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TXT下载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全文阅读

作者:绿皎     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txt下载     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3.给他亲一下

    缱绻花香盈满怀,再次离开。容凛屏住呼吸,看着已然回到原处的殿下,随即不敢置信地碰了碰……下巴。

    郁棠看着容凛,见他神色恍惚,大受震撼的样子,又是面红心跳,又是可惜。

    方才,她原本是想亲那里的,还特意踮起脚,没想到,估计失误哦。

    歪了歪头,郁棠看着容凛,依然是可惜的神情。

    身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青萝和青鸢,瞳孔地震,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手指比划了一下,郁棠感慨,“你好像长高了很多。”

    容凛心里的期待幻想落到实处,忍不住抿了抿唇,也有些可惜,“是。”

    “以后还会长吗?”郁棠看着容凛,下意识问。

    有些被问到,容凛愣了愣,有些不确定,“或许。”

    “哦。”郁棠点点头。

    想到上一世容凛的身高,暗暗点头。确实,还有的长。

    至于她,郁棠有些失落,眼睛眨巴着,又很快振奋起来。毕竟,上一世和亲后吃食上很差,这一世补一补,或许就能再长高了。

    看着殿下失落的样子,容凛一时无措。其实,殿下若是需要,他可以弯下身,或者蹲下身。

    这话,容凛没有说出口。

    也许,殿下只是一时冲动。想到殿下的问题,容凛有些惶恐,殿下太高看他了。

    喜欢一人便要耗费这样的精力心力,他已经耗不起了,也不愿。他的心,盛一人便满了,再没有空隙。

    只是,不知殿下如何想。容凛看着殿下,黝黑眼眸尽是专注虔诚。

    到底是心情激动导致冲动,郁棠瞥了眼容凛笔挺鼻梁下淡色的唇,默默移开视线。

    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她在想什么啊!

    郁棠抱着花往前走了几步,听着跟上来的脚步声,勉强保持镇定,偏偏耳朵和一截细腻的颈子已然染上绯红。

    心下一片火热,容凛觉得这条路,很长,又希望它能再长一些。

    再曲折蜿蜒的路终有尽头,郁棠站在花园尽头,鞋尖磨了磨脚下的一块圆润的石子,往容凛身后看了一眼。

    容凛疑惑,只听郁棠忽然小声道,“这里,很隐蔽了吧。”

    容凛抬头,却见身后跟着的宫人早就没了踪影,而殿下,站在一堵墙下,身侧是勾缠牵连成一片的凌霄花墙。

    凌霄花墙和真正的墙之间有段缝隙,恰好够殿下躲进去,橙红火焰般的花朵簇拥着殿下,容凛心神大动。

    总觉得,殿下像是在引着他做坏事一样。容凛看着殿下,看着殿下挑衅看来的桃花眸,忽然有些渴。

    喉结上下滑动,容凛顺从殿下的“要求”,一步步走近,将殿下禁锢在他和墙之间。

    身侧是艳丽的花朵,无一能胜过殿下娇妍的姿容,容凛心里渴望着,动作克制地开口,询问。

    “殿下,属下可以亲一下吗?”

    郁棠看着容凛炽热到发烫的眼神,看他谨慎僵硬地撑在自己身侧的手,和明明很渴望却依然躲开目光克制的神情,抬手环住容凛劲瘦的腰,主动靠了上去。

    她忽然感觉有些累,想要亲亲,想要抱抱。

    正如母后常和自己说的,总有一日,亲人朋友离自己远去,身边剩下一人,会陪着她一起,一起经受苦乐喜悲,一起走向老去。

    她原本以为朋友可以代替,直到此刻。或许,她可以去慈宁寺做尼姑,这样就永远有人陪了,郁棠开自己玩笑地想着。

    像是抱着一个热乎乎的呆瓜,郁棠想。抱着的人还在僵硬,郁棠已经不客气地贴上去挨了挨,侧颊靠在上面,闭上眼睛。

    容凛有些无措,被殿下投怀送抱很开心,很幸福。手在半空僵硬了片刻,僵硬地落在殿下腰上,掌下是柔软纤细的触感。

    容凛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两下,有些克制不住地紧了紧手上力道。

    结果便是郁棠被使劲拥住,有些紧了。拍了拍,看着那勒在腰上的手乖顺地收回,郁棠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抬眸看向容凛,郁棠对上容凛暗沉却充斥着平静的眼睛,愣了愣,又听容凛问,“可以亲一下吗?”

    好执着。郁棠想。

    “手?”郁棠问。

    容凛看着她,不说话。郁棠有些耐不住地动了动,半晌才有些羞窘地低下头,微点了点头。

    心里的唯一想法,他真的好执着。

    不过,若是等到新婚之夜,那也太久了。也不知,容凛这么想,为什么又能做到那么拖。

    心下感叹间,小巧精致的下巴被轻轻挑起,郁棠紧张地睁大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想往后缩,被抵在墙上。

    像是凶恶的兽靠着乖巧示弱得了同意,看着怀中的猎物,恶兽露出獠牙,眼中闪过贪婪。

    郁棠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呼吸,总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看着容凛迟疑地离开,郁棠这才稳住自己堪堪站稳的脚,手背抹了抹唇角,尴尬又羞窘地缩在角落里开始自闭。

    郁棠感觉非常的不妥,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可以那样呢?郁棠不理解,简直超越了她所能想象。

    只是一个简单的吻而已,怎么可能……郁棠眼神恍惚地抱着容凛送给她的花,一阵阵的花香让她更是晕乎。

    郁棠不知道,她此刻形容狼狈,明明衣衫齐整,可唇瓣红艳,眼尾泛红,眼眸带着湿意,看上去格外惹人怜。

    直到青萝和青鸢找来,郁棠还在疑惑。不就是一个吻嘛。

    不就是……一个吻。

    看着殿下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青萝手指关节有些痒,青鸢也一副气呼呼要为殿下出头的样子。

    青萝:“殿下,可是容侍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若是他失礼,即便他是未来的驸马爷……”

    郁棠勉强回神,摆手,打断青萝的话,“没事,没有。”

    有些不好意思,郁棠忍着羞耻,掩面道,“没事,都是,都是我同意他做的。”

    说好的,给他亲一下。

    她自己,也想要个亲亲。

    二冉曾经和她说过,心上人的一个亲亲,可以给人打鸡血,可以让人开心不再低落。

    只是,郁棠默默直了直身子,默默想,就是有些伤嘴。

    嘴里麻麻的。

194.去见阿姐

    青萝和青鸢持续呆滞中,听着殿下说的话,总觉得有种迷幻的感觉。

    殿下自己同意的?这可让他们怎么生气?青萝和青鸢对视一眼,青鸢试探,“殿下同意容侍卫欺负您吗?”

    脑袋被“咚”地敲了一下,青鸢懊恼地看了眼青萝,生气道,“你做什么呀?!”

    青萝被她的“天真无邪”给气到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郁棠虽然有些羞耻,但见青鸢眼里的真切疑惑,委婉道,“也没有欺负。”

    青鸢满脸不信,还想说什么,被青萝拉到一边。

    青萝撑着一张笑脸,“那殿下现在回去吗?”

    郁棠点头,又迟疑,“我脸上……”

    青萝摇头,“殿下除了眼睛红一点,”短暂的停顿,“看上去无碍。”

    若是没有唇上的艳色……青萝仔细地观察着殿下脸上的细节,看着殿下眼尾那片湿润的红,发觉殿下嘴角有些肿。

    也不知,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妥。

    青萝越想越觉得不妥,越想越觉得这个未来驸马不妥,竟然在成亲前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大大的不妥!

    郁棠全然不知青萝的心里想法,即便知了,或许也只是更多的解释,然,只会越发的欲盖弥彰而已。

    因为怕被看出什么,郁棠匆匆回到寝宫,直到看着镜子里自己看上去还算妥当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她自己知道并不是如此。

    平时看上去乖巧又顺从的人,在这种事情格外磨人,郁棠吃着冰镇过的荔枝,不过瘾地拿了块冰在嘴里化着,这才觉得舒服。

    真是,磨人啊。

    郁棠觉得,下一次若容凛再问起来,她要更慎重些才是。

    若是次次这样,她一定会受伤的。郁棠有些无奈地想着。

    接下来几日,沈行远依然没有回来。在郁棠的催促下,最新的消息总是及时地传到她这里。

    也因此,在听到载着沈行远的马车在大雨中的山路上摔落沈行远重伤时,惊得后背一阵发凉。

    郁棠第一反应便是站起身去找霍冉,随即才想起来,霍冉这两日回了霍家。

    让人备马车,是容凛亲自驾的马。本来,翌日便是郁棠去往公主府的时间,她也说好了邀请霍冉来公主府庆祝。

    不想……一路上,郁棠都心事重重的。下马车时,差点被衣裙绊倒,是容凛抬手揽住她,把她扶稳站好。

    “殿下小心。”

    郁棠看了容凛一眼,见他眼里的关切,点了点头,手指在离开时握了一下容凛的手,随即分开。

    这事,本就没有什么能瞒的。郁棠在过去霍冉院里的路上,还在想,或许霍冉会去沈行远身边照顾也不一定。

    虽然陆秋安一事让他们都很不爽,但这事是真是假还不一定。郁棠唯一清楚的是,霍冉真的很喜欢沈行远。

    在他还是普通书生的时候一见钟情,欣赏他的才华,佩服他的坚韧,认可他的努力,爱慕他的容貌。

    想到仅仅是她陪同的那几次,霍冉看到沈行远时眼中的光,眼中的倾心和恋慕,郁棠打心眼里感动。

    “……你不去吗?”

    看着霍冉,郁棠耳边还是她方才的“不去”。

    怎么会?郁棠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然霍冉怎么会说不去,她明明那么喜欢他。

    霍冉看着郁棠,无奈地笑了笑,“棠棠,我虽然很想去。”

    “但是,”霍冉摇头,“我和阿姐从小感情深厚,她马上就要临盆了,我要过去陪她。”

    郁棠看着她,你明明就想去,郁棠看她躲开的目光,知她心意,也不再赘言。

    她只知道,她是真的被沈行远伤到了。

    看霍冉眉宇间的忧愁,郁棠心里也难受,握着她的手,晃了晃,“没关系,皇兄会派人过去的,我去替你看看,不会有事的。”

    郁棠怎会不知道霍冉的心事,两人都重要,虽然心里难过选了阿姐,但郁棠知她不会放心。

    “我反正没事,就当去玩玩了。”

    郁棠说着,掐着手指算了算。

    “明日搬去公主府,下午便可出发。你放心,我会带上御医,据说也没有很远,就在郊外,他是在回来的路上马车摔落的。”

    “不过,他可能很想见你。”

    霍冉看着她,眼中满是感激,但还是摇摇头,垂眸道,“那便等我回来再说吧。”

    郁棠也才知道,霍冉马上就要出发。看着一旁已经准备好的一应物品,郁棠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着急时忽略了什么。

    没有多说,郁棠没有耽搁霍冉的行程。看着霍冉坐上马车,在窗口向她摆手离开,郁棠也摆手再见。

    马车离开后,郁棠有些惆怅,眼神带着惋惜。

    “二冉之前,都是骑马来去的。”

    但是成亲后,郁棠几乎没有看到她再骑过马。

    身后,恰好容凛在她近处,小声,“殿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郁棠轻笑,虽知他心意,但还是打趣道,“那当然,你现在可管不了本宫。”

    容凛有些僵硬地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呆呆的。郁棠看他反应,感觉无趣,也不再逗他。

    车帘放下,郁棠靠坐在车厢上,神色郁郁。

    青萝一会儿生气方才容凛的多话,一会儿又为殿下明日下午的行程担忧,纠结片刻,这才道。

    “殿下,您明日果真要去沈侍郎被救的地方?”

    虽说是城郊,但城郊和城郊还是很不同的,至于沈行远所在的城郊,便距离京城很远了,至少要走半日的功夫,还要快马加鞭才能赶到。

    即便殿下与霍姑娘感情深厚,但也不止于此。青萝想要劝殿下慎重考虑,郁棠摇头,“不用再劝了,阿萝。”

    她执意要走。

    她想知道,到底真相是什么,到底陆秋安腹中的骨肉是谁的。郁棠很想知道,即便,沈行远的情况可能不太适合马上问这些。

    左右霍冉也不在京城,她可以慢慢等,等待沈行远身体好些了再问。万一,这消息太突然,把沈行远刺激个什么好歹,她可不好和霍冉交代。

    做好决定,郁棠回到皇宫便去了皇兄那里一趟,征得同意后,这才定下心来,只等到第二日搬了府,下午便可以出发。

    翌日,便是郁棠搬进公主府的时间。一大早,涟漪宫便忙碌起来。

195.殿下还是要容凛抱

    等到郁棠赶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色还早,裹着一层苍蓝色。

    公主府就在曾经太子府旁边,郁棠看着一旁的太子府,转眸看向新落成的公主府,眼眸微动。

    这里,以后便是她的家了。

    早有等候的官员管家等候在一边,两侧宫人成排,见到马车到,皆跪地行礼。

    一身华丽宫装,郁棠由青萝青鸢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裙裾滑落,逶迤款款。

    让所有人都起来,郁棠舍去繁琐礼节,只是接待了亲近的好友。用过午饭,只在新府待了片刻,下午便出发离开。

    青萝和青鸢早就准备好一应物件,只是上车时,看着殿下脸色疲惫,青萝不由道,“殿下为何这般急切?不若再等等,明日出发?”

    郁棠摆摆手,“不了,赶快出发吧。”

    她惦记着霍冉的事情,最近时日,她几乎已经接受了皇兄权衡前朝要在后宫纳妃的事情,若是霍冉和沈行远之间……

    但愿是场误会吧。

    青萝还要再说,被青鸢拉了拉手臂,看着殿下神色,默默闭嘴了。

    她最近也察觉到殿下有心事,但是皇室要开枝散叶,便不会只独宠一人。

    这种事情,皇后想必早就想到过,近日皇后所为,也有替皇上选妃的意思,只是殿下……或许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多想。

    这种事情,他们看着,也不能多言,还需事中人自己明白才行。

    和早上的华丽公主服饰相比,此刻郁棠穿着简单,妆容也极简,一双多情眸子呆望着一处,素手撑额,已然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郁棠在纠结,她其实不是不知皇嫂在当上皇后是可能遇到的情况,也不是没想过。但,郁棠垂眸看着小几上精致点心,眉头微蹙。

    是她想法太天真了。

    就像有些人一起经历苦难,却在苦难结束后,不能好好地在一起。

    身在其位,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马车车门“笃笃”两声,青萝:“何事?”

    车门被打开,车外马夫和青萝低语片刻,青萝回身和殿下道,“殿下,是白世子。”

    郁棠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

    “白世子问殿下,可否同行?”

    郁棠皱了皱眉,心里想,他难道没有事情做吗?但没有拒绝的理由,郁棠点点头。

    马车对面,白曜坐在马车里,朝前的车帘半掀,白曜看到坐在对面马车里慵懒坐卧的小公主殿下。

    眉眼温润,白曜面上是柔和清风般的笑,心里却是忐忑,以为殿下不会允。

    尽管听闻殿下早已心有所许,但是,白曜唇角微垂,不太愿意相信。

    白曜没想到会碰到殿下,听说殿下今日搬入公主府,他公务缠身没有前去,不想这么巧,刚忙完准备回去,竟是偶遇殿下。

    想及此,白曜听着殿下应允的话,面上笑容更甚,吩咐马夫调转马头。

    身边小厮见自家世子满眼满脸的喜不自禁,很想泼自家世子冷水,嗫嚅片刻,还是沉默下来。

    万一呢。万一自家世子此次有意外之喜,或许得偿所愿呢。

    身后护卫公主的一行人里,容凛看着和殿下马车一前一后相随的马车,默默黑了脸色。

    程锦是知道真相的,也因为他和容凛关系亲近被分配了这次护送公主的任务,见此,不由驾马走上前,和容凛并行。

    “吃醋了?”程锦戏谑问道。

    容凛看他一眼,眸底暗沉冷冽,尽处带着戾气。

    程锦看他一身骇人的气息,不由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安慰道,“你要相信殿下,某人不足为惧。”

    程锦本想说圣旨都下来了,虽然秘而不宣,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必担忧。但,看着容凛吃醋时令人牙疼的表情,还是说了他最在意的事情。

    容凛有被他安慰到,仅仅是因为他提到了郁棠。事实也如此,他该相信殿下,即便白曜的存在让他心里像是被蚂蚁啃噬。

    殿下……握着缰绳的手暴出青筋,容凛垂下眼睛,任由阴暗的情绪在眼底迂回曲折。

    虽然有白曜一起,郁棠并没有放慢赶车速度。尽早看到沈行远,她也能尽早放心。

    若是她去时,沈行远身体恰好康健,那便更好了。

    郁棠想着此事,本以为路上会精神振奋。不想,只是半刻时间,便有些迷瞪地在青萝膝上趴着睡着了。

    青萝看着殿下,神色怜爱。一旁青鸢摸着点心时不时吃两口,偶尔看看殿下,忍不住小声感叹,“殿下看上去好累啊。”

    青萝点头,早上殿下确实起得很早。

    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吧。为霍姑娘,如今的沈夫人。

    青萝想着,嘴角抿着无奈的笑,“殿下这些天不开心,担忧太多,怎么开心得起来呢。”

    青鸢赞同地点着头,看了眼窗外,有些激动地在青萝耳边耳语,“殿下每次见了容侍卫后,很开心的样子。”

    青萝瞪了她一眼,青鸢有些搞不懂地眨眨眼,不明白青萝为什么凶她。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郁棠因为在车上睡了很久,所以身子软软的。

    听着青萝说着时辰和到目的地的距离,郁棠垂着眼睛,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到地方。不过,马车在一处小镇上停下,在一家客栈暂时歇下。

    下马车时,郁棠看着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还朝着她淡淡微笑的白曜,又看到一旁和客栈老板交涉的容凛,忽然感到了尴尬。

    揉了揉太阳穴,郁棠目光游移着,怀疑下午的自己是不是脑子离家出走了。

    不过,容凛应该不会……吧?不会吧,郁棠抱着侥幸心理,或许容凛压根不知道白曜曾喜欢过自己的事情。

    对呀,所以没什么的。只是出来游玩而已,她也听说白曜被留在京城后,因为初来乍到,各种事务要忙,忙到很少有时间休息。

    ……当然,这些都不是理由。郁棠是没想到这里,她只是觉得,白曜想去哪里,自己似乎也没有理由去管。

    心里乱糟糟的,正巧容凛那边交涉完,马车和马被拉去后院,接下来是安排食宿。

    一切事情都有人安排好,郁棠只管跟着人进去。走进大堂,郁棠被引着去二楼,因为动作快,差点撞在容凛身上。

    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郁棠一步一步都像是尺子量过一样的,每一步都是同样距离。

    终于,进了房间,郁棠松了口气。

    青萝早就安排好房间,此刻端着水过来,服侍郁棠洗脸。青鸢端着果盘,身后下人端了点心茶水进来。

    “殿下看上去心情不好。”看殿下擦脸都在发呆,青萝不由开口。

    郁棠慢吞吞地“哦”了声,细白的手指刮了刮脸颊。

    总觉得,有点心虚。

    青萝:“殿下让世子跟着过来,等到找到沈侍郎,是否要和世子游玩一番?”

    这话正是郁棠所想,郁棠点点头,只觉得青萝完全猜中自己的心思。

    不想,青萝又开口,“殿下和世子游玩,或许驸马会吃醋。”

    不知何时,青萝已经承认了容凛这个驸马,或许是郁棠的态度,或许是容凛的一番痴心。话语间,也会自然而然地回护着。

    郁棠有些苦恼地皱了皱脸,她正是担心这个问题。

    虽然她和白曜是清白的,但是,她知道白曜喜欢过她,只是不知,容凛知道不知道。

    郁棠拿起一块云片糕,喂到青萝嘴边,见她吃下一口,这才好奇问,“世子,容凛,容凛应该不知晓,世子曾经的心意吧?”

    看殿下小心翼翼的样子,青萝有些恨铁不成钢,一看便是殿下被未来驸马捏得死死的样子。

    偏偏,殿下还不自知。青萝轻吸了口气,语气含混道,“或许。这种事情,世子不会心大地广而告之。”

    但是,容侍卫凭眼睛看,凭感觉感知,或许早就看到猜到了。

    这些话,青萝没说。看着殿下庆幸地点着头,青萝摇摇头。

    有时候,自我安慰到把自己也骗到了,也是一种幸福。不过,驸马爷已经够幸运的了,殿下这么在意他。

    容凛全然不知这门后的一切,此刻正在和世子交代接下来的行程。

    在容凛看来,眼前的人确实是传闻中的那般光风霁月君子端方,是锦绣珠玉堆里的翩翩佳公子。

    谈吐温和,举止文雅,即便是对待他,也是有礼斯文,容凛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只在结尾听白曜道。

    “听闻在潜邸时,太子身边有一勇士,有勇有谋,刚毅果敢,想来,就是阁下吧。”

    在京城时,白曜第一眼看到容凛,便觉得此人不是池中物,很是欣赏。如今看来,不卑不亢举止有礼,确实与传闻相符。

    容凛有些意外,看着世子眼中由衷的欣赏,容凛平静道,“世子谬赞。”

    “听闻你曾在棠棠危难时,救过她?”说到这里,白曜看向容凛的目中尽是温和,隐隐带着些感激。

    容凛眸色暗了暗,敛眸,“是属下之职。”

    白曜摇摇头,满是赞赏,“容侍卫谦虚了。棠棠平安归来,还要多亏你。”

    容凛沉默,片刻道,“殿下对属下,曾有救命之恩。”

    “是吗?棠棠一向心善。”白曜随口道。

    竟是不问缘由,容凛看着世子有些疲惫地按着眉心的样子,也不再多留,只是下楼交代晚膳。

    看似平静,内心却像是翻起了汹涌浪花。

    并不是为世子看似温和,实际上不自知的自矜淡漠,也不是为世子对殿下熟稔的态度……容凛紧紧握了握拳,薄唇紧抿。

    棠棠,这样亲近的称呼,就像是一道天堑,将两人遥远地隔开。

    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却彻底搅乱了容凛的心。这样亲近的称呼,或许关系极近,或许认识很早,熟稔而亲近。

    程锦看着他醋气冲天的样子,摇摇头不说话,在大堂角落坐下。

    他们这些人在大堂用饭,至于两位主子,自然要送到房间里。

    容凛本以为是这样的,没想到吃饭的时候,两人都下来了。

    两人自然坐在一桌,其余人坐满几桌。好酒好菜,但是程锦明显感到容凛心不在焉,眼睛也时不时地往另一桌看。

    程锦:“……”

    好嘛,若不是你死活要拖延婚期,还要隐瞒赐婚,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刻看着殿下和情敌坐在一起。

    程锦默默憋着笑,看着容凛吃苦头,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就着饭菜美酒享用。

    郁棠面前饭食虽然不如宫里,但也足够精致,色香味俱全。

    郁棠有些心不在焉,吃不出味道。让她这样的人就在不远处,看上去闷闷的。

    白曜:“棠棠胃口不好?”

