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四章 ‘聪明’的小鱼儿
任意看着两人,如同看死人一般。
他虽不会出手杀人,但两人定会因他而死。
果然,白羊的话音刚落,邀月已一闪出现在他身前。不等他生出反应,邀月举手一掌击出,白羊整个被打得直飞出去,一滩泥似的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黄牛兵器就是他的那一对拳头,这双拳虽说不上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但破刃碎石却还能做到。
拳风呼啸,当真是凌厉无匹,强劲绝伦,但邀月只要轻轻的一挥手。没有什么花俏、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的挥手,拳头就“噼哩啪啦”带着骨碎声弹了回去。
整条手臂都被震碎,黄牛惨呼,立即退开。
他目眦尽裂,幸得还有一只完好左臂。
左手自怀中一抹,掌间已闪出寒光,一手掷出,寒光四射。
漫天的暗器向邀月打去,寒光疾如骤雨……却见邀月云袖一拂,寒光顿时消失,所有的暗器已落在她袖口之中。
黄牛已转身要跑,邀月云袖翻飞,暗器又被打了回去。
再听一声惨呼,黄牛就这么死在了自己暗器之下。
小鱼儿不是一次见着邀月的武功,但即便不是第一回,他也忍不住觉得一阵胆战心惊,他实在好奇这人为何救自己,这人为何……
他还未来得及多想,邀月一步窜过去。
小鱼儿突觉脖子一紧,身子一麻,整个人都已被这“神秘人”提了起来!
他看见了这人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这是杀人的眼神,小鱼儿大骇道:“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还……”
话未说完,他便见着一只晶莹剔透,白玉无暇的手掌,接着脸上传来剧痛,竟挨了十几个耳掴子。
邀月手中虽未使出真力,但她出手十分狠辣,已将小鱼儿脸颊两边都打得一片紫红,嘴角也泌出了鲜血。
邀月随手将他扔在了地上,小鱼儿还怔怔出神,但一瞬后大声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又何曾得罪你了,你为何要打我。”
邀月理也不理他,任意却笑道:“因为她受了气,那两个人的死,还有你十几个耳掴子,她只是为了泄愤。”
小鱼儿听完大怒道:“他受了气,大可找得罪他的人,为何找我泄愤。”
任意笑道:“因为是我气了她,她奈何不了我,就找你了。”
小鱼儿忍不住道:“世上怎会如此不讲理的人。”
任意道:“你从小在恶人谷长大,恶人谷可有人讲理?”
小鱼儿无话可说。
任意又道:“不过你说的对,我与她都是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人。”
……
夜雾深沉,星已蔽,月已掩,天色更暗了。
小鱼儿没有离开,他为自己的脸,服上了药,竟敢再跟上他们。
这小鬼的确很‘聪明’,既然那“神秘人”能杀白羊、黄牛泄愤而没杀自己的话,这就更说明自己不用担心被杀了。
小鱼儿就跟在两人身边,看了眼任意,好奇道:“公子来峨眉山也为了燕大侠宝藏?”
任意摇头道:“我是来瞧热闹的。”
小鱼儿嘴角一抽,问道:“公子不想要燕大侠的宝藏?”
任意笑道:“燕南天一穷二白,他何来的宝藏。”
小鱼儿笑道:“公子也知道宝藏是假的?”
任意淡淡道:“连你这小鬼都知道,我为何不知?”
小鱼儿闭上了嘴,这几天他过的并不好,那日慕容九妹救了他后,第二日又想杀了自己,幸好他小鱼儿足够聪明,才从慕容九妹那逃了出来。
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被那黄牛与白羊撞上了。
不过现在终于没人能要他小鱼儿的命了,心中一阵轻松,他不由得还哼起了小曲!
邀月厉声道:“给我闭嘴。”
小鱼儿吓了一跳,立即止声,只是那嘴巴撇了撇,有若无声般又说了一句话。
若是别人,定然不知道这小鬼说了什么,但邀月与任意岂是常人?二人都听见他道“欺软怕硬”四个字。
他刚说完,脸上顿时又是一响,小鱼儿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邀月。
邀月冷冷道:“百丈之内,飞花落叶皆瞒不过我,你以为我听不见么?”
他不再说话,这次他真闭上了嘴。
邀月看向身前的任意,问道:“你刚为何故意坠崖?”
任意好笑道:“你明明不让我提起那事,现在你又要问?”
邀月脸色一红,道:“我只问你为何坠崖谁让你说那件事了。”
小鱼儿十分想问是哪件事,但避免又被打,只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任意淡淡道:“我去崖下乃是寻宝。”
邀月冷笑道:“刚还自言说不在乎什么燕南天的宝藏,如今却又说寻宝,说话颠三倒四,实在惹人发笑。”
任意道:“可笑的是你,不知所谓,不知所云,不知所以。”
邀月怒道:“你……”
不等他说完,任意已打断道:“我什么?就明玉功这种武功,你练了几十年都还未曾练到第九重,如此蠢笨之人,也敢耻笑我?”
邀月怒目瞪着任意,胸膛又不住喘息。
小鱼儿憋着笑,他实感有趣,这人明明斗嘴都斗不过公子,却处处还与公子唱反调,这不是自找没趣……无怪乎会被公子气个半死。
他这么想着,突然又心中一惊,暗忖:他不会又拿我撒气吧!
刚想到此处,一阵冷风再度袭来……
小鱼儿每次都想躲,却每次都躲不开,这次也一样!
只听“啪”一声脆响,脸上又是一疼!
忍无可忍,小鱼儿大怒道:“你这疯子,你有本事……”
看见邀月那冰冷的眼神,他止住了话语,转身道:“小鱼儿不陪你们了,我现在就走。”
步子还未迈出,邀月已喝道:“站住!你哪也去不得,若敢离开我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鱼儿站住了,站住后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了身子,接着抵着头,心里却大骂道:小爷总有一日会报仇!
此刻他已无比后悔自己跟上这两人,虽无性命之忧,却要受皮肉之苦,还受的如此冤枉,如此委屈,现在即便自己想走也不能离开。
三人走出了云雾,忽然任意的身影消失不见。
邀月一把拿住了小鱼儿,飞身掠向一处山壁。
小鱼儿瞧了半天,才瞧清那里竟有个洞穴,而这个洞穴正是他要找的地方。
第两百二五章 不可一世,赵得住
小鱼儿刚进来,便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竟不由得打了个寒襟。
洞**伸手不见五指,但任意与邀月似乎什么都瞧的见一般,小鱼儿落在他二人身后,忍不住燃起了个小小的火摺子。
火摺虽小,光度却甚强,倒是足以照明洞穴。
刚照亮山洞,他立即发现眼前就有三具死尸!
这三具死尸衣衫华丽,手中还握着剑,青光闪动,三柄剑都非凡品,但三人尸身蜷曲,死得却极惨!
小鱼儿忍不住刚想发问,突然就瞧见一道光。
在这幽秘的山洞,本不该有如此凌厉清透的光,这道光无比凌厉,仿佛已切开了火光,令人不敢直视。
光芒后是剑,森然的剑!
凌厉的剑光,森然的剑锋已掠向了任意咽喉……
任意摆袍、握刀、拔刀,只在瞬间,刀光掠起!
弯弯的刀,弯弯的刀光,宛若一轮弦月,令人惊叹的弦月!
绝世的刀法,绝情的刀锋,刀光一闪,像一抹银辉,接着剑光消失在刀光之中,消失的剑光,化成一场细雨。
剑碎了,火光闪动间,只见一个灰衣人站在三人面前,他脸上被头巾照着,灰濛濛一片,瞧不见眼耳口鼻,瞧不见他的脸色……
但小鱼儿却瞧见了,这人突然裂开,变成了一朵花,一朵爆开的血花。
尸体一分为二,血花洒落在地上,血气还弥漫在空。
小鱼儿见过那把刀,却没见过那把刀是如何杀人的,此刻见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被一刀劈成两半,他身子不由得倒退……
可他刚走出三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呼!
那神秘人不知何时离开了,那神秘人此刻又从他身后,走到了他身边。
小鱼儿忍不住回头,身后又多了一具尸体,一身黑衣,这死尸看来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眼睛大得怕人,亮得怕人,死的更加怕人。
他脸色发白,勉强的对神秘人笑了笑,引来一阵冷哼!
这时,任意没再前行,而邀月也扭过了身子,小鱼儿也只能跟着他们看向了身后。
忽然,洞口火光闪动,只见一条锦衣大汉,手举火把,昂然而入。他大步走来,虽走在这种阴暗的山洞之中,但其那种气概,仍那么的神气十足。
可他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他们三人,又看见了地上死尸。
锦衣大汉脸色顿时大变,疾退几步,翻掌护在胸前,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身边有这两位狠人,小鱼儿却一点不怕,大声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锦衣大汉喝道:“连某家都不认识,如何在江湖上走动,某乃两河十七家镖局的联盟总镖头,号称‘气拔山河铜拳铁掌震中州’赵全海!现在可知道我是何人了?”
小鱼儿见他如此神气模样,刚想吓唬吓唬他,谁知他话还没开口,那赵全海突然就一个哆嗦,差点连手上的火把都没稳住。
“原……原来是公子,小的赵全海不知公子在这,小的给公子请安,给公子问好!”
小鱼儿见他点头哈腰的模样,一脸愕然。
任意笑道:“我就欣赏你这不可一世的模样,名号也长,听起来还很威风,就是名字我不太喜欢。”
赵全海又是一哆嗦,连忙道:“小的现在就改名,现在就改……我改……我改成小河,赵小河。”
小鱼儿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连邀月亦然忍俊不禁。
任意瞪眼道:“我是说你名字还不够神气。”
赵全海几乎快被吓哭了,几日前他护镖去清海,半途就是被眼前这位劫的道,他还记得自己手下四十七位镖师是如何被这位打趴下的。
“公……公子说小的该叫什么名。”
任意淡淡道:“以后你就叫赵得住了,来过,前面带路!”
“是,是,小的以后就叫赵得住。”
他一边点头,一边摸汗,几走上前,看了几眼脚下尸体,面色更白了。赵得住走在前头,又对身后躬身行礼,然后才在前引路。
几人深入洞穴,赵得住弯着腰,驼着背,仿佛两眼一直看在地上。
任意皱眉道:“我是叫你再飞扬跋扈一些,如此畏畏缩缩,如何成气。”
他一说完,赵得住立即直腰挺胸,昂首阔步。
小鱼儿裂开嘴直乐,邀月避免自己憋不住笑,突然冷哼一声。
这突来一声冷哼,登时吓得赵得住差点腿下不稳,只见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好及时扶墙稳住身形,再恢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邀月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一笑实非粗嘎生硬的嗓音,而是那么清柔,那么娇美……如此轻柔婉转的嗓音,如同勾魂魔咒一般,直叫人有飘飘若仙之感。
他两人方才发现,原来这位竟是一女子。
邀月心中一惊,又用那粗嘎的声音道:“好好引路,否则就死。”
“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一定……”
那知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连刀剑相击的金鸣铁颤之音,一般武林人士刀剑相击,总有间隔,可前方传来的声响却是又紧又密,一声接一声,一瞬间竟已互击了十几次。
赵得住色变道:“前方有人!好快的刀剑!”
小鱼儿眼珠一转,正正身子道:“莫怕,有本座在,谁能伤你。”
赵得住回头瞧了这小鬼几眼,笑呵呵道:“不知尊驾……”
小鱼儿傲然道:“本座便是‘万剑之尊,万刀之王,剑败三山五岳十七派,刀服南北六十三门的刀剑双尊,玉公子’,你可听过这名字?”
