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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嫡全文阅读

作者:茗末     金嫡txt下载     金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仇人见面

    不过衙门门口,明显不是停留的好地方,更别说罗家人还抬着一具尸体。因此他们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便赶紧离开了。

    钱,他们还是留下了。因为现在他们真的太缺钱了,而且二十几两银子而已,不足以左右一起命案的结果。

    苏沫虽然没有亲自去送钱,但是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等翠枫送完了钱就走了过去,正要吩咐备车回去,却听见一声,小姐且慢。

    苏沫一愣,只见刚才那个帮了自己一把的捕快凌霄,从一旁走了过来。

    “凌大人。”苏沫微微颔首。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凌霄似乎和这府中的衙役有些不同,汪梓明说,他是从京都来的。京都离嵊州不近,但是政权中心,京都来的人,即便是一个小官也不容小觑。

    或许他的官位不高,但谁也不知道在京都那样的地方,他会不会有什么更深的身份来历,在什么地方说的上话。因此是宁可巴结,也不能得罪的。

    当然苏沫也没有去得罪一个并未得罪过她的人的道理。

    凌霄望着离开的罗家的背影,道:“在下能不能问一声,刚才苏二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的话?”苏沫有些吃不准他听见了哪句,索性道:“不知道凌大人,说的是哪一句?”

    刚才翠枫跟罗老太太说那几句话,虽然她没在现场,但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翠枫的声音很小,而凌霄走出来的地方,也并不是挨着的,这样他也能听见,可见是个会武功且内力极高的人。

    凌霄并不和苏沫弯弯绕,直爽道:“刚才我听姑娘的丫鬟说,让罗家小心些,这几日最好住在人多繁华的地方。这,苏小姐可是有什么原因方才如此说?”

    原来是听见了这么一句,苏沫沉吟了一下:“凌大人,无论有什么原因,或者没有什么原因,我也不方便再说什么。苏恒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这关系至亲至疏,是一句也说错不得的。如今父亲外出,府中无人管事,我已是强出头了,希望大人能够体谅。”

    说完,苏沫向凌霄点了点头,径自往外走。翠枫翠秀愣了愣,急忙举步跟上。

    却不料苏沫刚走了一步,凌霄伸手一拦:“姑娘且慢。”

    苏沫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回头看了这个面色沉静如水的男人:“凌大人还有什么事?”

    “苏小姐。”凌霄道:“人命关天的事情,还请苏小姐知无不言才好。”

    苏沫觉得自己说的虽然很是含蓄,但也已经很明白,却没想到这个凌霄如此刨根问底。似乎一点儿顾忌也没有。

    但是再往深里说,苏沫是什么也不能说了。因为这只是她的猜测,是没有证据的。而向着苏府不利的方向猜测,这是万万不可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能永远掩藏的秘密,这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了,不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正在僵持中,苏沫听着外面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不是二小姐吗?怎么,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苏沫幸亏自己今天出门戴了面纱,在听到声音的这一刻,她差点没办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慕容寒,这竟然是慕容寒的声音。上一世的爱恋,痴迷,伤害,利用,死心,绝望,虽然隔了一世,可事实上,不过是过去了几天,一幕一幕的都还在眼前,仿佛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苏沫深深的吸了口气,低下头去,她几乎有些忍不住的想要转过身,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用所有的力气,将这个披着堂皇外衣的男人撕得干净。

    但她却只能忍了又忍,什么都不说。

    倒是凌霄对着这个突然冒出来搅局的人,有些不满:“这位公子,不知是什么人?”

    “你不是衙门的人?”慕容寒上下打量一下凌霄:“我是慕容寒,是苏小姐的……姐夫。”

    慕容寒向苏沫颔了颔首:“是了,二小姐也还没见过我。那日去府上,听说二小姐身体抱恙,也不便看望。如今看来,身体可是大好了。”

    “多谢嘉恩候关心。”苏沫低着头道:“虽还未好,不过慢慢调养,并无大碍。”

    “叫嘉恩候多见外。”慕容寒微微一笑:“论理,二小姐该叫我一声姐夫,你姐姐在府中,常提到你,让你有空的时候,去府中走动走动。”

    苏沫心中冷笑一声,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甲恨不得刺破掌心。

    “嘉恩候客气了。”苏沫淡淡道:“大姐和嘉恩候一对璧人,羡煞旁人。正是新婚燕尔之际,旁人怎好打扰。我有些累了,先告辞了。”

    说完,苏沫半点也不停留,也不待慕容寒再说什么,转身便走。若是凌霄,她或许还有心情和他周旋几句,但是慕容寒,这个人她一面也不想见,一句话也不想听,现在她没有能力置他于死地,所以只想离得远远地。

    上了马车之后,翠枫按耐不住道:“小姐,真没想道,这嘉恩候长的可真俊美呢,人都说他是嵊州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又英俊又有风度呢。”

    “是啊。”从来没怎么出过门见过世面的翠秀也有些惋惜的道:“而且听着说话,又有礼貌还没架子,小姐……”

    “行了。”苏沫取下脸上的面纱:“脸能当饭吃还是当水喝,听着他说了一句好话,你们就知道他是好人了?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谁都不许和这个人接触,但是如果听说了这个人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两个小丫头很少见苏沫如此严肃,缩了缩脖子,道:“是。”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可能翠枫看着苏沫的脸色有些难看,有些调节气氛的打岔道:“对了,小姐,刚才,你让我跟罗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有人会对罗家不利,是……大夫人?”

    说到大夫人的时候,翠枫的声音压的低低的,还条件反射的往外看了看,生怕别人听到。

    “我只是猜测。”苏沫道:“以我对大夫人的了解,苏恒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

    “那,小姐您的意思,这事情,真的是三少爷做的?”翠枫有点忐忑:“不会吧?”

    “会不会我也不知道。”苏沫闭了眼睛:“这只是我的猜测,遇事往坏处想,总没有坏处。至于到底该做什么,查什么,我们又不是衙门的人,就不用关心那么多了。”

    她刚才提点的已经很到位了,只要凌霄是有心,自然会跟着查下去。如果凌霄是无心的,那么再多说也没有用。而以她对薛尚阳的了解,无论如何,这人一定会去查明真像的,至于查出真像之后,是如何处置,那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如果能想个办法,将这真像暴露在全天下之前,那么无论苏晟也好,薛尚阳也好,就只能秉公执法了。

    苏沫心里暗暗算计着,正在想着,却只听一声急刹车的声音,马车往前一个急冲,翠枫翠秀两人同时哎呦了一声,差点撞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翠枫揉着鼻子,掀开窗帘探头去看:“怎么突然停下了,是不是撞着人了?”

    “小姐您没惊着吧。”外面小厮大声道:“突然冲出来个要饭的,惊着马了。”

    苏沫坐在车里,听着外面小厮似乎在驱赶什么人的声音,便随意往外看了一眼:“我没事,别难为他了。”

    苏沫本是个善良的人,即便重活一世,一遍遍告诫自己再不能那般软弱任人欺凌。但是对着素未平生的人,却还是不会为难。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她也做不来。

    马车急刹在路边,车轮便,躺着个衣衫褴褛的人,苏沫一眼看去,只觉得眼皮一跳,这人她认识。

    上一世,这人是慕容寒身边的亲随。她见过见,都是沉默的跟在慕容寒身边,忠心不二,听说,这是个异族人,是慕容寒从路边将他捡回去的,有救命之恩。这人虽然很沉默,但是身手不凡,有些本事。

    苏沫心中一动,道:“等下。”

    小厮正要将这冲上来差点撞着他们马车的流浪汉赶走,不料苏沫突然开了口,忙道:“小姐。”

    “看看这人怎么了。”苏沫道:“即便是对一个流浪汉,也不能看不起。既然撞上了,也算是有缘,将他带上,请大夫看看。”

    “啊?”小厮一愣:“小姐,您心善,给他些银子也就算了,带他回去,这……”

    躺在车轮边的流浪汉,也不知道是病了还是饿了,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听着苏沫这话,艰难的撩起眼皮看了看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沫道:“你现在给他银钱,只怕一转眼就会被别人抢走。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车子惊吓了他,应该付这责任。就按我说的去做。”

第三十二章 士为知己者死

    虽然对苏沫的行为很不理解,不过她说了小厮自然不敢不听。她说了要救,两人即便是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还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将那流浪汉给抬上了车,架在了车辕上。

    架上流浪汉之后,小厮又道:“小姐,这要饭的,要带回咱们府里吗,那该怎么说呢?以小的看,还是送到医馆去,咱们丢些银子下来罢了。”

    苏沫见这一折腾,旁边已经有了几个围观的人,声音虽然未提,但是清楚的道:“送到医馆,也是治标不治本。既然能帮一把,就救人就到底,看看他有什么苦衷流落至此。最不济,只要老实肯卖力气,咱们苏家管一口饭还是可以的。”

    苏沫这话说的大气,趴在车辕上的流浪汉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旁边站着的路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不外乎感慨着,从前没觉得,这苏府的少爷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二小姐,可真是知情至善,真是个好姑娘。

    苏沫微微一笑,回了车里,吩咐继续走。

    上辈子,这人流落街头,是被慕容寒救了,受他恩情,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这一辈子,她比慕容寒早经过一步,将他救了,那是不是,这个人也可以为她所用,成为她的忠实下属?

    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即便苏沫现在比旁人要先走一步,占了些天时的优势,但没有人能用,很多计划都无法实施。

    现如今苏沫能相信的,只有翠枫和翠秀两个丫头,但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忠诚有余,却能力不足。以后她们或许会历练的能够独当一面,但是现在,却还是和苏沫以前无二。

    所以,现在苏沫急需一个可以为她做事,为她卖命的人。本来她正愁着这事情,这人却正好撞到了车前来,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了府里,苏沫让小厮将流浪汉从后门抬进他院子里,清扫出一间空屋来,略洗一洗,做些吃的,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苏沫一连声的吩咐下去,小厮心里虽然觉得自家小姐对这流浪汉有些太好了,但却也没说什么。二小姐心好,这并不是一天两天了,路边捡个鸟啊猫啊什么的是常事。但捡个大活人,还从来没有过。

    要知道,这闺门女子,捡个男人回家,属于好说不好听的事情。即便你是撞了人好心救治,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说出去,可就不知道能传成什么样子。什么私情啊,不检点啊,诸如此类,人言可畏。

    很显然,翠枫和翠秀两个丫头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小厮不敢说的话,她们却敢说。

    跟着苏沫进了院子,翠枫忍不住的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苏沫好笑,这几天这两个丫头的状态她看在眼里,知道她们两都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又有些迷茫和惊慌。

    改变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苏沫看似是一夜之间改变了许多,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经历过了多少,才能有这样的改变。如果可能,她宁愿自己永远是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子。

    “小姐。”翠枫的话将苏沫拉了回来:“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要饭的?”

    苏沫好笑:“我怎么会认识他。”

    “那你怎么对他那么好?”翠枫心里有些嘀咕:“以前咱们也不是没见过要饭的,不是没见过流浪汉,也没见小姐你对他们那么好啊。”

    “是啊。”翠秀道:“小姐顶多是给点钱,别家的小姐太太们,做善事也多是如此,没听说过捡人回家去的。这大夫人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大夫人现在还有精神过问我的事情?”苏沫哼笑一声:“她忙着呢。好了,你们都别太担心,我收留这个人,自然有我的道理。”

    说着,苏沫压低了声音,半真半假的安抚了两个丫头一番,正要再说什么,见小厮急匆匆的过来,道:“小姐。”

    “恩。”苏沫道:“什么事。”

    “那个叫花子醒了。”小厮道:“大夫也来过了,说他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没受伤也没病,就是饿的很了。刚才已经从厨房拿了些吃的给他吃了喝了,现在已经醒了,想要当面谢谢小姐。”

    “这么快就醒了?”苏沫有些意外:“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没怎么说话。”小厮道:“只是说,想当面谢谢小姐。这人也真不知趣,小姐哪里是他想见就……”

    “行了,我去见见他。”苏沫打断道:“你去按着他的身量,给他找身衣服,不要好,不破就行。”

    “……是……”小厮愣了愣,应了声去了。

    不待两个小丫头多说,苏沫便起身往外走去,她自然要见一见这人,要不然,岂不是白救了他。

    小厮将他安排在院子最边的一个角落里,一间放杂物的房子,略收拾了一下,里面,有张木床。

    此时,房间门打开着,苏沫走了进去,只见那人正躺在床上。似乎是略梳洗过了,虽然还穿着刚才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但是脸上手上已经很干净,头发也束了起来,露出一张苏沫熟悉的脸来。

    “喂,你不是要见咱们小姐吗,小姐来了。”小厮吆喝一声。

    那人似乎在发呆中,听了小厮的声音一惊,然后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给苏沫磕了个头。

    苏沫上一世虽然也是大小姐,也是日日见许多下人,但还没碰上过这样的事情,因此顿了顿之后,方才道:“不必多礼,你先起来。”

    “是。”那人听着便站了起来,一站起来,腰身便挺的笔直。

    “那个……”苏沫咳了一声:“刚才在外面,我的马车惊了你,所以带你回来。刚才请大夫给你看了,并无大碍。”

    “我不是被小姐的马车惊了的。”那人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实在,不卑不亢:“我是许久没有进食,正好饿晕在马车边。小姐无需负责。”

    “你倒是个老实人。”苏沫笑了笑:“我以为是我的马车惊了你,这若是旁人,还不乘机要些好处赔偿,你怎么这么老实,若是这么说了,我便没有责任,你刚才吃的喝的,还要自己承担不是?”

    苏沫这话其实是开玩笑,不过那人听了,半点也不玩笑的道:“确实是如此,小姐是好心人,我若是恩将仇报,倒打一耙,岂不是猪狗不如。我身上没有银两,但是有一身力气,可以帮您干活,用工钱砍柴浇水护院,什么都行。”

    “说笑而已。”苏沫笑道:“你不必如此介怀,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即便你不是被我的马惊了,能够救人一命,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我听你的口音不是嵊州人,怎么会沦落至此,可需要我帮助?”

    “我不是嵊州人。”那人道:“我叫乌木,是踏古族的人,流落到嵊州,身上盘缠全无,因此才会惊了小姐的马。”

    “踏古族。”苏沫想了想:“那可远着,那……可要我给你些盘缠?你若是没倒在我的马前,那也不关我的事,可既然被我撞见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也不必客气,多了我也没有,几十两银子还不算什么,应该足以让你回到家乡了。”

    苏沫心里明白,像是这样的人,你越是挟恩图报,他越是不屑。可你越是大度让他不放在心上,他越是感恩戴德。

    不出意外,乌木听着苏沫的话,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知恩不报。我虽然不是嵊州人,可却也无家乡可回,若是小姐有能让我效劳的地方,我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出生入死。”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苏沫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心中有些隐约的感觉。

    一年,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但是自从自己重生后,这一年的事情正在一件件,一点点的改变着。或许这一世,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让那些曾经在她面前嚣张的,跋扈的,将她欺辱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乌公子说的严重了。”苏沫淡淡笑道:“我这府里,哪里有什么需要出生入死的事情。不过,若是你暂时无处可去……翠枫,咱们这院子里,可还需要人手?”

