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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刀断情丝     漂泊诸天只求生txt下载     漂泊诸天只求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抢人,抢刀!

    三日后,济南城中。

    任意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十分不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心情就没差过!

    任意是个信心很足的人,一个自信的人,他一定会有些本事,而任意就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天下间绝没有比他还有本事的人了。

    有那奇妙的地方与各个世界相连,他信心自然更足,本事也自然更大,所以对于自己那未老先衰症,虽还未有什么头绪,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

    男人一旦开心,就想喝酒,最好的酒楼,最好的酒,他很懂的享受生活,任意就坐在临窗的位子。

    瞭望窗外……

    这里是个很热闹的城市,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看来都很愉快,每个人都穿着干净的衣服,在街道上穿梭。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店铺,所有的店铺都把最好的货色陈列出来。

    任意端着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一只手就拍在他的肩膀上。

    这只手很白,晶玉无暇,很是纤美;这是只女人的手,唯有女人的手才会这样好看。而手的主人却更加的好看,从她体貌来看,你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出来。

    自上而下,从头发、前额、鼻子、嘴以至脖子、胸脯,身段没有一处不恰到好处,蕴蓄着美的意象。

    可这样美的人,她的脸色却是那么的难看。

    她手没放下,人先坐了下来。

    风四娘盯着任意,那黑白分明、灵亮慧黠双瞳带着煞气,婀娜苗条、曼妙多姿的身躯透着杀气。

    “你说过,不急的!”

    听着她一字字说出这话,任意答道:“我只说自己对那刀,不着急。”

    风四娘冷冷的看着他,手不放下,眼不挪开。

    在她身旁还有个男人,男人也坐了下来,正好奇的打量他们两个。

    “从老娘这得到了的消息,先装作不甚在意,现在又想偷偷夺刀,你想得倒美!”

    任意拍开她的手,好笑道:“我可不是来夺刀的,夺刀我不着急,可另一件事却等不得,我来济南就为这事。”

    风四娘冷笑道:“你暂且说说,你是为何而来。”

    任意道:“是你告诉我连城璧要下聘了对不对。”

    风四娘怒道:“与你有什么干系?”

    任意道:“我还未婚配,我这人虽不恋权、不贪财、不好名,但也不是深宫里的太监。试问,一个男人怎会不想身边有个女人?”

    风四娘呆住了,她惊声道:“你看中了那武林第一美人沈璧君了?”

    也幸好是在雅间,倒没人听到这话。

    任意笑道:“这般大惊小怪作什么?”

    风四娘像是松了口气,开始她也非真心想请任意帮忙,只是见任意武功不差,想以他为饵,诱走那几个护刀人。

    可再见他后,风四娘就认为这家伙想独吞割鹿刀,撇开自己。

    不过现在知晓这人是为沈家小姐而来……她脸色却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老娘对你笑脸相迎,也不见你被美色勾引,此刻为了那什么沈家小姐,现在人就跑来了济南?连割鹿刀都不甚着急的人,竟为那女人这样……’

    风四娘有些生气道:“你见过那沈家小姐?她究竟有多美!”

    任意摇头道:“从未见过,慕名而来!”

    听到这话,风四娘几乎气破了肚子,她气任意对自己不为所动,也气他对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却如此上心。

    这自不是风妖精看上魔头了,而是女人天生既是如此。

    “噗!”

    风四娘妙目一瞥,没好气道:“你这小王八蛋,笑什么笑!”

    笑的不是任意,是另一男人。

    他穿着套蓝布衣裳,漆黑的头发披散着,只束着根布带,双眉很浓,鼻子很直,还留着同样很浓的胡子。他眼睛很大,也很亮;并不算英俊潇洒,但是这双眼睛、还有脸上的笑意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在下萧十一郎。”

    “任意,任衡之!”

    “好名,好字,那我便叫阁下任兄!”

    “萧兄!”

    风四娘打断道:“你两说够了没有?”

    萧十一郎笑道:“你这位朋友很有意思。”

    任意道:“你们抢刀,我抢人。”

    萧十一郎点头道:“不错不错,既不碍着彼此,还能互相照应。”

    风四娘从那娇俏的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够狠,我们夺刀,你连人都打算抢了。”

    任意瞧着她,淡淡道:“哪里及的上你风四娘……你先抢那三颗珍珠墨粉敷脸,现在又抢割鹿刀,是打算修脚吗?”