他一口气说出的名号比赵得住的名号都长,倒是真把赵得住唬得一愣。
只是小鱼儿刚神气一下,脸上就又是一疼,当即捂着自己的脸,再不敢多话。
邀月目光一转,厉声道:“你想找死。”
赵得住吓的连忙转头,然后一片刀光剑影,自他们这而来。光芒流动,在火光映影下,只见在寒光之中有着两条人影。
一个瘦削颀长,满身黑衣,持剑的男子和另一个白衣如雪,身材阿娜,手掌柳叶刀的女子战在一团。
柳叶刀运展如飞,青锋剑狂风扫叶!
赵得住道:“公子,他们是‘三罗刹’之一的‘雪花刀’柳玉如,以及‘长白剑派’中钜子,‘关外神龙剑’冯天雨。”
第两百二六章 五大高手
见着火光,再闻话音,“呛”的一声,刀剑相击,顿敛。
然后两人一同住手,一同看向这边。
那柳玉如虽已徐娘半老,但身段依旧风韵犹存,丝毫不现肿臃,此刻看见手举火把的赵得住,竟失声道:“全海,你怎地也来了。”
赵得住目光一凝,厉声道:“什么全海,现在某名赵得住,下次千万不要叫错了。”
柳玉如一愣,继而娇喝道:“赵全海你失心疯啦,不过十几年没见,你以为老娘就不认得你么?”
赵得住干咳几声,向任意道:“公子莫怪,她……她不过是……”
话未完,冯天雨突然打断道:“妙极妙极,原来又来了帮手,但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们几个?”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任意,冷笑道:“这人一副快死的模……”
他的话也没说话,任意已抬手,虚空一按!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他这一掌的神奇与玄妙,任意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似乎道破了天机,显尽了天地威能。
随着这一掌按出,冯天雨顿时化成八爿,就如同被撕碎的破布一般。
血雾慢起,血花四溅,柳玉如眼睛瞪的比谁都大,脸色比谁都白……赵得住即便见过这位的能耐,也被如此一幕吓得浑身发颤。
“走!”
任意走了,邀月和小鱼儿也走了。
柳玉如想说话,赵得住却抢先道:“我现在叫赵得住,是那位叫我改的名,什么话都不要讲,不想死就乖乖跟着我。”
柳玉如虽脸色苍白,却还嫣然一笑道:“我一定跟着你。”
两人赶忙跟上去。
谁也想不到,这洞穴竟深的很,而且曲折蜿蜒,洞内寒气逼人!
任意背负着双手,一脸悠然,赵得住带着柳玉如,高举火把,跟在他左右……片刻后,突然间洞穴豁然开朗,钟乳四垂,五光十色。
这里是片空阔的石洞,而在石壁几侧,已燃好了几枝火把,照亮了整间。
而在火光中,一黄衣和尚和枯瘦老人正跪坐在地,四掌贴紧,显然在拼着内力。
站着的三人,各自一角,皆面色凝重,神情紧张,即便任意五人走了进来,他们亦然没有分神瞧上一眼。
柳玉如脸色大变,赵得住倒是显得还算镇定,出声道:“公子,那瘦小枯干的老人,便是‘鹰爪门’第一高手,人称‘视人如鸡’王一抓。那黄衣僧人,是五台山黄鸡大师。而站着的三人分别是‘天南剑派’的孙天南,‘浙东邱门’邱清波,和‘一叱开山’啸云居士。想来他们也是……”
后话他未多讲,能来此的人,定然目的相同。
那王一抓与黄鸡大师仿佛已知在拼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两人同时用力。
劲气四起,两人霎时分开。
这时,山洞顶上泄下一角银辉,原来上有缺口,月光照射而下,正好洒在一株玲珑的石笋上。
众人看着那株石笋两眼放光,明明跃跃欲试的模样,却谁也不敢先动一步。
任意随手,一记掌风拍开了石笋,露出一条幽暗的地道。
赵得住和柳玉如瞧见地道都忍不住身子前倾,那五人现在如何还忍得住,见着地道,五人已再运气行功,暗自蓄力。
任意微微一笑,正准备继续瞧热闹时,黄鸡大师突然大喝:“住手,大伙住手。”
五人立即住手,王一抓冷笑道:“若知不敌,你二人还不快快离去。”
那黄鸡大师与啸云居士为一路,而王一抓则以孙天南、邱清波一伙,以三对二,他们三人自然微微占据上风。
黄鸡大师大怒道:“你这蠢材,我等五人再战,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他说完,其他四人顿时惊醒,接着五人神色不善的瞧向这边,他们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任意身上,正是此人打开了地道。
任意笑道:“各位放心,我不过是来……”
他话还未落,邀月突然抢先道:“他的武功岂是你等五个废物可比的,若不想死,还不快滚!”
任意目光一转,看向了邀月……
她却直接后退了几步!
邀月一退,其他人顿时也退了出去,这五人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于是只余任意还站在前处。
啸云居士,叱道:“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王一抓目光如鹰,厉声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目中无人。”
黄鸡大师脸色铁青,怒道:“我倒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孙天南和邱清波不言不语,却已经出手了。
长枪、利剑,刺来的剑光,扫来的枪影,在剑动枪出之时,啸云居士、王一抓、黄鸡大师三人也几乎同时出手。
邀月自然不是指望这五个废物能拿任意如何,她不过是不想让任意瞧这热闹,故意与他作对罢了。
剑光一闪,孙天南的剑刺向了任意咽喉。
任意对着飞来之剑,拇指捱了过去,忽地“嗤”地一声极响。
剑化作流光,飞了出去……飞剑被打入石壁,没入石壁之中,而孙天南也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劲气,逼的倒掠而出。
一声枪啸,枪已扫到,俨如狂风扫叶,任意一掌切下,掌锋劈断了枪身,隔空一掌震飞了邱清波。
两人前后倒飞,却又有三人亦至。
猛听得一声厉叱,又是一道剑光……微若萤火,但迅若急电,剑光暴长,啸云居士已一剑刺向任意胸膛。
王一抓发出了“鹰爪手”,劲气交织成猛劲柔力,双手纵横交错,攻杀任意双臂。
黄鸡大师双掌一合,一上一下,擦掌倏分,破空尖啸之声陡起,掌劲在啸声之前攻向任意丹田。
三人合击虽不成章法,却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任谁面对三人同时出手抢攻,也只能一退。
但任意不仅没退,还只扬起右手,只出两招。
他一指弹在剑锋,一手抓向了一人!
剑先至,只见他屈指一弹,剑光微微一闪,剑锋急折横向了一侧……这一剑来的突然,来的措手不及,黄鸡大师眼见避无可避,暗恨啸云居士出手偷袭。
他怒喝出掌,一掌拍出。
剑刺进了黄鸡大师的左肩,掌震在了啸云居士胸口,而最后的王一抓,鹰爪手还未施展出,人已被任意捏在了掌心,提在手中。
只在刹瞬之间,孙天南、邱清波、王一抓、黄鸡大师、啸云居士,五大高手,一齐败下阵来……
五人在他手中,不仅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如羸弱的幼童。
若不是亲身体会,若不亲眼所见,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任意看着快被自己捏死的王一抓,随手扔了出去。
“蓬”地一声!
任意扫了五人一眼,淡淡道:“要不是心情不错,我就一掌劈死你们五个蠢材。”
第两百二七章 闲人任意
场中的人,谁也不敢再动手了,特别是黄鸡大师与啸云居士二人。
他两数十年相交,江湖上都说二人乃是生死过命的交情,其实他们二人各自早就提防了彼此,不若方才黄鸡大师怎会认为啸云居士是要偷袭自己。
二人要不是遇上了王一抓三人的话,怕早已先战吃个你死我活来。
他们五人年纪不小,名声也大,平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可谓神气的很,否则怎会被人骂废物就如此勃然大怒,当即动手?
但此刻再被任意骂蠢材,他们却一个个老实的大气都不敢喘,脸色苍白如纸,满面俱是畏惧惊恐之色。
因为谁都明白,这位能轻而易举击败他们五人联手,就能易如反掌要了他们五人的性命。
王一抓虽然差点被任意捏死,却受伤最轻,他诚惶诚恐道:“敢问……敢问公子高姓。”
“任意。”
几人一听这名字,立即眉头紧皱,细思起来……
可惜他们思来想去,都未曾听过这个名字,但无论他们听过没有,他们都已见识了这位的能耐,尝试过这位的武功,也感受到这位的可怕。
“任……任公子可是……可是……”
任意截话道:“任某可不为了燕南天的宝藏而来,你们该如何就如何,我不过是进来瞧瞧热闹。”
听到“瞧瞧热闹”几字,五人顿时眼角一阵抽搐,不过以他的武功,既不杀他们,那……几人目光已落在了神秘的地道入口。
任意笑着提醒道:“不下去瞧瞧?”
有如此隐秘地道,他们几乎都认定了此处必是燕南天的藏宝之地,眼中的贪婪,即便是小鱼儿都能瞧的出。
五人受伤都不重,怎会甘愿放弃离开,可五人虽是呼吸急促,却是脸色凝重,谁也不敢先走一步。
任意笑了笑,率先迈开了脚步,邀月跟了上去,然后赵得住、柳玉如、小鱼儿三人……五人互相一视,接着也各自戒备,走下了地道。
地道不长,只有数十级石阶,片刻众人就走到了尽头,来到一间密室中。
只是火光一照,众人皆目瞪口呆,愣在原处,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算空阔,也不算小,但一眼尽览,再没见任何入口通道,四周石壁密封,森冷微风只从身后地道拂下,可中间竟放置了十三口石棺。
石棺前,有烛台,有灵牌,牌上的七个字:历代祖师之灵位。
邱清波倒吸口凉气,沉声道:“这里莫非是……”
任意笑道:“峨眉历代掌门的陵墓。”
黄鸡大师大声道:“这里岂不是峨眉禁地?”
几人顿生退意……
然则,邱清波却大笑道:“世上那里还有比棺材更好的藏宝之地?”他说完立即出手,抢先向居中的一口石棺掠去。
黄鸡大师和啸云居士二人耸然动容,他们刚一动,孙天南与王一抓就拦在了他们身前。
眼看邱清波就要一掌拍开石棺,那知就在这时,四面石壁突然开出了八道暗门。
火光从暗门照射进来,五人霎时止身。
“何方狂徒,竟敢擅闯本门圣地!”
“擅闯圣地,其罪当诛,何须多此一问?”
八道暗门走进几十名峨眉道士,各个手持长剑,西面为首之人高冠长袍,手中峨眉派掌门佩剑,已道出此人的身份。
黄鸡大师连忙大声道:“神锡道长可还记得五台山黄鸡大师!”
应他的不是人声,而是剑锋。几十名峨眉道士纷纷拔剑,数十道剑光急射而出,向王一爪五人攻杀过去。
而赵得住、柳玉如二人早已跟着任意,闪身站到了一旁。
邀月跟在他身后,冷声道:“怕也就是你才会做出此等无聊之事。”
任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如何会懂。”
邀月怒道:“懂什么?”
“难寻妙才共论道,空等寂寞无贤人!”任意幽幽道:“武学一道,至我尽矣,纵然你武功当属绝世,却又如何明白我的这种感受。我是一个闲人,闲人自会做些无聊之事!”
这番话口气未免太大,太狂了一些,其他几人虽谈不上嗤之以鼻,却也不甚在意。
但邀月一听他的话,竟怔住了。
他那身负的数种绝世武功,还有他那惊神泣鬼的刀法……邀月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不知他一身武艺究竟多高,多强,多深不可测。
她忽然沉思起来。
任意本在瞧着好戏,似乎也好像没人发现他们。
但小鱼儿却带着铁心兰忽然出现,向他们这边躲了过来,在两人身后正有八名紫衣道人,持剑追至。
小鱼儿拉着铁心兰,溜到了他们身后,八名道士目光当即落在最前首的任意身上。
剑光缭绕,八道剑光在左在右,在东在西,已形合击之势,一同刺向了任意。
他们剑法轻灵翔动,虽迅疾狠辣,但八剑齐出,端是有如蝶舞花间,莺穿叶底,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任意已出手。
这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手,他的手式并不玄妙,他的掌势并无惊奇,这只手除了柔和,就是优美!