    郁棠回神,摇头,“挺好的。”

    白曜点点头,看着郁棠用得少,心情似是沉重,想到之前问过容侍卫后知道的情况。

    轻咳一声,白曜:“棠棠,若是我娶妻,绝不会让心爱之人受一丝委屈。”

    郁棠点点头,完全没有听出他的未竟之语。郁棠只是想,没有一丝委屈,也不知皇兄是不是曾也这样在皇嫂面前许诺过。

    可是……物是人非,一切都会变的。

    郁棠情绪低落下来,让青萝拿了酒过来,给白曜也倒了一杯,笑颜如花。

    “福嬷嬷酿的,很美味的。来,一起。”

    都是些不醉人的果酿,口味甘甜,回味无穷。

    白曜接受郁棠的美意,两人一起举杯,就着满桌丰盛酒菜,郁棠竟是把一壶酒大半自己干了。

    等白曜发现时,郁棠已经抱着酒壶闭上了眼睛。

    酒意蔓上脸颊,浅色的红层层晕染在脸上,就连眼皮也像是薄晕了胭脂,勾人的红。

    纤长浓密的眼睫像是小扇子,弧形落在眼睑上,肌肤塞雪,唇色绮艳。

    白曜看得出了神,小声,“棠棠?”

    郁棠只是歪了歪头,手中酒壶被她歪倒在一边,人也趴在桌上,嘴角有些不开心的弧度。

    白曜心下温软,带着心疼,就要把桌上的人抱起来,一只手阻止了他。

    “你……”

    白曜想说什么,却只是头昏地撑了撑脑袋,眼看着郁棠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女将郁棠贴心地扶到容凛怀里,让他抱着上了二楼。

    “……”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196.吃醋

    容凛没想到,青萝和青鸢会站在自己这边。动作小心地把公主抱在怀里,容凛呼吸都放轻了。

    将殿下放在床上,容凛看着殿下安寝的简陋床榻帷幔,有些心疼。

    郁棠睡颜安静,醉意让她脸上颈上泛着莹润的红,花瓣般的唇轻轻抿着,柔软红艳。

    容凛还待再看,青萝在身后开始赶人了。

    容凛敛了敛心神,克制地收回目光,和两人告别。

    青萝看着容凛离开的背影,莫名替自家殿下感到担心。总觉得,有人在一直忍耐,也不知能忍到什么时候。

    手心仿佛残存着柔软触感,容凛搓了搓手指,眸色敛在阴影中,无事一般地回去。

    翌日起来,郁棠才知道自己竟然又喝醉酒的事。不过好在青萝及时给她喝了醒酒汤,并没有很难受。

    依然是和白曜同行,不过因为郁棠想骑马的缘故,两人骑马并驾。

    青萝和青鸢跟在身后,看看前面,又看看跟在队伍后的人,知道又有人要吃醋了。

    可惜,殿下在感情上一向迟钝,想来一时察觉不到这些。

    郁棠正在和白曜讨论的是一首琴箫合奏曲,白曜,“我这边有曲谱,哪日一同欣赏如何?”

    郁棠自然答应,两人兴趣相投,说话聊天很是自在畅快。说到共同喜欢的事上,郁棠忍不住轻笑。

    “想不到,你我如此合拍。”郁棠由衷感叹道。

    白曜也笑着看她,眼底藏着情谊,眼睫眨着,笑意清和,“能与殿下志趣相投,是我的荣幸。”

    “哎呀,怎么感觉你这话怪怪的。”郁棠歪着脑袋道。

    虽然没想明白哪里怪,但郁棠还是觉得怪。看着白曜,白曜温和笑笑,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着摇头。

    “棠棠多心了。”白曜意味不明地否认。

    郁棠点头,也没多想。驾马上前,流风吹散她额前碎发,郁棠心中豪气忽起,眼眸明亮,身形前倾。

    马儿嘶鸣,瞬间超出白曜许多。

    “白曜,你快点儿。”

    一边驾马向前,郁棠一边回头道。暖阳映着她白皙的侧脸,笑容明媚灿烂,眼底盛着光。

    白曜的马迅速跟上,一红一黑两匹马很快脱离车队,青萝坐在马车里,看着殿下渐远的身形,不由着急。

    青鸢已经下了马车坐上马去追,青萝掀开帘子,看着沉默跟在后面的容凛,按了按眉心。

    青萝有时很好奇,容凛的占有欲怎么时有时无,时轻时重。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追上去吗。

    容凛没有跟上,原本是担心打扰殿下的兴致。现在,看着两人纵马渐远,容凛心中生出许多烦闷。

    “容侍卫既然担忧,何不跟上去?”青萝忍不住催促道。

    撩着车帘,青萝恨铁不成钢,“容侍卫还不跟上吗?”

    紧接着,青萝又道,“殿下出行由你看顾,若是出了岔子,容侍卫可负担得起?”

    容凛看了青萝一眼,没再犹豫,夹了马肚,一甩马鞭追了上去。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骑马了,郁棠感受着迎面的风,尽管风有些大,但是阳光很好,绿叶的味道。

    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进,白曜的马几乎与郁棠的并行。身子前倾,白曜看着郁棠,忽然喊了她一声。

    “什么?”郁棠回头。

    “棠棠。”

    白曜心情有些激动,心头的情感几乎喷薄而出,眼神灼灼,想要倾诉,想要坦白。

    郁棠在这时放慢了速度,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奖赏地撸了撸马鬃,侧眸看白曜,“嗯?”

    白曜看着郁棠,就要说出那些话,身后疾驰而近的马蹄声打断了他。

    白曜有些不满地回头,郁棠却是有些开心,“是快到了,对吗?”

    郁棠为什么放慢速度,只是因为马上就是岔路口,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了。

    容凛点头,“是,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到了。”

    郁棠笑着点头,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再次看向白曜,等着他的话。

    白曜沉默地抿紧了唇,随即微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眼神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容凛,白曜温和道,“先前说到深夜瀑布静谧,殿下对方才的曲子,可还有何见解。”

    话题被带开,是容凛不曾了解的领域。郁棠在思索白曜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容凛便又落在后面。

    而带路的事情,白曜早就看过地图,也曾走过这里,因而郁棠不再有可能迷路的烦恼,也不再刻意停留。

    时刻关注这边的青萝把脑袋缩回马车,和确定殿下无事重新骑着马回来的青鸢道,“殿下看上去傻傻的。”

    青鸢十分赞同,眯着眸子往前看了看,越发觉得未来的驸马此刻看上去凄凄惨惨的。

    青鸢:“阿萝,我们要不要,替驸马想个办法?”

    青萝摇头,“还是别了,殿下自己的事情,我们要相信殿下才是。”

    相信殿下对容侍卫的心意,绝不会一直看不出容侍卫在吃醋,也绝不会在发现容侍卫的委屈后无动于衷。

    果然,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沈行远就诊的小镇上。

    镇口一个大石上雕刻着青石镇三个大字,往里街道笔直,商铺林立。恰逢十日一次的大集,四里八乡的人皆汇聚于此,或交换或买卖物品。

    一行人即便乔装打扮,但气度容貌摆在那里,引得人们时时注目。

    白曜看着郁棠有些苦恼地想要避开视线的样子,觉得可爱的同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厮把白曜马车中常备的斗笠拿出来,白曜怒瞪了小厮一眼,这怎么能放在殿下头上。

    小厮委屈地把东西收起来,白曜无奈地冲郁棠道,“平日惯坏了,殿下勿恼。”

    郁棠摇头,“怎么会?你待他很好,他如今才这样。”

    就像她待青萝青鸢一样,看着白曜,郁棠笑着感慨,“其实这样,我反倒对世子另眼相看呢。”

    白曜意外,想到什么,莞尔一笑。

    郁棠就打算这样过去,谁让她心急过来,也忘记准备这些。不过,青萝会替她准备的吧……

    “殿下。”

    从马车回转过来的容凛携着郁棠平日掩面的幂离赶过来,在郁棠看过来的时候递到她面前。

    郁棠轻笑,暗想,阿萝果然永远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担心太多人不好行进,一行人分了几批来到镇上。郁棠也在镇上最大的医馆找到了沈行远。

    幂离前的白纱撩起来,郁棠跨进医馆后面庭院,看着跟在沈行远身边的下人迎出来,问他,“情况如何?”

    此人是认识郁棠的,虽然意外是公主殿下来而不是夫人前来,还是恭敬地向郁棠回禀。

    “大人只是失血过多,多调养两日便可回去了。”

    郁棠点点头,庭院林木树影轻移,昏暗的影子落在郁棠身上。

    此人以为郁棠是关心大人而来,却不知,郁棠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如今情况,却是不好说。

    心里有些沉重,郁棠本想和白曜说两句分散下注意力,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绕开白曜,看向白曜身后的容凛。

    来之前,白曜也了解过郁棠来这里的目的。如今沈行远身体虚弱不能移动,想必也不能受刺激,白曜为郁棠感到难受。

    医馆不大,容不下很多人。好在,医馆旁边有一处酒楼,一楼做生意二楼住宿,容凛动作迅速地订了房间。而郁棠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

    马上就是巳时末,又是一同用饭。郁棠依然和白曜在一楼大堂吃饭,容凛依然坐在旁边桌子上默默无声地吃着闷醋。

    只可惜,醋味再浓郁,最该闻到的那个注意不到,也没办法。

    白曜本想和她说些曲谱孤本的事情让她开心,但见郁棠兴致缺缺,索性闭口不言。

    虽然自诩认识郁棠很久,但大多只是点头的面子工程而已,相熟只是最近。所以,白曜其实不是很了解郁棠。

    看着郁棠心情郁闷,白曜只是摇头。至于如何安慰她,却是一窍不通的。

    见郁棠安静,白曜也不再说什么,桌上一时安静的过分。

    两人谁也不说,白曜脸上没什么表情,郁棠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

    青萝和青鸢暗地里看着,心里着急着。一时之间,两人对白曜的观感也下去了很多。

    虽然容貌尚可,家世尚可,人品尚可,但是,殿下看上去心情都那么不好了,这人就不会哄一哄吗?

    其实,这可真是冤枉了白曜。白曜何尝不想安慰郁棠,但是,白曜就是知道,他哄是没用的。

    一种让他愤怒,又无力的直觉。

    郁棠的心情一直沉闷,即便是青萝也没能让她开心一下。

    青萝心下着急,面上依然维持着平静。青鸢:“或许,殿下正在等着容凛过去呢。”

    青鸢只是随口一说,青萝却放在了心里。

    尽管,两人都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殿下的心病是霍冉和沈行远,是沈行远的一个答案。

    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青萝趁着殿下睡午觉的时候,便悄悄去了容凛那边。

    如今,容凛的身份还不被众人知道,因此,众人眼里他还是个普通的,受皇帝赏识的小侍卫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两次都太巧了,白曜心里也打了个疙瘩,对容凛。

    诚然,容凛很优秀,相貌也上成,白曜都看在眼里。但是,白曜不曾把容凛放在自己的对手名单上。

    和殿下地位匹配的王孙公子有很多,相貌俊美容貌上成的也不少。作为殿下的倾慕者,白曜自然有做好准备,务必在一众人里脱颖而出。

    如今,似乎情况不错。至少,在各方面上来看,他应该是最合适的。

    午觉醒来,郁棠收到了一束栀子花。眼睛亮了一下,郁棠问青萝,“是容凛过来了,对吗?”

    青萝点头,把盛了水的琉璃瓶递到殿下手中,看着殿下把花小心翼翼地把花放进瓶中,悄悄放了心。

    果然,容侍卫才是最能安慰殿下的。青萝有些满意地想。

    郁棠确实有些开心,在失落的时候收到这样一束花,来自心上人的一束花。

    “侍郎大人的情况看上去很严重,要问问题又不影响到身体恢复,殿下可能要等两日。”

    郁棠虽然有些急,但也只得这样。毕竟,二冉还是很喜欢沈行远的,若是她把沈行远怎么了,霍冉一定会第一个难过的。

    “那接下来,便真的和我与白曜所说那样,在这里玩上两日。”

    这边不够繁华,人在集市后也不剩很多。郁棠趁着夜色在这陌生的小镇街道上行走,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殿下,我们回去吧,这里太黑了。”

    相比京城,这里的天黑得似乎早一些,入夜灯笼也没有几盏,看上去有些暗。

    好在,天上明月皎皎,郁棠在月色里行走,有些惬意。

    “不黑,这样就挺好。”

    郁棠说的是这样的安静挺好,身边的青萝和青鸢却是误会了,两人均是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因为赶路疲惫,加上没有需要,大多数都在酒馆休息。没有危险,身后只有很少人相随,容凛便在其中。

    今天下午的花,殿下的轻叹,青萝在犹豫要不要给殿下和未来驸马空间。

    不想,老天替她做了决定。

    方才皎皎明亮的月光被几片霸道的乌云挡住,视线一下暗了下来。

    青萝有些慌了,下意识喊了容凛,“护着殿下。”

    殿下怕黑,尽管刚才在月色里看上去惬意又开心,但是现在月光被挡住……青萝不敢想象殿下会怎样。

    郁棠确实害怕,但她已经及笄是成年公主了,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样发出失礼的尖叫声。

    两手紧紧地攥着衣裙,郁棠就要往回走。可惜,方才走得快了些,和青萝他们隔了些距离。

    小声地唤了两声,郁棠听着耳边窸窣声,下一刻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抱,随即被抵在一堵墙后。

    想要叫出声的嘴被捂住,郁棠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容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棠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容凛抱着殿下,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骨血中。理智让他放松了力道,白日殿下和白曜一起谈笑的画面在眼前晃过,容凛藏在暗处的眸子闪过晦暗。

    一个克制的吻落在唇畔……

    郁棠看着天上的明月,看着担心看过来青萝和青鸢,摆摆手。

    “没事。”

197.他来迟了一步

    “没事。”

    郁棠说着,目光却是绕过两人看着已经回到原处的容凛,只觉得,令人意外。

    回去路上,郁棠目光时不时地瞄过去,很好奇他怎么做到的。

    青萝想到方才一片黑暗里,从自己身畔掠过的一阵风,再看殿下时不时往后看的目光,感觉破案了。

    不得不说,胆子很大。

    睡前沐浴时,看着殿下时不时出神,青萝突然道,“殿下可是在回味什么?”

    “没有!”郁棠飞快地答,满脸的欲盖弥彰。

    “噗。”是青鸢忍不住笑出声。

    郁棠猛然回神,双颊泛起绯红,不可置信地去看青萝。

    青萝叹息:“果然是容侍卫做了什么啊。”

    郁棠自闭地蜷起身子,不想和青萝说话了。

    因为此事,郁棠翌日见到容凛时,总觉得不自在,总觉得青萝在注意着他们。

    用过早膳,郁棠带着几人去到医馆见了沈行远。

    因为身体虚弱,沈行远面色苍白,好在能够下床行走。见了郁棠,便要行礼,被郁棠止住。

    “不必多礼,坐吧。”

    早就知道是郁棠来,沈行远虽是疑惑,还是恭敬地把事情来龙去脉禀告。至于皇上交代给他的差事,早就由专人送去御前。

    “殿下此次,是专为微臣而来?”沈行远问道。尽管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沈行远更相信,郁棠前来另有隐情。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郁棠真是为他来。

    郁棠点点头,仔细地看了他两眼。虽是虚弱,依然俊美姿容,依然目光锐利。

    “侍郎大人为皇兄奔走受伤,皇兄很是挂念。”

    想到正在为他难过的霍冉,郁棠神色微变,好在记得沈行远的伤情,没有即刻开口。

    “为陛下办事,是微臣之责,微臣之幸。”

    郁棠轻笑,“皇兄知道你这样想,定然心慰。”

    问候过,又问过医馆大夫,得知沈行远还要过两日才能走,郁棠吩咐人好生照顾,这才离开。

    “殿下要等等再问吗?”青萝问。

    郁棠,“是,我怕他听了影响身体恢复。”

    青萝点头,“那接下来,殿下如何打算?”

    青萝很想知道,殿下是否真的要和世子一同游玩。虽然殿下无心,但万一世子旧念复起。

    郁棠自是来时打算,只是回去时,偶然想到容凛,纠结片刻,示意他来到自己跟前。

    其余人退到一旁,郁棠和他道,“接下来两日,我要同白曜一起玩,你要跟来吗?”

    虽然不知自己怎会想着和容凛说,但郁棠觉得,还是要给他自己选择。

    万一,容凛不想看到自己和其他男子一同游玩呢。

    明明只是朋友,但看着容凛,郁棠有种莫名的心虚。

    清了清嗓子,郁棠看向容凛,见他依然沉默,不由催促道,“说呀。”

    容凛紧咬了咬牙,明明知道世子别有所图,也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听着殿下这样说,还是心里刺痛,像是被什么刮着一样。

    垂着眼睛,容凛顾不得此刻身份,有些闷闷地道,“殿下觉得如何,便如何吧。”

    “你不开心?”郁棠疑惑,“因为不想跟,还是不想我和白曜同行?”

    容凛盯着鞋尖,声音沉甸甸的,“但凭殿下心意。”

    郁棠觉得他生气了,但是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只是,自己已经答应了白曜,不能出尔反尔。

    “你若是不愿跟,这些天便好好休息。”郁棠善意地道,“至于随行之人,便让程锦跟着吧。”

    看着容凛,郁棠笑着道,“程侍卫与你相识于微末,如今见你们关系也好,日后还要相互扶持的好。”

    毕竟,日后程锦可是容凛的左膀右臂。郁棠看着容凛,像是看着一株茁壮生长的树,终有一日,会长成顶天立地的巨树一棵。

    心里抱着期许,郁棠有些开心,直到,看到容凛紧握着的手,疑惑地抬了抬眉。

    怎么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呀。郁棠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看容凛始终不抬头,不由起了怀疑。

    试探地走上前一步,郁棠抬手握住容凛那只紧握的手,容凛避了避,被郁棠抓在手里。

    “你怎么了?”

    “属下无碍。”容凛声音微哑地道。

    郁棠摇头,“不信,除非你抬起头。”

    郁棠觉得容凛是难过了,声音听着让人心疼。但,她只是和白曜随便走走。

    以往,她也经常与人同游玩乐。郁棠没觉得这有什么,身为公主,即便没有实权,有时也需要因为皇族脸面与人交际,自然也有交好的朋友。

    郁棠把白曜当朋友,知音一样的朋友。

    “抬头。”声音带了威严,郁棠轻皱了眉。

    郁棠此刻还未发现,在面对容凛时,她习惯地处于高位,习惯地接受容凛的顺从,习惯容凛对她的……爱意。

    “殿下。”

    看着容凛抬头时毫无破绽的恭顺神情,郁棠有些意外,难道她方才听错了?

    郁棠皱了皱眉,没有再为难容凛。

    只是感觉上郁棠觉得容凛心情不好,临走时,郁棠垫脚揽着容凛后颈,一个浅浅的吻印在他唇畔。

    “说好了,你这两日好好休息。”

    说完,郁棠便离开了,全然没有给容凛拒绝的余地。

    青萝见殿下神情愉悦满足,不由好奇。只是,身后的另一人像是完全相反的心情。

    有些意外,不过青萝也没有再问。总归,殿下和世子明日同游,容凛不会开心得起来的。

    “我明日跟随殿下?”

    程锦从容凛这里知道消息,不由意外,“你不跟着殿下吗?”

    容凛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眼熟的小木雕,神情缱绻又痛苦地看了看,皱着眉又收了起来。

    “殿下决定让你跟随。”容凛语气冷淡地道。

    “为何?难道殿下还不放心你?总不会,殿下要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不许你跟随?”

    “不要乱说,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容凛沉着眸子,声音发冷。

    程锦长长地“哦”了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走到容凛身边,拉过椅子坐下,“那是为什么?”

    程锦实在想不通,以殿下对容凛的宠爱,怎么会不让他跟随,除非,有事,什么事呢?

    仿佛看出程锦在想什么,容凛瞪了他一眼,耐心道,“殿下说我看上去心情不好,让我休息两日。”

    程锦看着他,总觉得殿下是故意的。难道有这样蠢的人,竟看不出一人是否吃醋?

    除非,不够喜欢。程锦暗暗想。也或者,是被容凛气到了,因为容凛拖延婚期?

