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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茗末     金嫡txt下载     金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拒

    王慧有些失神的转身回去,苏晟看了她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苏晟阴沉的面色,孟春道:“老爷,您也不用太担心,虽然织锦布庄的货不少,但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伤不了根本。”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苏晟摇了摇头。

    “我明白。”孟春跟了苏晟几十年,哪里会连这个都看不错来:“我知道老爷担心的是,但我觉得应该不可能。这事情连我们都是才知道的,旁人哪里能知道的怎么早,除非是和李庄杨福合伙的,但这事情不小,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就地销赃吧。就算是敢,我们的布小的还看不出来,但是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名堂,他敢拿出来卖,我们就能报官。”

    丢了几仓库的布,这不算什么,布庄生意虽然是苏家较大进项的一个生意,但那是遍布全国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嵊州,每年的流水惊人,这几十万两银子,实在是不放在眼里。

    丢货事小,问题大的,是丢市场。

    嵊州是苏家布匹市场在南方一代的总销售处,每月都有许多客商,大大小小的前来批布。如果没货,那么就很麻烦。

    即便苏家人手充裕资金充裕,想要赶出这么多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孟春明白苏晟的担心,但是想想还是觉得他多心了,当下又道:“老爷,您尽管放心,我们是丢了一大批货,一时半会儿的赶不出来,但这么大的量,其他的人一样也没有,那些客商来了,尽管心里不愿意,但也这有等着。我这就去吩咐布庄绣房日夜赶工,再让人专门接待上门的客商,这一批布,每匹让些钱,我看也就差不多了。我们虽然没有,但别处也没有,毕竟都是合作了许久的,我想,也没人愿意跟我们为此撕破脸。”

    缺货带来的问题,不仅仅是不能接待新来的客商。还有些以前有过合作,已经付了定金定过货的。如果到了时间,人家来娶货,但是你交不出来,那是要付违约金的。即便这个钱苏家拿得出来,可丢失的名誉和客户,却未必能回来。

    虽然苏家的生意做的大,但生意场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再财大气粗也不能太过轻敌。苏晟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你风光无限的时候,人人都为你马首是瞻,个个都非常客气,似乎你真的就是商界的龙头老大。可一旦你的生意出现问题,落井下石,想取而代之的人,列就会蜂拥而上,将你狠狠的踩在脚下。

    说白了,钱谁不喜欢,谁不想将生意做大,谁不想光耀门楣,富贵荣华。

    苏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孟春的话也是事实。想想,嵊州拥有最大的势力的就是苏家,其他的商家除非是提前准备,否则的话,不可能比他们更快的赶出这么多布匹来。

    而这个消息到了孟春这里就已经命令封锁起来了,当然那些领不到布的客户一定会找来的,这个消息也不可能一直是秘密,但怎么都可以再瞒上几日,等到别的批发商知道了这个消息,无论是从外地运货来,还是本地织布,那速度都不可能比苏晟更快。

    苏晟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做,对那些订货没拿到的客户一定要客气,亲自招待,不要伤了和气,影响苏家的信誉和名声。”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老爷您放心吧。”孟春一点儿不困难的领了任务。他也跟着苏晟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是个老手中的老手,遇到什么危机该怎么应对,自然了熟于心。

    但这样的自信和轻松,这维持了短短的一个上午,因为等孟春再次回到刺绣坊的时候,便接到了一大批绣娘辞工的消息。同时辞工的,还有一些织布庄子里的工人。

    孟春的眉心跳了跳,觉得大事不妙。

    更糟糕的是,当孟春派出人手向周边的农户收货时,本来多年合作的人家却也不肯再将布卖给他们。都说自己家里出的布,这三年的都已经定了出去。已经收了银子,不能反悔,反悔是要吃官司的。

    无商不奸,虽然苏晟并不算是个无良商人,却也是一样的买低卖高。因此从农户那边收布的价格一贯的不高,虽然不高,可因为付钱及时,又长期收货,所以还是有许多人家愿意接受。可如今,一旦有更高的价格出来,大家就顿时觉得,苏家以前太坑人了,再不能合作。

    孟春在织锦布铺里接二连三的接到这些糟糕的消息,一向跟着苏晟练出来的笃定沉着终于消失不见,匆匆的回了府。

    而此时,苏晟正在花厅里接待慕容寒。

    慕容寒昨晚上和苏晟说好,让他考虑一晚,也问问苏沫的意见,今日来讨要回复消息的。当然,说讨要回复消息,这只是个客气的说法而已,慕容寒完全想不出苏晟有什么理由不将女儿嫁给自己为妻,因此,昨天回去他已经让下人备好了礼品,只等这边一点头,就可以上门提亲,商议婚期了。

    但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来了,却无功而返。

    慕容寒走进苏府的时候心情很好,见到苏晟之后心情更好,朝着苏晟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苏老爷,打扰了。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是否已经和二小姐商议过了。”

    苏晟虽然对凌霄这么个女婿很满意,但是对着慕容寒的时候,心里却还是苦。

    毕竟慕容寒的身份不可小觑,不能轻易得罪。而且自家还有个女儿在他府里,更是要好好地招待。

    只是今天这答案,怕是怎么客客气气的说,都不能叫他满意的。

    苏晟也知道这点,纠结了半响,这才叹了口气,道:“哎,沫儿无福,与侯爷,怕是有缘无分了。”

    听到的答案和想象中的答案不一样,慕容寒一愣,原先想好的说辞顿时说不出口了,不由的道:“怎么?”

    苏晟又叹口气,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来:“侯爷有所不知,昨天晚上,侯爷回去之后,我就去后院找了沫儿,将这天大的喜事说了。但沫儿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姐姐也在侯府的原因,怕去了姐妹不和,后来逼的狠了,这才知道……原来,这死丫头在外面,竟然真的和别的男人有些瓜葛。”

    现如今,反正苏沫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早上和凌霄一番深谈之后,他也相信凌霄跟苏沫之间是山盟海誓,情深似海的,于是他也顾不上在慕容寒面前顾着女儿的名声了。

    如今可千万不能叫慕容寒觉得苏沫不愿意嫁,是看不上他。而只能是因为自家女儿高攀不起配不上,这样,希望能让慕容寒觉得自己有面子些,不在那么介怀。

    但慕容寒的心情绝对不可能因着这个而变好,而且,他十分怀疑苏晟是有心欺瞒,或者苏晟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也被苏沫骗了。

    苏沫哪里来的什么男人,昨晚上的事情,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那个爬墙的男人是自己身边的人安排的,就是为了这个让她英雄救美的机会。哪里来的什么私情,哪里来的什么私会。

    慕容寒压了压火气,让自己保持风度,平静的道:“苏老爷,这事情是否查实了。坦白说,我觉得二小姐不是这样的情妇的女子。”

    慕容寒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和二小姐虽然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看人一向都准。我觉得二小姐是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绝对不是那样轻浮之人,若是不然,我也不可能像苏老爷提亲,就是不想二小姐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损伤了名誉,毁了终身。”

    “是,是,我知道。”苏晟特别诚恳的道:“侯爷的一片良苦用心,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也真的很希望沫儿能有这个福分,但……哎,奈何沫儿都这么说了,我真是又气,却又没有办法。”

    见慕容寒还要说话,苏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侯爷听我说完。本来,我也是不信的,沫儿这孩子从小虽然不闹,但是心思多,我觉得她可能还是有什么顾忌,想着让她休息一晚好好地想想清楚,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可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慕容寒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惊觉自己的失态,又坐了下去。

    “苏老爷,婚嫁对女子来说,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慕容寒道:“这上门提亲的,是什么人,老爷可认真的查过了。千万不要误了二小姐的终身才好。”

    “这个自然,沫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是我原配夫人留下唯一的念想,我难道不想着她好吗。”苏晟叹口气:“来的那人倒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但是他手里竟然拿着沫儿贴身的一块玉佩,还是她故去的生母留给她的,这叫我想不相信,也不行啊。”

    苏沫一旦真的跟别的男人有情分了,那慕容寒自然是再喜欢也不会纠缠了。嘉恩候是什么身份,岂能要一个真的名誉不堪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备而来

    苏晟虽然对凌霄很满意,甚至于远远比堵慕容寒更满意,但他又不是个出世不深没心没肺的愣头青,自然是不会将这种心情表现出一点的。

    慕容寒虽然是个侯爷,身份是不差,对苏沫的许诺,也是平妻。看起来也是一副真的喜欢自家姑娘的样子,但苏晟可不会忘了,他家里毕竟还是有一堆妻妾的。而且,日后定还要娶一个身份高贵的正妻。

    而凌霄则不同,仅在尚未娶妻这一点上,就比慕容寒要更适合做女婿。而且凌霄说的明白,是要苏沫做正妻的,且不论日后他还会不会娶妻纳妾,苏沫也是管家的太太,是不会被谁压上一头的。

    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因此有一个如此合适的凌霄在前,现在就算是苏沫突然喜欢上了慕容寒,他也不会同意了。

    不过苏晟将这份满意放在心里,对慕容寒一阵的长吁短叹,怒其不争,就差拉着他的手哭自己女儿没这个好命,没这个福气,恨不相逢未嫁时了。

    慕容寒心中虽然不悦,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他是个侯爷,但也不能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啊。他总不能跑到翠竹轩去,责问为什么苏沫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吧。虽然慕容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却还是要将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演绎的无可挑剔,因此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痛快,反倒是安慰了苏晟一番。

    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小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那男人既然敢站出来,证明还是个有骨气有担当的,对二小姐也有情有义。即便是现在条件差些,那也不碍事。俗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有苏家的帮衬,只要自己踏实肯干,一定能有番作为。

    贴身的小厮站在苏晟身边陪客,端茶倒水,听着慕容寒的话,只觉得嘴角直抽。

    想想早上那一箱箱的礼,想想苏晟送凌霄走时笑的那一脸的褶子,想想凌霄的一派潇洒风度,他只觉得自家老爷逢场作戏的能耐又强了几分。明明是满意成这样,一点儿缺点也挑不出来的女婿,竟然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胡乱抹黑伊凡。

    既然苏沫的奸夫已经上了门过了明路,慕容寒再多待下去也是无趣,当下随意安慰了苏晟几句,便起身告辞。

    苏晟好言好语的亲自一路送到大门口,看着慕容寒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回府。

    说起来,虽然织锦布庄的事件叫他非常的不痛快,但是今天总的来说,心情还是极好的。

    毕竟织锦布庄的损失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而女儿的婚事,无论如何也是比较重要的。自从苏辛代替苏沫嫁给慕容寒之后,他就特别担心自己的大女儿一时半会儿的嫁不掉,或者,嫁的不如意之类。

    这会儿,虽然是从一场闹剧开始,但他担心的问题总算是得到了解决,而且是非常圆满的解决。虽然不知道苏沫是怎么和凌霄两人互生情愫的,但是平心而论,这个女婿他极满意,而且也知道,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替女儿找到这么一门好亲事。

    不过苏晟的好心情很快便被赶回来的孟春破坏了。

    送走慕容寒,苏晟便打算去库房里挑几件好东西准备着,下次送给凌霄。今天凌霄第一次来,论理,苏晟也是应该送点见面礼的。但是因为他来的太突然,别说物质上的准备,就算是精神上的准备苏晟也没有一点,因此等到人走了之后,他才想起这一茬来。

    不过想来凌霄也不会介意的,苏晟自觉看人很准,觉得这小伙子绝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因此心情很好的开了自己私库的门,手里拿着账册,一排排的看了过去。

    凌霄送来那么些好东西,可见家里条件极好,苏晟抬头嫁女儿,自然不用回那么多,但也得送个足够值钱的宝贝才行,不然拿不出手。

    正挑着,门外脚步匆匆,听着小厮喊了声孟管家,然后孟春的声音道:“老爷在房里吗,我有要紧事情找他。”

    孟春可不是毛毛躁躁的新人,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一般的事情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因此苏晟一听他有要紧事,心里一咯噔,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晟放下东西便走了出去,道:“我在这里,什么事?”

    “老爷。”孟春快步过来,低声道:“大事不妙。”

    ”什么事大事不妙?慌里慌张的。”苏晟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到书房来说。”

    说着,苏晟将库房门锁上,领着孟春进了书房。

    书房的桌上,还摊着织锦布铺的账册,孟春眼睛扫过,脸色更难看。

    当下,不用苏晟再催,孟春便将今日的消息都说了一遍。于是紧跟着,苏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如果说掌柜和账房合伙将几仓库的布都偷偷的卖了,携款跑路,这只是个意外。那么今天同时发生的这几件事情放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是个意外了。

    孟春说完,看着苏晟阴沉的脸色,斟酌道:“老爷,这嵊州城里,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跟我们作对,抢这一块布庄的生意。但这人是不是和李庄杨福合伙的,现在还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店里的消息走漏了,甚至是这两人在开始计划卖布的时候便走漏了消息,所以被人听见了,想要乘虚而入。”

    “这种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苏晟想了想:“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查一查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你派人去嵊州城繁华一些的街道查一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要开业的铺子,如果有,再打听打听这铺子是做什么的,老板是什么人。别说是我们府上的,找个机灵的去打听,别走漏了风声。”

    “是。是明白。”孟春应了,顿了顿,道:“老爷,这嵊州已经风平浪静很多年了,苏家的地位无可动摇,您说,还有什么人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抢生意呢?”

    抢生意可不是件动动嘴皮子就行的事情,不但要能力,还要钱。嵊州城虽然是个商人云集的地方,也有不少外地客商在此。可苏家是嵊州的老字号,人人都知道这是几代的事业,铜帮铁底,个个都想和他们合作赚钱。而想从他们手上将生意抢走的,几乎没有。

    不是没那个心,而是没那个胆。

    这自然不是说苏家是天下第一的商家,别的不说,就说京城,比苏家有钱的商家是绝对有的,但是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跑来嵊州抢苏家的生意呢,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也未必能讨到好。

    这边,苏晟和孟春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翠竹轩里,苏沫却同时收到了两份消息。

    一个,是外祖父家派人从京城运来的布匹到了。足足有二十两大车,二十万匹布料,从各色绸缎刺绣到寻常麻布棉布,一应俱全,已经到了城门外,不时便能进城,下人快马来报,询问入城后卸在何处。

    苏沫叫人带了去当时买下的酒楼,现在已经改的差不多的布庄后,乌木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乌木这几日被苏沫打发出去办事了,可见来回赶得很急,虽然不是一脸的疲惫,却也不见平日的齐整。

    乌木进了院子,见了苏沫,来不及喝口茶歇一下,便急道:“小姐,打听出来了。”

    苏沫摆了摆手,让他先别说,却叫翠枫从房间里拿了两个盒子过来。

    一个大些的长方形,一个小一些的,依稀是个首饰盒的样子。

    乌木疑惑道:“小姐这是?”

    “这是我送你的。”苏沫笑道:“打开看看。”

    虽然乌木知道苏沫的下人很好,特别是亲信,比如翠枫翠秀两个小丫头,如果看上了什么喜欢的首饰衣服之类,只要不是太夸张的,苏沫都会满足她们。自己的就赏给她们,外面的就买了送,从来也不计较。

    但自己也没表示过想要什么东西啊,苏沫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送东西呢?

    尚且不知道凌霄已经成了准姑爷,并且大手笔全府送礼的乌木,在觉得一头雾水,很不明白。

    “这是凌公子送你的。”苏沫好心解释一句,随即觉得自己解释的似乎有歧义,又加了一句:“凌公子给府里送的礼,除了王慧,人人有份。我也帮你挑了两样,看看喜欢不喜欢。”

    像是要证明苏沫的话一般,翠秀摇了摇脑袋,笑嘻嘻的给他看头上的一支簪子。刚拿到手的,她就迫不及待的插了起来,很是觉得美。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凌霄要给全府送礼,不过既然人人都有的,乌木也就释然了,伸手将盒子打开。

    只见大些的木盒里,摆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乌木有些意外的伸手拿起来,拔出刀鞘,只见一阵刺目的寒光。

    “我想送你金银珠宝什么的也没有意思,便替你选了这把匕首。”苏沫道:“据说这兵器叫承影,削铁如泥,是把名刀。你贴身带着,或许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虽然一把名刃也是很值钱,甚至是价值连城的,但乌木还是觉得,凌霄给苏府送礼就已经很奇怪了,还送把刀,简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至于另一个盒子,翠秀干脆伸手帮他打开,里面却是一副极其精致的黄金镶五色宝石的项链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当年事

    乌木更茫然了,要说送礼送把匕首,也还勉强说的过去,毕竟对他来说,那是非常实用的。但是这项链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苏沫又不是不知道他独在异乡,也没个姐妹娘亲什么的,完全没有可能用的上。

    “这是给你留着的。”苏沫笑道:“你现在是用不上,但你总有一天要碰上个心仪的女子吧。这项链很独特,不会有重款,精致又不夸张,我想,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苏沫说的很实在,可这话,却叫五大三粗的乌木一下子脸有些红了。

    拿了匕首,将装着项链的盒子往前推了推,乌木道:“小姐,这个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要?”苏沫奇道:“你可是我的亲信,若是遇见了心仪的女子,一点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岂不是丢我的人?”

