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可有心上人呀
可有心上人吗(改)
“以后还是读读吧。”郁棠建议道,“除了兵书,诗书礼易春秋论语,若有空闲,偶尔翻阅,或有裨益。”
容凛点头,知道殿下是为自己好。只是,耳朵还是忍不住发烫。
踌躇片刻,容凛强自镇定开口,“殿下,可是属下粗鄙,惹了殿下不快?”
郁棠讶然,明显是容凛误解了她的意思,摇头,“没有,不曾,你莫要妄自菲薄。”
“只是,”郁棠勾了勾唇,试图开玩笑道,“观你气宇轩昂,日后或许大有作为,若是日后成了家有了孩子,给孩子起名……”
“多看书总有好处。”郁棠总结道。
容凛窘了窘,抱拳,“多谢殿下。”
郁棠弯了弯眸,摸着小白脑袋,看着容凛低头不看她,忽然胆子大了些,以闲谈的口吻道,“容侍卫可有心上人?”
见容凛抬眸惊诧的样子,郁棠解释,“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愿答,不答便是。”
说完这些话,已然用去了郁棠所有的勇气。一手揪着小白猫一撮毛捏来捏去,身子也因为紧张有种随时要跑的紧迫感。
只是,等了许久,却等不来回答,郁棠抬头看容凛,对上容凛一双黝黑沉澈的眼睛。
那一刻,郁棠有种被那目光看透了,乃至侵.犯了的感觉,让她一时有些后背发毛。
怀里的小白“喵”了一声,郁棠这才回神。再次去看容凛时,容凛已然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样子,让她险些以为是错觉。
郁棠隐隐感觉到危险,有些紧张地后退半步。心下觉得不妥,郁棠却不太敢在容凛跟前说什么了。
总觉得,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
抱了抱小白,郁棠自觉已经暗示得差不多,几乎是明示自己心意了,和容凛道了别,便施施然走开了。
郁棠不担心容凛会做什么,在她印象里,重生前的容凛品行端正刚毅忠诚,这一世的容凛,又是那么的乖顺,都不是会伤害她的人。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容凛值得。因此,郁棠没有发现,在她身后,注视的那双眼睛彻底黑沉下去,在不经意中透着挣扎和执拗。
曾经遍体鳞伤的小狼崽已然长大,有着锋利的牙齿和逐渐强壮的身体作为武器。而他心底深处,有一个不能触碰的存在。
只是,那个有着春日桃花般娇妍的存在,对他那么好,甚至在他面前这般,容凛险些忍不住。
下颌骨紧绷显出锐利轮廓,容凛抬眸看着殿下离开的方向,眼中是野心,还有无人注意时,才会有的谷欠望。
回到院落时,青萝一脸无奈又庆幸地看着郁棠,手里捏着封信,正是郁棠方才出去时留下的。
“殿下出去,怎么带了只小猫回来?”青萝疑惑。
印象里,殿下喜欢小猫小狗,但是从不曾动过要养的念头。
郁棠摸摸小猫脑袋,递到青萝怀里,“它叫小白,是我替别人养的猫。”
在青萝发出疑问前,郁棠竖起手指抵了抵唇,“秘密哦,不要告诉其他人,这是容侍卫的猫。”
青萝接过猫的动作顿了顿,看着一脸蠢萌的小白猫,忽然有种小妖猫的既视感。
只是,看着殿下进去的身影,青萝叹息。殿下对容侍卫的心意,可真是越来越藏不住了。
也不知,太后娘娘若是发现了,会如何想法。
太后如何想法青萝不知,只是看殿下对小猫的态度,总觉得殿下不是很喜欢小猫。
“殿下,您若是不喜欢它……”青萝想说,可以让专门养猫的宫人来养,被郁棠坚决拒绝了。
“确实不喜欢。”
郁棠倚在贵妃榻上,已经洗好的脸白嫩剔透,未擦干的眼睫湿漉,漂亮的桃花眸写着坚定。
“不过,我要它喜欢我。”
青萝哑然,看着怀里不怎么待见殿下的小猫,有些无奈。
殿下这是……这到底是要猫喜欢殿下,还是让容凛喜欢殿下呢?
摇摇头,青萝见殿下心意已决,索性不再多劝。只是对小白,青萝谈不上多喜欢。
不是殿下的猫,还是容凛的,青萝实在想不明白殿下是怎么让容凛养了这猫的,会不会让容凛发觉出什么?
若是发觉,也该早看出来了。殿下在容侍卫面前,倒是从不掩饰好感。
将猫交给其他宫人,青萝吩咐人把小白挂上牌确定身份,以及把猫洗干净再送过来,这才又回到殿下跟前。
“殿下可是决定了?”青萝问。
郁棠正对着镜子用木梳梳着发,闻言手指微顿,抬了抬眸,没说话。
青萝却是从这态度中看出殿下心意,有些无奈,心中却是开始思索对策。
别苑守卫虽不及宫里,但是四处都是眼睛,殿下的心事,或许藏不了多久。
何况,青萝想到那只殿下试图征服的小猫,摸了摸鼻子,感觉前路漫漫。
而接下来几日,郁棠确实在身体力行地讨好小白。是的,讨好。
郁棠发现,小白猫的性格一点也不讨喜,还十分排斥她的样子,让她十分迷惑。
再一次美食诱惑不成,郁棠捏着手里的小鱼干问青萝,“它怎么除了我给它的小鱼干,都不挑呢?”
青萝看着殿下失望,也有些不解,安慰道,“或许是吃饱了肚子。”
“但是,”郁棠眼神幽怨,“我是第一个给它喂小鱼干的。”
青萝轻咳一声,纠结着措辞,却听青鸢在一旁语出惊人,“或许,它只是在和殿下争风吃醋呢。”
青萝眉心跳了跳,然后看着殿下一脸求知地看向青鸢。
青鸢:“殿下也说了,这猫是容侍卫的。它既然喜欢容侍卫,殿下,殿下也喜欢,或许它……”
话音在郁棠一脸愤怒中消失了,青鸢缩了缩脖子,“只是猜测呀,殿下。”
郁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眼神冷酷地盯着小白,手里的小鱼干被她塞进自己嘴里,“咔嚓咔嚓”吃掉了。
青萝看着殿下,十分担心殿下气急了做出不好的决定,比如把小白丢出去或是饿上几顿作为惩罚……
就像这样,青萝听着殿下怒火冲冲地吩咐道,“来人,把这些小鱼干收走,送去容侍卫那里……”
哎?
179.她要丢了我吗
看着小鱼干被送走,小白也被带出去,青萝眼见殿下似是消火的样子,不解问。
“殿下可是打算把猫还给容侍卫养?”
郁棠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双桃花眸里写着得意,“算是吧。”
毕竟,她养猫这件事在别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该知道的人也都该知道了。
那她的小白忽然对一个侍卫有好感,她是不是也该感谢他呢?
甚至,郁棠想好了。她看不惯小白,小白不喜欢她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月原因便是,她都没敢粘着的人,小家伙居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去粘!
郁棠知道,她就是醋了,吃一个小猫的醋。但是,郁棠又有些得意,容凛或许是因为她才养那只小猫的。
算起来,便是她赢了。
堂堂大容尊贵的小公主,竟然和一只小猫吃醋,郁棠非但不自省,反而十分得意,她赢了!
郁棠看着在青萝怀里乖巧四肢蜷缩朝上歪着脑袋的小白,心想,今日便让你看看,在你的小主人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这莫名的胜负欲。
青萝若是知道殿下心思,绝对会阻止殿下的。
太幼稚了。
郁棠养了猫这件事,确实没少人知道,比如程锦便早早知道。
又是休值,程锦吃着因嘴甜从厨娘那讨来的小点心,看着容凛在那做木刻。
和往日雕小人不同,这次,程锦能明显地看出来,容凛正在刻的是一只小猫。
为什么是小猫,程锦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容凛看到殿下养了猫,所以才动心思的。
程锦见过那只猫,看着容凛三两下雕刻出轮廓,忍不住啧啧称赞,“不错啊,挺像那么回事。”
“不过,”程锦一手搭在容凛坐着的椅背上,神情促狭,“若让人知道,你不仅做公主的木刻,还做公主身边小猫的木刻,他们会怎么想?”
容凛睨了他一眼,抬眸看了桌上一眼。程锦觉得那一眼有些奇怪,眼神扫过去,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宫装身姿窈窕的人,一看便是公主的身形。
难得他这么大方放出来给他看,程锦抬手便要去捞,被容凛抬手拍了一下手背,“嗷”了一声。
容凛:“看便看,不许碰。”
手背被没有放水的力道拍得有些疼,程锦皱着眉,使劲甩了甩手,下意识便是嘲讽,“你这人,我好心提醒你,你还……”
话音戛然而止,是程锦看到那个木刻小人,脸上是空白的,没有刻脸。
程锦摸了摸手臂,有些不自在,他最害怕这些没脸的东西,尽管他知道这刻的就是公主殿下。
被吓了一跳,程锦干笑两声,见容凛在一旁用功,不由道,“你这人,也不早点和我说,都被你吓到了。”
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汗,程锦默认自己是被容凛吓到的,才不是被没脸的木雕小人给吓到的。
容凛没理会他,程锦不由找话道,“你怎么不刻脸?”
程锦想说怪吓人的,但是从另一方面说,以容凛那么喜欢公主殿下的性子,怎么会唯独脸没有做细节呢?
是因为担心被查到吧,程锦想。
容凛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在那沉思的样子,认真解释,“大概是因为,我刻不出殿下的样子。”
殿下太美,他拙劣的手艺不足以展现殿下的美。所以,容凛选择暂时不去注意这些细节部分。
不过,容凛相信,即便他刻不出,但是殿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永恒的,不会遗忘的。
这厢郁棠还在计划着要让小白把容凛给引出来,最好带到自己跟前,没多久便得知他今日休值的事情。
和侍卫官问过,青萝抱着猫,看着殿下,企图说服她不要过去。
“殿下,要不把这猫放下来,它自己或许能找过去。”青萝目光灼灼。
郁棠摇头,“不行,万一丢了怎么办。”
青萝无奈,只得带着殿下去到后面。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慌的,担心太后娘娘发现该怎么办,又该怎么解释殿下要去一个侍卫住处的事情。
殿下这次,实在是有些任性了。但是,殿下难得任性一次,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青萝心里思绪如潮水奔涌,思索空隙,瞥到一旁青鸢无所事事神情期待的青鸢,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些重。
殿下任性,青鸢单纯,自己若是不小心些,青萝抿唇揉了揉小白脑袋,给了小家伙一个“要努力”的眼神。
郁棠很担心自己的想法行不通,她总觉得她懂容凛的心思,他就是对自己有情。但是,容凛总是克制后退,让她心里也生了忐忑。
只是,她总该为自己的幸福拼一把的。上一世,她错过了太多,这一世,总不能再浑浑噩噩地过去,嫁一个不喜欢的人。
既然有条件,有机会,又有……
郁棠在即将走到的时候停住脚步,看着青萝,忍不住纠结地咬了咬唇。
青萝会意,把小白放下来,然后上去叩门。
郁棠便躲在不远处,没有到跟前。青萝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殿下忽然缩回脑袋,忍不住弯了弯唇。
程锦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有任务了。起身去开门,见到是熟人,有些意外,“青萝姑姑?”
青萝抿了抿唇,难得有自己被喊老的感觉,但是尊卑上确实该这么喊。
看着眼前年轻的侍卫,青萝把猫举了举,“容侍卫在吗?”
程锦看不懂青萝抱着猫过来的意思,识趣地回身喊容凛。当着青萝的面,程锦还是正经地道。
“容凛,公主殿下身边的青萝姑姑来找。”
“哦,还有一只猫。”
公主殿下的猫,你手里木刻的原型。
容凛意外,蹭了蹭手上沾染的木屑,站起身。
“青萝姑姑?”
青萝心里喊着“使不得”,把怀里的小白送到容凛怀里,声音严肃,“殿下说了,这猫太淘了,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容凛手指僵硬地接过,看着乖巧无比的小猫蜷缩在自己掌心,明显地看出比之前好像胖了些,被养得很好的样子。
“殿下这么说的?”