    “你有没有想过,公主可能会后悔与你成婚?”

    容凛看着程锦的目光仿佛盛着刀子,“嗖嗖”地射过去,语气森寒,“不要胡说。”

    程锦和他分析,“你看,距离殿下及笄已经快半年之久了,明明圣旨下来,你又要拖延,殿下难道不急?”

    啧了一声,程锦有些惋惜。

    “你还把这事隐瞒,殿下身边那么多王孙贵族,殿下想要什么得不到,想要你,你还在这拖……啧啧,不要等殿下真的后悔了,你后悔也来不及。”

    尤其,那位世子殿下,程锦打心底里担心。不仅和殿下志趣相投,还身份相当,两人容貌均是一等一的好,站在一起不知道多少人说般配。

    非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只是事实如此,程锦十分担心公主某一日真的厌了容凛。

    容凛却是把程锦的话放在了心上,只是,婚事一事事关重大,在他未达到适配的殿下地位前,他还是想要再等等。

    “程锦,如何,才能让殿下念着我。”

    心意已定,容凛看向程锦,认真地问道。

    程锦眼睛一亮,唇角得意地翘了翘,勾了勾手指。

    另一边,郁棠还在纠结这两日要去哪里的问题。

    既然已经答应了白曜,要做的安排便要提前准备好。比如哪里好玩,哪里有特色小吃,哪个地方又适合他们合奏一曲。

    一人善琴,一人善箫,两人下午时,提前去店里随便买了普通的琴与箫后,相约着一起四处走走。

    虽是小镇,但四下屋舍俨然,青石黑瓦,绿树红花。行人虽寥寥,但街市邻里,似是都认识,自有一种闲适气氛。

    经过连日的暑热,这几日天气已然凉爽下来,两人在外面买了东西,闲走一遭,也不觉得热。

    白曜看郁棠脚步放慢,以为她累了,不禁提议,“不如我们在前面茶馆休息?”

    郁棠点头,虽然不是很热,但是青萝嘱咐她在外要戴着幂离。一路走来,便有些闷。

    也是坐下,郁棠将幂离摘下,白曜这才知道她难受的缘故。

    四下看了看,白曜眼含抱歉,“这里人多眼杂,若是棠棠累了,我们……”

    郁棠摇头,打断他的话,“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吧。”

    看着放在一边的琴,郁棠有些技痒,看向白曜,“许久没谈了,想和你合奏一番。”

    若是在京城,郁棠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未和白曜合奏了。

    实在是,得一知音少,能够有机会合奏一番,她是不愿放过的。

    “当然。”白曜看着她,莞尔一笑,眉目舒朗。

    “能得殿下喜欢,不胜欢喜。”

    郁棠帕子掩了掩唇角,笑得眼眸弯弯,“你和其他姑娘说话,也是这样嘴甜的吗?”

    郁棠以为他说的是她的琴艺,正好,她也很喜欢他的箫声。

    白曜摇头,眉目清隽如画,“能和殿下的琴艺比肩的女子,实在是世间少有。”

    手中折扇放下,白曜,“能与殿下争美之人,更是难得。”

    白曜笑着摇头,“能遇到殿下这样琴艺超凡的,是上天的眷顾才是。”

    郁棠觉得他这话太夸张,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低头,“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放下的折扇被他拿起又握紧,白曜神色恍惚一瞬,“曾听闻一事,私以为好笑万分,说给殿下听,殿下不要嫌我唐突。”

    郁棠有些疑惑,“什么事?”

    白曜的脸色有些发冷,看上去有些愤怒,郁棠只听他道,“听闻,殿下已经被赐婚。”

    见她惊讶,白曜以为这事便是谣言,眉眼温润一笑,“想也知道,殿下不会……”

    “是真的。”郁棠赶忙道。

    看白曜惊讶极了的样子,郁棠笑着,眉眼皆是甜,“是真的,这不是谣言。”

    “只是,”郁棠有些害羞地手指挠了挠脸颊,眼睛也有些飘,“是他害羞,不愿意我说出去。”

    难得有人知道,还是白曜,郁棠期望得到他的祝福,下意识说容凛的好,“他说现在还不能与我相配,所以婚期暂时延后,等到他准备好。”

    虽然容凛没有直接和郁棠说,但郁棠知道,他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尊重他的意愿,尊重他可爱的倔强。

    郁棠兀自开心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白曜心底的黑暗全然涌进眼中,眸底漆黑,仿佛翻涌着什么。

    折扇已然被他弯曲,手背青色脉络暴起又隐下,眼神幽深,直到郁棠轻唤他回神。

    “白曜?你在发什么呆?”

    “你不愿听吗?不想听,我便不说了。”郁棠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她很少在人前说,甚至是霍冉也很少。因为之前提起的缘故,每每说到容凛,总是会被调侃。

    虽是善意,总让她心跳脱离控制。

    “无事,只是想到些事情。”白曜勉强恢复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消息对他来说有多么的致命。

    他竟然是,来迟了一步?

    不甘心,白曜狠劲咬了一下内侧的软肉,尝到铁锈的味道,这才得到平静。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殿下,很在意他?”

    只是用眼睛看,便能看到郁棠对未来驸马的喜爱。这种事情,白曜看得心痛,却也只能撕裂内心的伤口,想要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或许,通过这些描述,找到那个人。若是可以,杀掉又有什么不可呢?

    他唯一喜欢的人,若是可以,他真想带走,藏起来。

    郁棠觉得他反应有些怪,但他愿意听,她是很开心的,因此,郁棠握着青瓷茶杯,一边回忆着,一边道。

    “在我心里,他是很好的人。”

    勇敢,善良,温暖,坚强,永远那么的耀眼夺目,让她一眼便看见。有时候,又那么的招人心疼,让她忍不住想要抱住他,安慰他。

198.或许正委屈得哭呢

    “看起来,殿下很喜欢他。”白曜压着心里滔天巨浪,唇角勉强抬了抬。

    郁棠点头,笑得很甜。

    “多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掩饰窘意地低头喝了口茶,郁棠看着白曜,“只顾着自己了,世子有心上人吗?”

    轻咳一声,郁棠腼腆地笑了笑,“忘记了,若是世子有心上人,王妃一定会替世子张罗。况且,世子这样风华无双的男子,定然不会有人拒绝。”

    白曜苦笑片刻,看郁棠笑意妍妍,张了张口,沉默片刻,还是未将心事说出口。

    眼神移开,白曜看着窗外忽而阴沉的天色,咽下心口的郁闷,再看向郁棠时,笑意温和一如往常。

    只是,心境不同,笑意也带了苦。

    “看殿下如此心慕,想来未来驸马也是惊才艳艳之人。”

    郁棠抿唇笑着,虽然知道白曜不知容凛,但还是打心眼里开心。

    “虽非世子所说的这般好,但在我心里,他便是最好的。能与他成亲,是棠棠此生之幸。”

    白曜听着,心里密密麻麻的疼。但同时,有些东西在破裂消散。

    “既是你心愿,便最好了。”白曜道。

    郁棠点头,真诚地感谢。

    既然已经说开,白曜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勉强打起精神,“不知,他为何不能即刻与你成亲?可是有什么困难?”

    郁棠无奈轻笑,“是有些困难,不过,他会克服的。”

    白曜沉吟片刻,“来日婚宴,本世子定然准备份大礼。”

    郁棠笑着道谢,戏谑笑道,“待来日世子娶了亲,本宫也会准备份好礼。”

    两人言笑晏晏,把心上人一事岔开,倒是有许多话说。

    郁棠好奇平南王府所辖地界的美景美食,白曜则对京城附近许多地方不熟,互相交换信息,也能得出许多乐趣。

    在外面等候的程锦青萝等人,听着屋里时不时传出的笑声,皆是不同程度的皱眉。

    程锦为容凛感到担心,青萝也为自家殿下担心,两人偶尔相视一眼,均是意味难明。

    倒是青鸢有些耐不住性子,小声问青萝,“殿下看上去和世子说得好开心,真的没事吗?”

    在青萝和青鸢这里,世子始终是喜欢殿下的,因此两人总是有些担心。偏偏,殿下似乎没发现。

    青萝尴尬地看了眼程锦,眼神隐晦地瞥过不远处世子身旁的小厮,按住她手,摇头,“不要多想。”

    等到回去时,青萝便旁敲侧击地问了自家殿下。

    “世子的心上人?”郁棠坐在马车里,听到青萝的问题,有些意外。

    “没有提到,不过,世子说了,来日我成婚,他定然会送上一份大礼。”

    说到这,郁棠忍不住好奇。她自来是喜欢弹琴的,白曜口中的大礼,会是琴谱吗?

    “成婚?世子怎知?”青萝吃惊,随即看向殿下,见殿下点头,心下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这便好。”

    “什么好?”郁棠感觉她奇奇怪怪的。

    青萝摇头微笑,“世子说的大礼,想必很是贵重。”

    郁棠点头,“若是曲谱便好了。”

    青萝附和点头,见殿下开心,又问起两人聊的什么。在知道两人聊的竟是容凛时,忍不住惊讶地挑了几下眉,眉眼带笑。

    这便好,这便好。

    “放心吧,我并没有说是容凛。他还想保密呢。”

    郁棠煞有介事地摇摇头,眼神写满复杂,“他这样有上进心是一件好事,但是,让本宫等那么久……”

    “着实让人苦恼呀。”

    青萝点头,“是驸马的过错,让殿下等那么久。”

    “不过,他心思细腻,我该理解他的。”

    “殿下为驸马着想,驸马一定会开心的。”

    郁棠点头,“那当然。”

    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郁棠漂亮的眸中盛着光,“他若知晓,必定开心的。”

    青萝暗暗笑着,不再打扰殿下。

    等到马车停下,青萝率先掀开车帘下车,眼睛敏锐地捕捉到门口候着的容凛,掩唇轻笑。

    “殿下,下车了。”

    郁棠提起裙摆弯身出来,一脚踩在小凳上,抬眸便看到了熟悉的人,正要微笑示意,容凛却又进去了。

    哎?

    “殿下。”

    从后面马车下车的白曜走上前,来到郁棠跟前,与她一同进去。

    青萝跟在后面,和青鸢对视一眼,摇摇头。

    待回到房间,青鸢不由拉着青萝,神情激动,“世子既然知道殿下不喜欢他,为何要那么殷勤呢。”

    青萝:“你多心了,往常情况,世子也是这样。”

    只是寻常事情,并未过界,世子一向都尊重殿下,行为也一向守礼。青萝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是容凛的身份。

    若容凛已然是驸马,殿下自然不会刻意保持距离,世子也不会越俎代庖,在驸马在的时候……

    轻咳一声,青萝认真道,“不要多想。”

    “我怎么会不多想,即便是我都这么生气,容侍卫,不,驸马该多么的生气啊。”

    青萝沉默,看向青鸢时眼神平静,语气淡淡,“你也说了,他现在只是殿下身边的容侍卫,还不是驸马。”

    青鸢还要再说,青萝摇头,手指抵住她的唇,眼神似冰清凌镇定,“谨言慎行。”

    “鸢儿,你已不是皇宫新人了。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青鸢蔫蔫地低下头,有些委屈,也很服气。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愤愤的。

    即便不看她神情,青萝也知她想法,一边准备着殿下沐浴要用的东西,一边叮嘱道。

    “殿下没有注意的问题,我们也该提醒。比如,殿下忽视了驸马的感受一事。”

    端着托盘站起身,看青鸢恢复元气模样,青萝微笑,“既已想通,便不许再生气了。”

    “殿下也不愿看到我们不开心。”

    此刻,青萝说什么,青鸢都是点头。只觉得,青萝总在她方寸大乱的时候让她镇定,让她找到方向。

    “阿萝,你真厉害。”

    “呵。”

    晚间时,听到青鸢在耳边详细说容凛因为自己与白曜出去,有多么多么的伤心难过一事,郁棠着实愣住了。

    “……殿下,您若真心喜欢一人,便该珍惜他,爱护他,您这样,他真的会伤透了心的。”

    一边给自家殿下捶着双肩,青鸢一边苦情地道,一副自己也被伤到了的样子。

    青萝看着旁处,觉得青鸢有些夸张了。

    “果真如此?”郁棠愕然,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和丝丝的不确定。

    青鸢重重地点头,“是这样啊,殿下,容侍卫现在一定伤心死了。”

    “不许说那个字。”

    青鸢捂了捂嘴,“哦,容侍卫现在一定伤心坏了。”

    “他好着呢,”郁棠下意识反驳,看着青萝青鸢震惊看来的目光,皱着眉,“既然伤心,为何不同我说?”

    “不是,他现在既然难受,我马上看望他便是。”

    嘴上说着,郁棠却没动,眼神打量地看着青鸢,“我怎么觉得,鸢儿你这么偏向容凛,你是被他收服了吗?”

    青鸢连忙摆手,“哪有,怎么会,鸢儿心里殿下永远是第一位的。”

    “只是,殿下喜欢驸马,奴婢爱屋及乌,自然也分他一些关注。”

    “奴婢最喜欢殿下啦。”

    听着她撒娇,郁棠满意了一些,只是,唇角笑意淡淡,纠结,“他既然不愿,之前我与他说,他却未曾提起。”

    “他不与我一起,看着像是不舒服,因为不想我与白曜一起不舒服?既然难过,他为何不与我说……”

    “殿下,驸马若是说了,您真的会拒绝世子的邀请吗?”青萝问。

    郁棠顿了顿,片刻摇头,“不会,已经承诺的事情,若非必要,本该遵守。”

    青萝了然,叹息道,“既然殿下已然做了决定,驸马便是说了,又有何用呢。”

    郁棠脸颊鼓了鼓,看着两人,气哼哼地转过脸,不高兴地道,“你们偏心。”

    青萝:“殿下现在是何心情?”

    郁棠扁嘴,“难受。”

    “可是殿下,驸马现在或许正委屈得要哭呢。”

    郁棠悚然抬眸,睁大了眼睛,“真的?”

    随即痛苦地闭了闭眼,“我并未,我只是没想到这些,他……”

    想要说什么,郁棠闭了闭口,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亮,“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望看望他吧。”

    心疼是有的,更多的,郁棠很想知道,容凛哭的时候是怎样的。

    若是青萝知道殿下心中所想,必然又要叹气了。

    虽然容凛不止于此,殿下不去道歉也无所谓,不过是小问题……但,青萝知道容凛对殿下的心意,也知道殿下对驸马的心意。

    既然互相喜欢,又何必平生许多波折。误会多了,总会影响两人感情,即便损耗的爱意忽略不计,但是,若殿下真明白,必然是不愿驸马伤心的。

    到底人多眼杂,郁棠在青萝的帮助下换了身衣服,又将长发束起做侍女发型,这才在青萝青鸢的掩护下去了容凛住处。

    回到郁棠刚刚回到客栈的时候,程锦一下马便回到他和容凛的房间。

    见容凛浑身散发着冷漠拒他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程锦放下手中忘放回的马鞭,走到他不远处的椅子上反身坐下。

    两手撑在椅背上,程锦,“我与你说件事,想不想听?”

    容凛不言一语,看得程锦额角抽抽。这么冷漠的吗?

    “是和殿下有关,真的不听?”

    容凛动了,刻着木雕的动作微顿,虽然没有转身,程锦已然明白他的身体语言。

    程锦便把郁棠和白曜下午时一起买琴买箫又一起喝茶言笑晏晏的事情与容凛说了。

    话音落下许久,屋内气氛静默,程锦有些受不了地抖了抖肩膀,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就见容凛站起身,闷不吭声地出去了。

    就这么出去了?程锦目瞪口呆。撇撇嘴,程锦索性走去容凛方才坐着的地方坐下,看着桌上雕了一半的小人,耸耸肩笑笑。

    还真是,痴情。

    只是,殿下不知道,痴情给谁看?

    扣响门时,好半晌没有动静。郁棠看了眼身后,觉得这个时候不会不在,便又敲了两下。

    门从里面打开,可惜是程锦,郁棠压着遗憾,微笑问他,“他在里面吗?”

    他?程锦抬了抬眉,看着殿下一身,恭敬地回道,“不在,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郁棠问。

    程锦摇头,抱歉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殿下若是真想知道,或许他们知道。”

    郁棠反应片刻,这才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暗卫。点点头,道了谢,郁棠问过一旁侍卫,这才下了楼去。

    身后,受宠若惊的程锦关上门。

    实在找不到,又担心打扰到白曜,郁棠还是问了暗卫。

    问到容凛的位置,郁棠面有异色,来到后院,抬头望去。

    皎皎月明,如纱清辉中,屋顶果然坐着一人。虽然看不清脸,但只是背影,郁棠便知道是容凛。

    一番走动,郁棠想要质问他为何不与她坦诚的心已经淡了。更多的,是心疼,是无奈。

    此时此刻,一人站在楼下,一人坐在屋顶,短短的距离,郁棠却有些闷。

    她与容凛此刻的距离,便像这短短的距离一样,不能接近,彼此折磨。

    但,他们明明相爱,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看着上面的人,郁棠忽然笑了。明亮月光笼在眸中,像是星辉点缀。

    她想到了,她该给他安全感。她会等他,一直一直,就像他愿意等她喜欢他一样。

    小声低喃着容凛的名字,当郁棠看到容凛似是闻声回头,不由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笑眼弯弯。

    殊不知,容凛早在她出现的时候便察觉她的存在,只是不想动,也不敢动。

    万一,殿下不是来找他,万一,是他自作多情。

    直到,听到殿下喊自己的名字,虽然声音很低,像是随着风便散了。但是,那缱绻低喃的声音来到耳边,让他听到。

    转过身,容凛动作很轻地从屋顶落下,来到殿下跟前。

    “殿下寻属下,是有何事?”

    尽管心里无限期盼,话出口时,还是拘谨客套的话语。

    郁棠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屋顶,抬起双臂,“我要上去。”

    “是。”

    看着容凛将自己带起,风掠过脸颊,郁棠闭上眼睛,无比放心地侧脸靠在容凛怀里。

199.是我的,也是我的

    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郁棠闭着眼睛聆听,直到被放在屋顶上,郁棠睁开眼睛,两手依然搭在容凛后颈。

    俯着身子,容凛撑在郁棠上方,眼神有些闪躲,声音迟疑道,“殿下?”

    郁棠轻笑,这才动作慢吞吞地收回手,搁在膝盖上。

    看容凛坐在她身边,隔了些距离的样子,郁棠抿抿唇,悄悄的往容凛身边挪了挪。

    容凛看着,心里生出些甜意。

    待坐好,郁棠忍不住牵住容凛的衣袖,脸上闪过迟疑,郁棠两手往上,抱住容凛的手臂。见容凛不拒绝,郁棠干脆半个身子贴住容凛。

    感觉到容凛身子的僵硬,郁棠歉然一笑,笑容娇娇的。

    容凛看过来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陡然转过目光,纠结半晌,“殿下可是怕高?”

    郁棠惊讶他的敏锐,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上一世皇嫂在高台上坠落,她便总是做那样的噩梦,直到重来一世,依然是惧怕的。

    “怕的,不过,现在却不是很怕。”郁棠说着,眼神觑着容凛神色。

    容凛果然不解地看过来,郁棠眼神虚虚地往下看了一眼,飞快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在容凛身上。

    看着容凛,郁棠笑盈盈地依偎在他身上,像是依靠着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存在。

    “有你在,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容凛耳根可疑地红了红,强自镇定地看向郁棠,重重地点了点头。

    郁棠开心地笑了,抓着容凛的手更用力了些。

    内心:好高好高好高……不过,能把容凛哄得开心,也算值得嘛。

    不知多少次在话本上看到男女主角在屋顶一起赏月,情意缱绻私语切切,多么让人感动的画面。

    郁棠心里想着,看着容凛抬头是轮廓凌厉的下颌骨,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

    容凛抬起脖颈,颈线绷直,喉结忍不住地来回滑动。

    郁棠有些着迷地看着他颈部线条,和她不曾有的凸起一块,正在可爱的上下滚着。

    可不可以碰呢?郁棠纠结不已。于礼似乎不可,两人并未成婚,如今便已唐突了,不能再……

    但,他们是未婚夫妻欸,板上钉钉的那种。只是碰一下脖子而已,郁棠大着胆子,抬手……

    手腕被握住,郁棠不快地看着容凛,“何意?”

    容凛身子往一旁趔了趔,看上去有些防备的样子,郁棠皱着眉,看上去凶凶的。

    声音带着窘,还有些不知原因的发颤,容凛,“殿下要做什么?”

    郁棠一脸正色,尽管依然是依偎在容凛怀里的姿态,面上正直无比,“我只摸你一下,不可以吗?”

    容凛喉间发干,眼神发暗,看上去拘谨又温顺,“当然可以。”

    郁棠满意地点点头,笑意重新点缀眼角,“那便过来,你坐直,弯腰。”

    心满意足地摸到容凛的下颌骨,爱惜地挨了挨,郁棠心下满足地想:这是我的。

    眼睛亮了亮,郁棠抬眸看了容凛一眼,防止他再逃地身子往上挪了挪,两手紧紧地挂在容凛脖子上。

    把人圈牢了,郁棠这才眯了眯眼睛,松开一只手,手指精准地摸到容凛颈间。

    捉到了。

    也是我的。

    郁棠开心地碰了碰,手腕再次被握住,郁棠不满地抬眸睨了容凛一眼。

    在容凛看来,殿下眼眸含着光,像是不满足的小狐狸,可爱又撩人。

    “殿下。”声音急促又沙哑。

    “做什么?”郁棠不高兴地道。

    容凛压抑着呼吸,眼神克制地移开,“殿下,不要玩了。”

    郁棠看他脸红心跳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竟是下意识地想,只是脖子都不许碰了,日后若成了亲,难道要分房睡?