    翠枫翠秀都知道乌木老实,有时候也喜欢打趣他几句。但苏沫一贯都不帮她们,一副公正的样子。好容易这会儿,苏沫开口跟乌木说笑,她们两也乐得听着,顺便落井下石一起开开乌木的玩笑。

    闹了半响,乌木最终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正经谢了,这才说正事。

    苏沫留下翠枫和翠秀,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这才道:“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乌木从怀里掏出张药方放在桌上,道:“公孙大夫过世后,只剩下一个女儿,邻居只知道她卖了家产远嫁他乡,但是完全不知道嫁去了哪里。不过我打听出来,公孙大夫曾经有个十分要好的朋友,也是个大夫,是他的师弟,就在邻县,于是,我跑了一趟,找到了一家叫做悬壶医馆的地方。”

    苏沫有些疑惑道:“公孙大夫去世的时候,已经七十多了。跟他交好的师弟,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如今又过去了十几年,他还在世?”

    “还在呢。”乌木道:“而且也才五十多,还硬朗的很。虽然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但就是那么巧,公孙先生是最大的弟子,这个杨大夫是最小的弟子,当时也正是特别崇拜自己的师兄,所以才没事便来找公孙先生,也是想学点东西吧。”

    如此倒是也说的通,苏沫点点头:“那你打听出什么了没有,既然这杨大夫和公孙大夫很熟,这药方,他见过么?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们想知道的,却都知道了。”乌木很是绕口的说了这么一句。

    翠秀听的云里雾里,不由的拿个果子丢了乌木一下:“乌木现在也会绕弯子说话了,一点儿也不老实了。”

    乌木咧嘴笑了笑,道:“小姐,我想,这事情,杨大夫心里早有怀疑,而且,一直埋在心里,就在等着这一天。”

    “哦,怎么说。”苏沫道:“你详细说说。”

    “杨大夫比公孙大夫有儿孙福,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继承了他的医术,现在的悬壶医馆,就是他儿子在管。”乌木道:“我找去的时候,他儿子说,父亲身体不好,已经很久不出来看病人了。于是我想着,如果是一脉传承下来的,说不定他儿子也懂,于是就将方子给了他儿子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

    苏沫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翠枫和翠秀两人都并不太清楚苏沫让乌木去办了什么事情,但是见苏沫如此的紧张,却是也静静听着,并不敢多问。

    乌木道:“小杨大夫看了这方子后,说按理说,这应该是个养胎安神的方子,因为上面所有的药材都是安神补身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问题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方子,所以也并不敢肯定。”

    “估计是做大夫的但凡看见自己没见过的方子,就会起兴趣吧。”乌木接着道:“小杨大夫冥思苦想了半天,还翻了半天的医书也没翻出个结果来,于是让我稍等,进里屋去请教他父亲。没过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说他父亲要见我。”

    苏沫让翠枫给乌木倒了杯茶,慢慢的说。

    乌木沉声道:“杨大夫今年年纪也不小了,似乎腿不太好,见到我之后,拿着这张药方沉默了许久,然后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跟我说话,很是感叹了一番,说他以前有个很敬佩的师兄,他敬佩了许多年,一直将他当做是自己的榜样。但在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师兄并不是想象那般的妙手仁心,而是,做了一些让他很难接受的事情,让他难受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比如你一直很崇拜一个英雄,觉得他完美无缺,是正义的化身。一直也想成为他那样的英雄。然后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他其实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在私底下,他做坏事,赚昧着良心的钱,为非作歹。

    那种偶像破灭的感觉几乎让人绝望,苏沫曾经感同身受。她曾经对慕容寒的爱慕,就是那种付出全身心的尊崇,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好的,是这时间最令人敬仰爱慕的男子。但这梦幻最终支离破碎,那一刻,她甚至觉得死不是种惩罚,而是种解脱。

    乌木道:“杨大夫并没有说太多,也并没有告诉我这张药方到底是有能治疗什么疾病,或者是会让人如何。但是他很慎重的告诉了我一句话,他说……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一味补药是补,十味补药便可能是毒。一味毒药是毒,十味毒药可能就是福。”

    乌木一个字不差的重复着杨大夫的话,苏沫静静的听着,沉默不语。

    乌木道:“杨大夫说了这些之后,便再不肯多说一句,我也不好勉强老先生,便告辞了。不过临走的时候,我见医馆总有穷人上门也不收费,就拿了点银子出来算是一点心意,小杨大夫很是很是感念,跟我聊了半天,我便引着他说了些以前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是据说,当年杨大夫确实和公孙大夫的关系特别好,经常往京城跑,一住就是好些天。但有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闷闷不乐的回去,然后从此再也没有来过京城,我详细的问了问,那时间段,似乎就是先夫人过世后没有多久。”

    “若这么说,就能说的通了。”苏沫长长的呼出口气:“杨大夫对公孙大夫一向的非常尊敬,一直以为他个好大夫,是值得自己尊敬和学习的。但是突然间,发现了这张药方,一张貌似治病救人,其实内有玄机的药方。我想,杨大夫当年一定非常仔细的研究过这个药方,然后知道了一些内幕,发现自己尊敬的师兄正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他很失望,但却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又涉及到苏家的私密,因此也没有拆穿,只是回家之后,再不和公孙大夫来往。而公孙大夫也怕自己的行为暴露,是以在自己过世后,让女儿卖了家产远嫁。”

    “他计算的倒是周祥。”乌木道:“如此一来,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他当年这么大的年纪,估计也是想捞上一笔留给自己的女儿,莫说这很难被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了,人已经死了,我们又能如何,总不能去找她的女儿算账。”

    “不错,他算的很周祥。”苏沫道:“我确实不能耐他如何,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去找他女儿算账,但既然我知道了这药方另有隐情,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替我去找人将这药方抄上几百份,贴通告悬赏,不用说为什么,只说如果有大夫见过次方,能够准确的说出这药方的来龙去脉,重金酬谢。”

    乌木吓了一跳:“小姐,那岂不是会被二夫人发现?”

    到目前为止,为了防止有人从中破坏作梗,这一系列的调查都还是暗地里的。

    “没叫你用我的名义发。”苏沫道:“虽然我和王慧已经撕破脸了,但我现在还不想和爹闹僵。当年的事情,到底他是否知晓,我心里还有些乱。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对于苏沫来说,苏晟和王慧是完全不同的。王慧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只有单纯的仇恨,因此不需要一点顾虑。可苏晟却毕竟是血脉之亲,至少,在她的记忆中,虽然不特别的好,却也有许多疼爱的往事。只要当年的事情苏晟不知情,她就可以继续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而不是在失去了母之后,再度失去一个最亲的人。

    乌木沉默片刻,道:“是,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沫点了点头:“我想,那方子贴出去后,一定会引起一些轰动,也许,爹也会注意到。我也会去试探试探爹的反应,若是当年的事情他也有参与,一定会表现出来。”

    只不过,苏沫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她可以原谅父亲不爱自己的母亲,却不能原谅存心的伤害。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探一探

    知道苏沫的纠结和挣扎,虽然乌木很想劝一句,但是想想,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这毕竟是苏家的家事,无论劝和不劝和,都难开口。即便苏沫一定知道自己是为她着想,为她担心,也没有意思。

    苏沫揉了揉眉心,将这事情暂时放在一边,道:“还要辛苦你跑一趟,外组家的布已经运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卸在了店里,你去看看王山全是不是能忙的过来,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一早就开张,热热闹闹的,让全嵊州的人都知道。”

    本来苏沫身边没人,便想着让王山全去销那几仓库的布料。但是舅舅来了之后,顿时那边的问题就解决了。她想来想去,还是将王山全留了下来。商场如战场,分秒必争。

    本来,苏沫是打算将从织锦布铺低价买来的布卖了之后,再顺路买一批布回来的。这样无论资金还是路程都刚刚好,但自从和薛家联系上之后,这事情就变得更加的简单了。

    钱不紧张了,可以不等这批货卖了,也有充裕的资金。而且,舅舅人还没走时,便已经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了京城,京城是薛家的大本营,资源充足,只要诚信相助,腾出这么一批货来,一点儿困难也没有。

    而且新店开张,他们也不需要一下子将货全部备足。只要是足够应付这短短半个月的就足够了。

    而乌木是她的人,这苏晟是知道的,所以不能抛头露面。这布铺,还是交给王山全比较稳妥。这布铺前期就是王山全一手打理的,如今一身正经衣服穿起来,已经半点混混的样子也没有,颇有些老板架势了。

    新店叫锦绣布庄,早早的就已经将名号打出去了,只不过嵊州是个商业大城,每日都有开开关关的店,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直到今天,王山全在门口指挥伙计将一车车布匹运进后院仓库时,这才有人看热闹一般的凑了过来。

    王山全正穿的一身斯斯文文的站在门口,见着有人过来,就做了个揖:“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这要是放在以前,王山全肯定是上去便推人家一把,然后喂一声,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但是现在,想想以前做小混混时的日子,吃饭是有一顿没一顿,上一顿山珍海味,下一顿可能是躲在桥洞下啃干冷馒头。虽然嚣张的时候可以对别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但自己也没少被人追着打,被人指着鼻子骂。而且,即便是那些看起来对他们恭恭敬敬的人,在转过身背地里是怎么说怎么看不起,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那并不是种叫人愉快的体验,看起来风光,但事实上,谁不愿意做一个可以挺起胸膛,受人尊敬的人。

    王山全这些日子在新店的筹备中,便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回两者的差异,因此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里去,也更加尽心尽力的为苏沫做好每一件事。

    那人看起来只是个路过的,喜欢凑凑热闹,探头往里看了看,道:“小兄弟,这是要开布铺吗?”

    “是呀,锦绣布庄。”王山全一指门头:“明天就开业了,先生要是买布,欢迎来咱们店里。”

    “锦绣布庄,没听过啊。”那人看了看王山全:“小兄弟贵姓,您就是老板?”

    “我哪儿是老板。”王山全笑道:“我就是个伙计,我们老板姓严,是京城人,他忙没时间,因此这里的铺子,交给我管。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行,我姓王。”

    虽然王山全说自己只是个伙计,但不时的有伙计来询问各种事情,他应对如流,半点也不含糊的吩咐如何如何。那架势,可绝不是个伙计。

    王山全告了声罪,去处理了一下事情,再回到门口,却见那人还在。

    王山全和乌木不同,如果说乌木是从小地方来的,虽然很厉害,但是就为人处世上还是要稍微差一点,没那么多心眼。但王山全是个混混,什么人都见过,什么勾心斗角的经历都有过,他一见这人还在,先是心里疑惑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于是王山全笑的更客气的走了过来:“抱歉,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下。”

    “哪里哪里。”那人估计也没想到王山全这么客气,自己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没事儿,随便出来溜达溜达,呵呵,凑凑热闹。王兄弟,我看你忙的很,不打扰你吧。”

    “怎么会呢。”王山全呵呵笑道:“开门做生意,就是靠人脉。先生能在我们这店门口多站一会儿,说不定,我们就多一个主顾呢。”

    那人见王山全并不介意的样子,也就放了心,东拉西扯了几句后,话题又转了回去:“这么大的店开起来,可得不少东西吧,我刚才见伙计往里面运布,一车又一车的,看的我都晕了。”

    “那可不是。”王山全一听这话,正中下怀,敞开了开始吹:“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先生我跟你说,虽然我们严老板没在嵊州开国铺子,但这一旦决定要开了,那就谁也比不上。苏家……苏家您一定知道,那是嵊州的首富,数一数二。但要是到了京城呢,那可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严老板……在京城很有名吗?”那人明显的有些按捺不住脸上的表情:“王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做生意的,也去过京城。但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几个大商户,并没有姓严的啊。”

    “哦,我们老板一贯的低调,不太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您没听过不奇怪。”王山全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我们老板还是很有实力的,也很有信心在嵊州将生意做出来。等明天开张,您就知道了。”

    虽然苏沫这次开张也算是低调,因为没法子抛头露面,所以没请什么达官政要之类的,但是她知道现在嵊州城内有一大批正在等着货的布商,明天店门一开,这些布商自然就会得到消息,自然,消息也就会传了出去。

    那人还想再多问几句,不过屋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小伙计,在王山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山全点了点头,道:“这位先生,我有事情要处理,失陪了。等有空了,再叙。”

    店铺即将开张,店里的人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的,那人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好多说,只得应了声,老板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因为苏沫不想叫人知道这是她的买卖,所以顺带着乌木每次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为此,锦绣布庄特意留了个后门,每次苏沫有什么事情,都会从后门让小厮来找。

    王山全匆匆的赶了过去,好在乌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问了问进展,不过听他说起今天下午这个奇怪的路人的时候,也同样的心生疑惑,并且仔细的问了问,匆匆回去回复苏沫。

    苏沫此时正拿着车队提前一步送来的货物清单看,听了乌木的话,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爹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了,如果说在刚听到织锦布庄货物被卷走的消息还想不到太多的话,在知道有人高价收布挖走绣工这些消息后,也一定马上就明白了。”

    “那……万一让老爷知道了,小姐会不会很难做。”乌木倒是不担心别的,可苏晟毕竟是苏沫的父亲,即便他知道苏沫心中始终有些怀疑有些疙瘩,可仅仅是怀疑而已,并不能算什么。

    “所以现阶段,一定要保密。”苏沫道:“布庄那边,不但我不能去,没事你也少去。就算是去,也要注意些别让人看见。王山全我倒是不担心,这小子机灵,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何况我们的布料也确实是京城运来的,我还让舅舅从京城招了些伙计,打的就是严府的旗号,所以即便是爹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就算京城一个低调名不见经传的富商突然跑到嵊州来开个店,突然明晃晃的来抢苏家的生意,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奇怪不要紧,仅仅是一点奇怪,苏晟是万万也不可能猜到自己女儿身上的。

    “是,我会注意的。”乌木应了:“小姐,您也多休息,这生意是做不完的,事情也处理不完,我见您最近,疲惫了许多。”

    从什么也不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到日日处心积虑,到时时刻刻不得不提高警惕面对各方力量的苏沫,这些日子,她确实是只要醒着,便一刻都没有轻松过。

    不过没想到这么五大三粗的乌木还有这么细心体贴的时候,苏沫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账册,应着:“好,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也早些休息,后面,估计还会有许多事情。”

    生意是一方面,她还有些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慕容寒,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人能从这个男人硬挺和善的外表看见他狠厉的内心,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宁可毁掉。

第一百四十章 必须除掉

    相比苏沫,苏晟现在整个人都暴躁的多,不用说,下午在锦绣布庄钱打探消息的人,自然是孟春派出去的,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铺子背后所谓的京城严家,就是苏沫而已。

    虽然孟春这人看似可信,但终究是苏晟的亲信不是自己。苏沫可以跟她说些王慧的事情,因为她相信在王慧和自己之间,孟春选择的人一定是自己。但是直接与苏晟抗衡的事情,就绝对不能透露一丝半点的风声了。

    苏晟在听了孟春的汇报后,自然是又发了一通火,顺带着将王慧和苏恒又埋怨了一番。苏家在嵊州的生意一贯的顺风顺水,若非是有织锦布庄这一茬,即便是京城来的人,想插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如今织锦布铺的所有库存布料被一卷而空,旁人想要乘虚而入,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了。

    对这事情,苏晟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正好自己没货,正好有人开张。这其中一定有牵连,但这不是空口白话随便说的,说对方和自己店里的卷带诈骗有关,是需要证据的。对方既然如此处心积虑,未必会留下那么好找的证据。

    苏晟发过火后,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没有其他办法。

    这一夜,苏晟没睡好。王慧也没睡好,她如今已经解了禁足,外面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知道了之后,也就能够想到苏晟会有多生气,顺带着,会将这怒火自然的转嫁到苏恒身上。

    这是王慧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形。

    苏恒能大摇大摆的回来,似乎是有了靠山攀上了高枝。但在这场危机解决之后,他还是需要苏晟的认可,若是不能继承家里的生意,他就什么都不是。自己儿子的能耐,王慧心里也还是有数的,哪怕你给他一万两十万两,叫他自己去寻个事情,自立门户,那甚至不用三五年,就能败的一干二净。

    所以王慧为了苏恒,也为了自己,还为了嫁出去的苏辛,处心积虑的,也非得到苏家的家产不可。

    而她最恨的人,不用说就是苏沫无疑了,这个她最恨最妒忌的女人生下的女儿,在安稳了十六年后,还是成为了她的敌人,给她带来了无数的麻烦,这种麻烦,很有可能会变成灾难,毁了她和她的儿子女儿。

    现在想想,她都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年那么自信,觉得一个没娘的女孩子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因此没有对苏沫下手。

    其实别说当年,即便是后来,王慧也不是没想过对苏沫下手。但苏沫和薛婉华不同。薛婉华只是个媳妇,再如何喜欢,那也是外人。而苏沫,却是苏家的嫡女。

    薛婉华有什么不测,当然作为老一辈都是很不愿意看见的,但是说到心疼也不过是尔尔。但苏沫是苏家的骨血,即便只是个女儿,意义也是不同的。所以开始的时候,王慧是顾忌着当年一下子死了一个主子四个丫鬟,还失踪了一个嬷嬷,事情已经闹得挺大的了,这当儿若是苏沫再出什么事情,怕弄巧成拙,被人怀疑。

    而到后来,因为苏沫一贯的乖顺内向,苏晟又对自己的儿子女儿疼爱有加,所以渐渐地,王慧也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多一个人多一张嘴罢了,不用多少年就能嫁出去,到时候远远的寻个看不见的去处,也就不用平白的多添一条人命。

    当然苏沫不知道王慧此时的后悔莫及,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前十几年的逆来顺受,才能熬到如今。若是在能力不及的时候强出头,早就被王慧当做对手给铲除了。

    宅门内院,看似安全的铁桶一般,滴水不入。但真的想害一个人,特别是当家主母想害一个没有亲生母亲照看的小孩,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一千条命也不够苏沫用的。

    王慧在房中越想越是不痛快,越想越是恨意难平,正坐立不安的时候,外面来传,大小姐来了。

    “辛儿?”王慧一愣:“她怎么这个是时候来了?”