    翠枫虽然对苏沫做的这事情并不赞同的,但是她也不傻,听苏沫这意思,就是想留下这人了。她想了又想:“咱们院子里本身就没几个人,定例一直没满,若是再多一个小厮,倒是可以。只是……”

    小厮通常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像是乌木这样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若是做小厮,倒是真的有些违和的感觉。而且,一个姑娘家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男人,也有些不妥。苏沫愿意,苏晟未必会同意。

    “我看乌公子很有些英雄气概,器宇轩昂。”苏沫道:“做小厮未免委屈了公子。不如……乌公子有些什么特长没有?”

第三十三章 试探

    虽然苏沫很想直接把乌木留在身边,但男女授受不亲,她要是捡个流浪的丫头那没什么,可捡个流浪的男人,终归是需要有个理由的。

    乌木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他仔细的想了想,道:“我们家乡贫瘠,我除了会几身拳脚功夫,并没有什么特长。”

    苏沫皱了皱眉:“这样啊……”

    乌木见苏沫似乎有些为难,有着急的道:“小姐,请您收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也认识字,一定可以为小姐办事的。”

    苏沫想了想:“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回去想一想。”

    苏沫需要一个忠心的,有本事的人留在身边,但是,她要给他留下找一个理由。

    苏沫这么说了,乌木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却也没说什么。本身人家救你已经是情分,若是能给你个事儿做,给你口饭吃,那更是天大的恩情。若是人家为难,帮不了那么多,自然没有心生怨恨的道理。

    乌木给苏沫行了个礼,看着她出去,又在床边坐下。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也想过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样子,总听人说起,有多么繁华多么热闹,让人充满向往,热血沸腾。

    可如今,到了外面的天地,却才知道连生存都不易。即便是有一身力气,一个外乡人,想换一身衣服一口饱饭,都不是那么容易。

    苏沫回到房里,仔细的想了想,让翠秀关上门,拿了笔墨过来。

    翠枫和翠秀两个丫头都略识点字,但是懂的都不多,一边站在旁边替苏沫研磨,一边奇怪的道:“小姐,你这是在写什么呢?”

    苏沫笑了笑:“秘密。翠枫,去拿五十两银子出来,一会儿给乌木。”

    “五十两?”翠枫吓了一跳:“小姐,需要那么多么,他家就是住的再远,二十两也就够了吧。”

    五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够个三口之家两三年的家用了。就算是苏沫心地善良,看乌木一个异乡人在外地不容易,想帮他一把,也不用出手那么阔绰吧。

    翠秀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小姐……”

    “怎么了?”苏沫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将纸叠起来。

    “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人了吧?”翠枫仗着苏沫脾气好,从来也不在她们面前摆脸,犹犹豫豫又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沫气的想笑,抬手在翠秀脑袋上拍一下:“胡说什么?”

    “要不然,小姐怎么对这个人这么好啊?”翠秀捂着脑袋,委屈道:“满大街都是流浪汉,也没见小姐一人去给五十两银子。”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苏沫无奈摇摇头,将银子包成一包,又将信装起来,道:“翠秀,你将银子拿去给乌木。告诉他府里现在没有他能做的事情,这些银子,是我给他,让他做点什么生意也好,回家乡做盘缠也好。如果他不要,就将这封信给他。”

    翠秀颇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苏沫既然说了,她也不能反对,更何况又不是用她的银子。

    五十两银子其实只是小小的一包,信塞在袖子里,翠秀进了乌木房间,只见那人还维持着她们离去时的样子,只是在见她进来时,站了起来,有些忐忑道:“小姐。”

    翠秀摆了摆手:“我不是小姐,不过你真是走运啊,竟然遇上了什么小姐这么好的人。”

    虽然翠秀对于给乌木这么多钱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苏沫的话,她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的。

    翠秀将银子放在桌上,道:“小姐说,府里现在没有你适合的活儿,她也不好私自留下你,给你些银子,让你自己去做些小买卖,或者当做盘缠回乡。”

    乌木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他看了眼桌上的包裹,并没有动。只是道:“我知道了,请帮我转告小姐,麻烦小姐费心了。小姐的银子,我不能要,请收回去吧。”

    翠秀听乌木这说,有些意外:“你还没看多少,怎么就知道不能要?”

    “多少我也不能要。”乌木正色道:“小姐已经有恩于我了,我不能为小姐出力,不能再要小姐的钱。”

    说着,乌木将桌上的小包向翠秀推了回去,却被那沉甸甸的手感意外了一下,他伸手往上一搭,更是惶然。即便苏家是嵊州首富,那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苏沫也不像是个挥金如土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对一个素未平生的流浪汉,怎么会出手那么阔绰。

    乌木很有些意外:“小姐这……小姐菩萨心肠,我心领了。这银子,还请姑娘拿回去吧。”

    没想到乌木真的不要这钱,翠秀一边心中感慨苏沫竟然料事如神,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信来:“小姐说,如果你不肯要这钱,就看一看这信。”

    给钱,这也就罢了,还有信?

    私相授受,这对陌生男女而言,可是件非常不清白的事情。因此翠秀进来的时候,都没让小厮跟着,也将门虚掩上了。

    苏沫这事情做的有些**,别说翠秀,连乌木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他犹豫了一下接过信,看了起来。

    信上不知道写了什么,洋洋洒洒的慢慢一张纸,看完之后,乌木明显的陷入了思索当中。不声不响的站了一会儿,方才下了决心一般的,将纸卷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然后,在翠秀意外的眼光中,乌木拿起了桌上的银子,也塞进了袖子里,道:“请转告小姐,我明白了。”

    “啊?”什么也没明白的翠秀被乌木一百八十度的转换吓了一跳:“明白什么了?”

    “姑娘这么告诉小姐,她就知道了。”乌木道:“我先走了,请代我向小姐告辞。”

    说着,乌木便往外走去,翠秀被这转折弄的一惊一乍的,抬了抬手想喊住他,但是却又放了下来。喊住他又说什么,总不能问小姐到底给你写了什么,或者,这么多银子你真的拿走了你也太贪心了吧?

    半响,翠秀纠结的回了房间,见苏沫正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一堆书出来,灰扑扑的堆了大半张桌子,正在翻找着什么。

    见翠秀回来,苏沫头也不抬的道:“怎么样?”

    “那人走了。”翠秀道:“跟小姐说的一样,开始,他是不要钱的。然后我就把信拿给他看了,他看了信之后,发了会儿呆,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就把钱和信一起拿着走了。”

    “是吗?”听翠秀这么说,苏沫的目光暂时从树上挪开,脸上露出些笑容:“这么说,我可能真的没有看错人。”

    “小姐您真的看上他了啊?”翠秀啊呀一声把苏沫吓了一跳:“小姐你,嘉恩候你看不上,却看中了路边一个流浪汉,这……”

    “瞎说什么呢。”苏沫板起脸来:“翠秀翠枫,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一见苏沫板了脸,两个小丫头虽然心里也未必是怕的,但还是乖乖的过来站好,等候训示。

    苏沫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道:“我现在说的话很重要,你们听着,而且要牢牢的记在心里,但是,不要对别人说,谁都不能说,包括你们的朋友,这宅子里的人,大夫人,老爷,小厮,无论是谁,都不能吐露一个字。”

    “小姐什么事呀?”两个小丫头被苏沫这严肃的样子弄的有点儿发毛,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沫的视线缓缓的从两个丫头脸上扫过:“第一,慕容寒是坏人,王惠是坏人,苏辛是坏人,苏恒也是坏人,你们一定要牢牢的记住,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一定有旁的目的,不能轻信,多想一步,如果他们不怀好意,是什么目的。”

    苏沫一连串的坏人让两个小丫头脑子都不会转了,还没消化,便听苏沫继续:“后面,我还会做很多事情,你们也许一时间不明白,这不要紧,多看多想,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但你们想不明白,可以来问我,也知可以问我,不能跟任何人多说。否则,可能会给我们打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这四个字,让两个小丫头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还是翠枫胆子大些,见苏沫脸上那表情,料她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跟着问了一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你自从……自从定亲前那日昏迷醒来,就一直怪怪的。”

    苏沫自然不好说她自己死去活来的经历,想了想,道:“那天,我昏过去之后,你们记得么,大夫人过来了一次。”

    “记得啊。”翠枫道:“大夫人那几天可关心小姐了,一听说小姐昏了过去,赶紧就过来了。”

    “恩。”苏沫道:“其实,大夫人来了之后,我就已经有些清醒了,只是浑身疲软还不能动,所以大夫人以为我依旧是昏迷的,她有些得意忘形,在我床边说了一些话。”

    翠秀翠枫都不知她有诈,紧张道:“大夫人说了什么?”

    “她说,她知道慕容寒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苏沫毫无压力的道:“说她在府里,早就想把我除了,如今正好有机会,将我推进火坑,一石二鸟。”

第三十四章 往事

    “真……真的?”两个小丫头惊悚了:“小姐,你不会那天烧糊涂了,产生了错觉吧。”

    “这样的事情,我能随便产生错觉吗?”苏沫白一眼翠秀:“行了,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先跟你们俩说一声,免得一直憋在心里难过。至于这个乌木,我是有心留他在身边的,不过你们别瞎想什么有的没的,如今我在府里的身份,虽然是个二小姐,但是尊贵归尊贵,很多事情却不能去做。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方便,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在为我跑腿做事的人。这乌木一看便忠厚老实,能力不差,我想将他留下来,为我所用,自然,我也不会亏待他。”

    可怜两个纯洁的小丫头怎么想的到苏沫这九转十八弯的打算,但因为从心里便是站在她这一边维护着她的,她一口咬定了是这样,两人也就没多怀疑,而是担心起来。

    作为一个内宅的小姐,想留一个男人在身边,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已经有了打算。”苏沫细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而且眼下,还有另一件事要做。爹是坐马车去的,报信的人骑得是快马,伦理,不用多久就能追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爹肯定没心情再参加什么商会,马上就得回来。要是正常情况的话,今天半夜就能赶到。”

    苏晟这些年有些养尊处优了,外出也不再骑马,都是舒舒服服的弄个移动小屋似的马车,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但这并不影响他其实正是壮年,如果有了急事赶路,骑马也是个中好手。毕竟是年轻时带着商队走南闯北的,马背上的功夫练也练了出来。

    “不过,我想爹应该没那么快回来。”苏沫突然一笑:“正好,给了我一些时间,可以做些事情。”

    “老爷不是很疼爱三少爷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马上赶回来呢?”翠枫道:“小姐,我看啊,老爷一接到消息,肯定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他要是接到了消息,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可他要是没接到消息呢?”苏沫反问道:“你知道去传消息的,是什么人吗?”

    “知道,是云副管家。”翠枫道:“说因为这事情太重要了,怕中途出了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大夫人特意让云副管家亲自跑一趟。”

    “她不是怕出什么事儿耽误了,而是怕不出事儿不能耽误。”苏沫冷笑道:“我不想爹那么早回来,你们以为大夫人想吗?在没有找到苏恒,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她也不想爹回来。爹一回来,有些事情可就铁板钉钉了,没回来,她还能周旋周旋。”

    苏沫也不想苏晟那么早回来,但是她不用做什么手脚,因为这事情王惠肯定比她还要心急,一定会迅速干净的将一切做好。这个副管家平日便和王惠走的近,说是她的人也无可厚非,自然会尽力相助。他比谁都清楚,没了苏恒,王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王惠的地位权利不保,他可就少了在府里横行的靠山。

    苏沫和两个小丫头交代了,让她们自己去忙,又开始在那堆快长霉的书里翻了起来。这书的年代实在是久远了,也不知道是苏家哪一代出了个喜欢看书的,有钱又有闲,于是天南海北的搜罗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在府里找了个地方建了个硕大的书房,分门别类的放了进去。

    有钱的人家,一旦钱多了,就难免觉得自己不够有学问,所以苏家虽然没做官的,但是对于热爱读书的孩子,却是大大的赞赏,买书藏书什么的,也是支持的。反正不缺钱,就买呗。

    所以苏家的学问人虽然不多,但是藏书却不少,此时苏沫也不知道翻出来的是多久没人看过的书,轻轻一翻灰尘扑扑的,呛得直咳嗽,没办法,索性把自己一直戴着的面纱给重新戴上。

    两个丫头在门边一左一右的靠着,看着苏沫翻书,从上午翻到下午,终于,从一本被虫子不知道啃了几个洞的书里,似乎是翻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

    苏沫将书拍在桌子上,把脸上的面纱拿下来,好好地喘了几口气,道:“找到了,拿纸和笔过来。”

    两个小丫头忙拿了纸笔过来,看着苏沫在纸上抄写下一个方子,这方子里列出来的东西大部分她们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却不知道有什么用。

    “小姐你这是抄药方么,您又不舒服了?“翠秀疑惑的翻了翻塑书,却见这是本古法染织的书,并不是什么医术,不由的更加奇怪:“小姐你这是,要做衣服,还是要染布?”