    还是,不行?

    郁棠心里充满疑惑,但也没再过分了。毕竟,真把人弄生气了,她也会难过的。

    只是……其实,分房睡也没什么的。郁棠暗自想着。

    “你若是不愿,我便不碰你了。”郁棠两手收回,虽然半个身子靠在容凛身上,但已经收敛很多。

    容凛忍下身体的燥热,看着月华笼罩下神色安静的殿下,轻咳一声,见郁棠看过来,温顺道。

    “没有不愿,属下喜欢殿下,也喜欢和殿下亲近的。”

    浓烈的爱意述之于口,容凛单手抬起郁棠的一只手,凑在唇间轻吻。

    脸颊在上面蹭了蹭,神色谦卑又顺服,像是忠诚的守护者。

    郁棠有种被毛茸茸的大狗蹭手心的既视感,转过头清了清喉咙,语气清亮,“既然喜欢,为何躲开?”

    容凛看着殿下澄澈的眸子,干净不加掩饰的好奇,本想说的托词咽在喉咙里,眼神带了些许炽热。

    收回直勾勾的目光,容凛低头,语气小心地请求,“殿下可否允许属下,以殿下方才的行为亲近殿下?”

    凶恶的猛兽收敛爪牙,以乖巧顺从的姿态,祈求柔软的小动物主动翻开肚皮,主动来到它爪下。

    郁棠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但是看容凛祈求的姿态,充斥着汹涌爱意的眼睛,就好像拒绝他,是一件多么不该的事情一般。

    郁棠摸了摸脖子,努力客观地道,“可是,我,我脖子上没有你那个……”

    郁棠指了指容凛脖子,那处让她忍不住看得眼睛发直的地方,好奇的存在。

    容凛移开目光,“属下是男子,所以有这个。”

    “殿下若想,可以随便触碰。”

    “真的?”郁棠眼睛亮了亮。

    容凛点头,“自然,那属下可否……”

    郁棠:“当然,你随意。”

    也许是月色太美,郁棠全然忘记了男女间本该有的禁忌,只是被容凛的喉结迷了眼,心中生出无穷好奇。

    直到脖颈被手指碰到,继而是手掌。

    容凛有些惊奇,几乎一手可握。看上去那么纤细,那么脆弱,让他只是碰了下,便收回手。

    郁棠:“!!!”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只是被碰一下,就像是平时青萝和青鸢触碰时一样的,但是全然不同。

    像是被命运掐住脖子一样,郁棠在方才被握住的那片刻,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呼吸。

    接下来,郁棠也不好奇了,鹌鹑一样地依偎在容凛身侧,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

    看着容凛一副平静模样地看月亮,郁棠扯了扯他衣袖,眼睛映着月光,像是盛着汪水。因为这,郁棠平静的声音,在容凛看来,似乎也带着娇。

    “你今日,可是生我的气了?”

    “属下不敢。”

    “呵,你听听你这语气,说是不敢,你自己可相信?”

    见容凛像是被自己说住了,郁棠,“不过你既然因为我生气,下次记得告诉我。”

    “我,我是不愿你生气的。尤其,是因为我生气。”

    见容凛不吭声,郁棠鼓了鼓脸,“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万年才修来的缘分,你因为我的疏忽生气,我也会难过的。”

    月色里,郁棠依偎在容凛身侧絮絮叨叨,像是在一起很久后,妻子为丈夫担心一样。小妻子眉眼带着羞,又因丈夫不坦诚而发着恼。

    “你以后,若是不满,直说便是。”郁棠仰头看着容凛,唇角上扬,“可记住了?”

    容凛心里像是灌了满缸的蜜,笑得腼腆,“多谢殿下怜惜。”

    郁棠皱眉,强调,“你是本宫未来的夫君,不必这样。”

    容凛低头,点了点郁棠的手背,抬眸,“殿下,属下今日确实生气了。”

    “日后,殿下可否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挑了挑眉,郁棠对上容凛的目光,有些意外。

    “殿下可答应?”

    郁棠看着容凛把自己的两只手拢在掌心,黏糊糊地碰了又碰。

    嗯……没想到还占有欲挺强。不过,这样小小的要求,她怎么会不应允呢?这样的要求,她本该做到才是。

    郁棠点头,拉了拉容凛手指,“喏,给你拉钩。”

    容凛笑了笑,两人拇指相抵,容凛在郁棠的拇指关节轻吻了一下。

    郁棠宠溺地歪了歪头,感觉今晚的容凛有些粘人。不过,她还是挺喜欢的。

    “我做到,你也要做到。”郁棠还是提醒道。

    “若是让本宫看到你和其他女子亲近,本宫定然不会饶你。”

    容凛应下,看上去顺从极了。

    天色已晚,郁棠见容凛呆呆地看着她,不由推了推他手臂,“带我下去。”

    容凛应了声,和上来时一样把殿下抱了下去。

    郁棠重新站在地面上,心里简直开心到泪流满面。发软的小腿终于支棱起来,郁棠原地踩了踩,和容凛告别。

    “那你早些回去休息。”

    “属下送殿下回房间。”

    两人几乎同时说,郁棠看着容凛,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去,身后长长的影子慢慢落在一处。

    看到殿下回来,青萝终于放下心。和容凛点头示意后,把门关上,给殿下换上沐浴时穿的衣服。

    见殿下面色平和,知道是问题解决了。青萝心下满意,对未来驸马更是认可。

    翌日,郁棠早早起床。

    来到大堂用饭,见白曜许久未到,不由遣人前去询问。这一问,郁棠才知晓,原来白曜竟是天还未亮便走了。

    本来有些生气,但听到原因,郁棠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好吧。”

    原来,是平南王府的家事,平南王妃的远房侄女来京城投奔,来的路上出了些意外。

    青鸢:“殿下,听说平南王妃的侄女,世子的远房堂妹,是一位花容月貌,与世子年岁相当的女儿家。”

    “所以,是王妃给世子找的世子妃啦。”

    郁棠吃着小笼包,听着耳边青鸢分析,点点头。

    “殿下不觉得难过?”青鸢忽然问。

    郁棠一口豆浆差点呛住,帕子掩了掩唇角,郁棠有些狼狈地问,“为什么要难过?”

    和她有什么关系?郁棠不解。

    青萝一把捂住青鸢的嘴,和殿下道,“她昨日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没睡醒。说了奇怪的话,请殿下原谅她的失礼。”

    郁棠自然不会因为这个治她的罪,只是想到自己昨晚才答应容凛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本来还在纠结到底是让容凛跟着他们,还是……

    虽不至于为他人的不幸而可耻地开心,但是这一刻,郁棠还是觉得心下松快。

    这样一来,她便不用对不起容凛了。一想到容凛委屈时的表情,郁棠便觉得心里泛着甜。

    明明上一世那么威风厉害的人,对着她露出那样的神情,实在是让人禁不住怜惜,想要把自己所拥有的所有捧在他面前。

    等到来日成婚,她一定会对他好的。

    郁棠信誓旦旦,心里已然设想了两人成婚后自己把容凛捧在手心里的情形。却不知,凶恶的兽在撕下面具后,贪婪凶残的本性,她会哭着往床下跑的。

    看窗外阳光正好,秋高气爽,郁棠抬手遮了遮金灿灿的阳光,笑容恬静。

    “既然之前的计划作废,不如我一人携琴前往。阿萝,你和鸢儿,再安排些人跟我同往。”

    没有直说,青萝也知道该带哪些人。比如未来驸马。

    看着殿下兴致勃勃模样,青萝疑惑,殿下这是,要奏琴给未来驸马听吗?

    虽然具体听不懂,但是,驸马应该能感受到殿下想要他开心的心意吧。

    此次同行游玩,两人的感情,想必也会突飞猛进。青萝满意点头。

    做好安排后,青萝便去寻容凛。容凛不在房里,房里只有程锦。

    看到青萝来,程锦不问便知她意图,依然笑着回道,“容凛去外面买花了,姑姑若是找,还要再等等。”

    青萝笑着点点头,看着程锦,却是轻轻皱了眉。

    程锦有些意外,心下却也不慌,恭敬有礼问,“姑姑还有何事?”

    青萝笑了,“听闻你是容侍卫身边,最亲近的人。”

    程锦不客气一笑,“当然,正是如此。”

    “那程侍卫可知,容侍卫身边可有其他,”淡淡一笑,青萝继续,“可有其他好姑娘?”

    尾音意味难明,程锦看向青萝,只觉得那双眼睛里像带着小刺,锐利地射过来。

    程锦果断摇头,“那是没有的。”

    程锦表忠心道,“姑姑放心,容凛心里只有殿下,装不了别人的。”

    “至于我,也会好好看着他的。”

    青萝温和一笑,颔首离开。

    程锦看着离开的窈窕身影,暗自摸了摸额头的汗,眼神发暗。

200.我亲自来

    知晓容凛不在房间,郁棠点点头,“那便等等吧。”

    “殿下。”

    耳边青鸢一声惊呼,郁棠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容凛拿着一捧栀子进来,见到她看过去,容凛镇定地走到她跟前。

    “殿下,才摘下的栀子。”

    郁棠故意等了等,这才接过。即便不凑近,也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抱在怀里,郁棠问,“可用过早饭?”

    容凛点头,郁棠又问,“用的什么?”

    容凛迟疑,片刻才答,“包子,和粥。”

    郁棠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意。但此时此处人多眼杂,暂时搁下。

    此时,马车和一应物品准备好候在外面,有随从进来禀报。容凛见着,有些意外,“殿下可是要去哪里?可要属下跟随?”

    容凛嘴上这么说,眼睛直白而期待地凝视着殿下,希望殿下能让他跟随。

    郁棠并未辜负他的期待,“要去一处游玩,你身为此次出行的主负责人,当然要与我一同去。”

    “不过,你有什么爱吃的,让人做些一同带去。出去游玩,要下午才回来的。”

    容凛:“……沈大人如今伤势未愈,殿下要出去玩?”

    郁棠:“难道你想他与我们一同去?”

    容凛连忙摇头,看殿下心意已定,也不再多说惹殿下烦心。

    “吃食上,属下不挑。”

    “那便走吧。”

    另一边,已经被冷落许久的沈行远得知这一消息,倚靠在榻上,闷咳两声,眉头皱着,心下不安。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自己招了殿下不快的话,现在已经是确定了。只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殿下这么生气。

    难道是,夫人的事情?

    心中有了疑虑,沈行远自然不能安心待着,便派了人去往客栈,和公主的人悄悄打听。

    小镇不远处有座山,山上有瀑布落下,瀑布下有石潭,石潭之水流出,潺潺小溪沿山势蜿蜒而下。

    郁棠今日的目的地便是小溪中段的一处君子亭。据说前代著名的三君子意外在此处相逢,三人吟诗作对,畅然开怀,留下无数名篇供后人诵读。故此处命名为君子亭。

    “殿下,您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呢?”

    去的路上,青鸢好奇问道。

    郁棠手指拨弄着洁白花瓣,神情有些困顿,“自然是因为,此处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唯有那君子亭,还算有名。”

    也仅仅是,有所耳闻罢了。

    “我先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再喊我。”郁棠身子歪在青萝身上,声音也懒洋洋的。

    因为昨晚睡前纠结着如何拒绝白曜,导致她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

    不知是不是错觉,马车速度也放慢了一些。

    郁棠唇角勾了勾,慢慢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马车里只有她一人。马车外,只余马儿踢踏蹄子的声音,和烧水的汩汩声。

    掀开车帘,郁棠懒倦的眸子往下看,看到了正在亭子里煮茶的青萝和青鸢两人。至于容凛,竟是不见踪影。

    下了马车,郁棠几步走上台阶,来到亭子里,“他呢?”

    青萝:“容侍卫打猎去了。”

    “打猎?”

    “是呀,容侍卫听说殿下喜欢吃红烧兔肉,特意去打野兔去了呢。”青鸢附和着,神情明显的兴奋。

    郁棠:“胡闹。”

    “殿下擦擦脸吧。”一双沾水的帕子递到跟前,郁棠就着擦了擦。

    看着天色,已经是巳时末了,见容凛迟迟不回,郁棠有些担心。

    一旁,青萝和青鸢早就把准备好的食物放在火堆上加热,还带了整壶的酸梅饮。

    “他怎么还没回来?”郁棠有些着急。

    坐在亭子里,郁棠倚靠着柱子,等得有些累了。

    青萝:“也许是野兔难寻吧。”

    郁棠点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踱步。又等了片刻,还不见人,郁棠微恼,“我是出来玩的,并非出来吃的。”

    “他人都不在,我是陪谁一起?何况,他心情不好,我好心陪他出来散心,他竟然……”

    “殿下,容侍卫带着兔子回来了。”

    青鸢扯了扯青萝衣袖,两人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人,心下俱是松了口气。

    殿下虽然脾气不算差,但是遇上容侍卫的事情,真是格外容易生气呢。

    只见容凛手里拎着两只野兔,一灰一白,一只黑眼睛一只红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爱。

    青鸢:看来殿下有口福了。

    青萝摇摇头,只觉得这兔子怕是入不了口了。

    果然,郁棠迟疑又欢喜地道,“活的?”

    容凛将两只兔子提到殿下跟前,又保持着一定距离,防止兔子突然暴起伤了殿下,满脸求表扬的神情。

    郁棠看着兔子,又看看容凛,看着兔子干净宝石般的眼睛,纠结道,“要不,就不杀了吧?”

    容凛一愣,疑惑地看向青萝青鸢两人,青鸢也是疑惑,唯有青萝摇着头,无奈的笑。

    容凛迟疑,“殿下不爱吃兔子吗?”

    郁棠低着头,感觉自己这样做不好,很是愧疚。

    “可是,我吃的兔子,都是死的。”

    看着活生生的小生命,她有些于心不忍,郁棠,“要不,你处理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

    “不行不行,我已经看到它们现在的可爱样子了。”郁棠有些为难地看向容凛,有些可怜巴巴的。

    尤其,在看到容凛沾了灰土和草屑的鞋履,愧疚蹭蹭地往上涨。

    容凛怔然片刻,回神后连忙点头,“可以的,只是这兔子……”

    郁棠也感觉自己的要求很无理,但是,她之前吃的都是成品,并不需要面对小兔们的可爱。

    满脸感激地看向容凛,郁棠,“就把它们拴起来吧,等到回去的时候……送给沈侍郎补补身子。”

    容凛好半晌,这才“哦”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着有些失落的样子。

    郁棠让青萝和青鸢准备午饭,又让其余人原地待命,让容凛跟着自己到溪水边。

    绿荫遮下,树木蓊郁,只有偶尔的日光透过林隙落下来,溪水淙淙流淌。

    “你看上去不开心,可是因为我把你抓的兔子送给沈侍郎?”

    容凛眼睛垂下,摇头,“没有。”

    郁棠轻笑,“你可瞒不了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只差没指着我说生我生气了。”

    容凛声音有些硬硬的,“属下不会生殿下的气。”

    “属下之前说过的,不会生殿下的气。”容凛重复道。

    郁棠本就想安慰他的,见他如此乖巧,心下更是温软。

    抬手牵住容凛的手,郁棠笑眼弯弯,“倒也不必如此勉强。”

    “没有勉强。”容凛眉头皱着,看上去竟是有些惶恐。

    郁棠看着心疼,安慰似地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握着他手的手改为环住容凛的腰背。

    “知道了。”

    “只是,那时你许下这样的承诺,是因为你是侍卫,我是公主。但,以后我们是夫妻,夫妻相处,怎会处处平顺。”

    “你若一直不生气,是故意惹本宫心疼?还是,想要攒着一起,给本宫憋个大的?”

    郁棠自觉自己已经说得很是直白了,容凛没有吭声,她以为他是默认,便安心地偎在他怀里。

    容凛垂眸看着殿下几缕柔软的发丝被一束光线笼罩,泛着茸茸金黄的光,忍不住抬手碰了碰。

    两手揽住殿下的腰,柔软纤细,像是不堪一折。

    “至于那两只兔子,你喜欢什么,本宫替你讨过来?”

    “属下什么也不要。”只要殿下,只要殿下欢欣。

    郁棠听他这么说,也不放弃,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他听。

    霍冉的事情,她总是要找沈行远要一个解释的。或许是一场误会,或许二冉真的要喜当娘,至于那两只兔子……

    若是前者,便是她误会沈侍郎的慰问品;若是后者,便提前给他补补身子,方便她找人揍他一顿。

    紧紧地抱了抱容凛,郁棠,“你可会觉得本宫恶毒?”

    容凛低头轻吻殿下的发丝,“不会,殿下如此行为,已经是给沈侍郎面子了。”

    “原来在你心里,我已经这么好了。”郁棠轻笑,眼底忍不住的笑意。

    都说,在喜欢的人眼里,就没有不美的。以往郁棠拿这个当笑话听,但是此刻,她觉得这话,还是挺美好的。

    至少,有一个人永远站在她身后,比相信自己还相信她。

    “殿下自然是好的。”

    郁棠抿着唇,撒娇般的口吻,“在本宫心里,你也是最好的。”

    “所以,不要再让本宫难过了。”

    “殿下……”

    “你难过,本宫也难过,你可知?”

    “以后,你要记得这话。”郁棠重复道。

    容凛心下震撼,鼻腔酸涩,眼眶有些热,“是,殿下。”

    在亭子里用过午饭,郁棠感受着秋日的天高气爽,趁着下午还算温暖的一会儿时间,在天地山林间,独自奏了琴曲。

    琴声铮铮然,小亭中一身广袖裙裳的殿下神情安宁,目光悠然,似已经和天地琴声融为一体。

    容凛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殿下此刻距离自己格外的远。

    青鸢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容凛侧目,有些疑惑。

    青鸢,“可觉得殿下此刻很厉害?”

    容凛点头,满眼的敬慕,“殿下很厉害。”

    青鸢自来熟地拍拍他肩膀,一脸神秘的样子。见青萝不在跟前,青鸢附在容凛耳边,“这样觉得就对了。”

    见容凛上钩一般地露出好奇目光,青鸢嘴角上扬,瞥见方才还沉浸其中的殿下望来的郑重目光,更是心中愉悦。

    “可知有一句,女为悦己者容,殿下此刻,正是为了驸马您呢。”

    要不然,殿下也不会特意提前吩咐她和青萝在亭中布置,务必显得公主形象的完美。

    虽然是殿下的小心思了,只是,若驸马不能领会,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种时候,崇拜敬慕的目光都不需要,殿下需要的,只是驸马的喜欢而已。

    不过,带着崇拜敬慕的心情,或许别有一番意趣呢。

    青鸢心里想着,也知道殿下此刻怕是正在生自己的气,因为自己打扰到驸马好好欣赏了。

    缩了缩脖子,青鸢深藏功与名地退下,只余下殿下和驸马两人。

    正像是青萝所说,此次游玩,殿下和驸马在感情上,一定会增进很多的。

    虽是抱着吸引容凛的心情,但弹奏时,还是会忍不住沉浸其中,尤其,在这样优美的水光山色中。

    远处有鸟啼声声,水流潺潺,还有树木被风刮动的簌簌声响,郁棠弹奏琴曲,又将琴曲融于这山水自然之声中。

    不知何时,清越的声音混在其中,郁棠惊讶抬眸,是容凛不知何时捡了片叶子叠成两半吹响。

    初时有些生疏,郁棠刻意放缓了曲调等待。不知何时,一悠扬一清亮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乐声直上云霄,又冲将而下,和风声一起穿梭于山林中。

    琴声逐渐低回,片刻停下,容凛唇边的声音随之消失,抬眸痴痴地望着亭中人。

    郁棠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可是学过?”

    容凛摇头,神色有些紧张,“没有,和人瞎学的。”

    只是觉得殿下弹得很好听,只想要距离殿下近些,便忍不住跟随,哪怕是出丑。

    “很好听。”郁棠笑道。

    “真的?”容凛有些不敢置信,但见殿下笑意温和地看他,忍不住地翘起唇角。

    “殿下喜欢便好。”

    只是,他隐隐察觉其中的心意,不知,是不是他错觉。

    回去时,青鸢满脸不可置信,看上去有些焦躁的样子。

    郁棠本不打算理她,但见她时不时地要动上一动,掀起眼皮,“怎么了?”

    青鸢满脸苦涩,“殿下,驸马他,怎么会吹那么复杂的曲子?”

    郁棠:“我怎知道?”

    蜷了蜷手指,郁棠有些骄傲地道,“或许是,天赋吧。”

    青鸢失落地扁了扁嘴,有些羡慕嫉妒,还有些后悔。毕竟,她只是想看驸马出糗的,没有想到啊……竟然也这么的深藏不漏。

    所以,只有她一人音律不通,一点音乐天赋没有对吧?

    看向青萝,青鸢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青萝耸耸肩,无可奈何。

    毕竟,这是天赋的事情。

    给了青鸢一个安慰的眼神,青萝道,“殿下,那日后,驸马的乐艺,可要寻人教导?”

    毕竟,技多不压身,何况是未来驸马。

    郁棠:“不用,我亲自来。”

201.本宫的人

    翌日便是回去的时候,确定沈行远的身体恢复得还可以,郁棠这才把那件事告诉他。

    “不可能,秋安还未成亲,怎会怀有身孕?”沈行远拧着眉,看向郁棠的目光有些不善。

    郁棠本来还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不是你的?”

