叶禾也惊得睁大了眼睛,时年心下倒也是肃然起敬。略作犹豫:“不是晚辈故意瞒着您,而主要是这件事牵扯到其他人的私隐,在未得授权的情形下,我不方便向您直说。”
霍淡如摇头:“知道一个心理医师是如何能做到帮病人还原曾经失去的记忆吗?——信任,心理医师必须得到病人百分之百的信任。她现在的情形接近失语状态,她自己无法告诉我,那就只能听你客观讲述当时的情况,而如果你对我有隐瞒的话,那就跟她自己向我撒谎没有本质的区别,那我就做不到正确引导她走回记忆深处,就也帮不到你。”
时年脸颊滚烫,略作犹豫之后深深鞠躬:“对不起,是晚辈欠考虑了。只是请您听完之后也要帮忙保密。”
霍淡如清淡哼了一声:“时年,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这一样有我们的行规:无论你是来做婚姻咨询,还是心理咨询,触及到的都将是客户最为私隐的部分。所以从我答应接诊,从你们走进我的大门成为我的客户开始,我们之间就等于已经事实上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你们在我面前说过的任何私隐,都受这份保密协议的保护,我若不经你允许而泄露出去,那你就可以控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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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从最开始跟向远一起来霍淡如这里接受婚姻咨询,到霍淡如竟然上法庭为马克作证,这当中时年对霍淡如的印象有一点点的保留。况且霍淡如天生性子的缘故,她工作的时候虽然十分专业,但是言谈举止之中有一点点不自觉流露出的盛气凌人,这让时年会有所抗拒。
可是这一刻,时年对霍淡如的印象大有改观。
或者说她就是这样的人,她做从前的事也真的并非只是针对谁,而就是按着她自己的选择去做了。
这种性子有点像当下网络上流行的词儿——小公举。
与“傲娇”类似,却比“傲娇”来得真实。“傲娇”多少有一点矫情的意味,“小公举”则是人家自己是真的怎么想怎么做的,没有半分虚饰。
虽然霍淡如年纪大了,是长一辈的人,所以也许不算是“小”的公举,但是那颗公举的心却是不分年纪的。
这样想来,心里就舒服多了,时年于是微笑上前挽住霍淡如的手臂:“谢谢您。这样晚辈就放心了。霍阿姨您坐,我跟您都说实话。”
霍淡如有些不习惯,手臂下意识向往后扯,却没扯开。霍淡如蹙眉盯时年一眼,心下说:这个时年怎么跟沈宛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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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禾和霍淡如的秘书在外头陪着熊洁,时年和霍淡如在办公室内倾诉了实情。
霍淡如也皱了皱眉:“真没想到这个皇甫华章竟然有这样大的能量。”
马克一案,如果不是皇甫华章的突然出庭,霍淡如很可能就帮着辩方取得了胜利,于是霍淡如对这个皇甫华章也有些无法释怀。
时年心下了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霍淡如随即横暮望来:“既然这个皇甫华章这么有能量,那你怎么没让他帮忙找心理医生给熊洁诊治,反倒坚持带她到我这里来?”霍淡如目光从时年面上来回逡巡而过,继而缓缓却是笃定地说:“你不够信任他。”
时年真想擦冷汗。
跟心理医师说话就像是一场冒险之旅,让人时刻觉得自己是赤身露体、无所遁形的。
既然被说破,她便也点头承认:“您说得对。”
说罢从手包里掏出录音笔,里头录制的是皇甫华章找来的那位暂时照顾熊洁的医生的话,“您听一下,录音里的说法可有哪里不妥。”
录音静静流淌,从时年这样非专业的角度听起来并无太多问题,无非是叫熊洁多休息,不要多思。时年自己听不出端倪来,所以才悄然录音,带来给霍淡如听。
霍淡如仔细听完,便点了点头:“他的说法并无大碍,也是平静疗法为主……只是,他是‘堵’,不是‘疏’。也就是说他是让熊洁尽量少回忆,绕开伤害,不要再想起;而不是让她将恐惧表达出来,然后疏导向积极的方向。”
时年微微眯眼:“也就是说这个医生是在压抑熊洁,不让她想起来。”
霍淡如点头:“可以这么说。”
“不过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也只是不同医生的不同手法,类似于不同的处方,这是医生的权责范围之内的,不能武断地说他的出发点是否是恶意的。”
时年将录音笔收回:“我明白了。接下来请您帮熊洁做积极的疏导疗法吧,我不希望将她继续困在那段恐怖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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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淡如和熊洁在房间里做疏导,叶禾和时年在外头的会客厅等候。
叶禾小心打量时年,见时年第n次垂眸望向手机,却还是没有接听。
出于对霍淡如的尊重,他们走进大门之后就都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时年这样的状态便证明她那边正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可是她却始终没有接听。
叶禾忍不住低声说:“霍医师的诊疗不会这么快结束的,头儿你先到外面接下电话吧,我在这儿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时年尴尬一笑,摇了摇头:“没事。”
那电话实则是皇甫华章打进来的。
叶禾瞧出头儿有些不想说,便懂事地换上另外一个话题去。
“头儿,你说熊洁会让你联想到罗莎,到底是为什么呢?罗莎当年被小丑带走,已经是15年前的事。而且虽然都是绑架,可是手法却是天差地别。”
时年试着给叶禾解释:“这世上的罪犯大体可以分为两类:有组织能力的、无组织能力的。无组织能力的属于冲动犯罪,比方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犯罪完全是偶发的,没有事先的选择和计划;可是有组织能力的,却会有目的地挑选某一类型的受害人,在作案手法上也一定会体现出不同程度的相似来。”
“尤其是更高智商的罪犯,他们拥有相当的反侦察、反心理侧写的能力,所以他们懂得去掩饰作案手法上的相似性,用以迷惑警方。但是禀性难移,在掩饰之下依旧还存在那些相似点,只要有高超的洞察力和侦查手段,那些被掩盖住的共性还是会一点点浮出水面。”
叶禾便也一眯眼:“所以头儿你的意思是说,就算罗莎和熊洁的失踪,在具体的细节上有许多的不同,但是你却还是看出了差异下面掩藏的共同点?”
“嗯,就是这个意思。”时年垂下头去:“只是我的还是一种直觉,暂时没有证据,我需要去寻找证据。”
叶禾也紧张地提了一口气:“头儿你说那些共同点是什么?”
时年抬起眼睛,目光杳远。
“罪犯带走她们,都没有在身体上伤害过她们。她们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唯有心理上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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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二更】
第220章 答应我
实则四年前她自己被石勇抓走,她以为凭石勇对爸的痛恨,她一定会受到伤害。可是却没有,他们只是将她关在了黑暗里,没动她一根头发。
这不符合石勇的性格。
石勇是属于四肢发达的类型,多宗前科也都是暴力犯罪的类型,于是石勇在抓到她之后,首先应该至少打她一顿的件。
将人关在黑暗里这样的高阶手段,不是石勇能想得出来的。
昨日的罗莎、今日的熊洁,实则都让她回想起来了四年前的自己。
她们三个的经历,隐约之中竟有这样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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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小时,霍淡如开门走出来。
叶禾去接熊洁,时年忙起身迎上霍淡如龊。
“霍阿姨,熊洁怎么样?”
霍淡如点头:“她很坚强,虽然被吓坏了,意识上出现了应激障碍,但是她潜意识里并不逃避那段经历,所以能方便进行引导。我刚刚引导她说出了经历,再有几个星期的疗程,她就会好起来。”
“太好了。”时年也觉欣慰。
从前是讨厌熊洁的强硬,可是这件事上却也正是她强硬的性子帮了她自己。
霍淡如带时年回办公室,将熊洁的录音播放给她听。
熊洁的讲述里并没有太多的特别,其中有三个细节格外引起时年的注意。
其一:熊洁在被带走的时候,嫌犯还曾给她换过衣裳,画过淡妆,而且绝不是草率从事,那衣裳、发型和妆容还都是搭配过的。
其二:她晚上被绑在床之上,白天则被移到椅子上,能看见窗外的风景。仿佛想要表达的还是一个人正常的生活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其三:嫌犯到来的时候,不是将她敲晕,而是耐心而准确地找在她疲惫或者饥渴而意识混沌的时候。可见那人耐心的强大,以及对生理知识判断的准确。
由此,时年心下得出了两个侧写点、一个矛盾点。
两个侧写点是:1、嫌犯是高智商,拥有相当高的知识背景,以及极强大的心理;2、稍显低阶的犯罪手段。
于是那个矛盾点也正是上述两个侧写点所构成的:既然是高智商的嫌犯,又怎么会采用这样低段位的犯罪手段?——既然绑了一个人,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让她晚上睡觉,白天起来看风景?
或者说,嫌犯反倒可能是为了绑架而绑架。他对受害人熊洁本身其实没有任何的诉求。
他那样矛盾的行为折射出来的可能是他对熊洁这个受害人的蔑视——熊洁身上根本就没有能力承载他的任何诉求,他甚至都不屑绑架她,只不过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呈现出来为了绑架而绑架的情态。
时年心下不由得疑窦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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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和叶禾送熊洁回去。
途中,熊洁一直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
下了车,时年躬身去交车费,然后转回身来。
路灯昏黄地洒落在熊洁面上,她突然盯住时年,迟疑地叫了一声:“时年?”
时年和叶禾对视一眼,都抑制不住惊喜,冲上去抱住熊洁:“你想起来了?!”
熊洁蹙眉:“怎么是你们?难道这几天照顾我的,都是你们?”
时年耸耸肩:“我知道你会一时难以接受,不过接下来你最好还是再忍耐几天,让我们继续照顾你。”
熊洁却皱眉摇头:“不必了。”
时年叹息:“我试着联系过你的直系亲属,在他们还没来之前,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熊洁还是摇头:“不用了,我会联系我的助手来陪我。”
熊洁说罢就自己往回走,走到门廊下才迟疑地转身,“……不管怎么样,谢谢。”
时年便也点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们都送你到家门口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总得亲眼看见你助手来了才能离开。你现在就打电话,她来了我就走。”
夜色有些深了,折腾了整个下午加上半个晚上,叶禾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时年便嘱咐叶禾先回去,她留下来等熊洁的助手。
随着冬意入深,夜晚的风越发凉了,叶禾又困又冷,吸着鼻子挽住时年的手臂:“没事儿,我陪你一起等吧。”
熊洁给助手打完电话,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或者你们可以进来等。外面很冷,可以进来喝一杯热可可。”
叶禾立即欢呼了一声:“好啊。”便裹着时年向门口去。
夜色里,幽静的小街上传来一声车门关上的“砰”的一声。声音既不刺耳又不沉闷,而是恰到好处的笃定和优雅。
从车门关闭的动静,实则就能大体判断一辆车子的等级。
时年一听这动静便身子微微一僵,停住了脚步。跟叶禾说:“你先进去吧,我要打个电话。”
叶禾只好先进去了
。
夜色蔓延,无际无边。时年转身回来,看见几十米外的路边无声蹲踞的巨大黑色车子。有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沿着小街缓步走来。
街灯光落在街面上,漾起幽幽的反光,他的身影便是落在这样幽幽反光的街面上。步伐徐缓而又笃定,不急不忙的优雅,透露出志在必得的信心。
那身影缓缓走到时年面前,身子的剪影从街面向上移动,滑上时年的脚面,渐至将她整个覆盖住。
他向她微笑:“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你。”
时年深吸一口气:“先生。”
他笑笑点头:“我给你打了许多电话。”
时年不自觉地攥紧双拳:“对不起。之前是带熊洁去看心理医生,手机调成静音,没看见。”
“哦,没关系。”
他背光站着,整张脸都隐在黑暗里,她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可是从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不高兴。他一如既往地耐心而优雅,对她宽容而宠溺。
“我知道你没接我的电.话,只是因为忙,绝不是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忘了也没关系,迟了几个小时也不成问题。念,我等了你十二年,与那十二年相比,这一点能算得什么。”
时年心下一悸,垂下头去。
“先生……真是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他目光温煦落下:“记住,你从未亏欠我什么;我喂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时年深深皱眉,无言以对。
皇甫华章轻轻一笑,抬眼望向熊洁亮起灯的窗口:“熊洁怎么样?”
“还好。”时年忖了一下如是答。
皇甫华章淡淡点头:“那就好。如果不是你,她可没有这么幸运。”
时年霍地抬眼望他,却依旧还是看不清他黑色礼帽之下的脸。
皇甫华章从窗口调回目光来,“有话想说,嗯?”
时年深深吸口气:“先生,我是结过婚的女人……我配不上您。”
他笑了,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说什么呢,这里是m国,又不是中国。我在意的是你的感情;你跟向远间那段阴差阳错的婚姻又不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在意?”
“可是我还是华人的思维,觉得您还是值得更好的。”时年心下也有感念。
他又轻轻笑起来,“什么叫更好的?傻丫头,这多年我眼里只看见过你一个女人,没有过第二个,根本没有比较,又何谈什么更好的?”
时年垂下头去:“可是我眼睛里却并非只看见过先生一个人。我知道这样说很欠揍,对您来说也不公平,可是这是实情,我不想撒谎。”
皇甫华章眯起眼来:“我不介意你实话实说,可是我介意你隐含的意思——莫非你是想告诉我,在你眼里有比我更重要的男人?你是想说向远,还是汤燕卿,嗯?!”