    就算是回娘家,也不是这个时间吧,该不是因为知道慕容寒想娶苏沫的事情,因此跟他闹了什么别扭吧。

    王慧现在除了怕苏恒在外面惹是生非之外,另外最担心的,就是苏辛了。苏辛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是明白不过,做惯了大小姐,觉得谁都得让着她,谁都得顺着她。若是知道了慕容寒想娶苏沫做妻,那还得了,还不得将屋子顶给掀了,火气上来了,她可管不了什么候爷什么夫人的,谁都敢闹。

    但王慧一点儿也不觉得慕容寒是个可以让女人蹬鼻子上脸闹到面前就会妥协的人。嘉恩候府里温柔懂事的美女多了,苏辛若是闹了,只怕直接就断了自己的退路。哪怕是慕容寒看着苏家的面子不会对她怎么样,宠爱什么的也不要指望了。

    一个没有相公宠爱的妾,就算你有天大的后台,那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况苏辛又没有那么硬实的靠山。苏家只是个生意人家不说,她还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苏晟更是不可能因为她的缘故,和慕容寒交恶。

    “我看着不像。”春梅安慰着:“大小姐不像是跟侯爷闹了矛盾的样子,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或许是知道了府里的事情,来陪夫人说说话解解闷的呢。”

    王慧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她觉得苏辛回来,不会那么简单。这个时候,正是新婚,她还不在府里多抓紧时间跟慕容寒亲近,跑回来陪她解闷,这怎么可能。

    正想着,苏辛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她如今是侯府的姨娘,穿着打扮和以往做女孩子时候大为不同,胭脂水粉比以往上的厚重了不说,那一头珠翠更是晃眼。不过因为正是好年纪,看起来倒也是风情万种。

    看着苏辛的表情,王慧倒是也就相信了春梅的话,似乎不是跟嘉恩候闹了别扭来的,但是,也不是来陪自己说话那么简单。

    关上门,只剩下了春梅,王慧皱了皱眉:“辛儿,你这会儿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一点儿事情也瞒不了。看着苏辛这样子,一定有事情。

    苏辛靠着王慧坐下,道:“娘,我有办法对付苏沫了。”

    即便怎么对付苏沫这也是王慧这些日子冥思苦想的事情,但是突然从苏辛口中冒出过来,还是让她很诧异,诧异完了,不由的道:“辛儿,你在说什么?”

    “娘,你难道不想对付苏沫,让这个女人,从苏府消失?”在自己母亲面前,苏辛半点遮掩也没有:“娘,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拒绝了嫁进侯府之后,苏沫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针对我们的,我,你,还有弟弟,她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要不是她,我会给人做妾,弟弟会现在还在衙门里,你会被爹禁足,现在连管家的权利都被二姨太抢走了?”

    苏辛说的一句一句,都像是刀子在戳王慧的心窝,在女儿面前,她也没有再装慈母的必要,咬了牙道:“你说的不错,都是那个贱人,早知道,我就是拼着被人怀疑,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在苏沫漫长的孩童时期,王慧有无数下手的机会将她扼杀。但是现在,却已经很难很难了,苏沫的警觉性极高,她的院子里,自己更是半个人手也插不进去。

    “但是,你能有什么稳妥的法子?”王慧疑惑道:“苏沫现在和以前可不同了,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能有办法,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昨天……”

    王慧皱了皱眉:“昨天好容易可以让她上钩,眼见着就坏了名声。可先是嘉恩候站出来要娶她,竟然还是做妻。今天一大早的,又来了个男人上门提亲,号称自己就是跟苏沫有来往的男人,上门给苏晟赔罪。”

    这事情苏辛已经知道了一点,但是从慕容寒口中知道,自然是不详细的。她有些奇怪的道:“娘,这事情我知道了,但是很奇怪,爹怎么会同意的?这么丢人的事情……”

    “要是上门提亲的是个要饭的,那自然丢人。”王慧哼了一声:“但上门提亲的男人,就是凌霄,你也见过的,玉树临风,那气势不比嘉恩候差半点。又送了许多礼物,十几二十箱子的珍宝,可见比如是个家室极好的。老爷一见苏沫有这么好的归宿,又这么情深意重的,自然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都能忽略了。你是没见他送凌霄出去的样子,简直就已经将他当成自己女婿了。”

    王慧的话叫苏辛太吃惊,她张了嘴半天,才道:“竟然会这样,若是如此,那今晚我来的就更及时了。我万万也不能叫她越过我去,要是她推了嘉恩候的婚事,嫁到了更好的人家,那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狠主意

    “可不是。”王慧道:“当时娘听说嘉恩候要娶苏沫做平妻时,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一夜也没睡着。第二天听着有人上门承认和苏沫有**关系,这心才放下来些。还以为有苏沫的笑话可以看了,谁知道这小蹄子也不知道哪里勾搭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连你爹都满意的很。”

    “哼,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好男人,苏沫也没这个福气了。”苏辛冷笑一声:“娘,我今晚上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情。”

    苏辛看了看春梅,道:“你去门口守着,千万别叫人听去了,这事情可是万万分的要紧。”

    “是。”春梅连忙应着,拿着针线到了外间,就在门口坐着,手里的针半天也没有落下,反倒是竖着耳朵,即要听着外面有没有动静,还想听听里面苏辛和王慧说的话,很有些费劲儿。

    春梅虽然只是个丫头,但却不比王虎更想把苏沫从这个府里彻底的赶走。

    本来,她是王慧的丫头,在苏府里,在主子面前虽然是下人。但是在下人面前,那就是主子了,比起那些姨太太还有地位,谁也不敢低看她一眼。

    可自从王慧失势之后,那种高高在上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吃的穿的用的虽然比起一般的丫头还是好些,但她说的话旁的丫鬟小厮再不听了,还有以前看她脸色被欺负过得,更是总那些冷言冷语的来刺,叫她心里十分的不快。

    更糟糕的是,在那些丫鬟小厮的嘲讽中,她半点底气也无,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而王慧这段时间的脾气也是极差,以往虽然也常对下人发火,但她和秋竹却是例外。可最近这几件事情之后,王慧的心情低到了谷底,秋竹又去向不明,她便成了首当其冲的出气筒,稍有不满,王慧便会骂上几句,甚至有几次,还动了手。

    春梅自知跟着王慧这些年,也做了不少对苏沫不好的事情,所以从没想过可以将自己摘出来,因此也在能盼着王慧能早些将苏沫给除了,恢复以往舒心的日子。那么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等春梅到了外间后,王慧迫不及待的道:“你刚才说,你有办法对付苏沫,是什么办法。”

    虽然对自家这个女儿,王慧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也总觉得她的办法不会是什么好办法。但是这个当儿,她颇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先听听再说,万一可行呢。

    苏辛笑了笑,道:“娘,你说,要是苏沫的清白没了,就算那个什么凌霄再情深意重,再两情相悦,还能要她吗?”

    王慧唬了一跳,随即道:“你以为这个办法娘没想过呢,不过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先别说苏沫现在有多警觉,到哪里都带着许多下人,她身边那个乌木更是厉害,寻常人根本拿她不住。即便是能成,也是不好,这种事情难免要找那些下三流的人做,那些人沾了便脱不了身,万万不可再碰。”

    这种阴损的法子,王慧也是没做过。不但做过,而且一次两次三次,只是不见成效不说,反倒是招惹上了一帮山贼,被自己的哥哥训了一通,虽然说那封信是苏沫加油添醋的,但是也确实有王峰的笔迹在其中,所以也不好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惹上了这个麻烦。

    王慧虽然这几日已经解了禁足,但前阵子那么折腾,身边可用的人被一次清了干净,除了春梅,她再没有可以万千相信的人。但王慧是个丫鬟,没办法出去送信。而若是将信件交给别人,有了被苏沫截过一次的前车之鉴,她还真不太敢冒这个险。

    如今,王慧只盼着王峰在察觉出不对劲之后,派个心腹手下过来,不要书信来往,将这事情面对面的说清楚。

    好在她本来对苏辛的主意也没抱太大希望,如今倒也不是太失望,反倒是觉得女儿终于肯动点脑子了,总不是坏事,还安慰道:“这法子不行,你也别太难过。娘再好好想想,当年那么多事情娘也料理清楚了,一个翅膀还没硬的丫头,再难对付也不是没有办法。”

    “娘,这法子以前不行,不代表这次不行。”苏辛冷冷一笑:“您知道这次,咱们的合伙人是谁吗?”

    还有合伙人,难道这事情已经说出去了?王慧心里一阵的不安:“辛儿,这事情你跟谁说了?”

    此时,王慧不由的更是觉得头痛,自己这个女儿虽然脾气坏,但从某些方面来说,那是真没心眼。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做了,成了,那也是要闷在肚子里烂了带进棺材的。何况如今八字没一撇,竟然就说出去了。

    苏辛见了王慧这焦急的表情,不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笑:“娘,您别担心,这次的事情,咱们有个足够大的靠山,就是嘉恩候。”

    “嘉恩候?”王慧惊了下:“怎么说。”

    苏辛给王慧倒了杯茶压了压惊,细细的道:“今天下午,我听下人说,嘉恩候从府里回去后心情便一直不好,我就做了些点心过去,想替反侯爷分分忧。谁知道一说,就说出了这事情,竟然是侯爷想娶苏沫,但是苏沫许了旁的人家,叫侯爷无功而返了。”

    “可不是。”王慧道:“这一次两次拒了侯爷的婚事的女人,估计这世上也就一个苏沫了。我猜想着虽然不好说什么,但侯爷的心里一定不痛快。只是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时候对苏沫动心的,竟然一上来便提出娶她为妻,看来还喜欢的紧。”

    “再喜欢的紧,被一个女人这么落了面子,心里也不痛快。”苏辛笑道:“男人可不都是这个样子,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好的。我听侯爷的意思,他前面见过苏沫几次,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沫对他都很冷淡,有可能是顾忌着我的缘故,却又不太像。”

    “不是,必然不是。”王慧摇了摇头:“你要说是以前,那还有可能。但是现在的苏沫可不会顾忌着谁,不但不会顾忌,说不定还会想着法子的给你找不痛快。所以苏沫若是对侯爷冷淡,那必然有其他的理由。只是以前件也没见过,话也没说过,她更不可能有机会了解侯爷的后宅,这到底是为什么,还真是不好猜。”

    没有人知道苏沫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因此无论嘉恩候还是苏辛王慧,谁也不知道苏沫到底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慕容寒。

    “但无论是什么理由,侯爷这面子,可都下不来。”苏辛道:“我心疼侯爷,看不得他烦恼,自然少不得要大度些,为侯爷分忧。”

    苏辛的话让王慧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替侯爷分忧?该不是跟侯爷说,你能说服苏沫,叫她愿意嫁进嘉恩候府吧?”

    虽然苏沫找了个各方面都不比慕容寒差的男人这也是个挺叫人堵心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总比她进了嘉恩候府,直接压在苏辛身上好。王慧真怕自己女儿一时邀宠心切,生出这种荒唐的念头来。只以为顺了男人的心愿便能到喜欢,最终反而引狼入室。

    更何况,苏沫现在做什么,嫁给谁,这连她都没有发言权,就算是苏辛想左右,那也没有什么法子。

    “娘,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傻啊?”苏辛不愿意的娇嗔道:“我怎么可能让苏辛进来压在我头上。但是,我也不能让侯爷一直想着别的女人不是。侯爷对苏沫这么上心,还不是因为那是少有的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了他的女人,如果得到了,自然就放下了,您说呢?”

    王慧怔了怔,有些不确定的道:“辛儿,这,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到底是侯爷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自然是侯爷的意思,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不在乎苏沫的死活,也不能让侯爷觉得我是这么一个狠心的女人啊。”苏辛道:“娘,您难道以为侯爷是什么善男信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以前我还觉得嘉恩候在外面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必然是个和气人。不过现在可不这么觉得,侯爷的心狠着呢,只要见他如何对待后宅里那些失宠的妻妾就能看出来。”

    苏辛想了想那些失宠的妾侍最后的下场,心中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好好地笼络住慕容寒的宠爱的决定,哪怕牺牲苏沫也在所不惜。好歹要等着生下个一男半女的,那才算是稳住了地位。

    王慧在心里哀叹一声。她从来就没觉得慕容寒是什么和气人,要不然当时也不会力排众议,想要苏沫嫁过去。可谁知道苏沫也不知为什么那么排斥,反倒是自己这傻女儿,捡着别人不要的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宝,削尖了脑袋要往里挤。拦都拦不住。

    只是如今嫁都已经嫁了,再说这些责怪的话也没意思。纵使王慧对慕容寒有一万个不满,如今也不会在苏辛面前说出来,免得让苏辛心里多了疙瘩。回头再对慕容寒有什么怨言,两下落不到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拍即合

    见王慧有些发怔,苏辛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娘,您说呢,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侯爷是因为没见过苏沫这样态度的,所以忘不了,只要叫他如了愿,自然就会放下了。侯爷是见过世面的,根本不可能叫谁迷住。”

    到这儿,王慧算是明白了苏辛的意思,细细的想了一回,还是有些犹豫的道:“那……侯爷可说了,要我们怎么做呢?”

    “恩,说了。”苏辛道:“侯爷说,别的都不用麻烦,只要我们找个理由将苏沫约出去就行。苏沫不待见侯爷到了连话都不愿意说的地方,若是侯爷直接派人来请,她估计不会理会。但若是借了别人的名义,苏沫身边一定会带许多人,也不好下手。”

    “那该怎么才好?”王慧道:“苏沫不待见王爷,难道就待见我们吗?那更约不出去,就算是出去了,只怕会更加的小心。”

    苏辛沉沉道:“她对我们不放心,但是对爹总是放心的。我们喊她她不愿意,若是府里有什么一家子同去的事情,总是不能拒绝的吧。”

    “看样子,你已经想好了?”王慧看着苏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的道:“还跟娘卖关子?快说,有什么法子?”

    苏辛一笑:”过几日,不是爹的生辰吗,以前每年这个时候,咱们府里的女眷,都要去安福寺里给爹祈福,今年自然也是一样。到时候咱们只找个由头将她骗到偏僻的后山去,王爷就在那儿等着,岂不就成了。”

    王慧细细的想了想,沉吟道:“这倒是可行,三泉山那地方有不少私人别院,嘉恩候在山下应该也有,到时候只要将人往别院里一带,谁也找不到。只是苏沫见了嘉恩候后,自然就知道是我们做的手脚,这万一事后……”

    说到这,王慧心里涌上个阴毒的念头,试探着道:“娘有个想法,你去探探侯爷的口风。就说苏沫的性子倔的很,这事情侯爷若是图了一时的快活,事后被抖了出来,反倒是弄的面上无光。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不让她有机会说出话来。”

    要是能借着慕容寒的手杀人灭口,那可就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一下子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娘,千万不要。”苏辛道:“您也是这些日子被苏沫气糊涂了,您想,侯爷是什么人,就算是他真的有这个念头,那也不是能跟我们说的。毕竟看上个女人和杀人灭口是两回事,前者是风流是美谈,后者可就是狠毒是触犯刑法的了。我不是说杀人灭口这事情嘉恩候做不出来,而是侯爷这把柄,可万万不能叫我们抓着,咱们不但不能用这个威胁侯爷做什么事,反倒会像个烫手的山芋那样,日夜不安稳。”

    把柄是个双刃剑,用的好自然能叫人为自己做事。但是用的不好,却可能反倒是给自己招来祸事。苏辛这会儿一点也不糊涂,慕容寒的阴暗面,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不知道,才最安全。不知道,慕容寒才会不对她起放心。

    王慧有些意外的听着女儿这一番话,但是细细的想了想,欣慰道:“辛儿,你果真是长大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叫娘欣慰啊。”

    但也可见,这些日子苏辛在嘉恩候府里,过得定然不是很如意。要是顺风顺水,被保护的妥妥当当,她就不会有这么多深思熟虑,而依旧是以前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什么都率性而为。

    王慧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握着苏辛精细保养细腻白皙的手,安抚道:“娘知道你在嘉恩候府这些日子,过得委屈了,但是还得再忍一忍,相信娘,只要好好抓着侯爷得心,以后得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即便咱们家不是高官名门,但有钱什么都好办。就算是嘉恩候,那也不会把银子往外推,等除了苏沫,你弟弟继承了家业,侯爷又会高看你一眼。”

    王慧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有经验的道:“没有正妻的名分,不代表没有正妻的地位和权利,辛儿,只要你能占着侯爷的心,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我明白。”苏辛握了握王慧的手:“娘,您放心。女儿再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女孩子了,明白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这事情是侯爷做的,我想他自然会想法子解决,不需要我们动手。我们能丢的起这人,他可丢不起这人,咱们只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等着看戏就是。”

    苏辛在苏府里留了一夜,也没回自己的院子,而王慧屋子里的灯,亮了大半夜。

    第二日一早,苏沫坐在梳妆台前妆扮的时候,翠枫便道:“小姐,昨天晚上,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苏沫从一堆钗子里漫不经心的挑了一根:“她回来干什么?这个时候,她难道不应该在嘉恩候府里邀宠吗?”