    苏沫笑一笑,将抄写的纸收好,让人将这些书送回去,再换一批过来。

    她可没忘了,上一世,就是这样一本书,就是这样一个方子,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屈辱,成了压倒她和慕容寒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然,也是这一个方子,让她终于看清了慕容寒的真面目,撕开他伪装着温情的面具,也直接导致了自己万劫不复的结局。

    这是种非常古老的方子,用几十种并不算珍贵的药材混合之后,涂抹在布料上,会让布料变得丝绸一般的柔软,而且上面会泛着一层柔和的珍珠一般的光泽,看起来美轮美奂。但是这个时间只能维持两三天左右,布料上的药物一旦干了,不了又会恢复原样,而且,因为药物的腐蚀,上面会出现斑斑点点的痕迹。

    当年,苏沫刚入嘉恩候府时,也和慕容寒有过一段新婚燕尔,琴瑟和谐的时候,当然这中间慕容寒断不了其他的女子,不过苏沫从来也没有独占的念头,所以这并没有成为影响他们关系的因素。

    苏沫和慕容寒的关系越来越僵,是因为慕容寒渐渐的发现苏沫在苏家是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大小姐,娶了苏沫,似乎对于他对苏家的掌控没有任何帮助。

    慕容寒就是那么现实的一个人,苏沫身上苏家二小姐的光环一去掉,就立刻变成了众多妻妾中不起眼的一个。本来,单论对男人的魅力,一个中规中矩,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女子,她们从小被教着怎么取悦男人,讨好男人,怎么欲拒还迎,欲言还休。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慕容寒对苏沫的感情很快便冷了下来,而这原因,现在的苏沫非常明白,可那是的苏沫,却还痴痴的想着挽回君心。

    一个有意疏远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懵懂无知还以为旧情如昔,这么一来二去的,难免就更有矛盾,苏沫越是表现出渴望,慕容寒就越加的厌恶,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将两人的关系推至冰点。

    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时值金盛王朝的皇后生辰,朝中各官员自然都要送上贺礼,而且一个个的挖空心思想,即要送的好要送的巧要送到皇后的心里去,而且,还不能太贵。

    这虽然是拍马屁,在皇帝皇后面前混个好印象的好机会,但这机会要把握的十分的好才行,不是光用钱可以堆出来的,你送的东西太贵了太值钱了,反倒是要倒霉。

    要是你一个小官员,一个月也就十两银子的薪水,皇后生日,你哗啦一下子拿出来个几千两上万两,那钱怎么来的?这不是明着告诉别人,你贪污受贿么,将自己的脑袋往铡刀上送。

    这种时候,反倒是像苏家这样的生意人家要好一点,虽然皇帝有时候也难免嫉妒你一个做生意的那么有钱,但是做生意有钱是正常的事情,也是正常所得,只要你忠于朝廷,在朝廷需要的时候也不小气,问题倒是不大。

    当时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慕容寒也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给皇后的生辰贺礼,但是一直找不到很满意的东西。这时,苏沫听说大夫人从边域弄来一匹非常独特的丝绸,便回去看了看。

    那时候,苏沫和王惠的关系还不错,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苏沫一直觉得王惠对她很不错,虽然不至于像是亲生的,但是一直在帮她不会害她,一个后妈做到如此地步,就很不错了。

    苏沫回到苏府,果然在王惠那里见到一匹从未见过的绸缎,柔软顺滑,流光溢彩,即便是苏沫这样见惯了好东西的千金小姐,也从未见过。

    苏沫当时就动了心,想将这东西讨来,为慕容寒解一个心中的难题,本以为王惠未必舍得,看谁知道她听说了自己的需求之后,大方的很,当下二话没说,就将布料送给了自己。

    苏沫那时候天真的很,根本没想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当下便欢欢喜喜的将布料拿回了嘉恩候府。

    自然,慕容寒对这块稀罕的布料十分喜欢,而且是苏沫从苏家拿来的,虽然稀少,但因为苏家是常年做生意的,皇后看了,也不会觉得慕容寒横征暴敛什么的。

    这一夜皆大欢喜。可这一夜,却是最后的欢喜。

第三十五章 流言蜚语

    皇后的寿宴就在三日之后,慕容寒得了这么一件宝贝,心里觉得十分高兴,连带着,对苏沫也和颜悦色起来。当下便前往京都。

    当日寿宴,皇帝和皇后从小青梅竹马,伉俪情深。金盛王朝又是兴隆盛世,边境安稳,百姓安居,国库充裕,自然是大摆筵席,普天同庆。

    寿宴之上,各朝臣诰命纷纷献上礼物,说了一番美好祝词,气氛极好。

    然后,轮到了慕容寒,慕容寒一直注意着各朝臣送上的礼,心里有些得意,他觉得,无论从哪一方面,自己的这份礼,都是头一筹的。那些朝臣送的礼,要顾着价格,要顾着好看,还要揣摩皇后皇帝的心意,大部分怕出事,所以中规中矩,宁可不出挑,也不能惹祸上身。

    等慕容寒上前,先说了几句恭祝皇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场面话,然后说自己机缘巧合,得了一件奇物,正好献给皇后。

    丝绸已经装在了美轮美奂的锦盒中,慕容寒说完祝词,便将锦盒双手呈了上去。

    太监接了锦盒,走到皇后身边,皇后亲手拆了丝带,打开盒子,然后,瞬间和坐在一旁的皇帝变了脸色。

    苏沫不是正妻,皇后寿宴,她是没有资格去的,所以无从看见当时那精彩的一幕,但这事情后来被当做了笑话流传大大街小巷,街听巷闻,她倒是将当时的情景拼凑了个八九不离十。

    本以为献的是匹流光溢彩,满堂喝彩的宝物,可谁知道打开来一看,却是匹再寻常不过的料子。甚至于,上面还有两处不那么明显的破洞。

    这可不是在打皇后皇帝的脸?

    寿宴上,除了本朝的臣子,诰命夫人之外,还有一些外国的使臣。当下,皇帝便沉了脸,指着那匹破破烂烂的布,问慕容寒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寒当真是冤枉,他也不由的傻了眼,这明明昨晚上看的还是一副流光溢彩的锦绣百鸟朝凤,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破布。

    因为重视这绸缎,所以这几日慕容寒都是将他带在身边的,自信绝不可能有人掉包,可那怎么会这样,这又不是活物会死会坏,怎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可这场面,却容不得慕容寒喊冤,马上有懂事伶俐的接了话,将这事情带了过去。

    寿宴还要继续,不可能因为这事情中断,但是被这一闹,皇帝皇后的好心情都一扫而空,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也相信慕容寒是哪里出了差错,不可能故意这么做,但终究是责怪的,心里对慕容寒的印象,也一落千丈。而且,因此一事,一时之间,慕容寒也成了大家的笑谈,虽然明着官员们都是安慰一番,但是背地里说些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

    朝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胜了,自然有无数热趋势若无。你败了,也会有许多人往下扔石头。

    慕容寒那一次是面子里子都丢的一干二净,只觉得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么丢脸过,只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下去。看着来往敬酒的同僚,感觉他们脸上都写着嘲讽两个字。好容易熬到寿宴结束,片刻也没有多待,马不停蹄的回了嵊州。

    不论这东西是苏府拿来的,是王惠拿来的,是无意之失还是有心陷害,总之这事情,慕容寒自然而然的记在了苏沫身上,成为两人关系彻底破裂的开始,而苏沫,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是王惠设下的一个计。

    那布匹上,涂抹了一种古法药水,在段时间内会显示出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令人惊艳。而随着时间过去,药水挥发,不布匹就会还原成本色,而且因为药物的腐蚀,还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这古法,是记载在苏府的一本古老的藏书里的,被苏恒无意中看到,灵机一动觉得有用,便拿了出来

    只是以前,苏沫知道的太晚,而如今,她却可以先发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其实苏沫很想等到三个月后,用同样的招数再对付一遍慕容寒。但是眼下,最急着要对付的人,还是王惠母子。至于慕容寒,不妨从长计议。

    苏沫如今觉得,趁着苏恒自己找死的当儿,做个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事情,一定让人十分的愉快。

    苏沫将方子收好了,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不一会儿,小厮又送了大半箱子书过来。她知道王惠这几日肯定特别留意自己的动作,自己找书这事情,她肯定知道。虽然说她不觉得王惠能够猜出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做些扰乱视听的事情好。

    这几日,苏沫打算将书房里大半的书都拿来过一遍,什么类型内容的都有,让给王惠即使心里怀疑,也无从下手。

    而且,苏府的书房并不是什么库房重地,等晚上还可以让翠枫以找丢了的首饰或者帕子为名不带小厮进去一趟,将那本书偷偷的带回来销毁了,这下,就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苏沫站在桌子边,望着窗外的春花灿烂,心中却是一片冰冷。有时候夜里醒来,她觉得自己上一世,是被王惠和慕容寒毁了。这一世,若是心中怀着恨意下去,怕是也不会用真心去对待什么人,渐渐地,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每看见王惠和慕容寒的时候,便心中恨意难平,让她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这实在是做不到。

    这一夜,苏沫有些失眠,在床上辗转了半夜,第二天睁开眼睛,半天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虽然不太想起来,但是想想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叹口气,还是挣扎着起了身,唤翠秀翠秀来伺候梳洗。

    不过也罢,每天睁眼就想着怎么害人,比每天睁眼就面临着别人的危害,感觉总是要好些的。

    苏沫还没理清楚今天先要做点什么呢,便听翠枫道:“小姐,您可起来了,今早上,门房收了个信。”

    “恩,什么事。”苏沫自问在外面没什么至关重要的朋友,一边挑着簪子,一边不甚在意的道。

    “是……嘉恩候府的。”翠枫道:“是大小姐说,请二小姐去聚聚,姐妹俩谈谈心呢,还说,给您介绍几个朋友。”

    “大小姐?”苏沫一怔:“还说有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了,就是这么说的。”翠枫道:“我觉得很奇怪啊,大小姐在府里的时候,跟小姐一贯不亲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年也不谈一次心。这怎么出嫁了,不跟嘉恩候新婚燕尔,反倒是想和小姐叙旧了?”

    “可不是。”翠秀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小姐,该不是,大小姐在嘉恩候府里过的不顺遂,想找小姐去寻不自在吧?可也没这个道理啊,我听人说,大小姐和嘉恩候还挺恩爱的。”

    苏沫一笑:“你倒是消息灵通,从哪里听来的?”

    翠秀吐着舌头笑了笑:“还不是,早上去给小姐定早膳的时候,听厨房大娘他们说的。好像是从菜市听来的,如今嵊州城里,大家聊得最多的两个事情,一个就是三少爷的案子,一个,就是大小姐的婚事。正好这两件事儿跟咱们府都有关系,所以大家都放在一块儿说。”

    苏沫有兴趣道:“哦,都说了什么,学给我听听。”

    翠秀一边给苏沫梳着头发,一边道:“那说的可就多了,说三少爷平日怎么冯横跋扈,嚣张气焰,这事情十有八九假不了。而且啊,那日大夫人在府门口放的那些话,当时就那么多人看着,被一传十十传百之后,现在什么说法都有,一个说法比一个说法张狂。说如今大小姐嫁进了嘉恩候府,这官官相护,三少爷和大小姐是同母所出,肯定更会无法无天了。”

    说着,翠秀突然笑了,像是想到什么好事情一般,稍微放低了点声音:“对了,小姐,外面还说你来着。”

    “怎么说我?”苏沫含着笑,其实翠秀不说,苏沫也大约能猜出几分,若是没人说,她那日的戏,可就白做了。

    翠秀道:“外头都说了,往常没怎么听说过苏家的二小姐,只感觉是个养在深闺不问事的千金小姐,现如今才发现,二小姐是个有担当,有胆气,心地善良的大小姐。真不愧是苏家正室夫人留下的小姐,这嫡出就是嫡出,即便是从小少了份疼爱,也比庶出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苏沫听的津津有味:“还有呢,还有说什么的。”

    “恩,还有说的更难听的。”翠秀道:“小姐您知道大夫人当年的事情吧,现在也被人挖了出来,说大夫人虽然是官宦之家,可做姑娘时就不检点,可见人品一贯是差的。看中了苏府的钱,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老爷,挤破头进府里做了个小妾。小姐的娘亲是大家闺秀,温婉淑女,论勾心斗角,恶毒心思,哪里会是这种女人的对手,因此才让她在府里站住了脚。不过乌鸦飞上了枝头也成不了气候,妾就是妾,就算现在成了正房夫人,也还是一样丢人现眼。”

第三十六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龙生龙,凤生凤,这大小姐和三少爷是大夫人教养出来的,难道还指望有什么好品性不成?”翠秀道:“大家都说啊,这次的婚事,小姐的病一定是被他们做了手脚,做娘的就是抢着做妾,做女儿的,可不也跟着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苏沫一大早醒来,本来没什么精神,不过被翠秀这一番八卦说的心情十分只好,自己都没感觉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笑意,感觉早饭都能多吃几口。

    “哦,还有。”翠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在明知道没有外人的房间里,还四下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凑到苏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真的?”苏沫有些意外,但那语气却叫人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惊慌。

    翠秀点头啊点头:“我在门外亲耳听见的,这种事情,我怎么敢乱说,小姐……这可怎么办,要不要让她们别胡说了,万一被老爷听见了……”

    翠秀有些焦虑不安的样子看在苏沫眼里,却有点不以为意,只是道:“这话,你有没有听她们聊起,是从哪里听来的?”

    “当然是买菜的时候,听外面的人闲话说起来的,好像自从昨日府门口的事情发生之后,外面人都这么议论。”翠秀道:“小姐,您不知道,其实咱们府里对外面消息最灵通的人,就是厨房大娘啊,采买的小丫鬟小厮啊,还有车夫马夫他们了。”

    “那不就是了。”苏沫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想说成什么样子,也不是我有办法制止的,爹一向是个明理的,自然能分辨真假。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消息。至少对我来说,这不是个坏消息。”

    苏沫说着,带了点笑意,她一早上本来被苏辛的邀请弄的很不好,但是在听了翠秀这一番八卦消息之后,瞬间又变好了。

    对苏沫来说不是坏消息的消息,对某些人来说,可就真的是个坏消息了。

    此时,苏府里就有这样一个人。

    王惠在自己房里又砸了一套茶杯,望着一地的碎瓷片,几乎咬碎了牙。

    王惠昨晚上就没睡好,虽然从表面上,她是坚决的相信儿子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但是心里去,却是一阵阵莫名的恐慌和畏惧。她想找出苏恒,但是,却又怕找到苏恒,甚至有一刹那,她希望苏恒已经畏罪潜逃,跑的远远,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

    被这一切折磨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快亮了王惠才眯着一会儿,刚睡下,又被噩梦惊醒,她看见自己儿子在无数人的指指点点中,一脸的血,脖子上,插着把犯人行刑时刽子手的大刀。

    王惠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眨了眨艰涩的眼睛,看着窗外的蒙蒙天色,再也睡不着了。

    好容易等到了早上,她正想着一定要振作起来,却不想,春梅从外面,带来了和翠秀同样的消息。

    而且这消息,翠秀还不是从苏府的厨房带来的。她见今日王惠精神不佳,便想着早上给她弄点合心意的。苏府厨房里的早餐虽然花样繁多,但再多的花样,也架不住日日吃月月吃年年吃,像王惠这样不出深闺的夫人,有时候更喜欢民间的一些小吃小玩意儿。

    于是,今天一大早,翠秀便让小厮去东大街鲜味斋买那里的招牌点心,那是王惠很喜欢吃的一种蜜汁糖心藕,谁知道小厮一去,回来,除了带来了王惠喜欢的点心,还带来了排队的时候听来的各个八卦消息。

    这对苏沫来说可以开胃下饭的消息,对王惠来说,简直是恶毒之极,偏偏传这消息的又不是府中的人,她想喊来教训一顿都不行,因此更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气的直哆嗦。恶狠狠的揪着手上的帕子,似乎揪的是苏沫的脸面一样。

    见王惠气成这个样子,连她身边最得宠的两个大丫鬟春梅秋竹都没敢劝一句,一直等着她摔了几个杯子,略有缓和之后,春梅才敢道:“夫人,您消消气,外面那些市井之徒,不过图一个嘴上快活,什么都敢瞎说,您若是和他们一般见识,伤了身体,那可就不值了。”