时年深吸口气:“先生,对不起……如果您还在等我的答复,那我的答复是:我不能答应您。”
暗夜里,披了一身黑衣、身姿颀长的男子向后倒退两步。迅速背转过身去,两手攥紧手杖,深深地呼吸。
他原本还好的双腿,这一刻忽然木窒了一般,让他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就连他的背影,都深刻展示出了他这一刻的痛楚。
时年不忍,却不可以上前去扶住他。
只能深深鞠躬:“对不起……”
片刻,他却也迅速平静了下来。回眸向她微笑:“你现在不答应我,没关系。我已经等了你十二年,不介意再等下去。你终究会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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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我们的游戏还在继续(2更1)
《黑幕》采编中心。
熊洁的助手小鲵被艾利叫进办公室去。
艾利质问他们组最近究竟在干什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稿件来不说,连熊洁也多日没了人影。
艾利手底下好几个采编小组,稿子都是竞争上版面,熊洁自己在的时候都不敢保证每期都有稿子能上,这连续多日连影子都不见,她手下写出来的稿子就更没什么竞争力。
小鲵只好遮掩:“她正在采访。龊”
艾利说来也是叹气:“她上一期影射汤家的稿子,本来反响很好,她也风头正盛,不如抓紧这条线继续深挖,何必还要另外去做别的题材?现在正是选举热,挖候选人的背景,这是多好的料!”
“小鲵你回头跟她联系,让她明天务必再交一篇与选战有关的稿件。如果交不出来的话,就不用回来上班了!件”
艾利一向为人严厉,唯稿件是举,认稿子不认人。小鲵一听也怕了,知道这份工作对于熊洁来说十分重要,犹豫之下只好向艾利说了实话。
艾利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却是眼光一亮!
“你说熊洁被绑了,没见是什么人,也没人伤害她,只是禁锢她,而且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小鲵用力点头:“是。”
艾利兴奋地起身,推开椅子走到窗边去,思索了片刻,便一拍掌:“是汤明羿的手下干的!”
“您怎么确定的?”小鲵也吓了一跳。
艾利一声冷笑:“绑架必有所图,或者图财,或者图色,可是熊洁两者都没失。那就证明嫌犯不是冲着熊洁本人来的,也许就是冲着她的职业而来的。咱们干记者这行的,难免说了实话得罪了人,所以就有人想要警告熊洁。你看她被绑了却没受到伤害,就足以证明嫌犯只是想吓住她;且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这一方面是绑架的需要,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一种隐喻?”
艾利盯住小鲵,“由此可见,嫌犯通过绑架想要传达的信息就是一句话:小心点,别再乱说话。”
小鲵也张大了眼睛:“如此说来,果然是汤明羿的可能最大!”
艾利眼珠一转,又是一声冷笑:“而且整个过程中没有警方的介入,这就更能印证了汤家的嫌疑。谁让汤家有警界高官,而且汤明羿的儿子汤燕卿就正是警探呢!”
艾利马上决定:“我现在就做主,把明天的头版留给你们组,你现在就去告诉熊洁,好好给我写出一篇漂亮的稿子来,明天头版就打响它!”
艾利说到这里也是兴奋不已。这一场绑架事件将原本处于旁观者角度的记者拉进事件中央,让熊洁成为了新闻当事人,那么她的稿子就将更加有身临其境之感,有更强的说服力。这样的资源是百年一遇,她定然会好好利用,争取做出一个保持数月热度的大题材来!
听艾利将明天的头版提前预支给了他们组,小鲵也是兴奋。可是兴奋之后却是黯然:“boss,可是熊洁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让她写稿的话,还有点困难。”
艾利便眯眼望来:“等她恢复,要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要一个月、一年?我多少次告诉你们,新闻热度是有时限的,这稿子现在不出,难道等明年2月初选结束了再出?还是等7月尘埃落定了再出,你说?”
小鲵垂下头去:“我们也不想的……可是熊洁的状态……”
艾利抱着手臂,目光锐利刺过来:“她写不了,你写!”
“我?”小鲵惊得目瞪口呆。
她是新人,刚毕业进了《黑幕》,只能从打杂一样的助手做起,还没资格独立写稿子、做选题。
艾利盯紧小鲵。小鲵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让艾利得意地笑:“身为新人,要在《黑幕》当三年的助手才能独当一面,这是99%的新人不可抗争的命运,却不是小鲵你的。你是那个1%的幸运儿,因为这样的好事儿就是凭空降到了你眼前。你若选了,写出来的稿子如果能够引起巨大反响,那我就直接让你继续写接下来的稿子,你就正式逃脱了新人的命运。可是如果你胆小,扶不起,那你就继续当你的新人,继续熬你剩下来的时间。”
“不过我也要坦白告诉你,就算你肯熬接下来的时间,我还未必允许你继续你的平庸。因为我们《黑幕》从来不收庸才。身为新闻记者,必须有敏锐的嗅觉和把握机会的勇气和能力。这样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却还要推却的话,我有理由怀疑你日后的工作能力。”
小鲵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两拳攥紧,掌心都是汗。听艾利说完,终于毅然点头:“我写!”
艾利高高挑眉:“那就回去写,还坐着干什么?”
小鲵起身,面上还有挣扎:“可是这是熊洁的资源……我怎么能拿得到,而且以后熊洁怪我怎么办?”
艾利冷笑:“是她的资源,难道你就不能叫她说出来?这也算你的采访呢!”
“至于她日后会怎么样……小鲵,我对此真的毫不关心。我
们是当记者的,我们只要新闻的时效性;记者之间都在拼速度,抢资源,你却还当这里是福利院,还要敬老爱幼么?笑话。”
小鲵面色果然一变。
艾利撑住桌面向她望来:“别忘了熊洁从前是怎么对你呼来喝去的。她可从没把你当成学生,她是将你当成潜在的对手的。这么久了她什么都没认真教过你,她只是支使你,利用你的体力和智力去成就她自己的稿件罢了。最终,稿件上别说你的署名,就连你的影子都不会出现。”
小鲵站在原地,终于闭紧了眼睛。
“boss,我现在就回去写稿。第一次做这样重大的稿子,可能还会生涩,所以还要拜托您帮我把关。”
艾利满意一笑:“没问题。你放心大胆去写,写完直接发我邮箱,我亲自给你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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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在公司忙到中午,没跟叶禾和小麦一同去吃午饭,而是单独出来,走进约好的餐厅。
关椋正坐在里面,朝时年招手。
时年赶紧走过去坐下:“关sir谢谢你能单独出来。”
关椋促狭地笑:“如果听说我单独跟你约会,汤sir一定会亲手杀了我。”
时年面颊涨红:“咱们不提他。”
关椋便更开心,盯着时年的神色:“你为什么不到警局去找我,而是单独约我出来呢?难道是怕在警局撞见汤sir,哦?”
“……打住!”时年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这个关椋也是狡猾狡猾滴,再这么刺探下去,就什么都明白了。
——没错,经过了那一晚,她是真的不敢在警局面对汤燕卿。到时候她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羞得说不出话来,更担心那家伙在警局里又……所以这才单独约关椋出来。
关椋叼着吸管笑,也识相地不再多刺探了。反正……心下早知道早晚有这样一天,替他们高兴就是了。
时年用力平息脸红,说正事:“关sir,拜托你帮我查熊洁的背景资料,怎么样了?”
关椋便也严肃下来:“不算复杂,却也叫人唏嘘。她五岁双亲就离异,都嫌她累赘,不想照顾她。于是她从小就是辗转在各个亲属的家庭里长大的。你也明白的,被亲生父母都嫌弃的孩子,就算亲属帮忙,可是难免心下也是嫌弃的,在有的家庭逗留的时候,她甚至遭受过虐待,我查到的档案里还有社工介入的记录……她因此而看似极度独立,却实际上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时年心下也是一颤:“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熊洁的家里看不到一张亲人之间的合影。亲人对她来说非但不意味着亲情和温暖,反倒可能是最冷酷的漠视和伤害。
想到这里,时年心下一动:“又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儿……”
关椋听了也是一愣:“你是说?”
时年点头,心下隐隐开朗:“没错,又找到了一条熊洁跟罗莎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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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两人道别。
关椋看了时年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时年发现了,忙问:“关sir你有话说。”
关椋犹豫了下,还是将查到的皇甫惜安与伊凡·佛德的故事说了。
时年听了便也呆住,愣愣半晌:“怎么会这样?”
目送关椋离去,这段往事在时年心里又转过一圈,总觉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在何处早就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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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都怪你,惹我生气(2更2)
小鲵的稿子见报,如所期,果然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就连已经有多日不曾选择《黑幕》的皇甫华章,也在这天的早餐时分,坐在餐桌旁看被熨烫的板板正正的《黑幕》。
那篇稿子看完,他放下报纸,拿起牙白的餐巾轻轻按了按唇角。
夏佐看见了,便无声走进来,执壶给先生倒了一杯牛奶。
皇甫华章点头:“这篇稿子写得真不错,倒看不出是个新人。件”
夏佐目光直视牛奶杯,状似无意地问:“先生觉得此人的笔力比之熊洁如何?”
皇甫华章点点头:“纵然底蕴不足,可是辛辣有余。这就够了。龊”
夏佐微微躬身,便执着壶走出去了。
两人的对话也随着牛奶馥郁的甜香气息,淡淡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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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时间,熊洁终于回来上班。从外表上看起来还是从前那个精致而强势的职场丽人,疾步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却还是收获了许多异样的目光——被绑架过的女记者,这本身就让人浮想联翩。
熊洁恼怒地直接冲进艾利的办公室,艾利正在跟熊洁小组的成员开会。以小鲵为首,却偏偏缺席了身为主笔的熊洁。
熊洁撞见这情景便笑了:“boss,这是什么意思?您召集我的小组开会,难道不用通知我这个主笔么?”
她走进去,绕着小鲵走了一圈。小鲵面色登时苍白,想要站起来,却被熊洁冷笑着按住肩头。
“小鲵,你坐。别这么紧张,紧张什么呢?瞧瞧你现在坐在首席,哪里还是从前我手下那个窝窝囊囊的小助手,现在你地位不同了啊。连艾利都要亲自与你开会,都要你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真是可喜可贺啊。”
小鲵越听脸色越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岂敢继续坐下,急忙再想站起来,嗓音颤抖着尝试解释:“头儿,你听我说。”
“我让你坐下,我没让你解释!”熊洁陡然厉声尖叫,挑高的音量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惊得她小组里的同事全都面如人色。
只有见惯了大场面的艾利依旧抱着手肘,带着近乎嘲讽的笑,盯着熊洁。
熊洁愤恨瞪住小鲵:“从前我说让你坐着,你就得坐着,根本就不敢站起来。怎么,今天果然不一样了哈?我说让你坐下,你就非想站起来。怎么着,挖走了我嘴里的资源,写成一篇稿子而已,你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独当一面了,能把整个小组的人都挖走了?”
冷汗沿着小鲵的面颊滑下,她再不敢说话。
熊洁便冷笑着将目光转向艾利:“……不过一篇稿子而已,小鲵你还真以为你能取代我了,哈?真是自不量力!”
熊洁的目光转过来,艾利却也只是淡然耸了耸肩,傲然迎着熊洁的目光,摇了摇头:“熊洁你还真不用这么踩小鲵。我就觉得她这篇稿子写得非常好,笔力辛辣甚至超过熊洁你之上。”
“熊洁你是有资历,也写过不少好稿子,可是你知道的,资历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你写着写着未免越写越圆滑,论点开始中庸化,缺乏新鲜感和辛辣度。我们《黑幕》要的就是直刺黑幕的辛辣度,中庸神马的都是鸡肋。”
熊洁一惊,“boss您什么意思?您明知道,小鲵这篇稿子是抢了我的独家资源!”
“怎么能这么说呢?”艾利抱臂冷笑:“这分明是小鲵采访得来的。你说是你的独家资源,可是你既然对一个记者开口都讲述出来了,那就是你接受了人家的采访,等于默认了人家写成稿子嘛。你如果不愿意看见人家稿子见报,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
熊洁几乎气疯:“我那不是接受她采访,我那是在跟她倾诉我的心事!”
艾利耸肩,目光上下打量熊洁,良久才缓缓说:“熊洁,你说这跟你接受采访,有本质的区别么?你自己也是记者,难道不明白对着另外一个记者倾诉,就等于是接受采访么?”
“boss,你!”熊洁目瞪口呆,心如死灰。
艾利看都不看熊洁,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翘腿坐下:“熊洁,看你的精神状态果然是还没有从被绑架的阴影里走出来。你这样的状态也实在不适合现在就回来上班,也不适合继续带领你的小组完成接下来的俄工作。我看这样吧,公司再给你半个月假,带薪的哟,你回去好好休息。”
“艾利你这是什么意思?!”
熊洁愤然而起:“是先用这半个月的带薪假买了我的独家资源么?我被绑架,遭了那么多天的罪,原来只值这半个月的带薪假?”
“还有,不让我回来上班,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已经好了,而且我完全可以如常采访和写稿,这全都没问题!你这样故意让我休假,岂不是要故意把我排除在这个选题之外,而且故意把我清除出我的小组?”
艾利抱着手臂听熊洁的怒吼,面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熊洁,你果然还是聪明人,瞧你自己看得多透彻。实则我也不愿意
把话说得太透,毕竟你为公司也做过不少贡献,公司愿意让你带薪休假,等你彻底康复再回来上班。我话已至此,已是仁至义尽。”
艾利说着转眸看小鲵等人:“你们出去工作吧。还是按照我之前的安排,这个选题以小鲵为主笔,你们全都配合小鲵的工作。至于熊洁的个人情绪,我来负责化解就好,不要让她影响了你们的正常工作。她是受了刺激,需要安抚,可是公司的工作更要紧,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情况而停摆。”
小鲵和组员们便都站起身来,悄然打量熊洁一眼,黯然退出去。
熊洁盯住艾利,难掩失望:“公司是觉得我已经没有用处了,是不是?艾利你是故意架空我,想让我自己提出辞职,是不是?”