容凛声音有些闷,一时不知道殿下此刻嫌弃或是丢弃的是猫,还是自己。
青萝点点头,看着乖巧在容凛怀里的猫,神色复杂。
180.那便不嫁了
这猫,果然如殿下所说,很喜欢容凛。
只是,不喜欢殿下,在青萝这里,已经是惹她嫌弃了。
看着容凛失落神情,青萝想到身后忽然说不过来的殿下,还是好意提醒,“殿下还是挺喜欢小白的,只是,小白和殿下不亲近。”
话外之意,若是小白能乖一点儿,郁棠还是愿意养的。
看着舒服地蜷在容凛怀里两爪扒拉着容凛衣服的小白猫,青萝为殿下有些不忿,随即又释然,她何必和一只猫生气。
只是,这猫还是在外人看来还是殿下养的。青萝看着容凛,“它哪天想回了,容侍卫便将它送还吧。”
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容凛心下震撼,点头应下,“多谢姑姑。”
青萝敛了敛眉,离开了。
来到一处拐角,青萝看着躲在其后的殿下,微笑道,“殿下,我已经把话和容侍卫说了。”
“只是,殿下不去见见吗?”青萝问。
郁棠:“我现在见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殿下想要见一人,没有不合适的。”
郁棠“哦”了声,又问,“他什么反应?”
青萝:“原本以为殿下要与他断了关系,看着很是惶恐。我说清原委,他看上去,似是庆幸,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郁棠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背靠着墙,转着手里不知何时摘来的栀子花,转头看青萝。
“阿萝,”郁棠不解地歪了歪脑袋,眼睫不安地颤了颤,“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殿下为何这么问?”
“可是,他既然喜欢,为何不说呢?”
郁棠低头嗅了嗅栀子花香,脸皱了皱,有些失落,“他不说,我总觉得没有真实感。”
青萝沉默片刻,“或许,容侍卫只是不敢呢。”
“那他怎么才敢呢?”郁棠好奇。
青萝:“……若是殿下不介意,可以派人灌醉他,酒后吐真言。”
一旁青鸢看着自家殿下,忽然有些跃跃欲试,“殿下,要不我把人偷袭打晕,逼问他说实话?”
青萝抬手狠劲戳了戳青鸢脑袋,无语,“傻不傻?若是他怎么也不愿说呢?”
“严刑逼供?”青鸢眨着单纯的大眼睛,满脸跃跃欲试。
不等青萝否定这个提议,郁棠先摇头,“不行,把人伤着了,我可是不依的。”
青萝点了点头,语气微妙,“殿下还没嫁过去,心便朝着未来驸马了。”
郁棠抿抿唇,眼眸弯弯。
青鸢:“我倒是听说,男子对喜欢的人,嘴上可以说谎,但是身体不会说谎。”
郁棠疑惑地眨眨眼,想要问,青鸢已经被青萝捂住嘴推到一边罚站了,脸上有些尴尬,“殿下,小孩子瞎说,莫要放在心上。”
看着青鸢委屈地罚站在一边,郁棠也不敢触青萝的霉头,不再多言。
只是,越是禁止的,便越是忍不住去想。许久,意识到情况的郁棠停住步子,低头红了红脸,故作镇定地继续走,只是眼神忍不住发飘。
不过,郁棠又觉得青鸢说的没有道理。比如,那些去花楼的人,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动手动脚的吗?
郁棠思索良久,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倒是晚间和太后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提到了小白猫。
“听说,你那猫和身为主人的你不亲近,反而和一个侍卫很亲近?”
郁棠吃着桂花鸭,看着母后慢条斯理的动作,和不经意瞥过来的犀利眼神,差点噎住。
喝了口汤,郁棠轻咳一声,镇定道,“可能是,比较有缘分吧。”
太后眸色淡淡地看她一眼,没有多言,郁棠已然紧张了起来。
总觉得母后看出了什么,但是母后没说,郁棠也只能提着心吊着胆。轻咬了咬玉箸,郁棠桃花眸飘啊飘,始终没有落处。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太后按了按眉心,颇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怅然。
太后并没有说什么,但郁棠心里却是却七上八下没个安静。
等到用过晚膳,郁棠要告退时,太后喊住她。
“母后?”
扶着身旁的月清站起身,太后看郁棠一眼,“陪我走走。”
郁棠应下,虽然心里依然忐忑,看上去却是开心更多。待走到外面,郁棠想要揽着太后的胳膊,被太后以嫌热的理由拒绝了。
“母后,儿臣不热。”
太后看她一眼,总有种有人害她宝贝女儿更傻了的感觉。
收回目光,太后轻叹口气,叹得郁棠心里一震,却听太后道,“前些日子,你舅母和我说起你的婚事时,我还有些恍然。”
“一眨眼,棠棠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郁棠张了张嘴,忽然有种错乱的感觉,疑惑,“可是母后,您之前可是催了儿臣好多次,也说了好多次儿臣长大了该嫁人了的事。”
郁棠担忧地看向母后,很担心母后得了什么病,比如让人健忘的病。
太后看着郁棠在灯光月光下格外生动的脸,不由笑了笑,语气却带着些许失落,“说是一回事,意识到便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是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还是让她有些难以适从、不知所措。
只是,即便曾是大容朝的皇后,如今儿子又是九五之尊,她在面对子女的事情上,也只能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担忧。
郁棠看着母后神色,感觉到难过。想要让母后开心,郁棠着急地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母后开心放心呢?
郁棠忽然眼睛一亮,高兴道,“可是,日后儿臣嫁了人也在京城,可以经常来看望母后的。”
太后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两人一同在幽静的小路上散步。
郁棠试了几次,成功地勾住太后的手臂一起走。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郁棠时不时地把太后逗笑,自己也笑得开心。
“母后,您就放心吧。日后儿臣要嫁的人,一定是顶顶好的人,他会像儿臣一样孝敬母后的。”
太后被哄得开心,听到这里,抬眸看着昏暗光线里熟悉的一个身影,又想到了因曾与她说过的。
“若是母后不喜欢……”太后故意道。
郁棠斩钉截铁地道,“那便不嫁了。”
太后点点头,停住步子,目光落在一处,眼神复杂。
181.被吃得死死的
待郁棠后知后觉的,慢半拍地顺着母后视线看过去,莫名心虚地舔了舔唇,有些不敢去看了。
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怎么容凛在那里,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一会儿又是担心母后发现了什么,怎么会注意到容凛……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郁棠心神恍惚,太后和她说了些什么,一时竟有些听不清。
“……棠棠?”
太后看她这样反应,不满散了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捏捏她脸,“回神了,想什么呢?”
大概是太后声音太宠溺,郁棠心下的惶恐开了个口,有些委屈地看着母后,不顾太后拒绝地抱住太后,像个讨嫌的坏孩子。
太后虽然觉得热,也觉得黏糊,但还是宽容地摸摸她脑袋,然后捏捏她后脖子,威胁地揪了揪,“松开。”
郁棠只得松开,眼巴巴地看着太后,一副眼睛里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样子。
跟在身后的青萝见状,一时竟不知该同情哪一个。
可能被发现的殿下?发现殿下喜欢小侍卫的太后?还是明明那么大一人却被忽视得彻底的容侍卫?
但或许,她该同情的正是她自己。只要想想殿下喜欢一个小侍卫可能造成的后果,青萝便心生疲惫。
但是若为了殿下,便是再累也是值得的。
最终,太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流连在容凛身上的目光,显然不是不知情的。
只是,知道多少,是个未知数。
郁棠告别母后,看着母后从容离开的样子,十分不从容地捂了捂胸口,紧张到眼睛放空。
走在幽静小路上,郁棠忽然抓住青萝的手,满脸哀戚,“阿萝,怎么办?母后发现了,她一定会棒打鸳鸯的!”
青萝:“……”
深吸一口气,青萝,“殿下,您放轻松些。您想想,您和容侍卫,虽然各生情愫,但是还没到互诉衷肠暗通款那个什么的地步。”
“殿下便放宽心,即便被太后发觉,只要没有发生什么,不会有事的。”
郁棠被安慰到一些,但是,她还是很想和容凛发生些什么的。尽管,具体发生什么,她不是很清楚。
不过,曾经她无意中听霍冉他们说起这事,问他们时,他们也说,这种事情,男子无师自通不必教的。
所以,应该很简单吧。
只是,郁棠揉了揉发烫的脸,感觉自己瞎想一通实在没有意思。
虽然青萝说了容凛不说可能是不敢,但是,若是真喜欢了,怎么会那般冷静自持。
就像鸢儿说的,遇到喜欢的人,和藏不住的,也是忍不住的。
总觉得,总是想着这些的自己,实在是,让人羞耻。
郁棠咬了咬唇,有些不开心。也因此,走起路来像是踩着某人的脑袋。
不开窍啊不开窍。
也不知道,不开窍的到底是哪一个。
直到回去的时候,再次看到容凛,郁棠心里的花“嗖”地一下开了好多串。
让其余人都下去,郁棠看着月色下沉默安静的人,忽然开口,“容侍卫。”
“属下参见殿下。”
郁棠看着他动作熟练行礼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闷闷的。
这家伙,总是惹自己生气。郁棠有些不讲道理地想着。但是,她此刻因为他生气,郁棠很是小心眼地想着,她也要让容凛气一气才行。
“何时下值?”郁棠问。
“回殿下,子时。”
“哦,挺晚的。”
“多谢殿下关心。”
郁棠心里闷闷地哼了声,看着容凛,“明日有贵客要来,你们要好好接待。”
说是贵客,但是比太后公主还要尊贵的,没有多少。
明日来的正是白曜,虽然郁棠一起来的还有霍冉,和白曜郁棠也自以为没有男女纠葛,但她还是想要气气他。
看着容凛恭敬应下的样子,郁棠非但没有看到容凛被气到的样子,反而把自己气得不行。
殊不知,容凛面上答应,心里已然醋成了河,醋成了海,只是面上堪堪维持罢了。
心里汹涌的爱意,在某一刻还是忍不住探出头,不顾容凛意志地开口,“殿下和世子殿下……”
话音一顿,容凛猛地顿住,被自己突生的勇气惊住了。
只是,出乎郁棠意外,容凛非但没有歉疚后悔,或是道歉,反而看着郁棠,黝黑眼睛里尽是让郁棠瑟缩的情绪。
郁棠感觉到紧张,但还是撑住了自己,想要容凛生气的期望也不曾消失。
看到容凛生气,郁棠似是满意,点点头,“我和世子他,他……”
对上容凛忽然充满祈求的目光,郁棠说不下去了。莫名,就有些憋屈,十分憋屈。
“行了,”实在受不了容凛这样的目光,郁棠妥协道,“是朋友好吧。”
忍不住,郁棠又补充,“很好很好的朋友。”
见容凛又露出受伤的表情,郁棠有些头大,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要做什么了,连忙道,“其实,其实也还好。”
她在说什么?郁棠无语了。
她有种自己被容凛的情绪牵着走的感觉,但是她喜欢容凛,虽然因为他的不主动有些生气,但是……她也不想他难过。
大概,就是这样。
听着郁棠慢吞吞地说完,青萝把殿下已经绞干了的长发放下,摇摇头无奈道。
“殿下,您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郁棠想要反驳,但是话还没开口,便理不直气也不壮了,自然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也没有那么差吧?郁棠看着青萝似是失望的脸,有些愤愤。
以至于,郁棠晚上做梦时,在梦里好好把容凛差使了一遍又一遍。
在郁棠不知道第几次让容凛当着青萝青鸢的面,对自己告白时,脚下一空,醒了。
“殿下,您看上去心情很好。不过,您今日起得晚了些,要奴婢们快些吗?”
郁棠回味地眯了眯眼睛,点点头。洗漱和梳妆比往日快了许多,只是到底是起晚了,来到太后这边时,太后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郁棠过来,太后也没急着用早膳,只是吩咐下人把太上皇唤来。
自从不在皇宫,太上皇便爱上了垂钓。在这边,有老太监陪着他一起,很是怡然自乐。有时在外面多待些时间,太后便不等他一同用饭。
郁棠有些疑惑,总觉得母后像是有话对她说。
182.殿下,是在整他吗
陪在母后身边,郁棠时不时地眼神瞟过去一眼。只是,太后看上去有些严肃,郁棠心里有些发怵。
直到用完早膳,吃食撤下去,太后这才开口,话是对着太上皇说的。只是内容,让郁棠有些震惊。
“之前曾听静兰提起,棠棠似有心上人了。这两日,我偶有发现,觉得这事还是和你说一声。”
太上皇懒洋洋的神态变得认真,好奇问道,“什么发现?”