    慕容寒在自己这里碰了钉子,应该心情不好,正是需要解语花温柔疏导的时候。

    “具体回来是做什么的,并不清楚。”翠枫道:“但我觉得没什么好事。二夫人院里的丫鬟一早来说,昨天快天黑了大小姐才来,一来之后便进了二夫人的房间,谁也没让进。还让春梅在外屋守着,那样子,似乎是商量什么事情。”

    如今王慧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是新人,没有了她的亲信,反倒是有几个和翠枫熟识的。说是和翠枫熟识,其实就是表明态度是站在苏沫这一边的,因此个个都想立功,时时都竖着耳朵,睁大眼睛的盯着王慧的一举一动,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过来报告。

    “什么事情,她们还能商量什么事情?”翠秀插了句:“不用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在想些恶毒的法子对付小姐。小姐,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啊。”

    这才十几天的功夫,王慧想出来对付苏沫的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的从没停过。虽然说最后都化险为夷,并且有些还让她自食恶果了,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长期以往,总不是办法。就算不将她放在眼里,老这么着来一件来一件的,也怪恶心人的。

    “不会再给她太多时间了。”苏沫道:“乌木已经将药方贴了出去,只要我有了确定的答案,自然就会动手。”

    乌木贴出去的药方,正是当年公孙大夫给薛婉华产后调理身体的药方。苏沫怀疑自己的母亲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从中动了手脚。那么最容易下手的,自然就是在饮食上。

    可据严嬷嬷说,她也是因为提防王慧,所以所有的饮食都是她和几个薛婉华的陪嫁丫鬟亲自准备的,不经过任何其他人的手。而每日薛婉华喝的药,也是她们看着熬的,别人不可能从中做手脚。

    严嬷嬷的话,苏沫是相信的,但是她不相信当年薛婉华的死和王慧无关。或者说,她不相信以王慧一贯的为人,能够忍受苏晟有个正妻始终压着她一头,占着她以为本应该是自己的位子。

    假设王慧一定从中做了手脚,那么会在什么地方?

    幸亏苏府中一切主子问诊抓药的药方病单都是有记录的,现在管着内宅的又是自己人穆寻芳,所以苏沫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从一堆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册子中,找到了当年的记录,抄下了给薛婉华抓药的药方。

    乍一看药方,苏沫便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因为里面的药名她都认识,而且都知道,全是些很常见的,非常正规的滋补温和的药物,应该就是普通的调理之用,不论效果如何,是不应该有害的。

    当然她知道自己不是大夫,于是还叫人送出去给刘长纯也看了,刘长纯说自己虽然没见过,但这上面的药材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按理说,这方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本以为这个想法是断了的,但苏沫那天晚上却是躺下后,越睡越不安心,越睡越睡不着,失眠了半夜,还是决定让乌木跑一趟,去找找公孙大夫的消息。可没想到这一跑,却意外得来了线索。

    “小姐。”翠枫皱了皱眉,犹豫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先夫人的死跟二夫人是没有关系的,那是不是我们就……放过二夫人?”

    “这怎么可能。”苏沫笑了声:“就算是她没害过我娘,总害过我吧。她害过我,我怎么可能饶了她,难道叫她好继续害下去吗?”

    “那我们这么辛苦的找当年的线索,有什么意义呢?”翠枫道:“小姐,您别怪我说这样的话,即便是能证明这药方确实是有问题,但充其量也只能证明公孙大夫害了先夫人,不能证明公孙大夫是二夫人指使的啊。”

    而公孙大夫已经过世多年,就算是他害过薛婉华,那又怎么样呢。也没法子报仇雪恨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陷阱

    院子里花影扶疏,天气晴朗温和,苏沫一个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却也不知为何的,半点也不觉得违和。

    两个小丫头只觉得冷气森森的在她身边站了半响,然后摇着头下去了。

    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这做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不然的话,就算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也会有报应的。王慧当年恃宠而骄,使了那么多阴损手段害人,一定想不到今日会自食恶果。

    苏沫装扮好了之后,便出了门,今天是个大日子,锦绣布庄开业,虽然她不能到场不能露面,但还是难免心里挂记,总想去看一看。毕竟这是她名下的第一家店,抑制不住的有些紧张而期待。

    锦绣布庄处在个路口的位置,斜对角便有一家酒楼,苏沫昨天便叫人在楼上视线好的地方定了个位子,坐在上面,正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以前王慧在府里当家的时候,苏沫出门是必须经过她的同意的。现在虽然王慧还是正室夫人,但苏沫已经和她撕破脸了,除了互相找麻烦的时候,两人各不待见,自然也不会跑去和她说一声。而苏晟是忙的,不可能时时管着这些小事。

    本来那天晚上有人进了苏沫的院子,苏晟一气之下,也让苏沫在院子里待着不许出来。为此王慧还高兴了半夜,前阵子她禁足,没少听下人的笑话,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苏沫了,可不是大快人心。

    可惜苏沫只被关了一夜,第二日凌霄上门来哄的苏晟眉开眼笑,当下什么气都消了,虽然没说,但是心里不免的想着,还是我女儿有本事,给我找了个那么优秀的女婿。

    苏晟心里舒坦了,对苏沫自然又顺眼几分,什么禁足啊风言风语啊,都像是没发生一般了。

    苏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便去了定好的包厢,让上了一桌子的菜,不过并没有什么胃口,而是掀了帘子,看着楼下。

    锦绣布庄一大早就开了门,不过算了时辰,如今方才正是开业,薛家不差钱不差人,派了几个懂行的伙计协助王山全,又是放炮仗又是舞狮敲鼓,好一番热闹。

    因为嵊州是个商业城市,因此开张关门都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锦绣布庄的开业自然也没有什么稀奇,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翠枫和翠秀两个小丫头和苏沫不能比,她们更少见这样的场面,对于自家小姐亲自开了个店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兴奋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这会儿一左一右的趴在窗子口,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不过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失望了,翠秀溜达达的回到位子上坐着,啃一口点心,喝一口茶:“小姐啊,怎么都没有人上门的,一点儿生意也没有啊。”

    “是啊。”翠枫也有点担心:“嵊州城有这么多布铺,咱们一家新店,生意能好的起来吗?好多人买东西都认老牌子的,买习惯了,就只认一家的。”

    “锦绣布庄,并不是针对那些零散的顾客的。”苏沫道:“当然我们也不能把零散的客人拒之门外,但真正赚钱的并且能做出名声来的,还是面向批发商的。批发商要的是价格高低和东西好坏,是不是老牌子并不重要。”

    “但这样下去,我觉得一个客人都没有啊。”翠枫道:“小姐,如果我们没有客人的话,再要不了几天的时间,织锦布庄就能缓过来了。到时候,就更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了。”

    “我知道。”苏沫道:“别担心,既然我赶在这个时候,要的就是织锦布庄措手不及没有防备的这几天,自然不会坐着等时间过去。”

    苏沫笑了笑,并不太在意,似乎有点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个小丫头见了,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只得都耐着性子的继续等。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翠秀被太阳晒得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从街头过来几个男人,晃悠晃悠的,在锦绣布庄的停下了脚步。

    王山全今天一身的气派,见着有人停下,便上来搭话,也没说两句,便将人迎进了屋子。

    翠秀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太过激动差点摔了一跤,转身过来拉着苏沫过去:“小姐小姐快看,终于有客人了。”

    “开店的,自然会有客人上门,别这么大惊小怪。”苏沫笑笑,看了眼又回到位子边:“其实你们不知道罢了,前几日我就跟王山全打了招呼,让他留意这几日来嵊州的外地布上都住在什么客栈,叫什么名字。然后昨天,每人送了一份各色布匹的样品,价格,再告知了今日开张的时间。”

    “那我们的底细岂不是被知道的一清二楚了。”翠枫不解道:“小姐,你就不怕那些布商里有和老爷关系好的,转手就将价格都给了老爷。”

    “我们是开店的,难道连价格和货品也要遮遮掩掩的吗?”苏沫笑道:“就算是我不说,难道爹就没办法打探出来吗?倒不如索性大方点,是不是。”

    “话不是这么说啊。”翠枫觉得苏沫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是这个道理。

    “说都已经说了,难道还能再拿回来吗?”苏沫安抚道:“再说,你看不是有人上门了吗,一家新店没名没号的,若不是主动出去告诉别人,有谁会知道你的存在?”

    嵊州城的布商都是周边这些县城乡下,或者是小一些的城市,这些店铺的利润有限,所以库存也有限,不可能每个品种弄个半房间放着。

    因为库存少,所以进货的周期就短,而且等不得,他们来嵊州进布,吃住每一天都是钱,这倒还无碍,苏晟已经叫人去和他们接洽过了,吃住全包。可即使这样,他们也等不起。

    一两天也就罢了,三五天的时间,自己的店铺可能就要缺货了,什么年代的竞争都是激烈的,自家一缺货,别家立刻就能挤进来。

    也许他们跟苏家做了很长时间的生意,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供应商,但商人最重要的是赚钱,谁也不能为了维持关系而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这不只是一点点金钱的损失,一旦缺货市场被占,这个损失是长久的,而且,未必能够挽回的。

    因此在锦绣布庄开业之后,便有昨日收到消息的布商按捺不住,陆陆续续的前来想打探打探。

    这个风口浪尖上新店开业,明眼人都知道是冲着苏家来的,终于是凑巧碰上了还是就是故意敌对,这个大家不关心,布商们关心的是,东西质量怎么样,价钱怎么样,底子硬不硬,能不能一直维持下去。

    如果说以前,苏沫还有些底气不足的话,在和外祖薛家联系上之后,就一点儿也不怯了。

    苏沫带着两个丫鬟和乌木在茶楼里坐了一上午,看着布铺门口虽然没有门庭若市,但也陆续进去了十来个人,心情便由开始的忐忑到很是不错。还让乌木出去找了伙计,给了钱让酒店置办点好酒好菜送去,犒劳犒劳大家。

    虽然自己的身份不能透露,但王山全自然知道怎么说怎么做。

    犒劳了布庄的伙计,苏沫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四人一桌叫了一桌子好菜,吃饱喝足,晃荡回府。

    一路走着,翠枫突然道:“小姐,过几天就是老爷生辰了。”

    “恩。”苏沫应了声:“我知道。”

    这自然是不会忘得,每年府里大过的日子,也就是中秋元宵除夕,加上苏晟的生辰了。

    “那小姐准备好什么给老爷的贺礼了吗?”翠枫皱着眉头:“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差点都把这事情忘了。”

    “恩,前阵子不是写了张百寿图吗,已经让人哪去装裱了,到时候送给爹。”苏沫道;“今年和往年不同,今年府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估计无论爹还是王慧都没有这个操办的心思。”

    苏恒还在衙门里住着没回来呢,虽然说是找到了靠山,似乎是好吃好喝待着了,但因为苦主还没找到,这案子也没了结,所以王慧他们是根本不可能放下心来的。

    想到苦主,苏沫忍不住的想笑,算算时间,这会儿罗家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如果动作快的话,应该已经找到了该找的人,将事情说清楚了。

    虽然苏沫不知道苏恒是怎么和慕容寒这一条线扯上关系的,但是若以为这就能让自己逃过一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但会叫自己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别人,扯上一堆人一起下水。

    果然,回了府之后没多久,苏沫便见到了前来串门的穆寻芳。

    苏晟生辰是穆寻芳接管了内宅事务来遇到的第一个重大事件,很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按着惯例是要大肆操办的,但这会儿府里不太平,苏晟精神不好身体也不好,因此她有些拿不准,便想着来和苏沫商量商量。

    到底是应该比往常更大办的冲冲喜,还是低调点儿的过去,不惹是生非。

    苏府里的风向早已经转了,往常可以在苏晟面前说三道四左右他决定的王慧早已经退居二线,而一贯不出声的苏沫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崭露头角,成为苏府中说话举足轻重的人,这转变看似有些突然,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却已经完成。

    穆寻芳给苏沫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她。

    苏沫中午刚吃饱,现在倒是不饿,不过穆寻芳的手艺很好,点心好看也香甜,她收了放在一旁,道:“二姨太,这事情,你有探过爹的口风吗?”

    “倒是提过一次,不过,老爷之说让我看着办。“穆寻芳道:二小姐您也知道,老爷最近的心情一贯的不好,见他淡淡的,我也不敢说太多。”

    “恩,那倒是。”苏沫点了点头:“最近府里接二连三的那么多事情,今早上我出门,还看见街上新开了家布庄,你听说了咱们家的织锦布庄被人搬空了的消息吗,这个锦绣布庄在这个空档开,可不是正抢咱们家的生意,我估计爹的心情这几天不但不会好转,这会更糟。”

    穆寻芳一个姨太太,是不怎么有机会出门的,织锦布庄的事情她有听说,但是一早刚开门的锦绣布铺,就不知道了。听苏沫这么一说,不由的吃了一惊,还有些庆幸自己还好今天来找了苏沫,而没去找苏晟。

    这个年代的惯例是男主外女主内,苏晟虽然是说话做主的人,但内宅的事情他是并不怎么管的,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这会儿生意出了问题,自然是够烦心的,要是穆寻芳再用家里的事情来烦他,只怕会更不高兴。

    苏沫想了想,道:“二姨太,你若是问我的意思,我觉得还是低调些吧。这会儿就算是再热闹,爹也提不起精神。而且,苏恒还在衙门,二夫人也不会有这个心情,若是你办了,说不定她还以为你有意触她霉头……虽然大家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闹开。”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穆寻芳道:“那我回头就跟老爷说,今年什么也不办了,一家人吃一顿饭就行。哦,还有……每年老爷的生辰前,府里的女眷都会去庙里替老爷祈福,今年我想早一些去,大家在庙里住上一夜,祈福的时间长一些。府里最近一直出事,也该去拜一拜了。”

    “恩,这也应该。”苏沫道:“说起来,咱们府里最近也是该祈福求求平安了。”

    本以为以王慧现在和她们的关系,应该无论她们做什么决定都跳出来找个理由反对才是,可没想到,当穆寻芳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有反对。反倒是很赞赏的说穆寻芳思虑的很周到,最好如此。

    虽然知道前天晚上苏辛来找王慧商量了一晚,想必没有什么好事,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倒是帮着坑了一回自己。

    苏沫和穆寻芳聊了一阵子,又详细的商量了一下,这才送她出去。

    一下午没事,到了晚上,王山全送了一份今日售出的详细清单来,他自己那么晚是不好进来找苏沫的,只是叫乌木出去了一趟,将白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下。

    苏沫看着一天的销售清单,心情更好,让乌木去告诉王山全,店里所有的小厮这个月工钱翻倍。

    当天晚上,穆寻芳也将这事情跟苏晟说了下,苏晟正为生意烦的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有心思弄这些有的没的,于是欣然应许。至于府里女眷去烧香祈福这事情,也颇为赞赏。虽然他不是那么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拜一拜总不是坏事。还让穆寻芳问一问庙里的高僧,如果有必要的话,府里也该做一场法事了。

    流年不利,处处不利,今年也不知道是哪里犯了太岁。

    穆寻芳见自己的安排合了苏晟的意思,这才放了心,第二日便安排了女眷们去祈福的行程,而这边一定下来通知了下去,那边,王慧便叫人通知了苏辛。

    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和苏辛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完全没有必要参与了。但是王慧说,以前苏辛未出阁的时候,苏晟最疼爱的就是她,如今虽然嫁了人,但嫁了人的女儿也还是女儿,不能淡薄了妇女情分。不过是出去一两日,为自己的父亲祈福,想来嘉恩候是不会介意的。