    风四娘瞪着眼,瞪着他,明明不想给他好脸色,但此刻她自己却有点想笑。

    任意笑吟吟,继道:“你那双脚的名堂确实也是不小……爬过山、涉过水,曾在沙漠上走过三天三夜,也曾在严冬横渡江河。踢死过饿狼、踩死过毒蛇,连盘据祁连山多年的大盗满天云,也被它踢下了万丈悬崖。”

    风四娘拼命想板着脸,可一想到自己当初认识这家伙时,自己所说过的话又被他重述出来,还是忍不住又“噗哧”笑了。

    “四娘,四娘……”

    雅间尚有一小窗是打开,风四娘正是从这小窗看见了任意,而此刻也是这小窗让别人也看见了她。

    风四娘一听这声音笑脸立即就变了,嘴中喃喃:“倒楣,怎会遇上这倒楣鬼。”

    语落,那人已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萧十一郎呆呆看着……

    任意也有趣的看着……

    来人大约三十上下,四四方方的脸,穿着一件的浅蓝缎袍,外面却罩着件青布衫,脚上白布袜、青布鞋,全身上下千干净净一尘不染。

    任谁都可看出,这是个很规矩、很正派,还很老实的人。

    但风四娘见到这人,立刻用手挡住了脸,头也低了下去,即便这人就站在三人面前。

    “四娘,我总算找着你了。”

    直到此刻,风四娘才抬起头来,用眼白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吼什么吼!吼什么吼!鬼喊鬼叫,别人还当我欠了你的债!”

    这人嗓门的确有点大,却没有吼,也没叫。可风四娘这么呵斥,他竟然赔着笑道:“我……我没有……我……对不起,对不起四娘!”

    刚说完,他脸色突然就变了!

    他仿佛是刚看见任意与萧十一郎,瞪大眼睛,凶狠的看着两人,似乎恨不得将他二人一口吞下那般。

    他胀红着脸道:“他……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风四娘怒道:“你凭什么问我?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第四十七章 绝世佳人

    这老实人急的连脖子都红了,不过好在萧十一郎站了起来,笑道:“我们是她义弟,不知尊驾是……”

    听得“义弟”两字,老实人顿时松了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抱着拳笑道:“原来两位是四娘的义弟啊……在下姓杨,名开泰,刚才多有失礼,还请多多包涵。”

    萧十一郎应道:“原来尊驾就是‘源记’票号的少东主,江湖人称‘铁君子’的杨大侠,失敬、失敬。”

    杨开泰笑道:“不敢,不敢……”

    这时任意站了起来。

    杨开泰连道:“这位仁兄……”

    任意开口道:“杨兄不用在意我,你们好好聊聊吧。”

    杨开泰脸上笑开了花,不过见任意要走,风四娘随口道:“你是要去哪。”

    任意回头道:“我先去见见那人,也要看自己喜不喜欢不是?若我看不上她,那也就不用抢人了。”

    又听他提到那女人,风四娘不耐烦道:“去吧去吧,我也懒得看你。”

    任意笑了笑,走出了雅间。

    萧十一郎对着与杨开泰瞪眼的风四娘,道:“他走了。”

    风四娘转头,回嘴道:“走就走了,老娘与他又不太熟。”

    萧十一郎悄声道:“你没听他说去干什么?”

    “他不就是……”

    风四娘一愣,立马站起。

    酒楼外。

    任意就走在这大街上,他明明是在走,却比‘飞’还快。快得直令旁人只感觉有一条淡淡的影子,在身旁闪过。

    这条影子时隐时现,眨眼就突然不见了。

    沈家庄坐落在大明湖边,依山面水,不消片刻任意就来到了沈家庄大门前。

    庄里的下人、随从并不太多,今日来的客人却特别多,所以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在招待来客,他们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不会冷落了任一宾客。

    任意像风一般‘走’了进去。

    庄门前的来客及庄内下人,只觉眼睛一花,似见非见感觉有什么闪过,却也不甚太在意。

    此时沈家大厅中热闹非凡,到来的宾客并不多,也不少。

    与大厅相比,后院却显得异常的幽静。

    这里布置的并不精致,反而十分的简单;没有池塘、没有假山、没有花圃,只栽种了几颗夏天乘荫避暑的树木,和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而在石桌前,石凳上,有一个女人,很美的女人!