但这只手却仿佛可以拿尽天下所有兵刃,掌尽世间所有变化一般……
轻柔的手,忽来忽去……八道剑光顿时被他一手抹去,剑光消失在他手中……任意的手,已捏住了八束青锋。
他手轻轻一折,只听“当”地一响,八剑齐断,几个道士踉跄后退。
接着在他们一脸惊愕,一脸骇然间,断刃一闪,插进石板,落在他们双足之前。
神锡道长察觉到这边动静,他陡然一斜身,剑法疾吐,直向这边而来。剑还未到,他剑法登时先变,青锋一震,但见剑花错落,剑尖直刺有如暴雨摧花。
剑气如虹,寒光四射,霎时任意已被剑光笼罩。
可是剑还未到,人却先不见了,神锡道长愕然,迷惘,似乎就根本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之事。
一阵冷风忽来,任意一巴掌把他拍在了地上。
神锡道长脸上虽然剧痛,却并没受伤,他抬头一脸惊骇的看着任意……他根本不知道刚才这人是如何消失,又如此出现的,谁也无法形容任意的身法速度。
“你……你……”
任意没有理他,目光轻瞥,看向了另一旁。
这是小鱼儿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眼神,那么轻的眼神……轻地好似不把任何‘东西’,任何‘事物’看在眼中。
在那样的眼神下,仿佛生命都显得微不足道,直令人有卑微、卑贱之感。
仅是一记眼神,就差点让小鱼儿透不过气来,他面上忽然没了半分血色,他额前忽然布满冷汗,他也忽然跪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铁心兰不明所以,惊呼的扶着他。
邀月也见着了任意那样眼神,即便是她都甚感一股心悸!
突然两条白影一掠而入,一入就站在了场中。
第两百二八章 兄弟初见
这两人皆一身洁白的衣衫,肤若如雪,黑白分明的双瞳扫向四周,瞧着似乎只是两个娇柔无力,弱不禁风的绝色少女!
但两人冷漠傲然,这种傲岸之意仿佛与生俱来,丝毫不显作态,室中之人反而因她们到来,敛止,收手!
啸云居士先被自己至交打了一掌,现在身上已多处剑伤,虽还要不了他的命,但继续待下去恐也性命难保。
他目光闪动,突然冷笑道:“竟有女子闯入峨嵋禁地,峨嵋派弟子这般眼睁睁的瞧着,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神锡道长已然站起,见任意没有再出手的打算,早远离了这人。
他此刻面沉如水,脸色难看,四下的峨嵋弟子亦现怒容。
两名白衣少女仍神色不动,好似全然不在乎,左面一人身材较为纤细,美人脸、柳叶眉,冷傲中带几分娇俏。
右面少女身材娇小一些,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瞧着妩媚娇憨。
圆脸少女冷笑道:“荷露姐,你听见了呢,原来这里咱们来不得。”
被称呼为荷露的少女,冷冷接话道:“天下间,无论什么地方,咱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没人能拦着咱们,没人敢拦着咱们!”
神锡道长忍不住怒喝道:“哪来的女娃娃,好大的口气!”
比起这位掌门尚还沉住气,两名峨嵋弟子却已忍受不住了,两道剑光同时飞出,宛若飞矢刺向那白衣少女。
然而,白衣少女却是好像连瞧也未瞧,直等剑光临近,那被叫荷露的少女方才出手。
素手纤纤一折一去,谁也看不明白她用的何种手法,只见刺来的剑锋被她一引一拨,剑锋半途一转,绕身疾走,错开了她后,竟刺向峨眉弟子各自肩上。
两人仿佛没感到痛觉,只感心胆俱裂,愣在那里在不敢乱动,仿佛怕身不由己杀了同门。
年轻人尚还不觉得如何,只认为叫荷露的少女武功颇为玄妙神奇,但年长者却是脸色惨变。
“这……这莫非是‘移花接玉’?”
荷露轻笑一声,淡淡道:“亏你还有点眼力。”
圆脸少女冷笑道:“你现在还嫌我姐妹口气太大么?”
神锡道长稳住心神,出言道:“我峨嵋与移花宫素无瓜葛,敢问两位姑娘此来,为的什么?”
荷露淡淡道:“咱们听说燕南天的藏宝在此,所以过来瞧瞧。”
“燕……燕南天的藏宝?”
圆脸少女冷笑道:“你还要装糊涂?”
神锡道长道:“此乃我峨眉历代掌门安葬圣地,何来燕南天的宝藏?”他忽然脸若恍然,目光四顾,惨笑道:“我明白了,你们……你们也是为那什么宝藏而来?”
王一抓几人自不会再开口,如今移花宫已至,无论宝藏是真是假,他们都不敢再有染指之念。
神锡道长忍住怒火,沉声道:“两位姑娘,这里并无燕南天的宝藏,想必是有人设下毒计,要我等互相厮杀。”
圆脸少女冷冷道:“是否是圈套,等咱们搜过自会知晓。”
神锡道长嘶声道:“棺中乃我峨眉先师之灵昔,谁也不许动。”
圆脸少女冷笑道:“我若偏要瞧呢?”
神锡道长怒喝道:“实在欺人太甚,我峨嵋派和你拼了!”
语落,他当即出剑,含怒出手,剑下自不会留力,剑光一闪,快如电击直取圆脸少女的咽喉!
其他峨眉弟子纷纷出手,也向那荷露攻了过去。
若比起功力,她二人当不是这峨眉掌门的对手,但幸好移花宫的武功胜在巧妙轻灵,二人以身法妙手,倒是周旋在剑光之中。
这时铁心兰扶着小鱼儿站了起来,即便已过半晌,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铁心兰道:“你待在这,我去帮她们。”
小鱼儿瞪眼道:“你帮她们?”
铁心兰急道:“我迷途荒山,幸得她们所救,如今我怎能……”
她话还未说话,邀月已冷冷道:“移花宫的事,何须你这外人插手?”
铁心兰被她一句话打断,居然真一时不知该不该出手了。
陡听一个声音道:“此事的确无须姑娘插手。”
一条白影忽然从他们身旁飘过,语声犹在,但那白影竟已掠进了战局……这里除了任意与邀月外,其他人纵然是在火光下,也未瞧清来人。
这人不仅身法迅若疾风,就连出手也迅急无比,人影闪过,闪入剑光。
刹那间,只见一条人影在剑光之中闪转腾挪,接着便听到剑击之音不绝于耳,数十柄长剑几乎一齐被打落在地。
别人不知他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段,但峨眉弟子在那瞬间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引得他们手中长剑互击在一起,最后他们手中之剑却被自己的力道震脱。
若说之前那叫荷露的少女一手‘移花接玉’不过是皮毛的话,那此刻出现这人,使得才是真正的‘移花接玉’。
神锡道长仰天长叹道:“罢了!”
他眼看自己不是来人的敌手,不能眼看师门受辱,掌门佩剑一起,剑锋已向自己咽喉抹了过去。
谁知清风一拂,他手中一轻,掌门佩剑竟消失不见。然后一个白衣少年已自他身后缓步走出,双手又把佩剑递了回去。
“道长请恕弟子无礼,若非贵派弟子向女儿家出手,弟子也不会得罪。”
任意轻笑道:“移花宫倒是教出个不错的徒弟。”
邀月看见了花无缺,又看了看小鱼儿……
她目光一转,冰冷的目光最后看向了任意,冷漠冰冷的目光,忽然变得比火还热,她眼神中突然充满了痛苦,又充满了仇恨。
任意微笑道:“我并不觉得他今日会死。”
邀月整个人突然都颤抖了起来,她一字字缓缓道:“我绝不许任何人破坏它,你也不能……”
任意摇头道:“我不会出手。”
“好,好!”
没人知道他二人在说些什么,此刻花无缺才刚刚表明身份,邀月便在这时叫出了他的名字。
“花无缺,你给我过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邀月,花无缺也真走了过来。
他的确英俊不凡,他的风度,他的风采,便是柳玉如见了,也觉心神皆醉。
花无缺站在了邀月身前,抱拳道:“敢问前辈叫无缺,不知所谓何事?”
第两百二九章 命中克星
邀月语声有些急促道:“你离开移花宫时,可有人吩咐你要杀个人?”
花无缺惊诧的抬头。
邀月冷冷道:“我问你有没有?”
花无缺也不知这人是如何知道的,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老实的点头道:“家师的确吩咐弟子要杀个人。”
邀月道:“你要杀人可是来自恶人谷,那人可是叫江小鱼?”
花无缺面色微变,可他尚还未开口回应,小鱼儿却大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江小鱼?你见过他?你与他有怨恨?”
邀月厉声道:“他便是江小鱼,你还不动手。”
花无缺转头看向小鱼儿,怔了怔,问道:“你就是江小鱼,你就是小鱼儿?”
小鱼儿也怔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道:“不错,我就是小鱼儿。”
花无缺又瞧了半晌……这时小鱼儿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花无缺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实在抱歉得很!”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武功万万不是此人敌手,脚下不禁开始后退,道:“抱歉?你……你真要杀我?”
花无缺点头道:“不错,我要杀你!”
小鱼儿大声道:“你连认都不认识我,你就要杀我?”
花无缺又叹道:“我的确不认识你,但家师有命,不得违逆;无论是谁都不能杀你,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小鱼儿纵然感觉不可思议,但见一步步靠近的花无缺,也瞧见出来了此人并没说谎,他的确是来杀自己的,他的确会杀了自己。
正当小鱼儿不知所措时,任意却笑呵呵道:“你在恶人谷十几年,向来有些小聪明,此刻有人要杀你,你为何不跑?”
而邀月虽然心情兴奋的很,却一直留意着任意;因为天上地下,唯独他能阻止自己,天上地下,也唯独他知道邀月姐妹二人的秘密。
任意话才出口,邀月已掠到他身边,出手如电,抓住了他的手臂,继而又扣住了他的脉门。
她的手指又滑又腻,她的手却冰凉刺骨,邀月和气如兰,仅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冷说道:“我早就能杀了你,你若不想死,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任意道:“那条鱼已经跑了。”
邀月冷笑道:“你以为他能跑的掉?”
任意微笑道:“这可说不一定。”
邀月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花无缺没去追,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铁心兰抱住了花无缺,而小鱼儿已向地道逃了出去。
铁心兰紧紧抱着花无缺,嘶声大呼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师父为什么要你杀他?你不可以杀他……不可以杀小鱼儿,我求求你……求你放过小鱼儿。”
任意悠悠道:“两个半大的孩子,竟然当众楼楼抱抱,简直伤风败俗。”
“你闭嘴!”
邀月见着呆愣在那的花无缺,厉声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花无缺道:“我……我……”
任意又插话道:“你是什么人,他为何要听你的。”
花无缺神色一变,也问道:“敢问前辈是谁,为何要管我移花宫之事。”
“我便是你……你……”
她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她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便是邀月,因为移花宫邀月宫主不能是一个男人的侍女……
邀月快气疯了,她举手一掌,直接向铁心兰打了过去。
花无缺见此大惊,他当即一沉身,挣开了铁心兰,随后再使出了‘移花接玉’。
掌劲已至,他出掌一引,刚想拨回去……谁知这足以威震武林的‘移花接玉’,到了铜面人这竟完全无用,他只能硬接了这一掌。
两股外柔刚猛的内力交撞在一起,砰的一声,铜面人动都未动,花无缺竟吐血倒飞,掌风一拂,就连身边的铁心兰也被震晕。
正当邀月要就此掌毙了铁心兰时,任意忽然道:“你若杀了她,那小子定会与你拼命,哪还顾得上那条小鱼。”
这一掌终没落下,邀月怒喝道:“你敢违背师命?”