    这话说的倒也无可挑剔,虽然苏沫心中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安,但是紧接着锦绣布庄之后,上次看上的香染坊的一系列事宜也一件件跟着来了,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的闲心去管这母女两个。

    估计着,是苏辛知道苏晟这些日子对她们母女两个不满,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苏晟面前讨好讨好吧,这也是说的过去的。

    苏家每年烧香祈福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三泉山的安福寺,因为安福寺是嵊州最富生命的寺庙,没有之一。而且苏家也有宅子在安福寺附近,晚上住宿也比较方便。

    安福寺为了方便香客,寺庙旁边是有专门隔出了女眷休息的地方,但是那地方毕竟有限,三五个人还可以,苏家女眷举家出动,加上丫鬟嬷嬷小厮之类,每年都得浩浩荡荡的近百人,庙里是怎么也住不下的,因此每次只有几个主子留在庙里,其他的人到了晚上则会下山住进别院。

    作为苏府的二小姐,苏沫自然每年都是要去的,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通常都会带上惯用的丫鬟小厮,零零总总的也有十来个人,今年更是还多了一个乌木。

    祈福的过程没有什么意外,那是年年大家都熟悉的,到了晚间,只留下翠枫一个贴身的丫鬟,其余的人都由人领着去别院休息。

    乌木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一来庙里规矩森严,女眷休息的地方是不能留男客的,二来毕竟不是只苏沫一个人,府里小姐太太都在,人人都只留下一个贴身的丫鬟伺候,她也不好例外的。

    苏沫倒是没有多想,今日一天也是累了,去穆寻芳房里看了看一切安排的妥当,也就自回屋里休息。

    只是还没休息到半夜,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的喊声,朦朦胧胧的,听着似乎是有人在喊走水了。

    苏沫的觉一下子惊醒了,刚坐起来,门便开了,翠枫慌慌张张从外面冲进来,拿了外袍便过来给她裹着:“小姐,小姐快起来,外面出事了。”

    “我听着有人喊走水,是怎么回事。”苏沫如今也不是那娇滴滴遇事就慌的大小姐,利落的下了床披上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走:“什么地方走了水。”

    安福寺是几百年的寺庙了,管理的一向极好,这些年也没听说过走水的事情,今天怎么会这么意外。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离这院子不远。”翠枫扶着苏沫出门。

    走水可是大事情,特别是山上风大,只要有一点火星,不但容易着而且很难扑灭。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放火向来都是重中之重,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此时人人都得了走水的消息,院子里一片混乱,都是些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女眷,还有孩子,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哭出了声,穆寻芳也有些手脚无措。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夜色阴沉,更深露重,只能看见不远处亮着的火光和喧嚣,应该是正在扑火。

    若是以前,王慧此时一定是一众女眷的主心骨,但是今天她似乎有种看热闹的心晴,一声不响的跟众人站在一起,要是仔细的看,甚至能看见她嘴角有一丝所有若无的笑意。

    可不是,今年是穆寻芳接管内宅事务的第一年,结果就出了这样的岔子。可不是得叫她幸灾乐祸,也想叫旁得人看看,姨太太就是姨太太,即便是得了老爷的重视,也成不了气候,一件事情也做不成。

    穆寻芳是真的有些慌了,她毕竟是第一次安排这么大的事情,如今府里所有的女眷都在,还有自己的女儿,若是有一点闪失,那可是不得了的。

    苏沫皱着眉头看了一团混乱的众人,道:“二姨太,别慌,先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穆寻芳见着苏沫出来,这才觉得自己镇定了些,顿了顿,道:“好,大家都别慌,柳儿,跟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不行,二姨娘你不能走。”穆寻芳话还没说完,苏辛便道:“这次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你若是走了,有什么事情要决定的,大家找谁去?”

    穆寻芳看了一眼王慧,虽然王慧被夺了管理内宅的权利,可她毕竟是正室夫人,是这里身份最高的,这个时候,自然是应该站出来主事的。

    可是这会儿王慧就跟完全与她无关一般,不但没有接穆寻芳这话的打算,而且还往侧面转了转身。打定了主意是不会管这事情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见穆寻芳里外不是的怔在了那里,苏沫无奈摇了摇头,道:“大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二姨太,你在这里陪着大家吧,我去看看,也不太远,这条路我更熟悉些。”

    女眷的住所虽然也在山上,但是和寺庙毕竟还是隔开的,要走几步路。在苏府一众女眷中,因着薛婉华的关系,苏沫来这里的次数也是最多的,说最熟悉,倒也是事实。

    穆寻芳想想也只得如此,叮嘱了苏沫小心又小心的,目送她和翠枫出了院子。

    其实说是小心再小心,但是说的只是夜晚露黑,小心摔跤罢了,安福寺是百年盛名的寺庙,从来没有听说出过事,更没人想过会遇到歹人什么的。

    苏沫上辈子是个十足的大小姐,怕黑怕累,怕蛇虫鼠蚁,怕血怕痛。但是重活一回,心情和往日完全不同,胆子也大了许多,走在黑暗的山路上,只有翠枫提着的一点小灯笼的隐隐光亮,可她却一点儿惧意也没有。

    三泉山上多是松柏,高大的树木落下一道道黑影,伴着林中的虫鸣鸟叫,有些可怖。

    翠枫的胆子在一众丫鬟里算是大的,但是这会儿却也难免有些害怕,缩了缩,靠近了苏沫一些,低声道:“小姐,你一点儿也不害怕啊。”

    “有什么可害怕的?”苏沫笑了笑:“又不会撞见鬼。”

    苏沫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她那时候也是怕黑的,总觉得黑暗中藏了无数可怖的妖魔鬼怪,直到有一次被慕容寒其他的妻妾陷害,掉进了一个干枯的水井。

    井里没有水,也不深,因此苏沫没有摔伤,但是井里也没有光,只有不知道藏在何处的蛇虫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沫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夜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一辈子也忘不了在她的恐惧和委屈中,慕容寒一句轻飘飘的人没事就好,所以如今,不过是这样的一段山路而已,她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这世上最可怕的,只有人心,没有人的地方,再黑暗也并不可怕,只要内心坚定,就不会带来伤害。

    不过翠枫可不这么想,本来她就有点怕,一听苏沫提起鬼字,就更觉得铺天盖地的都是黑影,身后似乎有人跟着,树后似乎有人躲着,几乎要哭出来。

    这还幸亏晚上留下的是翠枫,已经算是镇定的了。要是翠秀,只怕是早已经抱着苏沫哭了出来。

    “小姐,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翠枫哭丧着脸:“我记得你以前也怕黑的。”

    看着翠枫白了的脸,苏沫无奈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怕,没事儿的,这条路我常走的。这里又是寺庙,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了,那么多得道高僧……”

    苏沫话没说完,只听到林子里一声轻响,翠枫抓着苏沫的手顿时紧了紧,有些哆嗦道:“小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沫也听到了,那似乎是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这林子里,有什么人?

    苏沫的第一念头是庙里派了人来通知,刚要说话,这见前面人影一闪,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出现在面前,那白花花的脸上,却有一个艳红的像是抹着血的嘴唇。

    “啊……”翠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走夜路撞鬼,这真不怪翠枫胆子小,实在是这事情太可怕。连苏沫也不由的惊了一下,后退了半步。

    翠枫手中的灯笼落了地,啪的一声烛火灭了,苏沫的眼睛还没来得及习惯黑暗,便觉得颈上一痛,昏了过去。

    黑暗中,一个黑影将苏沫扛上了肩膀,脚步轻快的消失在尽头。

    苏沫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困在一个小屋子里了,眼睛上蒙上了一块黑布,什么也看不见。两手也被绳子绑在了身后,虽然不是很紧,却也挣脱不开。

    隔着布,感觉不到强烈的光线,这应该是在室内。动了动身子,身下似乎是铺了稻草,估计着,应该是在一处柴房或者杂物房里。

    苏沫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王慧竟然这次做的这么绝。但她心里又有些觉得不对劲儿。

    王慧不过是深宅的一个夫人,现在又被夺了权,王峰这阵子自己怕是焦头烂额,应该也分不出心思来折腾这边的事情。

    可今晚上的事情如果是预计好的,就绝对不是几个小混混能小打小闹出来的。安福寺虽然是个清静之地,但但凡是寺庙里一般都有许多武僧护院,这里自然也不例外,能在这里放火,再趁夜色掳走人的,一来是高手,二来,计划周密。

    以苏沫对王慧的了解,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苏辛什么的,那就更别提了,那脑子完全不管用,充其量也只能在家里摔摔杯子打打丫鬟什么的。

    排除了王慧和苏辛,苏沫想想自己得罪的人其实也只剩下一个了,而那个人,有钱有权有心眼,不由的觉得有些头痛。

    上一辈子爱的死去活来,被害的无怨无悔。但如今却不同了,苏沫怎么也不愿意重蹈覆辙。可不管怎么躲着避着还是被盯上了,实在是无奈而烦躁。

    冷静了一会儿,想了想现在的处境,苏沫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三泉山的后山。自己脖子只是略有些痛,想来昏迷的时间不长,应该不会被送的太远。

    三泉山因为风景秀丽,是个夏避暑,冬赏雪,春天看花秋天观叶的好地方,又有温泉从山上下来,绕着九曲十八弯,因此很多有钱有权的人家都喜欢在这儿弄个别院,不时的来小住几日。

    据苏沫猜想,她现在被关着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慕容寒的别院,她被人掳走这消息是不可能封锁的住的,不用多久就会被人知道,到时候自然要搜山,而嘉恩候的别院,又有谁敢搜呢。

    说起来她还是高估了慕容寒的为人,没想到连绑架这样的招数都使了出来……

    苏沫想着,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她对慕容寒的了解,又觉得这事情不像是他的作风。

    苏沫这样想,并不说慕容寒做不出绑架的事情来,而是因为慕容寒是个自觉有身份有地位,风流倜傥,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的人,强抢民女什么的,他会觉得非常无趣。说白些,他若是看上一个女人,一定会想尽方法叫她心甘情愿爱上自己,心和身体都得要,当然,要到了之后,自然就不值钱了。

    苏沫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她最近是不是有得罪了什么其他人的时候,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大哥就是这女人。”一个声音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正见着她往外走,想着总不能空手一趟,就把她带回来了。”

    另一个声音似乎还有些不满:“叫你去偷佛像,你带个女人回来,有什么用?”

    “可以换钱啊。”那人道:“大哥,我打听了,昨天庙里的女眷,是城里的首富苏家。这女人穿的好又细皮嫩肉的,不是姨太太也是个小姐,咱们绑了她去找苏晟要钱,万儿八千两肯定没有问题。”

    “但苏家是好得罪的吗?”另一个声音道:“苏家虽然不是官,但是有钱,要是被苏家盯住了,咱们以后在嵊州可怎么混下去。”

    “大哥,咱们可以离开嵊州啊……”那人道:“给苏晟写封信,叫他让人给咱们送银子来,等银子送到了,就把这女人和送钱的一块儿做了,咱们带着钱走的远远地,倒是没人见过我们也没人听过我们的声音,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

    苏沫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既不紧张害怕也不提心吊胆,面无表情的闭着眼靠在墙边假寐,叫两人说的起劲的人心里有些低谷,这苏二小姐怎么跟普通的人质有点不一样。

    这是太害怕的昏过去还没醒呢,还是正在想点子逃跑呢,不管怎么样,作为被绑架的人,也该给点反应吧。这和他们预计的不太一样啊。

    可如今苏沫只想在心里冷笑几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慕容寒估计快要登场了。一会儿该怎么忍得住能够让自己控制情绪,冷静的对待这可笑的一幕呢。

    说话的这两个人,他们没见过苏沫,但是苏沫却是认识他们,而且只听声音,也能认出他们。他们是慕容寒身边的两个暗卫,这一世的苏沫自然从来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但是上一世,却不止一次听过他们的声音。

    暗卫通常是不见人的,将自己藏身在黑暗中,慕容寒吩咐他们做事情的时候,或者他们回来复命的时候,也都是见声不见人。因此苏沫未必能认出他们的样子,但是却能准确的分辨出他们的声音。

    慕容寒身边的暗卫,装成绑匪的样子,还想找苏晟要赎金撕票,还故意这么直白的说给她听,不用说,这才是慕容寒的本色演出,一个正好路过,救她于危难的英雄角色。还愁她不感恩戴德,恨不得以身相许。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戏真戏假

    戏是之前是安排好的,两个暗卫是领了命令的,见说了半响苏沫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虽然心里奇怪,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苏沫这会儿已经不那么急了,至少暂时是没有危险的。话说回来急也没有用,她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根本不可能从两个暗卫手中跑掉。

    那两个人说了一番话后就出了门,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乒乓打斗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踢开,慕容寒的声音焦急的在耳边响起:“二小姐,怎么是你。”

    听着慕容寒这充满了惊喜的语调,苏沫真不知道给回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解开,外面的天气还是黑的,应该还是夜里。和自己被打昏没有相距太长时间。

    手上绑着的绳子也被解开,慕容寒小心的将她扶起来,关切道:“没事吧?”

    苏沫无言的摇了摇头,自己揉了揉手腕。

    慕容寒还是那般的俊美贵气,一副斯文公子的样子,苏沫突然的有些觉得悲伤,如果不知道慕容寒的另一面,如果不是经历过一次的痛彻心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心动迷惑。

    慕容寒此时心里不由得也有些犯嘀咕,在被苏晟拒绝了亲事,志得意满的出门,堵心堵肺的回府之后,有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他是想听了苏辛的话,直接把人绑上床就好了。

    什么贞洁烈女,什么不依不饶,生米煮成熟饭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还怕她到时候不哭着喊着要跟自己。

    但是想着想着,却又不由得收了心思。女人他太多,苏沫也不是那么绝色,叫他恋恋不忘的,不就是因为她对自己与人不同的态度吗?若是用强,那有什么趣味。

    征服是一个游戏,不仅仅为了得到那一瞬间的快感,慕容寒看着苏辛在灯光下扬起的不怀好意的嘴角,突然的就想把计划改一改,他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不对他动心的女人,他要苏沫的心甘情愿。

    他要在苏沫面前表现,让苏沫感动。至于机会,没有可以创造吗?

    于是慕容寒在周密计划后,定下了这么一个计划。

    英雄救美,山间逃往什么的,以他的经验,像苏沫这样的弱女子,特别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她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从小打发时间又总听些才子佳人的戏文,难免就幻想些英雄侠士之类。

    其实慕容寒的想法再正确不过,上一世的苏沫便是如此,少女情怀总是诗,不愁吃不愁穿的大小姐,没事儿看看戏文段子,就算是嘴里不说,无人时也总脸红红的想着那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桥段,因此在见到风度翩翩的慕容寒时,不会说太多做太多,一颗心便沦陷了。

    苏沫此时还不知道正是慕容寒的自大和征服心让她逃过一劫,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顿了顿,道:“多谢侯爷相救。”

    虽然苏沫在心里对慕容寒的厌恶一点儿也不比王慧少,但是现在还不能撕破脸。只得淡淡的客气着,想来他如今一心一意的在自己面前装好人,应该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而事实上,慕容寒虽然想,却也实在是没办法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是一开始就是坏人,那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怕苏沫的报复。但这计划里自己是以好人的身份登场英雄救美的,美女也对自己表示了感谢,虽然和自己当初想的场面不太一样,可也没办法突然变脸。

    慕容寒骨子里虽然是个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人,但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要面子的。特别是这个时候,他对苏沫起了心思,不到逼不得已,自然不愿意坏了形象。

    他本来已经准备了一堆如何安慰,如何负责,如果叫苏沫放心,他会处理好一切的豪言壮语打算安抚她的惊慌失措,梨花带雨。可现在面对一张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沫没哭,没办法揽她入怀安慰别哭。苏沫不怕,也没办法拍着胸膛表示我会保护你。慕容寒原本的豪情壮志被苏沫淡淡的表情噎住,几乎成了内伤。

    不过好在他只愣了一下,随即道:“这是我的别院,刚才下人禀告说看见可疑的黑影溜进来,我才一路跟来,不知道二小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苏沫摇了摇头:“我是随家里来为爹上香祈福的,晚间看见庙里似有火光,担心出了什么事,因此想去问问。谁知道半路遇到歹人,我只觉得颈上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既然慕容寒要演,苏沫也只得合作的陪他演,总不能拆穿了指着他责问为什么要做这事情,这会儿敌强我弱,将对方逼得恼羞成怒翻了脸,对自己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那……”慕容寒犹豫了下,道:“二小姐可看到了绑架你的人长的什么样子。”

    “并未看清长相。”苏沫实话实说:“但是我听见了他们说话,记得很清楚,只要让我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就一定能认出来。”

    慕容寒心里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藏在暗处的两个暗卫额头不由得的滴下一滴冷汗。他们倒是听说了这个苏府二小姐不是寻常人家千金小姐那般的柔弱,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镇定成这个样子。

    虽然说没有刻意的伪装声音是他们疏忽大意了,但正常情况下,哪儿有一个女孩子被绑匪绑架了之后,还能这么冷静的一点儿也不慌张,还能记得他们的声音。

    好在那两人只是暗卫,是不会在慕容寒身后现身的,只要这几日注意点没被他听见说话就行。

    慕容寒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看见长相,但好歹听见了声音。你放心,我一定会将绑匪找出来,替二小姐报仇。”

    苏沫笑了笑:“既然如此,就麻烦侯爷了。”

    夜色深沉,往外看了看,道:“侯爷,我得赶紧回去了,若不然被府里的人知道该担心了。您这别院,离安福寺应该不远吧。”

    既然不能撕破脸,苏沫倒是有些好奇,慕容寒有什么理由可以拦着她不让她回去。但要就这么放自己回去的话,这场戏演的好像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功亏一篑。

    果然,只见慕容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犹豫下道:“二小姐,只怕是……要委屈小姐在这里住几天了。”

    “住几天?”苏沫一脸的疑惑:“为什么?”