太后看了眼郁棠,道,“发现,棠棠的心上人是何许人了。”
太上皇来了兴趣,有些在意问道,“可是别苑里的人?”
太后点头,看着郁棠慌乱的样子,无奈笑笑,“是。”
“今日我想和你说的,正是棠棠的婚事。”叩了叩桌面,太后喊了郁棠一声,“别愁了,母后已经想好。”
“既然你喜欢,便许你们的婚事,让皇上下旨为你们赐婚,来日我和你父皇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如何?”
郁棠“啊”了一声,抬了抬下巴,让自己因为意外惊喜的消息张开的嘴巴合上。
仔细看母后的神色,不似玩笑,郁棠惊喜过后,意外的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慌乱。
“会不会,不太好?”
太后看着她明显意动的样子,支着下巴,好整以暇道,“怎么不好?”
郁棠低着头,有些纠结,喃喃道,“感觉,不是时候。”
太后淡笑着,“不,正是好时候。”
两人在这边像是打哑谜一样,太上皇有些生气地拍了拍桌子,对上太后的眼神,收回手,声音平和问,故作镇定道,“是何人?”
太后看了他一眼,“区区一个侍卫。”
郁棠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母后,太后勾了勾唇,戏谑道,“瞧,我们棠棠还未出嫁,便先偏着人家了。”
郁棠无奈,只是有些心慌意乱,蹙眉看向母后,“您不要逗我。”
“怎么,你看上去不愿意?”太后忽然开口。
郁棠本以为母后说的是自己,正想要反驳,看到父皇凝重的神色,默默闭了口。
看上去,父皇不是很赞同呀。郁棠讪讪地想到。
郁棠揪着手指,实在很疑惑母后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这么突然地提出来,还说要他们成亲……
这么好的事情,母后就这么同意她了?郁棠心里有些欢喜。
只是,看着父皇的神色,郁棠又有些怂。
若是父皇不愿意,那似乎也挺麻烦的。郁棠只希望,父皇不要因为自己找容凛的麻烦。
“棠棠真心喜欢?”太上皇没有回答太后,只是看向郁棠问道。
郁棠迟疑地点了点头。
太上皇继续道,“你可曾想过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侍卫,日后怎么与你相处?他身份不如你,地位不如,他的仕途也不会因为你更进一步……甚至,他会因为你而被人冷嘲热讽?”
郁棠:“我……”
她想说容凛日后会很厉害,他也不会在意那些,会很喜欢她。但是,她不能替容凛和父皇母后保证。
郁棠沮丧地垂着脑袋,像朵蔫蔫的小花。
太上皇缓了语气,慢吞吞地和郁棠权衡,“棠棠,你可要想清楚。虽说他现在惯会甜言蜜语哄你,但日后你年华老去,他果真能守住本心?”
虽然没有直接说容凛不好,但是字字句句皆是警示,也是身为父亲的拳拳之心。郁棠知道父皇是关心自己,心里感动不已。
只是,郁棠低着头,红着耳朵,捏了捏手指关节,瓮声瓮气地道,“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郁棠抬眸,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甚为无辜。更多的,似乎还有些许遗憾。
郁棠确实有些遗憾,容凛什么也没说,若是她没有发现,或许还会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
这话一出,不仅太上皇惊住了,就是太后也挑了挑眉,看上去有些惊讶。
“那他可心仪你?”太后直白问。
郁棠抿了抿唇,淡粉的唇被抿了又抿,像是被揉搓过的艳色花瓣。
郁棠窘得说不出话。在父皇母后面前,她实在是说不出。红意从脸颊蔓到脖颈,郁棠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太后拍板道,“那便当他是喜欢你的了。”
“本宫的小公主,还轮不到他嫌弃。”
太上皇看着太后似有生气的样子,委婉道,“或许,他本就喜欢棠棠。”
郁棠没有吭声,只是脸更红了些。
她在想,若是赐婚,还是挺好的。虽然,她不知母后为何这么急,但是母后的吩咐,她总不能违逆。何况,还是她愿意的事情。
郁棠唯一想要确定的是,容凛的心意。至少,在赐婚之前,她要知道容凛的心意。
若是自己误会了,那她还能即使地说服母后收回成命。至于之后如何,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郁棠想好后,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行动。只是,具体如何做,在和青萝他们商量后,决定吩咐人把容凛灌醉了,带到一处秘密地方。
容凛本来是警惕的,在看到面前的几坛酒的时候。只是,在知道是公主殿下赐给他的,便失了警惕。
“这些都要喝完?”听着这不可思议的要求,容凛有些意外。
来人点点头,只是单纯地把公主的吩咐说给他听,并要求他即刻执行。
容凛皱着眉,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一人,程锦不知道去和哪个侍卫一起混了。烛火摇曳,屋中阴影丛生。
容凛觉得这是个阴谋,但是眼前的人确实给了他充足的理由,这就是公主殿下的要求。
有些为难,容凛想,这些喝完一定会醉的。
可是,不能不喝。
容凛瞥了来人一眼,见他一副要看着自己喝完的架势,没有再开口,单手拍开酒坛的盖子,仰脖喝了起来。
一坛,两坛,酒意让容凛的脑子有些发昏。酒很烈,后劲也足,此刻的他还没有刻意地去练酒量,所以很轻易地便醉了。
酒坛子“碰”地一声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烛火剧烈晃动,容凛的身子也有些坐不稳了,视野变得摇晃。
殿下,是在整他吗?容凛想。
抱着酒坛子,容凛感觉自己很难受,胃里烧灼,头很昏,眼前也摇晃不休。
想吐,又吐不出来。
183.酒后真言
容凛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地要举起来喝。酒坛子在手里撑了片刻,没举起来,容凛打了个酒嗝,黝黑的眉眼有些茫然。
来人看他醉得差不多了,问了他几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有些不满意,但怕容凛再喝就倒下了,来人还是给他点了穴道,把人带到一处秘密房间。
容凛想要挣扎,却在来人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安静不动了。
郁棠坐在窗子上,屋外皎洁的月照得四下恍如白昼,有清凉的风吹在身上,带来缕缕花香。
郁棠在等着一个回答,一个只有在容凛酒后,她才敢问,容凛才敢答的回答。
郁棠不知道容凛沉默的原因是什么,但她想要一个答案。她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强迫容凛,郁棠在内心承诺道。
就算是为了报答上一世的恩情,也该如此。郁棠把玩着手里的红白面具,默默想。
片刻,青萝走上前,“殿下,人带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郁棠点点头,看着浑身酒气的容凛,示意他们都下去。
青萝迟疑片刻,被青鸢拉着出去了。
四下灯火明明,郁棠看着靠坐在椅背上的人,明明已经醉了,坐得却又直又端正。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她,让郁棠有些心里发怵。
他已经醉了。郁棠在心里默念几遍,这才恢复镇定。
郁棠看着面部轮廓正在脱去青涩的容凛,看他醉红的眼睛,陡峭的鼻,和时而掩藏在阴影中的颈间凸起。
那凸起因为郁棠的走近不安地上下滑着,郁棠看着容凛的反应,在他面前站定。
容凛很高,坐下的时候也不矮。何况,他坐得很直,像是蓄势待发。
郁棠看着他的轮廓,手指忍不住地蜷了蜷,想要亲手勾勒。
郁棠从不曾想过,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此刻站在容凛面前,郁棠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
醉酒后的容凛和平时的他有些不同,郁棠觉得,平时的他在自己面前,像是戴了张乖巧的假面。
虽然看着温顺惹人喜爱,但偶尔,也会有些不真实。就像是狼崽子无论怎样伪装,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獠牙,总会在月圆的夜晚走出屋外,挠着地面,直视渴望。
不管怎样,她都喜欢。
郁棠心里感叹,她竟然,已经那么喜欢他了。
所以,要乖乖回答她的问题呀。郁棠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俯身点了点容凛轮廓坚硬的下颌骨。
容凛呼吸滞了滞,顺着郁棠的动作抬起头,眼睛望进郁棠的眼底。
郁棠带笑的唇畔微僵,声音轻柔,像是诱哄,“容侍卫,我是谁?”
容凛疑惑地看着郁棠,因为醉酒思绪迟滞,语调也因此变慢,“殿,殿下?”
“难受吗?”声音轻柔的像是花瓣,让容凛忍不住喉结快速滑动。
“属下,属下,”像是纠结,像是挣扎,容凛艰难道,“属下难受。”
郁棠摸了摸容凛的头,发丝在掌心挠着,郁棠语气温柔,“乖,我给你揉揉。”
郁棠难得的耐心,对待容凛酒后的示弱很是受用,甚至还想他再可爱一些。
忽然,郁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掌心处,是容凛在他手心蹭了蹭。
郁棠心里仿佛炸起烟花,想到正事,忍不住轻咳两声,也算是提醒自己速战速决。
“你醉了吗?”郁棠问。
“醉了。”
“困不困?”
“困。”
“那怎么不睡?”郁棠坏心眼地问。
“殿下……”容凛撑了撑脑袋,眼神有些茫然,像是思考不过来。
郁棠实在太开心了,恨不得以后多灌容凛几次酒。想到母后要说给他们赐婚的事情,连忙止住思绪,问。
“我若是问你问题,你会回答吗?”郁棠问。
容凛看着她,“只要是殿下问的,属下都会。”
心像是被戳了一下,郁棠深吸一口气,看着容凛,问他,“你有心上人吗?”
容凛:“有。”
郁棠紧张地看着容凛,“谁?”
容凛奇怪地看她一眼,忽然歪着脑袋笑了笑,“殿下好奇怪,属下心慕殿下。”
不等郁棠说什么,容凛痛苦地皱了皱眉,看上去很难受。
郁棠有些担心,实在是容凛说这话时的样子太可怜了,满眼都是茫然无助。
想到他平日里压抑自己的样子,郁棠便打心底里难过。
喜欢一个人,本该是快乐的事情,比如霍冉,比如皇嫂。
但是容凛,郁棠感觉到难过。即便身份悬殊,但是他们彼此喜欢,还有父皇母后的支持……
忽然手上被握,郁棠吃了一惊。想要挣脱,看着容凛忽然变了神色的脸,吓了一跳。
郁棠本想说“我也喜欢你”的,被他这么一吓,话更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还有些难受。
郁棠:“容凛?”
容凛握着郁棠的手不松,还时不时地摸上两把,让郁棠极为的不自在。
这家伙,不会是醉糊涂了?
思索间,让郁棠意外又震惊的事情接连而至。先是手腕,随后容凛直接用力一拉,竟是把郁棠拉进他怀里。
郁棠红着脸便想起来,不想被容凛使劲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郁棠没敢喊人,她担心容凛因为此事被责难。而且,她今晚的行动也是秘密进行,暂时不想麻烦父皇母后。
“容凛!”郁棠低声斥道。
容凛非但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把人使劲往怀里锢,一副要把人揉进自己血肉里的感觉。
郁棠感觉容凛是认真的,忍不住使劲去掐触手可及的地方,又硬又难掐,手上动作也因为姿势使不上力,郁棠郁闷地想要流泪。
腰骨快要被锢断,郁棠忍不住轻哼一声,这才感觉容凛松了力道。
郁棠想要让容凛放手,他们此刻姿势极为奇怪,她现在已经被带得坐在容凛怀里,两人也挨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容凛打在自己颈侧的呼吸。
“容凛,放手。”郁棠察觉到他似是冷静了,尽量平心静气道。
殊不知,这在容凛看来,才是纵容的开始。
他以为,此刻是在梦里。若不是,殿下怎么会和他距离这么近,甚至,来到他的怀里。
容凛晕乎着脑袋,看着迷离光线里的一截腻白,牙齿痒了痒,有些兴奋地扑了上去。
184.意外的赐婚圣旨
眼底汪着雾气,郁棠咬紧了唇,颈间一阵刺痛。
“殿下,殿下……”
温热的呢喃近在耳边,郁棠有些艰难地想挣开身子,始终不能成功。
咬了咬牙,郁棠涨红着脸,额头抵着容凛肩膀处,恼怒道,“容凛,放开我。”
郁棠用了力气斥责,声音却不敢大声。因而,听在容凛耳朵里,不仅软绵绵的,还有些好听。
此刻,烛火摇曳,光影憧憧。坐椅上,红色的衣裙与黑色衣袍纠缠在一起,徒生暧.昧。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郁棠抬眸看着容凛近在眼前的,仿佛和主人一样散发着强势气息的侧颈,磨了磨牙,以牙还牙地报复了回去。
用力过猛,郁棠鼻尖被硌了一下,洁白的小尖牙在容凛侧颈留下一排染血的牙印。
嘴里隐隐有着血腥气,郁棠满意地看着容凛一点点僵住,终于回神地重新坐直身子。抬起头,和容凛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对上,郁棠粲然一笑。
“清醒了吗?”