    她穿着的衣衫并不特别华丽,可无论怎样的衣衫,只要被她穿上就一定会分外出色。她没有戴任何饰物,脸上也未抹半点脂粉,因为与她而言,任何奢华的珠宝和任何珍贵脂粉已是多余。

    她美的已令人无法形容,无花可比,无词可用,甚至连‘画’也描绘不出她的风采,她的神韵。

    这位美丽的女人正在刺绣……

    见着她的美后,任意不仅惊呆了,还看呆了……

    正在他呆住时,女人惊吓的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退开了好几步。

    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一身长袖白衣,神态悠然,面带笑意……他的笑容很淡,是令人很舒服,很自在的微笑,见着他笑,仿佛你也想随他一起微笑一般。

    而他的眼神充满对世物的好奇,这人还有着一首让人直为惋惜的银发。

    总而言之,这人是个很特别的人,特别之处就是他予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女人看着毫无征兆,突然就出现的男人,问道:“这位公子贵姓?”

    “我叫任意,你就是沈璧君!?”

    女人微微颔首,丝毫没放下警惕的问道:“任公子是今日来的宾客?”

    任意笑道:“我不是请来的宾客,我是自己找来的。”

    沈璧君柔声道:“还请任公子前去大厅,此地乃沈家后院,公子不便在此处久留。”

    语声很是温柔,极为悦耳动听,令人不忍拒绝于她。

    任意摇头道:“我说过我不是宾客,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不如我们先坐下聊聊。”说时,人已向前两步,坐在了石凳之上。

    他近前两步时,沈璧君也再退了两步,见他坐下,秀眉微微一皱,道:“还请公子离开,不要让璧君为难。”

    任意笑道:“我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想与你说说话!”

    她那张绝世容颜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她眼睛中已有了不悦之色,只是显然在尽量控制着自己。

    任意又道:“你为何不生气?如果是我,我早就忍不住了。”

    沈璧君还是柔声道:“公子执意不离开?”

    任意颔首道:“我这人很霸道,旁人的话我从来不听!”

    沈璧君怔了怔,过了半晌,突然道:“请。”

    任意神色古怪道:“请什么?”

    沈璧君仍是不动声色,毫无表情的道:“请公子出手。”

    任意神色愈加古怪道:“你叫我出手?”

    沈璧君不再说话。

    任意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沈璧君右足微退,一只手也隐在了身后。

    “是你叫我出手的。”

    话音一落,掌已扬起,扬起后直接就拍了出去……

    这一掌来的简单,来的直接,沈璧君已觉得有一股劲气扑面而来;接着,她右手向前一掷,霎时金芒从她掌间闪耀了出去。

    掌风一拂,数十枚金针就随着掌风去了。

    沈璧君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角金芒闪过,然后只听“咯”的一声巨响!树叶‘簌簌’而鸣,一棵大树倒了下来,倒在她右侧不远处。

    她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了,但贝齿轻咬着下唇,紧闭檀口!

    任意淡笑道:“你看见了,如果这一掌打在你身上,你人就被我打成几片了。”

    沈璧君俏脸微微一白,嗫嚅道:“你……你没想过害我对不对?”

    任意重新坐下,颔首点头。

    沈璧君紧张得全身都僵了,神情有些委屈,咬牙又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

    任意微笑道:“先不说出名,认识我的人都极少,我唯一比较有名的怕是我‘关中十三帮强盗总瓢把子’这个身份了。”

    沈璧君脸都吓白了,颤声道:“你……你是强盗!”

    任意点头道:“不错,刚做这总瓢把子没几日。”

    “你……你想怎么样?”

    任意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耐烦的指了指石凳,冷冷道:“坐下!”

    他语声一直都很柔和,突然间语气就重了几分,冷了几分。

    沈璧君吓了一跳,她这一生中,还从未听过有人对她说出如此无礼的话,她虽然很温柔,却也没有听过别人的命令。

    她几乎忍不住想开口骂他,可她一个连重话都不曾说过的人,怎会知道骂人的话?

    人坐下了,眼中似乎泛起了云雾之气……

    任意忍不住道:“你该不会想哭吧?”

    沈璧君瞪着眼,很坚定,很强硬,死死的瞪着他……

第四十八章 大恶人

    任意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要强的孩子!”