花无缺被这人一掌震伤,虽伤的不重,也不禁暗暗吃惊铜面人的掌法。
他抱拳道:“弟子自然不敢违抗师命,花无缺定会杀了小鱼儿,只是我移花宫的事无须外人插手,前辈这一掌,弟子记下了。”
花无缺追了出去,追去前,还不忘让那两个丫头带上铁心兰。
任意好死不死的又开口道:“现在去追,未免太晚了一些。”
邀月如何不知道已然晚了,她双目喷火的看着任意……
“你这眼神不善的盯着我做什么,我可没出手。”他说完,目光又是一扫,淡淡道:“藏宝图是假的,你们还不快滚。”
王一爪等人早已见识过任意的厉害,就连神锡道长也被他教训过,众人如何还敢在此地待下去。
神锡道长喝住了峨眉弟子,所有人都退出了石室,就连赵得住也带着柳玉如疾步离开,忽然间,此地仅剩下二人。
任意悠然道:“你还不撒手。”
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邀月气的嘶声道:“你还想我能饶了你……”
任意挑眉道:“说的好像你能拿我如何一般。”
她的手越来越冷,她整个人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邀月想让他吃吃苦头,却发现任意眨着眼,就那么一脸无恙的看着她……
邀月愕然!
紧接着在任意手腕处,忽然一股真气传入邀月的掌心,她手掌好似被千根银针刺中一般,引的她不得不撒开了手。
“你……你……”
任意淡淡道:“我学究天人,移穴换位此等微末手段,我如何不会?”
邀月狠狠躲脚道:“我早就该杀了你,我早该……”
任意打断道:“莫要说这些话,好似你真能杀我一般。你以为这十几年来,你数次于我睡着之时在我床边晃悠,我会不知?”
邀月惊慌道:“你……你一直在装睡?”
任意道:“我可不会装模作样,只是我这人即便睡了,也知身周所发生的事,若有人要害我,死的绝不是我任意。”
邀月不可思议道:“你什么都知道?”
任意颔首道:“什么都知道。”
想想自己所行所举被他一直瞧在眼里,邀月又气又恼,还有几分羞涩,她现在恨不能这人忽然暴毙,恨不能他昨夜就堕崖身亡,更恨不得天降神雷直接劈死他……
“走了,我也该寻宝去了……你再如何咒我,我也活的好好的!”
第两百三十章 我跟你拼了!
又是那一片浓雾的峨眉后山。
等他们回到这时,天已经亮了。
任意行事自来漫不经心,乘着如出,他还闲暇的看了看峨眉景色。
阳光斜照,晨曦却照射不进这片云雾中,外面早已没人,花无缺不在了,小鱼儿也不知是生是死,所有人都好似已经离开。
邀月还是跟在任意身后,她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或许除了那个人外。
她这一生,从未如此渴望过,渴望一个男人去死。这个叫任意的男人,简直令她毫无办法,这个人她打又打不赢,说也说不过。
自己不但奈何不了他,连想让他生气也做不到,反倒每次都是自己受一肚子气,他总是在笑,笑的那么讨厌,现在自己更是这人的丫鬟……
邀月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又是越想越气,她抬手突然一掌。
这一掌打的不是任意,只见她隔空一掌,已将一棵树生生震断!
任意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她……如此还未了,邀月双掌连环拍出,片刻之间,浓雾被掌风排开,一片树木被她击断了十七八株之多。
枝叶飘飞,倒下的大树发出一记记震耳的声响。
邀月真气散去,胸口的闷气也终于平息,瞥一眼正看着自己出奇的人,大声道:“你看什么?”
任意惊奇道:“你已病入膏肓,怕是没救了。”
邀月怒道:“要你多嘴!”
任意淡淡道:“其实刚才你亮明身份,花无缺岂敢违逆你的意思,那小鱼儿怕也已经死在他手上了,十四年等待终可了结。”
邀月瞪着他,却闭上了嘴,她当然知道自己若亮明身份,花无缺绝不可能让小鱼儿逃掉,可自己如何能让人知道她就是邀月!
任意道:“我看你不见得有多喜欢江枫,也不见得有多恨他,不然也不会隐瞒身份不肯告知花无缺你便是他大师父邀月宫主。”
邀月忽然怔住了……
任意继而笑道:“以我看来,你只是性子太高傲了一些,根本容不得他人违逆你,江枫如此对你,多数是你气不过罢了……你想杀我,何尝不是如此!”
邀月心忽然乱了,想着自己这十几年来到底为了什么,可也在这时,一记口哨之声传了过来。
任意吹了声口哨,声传云雾之外,响彻山间云里。
一声鹰唳,天空中突然多了一点黑影。
任意伸出了左臂,鹰儿像得到召唤般,双翅展动,从空而下,双爪抓住了手臂,稳稳的落了下来。
那淡金色的利爪与鹰嘴,宛若刀刃剑锋,披满光泽漆黑的鹰羽,胸前有着一片乳白色毛绒。虽个头不大,但昂首挺胸的样子,实在威武神气的紧。
任意吩咐道:“去,去崖下找个山洞,找着了回来见我。”
邀月此刻未在多想他那番话了,眼眸中也露出好奇之色的看了过来,问道:“这只畜生能听懂你的话?”
任意没有应,他就这么看着它,它也这么看着任意……
一人一兽对视了许久,鹰儿却一点都没动弹,好似什么都没听懂。
邀月嗤笑道:“也就你会相信这只畜生。”
任意已经不笑了,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鹰儿忽然“咕咕”两声!
他没好气的一巴掌把它拍下了悬崖,随声道:“找不着别回来见我。”
双翅展动,鹰儿没入云雾间,崖下传来一声鹰唳!
邀月黛眉微蹙,问道:“你曾说也为寻宝,难道你所说的不是燕南天的宝藏,你要找的宝藏在崖下?”
任意道:“峨眉山没有燕南天的宝藏,却真有两处有宝之地,一处在崖壁一个山洞中,一处就在悬崖底。”
邀月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闭口随他等了下去。
片刻后,鹰儿从崖下飞了上来,任意伸出手来,又让它落在手臂上。
“可是找到了?”
“咕咕!”
“那还不带路。”
双翅一展,它已飞了起来。
正当邀月想问他要如何跟去时,任意已闪身揽住了她的腰肢,接着身形一掠,不等她反应,两人就纵身跳下了悬崖。
不是香气,也不难闻,淡淡的……是一股男性的气息,有那么一点熟悉。
邀月没想到这人又抱住了自己,她羞怒的刚想出手,突然腰间软肉一疼,一股真气已席卷了全身,令她根本无法调节内力。
“放手,你快放手。”
任意淡淡道:“你在找死?”
耳边只有风声,脚下只有云雾,纵然是她也不能毫无任何借力下施展轻功身法,可任意脚踏虚空,身形横纵如意,根本无须任何凭借之物就能闪转挪移。
随着他身挪影动间,两人直似仙人,漫步云端。
邀月惊于他如此轻功身法,却立即又想到自己还在他怀中。
若是昨夜这人抱住自己是为救她的话,那此刻她差点没疯掉,邀月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急,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剧。
她心中从未如此慌乱过,靠在任意怀中,身子不停挣扎,仿佛哪怕是死也要挣脱开来。
邀月娇喘细细,却不知自己此番挣扎给任意带来多大煎熬……
她身上本就有股醉人魂魄的香气,她的手臂丰盈但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她那妖冶丰腴骨肉,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算最会挑剔的人,也绝挑不出丝毫毛病。
无论多么自信骄傲的女人,见着她的胸膛,看见她的身段,都一定会心生妒意。
这种煎熬实在太美……
任意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四娘的泼辣,璧君的美貌,青青的圣洁,但仙魔如邀月这般,即便是他也似乎有些受不住。
忽然邀月揭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令人窒息,令人疯狂的脸。
她的眼仿佛可以喷火,她的脸仿佛可以冻人。
然后,接着,邀月扑了上来,扑向了任意的脖子,但觉樱唇柔软,幽香袭人,突然间她用力一口……
只听她唔的一声,邀月差点把自己一口银牙咬碎。
任意好笑道:“我练过几种护体神功。”
“我跟你拼了!”
正当邀月要出手挠他时,任意忽然左手一松!
邀月差点惊呼,却立感脚下一实,她竟然稳住了身子,原来两人已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这就是他要找的那处山洞?他跳崖就为来这?
邀月似乎忘记自己被他抱住一事,转眼望向了任意,只是这一瞧,就立即见着了令她无比难堪,无比羞耻的一幕。
只见任意得手,不经意间,摸着自己的脖子,然后他的眼睛,又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出神。
那里正是邀月咬过的地方,而他手上正是……
她几乎要跳了起来,赶紧大呼道:“不行……你快放下……你的手快放……”
话还没说完,她又差点气昏了过去,她又见着那人的手向自己白袍抹了一把,脸上还挂着嫌弃的表情。
“我跟你拼了!”
第两百三一章 沈轻虹,献果神君
这悬崖峭壁的山洞中,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里还有两只‘猴子’,像人一般大的‘猴子’。
两只‘猴子’身上穿着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的确是人穿的衣服。这两子‘猴子’浑身都是毛发,脸上也长着毛,但眼睛、鼻子又是人的模样。
他们当然不是猴子,他们确确实实是两个人。
两人被洞口声音吸引,从洞内走出,立即发现竟有两个活人打作了一团。
掌风呼啸,劲气肆虐,看着是如此惊人,如此可怕……但那样的掌法似乎并不如何厉害,看着也并不如何凶狠。
因为风虽厉啸,但被那男人轻轻一指,就化解于无形之中。
衣抉飘飘,那女人长发如云,不仅风姿绰约,宛如仙子,她的容貌更是令人无法描述,她美的好似画中人物,美的好似不属人间。
这两人仅是瞧了邀月一眼,既心醉人痴。
只听一人吱吱笑道:“想不到过去十几年,我还能见着如此人间绝色,哈哈哈……老天总算开眼了。”
说完,他直直朝着邀月扑了过去。
倘若他不在此地困上十几年,他定然能瞧出那不怎么‘厉害’不怎么‘凶狠’的掌法是如何‘厉害非常’‘凶狠无比’。
但被困十几年,再见着邀月的容貌,怎还能令他冷静。
邀月心气正在爆炸之时,她一点都拿任意没有办法,可别人却不同。
闻其声,见其影,胸口那团仿佛能焚烧一切的怒火,终于是找到宣泄之口。
一股深寒自体内生出,一只手掌已抬了起来,冰冷的气机好似风雪冰霜,恍若冰雕雪塑的手掌,散发着莹莹光辉。
而随着这一掌按出,劲气呼哧作响,如刀一般割了过去,风声尖锐急啸,那人霎时就被打飞了出去。
他身躯就好似个破口袋,撞在了石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山洞也随着一震。
石壁已凹陷,而人掉落在地,不但筋骨尽碎,也肌肤也被鲜血破开,人已不成人形,说不出的凄惨,说不出的冤枉。
任意忍不住赞道:“好一掌霸绝天下,这一招足可与我如来神掌相媲美。”
其实自任意十二岁后,他性子一直都比较淡薄,随着他武功越来越高,这性子也愈是清冷,淡薄。他甚少说这些俏皮话,或许气邀月气的太久了,就连他也有所改变。
这样的变化邀月却喜欢不上,她冷眸一转,又看向了任意,嘶声道:“你去死!”
倏然出手。
扬手三指,金诀、万劫、破元三指,指力纷飞……
邀月身挪影动,真气萦绕不散,却还是被任意随后一指‘定魂’,点住了穴道,动弹不能。
她娇颜似血,咬牙切齿道:“你……你快放开我。”
任意没有理她,看着还活着,却也眼若惊恐之色的‘人’,问道:“你便是昔年‘三远镖局’总镖头‘飞花满天,落地无声’的沈轻虹?”
沈轻虹见眼前这位没有杀自己的打算,老实的点了下头。
任意笑道:“十四年前你护的那批红货可还在洞中?”