艾利抱着手臂夸张地笑:“熊洁你千万不要误会。咱们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不知道《劳工法》的规定呢?在你精神未复原的前提下,公司是不会开除你的,更不会用任何形式暗示你主动辞职。你尽管留下来,尽管安心享用公司提供的带薪假期,直到那你精神彻底康复。”
“熊洁,你还想怎么样呢?难道公司和我本人对你不是仁至义尽?可是瞧瞧你啊,就像是个不知感恩的、任性的孩子,真拿你没办法。”
熊洁双手在身侧攥紧。
艾利的话像是坏掉了的古老卡带录音机,一遍一遍在相同的地方倒带。
“你就是个不知感恩的、任性的孩子……”
“你就是个不知感恩的,任性的孩子!”
眼前的面容从艾利一个人变成三个、五个、十个……艾利的五官也在摇晃之中变成了她的父亲、母亲、祖父母、姑妈、舅舅……
他们长着不同的脸,却都用同样鄙夷的表情,冲她说着同样的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
熊洁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成年的女记者,还是曾经那个无依无靠的五岁小女孩儿。明明站在对面的都是至亲的亲人,可是他们却都那样地一脸嫌恶,说着那些让她伤心的话……
为什么?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这一切明明是爸妈离婚才导致的,那凭什么他们不去责怪她的爸妈,反倒都仿佛责怪带了她的头上?
熊洁双手捂住耳朵,迷乱地尖叫起来:“不要说了,我叫你们都闭嘴!”
她伸手一把掀了艾利桌上的文件,抓起相框朝艾利砸了过去——
她的整个世界都乱了,视野里一片摇晃,就像发生了大地震一样,所有的存在都是重影的。
后来——好像奔进来很多同事,还有公司的保安也来了;接下来还有急救中心的,还有医生……
她被他们抬出艾利的办公室,她惊声尖叫:“放开我!我没事,我的精神没有出现问题。放开我,我叫你们放开我,啊——,啊——!”
背后,小鲵扶着被相框砸到额角的艾利,冷漠地站在艾利门口。艾利愤怒地低喃了声:“……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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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和叶禾得到消息的时候,熊洁已经离开了医院,回了家。
医生说给她打了针,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并且清醒地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
艾利和《黑幕》鉴于她是本公司的员工,也理解她的遭遇,于是免于追究责任。
时年和叶禾赶到熊洁住地,看见周遭的居民正在草坪上热热闹闹布置会场。还有小丑立在一旁,准备表演节目一般。
看见那小丑,时年心下便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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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拜托,不要啊
见时年驻足,叶禾忙问:“头儿,怎么啦?”
时年指向大草坪。
大草坪是这处社区共用的园地,像是一个街心公园。虽然已是冬日,草坪却还未全数枯黄。依旧绿油油的草丛间,点缀着金色的落叶,给草坪更增添了别样的情致。
草坪的周边有滑梯、跷跷板,可以想象得到是孩子们的乐园。
草坪中央搭着舞台的铁架子,上面缠满彩灯。此时彩灯已经点亮,五彩斑斓照亮夜色,也照着忙碌的人们的笑脸件。
就在那舞台的旁边,人群背后,正站着一个小丑。小丑肩头站着一只黑色的公鸡,他的手上则玩儿着一束类似魔术道具的那种假花。
舞台铁架上的彩灯投下五彩迷离的光,照亮小丑那同样五彩迷离的脸,仿佛是迷彩服的原理,让人纵然凝眸去看着他,却依旧觉得看不清他的脸,也记不住他面上的特征龊。
而他手中正在摆弄的假花艳红如血,在这幽深的夜色里,在五彩迷离的灯光的掩映下,看起来便更觉诡异阴森。像是从吸血鬼獠牙缝隙里流淌出来的那种诡异而又邪魅的血。
他肩上的那只黑色的公鸡则始终安安静静地站着,看上去就像一只假鸟。
仿佛感受到时年的注视,那小丑忽地转头朝时年望过来。画成黑色十字星的眼睛,难以描述里面流露出来的是什么神情。
仿佛孤单,仿佛寂寞;
仿佛安闲,仿佛促狭……
仿佛紧张,又仿佛——得意。
随着他的转头过来,他肩上的那只黑色公鸡也忽地跟着一同转眸望过来——这次看出来,那不是只假鸟,而是活生生的。
于是问题便来了:一只活生生的公鸡是怎么做到安安稳稳站在小丑的肩头,跟假鸟似的一动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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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禾也顺着时年的目光望过去,便笑了:“头儿你是被罗莎的经历给吓着了吧?不是每个小丑都邪恶的,这里是m国呀,小丑出现在各种聚会的场合,真是再普通不过了。就连孩子们的生日会、幼儿园的开学典礼,都会有小丑到场的。”
叶禾说着打量了一下周遭:“看样子今天的场合是社区居民的一次聚会吧,所以请个小丑来活跃一下气氛,真的是再自然不过了。”
时年也尴尬点头,错开了目光:“是哦,兴许是我想太多了。”
这一个迟疑之间,周围的居民已经越聚越多。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高大魁梧的男子,银发、红红的脸颊、大肚腩——之前一直站在人丛中央,笑声很大很爽朗——走过来向时年和叶禾派发传单,热情地注视她们:“你们不是本区的居民,是想搬过来的,还是来看望亲朋好友?”
时年尴尬笑笑:“哦,路过。”
这样的男子注定是社区领袖一类的角色,很有亲和力和号召力。
时年垂首望手里的传单,讶然发现原来竟然是助选传单,而他们所支持的候选人正是汤明羿!
叶禾也瞧见了,登时咯咯坏笑,用胳膊肘捅了捅时年,然后含笑向那社区领袖:“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给汤大律师投票。我们可都是铁粉哦!”
时年也十分不好意思,那男子便看出来了,有点不明就里,可是却依旧欣欣然地伸手:“嘿,欢迎你们。我叫张三。”
“张三?”时年挑眉,叶禾直接笑喷出来。
张三耸肩:“因为我支持汤明羿,所以也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我问过中国的朋友,问什么名字在中国被最多人知道,他们说不是‘张三’,就是‘李四’。他们还说,你们有一位武林宗师的名字里也有‘张三’这两个字,所以我就选了名字。”
时年和叶禾忍俊不已,相视一笑。
时年便趁机问:“那小丑……待会儿有表演么?”
张三快乐地点头:“是的。小丑的表演会很精彩哦,待会儿你们一定要留下来看。”
时年惦记着熊洁,便也只点头一笑:“好,我们尽量。”
张三说了几句话,就又走开去招呼其他的来宾。
时年便也抓住叶禾,赶紧走向熊洁的家。
刚走到大草坪的边缘,就猛然见前方猛然闪过一片炫光,就像天际一道电闪而过似的。
还没会过意来,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轰然而至!
时年愣怔望向前方,只见炫光汇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迅速吞噬了毗邻的五栋房屋。
而熊洁的家正在那五座房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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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炫光,巨大的爆炸声,就那么瞬间发生在眼前,叫人根本来不及思考。
随机大草坪上的人们开始惊呼、尖叫,有人便奔向那片火光。
时年愣怔了片刻,虽然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可是四肢却已经自动自发跑动了起来,奔向了熊洁的房子!
腿跑动开,耳朵仿佛也才跟着恢复过来。之前耳朵里只有巨大
的爆炸声和人们的惊呼尖叫声,这会儿终于听见了近距离的叶禾的呼喊:“头儿别去,危险!”
危险么?那是自然的。一声爆炸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余震,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就看着这一切就放生在眼前而无动于衷!
本向前的脚步却还是被托住,竟然是张三。他焦急地向她嘶吼:“姑娘请你小心!还会发生余震,你不是专业人员,你也没有防护服和设备,你只能站在原地,不能向前去!”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三的话,接下来果然又是几声接连的爆炸声——
时年无力挣脱张三,只能绝望地朝向熊洁的房子大喊:“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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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一片残破。
火扑灭了,五座房子在大火之后只剩下黑黢黢的废墟,什么有价值的都没能抢救出来。
时年呆呆坐在路边,耳边还在嗡嗡余响,而眼前依旧是巨大的闪爆的刺眼火光。
周围的居民都赶来帮忙,有的将伤者扶上救护车,有的帮助受灾的房主到废墟上去寻找任何能保留下来的东西。
时年周身都湿透了,是消防员的水龙头喷的。她坐在冬夜里浑身瑟瑟发抖。是社区的居民送来了条毯子给她披在肩上。叶禾担心地在旁边不停呼唤她,仿佛生怕她也被闪爆给震傻了。
小麦也火速赶来,带着摄影师大山,两人迅速去采集现场的素材。
消防员给出的初步判断是:起火点在熊洁隔壁的房子里,房子里独居着一位老人家;起火原因则是燃气闪爆。初步认定是老人使用燃气不当,或者是忘记了关闭燃气阀门,又逢冬天,门窗不通风,于是造成燃气在室内的大量聚集,最后也许是手机信号,或者是电火花等造成闪爆。
时年揪紧身上的毯子,只紧紧盯住熊洁家的废墟。
果然,有两个消防员抬着一具裹在塑胶尸袋里的尸首走过来。
时年噌地站起来,走过去拦住。颤抖着手,拉开了拉链——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时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捂住嘴哭了出来。
天……为什么会这样?
时年难过得站立不稳,身子随即被收入一具温暖的臂弯。
清逸的嗓音在这样残破的夜色里,依旧稳定、清晰:“请抬走吧,谢谢。”
时年无法回神,倒是身边的叶禾一声惊喜:“汤sir,你来了!”
时年这才怔怔回首,看清那再熟悉不过的容颜,这才扑了进去,放心落下泪来:“……熊洁死了。熊洁她为什么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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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灯光在幽幽地明着。就连加湿器都小心地不发出过多的声响,白色的水雾在空气中静静地散开。
时年在做梦,眼睑急速颤动。
她眼前依旧还是大火,是轰鸣的爆炸。
夜色如墨,天地沉寂,那一片世界里没有人声、没有车影,甚至没有现代社会再常见不过的街道和灯光。
什么都没有,可是就那么凭空地炸开巨大的光亮,轰鸣起震耳欲聋的声响。
她孤单地站在山坡上,捂住嘴发疯一般尖叫。
“不要——!”
不要啊,爸还在里面,还有那个要紧的人。
她还在这里近乎顽固地不肯离去,就是为了等着爸,等着那个人平安出来。
她一直在等,一直都在。从未曾走开。
所以,拜托,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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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二更~】
第224章 究竟是不是他?
明明一切已经朝着有利于他们的形势发展了,不是么?明明爸跟她说过,一定会救出被困在那里的所有人,爸跟她保证说一定会救出那个对她来说十分十分重要的人……爸说让她放心地跟警员们先行撤离,爸说这里一切都有他,让她放心。
她以为终于可以在黑暗之外,在光明之中看见那个人的模样……她以为爸一定会履行对她的承诺的——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忽然发生了这样的大爆炸?件!
被困在黑暗里太久了,她的眼睛已经不适应光线,尤其是这样的巨大爆炸的刺眼光线,再加上急怒攻心,她便昏倒在了那片山坡上。
黑夜,像是谁巨大的黑色羽翼,悄然无声落下来,将她覆住。那火光冲天和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便被远远隔开,再也不会伤害到她。
可是她不想要这样的羽翼庇护,不想要啊!她宁愿被刺瞎了眼睛,也要睁开眼睛去看那爆炸的火光,以看清是否有爸和那个重要的人一起从火光中最终顺利逃生而出;
她宁肯被震聋了耳朵,也想去听那巨大的响声,借以分辨那爆炸声之中是否还夹杂着爸和那个人隐隐的呼唤。
她宁肯丢了性命……也不能让自己逃生,却将爸和那个人永远地留在大火里。
天,真的不能啊……
泪沿着鼻翼滑下,溜进嘴里,又咸又涩。
她困难地蹙了蹙眉,终于睁开了眼睛—龊—
环视四周,她明白自己是在医院里,而不是又在那漆黑而绝望的山坡上。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安全的、温暖的、光亮的。可是她并未因此而有更多的惊喜。如果让她选,她更宁愿能穿越回那个夜晚,宁愿找再度孤单而绝望地站在那个山坡上,只要能多看一眼那场爆炸、那团大火。
只要让她还有更近的机会,去找回当年的真相,她便什么都愿意!
……后来呢?
后来爸虽然受了重伤,可是爸还是回来了,带着向远。
可是她明明悲伤欲绝,因为她清楚地觉得还有一个人被困在里头,终究——没能出来啊!
她攥紧被角,被心底再度涌起的绝望疼得无法呼吸。
她要真相,她要一个明明白白、完完整整的当年,这个答案中国警方最终的结案报告没法给她,向远的讲述也没办法给她,她自己的记忆就更是支离破碎……而目下,也只剩下皇甫华章的讲述,她还没有细细去聆听。
今晚说巧不巧,又是一场爆炸,一团大火吞噬了所有,这与她四年前的经历那么相似;而在闪爆之前,又曾经出现过诡异的小丑,这又与罗莎的经历何其相似!
她知道自己指尖冰凉——她知道,这样的巧合,不该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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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轻响,汤燕卿攥着手机走了进来。
蹑手蹑脚走到她床边,垂眸望着她,却只是片刻,便轻轻叹息:“你醒了。”
时年悄然叹了口气,便睁开了眼睛。
望着他:“你出去做什么了?是不是法医那边已经出来结果了?”