    沈璧君面色一僵,神情一止,紧闭双唇,一副不愿理睬他的模样。

    任意好笑道:“你明明可以大声呼喊,只要你这样做了,定会出现许多人来救你,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沈璧君依旧抿着小嘴,依旧是不去睬他。

    任意脸上露出更觉得有趣笑容,道:“你是觉得我还没害过你,若你大声呼喊,那我绝不会好过是不是?”

    听到这,她竟也学着任意的语气,冷冷地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还不赶紧离开,莫忘了,这里可是沈家,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我若放肆起来,沈家就完了。”说着他又好奇道:“你就不怕我杀你了?”

    沈璧君脸色一白,却也还算镇定道:“你要杀我,当时就不会手下留情!”

    任意颔首,点头道:“那如果我点你穴位,要把你掳劫而去呢?”

    沈璧君还是镇定道:“我并不是个不知世的闺门小姐,这里是沈家庄,你能来到这,手段的确高明,可再带一人……那你就走不出我沈家,我不信你敢这么做。”

    任意微笑道:“所以你才稍有惊慌后又立刻冷静了下来……你看来好像也没那么笨!”

    沈璧君忍住气,重申道:“我本就不笨!”

    任意接道:“可似乎也聪明不到哪去!”

    沈璧君忍耐他许久,终于生起气来了,大声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何来找我了?你没害我,我也不想害你。”

    任意轻轻一叹道:“我早与你说过,就是来与你说说话罢了。”

    沈璧君讶然道:“真只是如此?”

    任意摇头道:“当然不止,之后我会去向老太君提亲,虽然尚还未准备聘礼……”

    她突然又从座位上‘弹’了一起,双颊红晕,容貌娇艳无伦,神色之中再添三分薄怒,道:“我……我本来还以为你虽非君子,却也不是个什么恶人,谁知你……你……”

    任意打断道:“你说的对,我不是君子。你说的又不对,我就是个恶人!你忘了我是十三帮强盗的总瓢把子?”

    沈璧君一愣,咬着嘴唇,道:“你……你敢做出这样的事……”

    任意好整以暇的笑道:“我未曾婚配,如何不能这样做?”

    沈璧君又怔住了,却还是呵斥道:“我奶奶不会同意的,我……我也不会答应!”

    任意笑呵呵道:“你们同意不同意并不打紧,我答应了就行。”

    “你……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的不错,我为人就是这般的不可理喻,因为我这人只讲自己的道理。”

    沈璧君一根柔腻的手指,指向那人,气的粉颊愈发娇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只觉得一股怒火自心底升起……

    她发脾气了,她早就发了脾气,但她除了气这恶人外还气着自己。

    沈璧君气自己为何面对这样的人还要心善,自己早该呼救了,这人是死是活何须她来担心,这人不就是恶人么?他也不自己承认了么?

    任意看着她笑,能见到从不发脾气的人气成这样,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他越是笑的那么悠然自得,沈璧君就越是觉得这人讨厌,可恶。所以她不再忍让,她现在就要大声呼喊。

    可她还没开口,任意就站起,接着转身就走……

    沈璧君呆住了,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刚说出了她就后悔了。

    任意回头说道:“说好了的,我去向老太君提亲!”

    提亲?现在?去大厅吗?

    沈璧君突然就熄了怒气,神色平常,语气也很是平静的,淡淡道:“好,那你去罢!”

    任意一愣,摇头晃脑的继续迈开了脚步……

    “原来你心肠也这么的歹毒。”

    望着那摇摇晃晃离去的人影,沈璧君气的跺脚大声道:“你才是恶人!”

    ……

    沈家庄自从庄主沈劲风夫妇二人出征流寇,双双战死在嘉峪关口之后,沈家庄近些年来已是人丁凋零,如今也只有沈太君一个人在支撑着庄园门户。

    有着沈太君在,沈家庄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方才始终不坠,如今这位老太君正在偏厅亲自接待连家的人,而此刻在大厅中接待宾客的,是老太君娘家的侄子“襄阳剑客”万重山。

    比起来时,现在的客人多了太多了。

    任意从后院步入大厅,竟无人注意到他这人;他一眼扫过,一下就看见了风四娘、萧十一郎和杨开泰三人。

    萧十一郎正大口吃喝,风四娘虽然也是吃着,喝着,但那双眼睛却是四处乱瞧,好似在找着什么人。

    任意走了过去……

    风四娘立即注意到了他……

    等人走进,再坐下,她就迫不及待的,悄声问道:“喂,你干什么去了,一直没见你的人,现在又是从哪冒了出来。”

    任意为自己倒上酒,与萧十一郎同饮,接着缓缓道:“去见武林第一美人去了。”

    风四娘脸色一变,道:“你还真去了沈家后宅?”