    “这个原因暂时不方便告诉二小姐。”慕容寒道:“但是请二小姐相信,我是为了二小姐的安全才会如此,贵府上,我会派人去通知一声,让他们不必担心。旁的人不能相信,我的话,应该还是可以让令尊安心的。”

    苏沫心里冷笑一声,这总不是打算软禁自己吧?因为编不出理由,所以索性连理由也不编了吗?

    不过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慕容寒对自己真的那么有信心,觉得只要短短几天的相处就能让她改观并且倾心吗?

    苏沫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也就跟着露出了点笑意来:“既然如此,就打扰侯爷了。”

    慕容寒摇了摇头,正要说无妨,门被人推开,一个侍卫模样的走了进来,面色沉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慕容寒的脸色顿时也沉重了起来,神色一变,深深吸口气道:“二小姐,你稍候,我出去一下。”

    这倒是不像演戏,苏沫点了点头,看着慕容寒出了门,跟几个侍卫低声的商量了几句不知道什么。

    回来之后,慕容寒的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的道:“二小姐,可能要委屈你几天,这个别院不能待了……暂时你也不能回府。我们要马上离开。”

    苏沫是真有些懵了:“去哪儿?”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慕容寒为难而焦急的神情逼真的很,竟然叫苏沫一时间无从判断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是下一刻,慕容寒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去:“抱歉,我们要立刻走,是我的仇家……”

    苏沫被慕容寒扯着往外走了几步,心里隐约的觉得似乎这不是装的,只是这未免也太倒霉了,跟凌霄合作被慕容寒的人追杀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跟着慕容寒逃难,而且慕容寒半点要放开自己的打算也没有,这是打算继英雄救美之后,再来一场患难与众的戏吗?

    苏沫一点儿也不想和慕容寒共进退,但事实上却完全由不得她选择。慕容寒也是真的着急,再顾不上男女授受不清什么君子风度,就着淡淡的月光,牵着她大步出了别院,往林子深处走。

    虽然她知道这是三泉山,但是三泉山不小,若非是到了什么有显著标示的地方,根本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伤痕

    退一步说,即使确定了位置,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外界发出消息求援。甚至于不知道像谁发出消息。

    虽然理论上来说,慕容寒和凌霄是对立的。慕容寒的敌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凌霄一派,自己只要沿途留下一些线索,就能够将敌人引来,从而获救。而且一箭双雕,或许还可以同时给慕容寒下个绊子。

    对苏沫来说,给慕容寒添堵也是一件很叫人愉悦的事情。

    但万一慕容寒得罪的不仅仅是凌霄一派呢,或者,来追杀的人只要不是凌霄本人,也不会认识她。慕容寒的死活她不在意,但是如果搭上自己的命,就不值得了。

    苏沫莫名的觉得有点郁闷,在这个乱世,即便是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之所以在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收下乌木,也正是这个原因。

    只是如今来看,仅乌木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乌木的身份也很尴尬。

    或者说不是乌木的身份尴尬,是自己的身份尴尬。在不能自己做主的情况下,很难放手去安排布置。只能十分被动的面对危险。

    慕容寒走的很急,似乎有什么厉害的人追在后面,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嫌苏沫有些慢,道了声得罪,便抓住她的手腕。

    “侯爷你做什么?”苏沫惊了一下:“放开我。”

    “抱歉。”慕容寒道:“后面追的人有些紧,二小姐我们要快一点,免得有危险。”

    “侯爷。”苏沫往后看了看:“我不会武功,会拖累你的,你还是先走吧。等天亮了我自己下山就行,我想无论什么人,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的。”

    跟慕容寒一起逃亡,同生共死什么的,简直想想就叫人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一样是有危险,苏沫宁可选择一个人面度,也不要跟一个讨厌的人一起共度。

    但慕容寒却半点放开她的意思也没有,而且神情非常严肃:“二小姐尽管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你周全的。”

    因为对这个人太熟悉,苏沫隐约觉得他说的不是假话,但这又确实很没有真实感很可笑。在这个逃命的时候,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绝对是个累赘。对慕容寒来说,这世上怕是除了权利之外没有什么放在心上的,更不要提一个只是有点好感,想得到而没得到的女人。

    但是慕容寒都说了这种话,苏沫自然无法拒绝,只得跟着又往前跑了几步,还想着再说什么,却突然听身后的侍卫喊了一声小心。

    小心的声音还未落地,身后便传来几声呼啸风声,苏沫不会武功,在黑暗中也看不见,在能凭着感觉猜测是暗器箭矢之类。

    不过还未等她说话,这觉得身上一重,在一个侍卫短促的惨叫中,已经被人扑倒就地滚了一圈。

    苏沫无论经历过多少事,心灵有多么强大,身体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面对这突忽其来的变故,一下子蒙住了。

    “侯爷,你先走。”身旁有侍卫喊了一声,似乎是抽出刀扑了过去。

    一片混乱中,苏沫只觉得被慕容寒压在了身下,过去那些种种不堪的记忆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那些原以为的恩爱缠绵,在最后时刻都化作了痛苦折磨,悔不当初。

    苏沫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推慕容寒,只是还没待她多说,慕容寒已经压低了声音道:“别动。”

    话没说完,只觉得脸上一热,竟然是慕容寒的身体压了下来,一只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擦着慕容寒的侧脸深深的插在地上。

    虽然在一片混乱中,苏沫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而且简直整个人都傻了。刚才若不是慕容寒挡了一下,这羽箭现在应该就插在自己的脸上。

    可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也是慕容寒算计好的英雄救美的一场戏,这也未免太真实了。

    苏沫脸上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血从慕容寒脸上的伤口滴下来,正落在她的脸颊。

    即便一切都是假的,这伤不是假的,血不是假的,慕容寒有千万种方法逼自己就范,绝对没有必要冒这样的危险。

    见苏沫呆住,慕容寒只以为她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危险的场面被吓着了,当下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低低说一声抓紧别怕,往一侧的山坡滑了下去。

    三泉山有风景秀丽的地方,自然也有悬崖峭壁,苏沫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只知道随着慕容寒滑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到了一处凹陷的低处。

    正要说话,却被慕容寒一手捂住了嘴,连拉带抱的,藏进了一处山石的缝隙中。

    “嘘,别出声。”慕容寒在苏沫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有人追来了。”

    这缝隙实在是太小,慕容寒又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两人藏在其中,就必须紧紧的挨着。虽然这姿势苏沫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忍受,但在这个危险时候,却是一动也不敢动。慕容寒是死是活她无所谓,但是自己还不想死。

    她能感觉到慕容寒的精神在高度的警惕中,全身肌肉都绷得很紧,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之后,也能模糊的看见些眼前的东西,能看的出来,慕容寒的神色很严肃。

    两人紧贴在一起,慕容寒的一手还搂着她的腰,但是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把剑。虽然这辈子需要自己用剑的机会不多,但慕容寒的武功却也不差。

    黑暗中,呼吸相闻,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而苏沫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扭过头去,让自己离慕容寒远一些。

    等了没有一会儿,只听到西索的脚步声从山谷上下来,这回不但慕容寒,连苏沫也觉得紧张起来,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来追杀的是凌霄本人,不然估计很难逃脱。

    不知不觉间,连呼吸也变得轻缓起来,听着几个脚步声慢慢地靠近,拿着剑在草丛中翻来翻去,几乎将这山谷都翻了一遍,直到天色有些微微亮了,这才渐行渐远,去了别的地方。

    他们藏身的这石峰十分的窄,里面一片阴暗,外面又垂着许多藤蔓,虽然里面能看见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见里面,如果是白天可能还好找些,晚上几乎和山石融为一体,根本无从差距啊。

    慕容寒不敢放松,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又沉默的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轻轻吐出口气,道:“没事了。”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苏沫一动不动的站了小半夜,腿脚都麻的有些动弹不动,碰一下,就针扎一样的疼。好在是两人偎在一起的,虽然山间的夜里寒凉,倒是并没有冻着。

    慕容寒虽然内在实在不怎么样,却也不影响他是个年纪正好的男子,又有内力护体,旁的不说,靠着倒是暖和。

    听到慕容寒一声没事了,苏沫终于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但还没往外迈出一步,却不由自主的哎呦了一声,往一边倒去。

    这一下动作太快,麻木的腿脚一阵的刺痛,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所幸慕容寒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苏沫的胳膊,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苏沫摆了摆手,就这慕容寒的搀扶,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了几步,随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站的时间长了腿有些麻。”

    “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慕容寒皱着眉头细细的打量了苏沫几眼,见她确实除了衣服乱了些沾了不少灰尘杂草之外,并不像是有什么伤的样子,这才放心。

    “我会的。”苏沫抽回慕容寒扶着自己的胳膊:“多谢侯爷关心。”

    苏沫抬头看了眼慕容寒,有些微微的愣住。

    慕容寒是个很讲究的人,从小习惯了锦衣玉食,穿戴得体。他在人前的形象,也一贯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可现在,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慕容寒本来穿了件白色的锦袍,经历过昨晚上的一场,白色的衣服上又是灰又是土,灰不拉几。还有几处刮破的地方,一身狼狈,像是接头的流浪汉一样。而且,他的脸上,一边是完好如初的,一边却是一脸的猩红。

    苏沫不由的道:“侯爷,你的脸……”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慕容寒为她挡了一箭,那本该射中她的一箭划破了慕容寒的脸颊,当时便有热血滴在她的脸上,想来伤口不小。

    慕容寒虽然不是女子,但一个翩翩公子哥,若是在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痕,那也是十分糟糕的事情。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慕容寒却不在意的伸手抹了抹,碰着了伤口微微的皱了下眉头,然后四下一看:“二小姐,你在这里稍微歇息一下,我四处看看。昨夜太黑,走得又急,这会儿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苏沫点了点头,没说话,看着慕容寒的背影消失在乱石丛中,心里乱乱的,有些莫名的不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心插柳

    她恨慕容寒,这是不需要有一点怀疑的事情,有些事情虽然可以算是隔了一世,但却也可以说是只隔了一时,那些爱与痛,即便是刻意不去想,却依然会不时的涌上心头。特别是在每次看见慕容寒的时候,一阵一阵的翻涌出来,挥之不去。

    爱到尽头变成了恨,那恨刻骨铭心,撕心裂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偿还自己所有被辜负了的真心和痴情。

    所以再睁开眼,慕容寒在苏沫眼中已经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贴着坏字标签的人,无论他做什么,摆出什么样的嘴脸,都会叫苏沫觉得是另有目的,另有险恶用心。

    只是到目前为止,苏沫还算理智,她珍惜上天恩赐的第二次生命,没有因为恨而无所不用其极。

    但看着慕容寒的温文尔雅的笑脸,看着他为自己受伤,看着他表示出的含情脉脉,苏沫还是难过的想要将这张脸撕开。

    苏沫坐在大石头上,心中虽然思绪翻滚,但脸上却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是沉沉的。

    三泉山确实不小,抬头看看,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崖,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出去并不容易,看来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要靠慕容寒了。

    苏沫可没那么有骨气,因为恨这个人就不愿意接受他的一点好意。而且恰恰相反,她在自己有些麻木的腿上轻轻锤着,即便慕容寒做的再多,也偿还不了欠她的,那为什么不心安理得的受着。

    慕容寒出去转了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拿了几个果子钻出林子,不由的放轻了脚步,在不远处站了站。

    美人美景,风轻云淡,就像是一幅画,叫人看着便心旷神怡,不忍打扰。

    慕容寒是见过无数美女的,在他见过的女人中,苏沫虽然也算个美人,但并不多绝色。更别提现在,两人一路逃亡,滚了一身尘土,又在狭窄的石壁中挤了半晚,蹭了一身的青苔水渍,真的说起来,都是狼狈的很。

    可就是这样糟糕的环境,却一点儿也不叫人觉得狼狈不堪,苏沫随意坐在一块石壁边,垂着头,她是从睡梦中被唤醒的,没有时间装扮,头上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簪子束着发。

    长发随意的落在身侧,只露出一个侧脸,清晨的霞光落在上面,有种慕容寒从未见过的娴静和沉稳。

    可同时,慕容寒心里却又清楚的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和柔弱二字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她在苏府做的那些事情,经历了一个晚上的被绑被追杀却还如此镇定。虽然不会武功,她的内心是寻常男人也无法相比的坚强。

    脚步声惊醒了沉思的苏沫,一抬头,看见慕容寒站在不远处,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对慕容寒的成见实在是太深,看见他笑,看他见沉下脸,看见他若有所思,无一例外的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到底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想做什么坏事。

    不过慕容寒不知道这么多,见苏沫皱眉,只以为她是为现在的处境担心,不由得快步往前走了几步,道:“二小姐不必担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苏沫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实在是不知道跟慕容寒有什么可说的,真话不能说,只要开口,说的必然就是假话,实在是无趣的很。

    如果这个时候跟她一起被困的人是凌霄,那还真能说几句,无论是开玩笑还是讨论讨论当下的局势,即便也有客气和隐藏,至少大部分可以畅所欲言。

    慕容寒不知苏沫心中所想,将手里的果子递过来:“我刚才看了一下,这山底没有什么人家,一时我们也出不去,所以这两天,可能要委屈二小姐跟我在这儿待着了。”

    苏沫愣了愣:“要在这儿待几天?”

    “最多过一夜吧。”慕容寒诚恳道:“山壁很陡峭,我一个人还勉强可以上去,但是带着二小姐就有些勉强了。不过我的手下知道我失踪的消息,很快会找来的,二小姐不必担心。”

    “我并不是担心。”苏沫正色道:“只是侯爷不必为了我冒险。既然侯爷一个人可以上去,就应该早些上去。我看着谷底也并无危险,等侯爷上去再派人来救我不迟。”

    慕容寒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在二小姐眼中,我就是如此一个不可依靠的人吗?虽然二小姐胆识过人,或许不怕,但难道我能丢下一个女孩子在荒山野岭,独自逃生?”

    见慕容寒还较真起来了,苏沫无奈道:“侯爷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侯爷身份尊贵,真的没必要为我冒险。昨夜侯爷为我挡了一箭而受了伤,已经让我很不安了。”

    “小伤而已,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慕容寒不在意道:“二小姐……既然你也说了,昨晚上我救了你一命,却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一次救命之恩,向二小姐提一个要求。”

    还真是会见缝插针,苏沫扯了扯嘴角:“侯爷尽管说。”

    看来不远处就有溪水流过,慕容寒脸上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了,不过留下一道伤口是在所难免。不过这伤口虽然不深,却从眼睛下侧划过脸颊,若是再往上一分,这眼睛就保不住了。

    上一世自己倾尽心血,慕容寒却好似一直云淡风轻,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除了花钱之外,他为自己做过什么。可这一世,自己始终拒人千里之外,却已经让他差点连命都贴了上去。

    想一想,苏沫都觉得这简直是可笑,这算什么,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慕容寒看着苏沫脸上的表情,心里越发的没底,想了想,道:“我觉得,二小姐似乎对我有偏见。但……我真的仔细想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曾经得罪过二小姐。”

    苏沫忍不住好笑:“侯爷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因为二小姐对我实在是太冷淡。”慕容寒道:“二小姐自己可能不觉得,但……但每次你见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特别厌烦的态度。所以我实在是好奇的紧,即便是因为苏辛的缘故,二小姐不要怪我说话直白,我知道你和苏辛的关系一贯不好,有可能恨屋及乌,但我总觉得二小姐不是这么不辨是非的人,我们之间,或许有别的误会。”

    苏沫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自己除了面对王慧时是不遮掩的厌恶外,对其他人都是十分注意的。特别是因为顾忌慕容寒的身份,所以即使每次见面都想泼他一脸开水,却还是不得不应酬几句。

    纠结了半响,苏沫有些无奈道:“侯爷,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并不是对你特别冷淡,只是……这确实是和苏辛有关。侯爷这样的身份,一定将我们家调查的很清楚,我对王慧母女,不仅仅是憎恶,简直是恨之入骨,所以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人,我都会敬而远之。”

    慕容寒确实是对苏家详细的调查过,但是那些调查仅限于苏家的过去和现在,明面上的一些事情,不可能那么详细又那么八卦的调查几十年前内宅旧事,自然的,也不会知道苏沫对王慧真正恨的原因。

    “二小姐。”慕容寒有些许的疑惑:“我知道现在的苏夫人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这些年她也未曾苛待于你,你为什么对他们母子三人如此憎恨?”