    “你知道什么。”王惠气犹未平的道:“我是担心,这事情万一被老爷听到了……”

    “老爷怎么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呢?”春梅道:“这些年老爷对夫人的宠爱那不是假的,我觉得,无论出了什么事情,老爷一定是站在夫人这边的。”

    王惠苦笑了一下,如果苏恒是个有出息的,她真的有底气说这话。可如果苏恒的事情是真的,而且东窗事发了,苏晟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旁人可以忘,她可不会忘,那日苏沫表现出来的,镇定,大气,那种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虽然陌生而让她惊异,却是那么的真实。

    苏家是个生意世家,一贯秉承的是谁能把生意做好,让家族发扬光大,谁就是最受重视的。袭爵当官女人绝对不行,但是做生意,却未必了。

    看来,那事情不能再拖了

    在王惠的计较中,苏沫这边的闲话也告了一段落。

    “以后有这样的消息,你们都凑热闹听听回来告诉我,不过什么都别说。”苏沫最后叮嘱道:“可以做出点委屈的样子来,但是一句话也别说,知道吗?若是有人问的紧了,就叹气,哭的出来哭也成。”

    “做出委屈的样子来,但是什么都不说?”翠秀眨了眨眼:“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苏沫笑了笑,不回答,却将帖子往旁边一扔:“去回各消息,我身体不适,精神不佳,不易出门,去不了嘉恩候府。大小姐的心意无福消受,等日后身体好了,再上门拜访。”

    翠秀虽然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苏沫哪里有一点精神不佳的样子来,但还是按着她的吩咐去传话了。要说起来,此时苏沫脸上也确实还有不少的红斑点,勉强可以算做身体不适。

    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好,苏沫点了几样爱吃的早点,吩咐让厨房送过来。嵊州第一富贵的人家,虽无官位在身,但是架不住钱多,在外面因着各种制度还不得不收敛,在府里关上门来,生活一点不比王侯公卿要差。

    苏家的厨房也是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班的,免得哪个主子突然想吃点什么。这又正是吃早点的时候,因此苏沫一声吩咐下去,很快的,便有人送了热腾腾的的各色早餐出来。

    苏沫此时已经梳洗妥当,将天气正好,便让人将早餐摆在了院子里,这边刚将筷子拿起来,只见一个小厮匆匆的从院子门外走了进来。

    苏沫听着脚步声抬了头,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小厮一脸的严肃,还有些忐忑的表情,走到了苏沫面前,道:“二小姐。”

    “发生了什么事?”苏沫皱了眉头,似乎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有人找您。”小厮道:“正在外面小厅里候着呢。”

    “找我?是什么人?”苏沫第一个念头是阴魂不散的嘉恩候,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嘉恩候何等名声,在嵊州城里,除了外地人不认识,小厮没有不认识的道理。但是,自己一贯没有什么朋友,能有什么人来找呢?

    “是个男人,说是叫……凌霄。”小厮道:“他说通报了名字,二小姐自然知道他的身份。”

    “凌霄?”苏沫有些意外:“怎么是他?”

    小厮有点忐忑:“小姐,这凌霄,是什么人啊?我见他来着不善,是不是个歹人?”

    苏沫心中几番考量,压低了声音道:“请这位凌公子稍候,说我马上就来。还有,尽量别让人知道凌公子来了,特别是大夫人。”

    苏沫这一番会情郎的表现让小厮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

    见小厮这表情,苏沫有些不愿意,但是想了想,还是像为自己的名誉解释的道:“这凌公子是衙门的捕快,肯定是为了咱们三少爷的事情来了。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大夫人现在心情不好,就别让她再添心烦了。关心则乱,这事情,我看大夫人已经失了分寸了。好在爹快要回来了,我先好言好语和他们周旋周旋便罢。”

    苏沫这么一说,小厮恍然,连声应是。同时也不免的觉得,这个时候,苏沫还如此的为大夫人着想,实在是难能可贵。

    小厮走后,苏沫随便的吃了几口,便让翠秀取了面纱来戴上,去见凌霄。

    大体上,她也能猜出凌霄来找她的目的,只是有些意外,这案子毕竟是嵊州城的案子,就算是调查取证什么的,也该由嵊州的捕快来,他这么积极,是为什么呢?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上一世,自己似乎并未见过。

    苏沫突然有种难以把握的感觉,她比旁人多活了一年,多见了一年,这几日一直有些运筹帷幄的自满,可这个男人,却好像打破了这种安心。

第三十七章 不约而同

    不过这凌霄是官差,又是为了苏恒的事情来的,不见,是不行的。

    凌霄等在一个小厅里,这一路进来,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苏家的富贵,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每一样东西都不显山露水,但是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而且,都非常舒服。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除非是权势滔天,否则的话,你可以有钱,但是不可以张扬炫耀。一旦张扬炫耀了,差不多就是倒霉的时候了。那些有权的人,知道你有钱,这是一回事。但若是总听说你过的多滋润多舒服,那心里可就要难过了,民不与官斗,即便你有钱,若是被人存心找茬,那富贵也长不了。

    所以,做大生意的人,都是要手眼通天,黑白通吃的。可能有些钱花的憋屈,但是不舍就不得。

    苏沫到了小厅的时候,凌霄正喝着茶看墙上的一副高山流水图,那表情,很是有些难以捉摸,听见了脚步声,他起了身,抬头便和苏沫四目相对。

    “苏二小姐。”凌霄抱了抱拳:“一大早,打扰了。”

    “凌大人。”苏沫微微福了福,然后有些疑惑的道:“凌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哦?”凌霄似乎有些意外:“二小姐这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凌大人有些眼熟。”苏沫道:“不知道凌大人,以前可来过嵊州。”

    凌霄摇了摇头:“恐怕是二小姐认错人了,这是凌某第一次来嵊州,前几日才到,一直在衙门帮忙,还未有机会四处去走走看看。”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苏沫坦然一笑:“我平日里也少出门,想来也不会遇见过凌大人。对了,不知凌大人一早来找我,可是我三弟的案子,有了什么进展?”

    “苏少爷的事情,是汪大人跟进的。”凌霄道:“我来嵊州另有事情,不过因为还要等另外的人,所以这几天空闲,便给衙门帮帮手。”

    “哦。”苏沫恍然,但是又不解:“如果不是为了三弟,那凌大人,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凌霄看起来颇有些一身正气的样子,虽然没汪梓明那么古板,但也不是那种轻薄的人,按理说,没有理由一大早跑来找一个姑娘。苏沫这是不计较的,苏家不是官宦人家也没有那么讲究,这若是在讲究的宅子里,女孩儿家的,根本就不能跟不相干的男人见面。

    苏沫问了正事,凌霄原本就正经的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昨日,姑娘跟罗老太太说了一句话。昨日二小姐可能不太方便说话,所以今天,我想来问问,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苏恒会对罗家下手,杀人灭口?”

    这凌霄,真的是捕快吗?是来协助办案的吗?苏沫突然有些头痛。

    她确实是故意说那句话的,也确实想让衙门的人因着那句话产生怀疑,然后进一步的跟踪罗家的人,然后找到王惠或者苏恒除了强抢民女,错手杀人之外,更严重的线索。

    但是,这前提是衙门的人。她本想着,罗家在听见这话之后,心里会产生恐慌,然后向薛尚阳或者汪梓明求助。从而让衙门插手这件事情。

    可如今插手这件事情的,却是一个身份很独特的人。

    凌霄说他是一个,从京都来的,有任务在身的人。这身份太过含糊,让人看不清楚,就不得不心生猜疑。而且,苏沫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她知道嵊州城在一年之后,要发生一件大事,只是她没能活着看到那事情的结局,以前,她对政治也不关心,所以只是朦胧的知道一些。

    可重活一世,她不得不多想一些,这个凌霄身份不明,又是从京都来的,看举止谈吐,绝不是个普通人,虽然她无法往深层猜测,但是总觉得隐约有些不安,不想深处。

    苏沫想着,越觉得不安,刚才还带了笑意的脸色也不由的沉了下来:“凌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虽然这不是公堂,但是凌大人说话,也请三思才好。我只是看着罗氏孤儿寡母的可怜,所以劝慰了几句,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

    这凌霄也不知道是真的太过于耿直不懂变通,还是一点儿也不通人情世故,昨天在衙门口问这话也就罢了,今天竟然问到了这里来。

    这是什么地方,是苏府,虽然是小厅不是人来人往的,但也有丫鬟小厮的,苏沫也不可能将凌霄拉到小房间里去关上门关上窗偷偷摸摸的说,那别说事情说不明白了,不消片刻,她一个未婚的女儿家跟男人不清不楚的名声就能传到满城皆知,以后出门带面纱都没用,要带面具了。

    而在这里说话,谁能保证说出来的话不会传到王惠耳中去。虽然苏沫现在已经和她撕破了脸,可却也不愿意做理亏的事情。她们是明面上的斗,谁有理,谁就就赢面。

    这事情如今是王惠理亏,苏沫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利用,而不是做些傻事,将自己也放到苏府的对立面去。

    不想凌霄再说出什么来,苏沫站起身道:“凌大人,家父不在,我不好招待你。而且,你也不是嵊州府衙的捕快,案情的事情如今也未有定论,我也不好和你多说。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就不留凌大人吃饭了。”

    苏沫拒绝和送客的姿态相当的明显,凌霄虽然有些不快的表情,不过倒也还有气度,并未多说什么,也跟着站起了身:“今日是我唐突了,既然小姐不便,那凌某便先告辞。”

    心道这个凌霄虽然莽撞,但好歹不算是太不知进退,苏沫点了点头:“凌大人慢走,来人,送客。”

    好好地一顿早饭,被凌霄打扰了一下,苏沫胃口全无,靠在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架子上的一只鹩哥。

    翠秀见苏沫有点精神不济,便去厨房里加了几个开胃又合苏沫胃口的菜,回来之后,向她汇报了一下,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没有。

    苏沫有些仄仄的,听了她报了几个菜之后,道:“听着就没什么胃口,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翠秀愣了愣:“去哪里吃?”

    这大家闺秀和王孙公子可不一样,男人没有那么多避忌,可以每日里喊上一帮子狐朋狗友,吃饭喝酒听曲,没人会说什么,而是种被人津津乐道的美谈。若是年龄适中的男子,一点儿外界的交往都没有,日日在家里窝着,反倒是会被人嘲笑。

    可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金盛王朝风气比较开明,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吃个饭逛个街是的也是常有,但毕竟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情。越大户人家,越是如此,小家小户,要靠抛头露面,出卖力气吃饭的女子,反倒是正常情况。

    苏沫便是那种一贯的规格女子,在翠枫的印象中,这十来年都没有出过几次门,没事儿好好地出去吃饭,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即便是真的有什么想吃的外面的东西,喊小厮买回来便是了,再想吃现做的,也可以让人家厨子带了材料来府上做,反正苏家有钱,包个馆子什么的,不是问题。

    “去八珍楼吃糖醋桂鱼吧。”苏沫拍板:“听说他们家每日只做五十条鱼,先到先得,你马上让小厮先去一趟,定个包间,定两条鱼。”

    “哦,是,我马上去。”翠枫虽然不理解,动作还是快于脑子的执行了命令,只是一边往外走,心里一边的嘀咕。

    真是奇怪呢,虽然苏沫确实喜欢吃酸甜口味的菜,但她一贯不是贪恋口食的人,这个整个苏府都阴沉沉,风雨欲来的紧要时候,她怎么有心情跑出去为了吃一条鱼?

    苏沫在翠枫背后笑吟吟的,吃鱼当然只是纯属顺便,她这一趟,自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至于为什么在八珍楼,那纯粹是因为八珍楼后面有条小巷子,十分的方便。

    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苏沫从府里动身,带着翠枫翠秀两个丫头,还带了两个小厮一个车夫。

    从前,苏沫极少出门,偶尔有之也只是参加一些太太小姐的聚会什么的,场地是早已经清理出来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的,带着丫鬟婆子一群,坐上马车或者轿子直达目的地,活动结束,再钻进马车,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回来,基本上,路上不会遇到什么陌生人,更没有机会和什么人说话。

    而今天,她显然是打算好好地逛一逛。

    苏沫出府,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需要向王惠报备一声的。而且,若是王惠不同意,她还就不能不听。

    正常情节下,王惠是不会不同意的,因为苏沫出府对她并不不好,相反的,这样对女孩子名声终归不太好的事情,正是她喜闻乐见的。所以,苏沫并没有担心她的发对。在通知了一声之后,顺利的带着丫鬟小厮出了门。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边刚出了门,那边,王惠的心腹也跟着从后门溜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略有不同

    苏沫并不着急,一行人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八珍楼。

    八珍楼虽然是个很不错的酒楼,但是顾客并不太多,因为这酒楼讲的就是一个雅,每天出多少菜是固定的,每天接待多少客人,也是固定的,正常一个酒店大厅可以摆十桌,他就摆五桌,力求客人感觉宽敞舒适。

    当然,做生意没有不图赚钱的,八珍楼这么做,可不是为了顾客至上的理念,而是为了标榜自己的高端,他家的东西别旁的人家可贵的很,一桌能在正常酒楼里吃上四桌,但这都不打紧,作为一个经济繁华的商业城市,嵊州什么都不多就是有钱人多,因此,八珍楼的生意还是很好。若非苏晟常年在这里有个固定的包厢,仅仅提前了一两个时辰,八珍楼的糖醋鱼,苏沫是吃不到的。

    不过八珍楼的糖醋鱼,味道确实是没话说的。苏沫让人又开了一张小桌子给两个小厮,自己和翠秀翠枫两人在包厢里,关上门来吃了个痛快。

    这几日装病,虽然是装的,但是脸上的这些斑点是真的,刘长纯也叮嘱了,这红包虽然是不会留下疤痕的,但前几日荤腥发物还是要少碰,直到今天,才算是解除禁止令了,所以今天苏沫出来好好吃一顿,也说的过去。

    一顿饭吃的主仆皆欢,翠秀和翠秀在苏沫面前虽然一贯自由,但在苏府里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双耳朵听着,不防自己人还要防外人,不能太过放肆。如今到了外面,天高皇帝远,就没那么讲究了,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大快朵颐。

    饭吃饭,苏沫看了看时辰,又再喝了壶茶休息了一下,这才吩咐动身。

    不过,苏沫并没有打算直接回府去,而是要去买点东西。

    八珍楼面对着一条热闹的大街,侧面却有条巷子,穿过巷子,那一头,是一条专卖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的大街。

    苏沫下了楼,在店门口站了一站,对两个小厮道:“让车夫在这里等着,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我要买点东西。”

    “买东西?”翠秀奇道:“小姐您要买什么?”