    沈行远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看起来很是不满,声音重重道,“殿下慎言。”

    郁棠心下的大石彻底放下,有些虚惊一场地拍了拍胸口,“那便太好了。”

    “不过,你确定,你没有和陆姑娘……”郁棠忍不住确认道。

    沈行远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凌厉地看着她,眼中带了隐忍和厌恶,“臣敬殿下是公主,但殿下也不该如此,不积口德。”

    他急了。

    “住口,侍郎大人怎敢如此说?”见殿下被骂,青萝不禁怒目道。

    郁棠抱歉地笑了笑,没有生气,“无妨。”

    反正,她本来还打算要找人揍沈行远呢。好在,沈行远没有做错事。

    “何人可以证明?”郁棠问。

    沈行远忍无可忍,不再回答。

    郁棠感觉自己似乎把人欺负得很了,万一日后二冉找自己算账……摆摆手,郁棠松了口气,看向沈行远。

    “并非是本公主刻薄,只是,你那好妹妹说那孩子是你的。”

    看沈行远脸色大变,郁棠,“不要想改口,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

    “本宫倒是好奇,陆姑娘的家教。”郁棠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语气也带了怒意。

    沈行远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如今被郁棠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得脸色苍白,此刻神色更是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

    郁棠不会心疼,只觉得疑惑。以沈行远此刻的反应,和霍冉与她说的,平日里沈行远对陆秋安想必是极好的。

    而沈行远本来没有义务照顾陆秋安的,不过是因为一个“义”字,便真的做了陆秋安的“亲”哥哥。

    沈行远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声音沉冷,“殿下,秋安的兄长已经逝去,逝者为大。”

    郁棠点点头,接受他的意见,“自然。”

    “只是,你不能辜负了二冉。这个孩子,你是不能认下的。”仔细盯着沈行远的神情,郁棠道。

    见他没有对此反驳,郁棠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孩子,若是她愿意,不再作妖,本宫便替她好好相看一合适的人。及早把人嫁了,对她的清白也好。”

    “若是想要破坏你和二冉的感情,呵,本宫会让她后悔起这样的念头。”

    沈行远脸色灰败,目送着郁棠离开房间。秋日的暖阳落在屋里一片,温暖的风拂过,却暖不了他的心。

    “殿下方才好厉害呀!”

    从医馆到客栈路上,青鸢激动地道。

    郁棠笑而不语,倒是青萝看着青鸢欢快的样子,忍不住也开心,“殿下,既然事情已经确定了,回去京城,便把这消息传给霍二姑娘?”

    郁棠点点头,“自然,不过,这事,还是侍郎大人自己解释的好。”

    青萝深以为是,“既然此间事了,下午,我们便也该回去了。”

    “也算是按照计划回去了。”郁棠点头道。

    “霍姑娘知道这事是假,想必会开心很多。”青萝道。

    郁棠本也想笑着应是,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褪些许,垂眸叹息,“或许吧。但她既然会被陆姑娘的话骗到,会不会是,侍郎大人平时对陆秋安太好,导致二冉不得不相信呢?”

    郁棠这番话,是青萝没有想到的。只是,设身处地去想,自己喜欢的人可能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甚至会对其他女子好,青萝的拳头有些硬了。

    脸色变得认真,青萝温和道,“看来,侍郎大人确实是缺少一顿揍的。”

    青鸢耸了耸肩,感觉此刻的阿萝一点儿都不和善,看上去可凶了。

    郁棠赞同地附和,“本宫也觉得。”

    青鸢: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太迟钝了?

    青萝一看她神情,便知她心里所想,“鸢儿以后若有了喜欢的人,便能明白了。”

    郁棠轻快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了青萝一眼。

    哎?阿萝有喜欢的人了吗?

    青鸢迟钝了一下想到,替郁棠问了,“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青萝脸色僵了僵,悄悄地觑了眼殿下,对上殿下好奇看过来的目光,又看看好奇眼神的青鸢,转过头,“没有。”

    “听上去语气一点儿也不坚定,肯定是有了,阿萝阿萝,你不要瞒着我们呀。”青鸢不满地道。

    郁棠也好奇兮兮地看着她。

    青萝轻咳一声,忽然看向前面,“殿下,已经到了,奴婢为您准备些果子来。”

    说着,青萝便匆匆地走远了。身后,青鸢和郁棠对视一眼,青萝:“嘿嘿嘿。”

    郁棠:“嘿嘿嘿。”

    尽管高兴青萝有了心上人,但郁棠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青萝若是有了心上人,会嫁人离开她身边。

    不过,看着青鸢开心的样子,郁棠也眉眼弯弯地笑了。

    这一世,何其有幸,她有了心上人,何其有幸,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所以,若是阿萝和鸢儿有了心上人,她也会放他们离开的。

    这一次,她也会为她的鸢儿的终身大事想办法的。

    也不知,鸢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看着嘻嘻哈哈的青鸢,郁棠一时很难想象她喜欢的男子,是什么样的。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极品优质男,她都会为她的好鸢儿找到的。

    青鸢开心地自顾自乐了好一会儿,摸了摸手臂,感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

    看了眼殿下,对上殿下奇怪打量的目光,青鸢心里发怂,有些怕怕的。

    也不知,殿下究竟在打什么注意呀?会是让她去青萝那里打听情况吗?不要啊,她做不到的。

    青萝不愿说的事情,殿下都搞不定,自己怎么能做到。

    郁棠看青鸢浑身写着拒绝的样子,虽然不知她脑补了什么,但还是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青鸢一个激灵,更害怕了。

    就这样,在两人毫无关系的脑补中,时间来到了下午,也到了出发回去的时候。

    沈行远的马车,自然是要和郁棠的马车一起的,尽管上午才有过不愉快。

    不过,郁棠觉得两人是相聊甚欢。至少,她对她得到的答案很是满意。

    两人是清白的,二冉便不会伤心难过了。至于陆秋安的孩子,郁棠觉得,总会有方法的。

    不过,既然霍冉和沈行远的误会解除,剩下的事情便不归她管了。名义上,陆秋安是沈行远的妹妹来着。

    “殿下。”

    启程上马车前,沈行远和郁棠行礼问安。

    郁棠见他神色,唇色苍白,脸颊瘦削,一看便知是这些时日受了很多苦。

    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想来,若是二冉看到,定然会心疼的。

    郁棠点点头,示意下人将他扶进马车好生看顾,这才踩着脚凳回了自己马车。

    马车动了起来,郁棠看着窗外的景,窗外的人,伸手示意容凛过来马车这边。

    容凛今日依然是黑色的侍卫服,只腰间挂着挂着郁棠送的平安符锦袋,手上扣着佩剑。

    驾着马儿过来,容凛从车窗里看到殿下倚靠在窗边,眉眼昳丽盛目的样子,忍不住移了移目光,然后重新看向殿下。

    “殿下有何事?”

    郁棠轻笑,玩笑的口吻,声音小小的,“哎呀,都抱过那么多次了,还是如此腼腆害羞。”

    容凛脸颊泛红,就连眼皮都带了红,看上去格外的不禁逗。

    “殿下,不要这么说。”

    郁棠见他这样,更觉得可爱。甚至,有种错觉。未来的容凛,可能就没这么容易逗了。

    毫无依据的联想,但郁棠看着容凛害羞窘迫的样子,心里像是有好多个小人在尖叫。

    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这么说,那该怎么说?”郁棠笑眯眯地道。

    容凛快速地抬眸看了郁棠一眼,移开视线,声音带着窘迫,“殿下不要逗弄属下。”

    “逗弄?”郁棠莞尔,捏着帕子的手忍不住紧攥了两下,忍笑中。

    看着容凛侧过头时泛红的耳根,郁棠戏谑,“本宫何时逗弄你了?举个例子。”

    “不然,本宫实在是记不起,嗯?何时何地逗弄了,容侍卫?”

    容凛:“……”

    容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殿下,只觉得此刻的殿下无比恶劣。但是这幅恶劣的样子,竟然也那么的吸引人。

    虽然不知道殿下怎么会起了心思逗自己,容凛还是忍不住道,“殿下,若是属下做了错事,殿下,殿下如实告诉属下便是。”

    “属下愚笨,猜不透殿下心思。”

    说这话时,平日一向骄傲的小侍卫脸颊发热,以虔诚又卑微的姿态,祈求殿下的垂怜。

    尽管,这些话在殿下只是一时兴起。而在他这里,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即便有那一纸婚约,容凛时常有身处梦境虚空不敢踩实的感觉,生怕一不留神踩空,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是不怕的,只是怕见不到殿下。

    内心的爱意像奔涌的潮水,无数次地与沙岸亲吻,又一次次克制地缩回,只待某一日,潮水翻起万丈,将整个沙岸吞噬。

    这样卑微的话,郁棠一下便感觉到了愧疚。虽然在她看来,不至于此。

    但……郁棠低下头,白皙手掌纹路清晰,代表婚姻的那条线一下到底又平顺无岔路。

    是她不对,郁棠想。她该对容凛再好些的。

    心下想着,但见容凛低落神情,郁棠一时竟然想不出好法子。

    青萝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此刻的心情平静四大皆空,旁观殿下此刻,就像是可着劲玩闹的猫,终于把桌子上昂贵的玉瓶推到地上“啪”地一声碎响,然后……知道错了,又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撒娇了。

    郁棠大胆地伸出手,竟是一把牵住容凛在马上的手。也幸好容凛骑马时距离马车很近。

    容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看着那只阳光下雪白软腻的手,心跳几乎停止。

    想要将殿下的手推回去,郁棠眨着眼睛看他,“原谅我吧。”

    眼睛可怜巴巴的,花瓣般艳色的唇轻轻抿着,本就漂亮的桃花眸像是落下漫天雨雾在潭水上。

    容凛本就不生殿下的气,当即点头,“不生气。”

    “属下说过,属下不会生殿下,的气。”

    柔软腻白的手临走时,还玩闹似地划过他手背腕骨,手指轻轻划过,像是因为不想听他的话而做出的惩罚。

    容凛话中顿了一下,刻意和马车隔了些距离。郁棠看着,又觉得不开心了。

    不过,方才已经惹他难过了,郁棠不想再惹他不开心了。至于容凛说的“不生她的气”的话,她就当没有听到。

    怎么可以不生她的气呢?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倾慕自己,容凛也可以不生气吗?

    郁棠想着,看容凛似是警惕的样子,无奈地扁了扁嘴,和青萝抱怨。

    “有些人呀,翅膀刚有些硬了,就不想见本宫了。”

    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传进容凛的耳朵里。容凛想要否认,但见殿下慵懒闲适的样子,也只能沉默。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殿下似乎活泼了很多。

    这些郁棠自己是不知的,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发觉她的改变。

    只有身处在爱中的人才有娇纵任性的理由,亲人在世,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朋友也在身边,便自然地娇出一些小毛病。

    比如,郁棠这些时日,每日是要见到一束花的,从容凛那里收到的。

    对于这个现象,青萝乐见其成,青鸢也是。毕竟,殿下和容侍卫的心意,确实需要这些小小的仪式感。

    而那送给沈行远的兔子,意外地没有被吃,而是被放在了笼子里,由沈行远的人养着。

    “二冉喜欢兔子吗?”郁棠疑惑。

    沈行远神色古怪,好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有人提起,“殿下,霍姑娘不喜欢兔子,她喜欢猛兽。”

    “喜欢小兔子的,是陆姑娘。”

    郁棠眸色冷了下来,看着沈行远,像是在看什么难以入眼的存在。

    “容凛,去把那两只兔子拿过来,宰了。”

    容凛没有片刻耽搁,便行动了。拦着的人自然是拦不住的,看着那两只兔子被活生生开膛破肚,沈行远紧紧地皱起眉头。

    看着容凛,沈行远:“好大的胆子。”

    “本宫的人,侍郎大人岂敢?”

202.阿凛,抱我

    “本宫的人,侍郎大人岂敢?”

    郁棠疾言厉色,看向沈行远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怒火。

    声音缓和了些,郁棠,“侍郎大人待陆姑娘真好,即便是亲兄妹,也很难如此。”

    “陆姑娘,可真是幸福,有你这样一位兄长。”

    沈行远看着郁棠,神色也不好,“公主何必与臣为难?只是两只兔子,公主也容不下?”

    郁棠笑了一下,唇边笑意消失,“何止,若非二冉,在陆秋安说出那孩子是侍郎大人的时候,本宫便容不下她了。”

    “你……”沈行远眉眼间带了惊怒,沉沉呼吸片刻,这才隐忍下情绪。

    郁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给沈行远一种被高高在上嘲讽的感觉。

    “侍郎大人不必生气,二冉心善,本宫还什么都没做呢。”郁棠冷冷道。

    “不过,本宫该确定,那孩子不是侍郎大人的。侍郎大人没做错事,又何必紧张,本宫并非冤枉好人之人。”

    “……公主英明。”

    “那是自然。”轻飘飘地移开目光,郁棠回到马车。

    马车上,青萝有些担心,“殿下这样,万一他为难霍姑娘……”

    郁棠一笑,撑着额头,闭上眼睛,“放心吧,他不会。”

    唇角微微勾着,郁棠,“他心里有二冉的。以及,我相信他真的没有做那事。”

    青萝点头,随即皱眉,“那吃陆姑娘,她腹中的孩子……”

    郁棠摆摆手,“反正不会是沈行远的,也不会是皇兄的。至于其他,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想来,侍郎大人回到京城后,陆秋安别人不说,对她恩重如山的兄长,应该告诉吧。”

    青萝不再赘言。

    回去时车马慢,等到翌日黄昏才赶回京城。也多亏老天给面子,前些日子多雨,这两日天气晴好,不影响出行。

    沈行远要回宫述职,郁棠要回宫见皇嫂皇兄,因此一同进宫。

    马车徐徐,驶进宫门。郁棠的心在看到车窗外巍峨宫墙和朱红宫门时,沉淀安静下来。

    像是倦鸟归了巢,池鱼归了渊,虽然还惦记着霍冉的事情。

    进入宫城,容凛一行人紧紧跟在马车后面,再不能上前一步。

    直到,马车停下,郁棠跳下马来,身后的侍卫这才一一退下,只剩下公主府的侍卫。

    看着容凛也离开,郁棠吁出口气,踩上白玉石阶。

    皇上公务繁忙,郁棠没有打扰,径自去了大容皇后的居所景阳宫。

    “皇嫂!”郁棠看到皇嫂,十分高兴地走过去,一把抱住。

    因为皇后高耸的肚子,郁棠只是虚虚地抱了抱,然后好奇的低下头。

    皇后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多日未见,上下打量着郁棠,让下人们安排茶水点心。

    “许久未见,棠棠看上去清减很多。”皇后上下打量,有些怜爱地道。

    郁棠听着这神似母后会说的话,心里一甜,有些担忧道,“皇嫂,你看上去……”

    郁棠觉得皇嫂的肚子大得惊人,像是要重得坠下来的感觉。

    “有一点吓人,对不对?”皇后温和地笑笑,并不计较郁棠的失礼,“太医说了,是两个孩子呢。”

    “可是之前……”郁棠又惊又喜,忍不住抬手轻轻挨了挨。

    皇后轻轻笑着,“只是不知,到底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了。”

    “棠棠,你喜欢哪个呢?”

    郁棠:“我都喜欢。”

    “只要是皇嫂和皇兄的孩子,我都喜欢的。”

    此时此刻,郁棠真觉得,这一世的她太幸福了。不仅父皇母后健在,就连皇嫂也怀了身孕,一怀两个欸。

    可是……郁棠忽然想到上一世见到过的,有些妃子因为生孩子一命呜呼,心情又沉重起来。

    郁棠有些担心,面上依然镇定,只是眼神带了些忐忑。

    “皇嫂每日里,有散步的习惯吗?”郁棠问。

    这话来得蹊跷,皇后意外地挑了挑眉,有些愣住。倒是身后的宫人见娘娘未曾阻拦,道。

    “回公主殿下的话,娘娘每日有在御花园中行走的习惯。”

    郁棠点点头,“那就好。”

    抬手让宫人退下,皇后拉过郁棠的手,“可是有何讲究?”

    方才,她是注意到郁棠眼中的担忧的。

    郁棠摇摇头,轻捂着皇后的肚子,摇头晃脑的开心。

    “没事,是我忘记了。”

    展颜一笑,郁棠,“皇兄那么在意皇嫂,自然会派人仔细侍候。皇嫂,皇兄很在意您呢。”

    “你,你这丫头。”皇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她的鼻尖,问起她和沈行远共同回来的事情。

    郁棠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抬眼看了眼皇嫂身后默默摇头的宫人,一手握着皇嫂的手,不疾不徐地把来龙去脉说了。

    “皇嫂,这事您可千万不要担心。万事,我会替二冉做主的。”

    皇后点点头,虽然面有忧色,还是强自镇定,郁棠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孤男寡女同行,总归不妥。棠棠,你怎么会想到自己去找沈侍郎?”

    皇后有些严厉地道。

    郁棠心虚地低下头。她这次,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不过,“皇嫂,和我同行的,有很多人。而且,还有容凛呢。”

    听到她这话,皇后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是谁。沉默片刻,皇后拧眉,“你与容侍卫的婚事……虽然我不知容凛是怎样的人。”

    “但,你与皇上皆看重,想必不是坏人。日后,他若待你好了,我和你皇兄也该放心了。”

    郁棠乖巧地点头,“皇嫂就放心吧。”

    交谈片刻,皇后便有些累了。郁棠知趣地退下,临走时皇后撩着眼皮,“今晚可要留下?”

    郁棠已经快走到门口了,闻言连忙摇头。

    “不了,我府上晚膳已经安排了。”

    皇后点点头,大手一挥,竟是让容凛住进公主府。

    看着郁棠惊喜目光,皇后神情颇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这个,只是暂住。”

    说及正事,皇后神情认真起来,“你皇兄与我说了,再过不久,北境可能会出乱子,到时……”

    看着郁棠浮于面上的快乐,皇后无奈,“到时,驸马便会被派出去。”

    “他该建功立业的。皇上与我说了,驸马虽出身寒微,但性情坚毅武艺高强,日后必不是池中之物。届时,或许会步步高升。”

    皇上与她说这个,也是为了让她放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借由她的口,让郁棠安心。

    尽管早就知道北苍不会安分,尤其在换了王之后。但是,此刻郁棠听到这番话,还是有些紧张担心。

    见皇后担忧看来目光,郁棠重重地点头,“我知晓了,多谢皇嫂告诉我这些。”

    皇后颔首,此刻是真的疲惫了。郁棠不再叨扰,步行出景阳宫。

    青萝和青鸢早在宫门口等候,见她出来,高兴地迎上来。

    “殿下,可要回府了?”

    郁棠点头,在青萝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然,马车要动的时候,被郁棠止住了。

    青萝疑惑看来,郁棠神秘地笑了笑,“等一个人,不急。”

    等待时间,郁棠便将方才皇嫂与自己所说与青萝他们说了,尤其强调容凛马上要住进公主府一事,和北苍马上又要搞事情一事。

    殿下在为前面一事高兴,青萝和青鸢都知道。但同时,两人又觉得丝丝的茫然。

    既然皇后娘娘知道日后容侍卫要尚公主的,为何现在会有这样的懿旨。但是,既然懿旨已下,皇上看上去也不是反对的样子,也只好如此。

    至于后面一事,并非两人对国事不关心。只是,北苍距离深宫,太遥远了。

    唯有郁棠在长久的等待里,因为北苍的事情烦躁不已。一时,郁棠有些恶意地想,假如北苍知道他们蹦跶的结果是灭国,还会这么热衷于骚扰大容吗?

    可惜,就像是不知春秋的蟪蛄,不知晦朔的朝菌一般,侵/略一词也刻在他们的骨血中,不知疲倦,永远不会罢休。

    容凛跟着宫人过来时,属于公主的马车已然立在夕阳残血中。车帘半张,支颐靠在窗边的公主长睫半垂,似是想着什么,唇线微平。

    只是,察觉到动静,公主一下看过来,忽然的欢喜清晰地呈现在双眸中,看得让人心里发颤。

    “殿下。”

    看着真实站在近前的容凛,郁棠清了清喉咙,满眼闪亮笑意,“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便乖乖听话,跟本宫走吧。”

    容凛眼中含着笑意,恭敬服从地俯身垂首,“是,殿下。”

    马车缓缓开动,容凛跟在后面。快到宫门时,一个侍卫牵着一匹马过来,容凛牵过马骑上马背。

    郁棠从车窗往外看,看着跟随马车的容凛,因为方才消息而产生的失落感,也在注视容凛的时候,慢慢被另一种满足填上。

    酉时末,马车回到公主府。这还是公主府建成后,郁棠第二次过来。

    相比第一次的匆忙,此时,郁棠才有心情好好欣赏自己的公主府。

    和往前的公主府建筑差不多,一样的用地,不一样的布置。大体建筑相同,不同的,还需要入住后慢慢改变。

    郁棠倒也不在意这些,看着眼前一切,只觉得幸福。

    她有了自己的家。以后,这个家里,会有更多的人。

    看向车窗外的容凛,郁棠踩着脚凳下马,提着衣裙步上台阶。

    身后,容凛见着这新落成的公主府,心中想法颇多。

    只是,回神时,殿下已然走上台阶,看着马上的他正在笑。

    容凛疑惑,一旁青萝走上前,“容侍卫,殿下喊您过去呢。”

    容凛恍然下马,小声拘谨问,“殿下可有说要做什么了”

    青萝笑着摇头,“自然没有。”

    青鸢有些急地催促道,“驸马,您还是快些吧。”

    容凛也不再呆愣,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殿下身边。

    门在殿下身后被推开,里面是富丽的公主府。而在走进门后,郁棠忽然牵住他的手,眼眸含笑地看过来,声音又轻又郑重。

    “容凛,以后,这便是我们的家了。”

    “你一定要记得,你的娘子在公主府等你。”

    千万不要迷路了。

    郁棠拉着容凛的手,直冲冲地往里走,然后在某一个拐角把侍卫丫鬟们都呼退,然后带着容凛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

    容凛初时还不懂得殿下的心意,直到郁棠拉着他,把他推到一堵墙后。

    眼前人是公主殿下,容凛自然不敢松懈心神。一怕伤到殿下,二来怕自己忍不住。

    若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殿下?”容凛声音有些发颤。

    郁棠轻笑着,笑颜如花,看着容凛的目光带了些雀跃,看上去像是要做什么坏事。

    容凛安静地任由殿下动作,然后只听郁棠问,“沈行远可是做什么了?”