汤燕卿点头:“虽然大火破坏了许多dna,现场具体的dna检测报告还需要几天时间,但是法医方面基本可以证实那具烧焦的尸体就是熊洁。”
时年用力闭上眼睛:“……他们说她只是邻居家闪爆的受牵连者。你信么?”
汤燕卿垂眸凝望她,傲然冷哼:“扯蛋!”
时年便一下子坐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还头晕。
汤燕卿连忙奔过来扶住她。
时年抬眼望住他眼睛:“你说是谁想要杀了她?难道还是绑架的她的人么?”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会是谁?近来与她结仇的还能有谁?”
“可是如果就是绑架她的人的话,却也有些说不通——分明从绑架手法来看,那人似乎并不真的想伤害她;可是忽然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夺去了她的性命了?”
汤燕卿长眉也是轻蹙,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却顾及这里是病房,于是只将香烟放在鼻子底下轻嗅而过。
“近来与她结仇的人,除了绑架她的人之外,还有很多啊。比方说你,比方说我,比方说我爸……”
他挑眸望来,目光幽深:“从警方办案的角度,我们都可能成为嫌疑人。”
时年的心便一跳。
是啊,这么巧旁边的大草坪上就正在进行着一场为汤明羿助选拉票的社区聚会,所以有理由怀疑参与者都是倾向汤明羿的,那么里边说不定就有哪个支持者性子偏激,索性就近叫熊洁永远地闭上了嘴。
“至于那个绑架她的嫌犯……就算那人之前没有在身体上伤害过她,也不等于那个罪犯不会‘进化’。前次的手下留情,也许只是怒火没有那么盛;而随后就发生了什么事,促使他的怒火大涨,让他的犯罪渴望得到‘进化’,让他干脆要了熊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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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卿的语声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娓娓道来,可是时年还是觉得仿佛凌空一个霹雳,震得她两耳嗡嗡作响。
熊洁被释放——熊洁被杀死,这个过程之间突发的怒火……
她如何能不想到皇甫华章?!
事情再向前推,整个事件可以形成这样的关系链:她请求皇甫华章帮她寻找熊洁——>皇甫华章要求若能找到熊洁,就让她答应与他交往——>找到了熊洁,熊洁并无大碍——>她却拒绝了皇甫华章——>那天就是在熊洁房子外的小街上,皇甫华章一身的悲痛——>接下来熊洁就死在了这一场意外的闪爆里……
首尾贯通,至少从逻辑推理的层面已经能够前后印证。
可是证据呢?直接可以证明这条逻辑链条的证据呢?
指纹、dna,还是目击证人的证言?
全、都、没、有!
时年攥紧双拳,闭紧眼睛。
这样的计划周详,这样的深不可测……而这个世上,能够走近他身边的人,只有一个。
汤燕卿不可以,因为他是汤明羿的儿子,稍有行差踏错,就会牵连到汤家;而且警方办案需要太多的循规蹈矩,而那些律法层面的繁文缛节,那个人都甚至比专业的律师更谙熟,更懂得如何运用。
而传统刑侦,比方说老麦,因为找不到直接的证据,所以他们就更拿那个人无计可施。
若想找到证据,若想印证推理层面的怀疑,便只有一个途径:走进他的内心,从那个一切发轫的地方,找到最初的原动机、原证据。
而这件事……也许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
——这个人自然就是她自己。
而她与他之间的关联,也并非牢不可破。他是这样敏感、多疑的人,她稍有违逆、背叛,他就立即会后退一步,将心门关严,将她远远关在外面。
只有她能按着他的要求,遵守他制定的规则朝他走去,他才能接纳她,才能允许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指尖冰凉,掌心都是汗。
她决定,这一切都要暂时瞒住汤燕卿。
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战实则早已开始,她感觉得到。他对汤燕卿的防备极深,倘若这件事有汤燕卿的一点主动介入,他就会立即关闭了通向她的那扇门。
在汤燕卿和他之间,只要汤燕卿出手,他就会明白她终究是选择了汤燕卿。那她就也终将彻底失去那唯一能走近他的机会。
她不能坐视良机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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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
汤燕卿凝视她良久,终于忍不住截断她的思路。
她摇摇头:“还是在想熊洁……我明明距离她只剩下一步之遥,如果我中途不走神,不跟张三聊几句的话,也许我就来得及走进她家去。”
汤燕卿长眉便是一颤。
“如果你真的走进去了,那也许现在你也同样……!”
即便是设想一下这样的可能,也叫他肝胆欲裂!
时年便眯住眼睛:“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推:也许就是有人想拖住我的脚步,不让我一同被炸死,所以才会安排了大草坪上的小丑,以及张三派发的传单?”
“因为那个人知道我一看到小丑,尤其是有些诡异的小丑,是一定会被吸引住的;而且张三派发的传单还是关于你父亲的,我出于礼貌一定会跟着聊几句。”
汤燕卿赞赏点头:“说得好。我已经叫皇上和关椋请张三回警局问话。”
第225章 他们,太过相似
中国,上海。
佛德集团旗下的皇隰酒店。
汤燕衣坐在酒店大厅的咖啡座里,观察来往的住客。
少顷门外开来一辆金色的宾利开到酒店门口,从车上走下一个一身黑的男子来。修长的身子裹在黑色的衬衫和长裤里便更显得身姿修长。
那男子走进大门来,神情姿态全都带着一股倨傲,纵然与他对面而立,也觉拒人千里。
看见这个男子走进来,汤燕衣心下便是惊惊一跳龊!
这个倨傲步入大厅,宛若君临天下般的男子,正是皇甫华章的异母兄长、佛德集团亚洲区总裁乔治?佛德。
她此次来中国,就是来查访乔治。
想要揭开皇甫华章的真面目,也许从他这两个异母兄弟身上着手最合适。
皇甫华章的母亲是中国人,皇甫华章的相貌理应与他这两个异母兄弟的差别很大。但是佛德家族也有些特殊,他们在百年前就曾与汤家的姑娘通婚过,而且祖上说不定还有更久远的通婚记录,所以皇甫华章父亲身上实则也有中国血统,这样一来乔治和詹姆士这两个儿子便也拥有了东西方混血儿的特征。
关椋帮她搜索到的两人远拍的照片证实了这一点,乔治和詹姆士的相貌与皇甫华章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张与皇甫华章相似的脸。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真实的面貌竟然与皇甫华章相像到了这个地步!
——这么冷不丁望过去,简直宛若孪生!
没有理由啊,怎么会这样?
那人在门口约略站了站,目光睥睨滑过整个大厅之后,目光并未在任何人面上停留,而是直接走向电梯。
汤燕衣忙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打横里朝乔治走了过去。
乔治腿长,步速很快;汤燕衣同样步履如飞,待得冲到乔治面前,忽地鞋跟一崴,整个人便朝乔治直摔了过去。手中那杯咖啡成抛物线,飞向乔治,咖啡完美地泼了乔治一身!
“这位小姐,你未免也太不小心!”
乔治的随从走得慢了两步,等到奔上来的时候,咖啡已经闯完了祸。
“对不起……都是我脚上的这双鞋闯了祸。”
汤燕衣跌坐在地上,身穿藕荷色雪纺连衣裙,黑色长发宛若丝缎垂下,又长又直,更映衬得她的皮肤白如堆雪,吹弹可破。
一般这样的时候,面对这样一位美人儿,纵然是被泼了咖啡,男士也不好意思太过责备,更会先走上前来扶起她,咖啡什么的都是后话。
用这样的法子,汤燕衣希望能近距离看清乔治的面容,亲眼证实方才的观感。
可是出乎意料,乔治非但没有绅士地向前扶起她,甚至看都没仔细看她一眼,只是有些懊恼地垂首看向自己的衬衫,然后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帕,只顾着擦拭衬衫,便傲然抬步,一言不发地直接走了!
就算没机会近距离看清他的相貌,但是这样的距离已经比之前坐在咖啡座里的距离近了许多,足够汤燕衣能进一步印证自己的怀疑。
只是……她有一点点无法接受乔治竟然将她视若无物,仿佛她竟然没有半点能力吸引他一般!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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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样一位东方公主般的女孩儿狼狈跌坐在地上,目光盯住乔治的背影,面上含着不甘、泫然欲泣的模样,那个之前呵斥她的助手颇有些抱歉。也盯了乔治一眼,便忙上前来伸手扶起汤燕衣。
“好在我老板没计较……小姐快起来吧,你的脚没事吧?”
同样高挑修长的年轻男子,黑发黑眼,仿佛有意大利的血统。
汤燕衣便灵机一动,扶着那男子的手站起到一半,脚踝便又是一歪,身子整个扑入了那男子的怀中。那男子连忙伸手扶住,软玉温香已然扑进臂弯。女子幽然的香气,静静袅袅飘入鼻息。
那男子便是微微一怔。
愣神之间,汤燕衣的唇不经意划过男子纯白的衬衫衣领,印下大红的唇印。
汤燕衣扶着他肩膀站稳了,仿佛才看见他衣领上的唇印,便又惊又羞,红了脸:“天,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那男子循声望过去,非但没恼,反倒勾唇笑起来:“原来是这么浪漫的纪念。没关系的,这真是我的荣幸。”
汤燕衣又羞又尴尬之下,双眼已经是盈盈如水,“那怎么好意思?我先用咖啡泼了先生你的老板,又用口红蹭到了先生你……就算前面那位先生不计较,可是我也不能容忍自己连犯两次错。”
“真的没关系。”那男子微笑,目光紧紧凝注汤燕衣,一瞬不瞬。
“先生你真是好人。”汤燕衣伸手捉住那男子的衣袖:“先生无论如何也请给我留下一张名片。让我好歹有机会以后请先生喝杯咖啡。不然我今天真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那人约略想了下,便也点头微笑,从公事包里掏
出名片来,递给汤燕衣:“虽说这点小事真的没什么,但是如果小姐有空能出来一起喝杯咖啡的话,我还是十十分乐意。”
汤燕衣垂首望,原来这男子的中文名字叫:李乐文。
李乐文的职务是佛德集团的总助。
汤燕衣便将那染着淡淡薰衣草清香名片攥在掌心,嫣然一笑:“谢谢你。今天我太狼狈,就不打扰你了,乐文你先去忙吧,我稍后会给你打电话。”
李乐文含笑点头,又垂眸关切地望了一眼她红肿了的脚踝问:“你的脚,真的没事么?或许我应该帮你叫救护车来。”
汤燕衣娇羞微笑:“您真和善。可是我只是这么一点小伤就兴师动众叫救护车来,好像有点太浪费资源了。乐文想必你也有耳闻吧,现在中国各大城市的救护车都是很难叫的。我没事,自己回去冰敷一下就好了。”
李乐文为难地望了一眼乔治背影消失的方向,又将目光落回汤燕衣那张极为精致美丽的面容上。
汤燕衣便笑了:“你跟老板一定还有公事,别为难了,你的心意我心领就是。你快去忙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李乐文只好点头:“好,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走了几步还回首望过来,做手势放在耳边:“记得给我打电话。”
谈燕衣娉婷而立,点头微笑:“好的,我一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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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李乐文走进电梯去,汤燕衣才忙收起了笑容。
她顾不得自己脚踝的红肿,便急忙离开皇隰酒店。
回答自己租下的老房子改造成的酒店,汤燕衣立即跟关椋face-time。
两人连线,关椋立即对出现在视野里一身紫裙、长发如瀑的汤燕衣无法掩饰惊艳之色。
“果然是去度假,状态都不同了。嘿小衣,你虽然穿上警服、长发挽髻也很美;可是我可不可以说你这样更美哦?”
汤燕衣蹙眉,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只急忙说:“帮我查一下乔治的信用卡消费记录,看有没有过类似医疗美容的内容。”
关椋一怔:“你说你是最近状态不好,所以请假去中国度假的么?放假时间就别管什么资料了,专心放假,听话。”
“让你帮我查,你就查,别管我放不放假的事。”汤燕衣却绷起脸来,“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查就算了,我找别人帮忙。”
关椋只能悄然地叹息。
她说突然请假,他就知道不对劲。
“我怎么不帮你呢?”关椋盯住屏幕里的容颜,这才几天不见,竟已如此想念,“只是我非常不放心你……小衣,你想悄悄查那两兄弟也行。只是你得答应我,不要一个人冒险,若遇见任何问题都要向中国警方求助;而且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好不好?”
汤燕衣是汤明翔的女儿,想要找到个能帮她查乔治质料的警方技术人员,并不成问题。但是问题是能找到的技术人员却未必有关椋这样的水准。排名全球前十的黑客,不是每个警方的技术人员都能企及的。
“好,我答应你就是。快点查,我急着要知道。”
关椋开着face-time,同时启动了自己的机器,开始搜寻汤燕衣想要的资料。
因是跨国,搜寻起来有一定困难。关椋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关心乔治有没有过医疗美容的消费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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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二更~~~】
第226章 第一个“百年”浮上水面
汤燕衣明白,不能只叫关椋帮她查资料,而她什么都不告诉他。
她抬眼望向他:“我刚刚见到乔治了。”
“你见着了?!”关椋也吓了一跳。
之前他查乔治的资料,网上的收获并不多,可见这个人在中国也是深居简出,就算汤燕衣去了中国,也未必有机会真的见着。没想到汤燕衣还是成功找见了他,可见这几天她在中国的用心努力。
汤燕衣简单点头:“我之前查不到他的住处,没有他买房和租房的记录,我就想他能住在哪里。件”
“符合他居无定所要求的,就只剩下酒店。可是现在中国各大酒店对于住客的身份核查也十分严格,不可能不记录他的入住信息。而以他的家庭背景来看,他又一定对居住条件有极高的要求,不可能随随便便住在一些不入流的小酒店。”
“这几个条件交叉之下,我便想到了他佛德集团自家旗下的酒店。皇隰是其中档次最高的国际酒店,他一定是在里面给自己留了房间,而且自家酒店总归可以不必登记入住资料。所以我这几天就在皇隰酒店里坐等,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叫我给等到了。龊”
自然更要紧的是她知道他们兄弟的相貌,所以便能一眼就认出来。否则以其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人的话,还是未必能一眼就知道那个走进来的就是乔治?佛德。
“可是他们毕竟是异母的,而且皇甫华章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他们兄弟之间相貌的相像至多有六七分就也差不多了,可是我却亲眼看见乔治与皇甫华章外貌几乎相似到了九分……我怀疑乔治有可能照着皇甫华章的样子给他自己整形。”
汤燕衣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关椋却听得一片提心吊胆。
她虽然是优秀的女警,是汤明翔的女儿,可是她毕竟是在中国的土地上,而且是单枪匹马。这要是遇上任何一点危险,她连后援都没有!