十四年前沈轻虹接了一票红货,价值十分惊人,可惜走漏了风声,被‘十二星象’知道了,送去了‘星辰帖’。
沈轻虹本请过‘天下第一剑’燕南天护卫一时,谁想那时燕南天赶着去救义弟江枫,拒绝了他,为避免红货被劫,他就把那批金银珠宝藏匿在这山洞之中。
只是后来,还是被猴子‘献果神君’发现,他引献果神君来到山洞,最后割断了绳索,以至于两人被困十四年,平日全靠逗弄猴子才没被饿死。
“你……你也是向着那些珠宝而来?”
任意点头道:“你若想活着出去的话,那你就该……”
他话还未完,沈轻虹已打断道:“那批红货我万万不会交出去,即便被困死在这。”
任意一愣,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沈轻虹叹道:“我已失言,如何还能失信,纵然是一死,我也不会交给你。那批金银珠宝就在山洞之内,你若不想我碍事,现在就杀了我吧。”
任意笑道:“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聪明人,绝做不出这样的蠢事,但你这般重诚信的蠢人,也不免让我欣赏。”
邀月已经冷静下来,听着他的话,美目当即翻起了白眼……谁也想不到,一个冰冷无情的女魔头,似乎也变得像个人了。
任意忽然道:“我与你做个交易好了。”
沈轻虹愣了下,还是说道:“这位公子不用白费口舌了,你若想得到那些东西,直接杀了我便是,对你而言似乎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任意笑了笑,还是问道:“你可知道‘虎林七太岁’这伙人?”
沈轻虹点头道:“一伙无恶不作的强盗,他们老大早年已被燕大侠所杀,现在却不知道……”
任意道:“本来他们还活下来六兄弟,不过不久前又死了五个,还剩下巴蜀东一人躲进了恶人谷,我知道巴蜀东会来恶人谷,还留了他一命。”
沈轻虹听不懂了,但还是问道:“是谁杀了巴蜀东那五位兄弟。”
任意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巴蜀东还活着,活着你就能报仇,有我在,你也能去得恶人谷。”
沈轻虹似乎感觉到了不妙,连忙问道:“我为何要找巴蜀东报仇,他……”
任意道:“他们兄弟六人姦了你妻子与妹妹。”
“你说什么!”
沈轻虹豁然起身,目露火光,大声道:“你说他们……他们……”
任意又道:“我便来自恶人谷,而且恶人谷以我为主,你若想去恶人谷报仇,只需我点头便能亲自手刃仇人。”
沈轻虹浑身颤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话。
突听“叮当,哗啦”几声,接着洞外传来猴子的叫声,洞口忽然被那些猴子抛进十几件东西来。
这些猴子平日就拿些野果丢进来才让沈轻虹和献果神君得以存活,此刻邀月正瞪着那些猴子,而地上则不是什么平常野果,而是霹雳珠、流星锤、吴钩剑等十几件兵器。
任意道:“幸好没砸中你,要是你被那些猴子给砸死了,我一定会忍不住发笑。”
邀月又是暴怒的瞪着他……
任意淡淡道:“看来崖上有人打斗,有人下来了。”
第两百三二章 迷死人不偿命
崖洞外,突地伸出了一只手来。
这是只纤细而又柔美的手,每一根手指皆是纤纤如嫩荑,这实在是只美人之手。
然后,忽有人银铃般笑道:“有人么?能不能帮帮人家?”
语声温柔而甜美,但邀月不能动,也不会动,任意与沈轻虹也未有出手之意。
那语声又道:“我在外面腿已发软,可以进来坐坐么?”
她语声实在勾人,沈轻虹倒想伸手,却被任意一眼制止了。
过了片刻,在一阵引入遐想的喘息中,一个轻衫绿裙,鬓边斜插着朵山茶花的小妇人终于爬进了山洞。即便她是爬上来的,但那举止,那姿态,却仍是无比动人。
这少妇容貌甚美,肌肤也很白皙,腰肢轻盈,身段阿娜。
不过她一比邀月,却显得实在平庸了一些,可是她一眸一笑,一言一举,竟处处带着一种妖媚,似乎时时挠在男人瘙痒之处。
绿裙少妇刚爬上来,立刻就看见了邀月。
她眼中闪过一丝妒意,美目一转,眸光就像秋水般明亮,看着任意嫣然笑道:“我还差点以为要死了哩,幸好抓住了这。”
任意没接她话,转头问道:“你考虑的如何?若不答应,我也该走了。”
‘飞花满天,落地无声’,这八个字在十四年前也可谓十分显赫之名,不然那价值惊人的红货也绝落不到沈轻虹的头上。
而‘虎林七太岁’只不过是一伙徒有恶名的盗匪。
以往,这些人遇上他沈轻虹,早已逃之夭夭,谁想十四年过去,自己妻子与亲妹居然会受其侮辱,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不在这十四年间,家眷受过多少罪,多少苦。
沈轻虹很犹豫,也很不解,他犹豫自己该不该答应,也不解这人为何要那些东西。
沈轻虹不是出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任意自始至终都未曾去洞里瞧上一眼,显然不是贪财之人,那他为了什么?
他却不知,眼前这位家中可有个贪财的娇妻,任意正是想把那些金银珠宝带回去,哄下那凶悍的婆娘。
“好,我答应你!”
犹豫半晌,他终于点头。
任意道:“出去后,去姑苏帮我置办间宅子,想要去恶人谷报仇,就说你听命于我。”
“敢问公子名讳?”
“我姓任名意。”
沈轻虹念叨“任意”这名字,想不出江湖上哪号人物,却也点头应下,接着问道:“沈轻虹自会按照公子吩咐去办,不知公子要如何脱困?”
任意笑了笑,吹响了口哨。
绿裙少妇听到恶人谷脸色已变,见着那人回头,霎时又恢复娇媚眨着眼,好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静乖巧的站在一旁。
鹰唳声突地传来,鹰儿如箭一般突然飞进了山洞,惹的两人顿时吃了一惊,在见着是个半大的苍鹰后,两人脸上忍不住浮现惊奇之色。
“咕咕!”
这只傻鸟嘴上满是鲜血,也不知吃了什么。
任意指向沈轻虹,直接对着这傻鸟吩咐道:“帮这只猴子上去,不然别回来见我。”
沈轻虹一脸莫名,任意却已抱住了邀月,对绿裙少妇道:“过来!”
俏媚的少妇歪着头,却老老实实真走了过去。
任意抓住她的肩膀,接着人便一闪出了山洞。
沈轻虹大惊,连忙走到洞口边,接着双目瞪如铜铃,一副见鬼的样子,耳畔徒有人声:“好好与那傻鸟说话,你自然有办法上去。”
听着这句话,沈轻虹当即看向了鹰儿,登时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绿裙少妇实在想不到这人竟会直接跳下去,更没想到他会带自己一起跳下去,她已经娇呼了起来!
但下一刻又惊异发现,周身真气环绕,排开了云气,掠出来罡风,自己被他带着居然凌空虚渡,脚下明明空无一物,他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直令人有感飘飘欲仙。
她双手本死死的抱住任意,忽地看见了邀月那在喷火的眼神……
见着邀月如此狠狠地瞪着自己,绿裙少妇居然抱着任意更紧了。
……
绿裙少妇抬头看这头顶云雾缭绕,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可以放手了。”
双颊上泛起些许晕红,绿裙少妇松开了手,美目痴痴的看着任意,道:“公子……公子难道是仙人。”
任意笑道:“我不是仙人,但你若不听话,倒可以让你见识下什么是魔头。”
绿裙少妇的花容登时有些苍白,颤道:“公……公子说什么我都听,即便要人家……要人家那个,奴也不敢不答应。”
他尚未开口,邀月已嘶声道:“解开穴道。”
任意凌空一指,解开了穴道。
方才恢复自由之身,邀月已一掌朝那绿裙少妇打了过去。
这一掌实在太疾,太过突然,她身法更如鬼魅一般,就当绿裙少妇以为自己要死之时,邀月真气一消,身形又止住了。
邀月怒喝道:“你要护着她?”
任意好奇道:“你要杀她?”
邀月道:“我杀她不得?”
任意问道:“你为何要杀她?”
邀月喝道:“我偏要杀他,你不让我杀,我偏偏要杀。”
任意淡淡道:“我可不能让你杀了她。”
邀月厉声道:“你还说你不是护着她?”
任意突然不说话了,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邀月……她只觉喉咙发干,脸若热气,被任意瞧的竟有些心虚,有些慌乱,突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怎觉得,你似乎在胡言乱语呷干醋!”
邀月也不知怎么了,她只觉这人抱着另外个女人,她就十分生气,气的只想杀人,但她定然不会承认。
邀月瞪着眼,道:“我……我瞧着她讨厌便要杀她,你为何不让我杀。”
绿裙少妇早被邀月吓得脸上毫无血色,娇躯都在颤抖。
任意瞥了她一眼,逐而道:“我可还要她带我寻那地宫宝藏。”
邀月瞪眼瞧着他,似乎想在他脸上瞧出朵花来一样,瞧了他半晌,终于说道:“解开穴道,我不杀她了便是。”
任意微微颔首,一指又解开了穴道。
在解开穴道的一瞬间,绿裙少妇早有防备,可白影一闪,根本不容她反抗,也不容她反应,邀月已一掌掴了过去。
“啪”地一声!
邀月冷冷道:“没人敢挑衅我。”
绿裙少妇低着头不敢出声。
任意道:“我知道你是‘迷死人不赔命’萧咪咪。”
她微微抬头,看着任意,俏媚的样子忽然显得楚楚动人,双瞳泛着点点荧光,令人不禁升起怜惜之心,让人只想抱在怀中,好好疼爱。
“公子我……我不……”
任意淡淡道:“我说你是你便是,不是就要死。”
萧咪咪闭上了嘴,她本以为今日自己后宫有可多一位妃子,而且这位妃子的武功,简直如魔神一般,若有如此‘佳人’陪伴,不说其他,日后她或许称霸武林都不一定。
第两百三三章 带下去‘去势’
她想法很美,也十分敢想,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直接认出身份来,而且这人似乎并不对自己如何动心。
“前面带路,去你那地下皇宫。”
萧咪咪不敢迟疑,连连道:“公子,夫人,请随我……”
话还未完,疾风忽起,她脸颊登时又是一阵生疼。
邀月脸色微红,厉道:“你叫谁是夫人?”
“我……我……”萧咪咪捂着俏脸,说不出的委屈。
任意笑道:“叫她宫主吧。”
“公子、宫主,这边请!”
邀月冷哼一声,终于不再出手了。
崖底并不阴湿,也无沼气,空气还很好,悬崖下反而充满了芬芳的清香,四面是枝叶茂密的树林,树林间还点缀着一些鲜艳的花朵。
地上满是柔软的青草,这里就像一处世外桃园。
但此处美丽的“世外桃园”,竟是块“死地”!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就连风都好像没有,这里每一根草,每一片叶子,都是绝对静止的,这里看来就没有丝毫的生气。
萧咪咪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株树前。
这颗树很粗,很大,树叶也甚为茂盛,看起来并不如何特别,可萧咪咪带着二人绕到了树后,只见这株树上下树皮却有所不同。
上半截树皮粗糙一些,而下半截的树皮却光滑的很。
萧咪咪敲了几下,忽然树皮一开,多出个门户,她看了看任意与邀月,说道:“这就是地宫入口。”
任意淡淡道:“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邀月皱了皱眉,最终也跟了进去。
这个树虽大,但三人进去还是显得拥挤了一些,邀月忍不住道:“你别碰我。”
任意果然没挨着她了,不过邀月却清清楚楚看着那两人紧紧靠在了一起……
她突然又蹿起一股无名之火来,但却不能开口说些什么,难道要她让男人重新靠过来?
这样的话,即便是死她也说不出口!