    继母和原配留下的女子不和,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无论是小门小户还是侯府贵族,人性都是一样。但大多也要保持面子,会在某种程度上能保持一种默契的平衡。

    在慕容寒的调查中,王慧虽然不能说对苏沫多好,但也不算太差,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不至于引起苏沫的仇深似海。

    或者,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原因,自然是有的。但是无论慕容寒是多么的平易近人,苏沫也不会有和她分享故事的打算,面对他的疑惑和询问,只是淡淡道:“侯爷是做大事的人,对于内宅琐事自然不知。我和王慧苏辛不和,自然有我的原因……对于侯爷,只是男女授受不清,觉得不该有太多交集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

    苏沫此时有点庆幸,还好她和凌霄合作的事情慕容寒是不知道的,不然恐怕他的目的就不会那么单纯,心情也不会那么平和了。

    她此时倒还真不担心旷野无人的慕容寒会做些什么失礼的事情,这男人好面子的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自然是很不痛快的,但是却拉不下脸来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果然,面对苏沫如此直白的拒绝,慕容寒苦笑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二小姐,坦白说,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时答应贵府换亲的要求,要不然的话,现在就不会有一个苏辛夹在我们中间,或许,你对我也不会如此的厌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支持狗咬狗

    苏沫咬定对慕容寒没有好感是因为苏辛的缘故,慕容寒虽然觉得不像,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不得不先信着。

    当时慕容寒既没有见过苏辛也没有见过苏沫,在他心里,娶谁都是娶,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苏辛的生母是苏府正得宠的正室夫人,苏辛进了门,日后对他的扶持还要大些。

    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在苏辛嫁人之后没有几天,苏沫像是横空出世一般的杀了出来,不过短短的几日功夫,就变了苏府的天。

    “只能怪造化弄人,我和侯爷有缘无分吧。”苏沫毫不遗憾的叹了口气:“而且,其实苏辛比我更适合这门亲事,细细想来,对大家都好。”

    “怎么说?”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慕容寒倒是正想趁这个机会跟苏沫好好地套套近乎。

    这地方走又走不了,出也出不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真是再适合谈情说爱不过了。

    若是在外面,苏沫基本上是见着他就绕路的。但是这地方躲无可躲,自己昨晚上还救了她一命,于情于理,也没有伴着脸不理不睬的道理。

    慕容寒是个百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哥,各种各样的女人见的多,虽然大部分都是主动贴上门的,但是也不乏冷艳型的,自然也不缺少和女孩子搭讪的经验。因此这会儿虽然是在逃难,但是感觉天时地利气氛正好,便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苏沫笑了笑:“侯府中女眷太多,我没有那么宽阔的心胸,没办法与人分享,想要不争,除非不爱。若是不爱,那就算是在一起,也不是缘分。”

    如果说这一世的苏沫在面对慕容寒的时候始终戴着一副面具的话,那么这一句,或许是唯一的真话了。

    不爱,才可以用尽心机周旋在姐姐妹妹之间。不爱,才可以笑着看慕容寒和别人温存温柔。不爱,才能用最理智的一面去面对一个个机关陷阱。

    爱情和仰慕只会将人的眼睛蒙住,以为自己才是对方的唯一,想要的越多,却不料失去的反而会更多。想靠的近一些更近一些,最终却只会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永不解脱。

    以前的苏沫是温文儒雅的大家闺秀,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包容接纳,以夫为天,因此她觉得慕容寒如此优秀,三妻四妾是正常事情,也从未想过要独占,只是却没有想到,即便是以为自己能分到的那一点点温存和情感,也脆弱的一触即碎,遥远不可及。

    “二小姐……”慕容寒犹豫了一下:“恕我冒昧,二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但这世间男子皆是如此,二小姐若是想找个一心一意的,怕是不容易。”

    虽然当时不知道,但事后慕容寒自然也听说了凌霄上门的事情,虽然他还没打探出凌霄的身份是什么,但仅从送上门的贺礼看,也不会是普通人家。无论是官宦还是经商,有这样家世的人家,都不可能只有一房妻子。

    只愿一心人,白首不分离。这确实是个很简单的愿望,但在现实中,却是个很难实现的愿望。

    慕容寒这话更是让苏沫笑了,这回不再是敷衍的笑,而是真的有些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

    “侯爷。”苏沫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做不到的,未必别人做不到。你找不到的,未必世人都找不到。我知道侯爷天纵英才,翩翩公子,是世间女子的梦想所在。但总有人想要的与人不同,侯爷又何必执着于我。我看多了豪门里的爱恨纠葛,只想找一个简单平凡的人相守一生,如此而已。”

    “和简单平凡的人相守一生?”慕容寒似乎这辈子是第一次听这个词,有些新鲜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重复了一遍,失笑道:“二小姐,真的,每次与二小姐说话,我对你都会多一些了解。每多一些了解,我便更觉得二小姐与众不同。”

    苏沫面无表情:“不是与众不同,不过是……逆境催人老吧,豪门宅院里,没娘的孩子总是经历的比较多,想的也比较多。和我相比,苏辛自小顺遂,虽然脾气坏了些,但其实心思简单,对侯爷也是满腔爱慕,侯爷跟她相处,会更愉快。”

    明明对苏辛十分的厌恶,却又叫自己和她好好地相处,慕容寒眼睛一转,笑道:“那时我觉得苏家大小姐也罢,二小姐也罢,都是苏家的小姐,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不过后来见过苏辛,又听闻了二小姐的一些事情,才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二小姐和苏辛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如今听二小姐一席话,更是叫我敬佩,旁的也帮不上忙,但是……如果二小姐需要,只要点个头,我一定会效劳。”

    慕容寒可没有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原则,苏辛不过是他诸多女人中可有可无的一个,养着不嫌多,丢了也无妨。既然如今想像苏沫献殷勤,把苏辛丢出来一点儿也不可惜。

    苏沫从来也没想过要讨好慕容寒来打击苏辛,这虽然是个应该会有效的法子,但奈何她对慕容寒的厌恶比对苏辛更甚,与之合作,与虎谋皮,这种事情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但此时,苏沫想想苏辛和王慧合计将她骗来安福寺的事情,却不由得恨从心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想了想,苏沫勾起唇角道:“我相信侯爷能做到,但是,我有言在先,虽然我因为和苏辛结亲的缘故对侯爷有成见,但我不会绝对因为侯爷对苏辛不好而心怀感激……这是两件事情,互不牵扯。说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侯爷和苏辛如何,也都是嘉恩候府的家务事,与人无关。”

    如果你有两个敌人,他们自相残杀,互相折磨,似乎看起来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只不过要把握这个度,千万小心引火烧身罢了。

    慕容寒这样的人,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得失,所以他欣赏的人,绝对不会单纯的是一个好人,有一颗善良的心,那样的人在他眼里都是愚不可及。

    他欣赏的人,为了自己的目标,要有手段有方法,无所谓颠倒是非,无所

    谓不择手段。而将这样毫无道理的事情说的理直气壮,就更是叫人佩服。

    当下,慕容寒哈哈一笑:“二小姐果然是个爽快的人,放心,这个我自然明白。”

    苏沫说的含蓄而明白,你跟苏辛关系好,我看你就不顺眼。你折腾苏辛,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绝不是我要求的,也无法讨好我。

    先小人后君子,滴水不漏。

    山中无岁月,慕容寒说要多等一天,苏沫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却也无法。说了会儿话,慕容寒挽了袖子,让她在原地等会儿,自己去了林子里,不多时的,竟然打了两只山鸡回来,捡了些柴就地生火烧烤,动作熟练的很。

    苏沫曾经在嘉恩候府里住了一年,爱过恨过,对这个人不可谓不熟悉,但却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和手艺。看着慕容寒递过来的鸡腿,觉得有点发蒙。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你认识了很多年的人,你在他身上曾经倾注过一切。曾经,你以为你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然后你为了这个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生命的最终,你知道你错了,你以为的那份温柔感情,其实只是一个人的额歌舞升平,他始终在远处冷眼旁观。

    但是当一切重来的时候,苏沫却又一次发现自己开始茫然,不是茫然自己会不会重新爱上,而是茫然自己是不是从来不曾了解这个男人。即便是在死亡面前,也还是遥不可及。

    “二小姐。”慕容寒见苏沫有些发怔,轻喊了声:“二小姐,怎么了?”

    “哦,没事。”苏沫接过木棍穿着的鸡腿。别说上一辈子,就算是这一辈子,打死她也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天和慕容寒这样吃饭,说话。

    “山里没什么东西。”慕容寒只以为她是锦衣玉食惯了,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抱歉道:“只好委屈二小姐将就有一下了。”

    “侯爷身份尊贵都不觉得委屈,我算得了什么?”苏沫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却明显并未将这放在心上。

    不说苏沫和慕容寒困在谷底无处可去无法可循,此时的安福寺里,已经炸开了锅。

    昨晚上,寺庙的蚕藏书阁附近失火,闹的一片狼藉,好在火势并不太大,没用太久便扑灭了,没有波及其他地方。

    火扑灭后,因着想到女宾客房里住了苏家女眷,为了免得她们惊怕,因此特别派了僧人前去说明情况,谁知两下一说,众人惊愕发现,苏沫失踪了。

    穆寻芳听说苏沫失踪了的消息后,只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即也顾不得是半夜了,赶紧命人回去通知苏晟。这责任太大,她负担不起,而且她也有些乱了分寸,不知道该符如何是好了。

    倒是王慧,在一旁凉凉的说了一句:“要我说,大家也别着急。二小姐一贯的自由,说不定,遇到了什么故人,游山赏月去了,正逍遥自在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求助

    王慧这话说的凉飕飕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虽然众人都知道她和苏沫不和,但是一直以来,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的。如今在这样的场合公开的说这样的话,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不过这倒也让众人更清楚了,苏府估计不久就要有一个明白的选择了,王慧或者苏沫,两者很难同存。

    这若是在以前,王慧在府中一人独大,谁也不敢得罪,只要有眼色些的女眷是一定会附和她的话的。但是这次,却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身在内宅的女人,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这些日子府里的变化,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虽然因为王慧正室的身份谁也不会随意出来和她对上,但却也不愿意得罪苏沫。

    不过旁人不敢,自然还是有敢出来说话的人。

    这个人自然是穆寻芳。自从穆寻芳接管了内宅的管事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跟王慧这梁子是结下了,无论有没有苏沫,自己也没有了退路。以王慧一贯的为人,即便现在自己去向她示好,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强硬一些。叫大家看看,依附王慧的,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站在苏沫这一边的,却立刻可以和以前不同。

    前阵子穆寻芳便将这事情和自己的父亲细细的商量过,老人家虽然只是个教书先生,但却博览群书,很有些见识,他替女儿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觉得可以为之。并且日后是否能改变命运,就看这一搏了。

    王慧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无人注意,那也就罢了,瞒天过海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一旦被盯上,又是被苏沫这样一个如今如此有心机手腕的盯上,只怕是在劫难逃。

    因为身份不在一个平行线上,所以只要穆寻芳把握住分寸,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成为苏沫眼中的障碍,而只会是一个得力助手。苏沫向穆寻芳抛出的第一个友善的信号就让她重新得到了苏晟的欢心,又送出了一份大礼,让她掌管了苏府的内宅,可见这是个大方而实在的人,和这样的人合作,只有好处不会吃亏。

    因此穆寻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便道:“二夫人,现在二小姐遇到危险,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穆寻芳这样的态度,是让其他的人看着,如今她已经正式和王慧撕破脸宣战了。也让其他人看着,她是站在苏沫这一边的,而站在苏沫这一边得到了什么好处,不用多说,谁都看的出来。

    王慧稍微有些意外,她知道穆寻芳得了苏沫的好处,是她那边的人,但是毕竟自己在府中积威甚重,若是私下使使绊子什么的她有这个胆子,可明目张胆的在人前反驳自己的话,还真是没有想到。

    不过王慧只是一刹那的意外,随即便一阵火气涌了上来:“穆寻芳,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咱们府里如今真的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了吗?”

    豪门宅院的当家主母,虽然不能比六宫的皇后,但是在这一方小天地而言,权利也是足够大的,甚至说掌握了生死予夺的大权也一点儿不夸张。要是看哪个侍妾不顺眼,喊了人伢子来就可以发卖了,根本不用经过谁的同意。

    即便你是再受男主人宠爱的,除非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跟着,否则的话,只要落了单就难逃一劫,把你喊你说两句话,说你没规矩不敬主子,想找个发落的理由太简单不过了。等到男主人回来,发现心爱的侍妾被卖了,但那又怎么样,除了大发雷霆也没别的办法,正妻卖妾,说到哪里都是合法的,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咽。

    大户人家的正妻基本都是门当户对的联姻,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权,因此决定妻子地位的更大程度上是娘家的力量而不是丈夫的宠爱,只要妻子家中不倒,为了两家的和睦,丈夫也不会做出轻易休妻的决定来。

    再者为了一个妾而休妻,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要是家中有老人在,一定家法伺候打断腿,再请几个有身份的人,好好的去亲家家里请媳妇回来。若是家里没有老人自己能说了算的,这事情传了出去,也会成为人生中一个抹不去的污点,无情无义,做一辈子好事都没法子叫人说一句好话了。

    不过此时,穆寻芳却盯着王慧,毫不退让的道:“我知道二夫人是正室,我不过是一个妾,旁的事情,我万万不敢跟二夫人顶一句嘴。但这事情,即便是你不说,我也一定会在老爷面前说清楚,叫老爷评一评理的。”

    说完,穆寻芳更加硬气,一转身径自去安排其他事情,不再想跟王慧多说半句。

    这会儿最重要的是找到苏沫,跟王慧的梁子可以先放一放。

    苏晟这些日子,十日里有五日是宿在穆寻芳的院子,因此两人说的也多,王慧和苏沫,在他心中谁轻谁重,穆寻芳明白的很。

    王慧说这句话,自然有发泄的成分在内,但是见穆寻芳给苏沫出头,随后加的那一句,但是想激一激她让她跟自己的大吵一架。人气急了的时候,特别是长期压抑突然顺风顺水起来的时候,最容易口不择言,说一些没有理智的话。

    王慧想着毕竟自己是正妻穆寻芳是妾,这又不是在府里,如果能让她跟自己吵一架,这可是一条大不敬的罪名,半点水分也没有。

    谁知道穆寻芳只丢下那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的就转了身。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在半路上找到了昏迷的二夫人的丫鬟。翠枫当时是被吓昏的,没一会儿就悠悠的醒来,一见自己躺在地上,而苏沫不知去向,又想想自己昏迷前见到的恐怖的面孔,当下惊慌不已,连滚带爬的往庙里跑,半路上正遇上折返回去拿着火把找人的僧人。

    除了王慧说了那句风凉话外,没有人觉得苏沫会在这个时候出去和人风花雪月,而安福寺

    又恰好有人放火,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倒未必是针对苏沫来的,但一定是歹人故意的。

    接着翠枫被发现,将自己看见的讲述了一遍,众人就更是肯定了。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有人想进安福寺偷东西,然后偷盗不成,在逃跑的路上碰见了苏沫和翠枫,于是将人掳走。

    既然要进庙里偷东西,自然是早打听好的,知道今晚苏府女眷住在这里一点儿也不奇怪,说不定,想着随便掳走一个,要是小姐就绑了作为肉票索要赎金,要是丫鬟就直接卖了,大户人家的丫鬟也都是挑选过得,颇有姿色,卖的比寻常人家的女儿还要贵些。

    安福寺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严重的事情,当下敲了大钟,全寺的僧人都起来了,拿着火把进山搜寻。三泉山不小,但是因为距苏沫失踪的时间很短,所以应该还没走远。静安大师还给苏沫算了一卦,算出苏沫此行并无危险,让众人多少放了些心。

    不过再是没有危险,众人还是着急着要将人找到的,苏晟还在嵊州城,就算是得到消息马上赶来,一去一回也要到明日近午时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穆寻芳便想了想,便让人去别院里传话,叫苏府的下人也全部上山去找。

    即便是找不到,声势大些,也可以叫绑了苏沫的人投鼠忌器,至少不敢马上有所行动,会躲上一躲。

    消息传到别院的时候天还没亮,众人正在休息。为了稳妥起见,去传话的人是穆寻芳身边最亲信的丫鬟柳儿和翠枫,到了别院里,柳儿按着穆寻芳的安排去安排众人,翠枫则急急忙忙的去找乌木。

    苏沫以前跟两个丫头交代过,如果一旦有了什么决议不下的紧急事情,在她不在的情况下,内宅的事情可以找严嬷嬷和穆寻芳商量。外面的时间,第一个找乌木。

    而苏沫也跟乌木说过,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谁都不可信的情况下,急需找一个有势力的人帮助,那么不用多想去找凌霄。无论多么难得事情都可以去找凌霄,向他把情况说清楚。

    苏沫并不觉得凌霄上门向苏晟表了态之后,就真的何和自己两情相悦海誓山盟,为自己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了,但她知道她可以为凌霄做事,所以无论凌霄帮了她多说,这个人情都是可以还的。

    互相利用四个字虽然实在但是太难听,当两人的关系成为互相帮助时,关系就会更近一步。

    翠枫将昨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乌木,并且想了想,道:“我不能肯定那人是不是冲着小姐来的,但如果是的,这事情可能和王慧有关。对了,前几天苏辛从嘉恩候府过来,跟王慧神神叨叨说了半夜的话,这事情说不定还跟苏辛有关。”

    乌木面色沉沉:“前几日小姐拒绝了慕容寒的提亲,也算是打了他的脸。这事情,说不定和他也有些关系。”

第一百五十章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虽然乌木没有正证据证明慕容寒要对苏沫不利,但听了他这话,翠枫翠秀两个丫头也不由的跟着点起了头。

    按理说,她们是时时跟着苏沫的,如果苏沫跟慕容寒有什么过节,一定瞒不过她们的眼睛。但事实上,她们都觉得即使苏沫不说,也一定在什么特殊的她们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曾经有过很大的矛盾,或者慕容寒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叫苏沫无意中看见过。

    十几年的相处,从小看到大,即便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改变,两个小丫对自家小姐的印象还是大部分停留在温和,温顺,善良的基础上。除非是被惹急了,不然肯定不会跟谁翻脸。

    而一个平日里既无交集,在外面名声风评也不错的慕容寒,能叫苏沫提起来便恨的牙痒痒,眼里凶光直冒,可见,人不可貌相,这慕容寒必定不是好人。

    乌木见两个丫头对他的猜测也表示赞同,当下道:“你们听二姨太的吩咐,跟着一起找人,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翠枫一下子急了:“你要去找小姐吗,但是要去哪里找?”