容凛打了个寒战,点点头。
颈间痕迹明显,还洇着血。容凛看着殿下唇畔的一丝红,抬手抿了抿,郁棠得意的神情僵在脸上,诧异地眨了眨眼。
“有血。”
郁棠舔了舔唇,“哦。”
容凛僵着身子,看着殿下坐在自己腿上的姿势,和自己不知何时环住殿下腰的手,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里充斥着挣扎和懊恼。
直到手臂被拍了拍,容凛这才回神地松开手。看着殿下动作勉强潇洒地站起身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没了动作。
郁棠抬手摸了摸锁骨往上一处,有些肿,还有些疼。皱了皱眉,看着容凛此刻慢吞吞的样子,质问道。
“你可知错?”
“属下知错。”
说着,容凛便想站起身跪下行礼,郁棠忍无可忍,嫌弃道,“别动!”
容凛不动了,眼巴巴地看着郁棠,像是做错事等待主人责罚的狗子。
郁棠心下轻叹,俯身捧住容凛的脸,问他,“你喜欢我?”
看着容凛的眼睛,郁棠眼睛眨也不眨。容凛目光深情真挚,像是要把郁棠留在眼睛里。
即便被发现了会被惩罚,他也愿意甘愿受罚。
郁棠没有躲开,轻笑了笑,手指在她啃过的地方划过,站起身。
直到第二日下午,圣旨下来时,郁棠还有些回不过神。
只是,坐在镜前,对着镜子里青萝愤怒青鸢好奇的眼睛,郁棠无奈转头,“怎么了?”
“殿下什么时候被咬的?昨晚?难怪殿下要独自一人沐浴,就是因为此事?这未免太,太失礼了!”
青萝被这一幕惊的,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但是,让她更意外的是圣旨,来得太快了,让她甚至怀疑此事的真实度。
若不是亲眼见到太后上午的时候召见容凛,她可能还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郁棠提了提衣领,堪堪遮住痕迹,脸颊绯红,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看青萝。
青鸢看着殿下小女儿家的神情,忍不住道,“殿下若是喜欢,也没有什么吧。”
郁棠嗔了她一眼,青萝狠狠地拿眼睛瞪了她两眼,这才看向郁棠,“殿下,这事您早就知道?”
郁棠摸了摸鼻子,“只是猜测,不确定。”
青萝点点头,这才舒心了一些。到底还是有些生气,抱着一边茶壶灌了满肚。
郁棠扯了扯青鸢衣袖,小声,“阿萝好像很生气。”
青鸢附和地点点头,眼睛看了看青萝,又落回自家殿下身上,忍不住道。
“殿下,您和容侍卫,现在算是未过门的夫妻吧?”
郁棠恍惚地点点头,看着锁骨上方掩不住的痕迹,唇角悄悄地往上勾了勾。
她竟然真的要和容凛成亲了?好开心。
郁棠眸底尽是星星点点的亮光,高兴极了。只是,高兴之余,还有种格外空虚的感觉。
就像是水面的影子,空中的蜃楼幻景,让人不踏实。
“殿下还想要什么?圣旨都下来了,若是容侍卫敢抗旨,他便是抗旨不遵罪不容诛。”青萝在一旁凉凉道。
“哎呀,怎么还是容侍卫呢,马上就是驸马爷了。”青鸢道。
郁棠的情绪被他们一打断,也不再过多担忧。只是,一想到那事,她这心里,便像是藏了只兔子,一蹦一蹦地跳。
“对了,殿下什么时候举办婚事啊?”青鸢看殿下开心,忍不住拿了把松果在手里嗑着,随口问道。
屋内只剩“咔嚓咔嚓”的声音,青鸢动作一顿,看了眼殿下,又看了眼青萝。
青鸢:“怎么了?你们要吃吗?”
青萝摇摇头,说的还是婚事日期的事情,面带疑惑,“殿下,那圣旨上,丝毫未提及成婚时间。”
郁棠迟疑片刻,点头,“是这样。”
所以呢?
青萝看着殿下忽然又安静下来笑容变淡的样子,笑笑道,“殿下若是想,哪日都是可以的,太后皇上必不会阻拦。”
郁棠抿抿唇,没有被安慰到。这事摆在他们面前,郁棠也清楚地意识到,或许这道圣旨只是权宜之计,为了预防某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或许,和她有关。
郁棠不想被瞒着,在晚膳的时候,特意待到父皇出去散心,这才拉着母后道,“母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就告诉我吧。”
太后看着郁棠神色,也不打算瞒着她。抬手让她坐下,让月清上了郁棠爱喝的梅子露,这才慢慢解释。
“棠棠可知北苍?”
郁棠心神一凛,看着母后担忧的神色,忍不住好笑又无奈。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那么脆弱,也不至于那么无知。
“知道,外公就在那边。”
太后点点头,神色掩不住的忧色,“你外公年纪大了,你舅舅虽然厉害,但不及你外公……”
“不过,”太后勉强笑了笑,摸了摸郁棠脑袋,“北苍老王前两月去世,新王继位,主动求和,态度算是诚恳,估计不日从北苍来的使团便会抵达这里。”
“到时,我们担心北苍会趁机请求和亲。”
郁棠听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手脚发冷,上一世被那人赋予的冰冷,似乎依然存在。
那个疯狂的,让人畏惧胆寒的存在。
185.他怎么这样
被逼着喝下的毒药,遥遥看来时阴鸷残恶的眼睛……只是,让郁棠更意外的是,和皇兄一样,北苍王竟然也提前继位了。
这一世,到底会有什么不同?郁棠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眉心微蹙。
“棠棠,棠棠?”
太后无奈地看着郁棠,对她忽然发呆的样子十分无奈。郁棠胡乱地“啊”了一声,呆呆地看了母后一眼,心底某处沉甸甸的。
既然已经重生了,赐婚的圣旨也有了,总不会……还要嫁过去吧?
郁棠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母后,我的婚事,是要提前举办吗?”
太后戳戳她脑袋,无奈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郁棠弯下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母后的话,倒也没说错。因此,郁棠纠结了片刻,还是厚着脸皮地点点头。
太后险些被郁棠气笑了,心里暗道郁棠还没成亲便胳膊肘往外拐,等待人嫁出去了还得了。
只是,没等她多想,先被郁棠衣领处露出的浅浅红痕给定住了目光,随即怒火直冒,恨不得把郁棠好好训斥一顿,把容凛更是一顿打少不了。
看着郁棠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后心里的火气慢慢褪去,暗暗安慰自己平常心。
早上和容凛谈过,太后对他还是有些满意的。虽然年纪小了些,地位卑了些,但是胜在年纪轻,有冲劲有能力。
毕竟是秦穆都夸过的人,太后还是信得过的。信得过的,还有了因大师。
只是,了因大师游历四方,到底从何处提前得知北苍要来大容的事情,又是如何猜到,他们可能会请求和亲?
想到北苍此刻的处境,太后涂着丹蔻的手指摩挲着杯盏,眼神空渺。
内心真诚地希望,希望日后容凛能真对大容和北苍边疆的矛盾做些贡献,真如秦穆所说,带领大容把本该属于大容的领土城池夺回来。
“好在你们两情相悦,虽是地位悬殊,但,只要他肯努力,还是不错的。”
太后看着郁棠,姑且算是肯定这门婚事。
“至于北苍与我大容的矛盾,由来已久。虽是难对付,但也不会一直没有办法。”
郁棠点点头,正想要附和赞同,只听太后突然开玩笑道,“不然,把你们的婚事早早办了?”
郁棠:“……”
郁棠红着脸,有些窘地揪了揪手指,小心地问,“他是怎么说的?”
这个他,不必问便有答案。太后看着郁棠有些好奇的眼睛,沉默片刻,竟是有些不太忍心回答。
“他说什么了?”郁棠感觉母后的神情怪怪的,心里不由忐忑。
太后抬手拉了郁棠的手一下,拿起一边她爱吃的荔枝剥了一个递到她手里,轻咳一声道。
“也没说什么,他接了圣旨,看着十分惊喜。但是,他好像不愿太早成亲。”
“为什么?”郁棠不解,甚至有些生气。
太后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他是个好的,他说了,在未能建功立业之前,未能把北苍打退之前,不考虑成亲的事情。”
郁棠:“……可是,他答应了。”
太后:“所以,他答应的是一切安定之后,才和棠棠成亲。”
郁棠拧着眉,感觉昨晚被啃过的地方又麻又痒还疼,像是薄汗蜇了进去。
他怎么能这样呢?郁棠有些不开心。但是,这话既然从母后这里说出来,显然,不管是皇兄还是母后他们,都赞同容凛的话。
郁棠:“……”
心有些累,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累。
容凛他,他怎么会这么麻烦!郁棠有些愤愤地想。
想到某种可能,郁棠眼睫动了动,眼神有些难过,“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
他怎么能这样??!
太后看着郁棠难过的样子,一边觉得她真喜欢容凛,一边又觉得,若是容凛真能把北苍打退,那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摸了摸郁棠脑袋,太后语气温和:“好了,别哭丧着脸了。若是其他姑娘家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这么上进,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至于驸马的安危,你皇兄会安排的。”
郁棠还是不开心,她心里像是有一团湿了的棉花塞着,难受又憋闷。
就像是,看着属于自己的星星突然出现,但是某一天星星又跑了,说是等它玩够了再回来看她。
虽然星星和人不同,玩和打仗更不是一回事,当郁棠就是忍不住纠结。
“他不能三妻四妾。”郁棠闷闷地道。
太后沉默片刻,擦了擦她睫毛上挂着的眼泪,温和道,“这个,你需要自己和他说。”
郁棠抽了抽鼻子,闷闷地应了声。
以至于两人虽然有皇上赐下的赐婚圣旨,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两人关系似乎还不如以往。
而程锦在知道那道圣旨后,不管心里再震惊,还是忍不住把震惊的目光黏在容凛身上。
竟然是真的!程锦确认这一事实后,便时不时地注意着容凛。
比如这日,程锦看着容凛又在那做木雕,忍不住问,“你和殿下已经是那种关系了,还不刻脸吗?”
容凛顿了顿,摩挲着木刻边缘,“快了。”
程锦有些意外,看着容凛一会儿精琢下木刻,一会儿摸摸小白猫,简直不能更羡慕。
只是,“你怎么会提出要延迟成亲的事?越早成婚,不是越好吗?你就不担心,”程锦打了个顿,无奈,“好吧,我忘记你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由皇帝亲自下旨,据说上面的某些话还是皇帝亲自开金口小太监照着写下来的。
想到自己曾经和自己打的赌,程锦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未婚夫妻,容凛抿了抿唇,低下头的时候,唇角微微地提起,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
因在北苍使团来之后便要出发,容凛这两日都比较忙,忙着做小木雕,给殿下的小木雕。
一个他,一个殿下,还有一只小白猫。
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容凛熟能生巧,尤其刻殿下的时候,格外顺畅。但也正因为是殿下,细节处尤其要注意,花费的时间反而是最长的。
而小白猫,容凛看着在窗前桌案上趴着打哈欠的小白,弹了弹小猫耳朵。
“殿下喜欢你,这次,你便乖些。”
186.陆秋安有喜
榴花灼灼,掩映在绿丛里。榴树林里,层层叠叠的绿,其间一抹红色身影。
容凛在榴树林外停住步子,看了眼等候在外围的青萝和青鸢。
青萝见他谨慎犹豫的样子,不由无奈又好笑,“容侍卫是未来的驸马,还是早些适应我们才是。”
容凛虽不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敢再耽搁,行了一礼作为感谢,青萝避开,“请吧。”
郁棠这些时间也想明白了,容凛此刻娶自己确实有些不妥,所以他要推迟成婚一事也算不上过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听到动静,郁棠紧了紧手中的红白面具,默默地掩在袖中。
身后容凛纠结称呼片刻,开口道,“殿下。”
郁棠转过身,如烟霞的红色锦缎衬着她白皙的脸,像是笼着层柔和的光,好看的不像话。
容凛对上那双眼睛,眸底不可查地颤了颤,掩在阴影下的喉结快速滑动两下,还是抬眸定定地看向郁棠。
郁棠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从那圣旨下达之后,容凛对自己的情绪便像是开了闸,总是时不时地流露几分。甚至偶尔时候,她还会被容凛的目光给看得脸红心跳。
印象里,他还是那个被自己救下的小可怜。转眼间,似乎就不一样了。
郁棠感觉有些怪,但是,求仁得仁,和容凛成亲本就是她所求。
“不知殿下让属下过来,为了何事?”