邀月攥紧拳头恨不得杀了这对男女,就在她不想走出去之时,他们站的地方竟突然往下面沉了下去。
萧咪咪整个人都缩进任意怀里,邀月越看越是来气,忽然心中一惊,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禁沉思起来……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
还未等她沉思个所以然来,脚底却先停下了。
眼前又出现一道门,一片青濛濛的光线,自门缝中泄了出来。萧咪咪想多待会,却不敢有半分迟疑等待,当即推开了门。
外面竟是条地道,两旁是雕刻精致的石壁,壁上嵌着发亮的铜灯。
延着地道直出,路径并不长,尽头处又是一扇门,门上也雕刻着一些人物与花草,不说门后有什么,但就修建这条地道已不知要花费多少财力人力。
门开了,三人走进门后,已来到了一间厅堂。地道已可谓华丽之极,但厅堂却更显奢华,见着如此厅堂直让人感觉大内皇宫怕也不过如此。
可路还未到尽头,萧咪咪又带着他们离开了厅堂,穿过一处宛如仙境的花厅最后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门外。
萧咪咪道:“公子,宫主,这里……这里便是我的住所。”
门后有人声,还不止一个人,似乎是七八个,还全是男人的声音。
任意古怪的看了眼邀月。
邀月回瞪他,冷冷道:“你看什么?”
任意没应话,淡淡道:“开门吧。”
门很巨大,可轻轻一推就开了,显然设计了巧妙的机关。门被推开,辉煌的灯光照射了出来,门后是间巨大的房间,宛若一个宫殿。
玉石铺路,珠宝点缀,但这一切并不是关键。
关键处还是人,是男人!七、八男人正穿着宽大而柔软的长袍,他们年纪最多也不过只有二十多岁,每个人都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净净。
这些人脸上还抹着一层淡淡的脂粉,每个人都懒洋洋,或坐或躺,见着门开,再见来人,他们立刻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齐声道:“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他们口中的皇上自然就是萧咪咪。
邀月见此,脸的绿了,纵然没甚不堪入目的画面,但她一见那些人还是立即扭过了身子,狠狠跺脚。
任意瞧着她只觉得好笑。
邀月她目光一冷,如刀子一般瞧向了萧咪咪。
被这么一瞧,萧咪咪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邀月冷冷道:“杀了他们,否则你便要死。”
任意瞧着里面的废人,并没有阻止,只是补充道:“江玉郎别杀了,其他的按她来的办吧。”
萧咪咪那里敢有半分犹豫,她似乎已经猜出了邀月的身份,以邀月的美貌,以她的武功,实在不难猜。
人已飞身掠入殿中,惨呼声随之而来,她出手果决,也相当狠辣,里面的人一个个不是被她一掌打死就是被她拧断了脖子。
他们其实都是江湖上名门弟子,不过任意对这些人丝毫没有同情之意,从这些人的眼神已然可以看出,怕是他们连自己姓什么都已忘了。
片刻后惨呼已经停止,萧咪咪随即走了出来,道:“宫……宫主,人我都杀了。”
任意道:“你去带江玉郎来见我。”
“好,好,我这就去!”
萧咪咪走入了一侧偏厅,邀月看着任意问道:“你就不怕她跑了?”
任意淡淡道:“她见识过我的轻功,你说她敢不敢跑?”
邀月不再言语,两人重新回到花厅中。
少顷,萧咪咪便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走进了花厅。
这孩子跟在萧咪咪身侧,生得倒是眉目清秀,但面黄肌瘦,显得十分矮小、瘦弱,看神情好似有十四五岁的样,从体貌来看,又好像要小个两三岁。
他缩着脖子,驼着背,走来时身体不停地发抖,但当他再见着邀月后,眼睛立马直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人,更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美的女人,可他刚瞧上一眼,已觉得有一股劲气扑面而来。
“蓬”地一声,那孩子直接被打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已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人摔在了地上,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哼哼哀哀个不停。
任意看了眼萧咪咪,淡淡道:“帮那小子去势!”
萧咪咪惊讶道:“在……在这?”
任意瞪眼道:“自然是你带下去,难道还要我瞧着?”
“不……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
一阵虚弱的求饶声,但萧咪咪已经掠了出去,一手提起那孩子,又退出了花厅。
邀月一直生活在移花宫,而且宫中皆是女子,早年也一心武学,却不明白任意话中的意思。
她不明白不打紧,却偏偏问了出来:“何谓去势?”
任意古怪的看着她道:“大内叫宫刑,民间叫阉割,现在可是懂了?”
邀月一听,冰冷的玉容当即一红,显得无比娇艳,她人已如箭一般跳了起来,忽然打了个哆嗦。
第两百三四章 地下宝藏
地宫内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
其实这里并不小,而且隔音也不错,但偏偏邀月就是听着了那一声惨呼,若是不知晓发生什么还好,她偏偏还是知道。
邀月又打了个哆嗦,瞪着任意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任意笑道:“有些人你杀了会痛快,有些人你杀了反而不那么痛快,就如你不杀花无缺与小鱼儿一样!”
邀月黛眉一凝,问道:“那小子得罪了你?”
任意摇头道:“没有,我与他不过是初次相见,我只是挺讨厌他和他爹。”
邀月道:“他爹又是谁?”
任意道:“江别鹤,也是你移花宫养的那条狗江琴!”
邀月道:“你连他也知?”
任意微笑道:“世上甚少有我所不知的。”
萧咪咪已经回来了,她脸上毫无异色,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但邀月一见着她却是忍不住转过了身子,看也不去看这女人。
任意开口问道:“去干净了?”
邀月脸色一白,瞪了任意一眼。
萧咪咪娇笑道:“公子放心,我保证干净利落,绝没留下一点祸根。”
任意颔首道:“那就好,你带那小子离开吧,不用困他在这,也不用再找他麻烦了,送他离开地宫后,你也活下来了。”
萧咪咪一愣,随而脸色又是一喜,见邀月背着身子,最后再娇媚看了任意一眼,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邀月厉声道:“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任意问道:“杀了她你带那小子离开?”
邀月身子一哆嗦,连忙道:“住口,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她说着又问道:“你……你还要在此地待到几时?”
任意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你难道忘了我下来便是为了宝藏?”
邀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里……这里真有什么宝藏?”
“若没有,我为何要来?”
说时人已走出了花厅,邀月咬咬牙,跟了上去!
任意对机关之术也颇有了解,虽然谈不上如朱停那般有若鲁班在世,但平常一些机关秘术却也难不住他。
来时他已打量了这座地宫的构造了,并不如何高明,只能说设计的稍微巧妙罢了。
何况以任意的武功,巧手开不了,重拳也能劈荆斩棘,而且简单直接,无往不利。
邀月跟着他七拐八绕,任意能一眼瞧出机关在何处的自然开启机关,若一时捉摸不透的,便简单的一拳,直接的一掌。
任何石壁门户,在他至大至刚的一拳下,至威至力的一掌间。都只能破,只能碎,只能开!
即便是邀月见他这般碎石开路,也是一阵无言以对。
然后,二人来到了一间屋子。
这一间八角形的屋子,没有其他出口也没有其他入口,唯一通道正是任意一掌拍开的那面墙。
这里有八面墙,有的是铁,有的是钢,有的是石板,竟还有一面像是金铸而成,他们由一面木墙而入。
屋子里没有桌椅,中间则是大大小小,形状不同,质地不同的机关绞盘。
这些绞盘似乎对应着八面墙壁,铁制、石造,以及金铸。
邀月一直紧皱眉头,此刻也不禁展开眉宇,喃喃道:“难道真有什么宝藏?”
任意没有回答,走上前去直接转动了石造的绞盘,只听“吱”的一声,伴随绞盘的转动,那面石墙也突然一转,形成了一道石门。
石门打开,任意不知何时已离石门几丈之外,邀月以为他害怕什么机关陷阱,刚想耻笑他几句,忽然她也疾退几丈开外,退的比任意更远。
云袖已捂住口鼻,一阵阵腐臭之气从石门内飘出,那气味邀月一辈子也没有嗅到过,她也再不想嗅第二次。
气味终于淡了,邀月放下手来,怒道:“你是故意的。”
任意笑道:“我可没叫你靠近那,见我退开你却不动,如此蠢笨难道还能怪我。”
“你……”
“不进去看看?”
邀月怒道:“要去你去,我绝不进去。”
任意点头,背负着双手,大步而入……人已走进石屋,突然屋内传来任意的一声惊奇,好似有什么令他也感到惊讶的东西。
任何人都要好奇心,即便是邀月也有,听着“咦!”的一声,她忍不住大声问道:“你瞧见了什么?”
任意不响,不应,里面毫无动静。
邀月喝道:“你死在里面了么?”
又是一片无声……
邀月跺了跺脚,一闪身,也掠进了石屋。
屋内,任意就那么悠然的站在那,目光四处打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唯有白骨,这门里竟是一屋子的白骨!
邀月衣袖捂住口鼻,皱眉问道:“这是尸骨有何好看的?”
任意道:“我就看看他们是如何死的。”
邀月瞪眼道:“他们如何死的与你有何干系?”
任意看着她,淡淡道:“你说的对,的确不关我什么事,也没甚好看的。”
稍顿,他又奇怪的看了邀月一眼,道:“你不是不进来么?”说罢,人已转身,直接向石门走了出去……
邀月瞪着那离开的人,目中简直要冒出火来,直恨得咬牙切齿!
重新来到屋外,任意又转动了金色绞盘,金铸墙壁随之打开。
邀月站的远远的,但这次却没有腐臭之气,人还未走进,已有一片金色辉煌洒了出来。这面金墙后,竟是一片黄金珠宝,数不清的珠宝。
黄金成沙,珠宝成山,邀月也呆呆着看向里面……
任意再转动绞盘,铜墙一开,森森的寒光迫出,一股金铁之气扑面而来,即便还未入内,已敢砭人肌肤的森寒。
这次,两人都走了进去,站在门外,他二人就已知这屋内必然是间兵器库。
可即便已有准备,当二人进入铜门后,也不由得怔了怔。
屋内各式各样的兵器、暗器,应有尽有,便是任意也有一些认不出来。
邀月随手拔出了一柄剑,只听“呛”地一声,剑作龙吟,森森的剑气,直逼眉睫。
“倒是口好剑!”
她说着,忽然看见游走在各类兵器间的任意,开口道:“你在寻找什么?”
任意道:“我已有妙韵刀、弦音剑,看看这是否有什么可收进刀剑的东西。”
邀月双目一闪,问道:“你还会剑法?”
任意抬头瞧了她一眼,笑道:“十八般武艺,十八般兵器,我既会也精,但我一身武学却还是以剑为最,刀法次之。”
想到这人的刀法,再听他还以剑为最,邀月忍不住问道:“为何不见你的佩剑?”
任意道:“我嫌弃携带麻烦,索性就没带在身旁。”
第两百三五章 欲擒故纵‘美人计’
任意在那兵器库内并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两人走了出开,接着他又打开了铁壁。
这铁壁后的房间竟比其他屋子还大,只是空空如也,除了五张矮几,以及一些笔墨、书册外,就只剩下两具直立的尸骨。
两具尸体早没了血肉,却仍能瞧出二人乃是同归于尽,皆死在彼此武功之下,左面一人的右掌直插入右面一人的胁骨,而他自己也胸骨折断,脖子也被对方揑碎。
只从两人尸骨看来,便已知两人武功不低,但任意并未瞧过尸骨一眼。
等邀月再看向他时,他手中已拿着一些柔绢订成的书册,随意翻阅起来。
“你在看什么?”
任意道:“武功秘籍!”
邀月讥笑道:“此等微末武学,你也瞧得上眼。”
任意淡淡道:“早年我习之各门各派武学绝技,纳百家之长,方能自创如今一身至强武功,任何一本秘籍,一种武功都乃前人智慧结晶,总会有些得到之处。何况我手上的这本‘五绝神功’,却也不比你修炼的明玉功差上什么。”
邀月冷冷道:“什么五绝神功,我从未听过。”
任意笑道:“你自然没听过,因为这‘五绝神功’本就无人练成,四十年前它被创出后,所有人就都死了。”
邀月看了下那两具尸骨,问道:“就是这两人?”