    “胭脂水粉也行,金银首饰也行。”苏沫道:“早上大小姐来请,我因故未去,虽然说大姐肯定能体谅,但终归是不好。所以,我想买点什么东西给大姐送去。”

    “送给大小姐啊?”翠秀有些忧愁的道:“那可送什么好呢,大小姐如今这身份,估计什么都不缺,小姐……”

    “我送什么,和她缺什么有什么关系?”苏沫笑着往巷子里走:“大小姐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我送东西,不过是为了表示我的一点心意,礼轻情意重,姐姐自然会明白的。”

    苏沫这一番话说的得情又得礼,两个小丫头虽然觉得怪怪的,她们家小姐这几日不是对大夫人那一房咬牙切齿的么,怎么又突然体贴周到起来,不过或许苏沫是觉得无论私下如何,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顾及的,因此也没有起什么疑心。随着她一起往巷子里走去。

    刚过了午饭时间,街上的人并不多,小巷子里更是没有什么人,苏沫一行走在空荡荡的青石板上,只能听见脚步声。

    巷子并不是一条路到头的,两边还有一些岔道通向各处民居后院什么的,因此当一阵杂乱的叫不上从岔路的巷子传来的时候,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荒凉地方,遇到人,是再正常不过了,遇不到人,这才反常。

    但是,当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岔路转出来几个人时,跟在苏沫身后的两个小厮只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小厮不像是丫鬟,不是天天都呆在房子里的。一般来说,和外界的来往,采买,跑腿传信,大部分的活儿都是小厮完成,因此他们见过的人多,见过的事情也多,这几个人一打眼,看那穿着打扮和走路的神态,便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那是四个穿着有些破旧的年轻人,一看便是那种社会底层的小混混,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苏沫。

    苏沫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从穿戴衣服却是可以看出是个有钱的主,何况身边跟着丫鬟小厮,而且,连丫鬟穿的,也比正常人家的女子要好些。

    巷子窄小,也就能并肩走上三个人的样子,苏沫和他们是迎面,自然难免要擦肩。当走近了,的时候,那几个年轻人果然停了下来,有意的,挡住了苏沫前方的路。

    苏沫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这几个挡路的人,两个小厮心里咯噔一下,忙冲到苏沫面前。

    苏沫虽然戴着面纱,也看不出有什么惊恐的表情,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应该泼辣勇敢的,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要往后躲的。应该是自然有旁人出面解决这个问题的。

    丫鬟小厮,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不但要卖力气,还要卖命的,若是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你跑的比主子还快,主子没跑掉也就罢了,随你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若是主子跑掉了,你可就要倒霉了,发卖送官都是有可能的。

    两个小厮是常在外面跑的,虽然心里有点发憷,但还是硬气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几个混混对视一眼,一笑:“兄弟们没钱了,想借点钱花花。”

    十足十的**地痞的口吻,即便是连翠枫翠秀这样不大出门的小姑娘,也明白了这几个是什么人。

    苏沫心里暗暗的好笑,却也觉得自己的眼光还不错,乌木看起来,是个能做事的。

    要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即便是有钱,想要和这样的人接上头,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她给他的时间很短,没办法从长计议,循序渐进。

    此时最最郁闷的,是挡在前面的两个小厮了,他们是小厮不是家丁护院,十四五岁的年纪,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和面前的几个地痞一比,根本一点儿胜算也没有。要是硬碰硬,肯定碰不过。

    而这个时候,也不好自报家门,苏家在嵊州却是无人不知,但这样显赫的名号报出去,自然有可能吓走对方,却也有可能弄巧成拙。

    本来只想敲诈个十两八两的花花,一听是嵊州首富,这还得了,只要十两八两不是瞧不起人,打苏家的脸么?这怎么不得弄个千儿八百的。

    虽然千儿八百对苏家不算是什么,但这种钱给的却窝囊。更糟糕的情况,本来人家只是想要钱,一听苏家名号,不得了,这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万一以后苏家打击报复怎么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两个小厮心里纠结的厉害,转头看向苏沫,苏沫对上他们的眼神,道:“几位手头紧是么,好说,翠秀。”

    翠秀一听苏沫这话,知道她是想破财消灾了,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个钱袋丢了过去。

    咚的一声,钱袋沉甸甸的落在地上,那几个地痞似乎没想到苏沫如此爽快,为首的一个愣了愣将钱捡了起来,打开一看,眉梢一挑:“呦,小姐可真大方,谢啦……”

    翠秀的钱袋里,装的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应付些打赏买些路边苏沫突然看到的小玩意儿苏沫的,这对苏沫而言连零花都算不上,但这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可观了。

    两个小厮并带着翠秀翠枫听了这话都松了口气,给这么点钱就打发了,那就不算是什么事儿了。根本都不用让府里的人知道,他们也不会跟着倒霉受什么责罚了。

    但是很意外的,地痞其中的一个抬手道:“等等。”

    “怎么?”同伴问道。

    “这位小姐,我认识。”那人道。

    苏沫微微的皱了皱眉,这台词,怎么跟她预计的不太一样,是这几个地痞现场发挥,还是乌木没有考虑清楚。这种情况下,将她的身份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不待苏沫再往深处想,那人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苏家的二小姐么,昨天我正好路过苏府,可看了一场戏,虽然没见着脸,但是听了声音见了身段,不会错的。”

    “苏家的二小姐?”前面那人一听一脸的惊愕:“你说的,是咱们城里的首富,苏家?”

    那人一笑:“在嵊州城,难道还有第二个苏家不成?”

    前面的人一听这话,将刚才到手的银子抛了抛掂了掂:“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要是苏二小姐,这么点银子,可就是在打苏家的脸了。”

    “拿了银子还不走,还在这里啰嗦什么?”小厮心里更慌,一边往后看着,一边呵斥道:“既然知道是苏家的小姐,还敢拦着,这银子也不怕有命那没命花。”

    “呵呵,咱们兄弟,还真就不怕。”那为首的人将小厮往边上一推,逼近一步来:“既然是苏家二小姐,那可就不止是值这么点钱了……”

第三十九章 殊途同归

    这下子,不但是两个小厮,连带着苏沫也变了脸色,心里有些嘀咕起来。

    可几个小地痞却完全不跟着苏沫的思想走,似乎是想速战速决,几人对视了一眼,大步就踏了过来。

    这小巷子虽然离闹市不远,但在这个时候还就偏偏不会有什么人进来,苏沫将地方选在这里,也正是看中了这里。

    可若是事情与她的计划不符,就有些麻烦了。

    不待苏沫多想,几个小**已经冲了上来,其中有两个,甚至亮出了小刀。

    这不像是偶遇,这像是有备而来啊,苏沫一惊之下,小厮已经被打倒在地,有一个还被刀子伤了,一声惨叫。

    此时,倒是苏沫还镇定,两个小丫头只剩下尖叫的份了,

    苏沫看见那一抹血色,明白事情不对,往后看了看,有些懊恼自己这地方找的还真好,可不是僻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要夺路而逃,但是现实的说,不论前世今生,苏沫都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即便如今心里强大了,身体也还是依旧,这长长的巷子,她不觉得自己有可能跑到头而不被他们追上。更何况此时一个小厮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她也没有独自逃跑的道理。

    翠秀翠枫两个小丫头虽然还拦在她前面,但是看的出来,比她还害怕,她也没理由丢下她们两个。

    无奈之下,虽然苏沫明知没用,还是道:“你们如果只是图财,那……”

    话没说完,那几个混混就已经到了面前,翠秀见状也顾不得怕,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胳膊喊道:“小姐快走。”

    不过连小厮都不是这几个地痞的对手,两个丫头更是不放在眼里,眼看着就抓到了苏沫的胳膊。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巷子的一个岔路里,冲出来一个男人。

    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这里会碰见人,众人都是一愣,翠秀翠枫心下大喜,忙喊道:“乌木……”

    这男人可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苏沫行善做好事,从街上救下的那个流浪汉乌木。

    乌木可丝毫没有怯意,他喊了一声放开苏小姐,就冲了过来,一把将要去抓苏沫的男人扯开,将苏沫护在了身后。

    乌木和苏沫带着的两个小厮,可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那两个小厮都是十来岁的年纪,灵活伶俐的,战斗力一点儿不强。但是乌木人高马大,身体强壮,看起来似乎还会些拳脚功夫,将苏沫护在身后之后,便和三个混混斗成了一堆。

    苏沫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出口跑去,这情形有些不对,得去求援,这巷子虽然深,可只要出了这巷子,外面就是大街,难道青天白日的,还真有人敢在街上强抢民女不成。

    可苏沫穿的这一身衣服虽然不是繁复的款式,却也不是平民女子为了做活方便利落的短款,这跑了两步一不留神,踩着裙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翠秀和翠枫此时已经跌跌撞撞的跟了过来,急忙过来扶苏沫,苏沫摆了摆手,一指巷子口:“快去喊人。”

    翠枫平时便比翠秀灵活些,身手也灵敏,一听苏沫这话,直接便掠过苏沫往外跑去,小丫鬟的衣服没有苏沫那讲究,虽然刚才被甩了一下肩膀有点隐约作痛,不过鼓起一口气,拎着裙摆跑的还挺快。

    青石板坚硬,苏沫刚才这一摔似乎扭着腿了,扶着翠枫才勉强站了起来,眼睛一直没离开正扭打成一团的乌木和三个地痞,略有些担心。

    现在战况很有些复杂,因为几人混成一团,也看不出来谁占了上风,这由不得她不担心,乌木虽然人高马大,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身上还带着刀。

    苏沫本来也是打算让乌木见点血的,这样更真实更有说服力,但却绝不打算让他真拼命或者受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她现在还有事情要他去做,要是真伤了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那她后面的计划可怎么办。更何况,乌木是个老实人,她也不想她受伤。

    好在乌木的身手似乎还是不错的,跟三个地痞缠斗了一阵子,扔出一个人来,在听到巷子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后,又扔出一个人来。

    翠枫应该很快就能从外面喊到人,这年代人心还是淳朴的,而且嵊州的治安也不错,不时的会有衙役巡街,翠枫只要在外面大喊几声有人打劫有歹人之类的,自然会有路过的人冲进来帮忙。

    此时远远的,便看见翠枫带着几个拿着棍子的男人往这边赶来,看装扮都是附近店里的伙计之类,听着翠枫求救,过来帮忙的。

    苏沫的心这下彻底的放了下来,正要跟翠秀说什么,只听巷子的那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有什么人骑了马从那边过来,而且,还不止一匹马的声音。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骑马从这里过,苏沫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真是,太意外了。

    那从巷子转弯处疾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时候应该在赶路,应该还没回来的苏晟,和他带着的一个贴身小厮。

    苏沫眼前一亮,只觉得天助我也,连忙开口道:“爹……”

    苏晟此时心情十分的糟糕,他本来是心情很好的去参加商会尝美食听曲儿的,结果这才走到了半路,便被嵊州府衙的人快马追了上来,说是有急事。然后一说,竟然是苏恒杀人,被告了。

    苏晟当时只觉得脑中哄的一声,第一个反应是这怎么可能,第二个反应是这该如何是好。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大案子,苏晟知道就算是薛尚阳吃饱了撑得慌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更不会派了官差千里迢迢的来追他回去。再想想自家儿子一贯的做派,心下有种隐约的不祥之感,总觉得这事情,很有些危险。

    赶忙的再一问,来人便将知道的事情一一的说了,苏晟听了王惠在府门口闹的那么一出之后,简直恨不得冲回家扇她一巴掌,不管这事情真的假的,也不能如此处置。

    苏家在嵊州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嵊州可以说是他的大本营,一旦闹出了什么事情成了全民公敌,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酒楼钱庄还要不要开了,绸缎米面药材还要不要卖了?

    就在苏晟气的头痛的时候,官差有将苏沫出场的事情说了一遍,让苏晟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的对这个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女儿有了些意外的刮目相看。

    再然后,不用说,半点也不耽搁的,一面派人去商会告假。一面下了马车,换了匹快马赶了回来。

    可没想到,快到家正穿过巷子要抄个近路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打抖成一团的人,而旁边站着的人,喊出了声,他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苏晟连忙的停下了马:“沫儿,你这是……”

    “爹快帮帮他,那个穿青色衣服的。”苏沫指着混斗中的乌金:“其他两个是歹人,他们想绑架女儿勒索。”

    这还得了,苏晟还没震惊完,翠枫领着一群帮忙的人已经赶了过来,五六个拿着棍子的小伙子,一在翠枫的催促下,一起围了过去,三下五除二的便将剩下的一个地痞按住了。

    乌木已经打到了两个人,不过自己也挂了点彩,衣服上一片红红的血色,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那三个地痞的情形更糟糕,虽然最后一个还有点劲儿负隅顽抗,但可以看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前面被乌木打倒的两个,更是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翠秀赶忙跑上去扶住受伤的乌木:“你没事吧。”

    乌木摇了摇头,似乎伤口痛而微微的吸了口气,走过来两步,道:“小姐,您没事吧。”

    “沫儿你伤着没有?”苏晟听了这话,连忙的上下审视女儿,不过看她虽然一脸焦急,但是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脚腕扭了一下。”苏沫道:“你流血了,爹,快送他去找大夫。”

    “对对。”苏晟虽然还弄不清楚事情经过,但是这时候肯定是救人第一,一看这会儿有好些人在,连忙的拿出钱包:“劳烦众位帮我将这位壮士送到医馆,这几个人,送到衙门。”

    别说有钱,就是没钱,这样的忙大家也会帮的。不但乌金要送医,跟着苏沫的两个小厮也都受了伤一并要送医,苏沫放心不下,跟着去了医馆,让翠枫跟着去了衙门先说下情况。

    到了医馆,大夫给乌金诊治了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苏沫这才松了口气,苏晟也放了心。

    在等候治疗的时候,苏晟已经听苏沫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对于敢打女儿主意的歹人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对于救了她一命的乌木,那也是无限感激。

    女孩和男孩是不同的,即便这几个地痞只是求财,可若真将苏沫掳去了,关上三五天再放出来,即便是什么也没做,苏沫的名声,可也就毁了。

第四十章 苦肉计

    苏晟有钱,又心里感激,自然的,想要厚报乌木。待大夫给他处理好伤口之后,便着实的感谢了一番,又提出要给他一笔银子,以示谢意。

    苏晟出手大方,开口便提出要给白银千两权作酬谢。

    乌木虽然知道苏家是嵊州城里最有钱的人家,但还是被苏晟的豪爽吓了一跳,眼见着他要往兜里摸钱,连忙道:“苏老爷,我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怎么了?”苏晟一听这似乎有些吓着了的口气,略一想就明白了,笑道:“小伙子,你就收着吧,这钱虽然不少,但是和我女儿的平安相比,就一点儿也不多了。你救了我女儿,这对苏府可是天大的恩情,不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不会拒绝。”