郁棠:“……”
郁棠看着容凛,看他低下头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家伙!明明也很想见自己,偏偏说的像是自己很惦记他很主动找他的样子。
郁棠抿了抿唇,感觉此刻的容凛不是很可爱。尽管,她印象里的容凛,也不该是可爱的样子。
心里有些乱,郁棠时不时地瞟容凛一眼,竟是有些不知道该和他如何相处。
两人彼此喜欢,彼此又有婚约在身,按理说,该有很多话说才是。郁棠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隐隐的还有些泄气。
一个小木雕忽然被举到自己面前,细看是只木雕小猫,看上去略眼熟。
“殿下,是小白。”
郁棠接过,回神间,才发现容凛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跟前,唇角微微抬起,是开心的样子。
郁棠摩挲着木雕小猫,心里也开心。
“你做的?”
容凛:“是。”
郁棠有些喜欢,虽然小白不是很喜欢她,但她很喜欢小家伙。
容凛看着殿下淡笑的样子,心下默默:原来殿下,这么好哄。
只是,殿下唤自己来是有何事呢?容凛疑惑着,终究还是没有把怀里的另一个小木雕拿出来。
他已经完成的,以殿下为原型的小木雕,也是他做的殿下木雕里,唯一一个有脸的小木雕。
他要放在自己身边,容凛想到。
郁棠看着木雕小白,又看着似是木讷的容凛,也不再多言,就打算把人打发走。
反正也不成亲,反正容凛马上就要离开皇宫,郁棠有些酸,又有些无奈地想。
“那你便下去吧……”
话音未落,郁棠吃惊地看着自己方才还空着的左手被握住,看着那只覆在上面的大手,几乎倒抽一口气。
“做什么?”郁棠吃惊地忘记拒绝。
容凛拿脸蹭了蹭那手,还亲昵地想要亲一下,动作顿住,是郁棠把木雕小猫收起来,另一只手摸了摸他下颌。
手心的触感坚硬,郁棠莫名有种自己把容凛怎么样了的感觉。尤其,容凛下颌被制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像是全然任她动作的样子。
像是被烫到手一样,郁棠想要松手,不想两手被握住,竟是被容凛按着直接捧住了他的脸。
然后,左右手心分别落下一个浅浅的吻。郁棠整个一僵,呆呆地看着容凛动作。
幸而,他似乎也只是想要亲亲掌心的样子,郁棠默默松了口气。容凛弯下的腰慢慢直起,眼睫垂着,藏着郁棠未察觉的欲求不满。
郁棠以为,容凛只是想要在她面前撒个娇而已。
红着脸,郁棠有些结巴,“你下次,下次提前说一下。”
太突然了,郁棠此刻手心还有些发颤。
容凛点点头,不等郁棠点头,语气平稳和缓,听不出一丝纠结,像是理所当然。
“那属下,可以亲亲殿下吗?”
郁棠睁大了眼睛,摇头,“不行。”
“你这,”郁棠看着容凛,皱着眉,结结巴巴道,“你这样不对。”
“而且,我们并未成亲,不能做这些。”
郁棠自以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了,也算是弥补一下容凛的常识问题。
容凛看上去懂了,但是看着郁棠的目光还是让她感到了危险。
捏着怀里的小白木雕,郁棠勉强强硬着语气,吩咐道,“你便,你便先下去吧。”
等到人走后,郁棠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慢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小白木雕。
怎么会,与之前差别那么大?只是因为皇兄的赐婚吗?但是,两人……郁棠拍了拍脸,不敢再想了。
以至于,青萝和青鸢过来时,看着殿下委屈又茫然的样子,有些意外,“殿下,怎么了?”
郁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想,她可能需要咨询一下专业人士了,比如霍冉。
从西山别苑回去后,郁棠歇了半日,翌日清早便早早地去了侍郎府。只是遗憾的是,侍郎府这日没有两人都不在。
青萝看着殿下十分烦闷的样子,不由道,“殿下,或许还有一人可以帮助殿下。”
青萝说的,便是陆秋安。
“依奴婢的猜测,陆姑娘有一位心上人,可能,也在御膳房。”
郁棠侧眸看了看青萝,疑惑,“果真?”
上次她还怀疑这位陆姑娘,但是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陆秋安没有问题?
郁棠想着,有些心动。
陆秋安见面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御膳房这样的地方。由青萝安排,在皇宫一处僻静之处。
这也是将近一月后,郁棠第一次见到她。看着陆秋安清秀脸蛋上眼下的一点青灰,和眼中明显的疲惫,郁棠有些哑然。
这幅可怜的样子,让曾怀疑过她的郁棠有些自责了。
看着陆秋安,郁棠好心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郁棠想,既然是霍冉要保的人,她若是能保,必然也会照顾一二。
陆秋安低着头,只是摇摇头,清秀脸蛋上的一丝愁容格外惹人怜惜。
郁棠怜爱地看着她,指了指桌上的精致殿下和果子,“吃一点吧。”
据说,御膳房里也是挺忙的,平日看上去挺清闲,实际上也没什么空闲。尤其,像陆秋安这样明着走后门进去,但实际上没人罩着的,更是辛苦。
郁棠看了眼青萝,想到她曾经说过的话。青萝无奈地点点头,意思便是不去管了。
郁棠有些感激地看了眼青萝,青萝无奈一笑,只是心里感觉到些许怪异。
果盘里有荔枝西瓜和杨梅葡萄,郁棠见陆秋安捡着没有冰镇过的吃,也只是以为她那个来了。
“多谢殿下。”
接过郁棠递着的荔枝,陆秋安两手捧住,小心地剥去外皮,捧在嘴边小松鼠一样地慢慢吃着。
郁棠觉得可爱,随手拿起一边的蛋黄馅炸汤圆吃了一颗,酥脆咸香,味道极好。
风带去一缕咸腥的味道,郁棠眼睁睁看着正在吃着荔枝的陆秋安神色一变,竟是丢下荔枝,趴在桌面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郁棠吃了一惊,上前就要去给她拍后背,人被忽然上前的青萝给拉住了。
“阿萝?”
青萝皱眉看着陆秋安,神情里带了嫌恶,开口道,“来人,唤太医。”
郁棠愣了愣,好半晌没回过神,随后才慢慢想明白眼前的可能。
只是,怎么会,陆秋安一直在皇宫,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谁的孩子……
郁棠一瞬间有不好的猜想,也因此,看向陆秋安的目光不由得带了猜疑。
“殿下,我没有,是青萝姑姑误会了。”
陆秋安缓过神,脸色苍白地看着郁棠,想要拦住那些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人出去。
也许,马上她要迎来的,是一场灾难。陆秋安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唇色惨淡一片,人也像是霜打过的一般。
郁棠不想相信的,但是,皱着眉,郁棠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另一个疑惑在她脑海中浮现,郁棠看着陆秋安,稍稍安定下心。或许,只是个误会也说不定。毕竟,御膳房的御厨们,做的不会只是素食,一定也有荤食。
若是在御膳房都没有暴露,想必就是乌龙一场吧。郁棠的心慢慢往下放了放,直到太医院来人,郁棠彻底死心。
“回殿下,是喜脉,已四月有余。只是母体虚弱,还需好好食补补充气血,给胎儿也补充营养。”
给陆秋安把脉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首席钱太医,只因是公主有请才来,断没有误诊的可能。
大概是看出郁棠脸色不好,钱太医点点头,没有多余言语便退下了。
郁棠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她一直以来看好的小姑娘,竟然已经怀了孩子,真的怀了孩子!
所以,小孩是谁的呢?
郁棠神色认真,漂亮的桃花眸带了凌厉,问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是谁的?”
陆秋安身子完全趴在地上,额头抵在掌背,瑟瑟发抖。
郁棠一时觉得可怜,随即又觉得可恶。
郁棠感觉有些难受,好半晌没有开口,眼睛放空,看着有些伤心。青萝看着担心,也只是努力去想解决的办法。
但如何解决呢?在宫里被发现怀了孩子,这孩子是谁的?就连青萝也觉得,这孩子千万不要是沈公子的。
……若真是,即便是霍姑娘能忍,殿下也不会忍。
四月前,霍姑娘和沈公子还没有成亲,甚至,才刚刚订了亲事。
若是这样,那沈公子,便真不是个东西。
心里恨恨骂着,青萝只担心殿下气坏了身子。想着方才让人去请容侍卫,青萝此刻由衷地希望容凛在殿下心里的分量。
若是殿下真喜欢,容侍卫再一哄,那殿下便能少伤心一些,也少生气一些。
气大伤身,这样的人,不该让殿下难过。
地上的人没有动静,郁棠也只是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至于剩下该怎么做,她已经派人去把这事传给沈侍郎了。
手指摩挲着扶手,郁棠冷笑,她只希望沈侍郎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行了行了,既然不愿说,便不要在本宫这里碍眼。”
郁棠眼睛不看地道,青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抖着身子,吩咐人赶快把人带走。
“殿下,人已经送走了。”待人没了影子,青萝道。
郁棠按着眉心,感觉有些头疼。都是些什么事。
“对了,御膳房那边怎么说?”郁棠侧倚着身子,问青萝。
青萝正要派人再催,容凛来了,“见过殿下。”
自从容凛被郁棠屡次训斥在她面前太拘着的事情,容凛也有意地改变着。
“你怎么过来了?最近不是在忙出征的事情?”
郁棠虽然刚刚有想过找容凛,但是想到他那么忙,便没多留意。
“殿下的事情,凛总该抽出时间的。”
郁棠:“那倒不必,还是正事要紧。”
容凛:“殿下,属下要说的正是正事。属下刚从御膳房过来,司厨长与我说,近些时间陆姑娘并不在御膳房做膳食,而是负责御膳房采买菜蔬瓜果一事。”
是这样,难怪她没有被发现。郁棠想到陆秋安要来皇宫的说辞,莫名就很想笑。
所谓的想要来皇宫做膳食,想要做最好的御厨?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怀了的事情吗?
郁棠皱着眉,觉得陆秋安身上疑点太多。
幸好及早发现,郁棠默默想到。又想到方才自己还十分同情她,只想要狠掐自己几下。
“殿下看上去很生气。”容凛诚恳地道。
郁棠看他一眼,“当然。”
“属下倒是有一个能让殿下不生气的法子。”
“什么法子?”郁棠有些好奇。
不但郁棠,就连青萝和青鸢也一并好奇地看过去。
青萝心想,或许该对容侍卫改观了。毕竟,要让殿下不生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容凛看了青萝和青鸢一眼,“不过,要两位姑姑先出去一下。”
郁棠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向青萝,青萝连忙拉着青鸢下去了。
青萝猜到了什么,但是,只要有用就行。关键是,殿下大概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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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装委屈,以后就不是了(容本质还是个腹黑呀)
明天还是两章,早点写,握爪
(vb:是青还是绿)不知道有没有找我玩滴,对手指,晚安比心心~
187.殿下不脏
郁棠看着容凛,满脸疑惑。
“现在无人,你的方法是?”