他紧紧盯着她:“小衣,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汤燕衣仓促点了下头:“我没事。”
关椋便也只好收摄心神,回头去望自己的电脑。
“很糟糕,乔治的信用卡记录里并无医疗整形的内容。想来这也许与在中国消费的模式,多用比较常见用现金有关……”
如果是用现金消费,从数据里便很难查到与乔治直接相关的证据。
汤燕衣咬住嘴唇:“查不到也没关系,总之我相信他们的相貌绝对没有理由阿么相似;而既然我亲眼看见他们这么相似了,那就唯有乔治故意整形的一种解释!”
“可是乔治应该痛恨皇甫华章这个异母兄弟才对,他怎么会想要按着皇甫华章的相貌来整形?”
寻常听来是有些矛盾,但是倘若深入人的心理,便也不难理解。
汤燕衣垂下头去,避开关椋的凝视。
“痛恨一个人,本能的想法自然是希望对方再也不存在;可是如果对方是十分强大的对手,强大到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战胜的时候,你就会从痛恨对谁,转向开始质疑自己、否定自己、痛恨自己。这样你就会忍不住开始希望自己成为那个人——这样一来,你就会成为那个强大的他,而不再当身为弱者的你自己。”
“更何况乔治和皇甫华章至少有一半完全相同的血统,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天生就已经是半个对方。只要稍作面容上的调整,就能自然地成为对方。”
关椋惊讶地“啊”了一声。
汤燕衣瞟了关椋一眼:“难道你没有过恨之入骨、却拿他没有办法的那种对手?”
关椋耸肩:“至少在黑客的领域里,我没见过。”
汤燕衣垂下头去。关椋是个男生,那是他幸运;而女孩子从小到大,总会遇见这么几个。尤其是到了青春期之后,中学里的女生会不自觉地去尝试那个最痛恨的对手的发型、穿着、甚至妆容,就是为了证明一下,是否那个人更受欢迎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这么打扮的。而她自己倘若也换成了这样的打扮,是不是就会比那个人更受十倍的欢迎?
她忍不住又想起时年,想起自己也会忍不住对着镜子做出时年那样的表情和动作来……心下既不甘心,却又期待地想,是不是这样之后,小哥就会多看她一眼?
“而如果真的能证明乔治真的曾对照皇甫华章的相貌整容的话,那咱们手头的许多问题就也会另开局面——乔治那么恨皇甫华章,也会有可能故意作案,嫁祸于皇甫华章的。”
关椋也明白此事意义重大,便点头:“虽然现在从信用卡的消费记录里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我相信,只要他真的做过这件事,那他一定就会留下痕迹。你别急,再给我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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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衣下线,关椋面对没了倩影的pad,伤感地叹了口气。
电脑室房门轻响,关椋起身去开门,却见是时年站在门口。
这些天来为了熊洁的死,时年也跟着往警局跑。
关椋将时年请进来,给时年倒了杯咖啡:“张三那边有什么新的口供么?”
时年捧起咖啡,大口喝了两口:“还没有什么实质的。我现在心情也好矛盾,既希望他能多说出些来,可是同时却又希望他能少说些。”
关椋了解,便也伸出手去,将手里的咖啡杯跟时年碰了一下,两人一同吞咽苦涩。
张三毕竟是汤明羿的支持者,那天晚上的拉票聚会也是汤明羿的团队知情的,并且提供了部分宣传品。所以张三要是说得越多,就越可能将熊洁的死于汤明羿的团队拉上更多的关系。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张三铁嘴钢牙什么都不说,那虽然能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汤明羿,却叫警方想要找到熊洁的真正死因难上加难。
在这个角度上来说,汤明羿和汤燕卿父子的利益是矛盾的。
时年将杯里的咖啡喝完,抬眼望向关椋:“我来找你,是想再听听皇甫惜安和逸凡的故事。关sir麻烦你再帮我讲细些。”
半个小时后,时年走出关椋的电脑室,站在走廊里问叶禾:“还记得当初我们去燕舞坊之前,你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么?”
叶禾眨了眨眼:“哪个故事?”
时年垂下头去,看见自己手里竟然还捏着方才哪个咖啡杯。明明咖啡已经喝光了,她竟然一直都没留意到,更没放下。
“就是关于燕舞坊的那座老房子的。你说过那座老房子曾经是属于一位老伯爵的,那老伯爵后来娶了一个异国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后来竟然杀了那老伯爵,卷走了老伯爵所有的钱,从此销声匿迹……那房子就也成了不祥之地,便被卖了。”
叶禾点头:“是讲过的。因为大家都是这样传说的。”
时年静静抬眸:“我想我找到故事里老伯爵和黑寡妇的故事原型了。”
“啊?谁呀?”叶禾惊讶得叫起来。
时年深吸口气:“你知道么你立了一大功。从前我一直想把燕舞坊和康川大学,联系起来,却始终没有太有价值的线索。可是现在,你帮我解决了。”
叶禾表示还迷糊:“那故事跟康川大学什么关系?”
汤燕卿又跟张三聊了一轮,从询问室走出来,瞧见她们两个在聊天,便信步走了过来。
时年背对着他的方向站着,说话说得太认真,便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他听见了她的话,便也忍不住眯起眼来。
叶禾是朝着他的方向,虽说好奇死了头儿说的话,可是瞧见汤sir这么一副严肃的神情,还是只好做了个鬼脸,自行告退:“头儿你跟汤sir先聊,等你们聊完了你在再来找我,咱们继续聊刚才的那个话题哈!”
时年见状便也赶紧回眸望去。
汤燕卿跟叶禾促狭眨了眨眼,便挪回目光来望向时年。
可是这一眼,便是褪去了笑谑,代之而起的是无言的肃然。
“说说吧,想到什么了?”
时年深吸口气:“……关于燕舞坊那座老房子的故事,老伯爵和黑寡妇的原型就是逸凡和皇甫惜安,也就是说燕舞坊曾经就是佛德家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人曾经筑起过的爱巢。”
“故事里说,黑寡妇杀了老伯爵后还卷走了老伯爵的全部财产,这就是在影射皇甫惜安的儿子以私生子的身份成为了佛德集团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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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只是我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时年想起,自己彼时曾经对燕舞坊和康川大学宿舍的两条长廊颇为留意。两条长廊的形式和建筑风格十分相似,而且当初她第一次走进那栋古老的宿舍楼,闭上眼睛站在康川大学宿舍楼的长廊前,鼻子里闻到的是与燕舞坊的那条长廊几乎相同的气息。
也是拜当年所赐,长时间被关在黑暗里之后,鼻子的嗅觉就会格外灵敏,于是几乎能分得清空气中飘逸的老木头的独特气息——不同年份的木材含水量不同,产生的真菌也不同,所以真菌作用之下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不同。她那个时候就曾经觉得燕舞坊的老房子跟康川大学的老房子极有可能是选用了相同年份的木料,甚至用的工人也是同一批,所以处理的手法才会一致。
那时的直觉,今天终于借由这个故事找到了注脚件。
时年缓缓抬起头来:“既然如此,我担心皇甫华章与燕舞坊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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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重要的线索终于衔接了起来,时年心下忍不住有小小的振奋,就像一直走在迷雾中的人,终于在层层迷雾里窥见了一丝光亮,照亮前路。于是忍不住抬头悄然望向他。
心下想,他也许同样会有小小的雀跃。
孰料汤燕卿却只是不动声色凝望她,没有什么高兴的表示,只是淡淡耸了耸肩:“原来皇甫惜安与伊凡的故事,你也知道了。可是由此就推论皇甫华章跟燕舞坊的有牵连,尚嫌武断。”
“为什么?龊”
时年有一点意外,不明白他这次为何没有如同从前一样鼓励她,反倒直接否定了她。
“道理很简单,”汤燕卿两手插在裤袋,垂首望望自己鞋尖:“如果燕舞坊真的是他母亲曾经杀死他父亲的地方,那对他来说就是伤心地,对佛德集团来说也是个不愿再提起的阴影,所以无论是皇甫华章还是佛德集团,都一定会早早设法将那凶宅脱手转卖,怎么还会留着它,难道想给自己当做黑色的纪念品么?”
汤燕卿目光清淡,平静落在时年面上:“更何况燕舞坊做的是什么生意,你也知道。如果你是皇甫华章的话,你会不会将自己母亲住过的老房子当成做那种生意的场所?”
时年被问住,虽然很有些不甘心,却说不出话来。
汤燕卿凝视着她:“所以只做你记者能做的事吧,至于破案,尤其是命案,还是交给我们来做。”
时年霍地抬头:“你是在委婉提醒我,我的分析完全帮不上你们么?”
汤燕卿垂下眸去:“我是说术业有专攻。记者虽然也拥有追查真相的能力,可是记者却缺少警员专业团队,所以你最好还是放手,都交给我。”
“可是我们的分析出现分歧了。”时年悄然攥起双拳,握在身侧:“你说让我收手,都交给你,那你是否还会按着我分析的方向去查?”
汤燕卿静静凝视她,看见了她眼中如夜空中星子一般闪烁而起的期待,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会。”
时年便点头:“我明白了。汤sir自然一向最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是你的学生,我理应让步。”
“不是这个意思。”他仿佛也有些苦恼,抬手摘掉警帽,伸手耙向发丝:“我不是固执几年,更不是忽视你的观点……只是,这件事你交给我就好,我总归会给你一个明白的答案。”
时年一笑点头:“好。那你先忙,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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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时年的背影走出警局大门,贾天子抱着手臂缓缓走上来:“我的行为分析还是跟你学的,可是却连我都能看出来她只是假装应承,别告诉我你就没看出来。”
汤燕卿烦躁地又伸手耙了耙头发。
“我当然看出来了,可是我却必须跟她撒这个谎。”
贾天子了解点头:“我明白,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想她去走近皇甫华章。”
“她太知道这个世上唯一能走近皇甫华章的只有她,除了她,你我都不行。”他长眉紧皱:“如果我赞同她的推断,她便会更勇敢地向皇甫华章走去;我只有给她泼冷水。”
贾天子却大摇其头:“可是她的性子你也该最了解不过,她是十分相信自己直觉的姑娘,这份自信也是来自她对她父亲的信任吧,她相信她父亲遗传给她的直觉不会出错。所以她会对合理的分析十分坚持,不会因为你的否定就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直觉。”
“而且别忘了她父亲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会视为破案而放弃个人的利益为己任,会为了维护正义而不惜自己。”
“我明白。”汤燕卿锁住眉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扬眸再度望向大门。大门外,伊人芳踪早已杳然。
这本是他跟她之间那一晚过后的见面,他却没来记得及向她倾诉自己的柔情和思念,反倒用毫不留情的否定将她给伤跑了……
他懊恼地用脚掌碾了碾地面。
该怎样既能让她忠实地追随她自己的直觉,又能不让她涉足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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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离开警局,特地回了一趟康川大学。
她又站在那条长长的走廊的起点,闭上眼,让鼻子再去寻找答案。
虽然这条长廊上的气味千差万别,就在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会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气味,而每一个走过走廊的师生也都会留下自己的气味,那些味道缠在一起,会给她的嗅觉带来困扰。
可是,这个世上最有力量的就是属于岁月的气息。那种特属于老房子的气息,纵然可能会被其他的气味削弱,但是却不会尽数掩盖。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终于又找到了那种味道。她颔首微笑,她依旧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算汤燕卿给无情否定了,她还是相信。
这还要感谢爸,爸在世的时候,作为“刑警的自我修养”,对各种物品的气息都不放过,时常摸到什么就都凑到鼻尖去闻。而她在家的时候,爸也会带她一起去做这件事,所以她的鼻子才拥有了这样分辨气味的能力。
再睁开眼抬眸去望,校警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窗子里依旧坐着一个穿着整齐警服的校警,依旧透过那扇窗子向走廊这边望过来。
一如曾经的肖恩。
“nana,怎么回来了也不上楼去?”
正在尝试着去模拟肖恩的心境,冷不防肩头被拍了一下。
时年回眸去望,见是钟馗,穿男生们都喜欢的格子衬衫,配卡其长裤,手肘下夹着书本,一副刚刚下课回来的模样。
时年尴尬一笑:“是,这就上楼去。钟馗好久不见,507就剩下你和玛丽娜了,有没有再来新的室友?”
钟馗耸耸肩:“咱们系都是研究东方学的,也都有点东方人的迷信。现在咱们507是仅次于周光涵房间的第二凶宅,谁还能愿意搬进来呢?”
时年也觉黯然:“那你和玛丽娜有没有想过另外申请一间宿舍,从507搬出来?”