    任意点了点头。

    风四娘冷笑道:“那你见着人了……那人究竟有多美,你说来听听。”

    任意略有思索片刻,然道:“难以形容!”

    风四娘一听这话就生气,气的吃也不香,酒也不喝了。

    杨开泰在应酬各种人物,而那边的万重山虽对他带来的两人有些许疑虑,表面却不动声色,绝口不提。

    万重山信得过杨开泰,他相信杨开泰带来的朋友绝不会是为非作歹之徒。

    不过有人却信不过风四娘和萧十一郎两人,这人先就信不过他两人,再见忽然出现的任意,这人当即就走了过来。

    他名厉刚,有‘见色不乱真君子’之名,此人是‘六君子’中成名最久的那人,以三十六路‘大开碑手’名扬天下。

    杨开泰见厉刚走去,这才发现任意不知何时也坐在了那。

    厉刚冷冷道:“你是谁?”

    任意一首白发本就惹眼,不过他与旁人不同的是,他似乎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此刻面对问话他便是宛若未闻一般。

    厉刚沉着脸,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杨开泰连忙走去,但任意先站了起来,面带笑容,没有生气样子,只是很是随心,也很是随意的拍出了一掌。

第四十九章 为人霸道

    这一掌来的甚是缓慢,不仅缓慢,还很轻柔……

    厉刚露出了冷笑,掌一分,同样劈了过去……在掌力摧动下,他手掌陡然似肿大的许多,隐透紫红。

    任谁都瞧出他这一掌力道猛重、疾稳、沉实,如此一掌迎上了那轻柔的一掌会如何?

    每个人心中已有了结论,然而双掌一触,所有人都错了。

    陡然,厉刚的冷笑僵住,脸色大变;他发现这轻柔的一掌竟有着三重可怕的威力,且同时迸发了出来。

    瞬间,他的掌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瞬间,他的手臂上所有穴道都被封住。

    瞬间,他就抵不住那只轻柔的手掌了。

    他整只手臂被轻柔的一掌打的“咯吱咯吱”发出骨碎的声音,接着人就如落叶一样飞了出去。

    众人都看着厉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喷出大口鲜血。

    大厅内霎时一静,没了声音!

    然而任意却道:“都坐,都坐,喝酒,喝酒!”说着,他自己先坐了下去,面对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不甚在意的举杯再饮。

    风四娘一脸赞赏的看着任意,可她退的却是一点都不慢,拉着萧十一郎像无辜路人一般,已远远的离开了这桌。

    四娘这一退,杨开泰也顿住了脚步,然后那一桌上只有一人在自斟独饮了。

    这里没人认识他,但每个人都对他露出惊讶,骇然的表情。

    他们惊讶于这人胆大妄为,敢在沈家出手,骇然于这人掌法竟可以直接重伤‘大开碑手’厉刚。

    每个人都在打量着任意,没人着急开口。但万重山却不能不开口了,他脸色十分难看的走了过去,突听一人道:“你是谁?”

    说话的是个老人,穿着很得体,年纪也很大,步子虽不矫健,但也不至步履维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所以这个老人是自己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个年轻公子和两个家仆。

    任意起身说道:“末学后生任意、任衡之,见过老人家。”

    沈太君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你很懂礼貌,但我并不认识你。”

    任意笑呵呵道:“的确,我与府上还有在座宾客都不认识。”

    沈太君笑了,道:“你不仅知礼,人似乎也很老实。”

    任意颔首道:“我虽然也会骗人,但多数时候人很老实,不会胡言乱语。”

    沈太君也点了点头道:“这样才是好孩子,不过好孩子不该没规矩对不对,你刚才下手可是不轻啊。”

    说着她扫了一眼厉刚,厉刚被人扶起来,正用充满恨意和恶毒的目光看向这边。

    任意笑道:“其实我已经留情了,而且我可不喜欢被人叫做孩子,这会让我认为别人在说我不知事,不懂事!”