任意道:“四十年前,欧阳亭号称‘当世人杰’。他不仅是家财亿万的富豪,也是当世武功最强的高手之一。在他近天命之年时,仅十余岁的燕南天初出江湖便锋芒毕露,他自知日后这江湖是燕南天的天下,再无人记得他。因此他想出个办法,让自己可名垂千古,不令江湖忘记他这个人。”
邀月婉约秀眉稍是一凝,道:“什么办法?”
任意继道:“他诱使当时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五位高手‘天地五绝’,说服了他们,要他们五人合力创出一套惊天动地,空前绝后的武功。而我手上的便是他们创出的‘五绝神功’。”
邀月看着他,问道:“这两具尸骨就是‘天地五绝’的两人?”
任意点头道:“其他三人在别的房间。”
邀月道:“那他们为何会死在这?”
任意笑道:“因为欧阳亭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他们功成之时,再除去他们,自己享誉其名,如此便可做到他名垂千古的野心。”
邀月冷笑道:“可他还是失败了。”
任意颔首道:“不错,他失败了,他被自己深爱的妻子所杀,人就死在另一个房间。”
邀月问道:“你又知道?”
任意续道:“欧阳亭之妻名为方灵姬,乃四十年前江湖第一美人,不过这方灵姬全家老小却是被欧阳亭所害,为报家仇她更名改姓嫁给了欧阳亭。也正是在欧阳亭害死‘天地五绝’最得意之时,方灵姬用天下奇毒‘五毒天水’与欧阳亭同归于尽。”
邀月脱口而出,忽然问道:“那‘五毒天水’在哪?”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一问,她心里好似一直在担心着什么……
任意一愣,停下翻阅书册的动作,狐疑的看向她,反问道:“你该不会也想用那什么‘五毒天水’毒死我吧。”
但见她绝代风华,如莹玉般的俏脸微微一红,说不尽的娇媚无限。
被任意如此一问,邀月那明亮的星眸似有些闪烁,又被他直勾勾的瞧着……好似为了掩饰心虚一般,她恶狠狠瞪着他道:“你也会怕?”
任意阖上了书册,不经意的说道:“却也不是怕,只是真有些担心。”
邀月笑了,笑的讥诮而冷酷,道:“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上?”
任意摇头道:“我是担心你也突然嫁给我,然后与我一起来个同归于尽。”
邀月大怒道:“你……你说什么?”
任意问道:“你不会?”
邀月一字字道:“绝无可能!”
瞧着他眼若怀疑之色,俨然一副一脸不信的样子,邀月气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可半天没有声响,余光轻瞥,就见任意迟疑着,好似想说什么的样子。
邀月咬牙切齿,道:“你又想说什么?”
任意嗫嚅着道:“你该不会是想对我使什么‘欲擒故纵’的计策吧?故意先令我放松戒备,然后乘虚而入,与我成婚!”
邀月听闻这话,已经气得全身发抖了……
任意叹息一声,道:“以我万人敌的武功,再加上阎罗敌的医术,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实在想不出我这人如何会死。我既不贪财,也不好权,不在乎名望,不关心名声,要说我任意唯一破绽,唯有美色,倘若你真嫁给我,那我该拒绝还是……”
“闭嘴,你给我闭嘴!”
这种几乎气破肚子,气炸肺的感觉,邀月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无论多少次,她还是找不到息怒的办法。
掌风呼啸,那两具白骨已成骨灰,至于她与任意动手的结果,自然是又被封住内力,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任意没有继续逛其他房间的打算,因为这已没什么可看了。
邀月跟着他,看着他以神掌开路,最后终于离开了地宫,来到了峨眉山脚下。
任意离开前还不忘把路给重新封死,以免自己离开前,这里面的宝贝就先便宜了别人。
邀月自然瞧不出,猜不着他的打算,她以为这人就是在害怕那‘五毒天水’,而‘五毒天水’一定还在其他房间。
“你可以走了,不用在跟着我了。”
刚恢复内力的邀月一愣,不等她开口,任意又道:“以免你对我使用什么‘美人计’,以后咱还剩不要再见了为好。”
邀月厉声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任意吃惊道:“你还是要对我使‘美人计’?”
邀月怒喝道:“我何时说过……说过了。”
任意疑道:“那你……”
“你闭嘴!”
邀月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再说下去,自己只会更气着自己,生生忍下怒火,立即转身运展身法,飘然而去。
走前,还不忘扭头喝道:“你早晚有一天会落在我手上,那时我要你……”
后话已然说不出口了,因为那里早没了任意的身影,邀月身形一歪,差点从空中摔下。
第两百三六章 ‘恶赌鬼’轩辕三光
峨眉山脚下有间小小的玄坛庙。
庙宇里没有供奉神像,神案上赫然坐着一个泥腿客。
这人面如锅底,脸上兜腮大胡子,一双眉毛十分浓密,瞪起眼开,眼睛宛如铜铃,可他却只有一只眼睛,左眼上只戴着条黑布罩子。
他裤管直卷到膝盖,双腿黝黑如铁,脚上只有双草鞋,此人歪歪的坐在神案上,看上去比土匪还要土匪,比彪悍还彪悍,裂开嘴时,立有那么几分凶猛之气。
而在神案下,还坐着三人,正是“视人如鸡”王一抓、“天南剑客”孙天南,以及那银枪世家的邱清波。
这三人平日神奇十足,飞扬跋扈,但此刻一个个却是垂头丧气,满面皆是畏然惊惧之色。
泥腿大汉大笑道:“哈哈哈……格老子的,叫你们三个龟儿子赌又不是要你们死,怕什么怕?”
三人不敢抬眼去瞧他,低头不语,泥腿大汉哼哼了两声,显得极为无趣,随口吐出鸡骨头,忽然就又看见了一个人。
他本以为是个老头,但看那人面貌又不是,这人低头看书不看路,瞧着就有些呆头呆脑的样子,竟是个年少白头的书生。
泥腿大汉大笑道:“晚点再和你们三个龟儿子赌。”
他一说完,立即扭头大喝道:“呔,那书生,快些过来。”
王一抓、孙天南、邱清波忍不住抬眼一瞧,正巧就看到了那转过头来的脸。一见这张脸,连忙又低下头,再不敢多瞧一眼。
三人本已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头几乎低在了地上,俨然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被人一叫,任意也不再看书了,背负着手,悠悠然然的遁声走了进去。
泥腿大汉惊奇道:“你还真进来了,你不怕我?”
任意道:“怕你什么,你叫我何事?”
泥腿大汉咧嘴道:“格老子,瞧你这书生有趣,来陪老子赌一局。”
任意平静道:“赌什么?”
他没想到这书生答应的如此痛快,搔了搔头,忽然独眼一亮,大笑道:“就赌你这书呆子手上的书,老子拿酒葫芦跟你赌。”
神案上,在他身边就有个特别大的酒葫芦,除此之外还有两只半熏鸡,一大块牛肉,一串香肠,一堆豆腐干,一堆落花生。
任意淡淡道:“你这破葫芦要赌我这本武功秘籍?”
泥腿大汉一愣,接着大声道:“你这书呆子手中是武功秘籍?”
任意道:“你不信?”
泥腿大汉大笑道:“格老子的,你这书呆子想骗老子。”
任意什么话都没说,随手就把书册扔了过去。
泥腿大汉接到手中,随意翻了翻,面色突然变了,这柔绢订成的书册上,记录的竟真是最高深的武学,只是瞧了几眼,他差点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一脸不舍的阖上书册,表情也十分不舍的重新把书册扔了回去。
“格老子,你手上还真是本武功秘籍。”
任意道:“你现在要用什么赌注?”
泥腿大汉又搔了搔头,道:“老子拿一只手,一条腿与你赌。”
任意摇头道:“我要你的命。”
泥腿大汉瞪眼道:“你这书呆子竟敢要赌老子的命。”
任意道:“不赌我就走。”
见他真就转身,泥腿大汉大喝道:“慢着,我……我和你赌了,有赌未必输,我轩辕三光就拿命与你这呆子赌了。”
任意重新转过身,笑道:“你倒是胆大,竟敢答应。”
轩辕三光也咧嘴道:“你也倒是舍得,怕你根本不知道手上是什么宝贝吧……不过再宝贝你也不赔,老子的命抵的上你手上的东西。说吧,你要赌什么?”
任意瞥了一眼邱清波随身那根断枪,伸手一拿,这被切断的银枪立即飞入了他掌心。仅是这隔空取物的功夫,轩辕三光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他大声道:“你这书呆子会武功。”
任意道:“我看的武功秘籍你说我会不会武功?”
轩辕三光已有些后悔了,现在他不仅有些后悔还甚感不妙起来。
任意淡淡道:“这银枪我两一人选一截,然后以指力从中间切开。你若切开了,我便把这本‘五绝神功’直接送给你,若做不到,以后就跟在我身边跑腿吧。”
他后面的话,轩辕三光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家伙接过半截银枪敲了两下,然后结结巴巴道:“用指力,切……切开它?”
任意颔首道:“对,切开它!”
轩辕三光瞪眼道:“你若能切开它,老子就直接认输。”
任意笑了笑,一指以抵在了枪尖,断枪被屹立在地上,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根指头,那不过是一根普通食指,但那根断枪却不普通。
‘浙东邱门’本就是枪法世家,这杆银枪是邱清波家传之物,传至今已有十三代。
平常的锋利刀剑也休想再枪身留下一道印子,这人说以指力切开,轩辕三光如何能信?
任意轻轻地,一指划下,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断枪仍屹立不倒。
正当轩辕三光刚要咧嘴笑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断枪变了,由一支变成两支,像是一根竹片被一把锋利的刀子从中劈过一般,由枪尖至断口,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片。
一爿在左,一爿在右,一分位二,缓缓倒下。
王一抓、孙天南、邱清波哪怕见过一次他的能耐,现在依旧吓得浑身发颤,而轩辕三光整个人都呆住,坐在那,真如一尊被供奉的神像一般。
任意道:“你输了。”
轩辕三光呆呆的点头。
任意道:“好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跑腿吧。”
轩辕三光大声道:“你要我给你跑腿?”
任意微微皱眉道:“你要反悔?”
轩辕三光喝道:“胡说,我‘恶赌鬼’轩辕三光何时说过要赖账。”
任意颔首道:“幸好不是,不然我下一指就把你给切了。”
轩辕三光脸色一白,吓了一跳,接着问道:“你,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任意淡淡道:“以后自然有你忙的,起身走了,跟我去江南。”
见他直接转身就走,轩辕三光唉叹一声,恶狠狠瞪着眼前三人道:“龟儿子的,便宜了你们,老子要走了,下回最好别让老子碰上。”
说完一跃而起,直接跟了上去。
“书……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我叫任意,以后跟着我好好练武,总有一日你能逼着燕南天跟你赌。”
语落,还不等轩辕三光腿软,那本‘五绝神功’的秘籍就那么从半空之中落下,恰好就落在他的手中。
第两百三七章 来找麻烦的
夜已经深了,但这小镇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规矩人,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喜气洋洋,垂头丧气的人一般不会走在街道上。
不到输光家底,不到翻本,不到天亮,有些人不会回家。
轩辕三光不想走,但已被人抬着从赌坊里出来,因为他四肢都被人折断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小镇的赌坊,远远就能听到有人大吼:“龟儿子们,快下注吧,老子要开了。”
那时的轩辕三光还在赌坊里大杀四方。
他衣裳敞开褪到了腰间,头发凌乱,油光满面,眼睛满是血丝,就好像一个杀猪的屠夫一般。
那时他模样虽看来狼狈得很,也精神的很,脸上兴高采烈,声音虽已嘶哑,却还是在直着嗓子穷吼瞎叫。
然后他就成现在这样,被人抬了出来,抬进了一间客栈。
天亮了,任意走出了客栈,轩辕三光此刻就跟在他身后,手脚都好了,衣衫已经换新,一身邋遢也洗尽,虽看上去还是那般粗旷凶悍模样,但至少干干净净起来。
现在他跟在任意身后,实在老实非常。
两人来到渡头,轩辕三光已一脸殷勤道:“公子可是要坐庄……不是,公子可是要坐船?”