容凛紧握的手动了动,唇线平直。这些时间,从圣旨下的那日起,他便一直在想,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每次看到殿下,心里的渴望便想长了草,随风勃发,越来越渴望。
可是,每当触碰之后,容凛有种亵渎的感觉,像是在洁白的纸上留下印子,在娇娆的花瓣上留下指痕。
但同时,心里又是满足的,黑夜滋生无尽渴望。想要占有,想要留下痕迹,想要殿下记得自己,以触碰的方式。
“属下是谁?”看着殿下,容凛心下忐忑又期待地问。
郁棠抿了抿唇,有些被这个问题问住。但是,郁棠想,他问自己这个,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郁棠微微笑了笑,心下升起些愉悦,看着容凛,反问道,“本宫又是谁?”
容凛耳尖憋得发红,看着殿下眼底的戏谑,谨慎地道,“是小公主殿下。”
看着容凛反应,郁棠莫名满意,不过,还是继续问道,“你的谁?”
说话间,郁棠桃花眸灼灼,潋滟含情,看得容凛慌忙低下头。
指节白了白,出乎郁棠意料的,容凛的声音格外坚定,像是承诺,又像是被迫袒露的少年心事。
“是属下的心上人。”
少年有勇,在心上人面前莽撞冲动,又直白,一腔爱意坦坦荡荡。反倒是,让郁棠不好意思了。
脸颊蔓上红晕,郁棠不知他怎么就突然有了勇气说出来。之前,不是三缄其口,怎么也不愿说吗?
爱意压倒理智,也让人变傻。郁棠全然忘记,她和容凛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
按照惯例,两人的婚事是跑不了的,除非意外。
郁棠才不要去想其他,她和容凛,会成亲的。
故作镇定,郁棠扭头看向窗外,似是随口一说,“哦,那你也是我的心上人,满意否?”
话落,郁棠转过身看窗外,两手在身前攥啊攥。身后,容凛睁大了眼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漆黑的眸底满是欢喜的光。
容凛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殿下身后,鼓足勇气……对上了转身过来的郁棠的目光。
郁棠惊地呆住,好在没有失态地后退。看着两人很近的距离,心里咚咚作响,郁棠声音很轻,尾音上扬,“你别凑这么近呀。”
容凛垂眸看着殿下,眸底一丝晦暗闪过,“属下,可以亲亲殿下吗?”
郁棠:“……”
面无表情,郁棠想要把容凛推开,两手被握住,被迫对上容凛的眼睛。
“做什么?”
郁棠不曾想过,容凛这么缠人。回忆重生前见过的容凛模样,日后容凛会是那样吗?
“殿下在发呆,是在想别人吗?”
郁棠更了更,想要说“想你”,又觉得会让容凛得意,索性闭口不言。
幸而容凛也不打算问清楚,只是握着殿下的手,试探地摸了摸。
郁棠:“!!”
容凛眼底是得偿所愿的欢喜,语气可怜道,“属下可以亲殿下的掌心吗?”
郁棠:“……”
郁棠有些苦恼,看着容凛干净的眼里里诚恳的祈求,心里软得不可思议。但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也不是不可以。”郁棠道。
毕竟,以后是夫妻,即便是亲一下也没关系。但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掌心便被温热干燥的触感碰到,痒痒的,让她想要把手躲开,却被更紧地握住,以不被挣脱又不会伤害到她的力道。
温热的呼吸随之而来,郁棠看着掌心里的脑袋,忽然心生无奈,有些怜爱。
就像是,被小动物触碰了一下的感觉。看上去,小动物对她的手很是青睐的感觉,动作小心翼翼,充满珍视,让人感动。
郁棠眯了眯眼,忽然就想抬手摸摸容凛脑袋,掌心的濡湿让她吓了一跳,连忙甩手,没甩动。
眼睛盯着容凛的发顶,瞳底有些发抖。这人,也太过分了。
郁棠声音带了冷意,手使劲往回收了收,“容凛,起来。”
再不起,她就要喊人了。
看着容凛慢吞吞的直起身子,唇角带着些许水光,郁棠涨红着脸,咬牙切齿的同时,眼神闪躲。
半晌,郁棠甩了甩手,扭着头嫌弃道,“我没洗手。”
“殿下不脏。”
本来就不脏。郁棠无力。
只是……郁棠看了眼容凛,忽然感觉,就是忽然感觉,他可能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乖。
嗯,郁棠歪了歪头,见容凛还在那站着,片刻才想到之前问过他的问题。比如,怎么让自己不生气的法子。
“什么方法?”郁棠想起来,又问。
容凛:“殿下现在还生气吗?”
郁棠顿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掌心,生气倒是不生气了,只是有些憋屈。
容凛总是,故意来撩拨她,一会儿保持距离,让她生气;一会儿又像是渴望她的接触,想方设法地碰他,也让她奈何不得。
自己为什么不能,主动上呢?毕竟,自己还是公主,容凛便是想做什么,也要听自己的。
郁棠心里为自己的想法高兴,但是实行起来又有些窘迫。她实在是,很难做到。
郁棠看了容凛一眼,轻哼了一声。
容凛恭敬地站着,全然没有方才要亲亲要贴贴的粘人样子。
男子,都是这样善变的吗?郁棠沉思。
郁棠动了,来到容凛面前,垂眼看着被他垂在一旁的手。手骨比自己大了许多,骨节有力,底下青筋似乎因紧张微凸。
抬眸看了眼容凛,郁棠眼中划过笑意,抬手碰了碰容凛的手。
看着那只手寸寸僵硬,郁棠开心地抿着唇,然后两手握住,用了些力,抓在自己掌心。
细腻和粗糙,白皙和深色,软腻的掌心划过粗茧手背,容凛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暗暗抽了口气。
郁棠本想捉弄容凛,但在翻开他的掌心,看着上面的伤口痕迹和厚厚的粗茧,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她不明白容凛为什么对自己的手很上心,但是眼前的手也让她手心,眉心微蹙,郁棠心疼地道,“疼不疼?”
疼不疼,简单的三个字,让容凛的心软化成水,鼻腔却莫名酸了一瞬。
188.礼尚往来亲一下
郁棠的下一个动作,让容凛整个人僵住,呼吸微顿,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郁棠轻吻了她捧起的那只手,颊边一缕碎发垂落,和那轻轻一吻一样让人心动。
郁棠松开一只手将落下的碎发勾在耳后,抬头看着容凛,又问,“疼不疼?”
容凛深吸口气,声音带了沙哑,“不疼。”
“早不疼了,殿下。”
郁棠看着上面各种形状的疤痕,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现在不疼,受伤时肯定是疼的。温软的脸颊在上面蹭了蹭,有些粗糙的感觉,郁棠礼尚往来地挨了挨,眼底盛着繁花般的笑。
“没关系,皇兄说过,伤疤,是勋章……”
尾音低了下来,郁棠抿着唇,但是很疼呀。
一番动作,容凛只觉得受宠若惊,像是吃了一罐子的蜂蜜。
看着殿下微红的脸颊,容凛蜷了蜷掌心,知道是自己的手刮到了殿下。心疼,但是也开心。
“殿下,属下以后会小心的。”
容凛承诺道。
郁棠更失落了。想到以后容凛会再去北苍,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更多的伤,郁棠舍不得。
看着不再生气反而伤心了的殿下,容凛有些自责,“是属下的错。”
郁棠嗔了他一眼,“不许自责。”
“我没事,你去做你的分内之事吧。”郁棠看着容凛一身侍卫服,又道,“记得来看我。”
“还有,我的公主府已经收拾好了,不日我便搬进去。到时,你记得来。”
郁棠看着容凛离开的背影,看他身上的一身侍卫服,侧撑着脑袋,心想,是时候提醒皇兄,该给容凛升升职了。
若是可以,给他安排个住处也不错。若是能离自己的公主府再近一些,就更好了。
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掌心,郁棠动作一顿,脸颊微微地红了红,嘴里嘟囔两句。
“哎呀,刚刚好像少做了一步。”
不过,她不太能下得去口。郁棠想了想那只满是勋章的手,手指勾了勾侧颊的一缕碎发,想。
若是那只手洗洗干净,她应该,也可以。
不过,这事暂且搁在一边,虽然现在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但是陆秋安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青鸢进来时,明显发现殿下心情平静了很多,暗暗佩服容凛的能力。
而青萝就不一样了,看着殿下泛红的侧颊,和时不时摩挲两下,长久地盯一盯的掌心,眼底带了几分微妙。
看来,还算克制。至少……青萝看了看殿下花瓣般的唇,上面没有丝毫痕迹。比起那次锁骨上的痕迹,青萝克制地吸了口气。
“殿下,陆姑娘已经被送出宫了,在一处私宅安置。”青萝禀告。
郁棠“哦”了声,又问霍冉那边。
青萝:“霍姑娘已经知晓此事,现在已经去那边了。”
说到这里,青萝又道,“奴婢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在那边,不会让霍姑娘误伤陆姑娘。”
郁棠听着青萝的安排,点了点头,觉得青萝安排得很好。
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郁棠,“这样最好,万不能给了陆秋安祸害二冉的把柄。”
郁棠说起这个,便十分恼怒。枉她把陆秋安当妹妹一样看待,枉二冉对她那么好,若是她真敢做出对不起二冉的事情,郁棠不会放过她的。
青萝见殿下目露凶光,默默提醒,“殿下,此事您不宜管太多。”
“为何?”
“殿下身份尊贵。”若是为了区区一个小人动了私刑,于身份无益。
郁棠不在意这些,虚名而已。况且,郁棠摩挲了掌心,又受惊地缩回手指,颇有些骄傲地想着。若是容凛,一定也不会在意自己管闲事。
若青萝知道郁棠的想法,一定会好好和容凛拉好关系的。
为了安青萝的心,毕竟她是真为自己着想,自己做了的话,青萝也会任劳任怨给自己处理尾巴,于是郁棠慢吞吞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青萝欣慰地点点头,尽管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殿下一定会管这闲事的,她也只要做好准备便好。
不多久,有宫人匆匆进来禀告,说找到了沈行远和陆秋安四月前的大致行程。
偏偏,那时候两人确实都在京城。甚至,因为身边没有人照顾,又是皇城紧张的时候,沈行远虽和霍冉有了婚约,但怕把霍家连累,刻意做出和霍家很冷淡的态度,就住在陆秋安家中。
至于那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或许,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听着宫人回报,便是她都很怀疑了。青萝看了眼殿下,果不其然,殿下又恢复了气鼓鼓的样子,脸颊也鼓了起来,像是河豚。
青萝知道霍姑娘在殿下心里的分量,让人下去继续去查,回头安慰郁棠,“殿下,沈公子品行端正,不是那种为色所迷之人。”
这个时候,为了安殿下的心,在未能查清楚真相的时候,也只能闭眼吹沈侍郎的好了。
“万一他想照顾陆秋安呢?”郁棠此刻忍不住乱想,只要一想到那孩子是沈行远的,就想要派人杀了他。
“照顾?”
“替陆秋安的兄长照顾她,若能有肌肤之亲,便能接到府中贴身照顾。”郁棠看似冷静地分析。
青萝额角抽了抽,知道殿下现在的情况恐是不能反驳不能违逆,好好听着便是。
郁棠又道,“或许陆秋安对沈侍郎早就芳心暗许,一腔痴心,宁愿没有身份也要为他怀崽子。”
崽子都出来了,青萝垂了垂眼睛,不说话。
一旁的青鸢,便更不敢说话了。
不过,两人倒也不太担心。殿下的气往往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若是没人安慰,能好的更快。
郁棠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心里的火一刻也不停。惹她没关系,但是惹她身边的人,郁棠的火能持续不断地烧很久。
很奇怪,她自己被惹到的时候也没那么气。
只是,若陆秋安真和沈行远有关系的话,二冉会怎么做呢?
当然,在郁棠自己郁闷生气的时候,她没忘让宫里的知情人闭嘴莫要在皇嫂面前提起。
想到皇嫂肚子里的孩子,郁棠神色柔和了些许。但也仅此而已。
陆秋安,沈行远,但愿你们真的没有关系。郁棠默默地想,神色莫名温和。
189.用来哄人的栀子花
晚间的时候,郁棠收到了一束栀子花。洁白的花瓣,沁人的馨香,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青萝看了眼青鸢,感叹,“想不到,容侍卫挺会哄人的。”
青鸢点点头,又道,“不过,以后要喊驸马吗?”