    夜色苍茫,偌大的一个三泉山别说藏一个两个人,就是藏百十个人,想要找出来那也是大海捞针。

    “我自然没那个能力,但是小姐以前吩咐过,一旦她出了事情,可以找一个人帮忙。”乌木简单的说了句:“我去去就回,你们不要担心,小姐不会有事的。”

    说完,乌木转身大步往外去。这里离嵊州城区还有些路程,即便是他快马加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到的。

    可凌霄今日偏偏不在嵊州,乌木先去了衙门跑了一趟空,又去了他在嵊州的宅子,也没找到人,只见到了留守的大丫头红玉。

    所幸苏沫当时和乌木交代的时候,可信任名单里除了凌霄之外,还有他的两个亲信丫鬟,因此当乌木问清楚了之后,便将苏沫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希望得到帮助。

    乌木到的时候,天色刚才蒙蒙亮,主子不在红玉还没起身,听着下人通传出来见乌木的时候,也还带着点朦胧睡意。

    不过一听到这消息,她顿时就睡意全消了。

    这还了得,未来的夫人不见了。

    要说以前,那还是她们玩笑的猜测。但现在,凌霄已经连给皇后寿辰的礼物也拿去送了未来的岳父大人,可见这亲事是铁板钉钉的了,可是半点差错也不能有了。

    红玉的觉一瞬间被吓醒了,只略顿了顿,便表示此事万分紧急,苏沫的事情就是他们公子的事情,一定会迅速全力去找。一方面派人去通知凌霄,一方面将自己手上可以调配的人先行组织一下,亲自带着,跟乌木动身去三泉山。

    凌霄的手下和苏府的佣人自然不同,各有各的本事,其中就有几个特别擅长追踪的。几乎是长的一双火眼金睛,能够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中推断这里曾经有几个人走过,这几个人有什么特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就在外面闹了个天翻地覆的时候,苏沫正迫于无奈的和慕容寒被困在山谷底下,促膝谈心。

    苏沫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奈何慕容寒太热情,很有兴致却又文质彬彬,一句接着一句说的没完。

    形势比人强,面对斯文有礼,装的滴水不漏的慕容寒,苏沫也没法子在这个时候跟他翻脸。她明白这人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除非你比他强,否则的话,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敷衍。要是把绑架陷害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对方来个恼羞成怒,真正倒霉的还是自己。

    慕容寒则是越看苏沫,说的越多,越觉得猜不透这个女人。

    英雄救美,无人处独处,这可都是气氛特别好的事情和氛围。除非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不然的话,即便是苏沫心有所属,也不可能对他这么冷淡。但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慕容寒又没有失忆,以前也没有和苏府有过来往,怎么也不觉得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旧怨。

    想到心有所属,慕容寒微微的皱了皱眉,关切的道:“二小姐,我见你一直有些精神不佳。是……担心我们的处境,还是心里另有所挂。”

    苏沫扯了扯嘴角:“侯爷多心了,我只是有些担心家里找不到我,会着急罢了?”

    “原来是这样。”慕容寒笑了笑:“我还以为,二小姐在想心上人呢。”

    苏沫不答话,却低了头。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跟一个男人谈论心上人之类的事情,是非常不合时宜的。更何况这个男人是慕容寒,而她的心上人是凌霄,简直是一个比一个不能说。

    苏沫不接这话,慕容寒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的道:“说起来,我也见过凌公子一面,确实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和二小姐站在一起,真是一双璧人,天生一对。”

    这估计是慕容寒这辈子第一次夸另一个男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这话通常都是别人用来夸他的。在他眼里的美女可能不少,但是美男,却实在是屈指可数。

    苏沫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道:“侯爷谬赞了,凌霄只是个普通人,不及侯爷万分之一。只是缘分二字,与富贵权势未必有太多关系,这世间的女子虽然都希望能遇上个翩翩儿郎,少年英雄,才貌双全。但最终嫁的,多也只是普通人家罢了。”

    前一种,是苏沫曾经也将幻想过的,当年在慕容寒身上圆了一个少女梦幻,然后梦碎无痕。而那伤痕太深,让此事的苏沫连最平凡的感情都不再奢求。

    苏沫倒是并不用掩饰在慕容寒面前提起凌霄,凌霄既然大大方方的在嵊州府衙出现,那么必然和慕容寒是见过面的。不过在慕容寒心里,凌霄就是个普通的捕快,不会多看他一眼罢了。

    后来在知道了凌霄上门横刀夺爱的消息后,可能仔细的去查过这个人。但苏沫想,凌晨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身份想来足够隐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慕容寒查到,要不然的话,估计他也不会对自己还这么客气。

    “不,我相信能叫二小姐心仪的,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慕容寒道:“不过……我听苏老爷说,凌公子并未正式向府里提亲,只不过是上门拜访而已。”

    苏沫心里隐约涌上点不好的预感,抬眼看着慕容寒。

    慕容寒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没有正式结亲,那么二小姐还是待字闺中。虽然凌公子优秀,但我自信也不在他之下,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苏沫按住青筋直跳的额头,十分想结束这场太折磨人的对话。甚至觉得自己要跟这样一个人待一个晚上,哪怕只是说说话而已,都是件生不如死的事情。

    “侯爷……”苏沫四下看了看:“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比较好。这会儿,侯爷的手下都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我家里……我父亲最近身体不好,实在是不能担心。”

    她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和慕容寒在这里待一个晚上,这会儿慕容寒和苏家的人,或许还有凌霄的人都已经在漫山遍野的开始找了,只要能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散布出去,说不定很快就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以慕容寒的习惯,以防万一,身上一定会带些和人联络用的信号弹,响箭之类。但是如今他估计觉得这儿孤男寡女,清风明月,环境刚刚好,气氛也刚刚好,所以即便是有办法将消息传出去,也不着急。

    慕容寒身上自然有联络工具,但是他确实是不想拿出来,以前让苏辛请苏沫也不上门,在大街上遇到也说不上两句话转身就要走。这下子好了,困在山谷里,就两个人,想不说话也不行,岂不是老天帮忙给的机会。

    苏沫一个商家大小姐,慕容寒不相信她还会知道这些行走江湖的事情。他对凌霄的调查确实是这两天的事情,传回来的消息也还不详尽。但是对苏沫,可是曾经仔仔细细下过功夫的,知道她绝对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事时琴棋书画,看戏听曲打发时间的闺阁千金。

    “侯爷。”苏沫直接道:“我想寻找我们的人应该此刻是漫山遍野的,现在天还很亮,视线很好,我们将这火堆弄的大些,然后在上面盖一些潮湿的树枝……今日无风,浓烟会直冲上山谷,外面的人件了,一定会注意到。”

    这里有火,有水,有树枝,都是可以就地取材的东西。苏沫这主意十分有理,除非慕容寒就是不想走,否则的话,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听了苏沫的话,慕容寒愣了愣,随即道:“二小姐果然是聪慧,这求救的法子,我竟然没有想到。”

    一个大家闺秀,别说在这样的山野,就是城门也没出过几回。在落入这种境况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柔弱的只会发愁,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男人解决吗?况且慕容寒觉得自己看起来也算是高大威猛,应该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啊。

    但为什么苏沫竟然可以提出这样一个和她生活完全不搭边的,野外生存求救的办法,叫他连一点儿反驳的意见都找不出来。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如由自己提出来,还显得自己更加的可靠一些。

    苏沫笑了笑:“在家闲来无事,有时也看看杂书打发时间,我看有些游记上有过这样的记录,细细一想,确实是有理的。”

    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个年代,真正不识字的都是社会底层,饭都吃不饱,小孩稍有能力便要出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补贴家用,没有闲钱和时间识文断字。

    但是有钱的人家,无论男女,都是有先生从小便教育的。男孩子不用说,就算是因为经商不能去考功名,那也是越有学问越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更有眼光有头脑,更有能力。

    而女孩子往往是读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不再念下去,开始学习针织女红,管家记账一类的事情。但如果她自己想学,家里也基本不会反对,出个才女什么的,也是长脸的事情,说出去父母兄弟都面上有光,为人称颂。

    “侯爷关心则乱。”苏沫笑笑,不想说太多。

    慕容寒在她面前其实是赤裸裸没有一丝掩饰的,那些丑陋那些恶毒,全都历历在目,一清二楚。可偏偏的,他却还要装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来,简直是可笑。

    看着苏沫垂下眉眼,并不太想多说的样子,慕容寒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突然涌上点不安,那不安中,又夹杂着些冲动,张了张嘴,一贯在女孩子面前舌灿莲花的他,竟然有些犹豫。

    中午烤肉的火堆没有熄灭,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着,微风卷着些许的草木灰打着璇儿的飞向天空,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灌木丛间开着无名的山花,传来阵阵芳香。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慕容寒快走两步到了苏沫面前,在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苏沫的眼神中,有些慕容寒从未见过的冷静。冷漠,平静,却并不是素不相识,仿佛一双手将他的伪装层层剥去,在光天化日下一展无余。

    慕容寒心中在那一刹那间涌上无数念头,甚至于,有一瞬间的杀意,但是杀意转瞬即逝,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听见了自己心跳怦咚的声音。

    慕容寒虽然不信命运不信鬼神,但却也曾经去过安福寺,替自己求过一支姻缘签。替他解签的,正是安福寺的得道高僧静安大师。

    慕容寒记性极好,他还记得他的签文上是八个字,‘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那时候慕容寒年少轻狂,从未有看上眼而追不到的女子,根本不相信这世间有真亲真爱,有求不得。

    静安大师虽然是佛门高僧,说起话来倒是半点也不打机锋,通俗明白的很。

    静安大师说,上得山多终遇虎,夜路走多总见鬼,万花丛中过,谁能片叶不沾身。动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谁也控制不了,拒绝不了。不过是因缘,是孽缘,就看你有心还是无心,何时有心,何时无心。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中间坎坷曲折自不用说,但这结局却是未定。

    也许失,是离开,也许失,是死亡。一念间,缘起。一念间,缘灭。

    这也是苏沫第一次在慕容寒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慕容寒意外,她也有些意外,一贯的印象中,这个男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做出平易近人的姿态来,以前她确实是信的,但是现在看见,也总觉得是在做戏。

    但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有点认真地和以往不同。只是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苏沫对慕容寒的了解,远比慕容寒对苏沫的了解要多的多。

    上一世,慕容寒是苏沫心心念念的唯一,自从见了之后,一颗心便全在他身上。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穿什么,吃什么,就像所有恋爱中迷失了自己的人一样,心里眼里只有对方,喜欢的都失去了自己。

    但苏沫不过是慕容寒身边的一个女人罢了,甜言蜜语是有的,恩爱缠绵也是有的,却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情话说上一百遍,熟悉的都可以背下来。

    所以苏沫只一眼,便觉得慕容寒认真地表情和以往不同,认真地,有些不像是假的。

    但她并没有感动,只是有些意外,还有些诧异。

    ”二小姐。”慕容寒一笑:“有件事情,我要向二小姐坦白,请二小姐谅解。”

    苏沫不解道:“侯爷何出此言。”

    慕容寒从怀里拿出个小圆筒来:“这是我与手下联系的响箭……其实我是可以随时联系上外面的人的,并不需要等上一夜,只是因为二小姐一贯对我爱理不理,这样平和说话的机会难得。所以才故意说联系不上,想和二小姐多些时间独处。”

    “侯爷真是……”苏沫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慕容寒这人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假的,而事实上,就算是他说一百句,也并没有打算相信一句。所以在明知道一个人会欺骗你的时候,听见假话并不意外,哪怕是假话被拆穿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也不奇怪。

    但是这个人却突然转了性,将谎话打开坦白在你面前,这就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苏沫沉默了半响,道:“侯爷并无恶意,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可以和外界联络,就麻烦侯爷尽快将消息放出去,免得叫外面的人担心。”

    慕容寒点了点头,将竹筒往火里一丢,伴着一声清脆响声,竹筒中冲出一道蓝色烟雾直上云霄,在天空划出长长的尾巴。

    犹如口哨一般的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格外的响亮,余音久久不绝。别说这时候一定有人在漫山遍野的找他们,即便是没有,也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二小姐请放心。”慕容寒正色道:“我的手下就在这附近,看到了这个信号之后,不用多久就会找来的。”

    苏沫简短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慕容寒坐在苏沫对面,犹豫了半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道:“我还有一件事,也想向二小姐说。”

    “恩?”苏沫心里一个咯噔,随即皱起眉头:“侯爷,其实……你不必事事向我说明。”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做的是天衣无缝,但今日见了二小姐冷静聪慧,我觉得这事情迟早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倒不如我先坦白了,也好求个从轻发落。”慕容寒正色道。

    同样的事情,换一个立场换一个心情去看,就会截然不同。慕容寒开始觉得自己布置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是最能打动那些冷淡冷清的女子的,因此还颇为自得,觉得今晚一过,将苏沫收入怀中是顺理成章,指日可待的事情。

    可是这半日一处,再想想自己出现解救苏沫时她那淡然的表情,心里便不由的有些疑惑起来。他都有些不敢肯定,苏沫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是真傻,那也罢了。如果是装傻,心里明镜一般,那自己此时这献殷勤说好话的表现就极其的傻。

    而自己在苏沫心里的形象,也不可能有一点好转了。

    慕容寒一个狠心,道:“其实昨天晚上掳走二小姐的人,是我的手下。安福寺的火,也是我安排人放得,当然只是声东击西,不会有什么人员伤亡。”

    可以说,苏沫从未见过如此诚实的慕容寒,乍一听他这么坦白,都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纠结了半天才觉得自己该顺着问一句:“原来竟是侯爷的人,不知道侯爷如此做,是什么道理……若是侯爷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实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让二小姐笑话了。”慕容寒长叹一声:“我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岂是因为对二小姐不满。实在是因为这些日子我对二小姐心心念念的放不下,可你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于是有下人就给我出了个点子,叫我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只是没想到,刚救下美,还没来得及表忠心,便遇上人刺杀,差点真的连累了二小姐。”

    “……”苏沫看着慕容寒半响,她习惯了这个男人的虚伪,习惯了这个男人的谎话,习惯了这个男人可以非常自然的将自己的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隐藏起来。这一切,和这一世的自己一样,你来我往,尔虞我诈。

    所以在慕容寒如此剖白的表白面前,苏沫反倒是一时间转不过来,哑口无言了。

    好在也就是这时候,山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走了过来。

    “有人来了。”苏沫忙站起身:“刚才的信号,一定是有人看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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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嫡介绍:
豪门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富贵荣华是让人趋之若鹜的诱惑
在侯府受尽欺凌,被折磨致死的三姨太苏沫,重生回到未嫁前
再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替罪羊死不瞑目
生为首富嫡女,家产,是我的。
二八花样年华,美男,是我的。
再活一次,自然要精彩无限,名利双收。
金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