    沈太君眯着眼道:“你若不是个孩子,又怎会年轻气盛呢?”

    任意点头,讶道:“老人家嘴皮子倒很厉害。”

    沈太君亦点头道:“少年郎武功也很高强。”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老一少,风四娘也是看着两人……她越看越有趣,觉得这位老太婆实在有趣极了,因为自打认识任意以来,她还从未在这小子身上沾到一点便宜。

    “今天我沈家有两件事,其一是老婆子的孙女与城璧这孩子定亲的日子。其二是司空曙、赵无极、海灵子、屠啸天和徐鲁子大师联合发的请柬,要各位到我沈家来看一把刀。”

    说着沈太君看着任意,深深问道:“你这孩子是为道贺还是为了看刀而来?”

    任意道:“其实我也是为了提亲而来。”

    沈太君愣住了,而她身边那位,穿着得体且高贵,举止一直都很文雅,容貌很英俊,笑的也很温和的年轻人也愣住了。

    接着“嗤”地一声,有人嗤笑了出来,然后无数双不屑、轻蔑的目光投注了过来,落在这位韶华白首的年轻人身上。

    沈太君眯着双眼道:“你要向沈家提亲?”

    任意点头。

    沈太君沉声道:“你觉得老身会答应你这小子?”

    任意轻笑道:“我为人比较霸道,不容旁人拒绝我。”

    沈太君厉声道:“好个霸道,好个霸道的小子,若老身不答应呢?”

    任意轻叹一声,幽幽道:“老人家是璧君的祖母,任某自然不能拿你如何,可这里宾客数百,老人家如果不答应,那他们阳间的路也到头了。”

    以沈太君的威望与地位,本不该有人出言插嘴多事,可是在场众人皆是从未见过如此狂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们有人握住了兵刃,有人扶助了刀柄,亦有人已经拔出了长剑。

    “好大的口气,你简直是找死!”

    这句话一起,任意就看见剑光,听见剑音,感到剑风。

    来人长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任意咽喉。剑还未到,凄凉的肃杀之气已先袭了过来。

    剑光刺到他面前时,力量已达极限,任意屈指一弹,伴随着‘叮’地一声,剑身微微一颤,剑锋折向了另外一侧。

    这人随着剑锋一同一折,他及时回身。一回身,就见一只手落了下来。

    手落在了他的前额,他身形摇晃两下,便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好毒的手,好狠的小子。”

    又有人出手了,这次不仅是一人,而是几十人群起攻之!

    有人出剑,有人挥刀,有人长拳短打,几十人一经使开,霎时剑光漫天,刀光四射,而任意立于那刀光剑影之间不见任何动作。

    没人留手,更没有人留情。

    眼见他便要被众人刀剑绞成肉泥,蓦地那双手探了出去。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手,一双如此可怕的手!

    那双手就在锋锐之中,凌空挥扫……那是波分浪裂的掌力,那是惊涛骇浪的掌势,那是排山倒海的掌劲。

    气劲就从那双手中形成,飘如絮,韧如刚……

    顿时金铁颤鸣声不绝!

    只见得在那双手掌之间,剑光在消散,刀光在明灭,所有的兵刃被手掌一扫就崩碎,断裂。

    断刀,断剑都落了下来,而人则全部飞了出去。

    “蓬蓬蓬蓬……”响声不断,等一切定下后,大厅内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人都变了,他们的神情就如同见鬼了一般。

第五十章 有种骄傲,有种自信

    一时间,原本也想出手的人熄去了心思,正要出手的人止住了身形,而那人……长袖云衣,白发如雪,神态悠扬,他的笑容依旧。

    他仿佛就没什么变化。

    但其他人,所有的人,再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没有了不屑,没有了轻蔑,有的只是惊骇,只有惶恐。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江湖上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大厅内很静,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任意还是像片刻之前那样站在那里,眼神望向沈太君,似乎在等待她改变主意。

    沈太君虽然还是那般笑眯眯的样子,可她眼睛里却是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了,垂下来的双手似乎也在微微发颤。

    这时,一个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这个人名叫徐青藤,是武当掌门真人最心爱的弟子,拳剑双绝,轻功也好,据说他的剑法施展出来,己全无人间烟火,据说他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被道‘天下第一剑’!