任意斜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轩辕三光搔了下头,嘿嘿笑道:“让老三前去为您……”
“两位可是要坐船下江南?有位客官已为两位将这船包下了。”
只见一艘崭新的乌蓬船驶了过来,不等轩辕三光叫唤,船上已有一个簑衣笠帽的梢公对二人招手唤道。
轩辕三光一扭头,凶相毕露大吼道:“呔,那老头!老子这几天总感觉有人跟着,是哪个龟儿子包下的船。”
其实不止是这艘船,这一路三天下来,他们一行吃住都已有人提前打点,那人就是峨眉神锡道长。
三天前,神锡道长听说恶赌鬼在山脚,便想下山驱除恶人,然后便见着任意先一步带走了他,为感任意解禁地之祸,这道士便一路为他们打点了一切。
船上梢公被叫骂却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道:“赎小老儿不便多嘴。”
轩辕三光一瞪眼,大喝道:“由不得你不说。”
他腾身一掠,虽看起来像头飞起来的黑熊,却速度极快,气势极猛,直接向那梢公抓了过去;可没想道这小老头一闪身,竟躲过了这一抓。
轩辕三光怔了怔,咧嘴笑道:“还是个高手。”
正当他又要动手之时,忽听耳畔传来:“住手!”
“是。”
人老老实实的站住收手了,就如一个最乖巧听话的孩子。
“扑哧”一声,船舱内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老是往忽然出现的任意身上瞟,见着轩辕三光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白发梢公唤道:“云姑快出来,我们要开船了。”
“哦!”
叫云姑的少女从船舱走出,看着轩辕三光又忍不住捂嘴发笑,然后坐在船沿上,露出白嫩的小脚把船舱让了出来。
任意没进船舱,就站在船头欣赏江上景色。
轩辕三光还是死死盯着白发梢公,那梢公咳嗽两声道:“老汉姓史,人家都叫我史老头,我那孙女叫史蜀云。”
轩辕三光还不依不饶道:“说,是谁派你……”
“闭嘴!”
轩辕三光闭上了嘴,老实的坐了下来。
史蜀云见着,又笑了起来,她昂头看向任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恶赌鬼见了你都这么怕。”
“我叫任意,若你武功比他好,他也会怕你。”
史蜀云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你武功很厉害?”
任意低头看着她,道:“比天下人都厉害一些。”
史蜀云笑道:“那你岂不是说自己天下无敌。”
任意也笑道:“我要赢,天下人只能输。”
史蜀云娇笑道:“你还真不害臊,我看你连我爷爷都打不过。”
任意瞥了一眼史老头,回头微笑道:“我若一掌向你爷爷拍过去,怕是你就要为了你爷爷披麻戴孝了。”
史蜀云立即止住了笑声,狠狠地瞪了任意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小嘴里开始哼起着小曲。
苍穹湛蓝,江水金黄,长江两岸,风物如画。
任意也看着江面上的景色,轩辕三光就坐在船头,捧着他的宝贝秘籍,一时惊叹连连,一时又摇头叹气,他那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恨不得一口就将这本秘籍吞下肚里。
突然身后传来大喝:“前面的船停下。”
见任意没有叫停,史老头也理也不理,长竿一起,继续撑船。
就在这时,一艘快船自他们后面赶了上来,船头插着面镖旗,迎风招展,十分气派,镖旗紫缎金花,绣着的是头狮子,更显威武不凡。
船上十几个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锦衣华服显然是这些人的首领。
这人紫面短须,神情甚是沉猛威严,目光一扫,继而就停在了任意身上,他当即就问道:“你可是从峨眉山而来?”
任意点头道:“对。”
华服大汉大笑道:“找的便是你,你劫了我金狮镖局的镖,还不……”
任意反手,已一掌按在了虚空。
他明明没碰着人,他们明明相隔三丈之外,但“蓬”地一声,华服大汉立即就碎了,碎成了尸块,爆成了血花!
尸块横飞,血花四溅,血雾迷漫了每个人的眼睛,血花惊飞了每个人的魂魄!
任意掌一收,又是弹出了两根指头,食指、中指连弹,只听一阵疾锐的响声,仿佛漫出了刀音枪啸,指风指劲破空而去……
无形之力,划过长空弥留下一缕缕,一道道既消的痕迹。
血雾还未散的时候,十几条大汉全都死了,不是被枭了首没了头,就是瘫软在地,成了烂泥。
这一幕让史家爷孙两人和轩辕三光都看的目瞪口呆,只觉得不可思议,心中当即生出了一种惊悚骇然感觉……
任意淡淡道:“走吧!”
船继续滑动,史蜀云回过神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反而问道:“你劫过他们的镖,现在又杀了他们?”
任意摇头道:“我的确杀了他们,却没劫过什么镖。”
史蜀云奇道:“那他们为何说你劫了镖。”
任意道:“因为他们是江南金狮镖局的人,想要找人麻烦,总要先找个借口。”
史蜀云歪着头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任意道:“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任意点头。
史蜀云道:“那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他们?”
任意笑道:“因为我并不想知道。”
史蜀云瞪着双大眼睛,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过武功的确很高。”
史老头喃喃道:“金狮镖局自来说什么狮虎成群,其实也不过是狐群狗党而已。”
第两百三八章 血染江水
似乎是为了让任意沿途欣赏景色,船走得很慢,史蜀云对眼前这怪人似乎十分的好奇,总是向着他问这问那。
轩辕三光则一心沉浸武学的神奇当中,冷不丁的一声大喝,被任意冷眼一撇,立即一阵哆嗦,老实的走进了船舱之中。
过了云汉,史蜀云眨着眼睛笑道:“前面便是巫峡,不过那里却不太平。”
她看了看任意,一点也瞧不出他有丝毫紧张之色,不太高兴的撇了下嘴。
“公子坐稳了。”
史老头长篙一点,船速忽然一提,驶了出去。
前面江流渐急,但江面上船只却多了起来,那些船每艘的船桅上,都挂着条黄绸,显然船群是一伙的。
突然间,岸上乱石上有人吹响了海螺,响彻四山。
四山回响海螺声,急流拍岸,接着十余艘皮快船突然间就自江岸两旁涌了出来,每艘快艇上都有六、七个黄巾包头的凶恶大汉。
他们有的手持鬼头刀,有的高举红缨枪,有的拿着长长的竹竿,口中呐喊咆哮,呼啸着直冲了过来!
若一般水上人家怕已是吓破了胆,可那史蜀云娇呼道:“爷爷,他们果然来了。”
她言语带着几分雀跃,几分兴奋,那里有半点惧怕之意。
史老头同样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我早知他们会来的。”
只听皮艇上的大汉呼喝道:“船上的小子们,拿命来吧!”两艘小艇已直冲过来,艇上大汉高举刀枪,满脸狞笑。
如此阵仗,那小姑娘史蜀云笑的更开心了,她嬉笑道:“不要凶,请你吃莲子。”
那白净的小手一扬,当先两条大汉立刻惨呼一声,撒手抛去兵刃,双手掩面,鲜血已自指缝间流出。
当即有人大呼道:“大伙小心,那人有厉害的暗器!”
而一直声色不动的史老头到了此刻,突然仰天清啸。
啸声清朗高绝,响彻山林,震得人耳鼓欲裂!
啸声中,他掌中长竿一振,如横扫雷霆,持刀扑杀上来的四人,竟被他这一竿扫得飞了出去,撞上山石。
又有几人刚要跃上船头,史老头长竿连点打在他们前胸,一个个吐血落入江水之中,眼见这一老一少如此威势,数十条大汉那里还有一人敢冲上来!
十几艘小艇不敢再靠近半尺,一艘艘小艇只把他们团团围住。
也就在这时,一条黄衣黄巾,虬髯如铁的汉子,从乱石间纵跃而起,身形兔起鹘落,落入一艘小艇上,口中厉声喝道:“住手!快住手!”
十几艘小艇上,数十条大汉一听得这喝声,立刻放下举起来的兵刃。
只见这黄衫客对着史老头,躬身陪笑道:“在下实不知原来是史老前辈的船,否则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手!一切只是误会,黄花蜂给史老前辈赔罪了。”
史老头冷冷道:“你黄花蜂太客气了,小老头如何担当得起。我年事已高,已不中用了,这江上已是你们的天下,怎敢让你黄花蜂赔罪。”
黄花蜂头上汗如雨下,连连道:“晚辈实在该死,晚辈着实不知史老前辈……”
话还未说完,陡听一个声音道:“这么说,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说话的自然是任意,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黄花蜂闭上了嘴,默认了下来。
任意点了点头,刀已出现在手中……
没人知道刀从何而来,没人见过如此美的一柄刀,同样也没有人把那个人,那柄刀,太当一回事。
黄花蜂冷笑道:“此次是我等冒犯了公子,但公子若要与我们动……”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任意掣出了妙韵刀后,人忽然不见!
刀光随之掠起……掠起了一阵凄清、凄绝的杀意。
刀光绰约,像一抹月光银辉,于虚空之中纵横交错,最后化成了一场鲜艳的细雨!
刀光一闪,三十几个人头飞起,这美丽而飘忽的刀光,带来的结果却是最血腥,最残酷,以及最可怕,血雨!
黄花蜂想跑,可刀光已闪在他眸里,削进了他身子里,人被一分为二。
刀色淡淡,如远山的望眉,月下的蟾光。
刀光过处,人头霎时全起,谁也不能例外。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那把弯刀,那道刀光,当他们看见刀光后,意识徒止。
无数尸体落入水中,或枭首,或中分,或两半,江水顷刻被染成艳红……没人计算过去了多少时间,它来的太快了,他们也结束的太过短暂。
恍惚间,任意已重新回到了船上,史老头与史蜀云这才瞧清楚任意手中的刀,弯弯的刀,也是绝美的刀,妖诡的刀,可怕的刀!
史老头叹道:“小老头活到这把岁数,还从未见过如此刀法,如此弯刀,公子手中之刀可有名?”
刀已不见,史蜀云还是盯着任意的手。
“刀名妙韵!”
史老头喃喃道:“妙韵刀,妙韵……的确是风致而美丽的名字,与弯刀着实贴切。可惜,这把刀凶煞之气太重。”
任意笑道:“刀也好,剑也罢,本就是凶器。”
史老头重新划动小船,破开鲜红的江水,嘴中还是念叨:“公子话虽没错,但这把刀还是杀戮太重。”
任意颔首道:“的确杀过不少人。”
史老头已多少瞧出这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所以他闭上了嘴。
史蜀云却眨着眼,忍不住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任意也对她眨眼道:“也许一万,也许已经两万人。”
史蜀云对他扮了个鬼脸,好似在说自己根本不信一般,接着她又问道:“那你与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任意淡淡道:“因为我无论何时,无论对谁,都不讲道理。”
史蜀云道:“你为什么不讲道理?”
任意轻笑道:“江湖上只有三种人才会讲道理,一种是名门子弟,一种是英雄侠士,还有一种是武功不如你的人。”
听了他的话后,史蜀云皱眉细思……
片刻后,展颜笑道:“你说的对,真只有这三种人才会讲道理。那你的意思岂不是说,你不是名门子弟,也非英雄人物,而且武功天下无敌,所以从不讲理。”
任意微笑道:“你倒聪明。”
史蜀云哼一声道:“你就不怕举世皆敌么?”
任意幽幽道:“正因为举世皆敌,我才杀过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