    “?”

    “没听清吗?我想问你,沈行远的态度。”郁棠开口。

    她虽然还有别的企图,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是想把正事解决了。

    容凛失望地垂下眸子,“殿下,熟悉不知。”

    郁棠也不觉得失望,只是有些疑惑,“你怎么会不知,你不是也在御书房吗?”

    容凛顿了下,悄悄地看了眼殿下,回道,“并未,属下被秦大人召过去了。”

    郁棠了然,知道这定然是公事了,便没有再问,只是在容凛猝不及防的时候,忽然扯住他的衣领,一手揽住容凛的脖子。

    “既然这样,现在你便是本宫的了。”

    郁棠看着容凛,对他的脸很是喜欢,他挺拔的身躯,有力的手臂……都喜欢。

    声音又轻又软,郁棠点了点他的唇,然后眯着眼睛。

    “阿凛。”

    容凛心下震颤,心跳砰砰作响,只觉得此刻便是死了,也值了。

    血液仿佛为此沸腾起来,容凛看着殿下的一双眼睛,明明那么澄澈干净,却像是将他的魂魄摄入其中。

    “殿下。”

    轻声呼唤,容凛看着殿下像是醉了的样子,想要推开,被郁棠更紧地抱住。

    两手揽在容凛脖子上,郁棠命令,“阿凛,抱我。”

    容凛深吸一口气,抱住眼前人。鼻间盈满浅淡的花香,容凛闭上眼。

    殿下。

    即便某一日你离开我身边,我也会记得你拥抱时的感觉。

    郁棠闭着眼,心里又酸又甜。真希望,他们成亲那日,早日到来。

203.他会喜欢的

    看着殿下消失的方向,青鸢偷笑着看了眼青萝,“也不知,殿下会带驸马去哪里?”

    青萝摇头,看上去不甚乐观,“或许,会迷路。”

    对上青鸢迷惑的目光,青萝:“不要忘了,公主府,殿下才住过一晚。”

    青鸢恍然。是啊,搬进来的时候,公主心里藏着事情,肯定没有心情注意公主府的内部结构。

    青鸢抿唇笑了,“殿下迷路没关系,容侍卫记得路便好。”

    公主府内里虽不复杂,但若没有人领着,迷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何况,殿下的方向感一向不好。

    青鸢抱着乐观的心态,青萝却不太放心。虽然相信驸马的能力,但……万一呢。

    被殿下亲近,以驸马的定力,还会记得身处何处吗?倒是殿下,不知为何,看上去格外的不舍。

    依偎在容凛怀里,郁棠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阿凛。”

    “殿下。”

    郁棠放下手臂,按在他肩膀上,身子后仰。感受到握在腰间的手似有慌乱地紧握时,郁棠看着容凛,清浅一笑。

    “不会跑的。”

    容凛耳根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手上松了些。

    郁棠仔细看着容凛脸上的神情变化,些许慌乱,些许小心,让她心里暖融融的。

    握在腰间的手虽然未有成年后的宽厚,依然有力修长,让人很有安全感。

    郁棠偶然一瞥,谨慎地收回目光。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想法让她羞赧,眼神空白一瞬……她怎会想到那些。

    “属下,弄疼殿下了?”容凛见她神色微变,不由道。

    郁棠回神,连忙摇头,见他两手未动,不由掩唇轻笑。

    容凛移开目光,假作不知。

    “好了,放开吧。”

    因为偎在容凛跟前的缘故,她身子被往上提了些,脚跟挨不着地的感觉,还是让人慌慌的。

    容凛听从吩咐,看殿下距离自己远了些,手指微蜷,忍住了把殿下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的冲动。

    “殿下,天色晚了。”

    郁棠这才意识到,天色确实晚了。不过,郁棠看着四下,忽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刚刚过来时,让他们都退下了。也就是,她现在的……郁棠摇头,地方也不大,总能出去的。

    “那便走吧。”

    容凛跟上,看着东边升起的一轮朦胧的月影,和殿下脚下影影绰绰的影子,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今日的殿下,看上去很有些奇怪。只是,殿下想必不知,他马上就要去北苍的事吧?

    殿下比他想象中,更在意他。容凛心下大定,看着身侧的殿下,唇角微抿。

    郁棠瞥过来时,便看到他唇角的那抹笑意,弯了弯秀白的颈,郁棠梨涡浅浅,眼眸流光轮转。

    只是,走了几圈,郁棠看着方才走过的几颗石榴树,深深地呼出口气。

    若是之前没发现,此时此刻,容凛也意识到,是殿下迷路了。

    因是第一次来,容凛也不太清楚公主府结构。只是,他记路能力还不差,即使是方才心神被殿下牵着他的举动所牵引。

    “殿下,跟属下来。”

    容凛不动声色地牵起郁棠的手,辨别了方向后,信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郁棠看了眼那只手,没有挣脱,抿唇跟上了。

    于是,已经吩咐人准备好午膳的青萝和青鸢等在原处,在纠结着要不要找郁棠的时候,眼睛一亮。

    随即,看着驸马牵着公主的手,青萝看了眼青鸢,两人走上前。

    “殿下,可要用膳?”

    郁棠颔首,看着容凛。犹豫片刻,还是让他去了。

    待容凛走后,郁棠道,“即日起,阖府伙食改善,尤其是,侍卫……的伙食。”

    青萝完全明白,笑着点头。

    郁棠对上青萝洞察的眼睛,羞得红了红脸,轻咳一声,信步往前。

    走出几步,郁棠在一处岔口顿住步子。待青萝青鸢跟上,郁棠语气自然地道,“有些累了。”

    青萝也不戳穿,指着前面不远处道,“前面便是亭子,殿下若是想休息,可以坐下歇歇。”

    郁棠矜持地点点头,信步往前。经过亭子时,眼神不移,口中道,“忽然不累了。”

    青萝温婉一笑,并不多言。青鸢忍不住,时不时地捂住嘴巴,发出奇奇怪怪的忍笑声。

    郁棠走着,“鸢儿,你可是喉咙不舒服?若是,还需找个太医诊治诊治才好。”

    青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奴婢好好的呢。”

    郁棠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看得青鸢还怪害怕的。

    对了对手指,青鸢扭捏地低下头,“殿下您不要这样,奴婢下次不敢了。”

    郁棠笑而不语,回身刮了刮青鸢挺翘的鼻尖,大度道,“不怪你。”

    “只是,”郁棠话音一转,看向青萝,“这几日,吩咐厨房里,那些云片糕便不必再做了。”

    青鸢委屈地把脸皱成包子模样,青萝看着,笑着应是。

    青鸢不满地看着她,努着嘴,不高兴道,“我不能吃心爱的云片糕,阿萝你看上去很高兴呢。”

    青萝睨她一眼,轻道,“何止。”

    青鸢怒目而视,见她神色不忿,青萝迈步往前,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青鸢听到。

    “也不知,这几日是谁在说牙疼。”无奈地瞥了眼青鸢,青萝摇头。

    饭后,生无可恋的青鸢收到更让她难过的消息。

    青萝:“殿下与我说了,日后你想吃点心,需要先在我这里报备。”

    ……殿下,您就这么记仇的吗?青鸢内心悲愤地飚出热泪。

    郁棠全然不知此事。晚间歇息的时候,因为环境不同,郁棠过了好些时间才睡着。

    有轻薄如纱的月光铺在庭院碧瓦上,铺在树上,像是洒落银霜。

    即便在公主府,容凛也是要值守的。尽管,以他此时的身份,本不该这样。

    按着剑守在暗处,容凛看着月光里殿下身处的宫殿,眼神专注。

    再过不久便要离开京城,到时,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有脚步声走近,容凛循声望去,是提着宫灯的青萝。

    “不知是有何事?”容凛以侍卫的身份行礼道。

    青萝身子往旁边避开了些,笑着摇头,“并非有事。只有,该回去歇息了。”

    “驸马。”

    容凛被这一声喊得愣住,片刻回神,眉头微皱,想要说什么,被青萝提前开口。

    “虽然驸马现在还未和殿下完婚,但是在殿下心里,您早就是这公主府的另一位主人。”

    “我……此时如此称呼,为时过早。”

    “驸马莫要妄自菲薄,陛下眼神很好,殿下眼睛一向也好。”

    青萝提着宫灯,款款一礼,“驸马,您该回去歇息了。”

    容凛摇头,眼神执着地望向那已然熄灯的宫殿。

    青萝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心下感叹,面上却是不显。

    “驸马想要殿下亲自来喊驸马下去歇息吗?”

    容凛摇头,“只是值守到半夜而已,姑姑,青萝姑娘不必担心。”

    青萝笑着掩唇,“驸马说笑了,奴婢不担心。只是,明日殿下要找驸马。驸马……”

    上下打量一番,青萝微笑,“驸马能保证半夜不睡,早起时已然神采奕奕吗?”

    “殿下要寻我,可是为了何事?”容凛问。

    青萝摇头,“殿下寻驸马,只是因为想寻。且,不仅明日寻,后日,大后日也会寻。”

    “整日也说不定。驸马果真要如此吗?奴婢也说了,殿下眼睛很好。”

    话音微顿,青萝若有所思,“驸马想必也是知道的,殿下心思灵巧,细节处尤其敏感,许多事情,虽然不显,殿下却会发现。”

    “何况,是殿下如此关心的驸马您呢。”

    容凛先前便有些动摇,此刻已然被说服。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青萝耐心十足,“驸马莫不是担心公主府的守卫?”

    这话便是过了。毕竟,都知道公主府的守卫极严,守卫之人也大多从宫廷禁卫调来。怀疑公主府不安全,便是怀疑皇宫不安全。

    容凛摇头。

    青萝继续道,眼神冷静地看着容凛,不卑不亢,“何况,来日驸马去往边境出生入死,怎能时刻守着殿下。”

    “即便是驸马不舍得,但为了接下来几日您与殿下的相处,也不该逗留此处。”

    容凛一惊,“殿下知晓,我来日便要离开?”

    青萝颔首,福身一礼,“正是。”

    “如果没有问题,驸马便早些歇息吧。”

    容凛看了两眼青萝身后,拱手一礼,颔首退下。

    夜色里,月色朦胧,烛火微茫。四下虫声切切,长长短短,也归于安静。

    翌日清醒,郁棠看着头顶帘帐,险些没记起自己身处何处。撑着额头坐起身,看着近处刺绣帐幔,窗下插在玉瓶中的洁白栀子,翻起被褥下床。

    窗外是不同于皇宫涟漪宫的风景,一丛石榴树丛中,硕大饱满的石榴果沉甸甸地挂坠其中。

    屋外传来响动,是听到屋内动静进来的青萝和青鸢,两人身后,是一应进来服侍的宫人。

    郁棠打了个哈欠,神情倦怠。

    梳妆时,郁棠指着窗外,“我要吃石榴。”

    “还有,吃不下的那些,摘些发放给公主府的侍卫。”

    青萝应下,交代给侍候的人下去吩咐。想到昨晚自己所为,青萝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趁着殿下高兴,青萝把昨晚发生之事与殿下说了。

    听了这话,郁棠确实是有些生气的,生气容凛这么在意她,竟是不顾自己。

    “日后他若是因为不必要的原因,伤害自己,定要阻止才是。”

    郁棠抿着唇,神情严肃,“阿萝,你做得很对。”

    青萝不敢居功,岔开话题,“那殿下,今日还要见驸马吗?”

    郁棠自然是要见的,只是上午便不再见了。

    用过饭,郁棠心里还在惦记着这件事。只要一想到容凛为了自己这么努力,虽然感动,但更多的,郁棠是生气。

    不管怎样,郁棠不希望容凛因为对自己的喜欢伤害到自己。虽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少睡些没有关系,但……

    她不舍得。

    不必如此。郁棠暗自想。

    至于如何让容凛不再这样,郁棠此刻还没有想法。

    偏偏,拿这事和青鸢说了,青鸢疑惑的神情,“殿下,可是这样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郁棠疑惑挑眉,“什么意思?”

    青鸢一本正经地分析,“殿下您看,您和驸马本就身份悬殊,即便您与驸马两情相悦,但,这门婚事本就……”

    对上殿下冷厉的目光,青鸢噎了噎,咽了咽口水,改口道,“挺好的,这门婚事最好不过了。”

    “但是呢,但是殿下您太好了,”说到这里,青鸢已经不太敢说什么了,皮兮兮地搞怪道,“反正容侍卫肯定自卑哈。”

    “还不是,殿下您太优秀了嘛。您看,您这样美,驸马爷自惭形秽了,是件挺正常的事情。”

    “对吧?阿萝。”

    青鸢扯着青萝的手臂,悄悄地躲在青萝身后,生怕殿下因为驸马的事情恼羞成怒揍她。

    幸好,直到最后,郁棠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想要打青鸢。

    青萝嫌弃地躲开,只觉得青鸢说得是有道理的,但是,不知是语气还是什么问题,听起来着实有些欠抽。

    郁棠因为青鸢的话,反思了许久。然后,郁棠开口,“鸢儿这意思,是要本宫不要对他那么好?”

    青鸢哑然,有些呆地看着她家殿下,怎么殿下忽然就傻了呢?

    青萝沉默不语。这种事情,还是要殿下自己想明白才是。

    于是,因为青鸢这番话,下午郁棠寻容凛的事情暂时放下。

    青萝问起,郁棠捧着话本道,“明日吧。”

    眼睛不离话本,郁棠低语,“鸢儿说得很对,本宫待驸马太好了,他可能自卑。”

    “嗯……本宫便给他些时间。只是,他不要让本宫等得太久了。”

    青萝默然,实在很想问殿下让驸马等和治驸马的自卑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看着殿下对话本的痴迷后,青萝想,或许,殿下只是为了找一个认真看话本的理由。

    慢慢凑过去,青萝,“殿下,是紫月阁的话本更新了?”

    郁棠头也不抬地点头,眼睛几乎要黏在话本上,“是呀,更新得太慢了……”

    “好在,内容真的不错。”

    “或许,我可以给容凛也看看。”

    青萝:……可是殿下,驸马大概不会喜欢这些。

    或许,驸马更希望您下午便见他一面。

204.超喜欢你的

    容凛等了郁棠一日,却迟迟未等到传唤。出行之日日渐逼近,容凛有些着急。

    最终,容凛还是忍着急切,做着分内之事。比如,在公主府内四下巡视。

    待到暮色四合,倦鸟归巢,一轮弯月悬挂,容凛结束值守,有些失落地回到住处。

    几颗饱满的青黄皮石榴卧在桌案上,容凛眼神扫过,本不打算给予关注,想到昨日和殿下一起时看到的石榴树,眉眼带了柔和。

    和他同住的侍卫跟着回来,也看到这石榴,不禁惊喜地走上前,一把拿起一颗。

    “原来是真的,殿下果然发给我们发石榴。”迫不及待地剥起石榴,侍卫有些激动,“想不到,他们说的竟是真的。”

    容凛:“什么真的?”

    “你还不知道?”那侍卫吃惊地看他,笑道,“不是吧,中午都在说,殿下给我们发石榴,开始我还不太信呢。”

    “要我说,我们殿下是真好。你发现了吗?我们的伙食也变好了。”

    容凛沉默,他才来,虽然好奇中午的伙食,但他以为是公主府的常态。原来,竟然不是。

    剥去石榴皮,露出鲜红的石榴籽,那侍卫小心地抠出几颗吃进嘴里,看上去又有些疑惑。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殿下为了什么人,才提高所有人的伙食条件一样。”

    容凛心里一动,自然地走过去拿起一个石榴,仔细地剥开果皮,不动声色问,“怎么这么说?”

    那侍卫笑了笑,“感觉,但是他们都不信。”

    容凛挑眉看他,吃进一把石榴籽,沁甜微酸的汁水在口腔溢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难得,容凛主动道,“我信你。”

    那侍卫有些受宠若惊,看了容凛好多眼。

    因为昨日青萝的话,容凛晚上也不打算多余出去了。

    临睡时,容凛黑沉的眸子望着帐顶,打定了注意。他明日,定要见到殿下。即便,只是悄悄地看上一眼。

    深夜,同屋的侍卫慢慢地打起鼾来,声音越来越响。本该早就睡着的容凛翻了个身,眉宇微微蹙紧。

    总觉得,殿下今日不见他一事有些出乎意料。殿下为何,没见他呢?

    心情说不出的烦躁,容凛闭上眼睛,缓缓吐息,这才感觉心底的躁意褪去些许。

    翌日,不等容凛想办法接近,郁棠自己找了过来。

    郁棠挥退众人,第一句话便是,“阿凛,你什么时候,给本公主名分呀?”

    容凛被问得愣住,好一会儿,容凛才道,“属下此行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眼睫垂落,容凛,“且,属下身份低微,能得殿下垂怜已是幸事,不敢奢望太多。来日若未能建功立业,属下也不愿耽搁殿下。”

    郁棠:“……”

    郁棠唇瓣轻颤,眼瞳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凛,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扯了一下。

    “你便是这么想的?”

    郁棠声音变得讥诮,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愠怒。容凛垂着的双手缓缓攥起,唇线抿平,并不辩解。

    看在郁棠眼中,便是十分顽固的姿态。郁棠着实有些生气了,即便之前有为容凛是未来的大将军而待她好,是私心不错。

    但,郁棠本性纯善,何况,帮助人的感觉是很好的。何尤其,她在相处中,比她以为更早地喜欢上了容凛。

    尽管他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没有那么好。但,郁棠很喜欢,她一个人喜欢便足够了。即便他此世未能取得上一世的成就,没有坐上大将军的位子,她也愿意嫁给容凛。

    只是这些……容凛似乎察觉不到。

    手指抚上容凛的侧脸,郁棠用了些力,让容凛抬脸看自己。

    对上那双充满了挣扎难过和痛苦的眼睛,郁棠忽然就怔住了。

    大概是耻于暴露自己的脆弱,容凛移开目光。只是,眼中的难过却是做不得假。

    郁棠抬起另一只手,两手捧住容凛的脸,声音放轻很多。

    “和本公主成亲,让你这么难过吗?”

    容凛摇头,“不是。”

    但在郁棠的注视下,容凛抿紧了唇,没有开口解释。

    郁棠为他的固执感到无奈,但,容凛此刻的姿态,又让她心旌摇曳,很想要欺负一下。

    郁棠愉快地想,现在的容凛羽翼未丰还能欺负,等到日后真做了将军,她可能,就不太敢了。

    轻轻地靠在容凛怀里,郁棠也不为难他,“既然你现在不想,那便如你所愿。”

    “只是,沙场无情,保重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抚了抚容凛的领口,郁棠仰头绽出一个笑。

    “阿凛,你愿意看到本公主嫁给其他人吗?”

    领口被时不时地轻抚着,那手一路来到容凛脖颈,来到他下颌唇边。

    郁棠能明显感到容凛在紧张,紧张什么呢?

    “不愿。”干巴巴的两字。

    容凛看着殿下,声音又干又硬,眼中带了祈求。郁棠觉得他看上去可怜的,心里的气便慢慢散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相信自己呢?能对自己放心,相信自己真的心里有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坏人呢。

    郁棠有些郁闷地想着,手指不由轻按了下那唇,有些软,郁棠便抬脚轻吻了一下。

    片刻即离,郁棠看着容凛泛红的耳根,故意道,“喜欢?”

    容凛沉默片刻,“喜欢。”

    容凛点头,看向郁棠的目光带着窘。但郁棠知道,他心里或许是开心的。

    郁棠低低地笑了,看容凛实在可爱,那么的容易害羞。

    倒是不知,上一世那么威武霸气的人,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不过,她倒是很喜欢的。

    整了整容凛的领口,郁棠退后一步,退回正常该有的距离。

    容凛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看向郁棠时,目光中不可忽视的爱意,灼热动人。

    郁棠移开目光片刻,再次看向容凛,有些无奈地道,“也不知如何,才能让阿凛你,相信本宫是很喜欢你的。”

    “本宫待你不好吗?”郁棠看上去有些伤心。

    容凛连忙摇头,“殿下待属下极好。”

    “那你为何还怀疑本宫对你的喜爱?”

    “属下没有。”

    容凛有些慌乱,他明明按程锦所说的去做的。

    程锦和他说过。喜欢一个人,尤其是殿下这样的人,是要有些方法的。

    比如,他此时的情况,最好的便是卖可怜。虽然容凛偶尔为之,也有效果。但,私以为不能长久如此。此刻,他便觉得有些过了。

    只是,暂时,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容凛怎会知道,他不用任何方法,郁棠也会很喜欢他的。

    陷入慌乱中,容凛甚至没有注意到郁棠的接近。

    “好了,不怪你便是。”郁棠再次牵起他的手,“是本宫不好。”

    然后,郁棠忽然问,“爱看话本吗?”

    容凛本想说不爱看,但见殿下期待目光,挣扎片刻,还是摇头。

    “……无妨。”虽是期待落空,但郁棠也没有很失望。

    仔细想,容凛若是爱看话本,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郁棠出神间,容凛看着殿下,还是坚定地道,“属下相信殿下的。”

    只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已。

    郁棠“嗯”了声,见他在自己面前拘谨,也不再多言,两人在花间行走。

    容凛知道这是殿下好意,他也愿意如此,也珍惜陪殿下相处的时候。

    郁棠本来打算这一整日都陪着容凛的,只是,下午的时候有宫人来报,说是沈行远要见陆秋安,被拦在了门外。

    “为何?”郁棠疑惑,“可是陆姑娘不想看到侍郎大人?”