“那倒不必。”钟馗不在乎地耸肩:“或者也算因祸得福,我跟玛丽娜两个倒是清静。现在又快到期末了,正好能安安心心准备期末考试。”
这话听起来似乎倒也没有什么错,时年便颔首微笑。
钟馗上下打量时年:“倒是你有许久没回来上过课了。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回来却站在走廊上闭着眼若有所思呢?”
时年知道敷衍不过去,便说了一半的真话:“因为站在这儿,就会想起肖恩。所以……”
钟馗便也了解地叹息:“是哦。那段时间,我们都曾经经历过太多。”
“最难得你和玛丽娜长情,还肯继续留在507。要不507就也会空了。”时年由衷地说。
钟馗点头一笑:“马克上庭的事我们也都一直在跟进关注,nana,没想到理事长会为了你而出庭,正式走到公众眼前。”
钟馗淡淡一笑:“为了你,理事长多年来的神秘感全都毁了呢。”
这话说得叫时年也颇有些尴尬:“是,我欠理事长良多。”
钟馗点头笑笑:“我忍不住好奇,理事长既然能为了你做到这个地步;那假如有一天理事长也遭遇到这样的情形的时候,nana你会愿意出庭为理事长作证么?”
时年便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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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不见你?我管不住自己
时年扬眉:“你怎么会这么问?理事长又怎么会被人告上法庭?”
钟馗耸了耸肩:“也说不定。况且我也只是做一个假设。”
时年垂下头去:“钟馗,你跟理事长很熟么?”
钟馗挑眉,随即含笑摇头:“怎么会。理事长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跟理事长熟悉?”
时年垂眸一笑:“可是你明明很关心理事长的样子。龊”
钟馗歪头想了想:“谁让我是康川大学的学生呢,对出资建造这所学校,而且多年来不间断投入的理事长,自然也会心生敬意。”
“明白。”时年莞尔一笑:“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你,因为这涉及到司法公正。况且我也始终认为,凭理事长的为人,该不会发生那样的情形的。件”
“哦?”钟馗扬眉:“你这么信任理事长?”
时年想了想,含笑,却不语。
钟馗伸手拍拍时年:“竟然来了,就上去坐坐吧?”
时年想了想,便也点头:“好。”
走进507,时年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听见门响,一个俏丽的身影从厨房里蹦了出来,一脸的喜色,手里还握着锅铲扬脸含笑:“surprise!”
时年一愣,跟在她身边的钟馗也是一愣。
就连那个冷不丁跳出来的人影,同样还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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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细细打量面前那穿着围裙,长发松松挽起,流露出女子自然娇憨模样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玛丽娜?”
玛丽娜一向给时年的感觉一如她的出身,就是那种帮派出身的女孩儿,勇武有力,面色冷峻。可是眼前的玛丽娜简直就像是个居家的小女人,满脸满身的娇羞,哪里还有半点从前肃杀的模样?
玛丽娜看见走进来的竟然是时年,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随即放下手去,望着时年身后的钟馗。
“……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你。可是你也没告诉我,nana今天会回来!”
时年听出玛丽娜语气中隐隐的怨怼,忙道:“我今天实在是来得唐突。”尴尬回眸望向跟在身后进来的钟馗。
钟馗笑了声,赶紧跨步上前,站在时年和玛丽娜中间,先对时年说:“没事没事。507暂时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所以我们两个更是相依为命的感觉。我在期末的课程上能帮玛丽娜一点,玛丽娜就也偶尔帮我做顿饭作为答谢。”
他说着也站在时年的视角去望向玛丽娜:“……自从s走后,我们都才明白失去才知珍贵的道理,所以你瞧,玛丽娜现在也变得越来越柔情了。”
“是啊。”时年也微笑点头。
钟馗再走到玛丽娜面前去,隔着他自己的身形,垂首跟玛丽娜说话。从时年的角度望过去,看不见他的脸,也无从去猜测他对着玛丽娜是什么神情。
那两人那么近距离地说话,且因她来得唐突,所以她便也不好意思细看他们,便偏开头去,径自走回从前她跟辣妹子的房间。
房间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让人心下只剩下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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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上有人轻轻敲响,时年拉开门,是钟馗走进来。
时年忙致歉:“我今天好像真的是来得不巧,不好意思啊。”
“说什么呢,别那么见外。”钟馗含笑摇头:“你原本就是这个房间的住客,你回来是最正常不过的。”
想想从住进507以来,最初对她最友善的就是这个钟馗,时年心下便也不由感念。忍不住八卦一回:“你跟玛丽娜,该不会是在交往吧?”
钟馗面色一改,忙摆手:“nana你千万别这么说。她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我跟她不可能在一起。”
时年有些不解:“她生为帮派之女,这也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的。难道你和你的家庭会因为这个而嫌弃她不成?”
“不是这样的,而且正好相反。”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隐约浮上眼角眉梢,钟馗将头别开去,只给时年大约45°角的侧面:“她生为帮派之女,她将来的婚姻也是注定的,不是帮派之间的家族联姻,就也会选择家族内的干将。我这样的普通学生,是不会入她兄长的眼的。”
钟馗文静和善,的确不是帮派所欣赏的那种骁勇的模样。
时年上前轻轻拍了拍钟馗的手肘:“可是我能感觉到玛丽娜对你的态度很不一般。同样都是女人,我知道她那眼角眉梢的柔情都代表了什么。如果真是两情相悦就别放弃,出身背景和家人的看法其实也许还都有转圜的余地。”
钟馗眉间难掩烦恼,却还是努力一笑:“咱们不说这个了。难得你来,正好她做好了饭,不如一起尝尝她的手艺。”
时年向外瞥了一眼,只见餐桌上摆上了碗碟,却没见玛丽娜的身影。时年便含笑婉拒:“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还有点事
,就不打扰你们的晚餐了。钟馗我先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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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宿舍楼,之前的所见在脑海中盘旋缠绕。
立在宿舍大门口,忍不住又去望向肖恩死亡的那间校警办公室……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校警办公室的窗口。古老的建筑,都有高且狭长的窗口,石头砌成的窗框又厚又重,仿佛将窗内的世界与窗外的分隔成两个。
不知怎地,她有些脑洞大开,想起巴士底狱,也想起《铁面人》。那里面的古老监牢的窗口,与这扇古老的大窗也一定有着相似之处吧?
这般想来……时年心下便是一悸。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皇甫华章,想起了从前那条左右布满欧式老房子的小街,想到那栋小白楼的窗口,想起那个曾经孤单坐在窗内望向窗外的她的那个人。
窗口……
这个时间窗口里亮着灯,明亮的灯光照亮夜色,原本是温暖的象征,却因为那里曾经死过肖恩,于是反倒叫时年觉得有些阴森。
就像整栋楼就是一头蹲伏的兽,那个窗户就像是那兽的眼睛,悄然无声地从背后凝视着她。
那种感觉叫她陡然觉得全身发寒,连忙裹紧大衣,将寒意驱走。
冬是越来越深了呢,这校园的夜晚也越来越叫她觉得寒毛孔全都张开,一丝一丝都灌进了冷风去,透骨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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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站了站,克服自己心内涌起的奇异直觉,便垂首匆匆疾步而去。
却还没走几步,便听见随着夜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那呼唤的声音不高,而且轻易便被冬夜寒风吹散,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叫人容易错觉那不是真实的,而只是自己内心记忆的一声回响罢了。
就算心未曾动,可是毕竟有石块落水,便也终究荡起圈圈涟漪,余韵不绝。
她便停了步,不敢确定地回眸朝风声来处望去。
风吹落叶,飘飘洒洒,就在那寒风孤叶里直直立着一道身影。
穿黑衣,在这冬日的夜色里便更显得瘦且高,又直又孤寂。
风吹起他大衣的衣摆,顺便扬起他颈上的围巾,便将他的孤绝又拉出几分飘逸之色。
俊雅绝伦,却叫人莫名地觉得心下酸楚,再深深吸进一口夜色里的冷风,便连鼻子都跟着一起酸了。
时年急忙悄然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揉了揉鼻尖,才扬眸直望过去。
“先生,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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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华章孤绝立在夜色冷风里,目光却温暖又柔软地投过来:“我这个人从出生道现在,生活的轨迹都被困在几点一线之间。从前在中国,是在家和复健诊所中间;后来到了m国,也只是在家和公司之间,偶然才来学校里开会,却也都是坐在办公室里不出门。”
他停顿片刻,再扬眸望来:“而我近来总是不能自控地出现在我并不曾出现过的地方,彻底打破了我多年的习惯。”
他再缓缓吸一口气:“……只因为,在这些地方才能遇见你。”
她从来到康川大学,到立在长廊起点良久,再到回宿舍盘桓了一阵,时间加起来已经不短。皇甫华章身为大学的理事长,得到了消息也不难。
时年深深吸口气:“先生,您来找我做什么呢?我都说了叫您伤心的话,我已经拒绝您了……您便不该再来,不该再理我。”
他轻轻挑眉:“说实话,你真的是伤到了我的骄傲。所以我也想如你所说的,不该再来找你,不该再理你。可是……我绝望地发现,我做不到啊。”
“念,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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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只要你高兴,我就承认我的错(2更1)
时年难过地吸了吸鼻子:“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好,值得先生一次又一次放下自己的骄傲。先生的骄傲就像雪山流云,从不为俗世红尘中的人和事乱心,先生应该保持自己的骄傲,不值得为了我这样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一再将自己降低到尘埃里。”
皇甫华章里在风里,身子孤绝直立。仿佛回答时年的话,又仿佛是顾左右而言他:“这世上的爱情,实则也都是自私之事。一个人爱上的,也许永远都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幻影。纵然那个幻影披着真实的身份,却实则爱侣想要的都不过是那个人身上能满足自己幻想的某个方面。”
他目光如夜风一般飘落下来:“比如你,你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好在哪里,可是在我眼里,你却是这天下唯一对我展现过最纯美笑颜的少女。你对我的笑,没有任何的蔑视,更没有半点心机,甚至在我故意对你摆出冷脸来,你依旧会在隔日继续向我微笑……人世间的一切纯良都只体现在你一个恩身上,所以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你是无可替代。件”
“你说你太普通,普通到不值得我一再为你降低到尘埃里;可是我却要说:你在我眼里就是不可替代,是最最珍贵的宝物,所以我只能看得见你,心里只能独独等着一个你。这世上的确是也许还有其他好女人,只是——与我无关罢了。”
“你的好,也许不在你自己心里,可是它却清清楚楚地就刻印在我心里。经年不改,念念不忘。”
时年怔怔,心下无法不感动。
这尘世中的每个女孩儿,实则都是再普通不过,不是都有上天眷顾的绝世美貌,也不敢称自己“就算不是美女,也能优雅地当一个才女”;大多数的女孩儿就如身边的所有普通人一样,过着再平淡不过的生活。
纵然心里再认定自己总归是不同的,可是却也终究会在优秀的异性面前,忍不住担心自己太过普通,自己都会看不见自己好在哪里。
可是这样的时候却有一个优秀的异性会郑重地告诉你,你是如此与众不同,你在他眼中独一无二……这便有一种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感觉龊。
你不是不美,你怎能不好,你只是被俗世的轻尘遮掩,叫你自己都看不见了自己的风华。可是这人世间终究会有一双慧眼,会一直凝望着你,等着你姗姗而来,一点一点出尘绝世。
时年垂下头去,“谢谢您。”
这个冬日的夜晚,终于在这一刻浮起了一层暖意。
皇甫华章便踩着草地上的落叶,沙沙地朝她走了过来。立在她面前,垂首深深望她:“……这么说,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是不是?”
时年讶异,抬眼望他:“我没怪您啊,又何来原谅之说?反倒是我伤了您,我心里非常抱歉才是。”
皇甫华章却笑而摇头:“不是。念,我虽然不是燕卿那样的行文分析专家,可是我好歹也看过许多这方面的书。我看得懂你的抗拒,即便是现在,你与我相处、对话,实则言谈举止里还藏着勉强。”
时年震惊。
却也随之释然。
这样的皇甫华章才是真实自然的皇甫华章,如果他对她说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那她才会反而失望。
他就像神,高高立在半空俯看尘世里的芸芸众生。谁都逃不过他的眼,谁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计算之中。
时年便垂下头去:“……先生,熊洁死了。那一场大火虽然是从她邻居家中起的,让她的死亡看起来只是受到波及。可是我不信。”
皇甫华章眯起眼来:“难道你是怀疑我烧死了熊洁?”
时年咬住唇,却还是毅然点头。
“因为当初先生说过,帮我找到熊洁的条件是让我答应跟先生交往。先生派出了王牌手下,几天便践行了对我的承诺,可是我却最终还是拒绝了先生。先生盛怒之下难免迁怒熊洁,所以……”
皇甫华章手握手掌的骷髅头,仰头望向暗寂的高天。漫天繁星,寒凉闪烁,像是一颗又一颗过于冷静的眼。
“念,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曾经在绝望挣扎之下,迁怒熊洁。”
时年心下愀然一紧。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地就承认了。
他缓缓道:“坦白说,熊洁这样的角色,在我眼里连一点重量都没有。以我的性子,连提到她的兴趣都不会有。”
“这样无足轻重高的小角色我都派出了手下的王牌去营救,可是救出她来,却没能实现我的愿望。就像杀鸡却用了牛刀,一想到她就让我懊恼。”
“更何况,就是在她家门外,你对我说出拒绝……念,我不是圣人,在你的问题上,我只会是这个世上最小心眼的男人。我的骄傲受到从未有过的挫伤,严重到让我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可是我却不能向你宣泄出来,我得卑鄙地去找个能泄愤的人……我便自然联想到她。”
皇甫华章说到这里深深吸气:“……我这个小气鬼,就毁了她的工作。”
他抬眼,
竟像个做错了事的小男生,有些彷徨,有些怯怯地凝望住她:“我知道我很恶劣,可是当时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做些坏事,否则伤到的就只能是我自己。”
“可是念,我跟你保证,她那样的小角色对于我而言无足轻重,所以我对她的惩戒也只是暂时夺走她在事业上的骄傲罢了,我还不至于要为了她而去谋划一场谋杀。”
“那样一个小角色,我要了她的命做什么?就算有人想要将生命奉献给我,我还得掂量一下他们值不值得。”
时年呆住,大脑有些停摆。
熊洁的事业出现危机,她也早就发现了。
作为对手,她的稿子不再出现在版面上,代之的却是她手下署名的稿子,且题材还是她之前一直在关注的报道选战、揭短汤家的主题……都是媒体业内人,时年又如何猜不到熊洁那边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倾轧事件呢?