    乌木依旧是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刚才打斗中混乱的头发绑了起来,理了下衣服,然后下了地,跪下给苏晟磕了个头。

    苏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他:“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苏老爷。”乌木道:“是不是只要我提出的要求,您都能答应。”

    苏晟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不过这话是他刚才才说出口的,自然不能那么快的就反悔,便道:“我刚才说了,自然不会反悔。”

    他估摸着,这小伙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可能光给钱也不好解决问题,比如说,帮他在本地落户做点生意,再或者替他找些伙计回家乡,总之各种问题,说起来,最多是麻烦些,多用些钱,应该都还是能摆平的,这都不是问题。

    乌木抬起头来看着苏晟道:“苏老爷,我不要钱,我只有一个要求,请苏老爷允许我跟在二小姐身边,保护二小姐的安全。”

    苏晟一愣,这算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苏沫也是一愣,这事情发展的虽然跟她计划的不太一样,但是似乎,到了结尾的时候又并成了一条线。

    她本来的计划,也大抵如此。

    那日救了乌木之后,她便知道,想要将这个人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其他人的眼光和意见她都可以不理会,但是自己父亲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苏晟并不是很迂腐的人,但对于将一个男人留在女儿身边,这自然不是轻易就能点头的事情,一定要有什么非常的理由。

    比如,这个男人对女儿特别特别的衷心,有救命之恩什么的。

    于是,深知苏晟性格的苏沫便打算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衷心护主的戏。

    苏沫的打算是这样的,她给了乌木钱,让他去找几个看起来像是混混,但其实又不那么混的人来,约上一个地方和时间,让几个混混来一场和今天类似的戏,再由乌木出面救下他,将几个混混抓住。

    时间紧急,要掩人耳目也不能详细商量,苏沫只是给划出个大概的道道,具体的安排还是要看乌木。定下这个计划,苏沫一方面是为了给乌木一个名正言顺跟在自己身边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成绩看一看他的能力。

    即便是有了一笔钱,怎么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适合的人,安排适合的剧情,做出适合的应对,这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直觉乌木这人是个可以做事的,但终归还是要试一试。

    当时她给乌木的信上,就将这事情说的很明白,说明了自己想留乌木在身边,但是苏府并不是她当家作主的,并不是她说什么都可以。而这事情,即便是她向苏晟提了,十有八九也是不行的,所以,她想了个办法,让乌木若是愿意,便拿了信和银子一起。若是不愿意,将信留下,银子愿意拿走就拿走,真的不愿意要,也不勉强。

    幸好,乌木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将信和银子一起拿走了。当时苏沫听了便觉得很欣慰,当时就觉得已经成功了一半。

    所以当她看到几个地痞时的第一反应,是计划进行中,直到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儿。

    不过无论中间过程如何,这结局总算是和计划中的对上了,而且,误打误撞的正好被回来的苏晟撞见。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苏晟看着乌木为苏沫流血拼命,这自然是最好的,最能打动人的。

    “这……”苏晟愣了愣:“你要留在沫儿身边……”

    苏晟此时的语气,有些不好了,他不知道这其中原委,自然向着另一个方向想了。自家女儿花容月貌,又家资数万,这男人凭着自己帮了大忙,竟然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竟然以为。这报恩归报恩,但是要求过分,就让人不能有好感了。

    一听苏晟的语气,乌木便知道他想歪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像苏晟这个年纪的人,有个长的漂亮的女儿,觉得优秀的很,但凡是遇到什么男人有点什么表示,第一个想的便是是不是在打自家女儿的主意,再然后,便觉得谁也配不上,谁也不放心。

    为人父母,这是人之常情,倒是不怪苏晟。

    乌木见苏晟变了脸色,忙道:“苏老爷误会了。”

    苏晟看了看乌木,也让自己稍安勿躁,听他接着说下去。乌木这人吧,虽然五大三粗还是个外族人的样子,但是长得十分稳重,看上去便是那种又老实又沉默,不会乱说话而且非常可靠的样子,叫人起不了反感猜忌的心。

    乌木道:“我只是想留在二小姐身边,保护二小姐的安全,替二小姐鞍前马后,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为什么?”苏晟皱了皱眉头,很是觉得奇怪。

    “哎。”苏沫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苏晟诧异的转过头看苏沫:“沫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沫没说话,这个时候,被她授意的翠秀上来道:“老爷,这男人,是昨天小姐救的人。”

    “小姐救的人?”苏晟一听,更迷糊了。

    当下,翠秀加油添醋的将昨天苏沫救人的事情说了一通,并且重点强调了乌木死活也不肯要苏沫的钱,只是一心想报恩,并且想靠自己的能力找个活儿,能吃饱就行的朴素简单的愿望。

    “原来是这样。”苏晟这才恍然:“难怪,你之所以不要钱,只是想留在沫儿身边,其实是想报恩?”

    “是。”乌木坦然,一脸感激:“二小姐与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二小姐如此心善的人,连路上素不相识的流浪汉也愿意出手相助。我从族中出来,一路流浪到此,二小姐是唯一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人。我没有什么其他本事,但有一身力气也会些拳脚,苏老爷,我唯一的愿望,便是留在二小姐身边,为二小姐鞍前马后,保证二小姐的安全。”

    苏晟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大生意人,这些年的生意做下来,可谓是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处过,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安的什么心,一眼便可以看出个大概。

    他能看的出来,这乌木,是个老实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的。

    “乌木。”苏沫道:“你真的不必如此,昨日若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的,实在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今日你也救了我一命,也算是报了恩了。我看你在城中生存不易,不如,就让我爹给你些钱,安定下来。”

    “小人是绝不会要二小姐的银子的。”乌木面无表情道:“只是我娘从小就教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苏老爷相信,我定会守在苏小姐身边,无论任何时候,保护小姐万全。若是没有这个机会,我也会守在苏府外,若是而小姐有用的着的时候,万死不辞。”

    同样的话,若是个长的就轻佻的人说,一看就不让人安心。可让乌木这样一年忠诚的人说,却是让人觉得无比的可靠。

    苏晟迟疑了一下,苏沫悄悄拿手指戳了戳翠秀,翠秀适时插话道:“老爷,奴婢斗胆说一句,二小姐身边,可真的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才好。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有小厮跟着根本不顶用,这二小姐以后,总不能不出门吧。”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太可怕了,若不是乌木,所不定苏沫就被带走了。苏晟想了想,想想府里一众伶俐虽然伶俐,却是武力值不足的小厮。再看看眼前的乌木,终于拍板:“好,乌木,既然你一心想报恩,那就跟在二小姐身边做个保镖吧。我也不要你白做事,你在府里吃穿用度,都有定例,该你的工钱,一点儿也少不了。”

    乌木一听这话,大喜,当下就给苏晟磕了个头:“谢谢苏老爷。”

    苏晟一笑,随即脸色严肃下来,虽然将人留了下来,但这乌木的底细,还是要好好地查一查的。而且衙门那边,到底是要好好地审一审,究竟是什么人,敢打苏沫的主意。

第四十一章 攻心为上

    苏晟将这事情定下来之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便要先去一趟衙门。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苏恒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然,先如今又加上了苏沫这事情。

    儿子害人和女儿被害,这都是大事。苏晟只觉得十分的头疼,觉得可能今年有些流年不顺,应该去好好地烧烧香转转运什么的。

    苏沫是受害人,理所应当的,也想同去。苏晟也正有话想要问问女儿,便也同意了。只是让乌木先行回府不用跟着,嘱咐了身边的小厮,给他在苏沫院子旁安排下人房间,领衣物用品,一应按着府中护卫的待遇来。

    有苏沫在,苏晟自然不骑马了,让人备了马车一起坐着。

    路上,苏沫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道:“爹,您不在家,这事情女儿就擅自做主了……”

    “你做的很好。”苏晟首先点头肯定了苏沫的行为:“沫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家在嵊州城的名声,可就毁了。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用钱买,但这名声可不好买,一旦名声坏了,生意就难做,百年基业,一不留神就会毁于一旦。”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一个做生意的人要是名声坏了,人人说起来都摇头鄙视,那这生意,还怎么做。

    “你娘真是妇人之见,眼光短浅,差点坏了大事。”苏晟摇头道:“我一贯觉得她将内宅打理的还不错,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沉不住气不能撑场面的,我不过才出门半日,少嘱咐了几句话,差点就闯出了大祸。”

    一个小户人家出生,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除了在丫鬟小厮面前会逞威风之外,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便半分也没能力。

    苏沫心中暗暗的不屑了一下,口上却谦虚道:“我也是侥幸。本来我在房中休息的,听说外面出了事,父亲又不在家,因此总是不放心,才过去看看。谁知道一到了门口,就发现大夫人在……”

    苏沫顿了顿,很是为难,却又特别善解人意的道:“其实也不能怪大夫人如此失态,现如今被人诬陷的毕竟是三弟,母子连心,自然是忍无可忍的。只是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耳朵听着,一句说错都不知会被人怎么说,所以我才不得已站了出来,免得大夫人一时气急,哈说出失了身份的话来。”

    “正是如此。”苏晟虽然对王惠的行为非常的不悦,但是对于这恍惚是一夜之间变得有能力有担当的女儿,却是难掩的欣慰:“有句话说的好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话虽然用在这儿有些不妥,但是沫儿啊,爹很欣慰,在府里出了这么大事情的时候,你大娘靠不住,你弟弟靠不住,终究还是要靠你。”

    说起这个,苏晟很是有些感概:“以前你比你姐姐还要斯文,天天呆在家里也不出门,真没想到,遇到了事情,竟然如此有担当。”

    生意人家,也不指望攀龙附凤,苏晟觉得自家的女儿,要是斯文婉约的大家闺秀,这自然很好。但如果是英姿飒爽,有独当一面的历练胆气,那也很好。

    苏家家大业大,这么多生意业务,一个人管理是很累的。若是能多个帮手,儿子也罢,女儿也罢,自然都是好的。反正家里有的是钱,苏沫长的又美,性格也好,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也不是不行,家底贫寒,但是一表人才也有能力的男人,这世上也不少。

    想起帮手,苏晟又想到了苏恒,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苏恒一贯是个花花公子,虽然还未成婚,但是府里的侍妾,通房的丫头,却是一点儿也不少。还常去喝个花酒听个曲儿什么的。

    不过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苏晟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只觉得男人大抵是如此的,因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望着他什么时候玩够了玩腻了,突然想明白了,浪子回头,和自己一般。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苏恒玩够了玩腻了,却等来了他玩大了,玩坏了。

    苏晟对苏沫是疼爱的,对苏恒这个儿子,自然也是疼爱的,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烦躁的很,一方面即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假的,自家儿子虽然混了点,但是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另一方面,心里一个隐约的声音却发出另一个他不愿意听的声音。

    很快苏晟就不纠结了,嵊州城并不大,马车很快到了府衙门口,苏晟下了车,带着苏沫一起,急忙的往里去。

    那几个想要挟持苏沫的小混混已经先一步被送了过来,此时正在堂上审着,薛尚阳一听苏晟回来了,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连忙站起身来。

    这苏晟没会来,苏恒的事情只能拖着,要是苏晟三五天,十来天不回来,他可就难办了。众怒不能犯,苦主不能不安慰,但是苏家又不是普通人家,不能轻率定案。即便是苏沫号称在这段时间可以做主,但薛尚阳明面上听一听这话就罢了,心里知道她只是府中的一个小姐,也不可能真的以为她能做主。

    将苏晟迎进了房,薛尚阳道:“苏老爷,你可回来了。”

    苏晟朝薛尚阳抱了抱拳:“薛大人。”

    说着,叹了口气:“薛大人,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案子,现在到底如何了?”

    和苏沫被挟持未遂比起来,苏恒杀人的案件肯定更重要一些,当下薛尚阳让汪梓明先询问一下苏沫和几个混混,了解一下情况,自己却请苏晟进了内室。

    苏沫对苏恒的案子也不是很感兴趣,她走到几个地痞面前,看着他们若有所思,不是她现在的世界观太黑暗,实在是这个时候比较特殊,她实在是有些不相信会那么巧。

    而那几个混混,行动的非常迅速,不过是几句话,就想直接把她绑走,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寻常的勒索。

    本来,苏沫也是这样安排的,但只是让乌木安排几个混混来勒索一点钱财,这样即便是被抓了,也不是很大的罪。再编个让人唏嘘同情的理由,比如老母在家重病缺钱买药,实在是万不得已,这样,苏沫便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原谅并且向薛尚阳求情,虽然他们是收了钱的,但也得保证他们的安全不是,要不然的话,谁肯给你做事。

    “二小姐。”汪梓明道:“您看看,当时在巷子里遇上的,是不是就是这几个男人。”

    “对,就是这三个人。”苏沫点了点头,将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汪梓明听着点了点头,道:“他们几个人说,是因为赌博输了缺钱,所以见了您,正好认出了您的身份,所以才想要弄点银子花花。然后又害怕府上报复,因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弄笔大的,然后逃亡外乡。”

    那几个地痞看起来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一个还嘟嘟囔囔的道:“我们只是想弄点钱,又没伤着大小姐,也没真把大小姐抢走……”

    成功与不成功的差距是巨大的,这几个地痞此时就仗着自己其实并没有成功的将苏沫带走,所以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事实上也确实如何,薛尚阳便是再想严惩,顶多也只能算他们一个勒索的罪名,还是未遂。罚点儿银子,打个二十大板,或者是监禁几个月,也就没事了。

    难怪他们有恃无恐,苏沫脑中一亮,道:“薛捕头,这几个人,要严惩。”

    “是,是,自然是要严惩的。”汪梓明还以为苏沫是咽不下去心中这口气,连连的应着,只是如何严惩,他心里也没个底。

    “并不是因为我。”苏沫神色一沉:“汪大人,刚才我在巷中与这几人相遇,多亏了一位好汉正好遇上,和这几人缠斗,才得以拖延时间让我得救。”

    “是,刚才我听苏小姐说了。”汪梓明道:“这位好汉见义勇为,救人为难,应当嘉奖。”

    “哎……”苏沫长叹了一声:“他为了救我,身上被这几人刺了几刀,有一处在要紧的地方……”

    汪梓明一惊:“有生命危险吗?”