    宫人:“回殿下,是您当时离开的时候说了,需要有殿下您的吩咐,才能进去见陆姑娘。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郁棠:“……我是这么说的吗?我为什么要干涉他们的的事情?”

    宫人脑袋垂得更低了,看上去有些拘谨害怕的样子。还是旁边青萝轻咳一声,提醒道。

    “殿下,这确实是您说过的话。”

    郁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反正没有什么事,索性便去了。

    到底对容凛心有愧疚,郁棠去时问他,“可要同本宫一起?”

    容凛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和殿下一同出发。

    郁棠和宫人一同赶到,看着被关在外面,一脸焦急不耐烦的沈行远,郁棠莫名有些开心。

    不过,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下了马车,郁棠和沈行远打了招呼,便神情平和地走上台阶。

    门房见到是郁棠,也不再阻拦,让一行人全部进去。

    待走进院里,看到陆秋安,郁棠才知道。原来,在她出京的这段时间里,陆秋安显然是过得极好的。

    以往清秀的脸庞,因为吃食上不曾受到苛待,胖了些,看上去软乎乎很好捏的样子。

    郁棠手指蜷了蜷,克制住上去摸脸的冲动。

    见到沈行远,陆秋安没有郁棠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看上去颇有些冷淡。

    也是这样,郁棠更加确信了心里的想法。那便是,两人之间肯定没有关系。

    毕竟,以霍冉对陆秋安的疼宠,和沈行远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的看重,若真是沈行远的孩子,陆秋安或许真的能让霍冉松口。

    那是郁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幸好,这孩子不是沈行远的。

    陆秋安看着脸色苍白的兄长,又想到兄长出事时的凶险,不禁有些担心。

    但……看了眼一旁的郁棠,陆秋安移开目光,看上去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郁棠知道她是烦自己,也不打算打扰他们叙旧,便点头退下了。

    在外面庭院,郁棠问青萝,“二冉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青萝知晓京城很多事情,但是霍冉是否回来,她也不知。

    “不过,霍姑娘似乎打算在那边多待些时日。”

    见郁棠疑惑目光看来,青萝,“那次霍姑娘离开时,偶然听到的。”

    郁棠点点头,为霍冉的理智感到欣慰。

    青萝:“殿下,您看上去有些开心。”

    郁棠:“当然。”

    这两日里,郁棠对沈行远已经有些厌烦了。虽然郁棠知道沈行远会是个好官,但是,因为霍冉,因为陆秋安,郁棠实在不喜欢他。

    近来,甚至有些讨厌了。

    陆秋安有办法让沈行远不高兴,郁棠也会高兴那么一点点儿。

    不过,她现在有些想念霍冉了。几日不见,便像是好久好久未见一样。

    “殿下,用茶。”

    此刻,容凛接替青萝给郁棠奉茶,见殿下神情慵懒的,声音也放轻了很多。

    郁棠尝试地饮了一口,味道很好,便冲容凛笑了笑。

    容凛默默开心,看在青萝和青鸢两人眼中,只觉得这一幕有些亮得晃眼。

    至于容凛为什么能接替青萝的工作,最根本原因还是青萝有意给两人相处的机会。

    殿下对驸马的心思几乎要写在脸上,驸马对殿下也是喜爱珍惜的样子,青萝便想,既然两情相悦,便不必太多纠结。

    总归,在两人要成亲的事情来之前,殿下总归是盼望的。

    盼望她的心上人,能够多陪着。青萝虽没有过此类经验,但是和殿下一起看过太多的话本子,还是能理解一些的。

    两人也没有等很久,因大概一盏茶左右的功夫,郁棠便看到沈行远神色凝重地离开,看上去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了容凛一眼,虽然不觉得他能给自己建议。但是,这个人只是在她身边,郁棠便觉得安心。

    看着沈行远决然的背影,郁棠感觉他可能不会等自己了,索性转身往后面走去。

    问过侍女,郁棠找到陆秋安。见她神色仓皇,脸带泪珠,郁棠忍不住怜惜。

    但是,孩子的父亲是谁?郁棠疑惑。

    却见陆秋安忽然站起身,转过身走过来,脸色颇有些严肃,郁棠看得有些紧张。

    这是难得出现在陆秋安脸上的神情,郁棠疑惑,在青萝要制止她的时候,摇了摇头。

    “殿下,民女有一事要告诉殿下。”

    走到郁棠跟前,陆秋安福了福身,神情恭敬。

    郁棠本想摇头,但是这样的想法只停留了片刻,只听她语气轻松地道,“那便听听吧。”

    陆秋安看了看她身侧,郁棠让其余人下去,只是身边有个人没动。

    是容凛。

    郁棠看了他两眼,很想让他留下。但,郁棠又担心陆秋安不会说,因为她的要求她没有达成而拒绝说什么。

    “下去吧。”郁棠看向容凛,道。

    容凛听命退下。

    看在陆秋安眼里,这一幕实在是刺目得紧。可惜,她再也得不到这些了。

    因为,她的心上人已经死了。而腹中的孩子,便是那人的遗腹子。

205.属下胆子小

    “想要说什么,便直说吧。”郁棠淡淡。

    陆秋安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殿下,民女想求殿下一个恩典。”

    郁棠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什么恩典?你总归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本宫才好决定。”

    “起身吧,莫要跪着了。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不要伤了自己。”

    陆秋安眼底闪过水光,羞惭地低下头,“多谢殿下,只是,民女想求殿下把我送走。”

    郁棠有些惊讶,想到沈行远方才离开时的神情,皱了皱眉。

    “沈侍郎……”

    “求殿下。”

    陆秋安俯身跪在地上,神情痛苦,滴滴清泪滑落脸颊,在地上洇湿一片片湿迹。

    郁棠拧着眉,感觉到了棘手。轻叹口气,郁棠理智道,“此事,本宫为何帮你呢?”

    以两人的情谊,不值得她为陆秋安得罪沈行远。

    “殿下……”

    陆秋安跪着直起身子,声音带着更咽,双眼噙着泪水,双眸带着哀求。

    郁棠心下不忍,起身把陆秋安扶起身,对着她的哀求却是依然摇头。

    “不过,本宫帮不了你,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二冉早就把你当做妹妹,你此次,伤到她了。”

    郁棠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继续道,“不过,她向来心软,你的事情,她不会不管的。”

    毕竟,你是沈行远的义妹。

    一张柔软的帕子递到面前,陆秋安有些颤抖地接过,擦了擦眼睛。

    “对不起。”

    郁棠摇头,“这话,不该对我说。”

    陆秋安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片刻勉强地弯了弯唇,“多谢殿下。”

    郁棠点点头,“若是还有其他事情,本宫倒是愿意代劳。”

    离开时,郁棠看着陆秋安勉强恢复平静的样子,心情平静的同时,又有些许怅然。

    对于陆秋安孩子的父亲,郁棠此刻有了些许猜测。只是,陆秋安也会离开京城,让她有些伤感。

    或许,二冉回来后,陆秋安会改变心意也不一定。

    郁棠摇摇头,看着不远处等候的容凛,快步走了过去。

    “走了。”

    马车上,郁棠看着窗外发呆,出神的样子,看得让人有些难过。

    青萝拿出点心和果脯出来,“殿下,要吃些东西吗?”

    郁棠回神,眼神亮了亮,犹豫片刻,还是摇头,“不用了。”

    “殿下可是因为陆姑娘的事情难过?”青萝问。

    郁棠靠在马车上,手肘撑在小几上,眼神有些空茫。

    “是,也不是。”

    她只是,依然不能和分别和解。尽管,知道未来还会相见,但是,分别总是让她难过。

    郁棠不知这是不是有过两次生命带给她的后遗症,只是,郁棠有些不舒服。

    “容凛离开的时间是哪日?”

    马车外,驾马的容凛微微侧了侧头。

    青萝,“殿下,是三日后。”

    郁棠恹恹的点点头,“接下来三日,不要给他安排事情。”

    “殿下……”

    青萝本想说此事不妥,毕竟皇上把未来驸马指派到公主府,可除了他们知道,无人知道驸马是驸马,公主如此偏爱……

    “如何?”郁棠抬眸睨了青萝一眼,眸光无端凌厉。

    青萝:“殿下决定即是。”

    郁棠:“那当然。”

    青萝看着殿下侧颜,有了些许欣慰。殿下越来越有威严了,是好事才是。

    低头无声地笑了笑,青萝想,听到这番话的驸马,心里也会很甜吧。

    殿下的偏爱,有时真的让人感到沉重又甜蜜呀。

    马车外,容凛眼睛微微张大,下颌绷紧,握着缰绳的手背青色筋脉时隐时现。

    片刻,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容凛下得马车,等待他的殿下下来。

    彼时,暮色沉沉袭来,东边苍蓝西边红霞暗淡。门前大红灯笼点亮,公主府门庭高大,一身黑衣的侍卫身形修长,望向马车的侧脸冷凝,唯那双眼睛写满执着。

    像是,望着自己唯一的心之所向。

    心向往之,虽死也往。

    郁棠抬起车帘,一手提着裙裾,身子前倾便要下马。

    昏色暮景中,郁棠倏然跌进那双形状凌厉充斥情意的眸子,动作微顿,片刻镇定地踩在椅凳上,下得马车。

    “天黑了。”

    郁棠没头没脑的一句,一阵风吹过,容凛接过青萝手里的披风,为殿下披上。

    “风冷,殿下小心着凉。”

    郁棠侧过脸,看着站在身侧的容凛眼眸,唇角漾着丝笑意,声音软甜,“麻烦你了。”

    探头探脑的青鸢最后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睛有些被刺到,太耀眼了。

    回来时已经很晚,用过晚膳,郁棠只是看了会儿书,便沐浴歇下了。

    翌日清早,郁棠用过早膳便回了房间,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只是,寻了许久也未寻到。郁棠有些郁闷地坐下,青萝,“殿下是要寻何物?”

    郁棠:“我的匕首,那日外公送我的那把。”

    青萝了然,很快便为她寻到了。郁棠有些惊喜地一把抱住青萝,这才爱惜地抚摸匕首刀鞘。

    手下是冷兵器固有的冰冷,红色刀鞘,边缘是银色纹路,抽出匕首,刀锋锋利,映着雪白的光。

    青鸢犹豫片刻,凑近问,“殿下可是要把这匕首赠予驸马?”

    郁棠点头,将匕首归鞘,“如何?”

    青鸢点头,“驸马一定很喜欢。”

    郁棠将匕首拿在手上,抚摸着鞘身上的纹路,用力握了握,将匕首放进盒子里。

    仔细看了看,郁棠:“好像缺个什么?”

    郁棠:“缺个剑穗?”

    青萝轻咳一声,“殿下,匕首不需剑穗,太过累赘。”

    郁棠点头,还是对剑穗有些心动。虽然匕首不需要长长的穗子,但是,容凛也有佩剑,佩剑上挂上剑穗,也可以给他打个标记。

    这人,便是她的。

    想到,郁棠便让青萝给自己找材料。青萝虽是无奈,还是应下。

    待想明白后,青萝:哦,是殿下的占有欲。

    那把匕首,也被郁棠亲手赠送给容凛。

    看着放在锦盒里的匕首,容凛眼瞳微震,回神道,“多谢殿下。”

    郁棠摇头,“也不必谢本宫。”

    郁棠也有私心,此物是外公赠予自己,届时容凛去往北地,或许能见到外公,或许外公看到此物……那样,即便不知圣旨一事,外公也该知道自己心意。

    还有二表哥,或许容凛也能见到。

    “北地苦寒,此去还望珍重。不要忘了,本宫还在等你。”

    “不过,你若不回,本宫也不缺驸马人选。”郁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容凛,眼神有些凶巴巴的。

    分离在即,郁棠心里沉甸甸的。即便知道容凛心意,知道他能力,也忍不住担忧,忍不住心生杂念。

    看着容凛神情僵硬,郁棠忍着没有动,容凛眉宇间凝着郁色,片刻才道。

    “殿下不要开玩笑。”

    “属下胆子小,经不住殿下吓唬。”

    容凛有些委屈地低垂着眸子,看上去有些委屈地望向郁棠,希望她能收回所言。

    却不知,他越是如此,郁棠反而……

    “骗你的。”郁棠道。

    她到底是,不忍心他难过的啊。某时某刻,郁棠甚至有种可怕的冲动,想要留住容凛,想要牵绊住他。

    但是,这种冲动始终被理智压下。不该,也不能,她不能做那么自私的人。

    她不仅是皇族的公主,还是天下的公主。容凛不仅是她的驸马,也是天下的将军。容凛有自己的抱负雄望,不该困在这小小皇城。

    北地,还在等着他。

    郁棠压下喉底酸涩,看着容凛,清浅地笑了笑,“骗你的,本宫心里,只有驸马一人。”

    看他神情,郁棠逗他,“或许,会有喜欢的其他人,到时,你们……”

    未完的话被堵在唇边,眼前是容凛放大的,气急败坏的脸,郁棠睁大的眼眸弯了弯,闭上眼睛。

    冲动吻上来的容凛:“……”

    一手握着锦盒拿在一边,容凛一手揽着殿下按在自己怀里,轻轻地吻了又吻。

    到底不敢妄动,容凛有些难耐的轻咬了一下,这才放开,耳根微红地移开目光。

    郁棠抬手撑住一旁的木兰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容凛。

    怎么就,胆子这么小呢?

    郁棠全然不知,待未来容凛回来,会在她的纵容下,变得“无法无天”,甚至,会“欺负”人了。

    但此刻,郁棠是不知的。

    只是看着容凛棱角分明的侧脸,郁棠心下无奈又心动,想要把人按在床上,这样又那样。

    按了按发烫的脸,郁棠咬了咬唇,为自己可怕的想法。

    身为未婚闺阁女子,竟然有那样的虎狼想法,实在是不该。

    不该。

    郁棠为这样堕落的自己惭愧不已,看向容凛的时候,目光也闪烁不已。

    不应该,郁棠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殿下……”容凛喊住她,眼底带着期待。

    “何事?”

    “听闻殿下对舞剑很感兴趣,属下虽不会舞,但是连国公曾说,属下剑法不错。”

    郁棠止住步子,有些疑惑,“外公?”

    容凛:“是。”

    郁棠点头,有些期待起来。容凛放下锦盒,抽出佩剑,就要舞起剑来,被郁棠拦住。

    “等等。”

    容凛虽不解,也只是乖乖等着。郁棠吩咐下去,让人腾出地方,又让青萝给她拿琴来,这才带着容凛去往一处庭院。

    是专门给她跳舞的地方,地界宽广,风景秀美。

    到时,场地已然空了出来,一边还放着一把琴,一张石桌上还摆了点心和茶水。

    郁棠吩咐人拿了酒,这才坐在琴旁,勾弄琴弦。

    锦盒放在桌上,郁棠看着已然收拾了一身劲装的容凛,有些期待。

    虽然知道容凛在习武上很有天赋,上一世,短短几日功夫,便听到容凛的许多传闻,其中一点,便是他剑艺高超,几乎是各种武器样样都会。

    想不到,容凛已经见过外公。能被外公称赞的人,足以看出他的出众。

    待酒拿上来,郁棠就让所有人都下去了。青萝和青鸢是知道内情的,乖乖下去。其余人,虽然也很听命令地下去,但是,心中已然八卦了起来。

    殿下,竟然对一个侍卫那么看重。看来,这侍卫以后便是公主府的香饽饽一个,讨好一个侍卫,总比讨好殿下容易。

    人们打得算盘很好,却不知,那些故意想要讨好容凛的人,下场并不太好。

    殿下有他一个人喜欢便好了,通过他想讨好殿下的,自然是一个也不能放过了。

    这样的心思,容凛自然不会与他人说。只是,在日后所有人都会知晓。

    此刻,郁棠起手勾拨琴弦,容凛也以剑舞随之。说是舞,有些牵强了,完全是刀光剑影,剑剑逼人凌厉,像是在战场上拼杀,又像是在比武场上竞逐。

    郁棠的琴也被带着激昂慷慨起来,动作大开大合,听得人心惊不已。

    长剑划空而过,闪着寒光。凌空一抹,身形飞跃而起,如枭鸟利鹰。

    郁棠只是看着,便觉得胸口一阵激昂之气。一时之间,郁棠竟是看呆了。

    琴声不知何时停的,郁棠看着容凛的身影,眼神灼灼。

    而容凛,也感觉到了殿下的眼神,心中一团火气,随着身形移动间渐渐散去,行动愈发迅猛,仿佛只为殿下展示。

    终于,剑风带起几片叶子,容凛身形停住,有些期待地看向郁棠。

    “好!”

    郁棠拍掌叫好,站起身几步走到他跟前,“真好。”

    “难怪外公也夸你,你真的好厉害。”

    容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殿下亮晶晶的眼睛,轻笑了笑,“多谢殿下。”

    郁棠有些开心地看着他,绕着他转了一圈,觉得哪哪都好。想到那日自己被容凛带到房顶,郁棠望了望公主府的房顶,脸颊微鼓了鼓,还是放弃了。

    看容凛额上的细小汗珠,郁棠拿出帕子,示意容凛低头,“我给你擦擦。”

    容凛受宠若惊,低下头,任由殿下拿着帕子在额头上擦拭。

    柔软的帕子,柔软的力度,容凛心中的豪情尽收,只剩下缱绻温情。

    殿下真好,容凛心想。

    “我记得,我好像送给你了两块帕子。”

    细心地给容凛擦着额头,郁棠忽然想到。

    容凛轻咳了一声,“这块帕子,殿下也可以送给属下吗?”

    郁棠无奈地看着他,轻叹,“你呀,本宫都是你的,你又何必在意一块帕子。”

    “难道,本宫不如一块帕子重要?”

206.殿下怎么一个人

    容凛呆了呆,摇头,“自然不是。”

    郁棠:“那便是了,你有本宫便好了。”

    看着容凛,郁棠轻笑,“本宫有的,你尽管拿去便是。”

    “便是本宫……”郁棠轻咳一声,目光闪烁了一下,“待到来日成婚,驸马想做什么都可以。”

    容凛愣住,耳根通红,整张脸蓦然烧了起来。他并非不懂这些,只是,想不到是殿下提起。

    但,殿下真的知道……吗?

    呆呆地望着殿下,直到郁棠轻咳一声,有些恼地看着他。

    “属下失礼。”

    郁棠看着他,“自然是你失礼。”

    “不过,本宫大度,不与你一般计较。”

    “多谢殿下。”

    “累了吗?陪我用些点心吧。”郁棠接过他手中长剑道。

    各色点心精致美味,郁棠吃着点心,看着放在一边的长剑,忽然道,“这把剑看着普通,来日随我去兵器局,选一把趁手的。”

    容凛,“多谢殿下。”

    郁棠看他一眼,正待说什么,外面传来人声,青萝行过礼走上前,“殿下,是皇后娘娘把小白送回来了。”

    “小白回来了?”郁棠有些开心地站起身,她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小白了。

    看着容凛,郁棠声音带了激动,“是小白。”

    容凛心下微动,看着殿下激动心情,一时竟有些吃那小猫的醋。

    待皇宫来的宫人把小猫送到郁棠手中,小家伙一改往日高冷,有些粘人地凑到郁棠跟前,声音甜甜的“喵喵”叫。

    宫人笑着道,“公主,小白想你了,看它粘人的,最近在皇宫可不开心了,总是往涟漪宫跑呢。”

    郁棠抱起猫,亲昵地摸了摸小白脑袋,怜惜道,“是本宫的错,这些时日太忙,竟是把它给忘了。”

    小白抬起爪子拍了郁棠一下,竟像是能听懂一般。

    郁棠惊讶地笑了,“好聪明。”

    宫人笑道,“还是殿下对她太好,所以,它便也惦记着殿下的好,努力变得聪明呢。”

    虽然对宫人的话存疑,郁棠还是欢喜地抱着猫,把小猫脑袋揉了又揉。

    把小白送到,宫人此行目的结束,便急着离开。离开时,郁棠特意让青萝给了大笔赏钱。

    青萝看着沉浸摸猫的殿下,再看一旁不知何时站立的驸马,心下轻叹,无声侍立一旁。

    郁棠和小白好生黏糊了一会儿,这才想到小白的主人容凛,把小白抱到容凛跟前,“要抱抱它吗?”

    容凛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目光在小猫身上凝了一下,点头。

    小白一如既往地黏着容凛,被容凛抱着时,一副享受极了的样子,在容凛怀里黏黏糊糊。

    郁棠看着,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羡慕小白,还是羡慕容凛。

    “好抱吗?”郁棠问。

    虽然不知道殿下哪里不开心,容凛还是点头,“嗯。”

    郁棠皱着眉,把猫抱过来,递给青萝。

    “……”容凛愣了愣,看着忽然空了的怀里,薄唇抿了抿,有些失落。

    “殿下很喜欢小白?”看着青萝把“喵喵喵”的小白抱走,容凛问。

    郁棠点头,“自然。”

    容凛便不吭声了,看上去有些不快。郁棠以为他是因为喜欢小白所以不快,心下不舒服,也不愿多说。

    轻咳一声,郁棠,“虽然可爱,但正事要紧。”

    接下来,郁棠便带着容凛出了公主府,侍从丫鬟一个也没带,青萝和青鸢也被郁棠留在府上。

    两人乔装出来的,郁棠穿着时下年轻姑娘爱穿的鲜亮衣裳,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轻薄面纱遮面,一双明眸露在外面,如水清透。

    容凛穿着灰青长袍,长发未束,只黑色发带束起一股,俊逸轮廓,深邃狭眸。容貌少年气和本身的内敛气质,让他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郁棠只是看着,便觉得有些错不开眼。恰好被容凛发现,难得有些得意的轻笑,随即不动声色地敛去。

    “殿下,我们要去哪儿?”