青萝没吭声,看了眼殿下,“还是要等成婚了才可以。”
郁棠揪了揪花瓣,低头闻了闻,将花束放在一瓶盛水的水晶瓶里。
“公主府可安排好了?”郁棠问道。
这两日有青萝去宫外公主府查看,府上已经打理好了,只等郁棠搬过去住下。日后,会是公主和驸马共同的住处。
其实,公主府早就安排好,只是没打算让郁棠搬进去,因皇上和皇后不放心。此次入住公主府,还是郁棠主动提起,这才有搬入公主府一事。
“殿下,您为何急着要搬进公主府呀?”青鸢不解问。
郁棠看她一眼,又看了眼青萝。青萝无奈,只得替公主解释,“虽然在宫里和宫外没甚区别,但公主府上下,只需听殿下的。”
住在宫里,到底是有诸多的不自由,就比如上次年国公的小女年岁岁挑衅,郁棠便只能委屈自己,保全皇家尊严。
若是在公主府,便可以便宜行事了。
“何况,殿下年岁到了,驸马也已经有了人选,在宫内诸多限制。”
若是在宫外,在公主府,便无人可质疑了。
郁棠点点头,不过,她还有私心。若是在宫外公主府,她不仅不用受诸多限制,出去也方便很多,不用时时报备。
若是在宫里,回宫晚了,诸多人担心,十分不自由。
“到时,我便能常常去和二冉一起玩了。”
说及此,想到已经和六皇兄去往封地的杜念容,正在宫中养胎的皇后,撑着脑袋,有些忧愁。
母后常说,嫁人后便诸多不自由,也很少能外出。杜念容和自己相距千里,皇嫂,二冉……算起来,还是自己自由些。
郁棠想着,忍不住叹气。
“说起来,成婚后,好麻烦。”郁棠感慨。
“殿下,也不能这么说。您看,京中夫人们虽然已嫁人,也常常相聚赏花游乐,只是没有未婚时活泼罢了。”
听着殿下暗自念叨,青萝不由解释。若是殿下因此不想嫁了,那真是一场灾难。
郁棠看着青萝担心模样,忍不住好笑,“傻阿萝,我心仪一人已久,怎会因此而畏怯。”
“何况,本宫若嫁了人,也不一定会不幸。”
郁棠看着散发幽香的栀子花,眼尾微微挑起,眉眼含着笑意。
看殿下如此,青萝这才放心。
只是,用过晚膳没多久,郁棠便听到霍冉入宫来找自己的事情,一时惊诧。
站在殿门前,郁棠看着渺远墨蓝天空,近处宫灯五步一盏绵延至宫门口,风吹叶摇,暗香浮动。
“她定是受委屈了。”郁棠扶着一侧栏杆,肯定道。
青萝站在殿下身后,此时却是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片刻,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近了,出现在宫门处。在夜色里,郁棠能看到霍冉脸上的不安惶然,连忙下了台阶,几步到她跟前。
“二冉,你没事吧?”
郁棠问,抬手拉住霍冉手臂,在暗红的灯笼光和未褪的天光里,上下看了看霍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没事。”霍冉摇头,脸色微微苍白,面上是勉强的镇定。
“进去说吧。”郁棠挽着霍冉手臂,让青萝安排热水和安神的汤。
青萝应声下去,郁棠拉着霍冉进去,在里间坐下。
屋内有些热,郁棠让青鸢多拿了些冰放在不远处,在明亮灯光下好好看霍冉。
和之前一眼好看,甚至微微丰腴些,但郁棠还是一眼看出她眼中的疲惫。
郁棠:“没有受委屈吧?”
霍冉抬眸看着郁棠,神情变了几变,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眼睛红了红。
“也只有棠棠,第一时间这么问我。”
郁棠心下恻然,又觉得生气。但是,郁棠从霍冉的神情里,也读出了些许无奈和隐忍。
这事,霍冉没打算让她插手,郁棠感觉得出。
没有多问,只因郁棠不想再触碰霍冉的伤口。安静等着,等到蜡泪滴落,霍冉有些疲惫地趴在郁棠膝上,拉了拉郁棠的手。
“抱抱我。”霍冉低声道。
郁棠看着她此刻的姿势,显然不是能抱的,只能抬手碰了碰霍冉挽起的妇人髻。
发髻挽出优美的弧度,露出纤细的颈子和细腻白皙的耳垂,耳垂上坠着青玉小鱼,是未婚的霍冉不会戴的饰物。
霍冉曾和郁棠说,“女子与男子有何不同,即便体力不行,但琴棋书画射御书数,便真的比不过吗?”
霍冉确实是优秀的,在年少时四处游历。游历时有时男装,只因世人对女子偏见太多,但她确实做到了许多男子也望其项背的事情。
比如她的一身武艺,比如她的见识见闻,她的学识气度,郁棠是敬佩她的。
……但此刻,因为儿女之情,因为沈行远,郁棠为霍冉感到不值得。
但郁棠又知道,霍冉觉得值得。若不然,她不会这样安静,或许会愤怒,会生气发泄,当然,对象是沈行远。
对陆秋安,或许会失望吧。
霍冉永远是讲理的,郁棠坚信。
“好累。”霍冉在郁棠膝上道,眼睫沉沉垂着,像是累得抬不起来。
郁棠摸着她头,“那便洗洗,我们一起睡?”
霍冉摇头,“很热的。”
郁棠嬉笑,“我不怕热。”
霍冉“嗖”地一下坐起身,摇头,“我热,不行。”
郁棠长长地“哦”了一声,见霍冉有些疲累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看着她道,“水已经放好了,洗洗吧。”
霍冉没有拒绝,点点头便去沐浴了。
等待她沐浴的时候,郁棠站在月色笼罩下的庭院里,问跟着霍冉过来的小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自小便跟着霍二小姐,自然知道公主殿下是自家小姐最好的朋友,因此,很是干脆地把一切告诉了公主殿下。
郁棠听完之后,唯一的想法:这两日都是晴天的样子,不如送沈侍郎一把挡雨的伞?
眼底尽是冷意,郁棠的眸色和夜色一样凉。
190.霍冉受委屈了
让青萝给小丫头安排睡觉的地方,郁棠乘着夜色进入殿中。
四下灯火明明,一轮明月高挂。殿中窃窃私语,殿外,容凛按剑侍立,身前是从御书房出来散步的皇上。
“听说,你下午摘了御花园的花?”皇上负手而立,看着涟漪宫里映出的灯火,随意道。
容凛神色微凛,“属下知错。”
皇上转过头看他一眼,语气懒懒,“何错之有?你把棠棠哄得开心,该是有功才是。”
瞥了眼容凛神色,皇上随口吩咐身旁内侍,“今日来朕面前闲言碎语之人,敲打一番,禁足三日。”
内侍官应下,容凛心里微微震动,面上却是没有表情。
“多谢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不是为了你。”
涟漪宫外,最疼郁棠的两人站立片刻,一前一后离开,没有打扰任何人。
但是容凛的存在,却被更多人知道。尽管,容凛是未来驸马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容凛接到圣旨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下了值,容凛披着星光回到房间,草草洗漱,将要走到床前时,对上一旁一双闪着精光看着他的眼睛,挑了挑眉。
“见到皇上了?”程锦坐在床上盘腿问他。
“你怎么知道?”容凛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茶,疑惑。
程锦摇头晃脑地不告诉他,只是一个翻身躺下,被子一拉,两手枕在头下,兴高采烈的样子。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不错。”程锦道。
“什么?”
“不告诉你,反正,你以后是真的要飞黄腾达了。呐呐,苟富贵,毋相忘啊容驸马!”
容凛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侧眸看了程锦一眼,眼底起了丝丝波澜,把剩下半杯水喝了。
涟漪宫
郁棠让青萝拿了两床被子,一床给自己,一床给霍冉。
躺在床上,郁棠把身子侧了侧,在烛火熄灭后借着窗子漏进来的月光看着霍冉,小心翼翼,“睡了吗?”
霍冉闭着眼睛,背对着郁棠有气无力,“棠棠,我要睡了。”
“好困。”
郁棠默默地“哦”了声,不再开口。只是,好久没睡着。
郁棠不知道的是,霍冉也没有睡着,只是不想郁棠担心。
今日,她在听到消息后,有多焦急担心地赶过去见陆秋安,之后便有多后悔。
下午辗转收到消息时,霍冉还在客栈和好友喝酒。上好的葡萄酒,出自西域,由最好的酿酒师父酿造,甘醇香甜,让人想要一饮再饮。
收到消息,霍冉只得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恳求好友给自己留一些,然后就匆匆坐了马车,见到一脸苍白的陆秋安。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开些补胎药?”
霍冉听她怀孕几个月,身子完全不显又脸色苍白,便真心地为她担心。不想,陆秋安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眼神冷漠,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霍冉没看明白,有些伤心,但担心还是压过了难过,这让她尽职尽责地让人买了补品,还让下人去告诉沈行远。
陆秋安被她好生照顾着,高价加急买来的冰,上好的点心水果,还有昂贵的补品人参燕窝……
“你是不是嫌弃我?”
仓促布置的小院精致且东西齐全,坐在软榻上的陆秋安忽然开口,手中的汤碗应声落在地上,黑色的汤汁撒在地毯上,气氛尴尬而冷硬。
“什么意思?”霍冉看着勉力避开还是沾染了些许在裙角的污迹,眉头皱了皱。
“你为什么不把我带回府上?要把我留在这里?”
陆秋安看上去很生气地说,神色有种发泄的凌厉,霍冉莫名其妙。
先不说这里不是她安排的,就是她安排的,这里也不比府上差,霍冉实在不知陆秋安有何不满。
知道陆秋安有身孕,霍冉也不好出言刺她,只是压着莫名其妙发火温言道。
“若是你不喜欢留在这里,我与棠棠说了,把你带回府上?”
只是普通的一问,陆秋安却像是被戳到一样炸了起来,接下来便是霍冉怎么也想不到的一番谩骂,从陆秋安口中。
像是发泄,像是委屈,像是愤怒。但,发泄的对象是她,委屈愤怒的也是她。
她,做错了什么?
“都是你,若不是你,沈哥哥不会娶了你,他是我的,是我的!”
“若不是你,他会娶我,他答应我兄长的,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陆秋安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缱绻缠绵,听在霍冉耳中,不亚于雷鸣电闪,风刀霜剑。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会娶我的。”
之后的话,不知道是真实听到,还是幻想所致,霍冉在黑暗里紧咬着唇,眼泪簌簌落下来,闭上眼睛。
郁棠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然后被忽然惊醒。耳边是低低的泣声,让人听着心酸,压抑着,又克制不住的。
郁棠慢慢清醒了,没有动,静静地躺着。
眼睛睁开,还是漆黑一片,只有跳跃的黑色斑块在眼前晃动。郁棠收敛着呼吸声,不让自己打扰到霍冉。
她很伤心。郁棠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到。
是谁让她这么伤心呢?是沈行远,是陆秋安。
郁棠磨了磨牙,十分想要把这两人好好惩罚一番。
脑海中各种惩罚的方法过去,郁棠心里的激动一点点褪去,转为对霍冉的心疼。
也只有在深夜,才会放纵自己吧?郁棠无奈地扁扁嘴,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郁棠梦呓似地嘟囔了句什么。听着耳边一刹安静,郁棠试探地动了动身子,然后又动了动。
好半晌,郁棠假装睡着时无意的动作,从床这边挪到了床那边,从自己的被子里挪到了霍冉的被子里。
霍冉:“……”
“好困啊。”郁棠嘟囔着,双臂已经揽在了霍冉身上,然后自动自发地收紧,亲昵地蹭了蹭霍冉的肩膀。
翌日醒来,郁棠感觉自己手臂有些酸痛,看着被自己揽着睡得安宁的霍冉,郁棠没有立刻喊她起来。
轻手轻脚地起床,郁棠转到床这边来,看着霍冉犹带泪痕的脸,又有些气鼓鼓的。
来到外面,郁棠披着轻薄的粉色丝裙,问青萝,“今早,侍郎大人可来过?”