    苏沫沉痛的点了点头:“很危险,医生说,怕是挺不过去了……汪捕头,我可以不追究这几个人挟持勒索的罪责,但是我不能眼看着我的救命恩人枉死,这几人……”

    汪梓明神色一正:“若是如此,那就是命案了。来人,给这几人带上枷锁,重新审问。”

    那几人听了这话,那股镇定的劲儿立马没了,当时的情况很乱,乌木确实是挨了刀留了血,因为见人一直还有精神,所以并没有多想,如今突然说快要不行了,都是一惊。

    勒索未遂是小事,这杀人可就是大事了。不用苏家施压,也能判个斩立决。

    当下,有个本来还一脸无所谓表情的地痞,腿就抖了起来:“怎……怎么可能死了,大人,大人这不可能啊。”

第四十二章 杀人罪不能抗

    虽然说着不可能,但这话他自己说的也没有什么底气,毕竟是动了刀子的,就算是没有刻意的动杀人的心意,但是刀剑无眼,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把分寸掐的那么准。

    从勒索未遂变成了杀人,这可就直接是判了死刑了。想救都救不回来了,何况还有苏家在一旁高压。

    几个地痞的镇定淡然一下子消失了,顿时惊慌起来。

    还没待他们说话,从外面一下子冲进来一个人,看着穿着,是苏府的小厮,那小厮跑的很急,一下子冲到苏沫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二小姐,二小姐。”

    “怎么了?”苏沫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小厮大喘了口气:“死了。”

    死了?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几个地痞本来就已经有了惊慌的神色,现在顿时都白了脸。

    死了,可就是命案了。

    苏沫沉默了一下,看向汪梓明:“汪大人,本来这事情我并不想太过追究,但如今,有人为了救我而死,这事情……”

    “苏小姐尽请放心。”汪梓明正色道:“救人者丧命,这比简单的杀人还要更令人不能忍受。这案子,薛大人一定会严办,这三个凶手,一个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苏沫的脸上,一脸的悲痛,看着几个地痞:“你们若只是求财,我也给了你们钱,本来不想追究,事情也就罢了。谁知道你们竟然敢杀人,难道真的不怕法理难容。”

    看着苏沫的情绪有些失控,汪梓明一边也是愤怒不已,一边挥手道:“给他们带上手铐脚镣,仔细再问一边事情经过,三个人分开审,有一点合不上的,大刑伺候。”

    杀人案可不同别的暗自,这估计是出了某法之外最严重的了。在嵊州这样一个平静惯了的地方,更是不得了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衙役听了汪梓明的命令,应着是便走了上来,手中拿着粗重的铁链。

    杀人是重案,杀人犯自然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和普通的犯人待遇是绝对不同的。这手铐脚镣一戴上,那估计致死是摘不下来了。

    那几个地痞若说开始还硬撑着,现在是完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在衙役要给他们地上脚镣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大喊了起来:“大人,大人,我们是有人指使的。”

    苏沫一顿,抬起头来。

    汪梓明也皱紧了眉头:“你们说什么?”

    “是有人给钱,让我们挟持苏二小姐的。”既然话开了头,后面自然什么都说了,此时几个地痞为了保命,再不敢隐瞒一点。只想着赶紧找个人出来把大罪过承担了,好让他们保住一条小命。

    主犯和从犯,这可是绝对不一样的。虽然当时是拿了一大笔钱,拍着胸脯保证找他们办事绝对放心的,可现在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还担着这些虚名啊,该出卖的还是要出卖,该坦白的还是要坦白。

    “是什么人?”汪梓明追问道:“你们最好给我说老实话,若是有一点儿半点儿的隐瞒,可莫怪王法无情。”

    “小的说小的说。”几个地痞忙不迭的道:“是,是一个女人。”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汪梓明面上明显的有些不悦,却还是按耐着性子道:“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是什么人小的也不知道。”地痞道:“只知道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穿的衣服也很好,她来找我们,给了我们两百两银子,然后让我们在去那个巷子截住一个戴面纱跟着丫鬟小厮的女人,说这女人是苏家的二小姐,如果咱们能把她给抓住了,就能弄到好多钱。说不定,苏家为了保住二小姐的名节,还会……”

    “还会什么?”苏沫在一旁听着黑了脸,声音也低了八度。

    “说不定,为了二小姐的名节,还会将二小姐嫁了我。”地痞此时气焰全消,有些怯怯的说了一句。

    “放肆。”一旁听的汪梓明都听不下去了,正经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是容得这样污蔑的。

    训斥过后,既然有主谋,那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要找出背后的真凶。这几个小地痞无非是杆枪,就算是把他们就地斩了,不找出罪魁祸首,苏沫的危险也没有办法消除。

    汪梓明便接着询问:“那来找你们的女子,有什么特征?你们收的钱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没有什么特征,长的挺一般的,身高……大约比苏小姐矮一个头,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小地痞道:“给了两百两银子,一部分拿去还赌债了,还有一部分在我们身上。”

    汪梓明让衙役搜身,果真,从每个人身上都搜出些银子来,只是遗憾这不是银票,而金盛王朝的货币,除了官银之外,其他都是通用的,长的一模一样,也不会准许哪家钱庄在上面打标记,因此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苏沫若有所思的道:“你们说,是那个女人让你们中午的时候,在八珍楼后面的巷子等我的?”

    “是是。”小地痞道:“她说小姐中午会在八珍楼吃饭,然后会从巷子穿过去,那巷子中午的时候一贯的没什么人,说正是动手最好的地方。”

    “竟然能那么清楚的知道小姐的行踪。”汪梓明道:“苏小姐,以我多年的经验,这幕后之人,怕是对苏小姐极为熟悉之人。小姐身边的丫鬟,小厮,府里的下人,都有嫌疑。”

    “不错。”苏沫道:“汪捕快说的非常有道理,去八珍楼吃饭,是我今天上午临时决定的,从决定到中午吃饭,总共也没多长时间。只有府里的几个人知道。我身边的丫鬟小厮自然知道,还有,就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小厮。”

    “那知道的人,就都有嫌疑了。”汪梓明点了点头,然后又觉得很为难:“按理,是应当把有嫌疑的人都传来,让他们认人的,但是……”

    但是苏府虽然不是官宦人家,但毕竟和小门小户不同,便是王惠身边的丫鬟小厮,也不是那么好轻易宣了过堂的。

    更何况,现在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只是这几个小地痞空口说白话,这种指正,实在是薄弱的很。

    汪梓明略想一想,道:“她就没跟你们说,事成之后如何?难道不怕你们拿了银子不做事,就这么跑了?”

    一般这样的事情,酬劳都是分两部分给的。做事前给一部分定金,做完事再给一部分尾款。这样可以即保证买家不会不给钱,又可以保证卖家不会只收钱不做事。

    “说了说了。”小地痞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先给两百两,事成之后,再给两百两。”

    “那这个钱,她怎么给你们?”汪梓明进一步追问道。

    “她说会来找我们的。”小地痞讪讪道:“我们也问了她叫什么住哪里,但是没问出来,想想也是,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人知道身份呢?”

    “那你们也相信?”汪梓明气极反笑:“你们也不怕她骗你们?”

    地痞被汪梓明问的有些讪讪的,犹豫了一下,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大声说。”汪梓明喝道:“你们还想不想活命,我跟你们说,现在是命案,你们要是好好配合,找到主谋,那我还能向大人求情,给你们留条活路。要是不配合,找不到主谋,那你们就死定了。”

    地痞咽了下口水,一脸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我们也怕那女人不给后面的钱,但是一想,要是能,能把苏小姐弄到手,那肯定能从苏府拿到很多钱,那时候,谁还在乎这几百两啊。”

    苏府有钱是嵊州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苏晟的女儿被绑架,别说几百两银子,便是几千两黄金,那肯定也会出的。

    “那如果让你们再见到那女人,你们能认出她吗?”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苏沫突然道。

    “绝对可以。”小地痞信誓旦旦:“虽然那女人长得一般没什么特色,但咱们哥几个认人没话说,只要见了,一定能认识。”

    他就差点说出,哪怕是烧成了灰也认得出来的话了。

    当面对质认人,这自然是最方便的,但是汪梓明却忧虑道:“苏二小姐,您刚才说,知道您今日去八珍楼的,都是府中的人。而且,还有大夫人和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这要请她们过堂,我要和大人禀告一下。”

    “大人,我有更简单,却可行的法子。”苏沫道:“他们既然能认识那人,那么见人还是看画像,应该是一样的,我自小学丹青白描,等我将府中几个大夫人和我身边亲近的人的画像都画出来,让他们先认一认。如果没有,那这人就不是府里的亲信,到时候,就要和我父亲商议,好好的查一查才行。”

    如果是亲信,那为了稳妥,就得小范围的调查。可若不是,证明苏府混进了歹人,事情,可就越加的严重了。

第四十三章 一场误会

    汪梓明想了想,觉得苏沫这法子十分的有理,虽然面对面的对质更行之有效,但如果要顾及苏府的面子的话,还是指认照片比较好。

    当下,汪梓明便命人准备了笔墨纸砚,苏沫静了静心,将王惠身边的几人的画像都画了出来,王惠的倒是不用,再怎么要紧的事情,即便是她指使的,她也不会亲自去做。苏沫估摸着,这事情,如果真与王惠有关,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的嫌疑最大。

    苏沫心中有了计较,为了免得汪梓明觉得她有故意陷害王惠之嫌,她先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厮丫鬟都画了,画好一张,拿一张去给几个地痞看,但是他们都摇头表示不是。

    看了几人之后,苏沫道:“我身边亲近的知道这事情,就这么几人了,再外面的下人,最多知道我出了门,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再来,知道这事情的,就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了,我出门必然要向她禀告一声,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因此当时我说的实话,大夫人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和嬷嬷都在。”

    汪梓明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二小姐,将那几人的样子,也画上一画。”

    苏沫不愧是大家闺秀,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都学的,这丹青妙笔也是一绝,不过是寥寥几笔,便清楚明白的勾勒出一个人的长相来。王惠身边的几人她见了无数次,自然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她们长得什么样子,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能准确的画出样貌特征。

    苏沫先画出了春梅的图像,几个小混混看了之后,还是摇头,想一想,她又接着画秋竹。

    此时,几个小地痞比她可还要紧张,如果能猜的人都差不多看完了而还是没有的话,那么他们的话的可信度就会受到怀疑,一旦找不到幕后主使,那他们就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了。

    几个小混混心惊胆战的等着苏沫继续画嫌疑人,幸亏,当这次她将图画拿过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是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

    “是她?”汪梓明精神一振:“你们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就是这个女人。”地痞们纷纷表示,别的都能看错,给他们钱的人绝对不会看错。

    “苏二小姐。”汪梓明回头道:“这个,是何许人也?”

    “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苏沫沉沉道:“叫做秋竹,是从大夫人嫁来时便跟着来的,很得大夫人的宠信。”

    苏沫说着,有些为难。汪梓明想了想,也有些为难。

    现如今这事情已经差不多清楚明白了,可就因为明白了,所以很让人为难。

    如果说,买凶勒索的是一个小小丫鬟,这好办,该怎么办怎么办,想来就算是再护短,苏晟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是一个小小的丫头,且不说她自己会不会有这天大的胆子找人谋害自己府里的主子,即便是有,她又哪里来这么多银钱。苏家再是有钱,一个丫鬟的月银也是有限的,几百两银子,除非是有什么不正当手段,否则的话,绝对攒不下来。

    用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冒险去买凶害府里的一个主子,这该是多大的怨恨啊,是个正常人也不会相信,除非,她也是受人指使。

    那现在所有的嫌疑,便指向了秋竹的主子,苏府的大夫人王惠。

    汪梓明只觉得本来在看见苏晟回来时不那么痛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苏家一贯是清白的生意世家,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儿子杀人案还没弄出个一二三来,母亲又弄个绑架勒索。

    以前汪梓明一贯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不问出处,从不会将旁人出身放在眼里的人。可此时,看看面前温和谦逊,有理懂事的苏沫。再想想那个蛮横嚣张的苏恒,再想想昨日苏府门口见到的飞扬跋扈的王惠,只觉得大家传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这同样是苏府的小姐少爷,一样是锦衣玉食,千娇万贯长大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汪梓明想着,无奈叹口气,道:“二小姐,这事情事关重大,我要禀明大人才好处理。”

    “确实是如此。”苏沫叹了口气:“这事情确实是非同小可,莫说汪捕头,就是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罢了,这本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还请汪捕头原原本本的告诉薛大人和我父亲便是。我就先回去了,那人是为了救我才惨遭不幸,他的身后事,我一定要操办妥当才行,若是家中有亲眷之类,也要妥当安置才行。”

    “小姐心善。”汪梓明道:“也确实该如此。兹事重大,不是你我可以下决断着。”

    说着,汪梓明一路送着苏沫往外走,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厮从外面匆匆忙忙的一路跑过来,见到了苏沫眼睛一亮:“二小姐,二小姐……”

    “这又是怎么了?”苏沫语气中充满担忧,这几日糟心的消息一件接着一件,都让她有些怕看见这种情况了。

    汪梓明也跟着担忧起来,这几日确实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苏府里就没有好事,他已经够烦躁的了,真的不想再听见什么叫人不痛快的消息。

    待那小厮跑到了跟前,在苏沫面前站住,喘着气道:“二小姐,没死,没死。”

    翠枫正站在苏沫身边呢,听了这话不由的斥道:“瞎说什么呢,小姐好好地在这里,什么死的活的,也不怕掌嘴?”

    那小厮惊觉自己失言,轻轻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嘿嘿讨好笑道:“小的说错了小的说错了,二小姐,是您带回府去的那位公子,那位公子没死。”

    “没死?”苏沫愣了愣,随即喜道:“怎么说,刚才林申才过来,说他不行了。”

    “误会,都是误会,是林申没听清楚。”小厮解释道:“当时刘大夫和我在屋子里,给那位公子治伤的时候,说起刀剑无言,有道伤口若是再偏一些,那就很危险,怕是救不回来了。等处理完了伤口小的出去,丫鬟们说,林申刚才出去上了个茅房,然后回来,刚走到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就像是发了狂一样的跑了出去,小的一想,坏了肯定是他一过来正听见那句话,还以为那位公子有了不测。因为小姐吩咐了,公子若有任何事情就赶紧来报,所以他估计心急,也没听完火急火燎就跑过来了。”

    苏沫长长的出了口气:“原来是如此,那位公子没事,真是,真是太好了。”

    小厮背完苏沫交代的台词,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无语的很,大宅门里水真深啊,里里外外都是戏。

    汪梓明不知道内情,一听这见义勇为的好汉被害只是一场误会,也不由的从心里觉得爽快起来,也道:“果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位好汉没事,真的是老天有眼。”

    “正是。”苏沫道:“汪捕头,虽然说我这恩人没有生命危险,但终归是受了伤,我这就先回去安排了,这里的事情,就麻烦您和薛大人,和我父亲说明了。”

    “正是。”汪梓明道:“二小姐是应当早早回去,我就不多留了,这边的事情,请二小姐尽管放心,我会如实像大人和苏老爷说明的。”

    苏沫点点头,翠枫已经让马夫将马车赶了过来,扶着她上了车。

    上了马车,苏沫一直维持着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边,溢出一丝冷笑。

    翠枫坐在苏沫身边,有些忐忑道:“小姐,这事情,真是……真是大夫人做的啊?”