    郁棠看他这番模样,特意绕着他走了一圈,有些苦恼地道。

    “初见时还不觉得,如今,越发俊俏了哦。”

    容凛被这番直白的话说得有些窘,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殿下对他越来越好了,也越来越主动了。

    甚至,有些主动得过分。但,他受用得很。

    唯独一点儿不好,殿下只负责招惹,让他十分难过。

    “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郁棠问。

    “没有的事情,能陪殿下一同,是……”

    张开的唇被郁棠捂住,郁棠不快地看着他,“不许再说那些话了。”

    容凛愣住,唇上的触感鲜明。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郁棠飞快地收回手,看上去有些生气的样子。

    惹殿下生气,非他所愿。

    容凛有些失落地垂下眸,手掌紧攥在一起。他并非想惹殿下生气,但此时两人并未成婚,他不想污了殿下的名声。

    却不知,郁棠这几日亲近容凛的行为,早就让人浮想联翩。而这些事,也是郁棠有意为之。

    唯一让郁棠担心的,只有来日容凛身尊位高时,她担心有人借此生事。

    可是,她实在有些等不及,心中所愿,克制不住地想要亲近。

    何况,这一去,郁棠也不知道,容凛多久才能回来。

    到底是担心的。郁棠甚至暗戳戳地给外公写了信,信中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此次出征。

    只希望,外公能在力所能及之处,关照一下。更多的,郁棠却是不奢望的。

    临近中午,郁棠想到第一次带容凛吃烤鹅的地方,忽然就有些馋。

    马车被寄放在一处客栈,两人是步行去长风酒楼的。待到去时,却遗憾地得知客满的事实,郁棠有些遗憾。

    正要离开,有眼熟的人走到跟前,是白曜的小厮,郁棠挑了挑眉,想要拒绝。

    “不知我可有荣幸,请两位一同用席?”白曜已然出现在楼梯处,面容带笑道。

    虽是和两人说的,但却是看着郁棠说的。容凛察觉出什么,漆黑的眼睛划过丝什么,倏然消失。

    不好拒绝,郁棠抱歉地看了眼容凛,随着白曜上楼。

    原来,白曜处理公务闲暇出来,恰好在楼上看到,便下来相邀。

    郁棠感激地笑笑,近来人流大,长风酒楼常常客满。她之前听谁说过一耳朵,却是没有太在意。

    如今,带着容凛,她自然上心些。待去了北疆苦寒之地,便不能享受这样的美食了。

    郁棠知道容凛不是耽于这些之人,但她想让容凛享受这些。她想给容凛自己能给的,尽自己所能。

    白曜也注意到了郁棠身边的人,虽是第一眼便认出他是那日跟郁棠一起去接沈侍郎的人,但对他的身份,此时此刻,白曜感觉到了威胁。

    “殿下一人出来,怎么不带人一起?”等菜时间,白曜关切问道。

    郁棠有些尴尬,她明明和容凛一起出来的,怎么是一个人。何况,有容凛一人跟着便可以了。

    本想这么解释,但看容凛摇头的动作,郁棠心下有些难过,“出来随便走走。”

    郁棠微微笑着,“你也知道,阿萝对我很严的,我想放松一下。”

    郁棠身边的青萝,宫里人都知道她出事果断性情沉稳,也都知道她在郁棠是事情上极为谨慎,也把郁棠管得很紧。

    虽然一定程度避免了事情,但是,爱玩是天性,殿下想出来放松也在情理之中。

    白曜点头,像是相信拢郁棠的解释。但是,白曜目光时时落在容凛身上,隐隐的警惕。

    到底是王府的世子,白曜尽管心中有所悟,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只是,以往对容凛是个人才的好感消磨掉,只剩下想要压其一头的本能。

    但出身也决定了白曜的骄傲,让他不屑于采用手段,只是高高在上的无视。

    这些太过自然,郁棠全然没有发觉,只有侍立在一旁的容凛全然接收这些,下颌明显的紧绷。

    “看来,殿下对容侍卫很是放心?”白曜轻笑着道。

    郁棠点头,心底还是有些遗憾的。纠结半晌,郁棠实在说不出让容凛和白曜的侍从一起上桌的话。

    她愿意的事情,不一定别人能做到。白曜待她那么好,她也不能强求。

    “不如一起用饭吧。”白曜忽然开口。

    郁棠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白曜微笑,“东西太多,浪费了不好。”

    郁棠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看了眼容凛,示意他道谢。

    容凛紧咬了后槽牙,声音有些僵硬地道,“多谢世子。”

    白曜淡淡地笑着,随口吩咐,“还请容侍卫把我的侍从喊进来。”

    郁棠感觉有些不舒服,容凛已经推门出去,把人带了进来。

    只是片刻功夫,屋里两人已然聊得开心,气氛融洽仿佛塞不进一个人。

    容凛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闷闷的疼。但是对着殿下看来的关切目光,还是恭敬地入座。

    郁棠感觉气氛怪怪的,用过饭便带着容凛匆匆离开。

    身后,白曜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光沉沉。

    虽然他接受郁棠不喜欢自己,但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也想得到郁棠的喜欢?

    自己,竟然连一个普通侍卫也及不上?温润的眼眸泛起阴霾,薄唇紧抿,眼角的笑意也寸寸凝固。

    “公子?”

    不知多长时间,小厮的轻唤让他回神,“世子,该走了。”

    马上,便又是公务时间了。就连这用餐的时间,也是他难得挤出来的。

    最近朝堂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白曜还是发现了,户部和工部最近尤其忙。

    工部,管天下农器兵器,专攻奇技淫巧。户部,管天下钱财,也掌握着国库和财务发放。

    是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个部门这么忙碌?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出来后,郁棠看着容凛,有些不确定地道。

    虽然她也感觉出白曜对容凛的不善,但是,白曜也没做什么。

    容凛看着殿下看过来的目光,心里软了软。

    “属下无碍,殿下多心了。”

    郁棠看着他,放心地点点头。见他时不时发呆,不由恼道,“你在想什么?这么专心?”

    专心到,陪本公主一起还会出神?郁棠拧眉看着容凛,有些不快。

    容凛:“回殿下,属下只是在想,来日属下去了北地,殿下会不会感到寂寞。”

    说这话时,容凛极认真地看着郁棠,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内心等着一个答案。

    郁棠羞臊地瞪了他一眼,眼眸含着春意,又羞又恼。

    郁棠脸烫了片刻,看着容凛的神情,忽然就有些恼。

    “你说话,也太不规矩了些。”郁棠斥道。

    容凛笑着,语气郑重道,“殿下放心,属下会给殿下寄信的。”

    “殿下会不会,也给属下寄信?”容凛看上去有些期待。

    郁棠本想说书信一来一去多麻烦,但是看容凛期待的目光,还是点点头。

    “当然。”

    “不过,你要写得勤一些,本宫要看。”郁棠有些开心地道。

    容凛:“殿下,这是命令吗?”

    郁棠摇头,像普通的情侣般,在闹市上牵住容凛的手,又被容凛反手握住。

    “当然不是,你是本宫的驸马。来日,本宫的地位尊崇,与驸马共享。”

    看着容凛,郁棠勾了勾他的手心,“放心吧,本宫会等你回来的。”

    “本宫也会写很多的信,一封一封,你一定要寄得收。”

    容凛点头,听着殿下有些絮叨的吩咐,心里竟像是开了一片花田,顷刻全部绽放。

    “收到信,也寄得给本公主回。你若是不回,本公主就念你,让你不停地打喷嚏……”

    容凛幸福地笑了,声音温和带着哄,“谨遵公主吩咐。”

    郁棠看着他笑意缱绻模样,没忍住出了神,差点撞到人,被容凛揽着肩按在怀里。

    “殿下没事吧?”看上去有些担心的声音。

    郁棠摇头,旋身从容凛怀里出来,“没事。”

    “好了,接下来我们还要逛很多地方呢。你知道吗?小时候皇兄很忙,每次说带我出来玩,每次都失约。”

    “哦,可恶的大人。”

    “皇兄还答应我给我放好多烟火,还没兑现呢,便娶了皇嫂。娶了皇嫂,他便不给我放了。”

    “真是令人生气。”

    “……不过,幸好有你,以后你回到京城,给我放烟火,好多好多烟火,好不好?”

    容凛看着撒娇口吻,满脸娇俏模样的殿下,心口一热。

207.便宜了他

    这日下午,郁棠觉得时光过得又快又漫长。

    和容凛走过她想去的每一处,买下所有想吃的,吃不完便给容凛吃。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容凛将自己剩下的两块糯米糍吃下时的神情,郁棠问他,“可还适口?”

    容凛咽下口中软糯甜香的糯米糍,点点头,“好吃。”

    虽然容凛这么说,郁棠还是克制地少买了些。通过观察,郁棠发现容凛也喜欢甜口的,不由为两人相同的喜好暗暗欢喜不已。

    走到一处木雕泥塑摊子前,郁棠忽然停住脚步,容凛也跟着停下。

    “殿下可喜欢哪个?属下也会做的。”容凛收回目光道。

    郁棠摇头,和容凛一起离开。见他神情不对,不由安慰他道。

    “你雕得很好啦。”

    “那殿下在看些什么?”

    “哎?我好奇嘛。”郁棠道。

    “那些小狗小猫泥塑挺可爱的,不过,我们已经有了小白,小白软乎乎的,比那些硬邦邦的泥塑好很多。”

    虽然殿下没有听懂自己是在生气,容凛还是为殿下的话心里好受许多。

    他们的小白。

    容凛发现,他变得贪心了。初时只是想要得到殿下关注,想要殿下对他留下印象,之后,殿下对他那么好,让他不知不觉产生了非分之想……

    直至今日,有了赐婚圣旨,虽不知皇帝为何赐下旨意,他又奢望与殿下相等的地位,祈求殿下以同等的目光看他。

    “殿下……”

    身处闹市,容凛忽然开口。郁棠转眸看他,笑靥如花。

    “没事。”容凛对上郁棠澄净目光,摇头。

    即便只是为了配得上殿下,他也该更努力才是。

    翌日,在郁棠还未起的时候,容凛便被一道口谕召回皇城,要准备出行的事宜了。

    得知容凛早已出发离开时,郁棠还有些迷糊。直到坐在梳妆镜前,这才蓦然惊醒,意外道,“走了?”

    青萝点头,“殿下,可要去皇宫?”

    郁棠摇头,关乎正事,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了。郁棠确信,若她这个时候过去,皇兄一定会生气的。

    若是耽误容凛的事情,或许不单自己被骂,容凛也会因为自己受皇兄责罚。

    叹息,郁棠看着镜中失落的自己,遗憾,“此次分离,不知何日相逢了。”

    见殿下难过,一旁暗自开心的青鸢抿了抿唇。这些时日,因为驸马,殿下总是消失不见,也不让他们跟着……

    青萝:“驸马心系殿下,一定会早日完成任务,回来与殿下完婚的。”

    青鸢也安慰道,“驸马那么厉害,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青萝:“……”

    郁棠看了青鸢一眼,青鸢缩了缩脖子,有些无奈。

    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嘛。

    待到只有两人时,青萝看着青鸢,忍不住戳了戳她额头。实在想不明白,那种话她怎么说出来的。

    “殿下都不责怪我。”青鸢有些委屈。

    青萝恨铁不成钢,“殿下本就心里难受,你何必多说那一句。”

    青鸢也觉得她说得不对了,纠结半晌,“……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嘛。”

    青萝不再理她,回去郁棠身边。见殿下神情淡淡,看着不像生气的样子,说了几句讨喜话。

    单看殿下神情淡淡的样子,一时竟真的猜不出殿下是何心情。

    反而郁棠看青萝纠结目光,猜出一二,笑着道,“阿萝可是在为方才鸢儿的话感到不安?”

    青萝点头,内心觉得殿下越来越敏锐了。

    “我没生气。何况,”郁棠笑容轻淡,“这也是我所愿。”

    所以,不会生气。

    青萝莫名鼻腔酸了酸,屈膝福身一礼,良久,慢步退下。

    殿下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临近出发的几日时光过得尤其快,郁棠有种被时光碾在身后的感觉。郁棠偶尔去皇宫看皇嫂,会偶遇容凛。

    离开前最后一次相见,郁棠把做好的剑穗送给他,还有一块玉。

    短暂的相遇,长久的分别。但遇到时,郁棠也只是冲容凛很甜很甜地笑了一下,拥抱了一下,便分开了。

    只是,分开后,郁棠忍不住地流泪了。泪水无声滑落脸庞,郁棠走得坚定自然。

    而在容凛眼中,便是殿下从容地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手里的剑穗和玉被他紧紧握住,容凛低头时目光深刻沉凝,随即低低一笑,转身离开。

    呼啸的风扫过长长的甬道,卷起容凛扬起的黑色衣裾。而狭窄的苍穹上,暗淡的天色渐被墨色晕染。

    离开时,郁棠没有去。就在大军出发的那天早上,郁棠病倒了。

    不知是忧思所致,还是和前一晚的彻夜难眠有关,郁棠本就不甚健康的身子一下垮掉,让人猝不及防。

    闻讯而来的太医鱼贯而入,屋外一众人焦急地等待。而和太医一起到的,还有昨日回到京城的霍冉。

    青萝等候在一边,看着殿下烧得通红的脸和惨白的唇,满头的热汗和濡湿的发丝,不由担忧问。

    “罗太医,我们殿下这是怎么了?”

    “公主郁结于心,本就体弱,又受了冷,虚弱至极,以至昏迷。待老夫抓几副药来,配合食补,会好得快些。”

    青萝蹙眉,虽是担心,也只得按着吩咐准备了笔墨纸砚,让罗太医开药方然后抓药。

    霍冉看她焦急神情,再看床上人憔悴虚弱模样,趁着太医抓药,问青鸢。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外人如何看,以霍冉对郁棠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不顾自己身子的人。

    青鸢便把今日大军出发的事情告知,霍冉也是知道郁棠心意,也知道那道赐婚圣旨的,闻言也只是勉强镇定,听从太医的话给郁棠冷敷额头。

    “可怜的棠棠。”霍冉轻叹。

    待郁棠醒来时,已经是巳时末了。头有些沉沉的,眼皮又干又涩,难受得紧,喉咙也干干的。

    “水。”

    忍着难受睁开眼睛,一杯水递到唇边,郁棠慢吞吞地饮下,这才感觉好受。

    然后,惊讶地发现竟是霍冉在一旁照顾自己。

    “你,你回来了?”声音因为干而微哑。

    霍冉手背碰了碰她额头,捡了个枕头拿过来把人扶起来让她靠着。

    帕子擦去郁棠唇角水珠,霍冉带着疲惫的眼睛写满心疼,“是回来了,只是回来看到你生病,心里真是不痛快。”

    郁棠抿唇笑着,看霍冉皱眉模样,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抿抿唇道,“谢谢啦。”

    霍冉看着她,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好了,我也有些困了,你往里面去一些,我睡一会儿。”

    郁棠纠结地拥着被子,“我在生病,若是让你也这样难受,我于心不忍。”

    霍冉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道,“本姑娘身子骨好得很,何况你只是发烧了,现在烧已经退下去了,无妨。”

    郁棠说服她不过,只好给她让出位子来。霍冉躺在她旁边,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郁棠看了会儿,也默默躺下。片刻功夫,因为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便是下午了。璀璨的橙红晚霞铺了半边天空,屋子里也能看到壮丽景色的一角。

    郁棠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晚间,霍冉留在了公主府。因为生病,郁棠感觉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好在烧退了。

    和霍冉躺在床上时,郁棠问她,“怎么不回侍郎府?是误会还没有解开吗?”

    霍冉摇头,“没有。”

    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郁棠转过身子看她,见她在昏暗光线里晶亮的眼睛。

    手掌压在脸下,郁棠问她,“可是睡不着?心里难受?”

    霍冉,“没有难受,只是白天睡多了。”

    郁棠闭上眼睛,喃喃,“可是我白天睡了很多,现在还是困。”

    霍冉无语,“你这是生病了。”

    郁棠唇角漾出淡淡的笑意来,然这笑意还没有形成,便带了苦涩来。

    “二冉,容凛今日离开京城了。我,我本打算送他一程的。”

    许久的沉默里,郁棠,“也不知他有多难过。他或许,会以为我不重视他,会觉得我敷衍,连分别的时候也不到场,我……”

    “你太小看他了,棠棠。”霍冉忽然打断她道。

    郁棠哑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意思?”

    霍冉听她惊讶带着喜悦的声音,心下好笑,与她解释,声音笃定,“你该相信他,他若真的喜欢你,便不会轻易怀疑。”

    “即便一时不安,也会为你多想。棠棠,你到底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呢?”

    “我自己?”郁棠好奇问。

    “嗯,你自己。”

    黑暗里,霍冉牵住郁棠微冷的手,像是给她力量。

    “棠棠,你该相信你自己。你这么好,是容凛瞎,看不到你的好?还是他不识好歹,这么好的棠棠,他还敢辜负?”

    郁棠缩了缩肩膀,感觉霍冉的语气太严厉了。这话,也有些重了。

    郁棠忍不住为容凛辩驳,小声,“他很好的。”

    霍冉轻笑一声,握着郁棠手的手松开,准确地摸到了郁棠脑袋,笑道,“是啊,他很好,棠棠也好,你们是天生一对。”

    这话郁棠爱听,忍不住在霍冉掌心蹭了蹭。霍冉唇边笑意更浓,感觉容凛太幸运了。

    怕是这天下间,难得找到这样幸运的人。不过,谁让容凛也很好呢。

    “二冉,我感觉你不太开心。”郁棠高兴完,有些不安地道。

    霍冉手指微动,收了回去,声音如常,“没有。”

    “那你怎么不回去?”郁棠实在不想霍冉难过。

    霍冉无奈地躺平,声音混着夜色,带着些许疲惫,些许茫然。

    “我只是发现,他心里放着的东西太多,都很重要。而我,只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而已。”

    闭上眼睛,霍冉:“我只是,有些累了。”

    郁棠听着心情沉重无比,本就有些累的身体因为激动消耗许多,此时无力地躺平,凝视着已然浓重看不到一丝东西的黑暗。

    “我会一直在二冉身边的,皇嫂也会。”等了片刻,郁棠只得无力地道。

    有些人,是无法取代的,郁棠知道。因为知道,所以觉得无力。

    霍冉果然没吭声,只是在黑暗里,和郁棠说了很多。

    关于她喜欢一个人很多年,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而激动不已,因为对方喜欢绿豆糕特意去学到,堂堂尚书府小姐,在学做绿豆糕的时候,差点因为烫伤留下消褪不了的伤痕。

    多么庆幸的是,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在功成名就的时候娶她,给她身份,给她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本该满足的,只是,人可能就是贪心的吧。

    霍冉在黑暗里幽幽叹了一声,心下苦涩不已。同时,又有些自剖心意的窘迫。

    只是,说完后,霍冉又觉得尴尬不已。本就不是会说这些的性格,而她本就乐观,只是一时的低落而已……

    纠结片刻,霍冉自己和自己的郁闷不甘和解了。毕竟,沈行远真的喜欢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霍冉也相信沈行远的品格,不会做与君子之行相悖的事情。

    “哎,黑夜总是让人失去理智。”霍冉感叹一句,便想说几句开朗的话作为结尾。

    忽然感觉不太对,霍冉喊了两声,“棠棠,棠棠?”

    没有动静。

    霍冉无奈地闭上眼睛,心里道,晚安。

    翌日,霍冉果然恢复正常,不再难受,安心陪着郁棠。

    让郁棠看得一愣一愣的,说她原谅沈行远了她又不回去,说她不原谅呢,笑得又挺灿烂。

    郁棠迷惑地眨眨眼,直到霍冉戳了戳她的脸,“发什么呆呢?还在想未来驸马爷?”

    见郁棠绯红着脸颊,霍冉吃了一惊,忍不住调侃她,“哎呦,看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郁棠眼眸水润润的,因为她的话,脸颊更是红了几分,看得霍冉直发愣。

    片刻回神,霍冉轻咳一声,“棠棠。”

    “嗯?”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瞧瞧这眼睛,这小脸,简直了。若我是男子,我定然不顾一切娶你。”

    郁棠被闹得个大红脸,感觉霍冉太夸张。

    霍冉还在一边念叨,“真的太好看了,真是便宜容凛了,他怎么配得上呢?”

    郁棠听着不太舒服,“二冉。”

    霍冉笑嘻嘻地陪着笑,只是下一刻,便不太能笑出来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431/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最新章节! 作者:绿皎所写的《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为转载作品,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介绍:
晟闵十五年,大容小公主在北苍的第三年,曾名动上京的双姝之一,受尽折磨,油尽灯枯。
也是这一年,大容新皇登基,新皇是小公主的同母兄长。这一年,大容出了一名少年将军。区区两年,将北苍夺去的国土一一收回。
晟闵十八年,北苍灭国,曾经的小将军已是大容战神,亲自接小公主回家。将军甲胄染血,眉眼温柔。大容的战旗帜出现在视野中,小公主一身红裙,纵身一跃。
——
重生回来,仿若大梦一场。
晟闵十一年,她还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母后还在世,外祖家还没被抄家流放,兄长也没被废去太子之位。
只是,曾经的大将军还未战功彪炳手段铁血,只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见了公主,腼腆羞涩。
看其他人,警惕得像个狼崽子。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小公主把狼崽子养大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