191.沈行远真是祸水
知道殿下心意,青萝虽是想要说上几句好话,但,青萝面有难色地摇头。
“或许,侍郎大人还未下朝。”青萝道。
郁棠看她一眼,没有多说,只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拿过青萝手里的剪子,郁棠“咔嚓”剪下几朵开得好看的栀子,拿到鼻间闻了闻,郁棠转着花枝。
“既然沈侍郎不来,那我便去看看陆秋安。”
想到昨日小丫头说的,郁棠垂着眼睫,心情有些闷闷的,一手花剪“咔嚓咔嚓”的。
青萝看着殿下手里的花剪,生怕她生气伤了自己,妥善地拿过来让宫人收起来。
“殿下,沈夫人或许不愿殿下干涉其中。”青萝委婉劝道。
昨日派了人是担心霍冉伤到陆秋安,坏了名声。若是殿下一时控制不住伤了陆秋安,传闻则会对殿下不利。
尽管,殿下可以不惧这些。但众口铄金积销毁骨,青萝是非常珍惜殿下的羽毛的,不想一片污浊染脏了。
这种事情,最妥善的还是从沈侍郎那边入手。青萝想。
“沈夫人?哪有,这里只有霍二姑娘。”郁棠脸色有些黑。
青萝点头应下,看着殿下神情,“那殿下还要去见陆姑娘吗?”
郁棠看她一眼,“当然。”
见是一定要去见的,她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霍冉不说,郁棠也清楚,她定是也在怀疑陆秋安怀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次,她便替她问清楚,省得日后纠缠不清。
至于沈行远,郁棠,“若是沈侍郎来找,便说二冉和我一起出宫了。”
看着已经在台阶上的人,郁棠抬头问道,见她面色憔悴,又有些担忧。
“怎么样?”郁棠问霍冉的意见。
霍冉点头,眼底带着感激,“麻烦棠棠了。”
郁棠勾唇一笑,姿容昳丽的脸上,桃花眸灼灼,“等我把事情搞清楚。”
“你在宫里,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郁棠说着,看向青鸢,“鸢儿我就留在宫里了,你有事问她便是。”
霍冉点头,本就微红的眼睛闪着泪花,郁棠心疼坏了,拿出帕子示意她擦眼睛,待霍冉接过,这才匆匆出了宫。
宫外,一辆马车疾驰过青石板路,带起一阵风。幸而是在下午人未多的时候,但也引起了巡卫的注意。
马车停下,一块鎏金金牌从马车里拿出来,巡卫的士兵连忙走开,恭送马车离开。
劲风卷过落叶,马车在一处庭院前停住。踩凳被放下,绯色裙裾闪过,人已经到了庭院门口。
早有等候的人迎上来,恭敬地把人迎进来,不多时,里面的人也在院中迎候。
“公主殿下。”
陆秋安这日着一身雾蓝裙裳,未戴珠饰钗钿,只佩浅蓝发带。唇涂薄脂,清水芙蓉面,清秀的面庞看上去格外乖巧。
郁棠看着她这样,不仅没感觉出满意,反而怒火更是增了些。
这幅乖巧的模样,想是男子都看不得吧。郁棠心里默默想着,也没有苛待,抬手让她起来。
“想必,你该知道我今日此行目的。”
晨光里的小公主红唇微扬,素日或娇妍或乖巧的桃花眸微微挑起,一丝凌厉的弧度。
绯色衣裙如簇拥的花瓣,张扬明艳,是郁棠难得会穿的式样。
陆秋安看着这一幕,本就心虚的她在一瞬的惧怕后,反而镇定下来,神色恢复平静。
“奴婢愚昧,还请殿下示下。”
郁棠有些气闷,本想好生问完把事情解决了,不想陆秋安竟然在她面前耍心机。
既然这样,郁棠挑了挑眉,看着陆秋安轻笑了一下。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直说了。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陆秋安看着郁棠,又看了眼四下的宫人或奴仆,面上发热。
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就不怕丢了脸面吗?
郁棠倒是不在意这些,她就是要护短,就是要给陆秋安难堪,这就是她让霍冉难过的后果。
陆秋安面色有些白,一身简单的雾蓝衣裳,更是衬得她可怜又无辜。
郁棠冷眼看着,看她如何回答。是说出孩子的真正父亲呢?还是捏造一个呢?沈行远,究竟是不是陆秋安腹中孩子的父亲?
其实郁棠并不是很确定,但是,她莫名觉得,以她平日所见,沈行远不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只是,或许是酒后乱性?郁棠不清楚。但若孩子真是沈行远的,那两人便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郁棠看着陆秋安,陆秋安看着地面,神思不属。
半晌,陆秋安看着郁棠,面色发青,像是被逼急了,眼圈都是红的。
看上去不能再可怜了。
郁棠皱眉看着她,只听她说出那句话。一时之间,也不知谁的脸色更难看些。
“是他的?你确定?”郁棠再次问道。
陆秋安冷眼看着,一副破罐子破摔后的释然,眉眼都带着畅快,“是啊,这孩子是沈哥哥的。”
“殿下满意吗?”陆秋安恶意地道,像是报复。
郁棠看着她在那笑,忽然狂笑起来,笑得眼睛落下泪来,郁棠眉心皱了皱,感觉她反应太奇怪了。
目的似乎已经达到,问出了孩子的父亲,该回去了。但,郁棠心里还是一跳一跳的。
总觉得,有哪里忽略了。
不等郁棠说什么,陆秋安忽然问道,“忘记问,沈哥哥现在回到府上了吗?”
郁棠生气她对沈行远的称呼,但是也没有在这样的小细节上多费口舌,看向青萝。
“回殿下,沈侍郎现在还没有消息。”
郁棠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两日沈行远被派出皇城去了附近区域考察,至今未归。
和陆秋安说了,郁棠这才察觉出奇怪。既然两人关系亲密,为什么沈行远会把陆秋安送进宫中御膳房。
想必,沈行远对陆秋安有喜这件事是未知的。会不会,沈行远对陆秋安并没有很多感情,只是陆秋安一厢情愿?
想到宫里的霍冉,再看眼前可怜兮兮的陆秋安,郁棠有种沈行远真是祸水的感觉。
大概,是长得太好了吧。郁棠感叹道。
回去马车上,郁棠歪在青萝膝上,闭着眼睛问道,“阿萝,我今日所为,是不是不太好?”
“殿下太过冲动了,没有给陆姑娘留面子。”青萝客观道,随即又安慰说,“只是,殿下快气坏了,或许陆姑娘罪有余辜。”
192.殿下对
真相如何,全凭陆秋安一人之言还不能确定。但,大家似乎都接受了她的说法。
与兄长相依为命的小姑娘,某一天兄长死了,身边便只剩下兄长的好朋友照顾她。喜欢上兄长的好友,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
“所以,你允许你的丈夫娶妾吗?还有一个庶出的长子。”郁棠窝在竹椅上,有些不能理解。
霍冉无奈,“可是,那是他的孩子。”
“万一不是呢。”郁棠愤愤中带着心虚地道。
看着霍冉看来的目光,郁棠,“对不起啊,那日是我太冲动了。”
若是她私下把此事了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所以,棠棠想怎么了lia呀?”霍冉在她身边坐下,问她。
郁棠抿了抿唇,不语。摇摇头,她知道若为霍冉好,那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世上,但是……
郁棠比划了一下,想到上一世皇嫂求子的艰难,纠结地把头埋起来。
那可是一条人命。郁棠肯定地想。但,这条人命会害得二冉不幸,郁棠纠结地咬了咬唇。
“所以,都是沈行远的错。”郁棠忽然坐直了身子,坚定地道。
对上霍冉的目光,郁棠又怂了。怎么说,沈行远是霍冉的相公啊。
这可真是难。
郁棠:“要不,这事让母后给你出出主意?”
皇嫂怀有身孕,不能为此事操劳。但是母后近些时间很闲,上次给母后写信时也提到,所以,要不要……
“不要!棠棠,你不要吓我。”霍冉连连摆手。
这种事情,便是让母亲知道便够丢人的了,还要让太后娘娘知道,她不如拿块豆腐撞了算了。
想及此,霍冉想到母家会有的反应,低低地垂下头,有些难过地眨了眨眼。
“棠棠不必替我忧心,此事,便等沈郎公事回来,再说吧。”
霍冉抬眸,温和道。心里已然做了决定,这事,确实是她不对,不该在出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来找棠棠。棠棠虽然身份尊贵,但一言一行备受注视,是自己拖累了她。
按住郁棠的手,霍冉摇摇头,轻轻笑了,“不用为我担心。”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第一时间找上你。”看着郁棠摇头,霍冉手上稍稍用了力,有些抱歉。
“棠棠,这事本该我一人来担,让我一人担着善妒的名头便罢。如今,又牵连了你,若非,若非棠棠已有婚约,我真是难辞其咎。”
郁棠皱着眉,感觉这些话十分不妥,她也有错的。而且,明明不是他们的错……
看着霍冉温和而坚决的模样,看她摇头时无奈的眼神,郁棠心里发闷。
唇瓣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是霍冉趴在她膝上,眼眸依然明亮,只是明亮尽头是无尽的疲惫。
霍冉累了,趴在郁棠的膝盖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才缓过来。
到了这日下午,沈行远依然没有入宫。而据青萝传来的消息,沈行远还没有从外地回来,估计还要些时间。
郁棠乐观地和霍冉道,“也许是陆秋安骗了我们呢,你要对他有些信心。”
霍冉无声地点了点头,郁棠意外地在她眼底看不到希望,不由也有些心情沉重。
陆秋安,沈行远,也许,真的没有关系呢。郁棠带着期待地想着。
傍晚郁棠要走御花园里走一走,霍冉没有和她一起。据霍冉的意思,不想看旁人的眼光。
郁棠表示理解,自己独自一人走着。身后,青萝和青鸢远远地坠着。
其实郁棠,还在想着陆秋安孩子的事情。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虽然陆秋安已经承认了,但她还是觉得陆秋安的反应不对。
正疑惑着,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捧着的一束栀子花,郁棠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看到修长有力的小臂,是容凛。
“你怎么在这儿?”郁棠有些惊讶地问。
接过那束花,郁棠感受着花枝上的余温,手指微微蜷着,笑靥如花。
“很漂亮,我很喜欢。”
容凛也轻轻笑了笑,有些羞涩的,很乖的样子。
郁棠最喜欢容凛这样,看他在自己面前如此,莫名想到霍冉喜欢的沈行远,忽然就更满意开心了。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容凛从未让自己失望过。郁棠看着容凛,有种自己看中的萝卜迅速成长的感觉。
看了眼身后隔着很远的人,郁棠拿着花,走到容凛跟前,问他,“你可知道沈侍郎的事情?”
容凛:“略知一二。”
“近日之事?”
容凛:“知道一些。”
“怎么想?”郁棠问。
她想知道,在容凛心里,三妻四妾重要,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
“沈侍郎未归,此事,真相未定。”
容凛简单道。只有区区十一字而已,郁棠听着却大为震撼,她也正是这样想的。
尽管,她冲动地找了陆秋安,当众问了她。
郁棠低下头,想到自己当众给陆秋安难堪,一边好奇容凛会怎么想,一边又有些担心。
万一,容凛很反感,或是十分不喜……那又如何呢?她堂堂公主殿下,只是稍稍为难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谁敢说一个不字。
想着,郁棠莫名想通了。自重生后,她一直谨小慎微,谨守低调的原则,皆是因为担心重蹈覆辙,皆是因为上一世太苦了,谨慎惯了。
但,在她上一世和亲之前,尽管偶尔被训斥,偶尔还会被母后责罚,但她也曾任性过,也曾仗着身份做些分寸之内的事情。
她的身前,总是有人护着的。即便是和亲后的那些年,青鸢也一直在她身前。
她从不缺庇护,从不缺关心在意她的人。
所以,为了她所在意关心的人,她又为何不能生气任性呢?
郁棠默默积攒了一股气,一股让她觉得豁然开朗的气。而容凛,只是看到,他的公主殿下,失落的眉眼舒展开,眼睫根根分明,笑容明媚晃眼。
“问你一个问题。”郁棠愉快地道。
“你觉得本宫所为,是对是错?”
容凛莫名感到些紧张,诚恳道,“殿下率性而为,为朋友出面,自然是对。”
郁棠有些好笑,但见容凛坦率真诚,忍不住又问。
“那你觉得,娶一人好,还是多多益善好?”
容凛更了更,飞快答,“一人。”
公主轻笑,飞快地踮起脚,裙摆在空中曳过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