    “简直是太可怕了。”翠秀也有些不可置信道:“小姐,大夫人,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该不会,也是您……”

    “想什么呢。”苏沫不悦道:“这话是能乱说的吗,小心隔墙有耳。”

    翠秀吐了吐舌头,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的道:“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外面说的。只是我觉得,大夫人至少面上一贯是和善的,即便是昨日和小姐有了些间隙,也不至于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有什么不至于的。”苏沫哼了声:“以前我不挡她的路,她自然装着和善。如今不同了,苏辛成亲,苏恒命案,这两件事情出来,她对我可不是恨之入骨。我承认,这事情中我也有些筹划,但我可没打算害她,若不是她自己忍不住动了手,也根本不会将她拖下水来。”

    什么这话说的实诚,今天中午这局,本来也不是针对王惠的。她原只是想给乌木一个名正言顺的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罢了,可谁知道王惠安奈不住,这下好了,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事半功倍了。

    即便这事情最后未必能将王惠怎么样,总不是件好事,至少,日后苏晟对她会起十二分的防范,这对苏沫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只要苏晟和王惠离了心,一个内宅夫人,根本不足为惧。

第四十四章 信任无需理由

    苏沫回了府,只觉得心里十分的痛快,有种天上掉钱正咋着自己的感觉,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命不好,如今想想,觉得上辈子落了个那么凄惨的结局,似乎与命无关,而是自己一直做错了。

    可那也不是错,谁也没有前后眼,没有经过背叛,经过残忍,经过嘲讽,谁也不是天生就冷漠狠心的。

    不过老天终究待他不薄,比起这世上无数枉死的人,她已经太幸运了。至少,她有个为自己报仇的机会。

    回到了府中,乌木已经被安置好了,就在苏沫院子外面的一间下人房里,他的伤其实很轻,都是只划伤了皮肉,看起来血都把衣服染湿了,但其实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

    管家都是七窍玲珑的,这几日下来,觉得府中可能要变天,因此对于苏沫带回来的人格外的尽心,不过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样也不缺。

    苏沫让两个丫鬟守在门口看着别让人靠近,自己走了进去,她进去的时候,乌木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听见声音忙站了起来。

    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苏沫时,他的神色瞬间恭敬起来:“二小姐。”

    苏沫看着这个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自己身边的人,很是觉得欣慰。不过还是先道:“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乌木摇了摇头:“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那就好。”苏沫道:“本只是演一场戏给我爹看看,若是真的因为这个让你受伤,就过意不去了。”

    乌木和苏沫记忆中的一般老实,听苏沫这么问了,正色道:“小伤不碍事。小姐与我有大恩,莫说是为小姐受伤,就是为小姐死了,我也无怨无悔。”

    “别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苏沫笑一下:“我救了你,让你在府里做事,可不是为了死,是为了活的更好,也不会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的,现如今……恩,我不妨和你明说,现如今在这府里我能说的话有限,所以只能委屈你做个护院。等日后,自然会更好。”

    苏沫虽然说的含蓄,但乌木却还是听懂了。上一世能在慕容寒身边成为亲信,他不但忠心,自然也不傻。

    苏沫,这是在给他一个承诺,重用的承诺。日后,只要她得了说话的权,便会给他一个更好的将来。

    说实话乌木有些受宠若惊了,他自问和苏沫不过是萍水相逢,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如此得她的信任。

    乌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二小姐,小人忐忑,不知道二小姐为何如此,如此信任小人。”

    苏沫正色道:“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很可靠的人,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帮我做事,自然,我也不会亏待他。”

    这理由,似乎是合理的。但是,细细思想一下,却又经不起推敲。

    他和苏沫从未见过,只不过一眼,苏沫便觉得他值得信任,这也未免太轻率。而且现在想来,苏沫将那信写给他的时候,这本身就很冒险,亲笔的书信,若是他拿出来,无论是交给王惠还是苏晟,都是可以让苏沫倒霉的。

    可能是看出了乌木的疑惑,苏沫淡淡一笑:“我看人向来很准,我说你可靠,你就绝对可靠。我都信任你,你难道还不信任自己不成。”

    乌木是个老实人,他说要对苏沫忠心,那绝对是真的忠心。他相信自己,他所疑惑的,是为什么苏沫会相信他。

    不过苏沫都说到这份上了,连让他表忠心都不必,如果他再说什么,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

    乌木点了点头,压下心中触动,道:“多谢小姐信任。”

    苏沫摇摇头示意不必,往窗外看了看,见无人路过,道:“今天的事情,你找的人呢?”

    “没让他们出来。”乌木道:“本来我在三条巷找几个混混,按着小姐的吩咐,在中午带去了八珍楼后面的巷子,可还没让他们出来,就看见了那几个混混。无奈,我就让他们先别动,见机行事,自己先冲了出去。”

    “那那几人现在?”苏沫有些担心:“你和他们说妥了没有?”

    “都说妥了。”乌木道:“小姐放心,那几人的钱我给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您的身份。我只说……冒犯小姐,我只说是有个心仪的女子,却不知如何接近,所以想让他们配合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旁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

    英雄救美?苏沫倒是没想到,乌木看起来如此老实的人会想到这么一招,不过不可否认,这说法是最能让人降低警惕的。也是最让人能够接受的。

    而且如今那几个人哪怕是无意中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也不要紧,顶多只以为想要英雄救美的乌木,真的碰上了英雄救美的机会,说不定,还会对他笑笑。

    了解了一下事情,苏沫也放了心,见乌木刚包扎好的伤口,也不欲让他多费精力。

    “好好休息吧。”苏沫看了眼屋里,觉得东西都还齐全,便道:“我打了招呼,下人应该不敢怠慢,你也别拘束,要是少了什么,想要什么,便去找我。找翠秀和翠枫也都行,再来,我身边的两个小厮也还可信,旁的人,便要斟酌了。”

    “是,我知道,小姐放心。”乌木应着:“小姐也早些休息。”

    乌木虽然不知道苏沫大病初愈,但是见她这两日总是蒙着面纱。初时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避嫌,但离得近了,却隐约能看见她脸上有红色斑点。

    乌木虽然不是大夫,但他家乡因为偏僻,所以有那么几个治疗的偏方,对他来说,是很灵验的。所以小心的像翠枫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苏沫刚得了一场大病,这脸上是因病而出的疹子,这如今病看似大好了,其实身体好虚弱的很,脸上的疹子,也还未退。

    乌木对苏沫用了心,虽然无男女爱慕,却也是真心,自然的,也觉得苏沫不易。

    苏沫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今日她可不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四十五章 一条船上

    苏府这样的人家,府里自然是有专门的针线房,有专门给太太姨娘少爷小姐们做衣服缝香袋的绣娘和裁缝。刺绣这些事情,平日里太太小姐们有兴致了,就动上几针打发打发时间,若是不想动,也无人管你。

    丫鬟们也是如此,不像是小户人家。小户人家家底有限,供不起那么多人的吃穿月钱,因此一般不会雇专门的绣娘,平日里府中有什么要缝缝补补的,都是靠丫鬟。

    不过两者东西做出来自然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一来刺绣缝纫都是技术活,即便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会些,可专业的和非专业,还是不能相比。再者丫鬟还有旁的事情要做,白天都是忙了一天的,到了晚上,一个个累的很,哪里有精神做这细致的活儿,自然是敷衍了事。

    苏府财大气粗,不但有专门的针线房,而且在嵊州城内还有几家制衣铺子,绸缎庄,因此府中的针线活儿,都是专人负责的,而且府中的各色材料非常的齐全而多,一旦世面上有什么新花色,新品种,府里马上都会有。

    翠秀和翠枫两人是苏沫的丫鬟,这种事情自然无需她们动手,而且,她们也是有一定分列的,想要什么,去针线房里跟绣娘打个招呼就行。

    不过毕竟是女孩子家,做二小姐的大丫鬟,零散粗做的活儿一律不需要她们动手,只要苏沫没事儿,她们也就无事,两人为了打发时间,也喜欢做些刺绣,缝个香囊什么的。因此,她们的房里,也有不少布料针线什么的。

    这日苏沫回到院子里之后,便让翠秀将她们院子里的布料都拿了过来,然后关上了院子门,让小厮在门口坐着打盹,有人来的话,远远的就喊一嗓子。

    苏沫领着捧了一堆布头布脑的翠秀翠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盒子来。

    “这是?”翠枫看着眼生:“这不是咱们房里的东西。”

    苏沫的房子一贯是两个大丫鬟整理的,有什么没什么,什么放在哪里,她们俩比苏沫自己清楚多了。

    “这是刘大夫刚才来看乌木给他留的药。”苏沫一本正经道:“因为他那房子小,所以先放在我这里。”

    苏沫说的特别认真,但翠枫和翠秀都用一种绝不相信的眼光看着她。你就胡说吧胡说吧,乌木那下人房是没主子房大,但是可能一盒子药都放不下去吗?再者说了,两人也不是没见过大夫来给府里治病的,却从没有哪次药是这么放的。

    见着翠秀翠枫一脸的鄙视,苏沫笑:“好吧,其实这药是给我的,我昨天给刘大夫捎了封信过去,告诉她这这两日的状况,他便知道了,对症下药,给我开了这方子。”

    翠枫知道昨日苏沫确实是给刘长纯送了封信,但是具体的内容她不知道。此时好奇的将盒子打开,看着里面一格一格的,果然装的都是药材,大部分是没见过的,但其中的两三味,却是认识。

    翠枫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脑子可是灵活,她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小姐这是……”

    苏沫一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趁着下午没人,咱们试一试这个方子。若是当真有用,那可是能派大用处的。”

    虽然前世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但毕竟当时苏沫只看见了成品,并没有亲自经历制作过程。所以她也并不能保证这古方百分百是对的,是以必须自己先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

    苏恒虽然不聪明,有些急功近利,但也不是傻的,想让他上钩,这饵料,可非得又香又真才好。

    虽然翠秀和翠枫还不知道苏沫的全盘计划,但是她们都知道那日苏沫翻箱倒柜的从书房里找了本染织古法,然后从里面找出了个似乎不太光明正大的方子,然后,对着方子阴险的笑了一会儿,直笑的她们两人觉得冷风嗖嗖,直觉的,有人要倒霉了。

    现如今,当装满药草的盒子打开在眼前的时候,两人突然就想起来了,而且,还有些不安心。

    “小姐。”翠秀有些不安的道:“您配着药,是为……为了对付三少爷吗?”

    苏沫轻哼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翠秀,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会做对三少爷不利的事情。”

    翠秀讪讪一笑:“小姐您做什么,我们都是支持的。但是,我只是担心,这事情刘大夫必然能猜出来,他从前一贯都是和大夫人相熟的,这安全吗?”

    对于翠枫和翠秀来说,她们的命运是和苏沫紧紧相连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她们背叛了苏沫,王惠也不可能信任她们,看重她们,所以,她们只能站在苏沫这一边。

    但刘长纯不是的,刘长纯掌握了苏沫那么多秘密,万一他高密,后果不堪设想。

    “不碍事,刘大夫不会说出去的。”苏沫笃定道:“刘长纯自从收了我的礼之后,就已经跟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了。而且,他是聪明人,审时度势,眼睛雪亮,这几日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自然会知道,哪条船更牢靠,走的更远。”

    刘长纯虽然和王惠相识多年,王惠待他也不薄,但是他在王惠身上得到的好处终归是有限。说到底,王惠只是个内宅夫人,就算是有钱也有个度,没办法给的太多。

    而苏恒,苏恒一贯以豪门大少爷自居,觉得这家财万官就是他的,因此高高在上,根本不把谁放在眼里。像刘长纯这样喜欢钱的,他更是瞧不起,即便是王惠呵斥过几次,还是不放在眼里,见着了客气尊重,自然也无从谈起。

    刘长纯虽然是个品行不那么好的大夫,可却是嵊州最好的大夫,至少在明面上,一贯是受人尊重的,但一次两次不得苏恒的好脸,虽然他不会因为这事情和苏府撕破脸,但是心里,自然是不痛快。而且,也自然会多想一步。

    如今是苏晟当家,苏晟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少爷,对自己都是这样的态度。如果一旦日后苏恒当了家呢,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这几天的事情,越发证明了苏恒没用。或许别人不敢想,但是刘长纯肯定会多想一步,如果苏恒不能靠,那么,换一个人如何?跟苏沫示好,是不是比跟着王惠能得到更多。

    而且如今看来,苏沫并没有让他站出来,只是在暗地里帮些忙罢了,并不需要在她和王惠两方的势力中做一个选择。他大可以静观其变,在做决定。

    苏沫对刘长纯很放心,她从怀里拿出昨日抄下来的那张古方,按着上面写的,这样十钱那样二十钱的,和翠秀翠枫忙活了起来。

    而此时,和苏沫院子中的安静相比,王惠院里却是闹翻了天。

    王惠今天特别的不顺,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让她几乎都要吐血了,现在,正心急如焚的在屋里来回转着圈。她有些不明白,以往也不是没有出过事,但总能轻轻巧巧的料理干净,最多拿点钱出来罢了。

    但是这几日的事情,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苏辛成婚开始,就没有一件是顺利的。

    本来,今日苏辛派人送了信来,说了些慕容寒府里的事情,她心情还挺好。因为前些日子调查的结果,她一直觉得女儿这婚姻很不理想,所以一直很担心。可这几日看来,两人倒是还算恩爱,不管是不是因为新婚,也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现在是好的。

    但她心情好了没一阵子,就有派出去的小厮回来回了话,说是几乎找遍了嵊州城的酒店,旅馆,**,赌场,也没有看到三少爷的影子,不知道三少爷到哪里去了。

    这让王惠很着急,这让他很纠结。要么,苏恒是真的杀人了,害怕,所以躲了起来。这嵊州城各色场所复杂,想要躲一个人太容易了,她没有官家的力量,根本无从去查。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失去了自由,被人囚禁了被害了,这种可能也让她坐立不安。

    而到了中午,还没等她想到新的方法,却有小厮火急火燎的来报,老爷回来了。

    而且,老爷没回家,已经直接去了衙门。

    王惠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的懵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传信的人是她派去的,已经叮嘱好了的,千万不能让老爷回来,在她的预计中,苏晟至少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家,而不是今天中午。

    小厮还说,老爷在八珍楼后面的巷子里,还救下了差点被人绑架的二小姐,如今,几个地痞正在衙门里审问呢,老爷非常生气,表示一定要严惩。

    这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让王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而听了这消息之后,一直跟在王惠身边的秋竹,也紧张了起来。

    那日的事情,可是她去的,这事情要是暴露了,她可是首当其冲。

    “夫人,夫人……”秋竹紧张的道:“这,万一这被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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