况且她身边还有叶禾这样的小八婆,小麦这样的小灵通,借助她们两个,不难得到黑幕那边的内部八卦消息,所以时年便也验证了自己的担心。
——而此时,皇甫华章承认了这就是他的所为。她是既感欣慰,又觉迷茫。
欣慰的是终于能印证此事的幕后之人,迷茫的是她的推理只被印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死死卡住——更要紧的是,究竟是谁烧死了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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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凉,时年心内也觉得冷,便觉寒意彻骨。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却还是觉得内外都是寒意不住袭来。
皇甫华章见状蹙眉,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朝她伸出的手,转而解下他的围巾,将它打开,做成披肩的模样,帮她围拢在身上,紧紧地裹住。
那围巾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柔软而轻薄的美利奴羊绒带给她层层暖意。
他没有直接拥抱她,他知道她不会答应,于是他只用这围巾裹着她,却也像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满意却又惆怅地叹息,深深垂眸望她:“我知道我错了。我答应你怪我。可是我不准你这么用不开心来惩罚你自己。”
“念,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起来?是要我去自首,是我坑了她的事业么?如果是的话,你就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黑幕》,亲口向她的同事说明真相。”
“或者这条新闻素材留给你们《深喉》,你派人来采访我,我授权你的同事来写这篇文章,掀开熊洁职场受挫的原因。”
“可是这样一来,先生你的形象岂不坍塌了?”时年也觉十分意外。
他却扬眉,傲然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开心,我什么做不出来?”
时年终究还是摇头:“职场上的事……严格说来谈不上‘自首’,因为还没有哪一条法律明确禁止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蹙眉:“也就是说,即使我这么做了,也还是无法让你开心?”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箍住围巾,透过围巾,隐约传来他焦急的颤抖。
“那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他无助地盯着她,忽然眼睛一亮:“我帮你找到害死熊洁的真凶,怎么样?”
时年悄然扬眸:“先生真的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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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还是大约晚上10点哦~~有亲觉得最近皇甫戏份多于汤sir;早在庭审的部分已经告诉过大家了,两人是从庭审为转折点,不动声色完成了一次角色互换啊。皇甫就是正式走上前台来了,戏份本来就是要多呀~】
第230章 侧写乔治(2更2)
时年便应允下来。
皇甫华章能带到她面前来的凶手,究竟是谁。
皇甫华章高兴得微笑,立在冬夜寒风里却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样的皇甫华章对于时年来说是陌生的,时年相信他这样的模样对于他身边任何人来说都也同样都是陌生的。眼前的人是皇甫华章,却已经宛然不再是从前的皇甫华章。
从他的身上……隐约之间,甚至能看到汤燕卿的影子龊。
她便微笑起来:“我是派给先生一个为难的大差事,现在就连警方尚在一筹莫展之中,先生接下了,竟然还这么欢欢喜喜。”
他傲然耸肩,又将围巾紧了紧,仿佛将她更紧地箍进怀抱件。
“警方一筹莫展的,不等于我就没有办法。”他垂眸,深深凝望住时年的眼睛:“对我来说,找到杀死熊洁的凶手虽然有难度,但是不等于做不到;对我来说这世上最难的事,是赢得你的心。”
时年垂下头去:“先生这么说,只能叫我汗颜。”
他轻声笑起来。
夜风倏来,撩动她的鬓发。有几茎淘气地溜到她眼睛前。可是她的身子和手臂一样被困在他的围巾里,没办法抽出手来去撩开那淘气的发丝,于是她只能翘起唇角,吹气赶走那淘气的头发。
他见了便笑得更愉快,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拨开淘气的碎发。
指尖拨动,有意无意间划过她的额头。那小小的碰触宛若一道电流,同时击中了他和她。
他微微一怔,紧接着便垂眸去看时年的眼睛……他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时年深深吸气,悄然在身侧攥紧了指尖。却——没有避开他的碰触。
他便又笑了,在这冬夜的凉风里燃起层层的暖意,全都燠暖落在她的面上。
“你不必汗颜,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你只需平心静气接受我的心意就够了。”
时年乖巧垂首:“好,那我就等着先生的好消息。”
.
上海。
汤燕衣与李乐文也迅速打得火热。
汤燕衣报了假名,假托的身份是大马华裔,是回中国寻根的。
在李乐文的眼里,汤燕衣是一个涉世未深,美丽却并无城府的女孩子。也有些小聪明,可是往往在对待事情的途中说些傻话,将她的智商和情商值都拉低。
这样的女子叫李乐文十分开心。
既美丽又无太多心机,让他只尽情享受她的美丽就够了,只需要花一点心思哄她开心即可,不必如天天对着他老板乔治那般叫人心累。
连续多日李乐文都邀请汤燕衣出去,或者是经典的吃饭+看电影,或者去看演出。每次相见,汤燕衣总会给他留下极放松的心情。
两人这两天的谈话里,是不是也都会围绕着乔治。毕竟两人的缘起也是因为乔治,而且汤燕衣说十分在意那天在那人身上泼了咖啡;再后来是聊李乐文的工作,帮李乐文排遣工作的压力。
李乐文的工作就是整天都陪伴在乔治身边,传达和执行乔治的命令,于是说到李乐文的工作,便自然都绕不开他的老板。
几天不动声色的了解之下,乔治已经在汤燕衣脑海中留下了一份画像:
1、乔治很聪明。也许是佛德家族的遗传基因的强大,他以长子的身份虽然没能成为佛德集团全球主席,而是退而求其次地接手了亚洲分公司的业务,但是他的业绩却增长很快。
原板的佛德集团的主战场还是在美洲和欧洲,亚洲是新兴市场,业绩不算最好。可是在乔治的努力之下,亚洲的市场营收已经超过了欧洲市场,直逼全球营收第一的宝座。
2、乔治有一个绕不开的心结,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只要是触及都这个心结,他就会发很大的脾气,而且就此连续多日喜怒不定。
3、乔治表面上对集团总部下达的命令都十分顺从,尽力照搬,可是私下里,他许多回悄然更改,或者是手艺李乐文等手下在执行的时候,只按照字面的含义去办,可事实上还都是听从他的吩咐。
4、乔治十分讨厌相貌古典的中国女子,有人想要介绍那样的姑娘给他认识,都被他毫不客气地讥讽走了。那天在皇隰国际酒店的大堂,乔治之所以地汤燕衣不理不睬,实则也是源于这个原因。
据此,汤燕衣心下已经对这个乔治有了初步的性格侧写。
1、乔治自视甚高,追求事业上的成就感。
此处也正与皇甫华章抵触,且正是皇甫华章阻碍了他登上更高的舞台,施展更大的报复。
所以——
2、他还在痛恨皇甫华章。华府华章已经成为了他解不开的心结。
由此便也不难分析出他为何刻意整形成皇甫华章的模样。
3、乔治从未曾真正想要放弃过佛德集团。他在公事上阳奉阴违,是他想要体现自己身为佛德家长子的影响力,他甚至强迫
他亚洲区分公司的同事只认知他的存在,而学会漠视全球总裁的存在。
4、乔治同样痛恨皇甫惜安。可能来自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皇甫华章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继承人之位;二是皇甫惜安也曾夺走了伊凡,对于当时也还年幼的乔治来说,就是夺走了他的父爱。
她当晚就将这份性格侧写发给关椋看。
关椋看了也长眉微蹙:“这份侧写能得出什么结论?”
汤燕衣面色严峻:“能得出倘若皇甫华章做了违法之事,尤其是在亚洲的范围内,倘若现场还能找出目击证人,言之凿凿说看见了皇甫华章的话——那就有可能真凶不是皇甫华章,而是乔治。”
关椋便一眯眼:“那你这种怀疑的纵深时间可以延续多久?”
汤燕衣回答得也十分谨慎。
“我咨询了整形专家,据说这样照着另一个人的样本所做的整形是一件旷日持久的工程。面容和五官需要一点点调整,向目标形象靠拢;而且有的部位只整一次还不行,需要多次反复修整,才能达到高估肖似的效果。”
汤燕衣深吸一口气:“所以严格来说,我对乔治的怀疑纵深时间已经向前又提了数年。也即是说,乔治的整形可能是几年前就开始的了,而以他与皇甫华章的兄弟身份,即便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完全肖似皇甫华章,但是至少轮廓已经可以达到模仿秀的效果……”
几年前……
关椋忍不住眯起了眼。
时年的过往,他虽然知道得没有汤燕卿那么详尽,可是毕竟是汤燕卿的手下,于是从前一起打球之后,三人一起去酒吧大醉一场的那些夜晚,汤燕卿也曾多多少少提及过。
汤燕卿一直没放弃过那个案子,他说四年前的事情不能就因为中国警方抓到了一个顾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案了。不管是为了因公殉职的时浩然,或者是为了时浩然苦命的妻子……还有当年的时年,还有当年的他自己,他也一定会重新掀开四年前的真相,给所有涉事的人一个明白的交代。
为了四年前的案子,时年也跟她母亲一样性情大变。她母亲是疯了,她自己则记着要破案所以才死死抓住了自己的理智,没让自己也躲进疯症里去。可是她却因此而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也因为这一切,她才会跟向远过了四年阴差阳错的婚姻生活,导致那四年的时光都成了一场蹉跎。
汤燕卿趁着醉意讲述,最初他不明就里,就跟着傻傻地听;后来是更了解汤燕卿一点的贾天子跟他点破,说汤燕卿是在怀疑皇甫华章。
也正因为如此,汤燕衣要私下里暗查皇甫华章,他才答应了她去搜集皇甫华章的资料——总归,这些资料就算汤燕衣用不上,却兴许能帮得上汤燕卿。
身为拍档,他不擅长行为分析,甚至也不熟悉传统刑侦……但是他有他自己擅长的领域,他想利用自己的专长来帮上汤燕卿的忙。
而如果眼前汤燕衣的分析是正确的话,那是不是说“几年前”也包括了四年前;而汤燕卿对于皇甫华章的怀疑,是否也只是怀疑错了人?
乔治见将皇甫华章母子怀恨在心,那他一定会图谋报复。面貌上的相似,无疑便是他刻意为之的报复内容。
而燕舞坊既然曾经是皇甫惜安居住过的地方,皇甫华章怎么会将这个地方变成做那种生意的场所?
可是这件事如果挪到乔治身上,那就变得再正常不过。
乔治痛恨皇甫华章母子,自然希望所有脏的臭的都用在他们母子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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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面对面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李乐文与汤燕衣的关系层层递进。
这晚李乐文在上海一间著名的本帮菜馆定了位子,专门花了大价钱请那家的老板兼手艺传人亲自掌勺,为汤燕衣奉上一桌子浓油赤酱、醇厚鲜美的本帮菜。
为了配合气氛,两人都喝了一点小酒。
李乐文本是场面人,酒量自是不错,可是今晚喝了一半的酒量,酒意便有些上了头去,面色先酡红了起来。
这也许正是应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句话。
汤燕衣身为女警,早就明白为了破案有时候不能不用一些非常手段的道理,于是酒量也是不错。可是看见李乐文面色酡红起来,便也按住了酒杯,迭声说“醉了,醉了”謦。
李乐文起身结账,身子略有摇晃。
听了他付账时候付出的那个数字,汤燕衣心下也小小地心有惭愧,便连忙上前扶住了李乐文。
李乐文顺势将汤燕衣搂住,将体重大半都压在了汤燕衣身上。
汤燕衣说先送李乐文回酒店去,可是李乐文却含醉磔磔地乐:“你真的想去我那里么?不后悔?”
汤燕衣含笑点头:“不后悔。”
乔治主宰皇隰国际酒店,李乐文作为他的助手,且也是在中国没有房子的外籍人士,于是自然也是跟乔治住在一起,就连房间也应该距离不远。倘若有机会走进李乐文的房间,便说不定也有机会更近距离窥视到乔治的更多信息
于是今晚就算明知道李乐文会有特别用意,她也乐意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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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点小酒的汤燕衣,面颊绯红,眼神流动如波,唇红若樱,看得李乐文更是心痒难耐,于是便带汤燕衣回了自己下榻的地方。
果然就是皇隰国际饭店,果然就是顶层的套间,毗邻总统套间。
两人摇摇晃晃进了房间,李乐文垂眸凝着汤燕衣:“……你什么都好,既是有点太过矜持。你能与我热烈地谈一两个小时的工作,却不肯叫我碰一下你的小手。可是今晚你说主动要到我这里来,我真的是喜出望外……”
李乐文正说到动情之处,却话还没说完,后颈上就是毫无防备的一手刀。
李乐文软软倒下,汤燕衣伸手接住,面无表情将他搁在床之上。
身为乔治的助理,她不相信李乐文一点身手都没有。可是今晚酒不醉人人自醉,李乐文情动之下毫无防备,这才叫她这么顺利得手。
汤燕衣将李乐文的衣裳裤子都扒了,用力将床单和枕头都揉搓得凌乱些,然后才拉过被子给李乐文盖上。
这一刻即便面对的是李乐文赤着的身子,她也眸色无动,面上更无半点羞红。
整饬完毕,汤燕衣悄然走出房间。
一路走进来的时候,她借着李乐文身子的遮掩,早已暗中观察到了楼道里各处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这里毕竟是对外营业的酒店,就算为了安保的需要而布下监控网络,但是他们的布线却也只是形成常规的网络。以一个女警经受过的训练能够发现这些摄像头朝向的死角。
汤燕衣在脑海中谨慎计算了一下该楼层各个摄像头朝向所交织成的网路,然后便果断挪动脚步,朝着总统套房的方向走去。
途中不断闪身贴住墙壁,或者是下蹲闪挪,以期逃开摄像头的监控。
一切都算顺利,汤燕衣走到总统套间附近,背到死角,从自己包包里掏出客房服务人员的服装换上。
为了今晚的计划,她连续多日道皇隰酒店踩点儿,熟悉了客房服务的衣着和服务规范。
穿戴停当,她敲门。
没有回应。
她再敲门,职业口吻地说:“客房服务。”
依旧没有人应门。
看来,乔治此时不在。果然天随人愿,注定她不虚此行。
汤燕衣便耐心背转身去,将套印下来的李乐文的指纹模按在总统套房的指纹锁上。
原来用泼咖啡的方法,本希望能够套取到乔治的指纹,可是却没能成功;她便转而想,李乐文作为乔治的助理,他的指纹也一定存在房门锁的指纹库里,以便乔治的不时之需。
随着一阵悦耳的乐声,指纹锁终于顺利开启。汤燕衣忍不住小小欢呼,背向房门左右观察,随即戴上手套,无声开门,倒退进房中。
大致打量一眼,果然并未见乔治人影。
她便迅速走进洗手间,寻找乔治可以留下的dna信息,或者是指纹。
可是……不知是否酒店的客房服务太过认真负责,她竟然连一根头发,或者镜子上杯子上的一枚指印都没能找到。
就连牙刷竟然都是新换上的,找不到用过的牙刷;梳子等也都是未开封、新更换的一次性用品。
她原本指望乔治这样的人一定有自己的品味追求,所以不会使用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而会用自己的,那么牙刷、梳子、剃
须刀等私人用品上便都会留下极为有用的痕迹……可是,此时看来却成了事与愿违。
她只好离开洗手间,悄然走进乔治的书房去。
书架上摆满了书,不是酒店提供的那些看似丰富多彩,实则单调的那些书,而都是实用的经济类、文化类的书籍。每一本的书脊都是半旧了,足见这些书不是摆设,而是早被捧读过许多回。
汤燕衣微微眯起眼来。由此可见这个乔治果然都一直都在学习,从未曾放弃过充实自己,让自己强大。
他的执念,原来也如此深刻。
书架上没有太明显的可资利用的线索,她转头望向书桌。
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
汤燕衣深吸口气,毅然走过去翻开电脑盖。
自然有密码。
汤燕衣尝试了几下,最后还是发短信给关椋,要关椋帮她“撞库”。
关椋没用几分钟便发来一串数字,汤燕衣输入,果然顺利通过!
等待的瞬间里,汤燕衣心随电转,将那串数字在脑海中过了一下,随即便也明白了过来——那串数字不是乔治的生日,也不是他其它可以查到的纪念性数字,而恰好是他母亲的生日。
念慈恩自然是身为子女应该做的,可是乔治这样做的缘由却显出一些偏执的意味来。
将母亲的密码设为自己笔记本电脑的开机密码,而且这台笔记本是放在工作所在地的酒店房间的书房里,就说明这台电脑是他办公时一定会用到的……用母亲的生日来当工作电脑的密码,便证明他依旧对身为长子却失去了佛德集团全球主席的位置耿耿于怀,对皇甫惜安母子带给他的身份和生活的改变没齿难忘。
说时迟那时快,电脑启动。
桌面异常干净,甚至叫人有些心悸。
大多数人使用电脑,都会在桌面上放上许多的图标,自认为都是非常要紧的,仿佛每日每时都要用到的,仿佛不放在桌面上就会完不成那种要紧似的。如此累积下去,桌面上都会堆了不少的图标,以致于多少电脑助手之类的软件都有一个“整理”桌面的功能,足见犯这样小小毛病的人该有多普遍。
在那样的普遍之下,若当真子撞见一个桌面上干净到只剩下一个图标的电脑,便反倒会让人觉得异类、不正常。
汤燕衣便怔住,深吸口气,转着鼠标从桌面上仅剩下的图标上划过,反倒有些举棋不定,该如何查找自己需要寻找的东西。
犹豫一瞬,她还是毅然决定点下了那个图标。
既然他桌面上干净到只剩下一个图标,那就说明那个图标有可能是极为重要的。
图标指向的文件弹开——
汤燕衣带着紧张和兴奋,急切注视过去。
却被吓得猛然起身,向后连退了三步!
那文件弹开的窗口,竟然是一段监控画面。画面里分成九格,里面分别记录着她一路从李乐文的房间走到总统套房门口时候的主要行为举止!
而最中间的一格里,讶然就是她此时的即时情态!
有人在严密地监控着她,观察着她,看穿了她所有的小伎俩,耐心等待她走进他的掌心,那人便猛地倒转了手掌,将她当做一只蚊子一般直接拍在了桌面上!
——即将,粉身碎骨。
事情太过突然,汤燕衣也半点都没想到,她伸手按住心口,大口喘气,左右顾盼,
面上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而发丝也惊栗地全都竖起。
她目光上下左右地惊疑旋转,寒声低喝:“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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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户房门随即无声打开,随即门锁咔嗒一声静静地合上。
汤燕衣惊慌失措望过去——
却见身姿修长的男子冷漠立在门口,目光浮上来,落在她面上,却并没有半点的惊讶,面上眼里都是一贯的清冷,仿佛她的不请自来对他而言没有半点的意外。
事已至此,再虚饰都已经没用。
汤燕衣便深吸一口气:“乔治,你既然早知道我要来追查你,你大可以直接坐在房间里等着我。我一开门的当儿,看见就坐在房间里的你,我会同样狼狈。你又何必如此装神弄鬼?!”
乔治默然盯着她:“从在酒店大堂里莫名其妙端着咖啡直奔向我,再到毫无技巧地装作摔倒,接着钓上李乐文,继而明知道他花了大价钱请你吃了今晚这一顿堪称奢贵的晚餐……你废了这么多心力,就为了走进我的房间,想要拿到我的dna。”
“费时费力,不过看样子你乐在其中。怎样,玩儿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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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捉了现行,汤燕衣顿感无地自容。
她真给爸丢人,给汤家丢人。
心下便莫名浮起皇甫华章曾经伤她至深的那句话,说她一点都没有汤家人的气质……
她的指尖扣紧身后的椅子,压住心下的慌乱,高高仰头面对
乔治。
“那你呢?你竟然早就识破了我的伎俩,却还能耐心地陪我玩儿到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同样也是费时费力。那我就要问你一句同样的话:你玩儿够了么?”
乔治这才高高扬眉,那张像极了皇甫华章的脸上涌起一层惊喜。
“你很勇敢,也够聪明,这样的女人才算有些意思。”
他说完信步向桌边走过来,汤燕衣惊得连忙观察环境,以备一旦他扑过来捉她,她也能趁机逃脱的路线。
乔治走得缓慢而优雅,眼尾微扬的眸子好整以暇将她面上所有神情全都收入眼底。
距离还有四五步远,已经到了汤燕衣必须做出决定的生死线。
乔治忽然停步,修长的手指拂过昂贵的钻石袖口,傲慢一笑。
“不用想逃了,我方才已经将房门锁启动了紧急模式。也就是说只有我的指纹才能打开门,其他任何人的都不行。李乐文的指纹已经无法再帮得到你。”
他说着忽地勾起唇角,仿佛觉得什么事好笑。
他抚着袖口回眸打量自己的这间屋子:“这里对你来说就是一间密室。嗯哼,用总统套间来当密室逃脱的地点,这也算是一个经典的地图了。怎么样,想玩儿么?”
汤燕衣冷笑:“乔治先生,你太小看我了。”
她说着举起手机,“我已经预先设好了报警电话。现在给快捷按键按下去,警方就算听不见我的声,却也会收到我预存的求救短信。上海警方的接警应急反应速度是十分惊人的……难道你想试一试么?”
汤燕卿说着傲然眯起眼睛:“你说这里是一间密室,你的意思便是涉嫌非法拘禁。虽然我偷进你的房间是有错在先,可是我到时候自然有法子为自己辩白;那与我的错处比起来,你非法拘禁的罪名无疑要更严重得多。”
她是警员,纵然是m国的警员,纵然回来中国只是寻根的理由,可是身为警员一旦在异国他乡也发现了自己想要追踪的人,是没人能够抗拒得了这个机会的。所以到时候只需要向中国警方表明自己的身份,尽力为自己的动机做以解释,那么相信同样身为警员的中国警方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纵然有错,却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更何况……她是汤明翔的女儿啊。汤明翔身为m国首位州级的警界首长,曾经一度也被中国的警方同仁所一致敬重。汤明翔曾经带着手下来访华,双方做过愉快的互动。所以相信中国警方也一定会看在爸的面上,不会对她怎么样。
乔治却满怀嘲讽地扬声冷笑。
“报警?这位天真的小姐,你难道梅听说过这个世上还有手持信号干扰器这种东西么?”
他说着傲然抽出手来,将掌心朝向汤燕衣,缓缓展开。
一个小型的电子发射器模样的黑方块就在他的掌心。
汤燕衣大惊,不过还是不甘心地用力看了一眼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
果然这一刻的信号强度显示为零!
汤燕衣手指紧握凳子,心下略有紧张却不慌乱。她扬起下颌,傲然迎上乔治的眼睛。
“你想怎样?难道真的想将我拘禁在你这间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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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悠闲一笑,走过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自在地叠起长腿。
“你是女警。”
“你不介意我拘禁了你,实话告诉你说,我也不介意真的就将你拘禁在这这里。我是这间酒店的老板,我可以抹去你所有曾经出现在这里过的监控录像。就连你之前跟李乐文去过的那间本帮菜馆,我也完全有能力能叫他们同样也删除有关你的任何视频资料,甚至是大脑里的记忆。”
“我只是觉得聪明人不该办糊涂事,咱们俩这样针锋相对,盲目地将彼此都逼到绝路,又有什么积极意义呢?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先说说看,警方为什么要暗中查我?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了么?”
汤燕衣又觉头皮一炸:“你凭什么说我是女警?”
她被他看穿了意图,拍下了监控录像,这还有情可原,可是她总归自信没有泄露过自己的警员身份才是啊!
乔治歪了歪头:“ma‘am,我一直觉得你还算聪明,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他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清淡指了指电脑:“看中间那排第一个画面,那是你在我洗手间里取证的录像。看看你的专业手法,分明就是警校里学过的。我记得那门课好像叫‘痕迹学’吧?”
“如果不是女警,你取我dna做什么?又怎么会用警校里叫出来的方法来做?我乔治·佛德又岂是连这一点都瞧不出来的?”
汤燕衣登时耳鸣。
一个人的教育背景,有时候宛若与生俱来的遗传,会在人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就做出习以为常的举动来。
抬眼满意地凝视汤燕衣的面色,乔治满意一笑:“话已经说到此处,那我就
不妨再多说一句:实则痕迹学鉴证的理论之下,每个警员的取证手法还有所不同。而你的手法十分独特,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
乔治说着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来。
汤燕衣一看之下,面上便是狠狠一惊!
那正是她父亲汤明翔的专著,就是讨论犯罪现场鉴证人员的取证手法的!
乔治目光不疾不徐罩在汤燕衣面上,毫不意外她面色的急剧变化。
他便淡淡一笑:“汤小姐,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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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衣如遭雷劈,只能跌坐下来,隔着书桌与乔治冷冷对峙。
乔治淡笑摇头:“汤小姐果然还是华人,做事就是喜欢这么一板一眼,明明眼前就有转圜的余地,却时常忘了叫自己转一个弯。”
汤燕衣扬眸望过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治手指没有离开那对钻石绣口,修长的指尖始终插在袖口里,优雅而又傲慢。
“……说,为什么查我?这么大费周章地设法卧底、跨境取证、又在没有搜查令的前提下擅闯我的房间,私开我的电脑。如此决绝,便意味着重大的动机。”
“我对此十分好奇。所以谈个交易,你告诉我你的调查动机,我就将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不会向中国警方报警,也不会向你所在的警局提出抗议……更不会,因此而殃及你父亲的清誉。”
他转了转眼珠,傲慢轻笑:“你父亲快要退休了。以他在警界这些年的贡献,是完全可以做到完美离开的。你作为他的女儿,一定不希望影响到他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的,对不对?”
汤燕衣死死闭上眼睛。
乔治真的好狡猾,他直接抓住的就是她的软肋。
她不是真的汤家人,虽然爸妈都很爱她,可是她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对爸妈格外敬重,生怕在他们面前犯错而使得他们不再这么爱她。
爸马上就要完美退休,她继承爸而进了警界,自然不想拖累到爸……
若被爸和警局的同事知道,她今天竟然跌得这样惨,那她也许在爸妈、在小哥、在汤家人心中的地位就完了。
这是她承受不起的后果。
她挣扎地吸气,终于毅然睁开眼,冷冷盯住乔治:“我是要查皇甫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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