    “尊驾不觉得自己太过了么?”

    任意淡淡道:“也许……”

    徐青藤见他安之若素,毫无变化的样子,冷冷的道:“你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

    任意微笑道:“应该是!”

    闻之,他也笑了,笑得讥诮而冷酷,说道:“我有‘三十三手连环夺命剑法’。”

    任意讶道:“你觉得自己与他们不同?”

    “哼!”

    冷哼一声,徐青藤不再说话,剑光一闪,闪电般向任意刺了出去!

    不久前有人也是这么出剑的,但那人的一刺显然无法与他这一剑相比;这一剑刺来,竟来得完全无影无踪,谁也看不出他这一剑是如何出手,又是从哪里刺过来的。

    剑光快如闪电,每个人都吃惊这一剑。只在霎眼之间,这势若雷霆的一剑,已到了任意咽喉寸处。

    然而剑光一闪,剑锋忽然停顿了,停住时就像刺出时那样快,那样突然,却更加的令人不可捉摸,不可思议。

    这“一停”实比“一刺”更令人吃惊,因为快若闪电的一剑,赫然是被两指停下。

    若说这一剑没人自信能接下的话,那亦没人能说出这两指究竟有多么的奇妙,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的人,甚至根本就无法相信。

    在徐青藤惊恐的目光下,两指轻轻一折,剑就断了。

    任意笑道:“你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徐青藤双目有些无神,有些迷惘,他的骄傲已随剑一同被折了去。

    任意没再理会他,自右渡了两步,对沈太君道:“老人家还是不答应吗?”

    沈太君看着他,除了愤怒外,浑浊的双眼有了闪烁,似已多了几分犹豫。

    “如若在场三百多位武林同道合力……任公子真觉得自己能敌的过吗?”

    老太君身边的年轻公子终于开口了,他态度很斯文,看来就像是个书生。只不过他腰边却悬着柄长剑,虽未出手,手先按在了剑柄。

    此人的话,仿佛叫醒了所有人,安静的大厅内,突然语声大作。

    “连公子说的不错,我等单打独斗或许无人是他对手,可若我等齐上,难道还怕了他?”

    “不错,大家莫要被他吓住了。”

    “哼!对付这等恶贼,不用与他讲江湖规矩。”

    “……”

    本还聚精会神瞧着热闹风四娘,不禁为这人担忧起来,她黛眉微蹙,喃喃道:“这狂妄小子真不怕死么,那沈璧君就这么好看?他连命都不要了?!”

    风四娘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即便至此,任意还是淡淡一笑,看向那人,问道:“你是连城璧?”

    那公子应道:“正是连城璧!”

    任意道:“你觉得我会输?”

    连城璧用一种很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微笑道:“阁下还是觉得自己能胜?”

    任意微微摇头,幽幽一叹,道:“有种骄傲,你们根本不懂,因为它叫天下无敌。有种自信,你们不会明白,因为你们根本无法体会。”

    轻轻的、淡淡的、轻轻淡淡的语声,盖住了所有声响。

    大厅里,一时间只有这平淡的话语在回荡,在回响……

    所有人忽然间就呆住了……接着,任意探手一引,地上一柄长剑飞入他掌心。

    剑!他还会使剑?!

    没人知道任意还会使剑,剑在手中,整个人都似乎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突然,他仿佛高高在上,看人的眼神甚是轻蔑。

    突然,他变得不可一世,露出的笑意十分不屑。

    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自体而出,所有人的脸色开始惨变……那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扼在了每个人的咽喉。

    然后,接着,他如此说道:“诸位,走好!”

    剑扬了起来……

    也在这迅若星火一刹那,有人大喝道:“住手!快住手!”是老太君,沈老太君大声喝止住了!

    在这声之后,沈太君几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身形一晃,坐了下去。

    任意的手重新放下了,剑自然也被放下,可就在他放下手的瞬间,无数人抑制不住的大口喘气,无数人不经发觉,自己浑身都已被冷汗浸透。

    这正是种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他明明还未挥剑,但那一刻,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似是从鬼门关走上了一遭。

    说不出的惊恐,说不出的心惊胆战。

    沈太君喃喃道:“任意,任衡之!老婆子活到这把岁数,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好,好,好的很!”

    任意柔声道:“倒是对不住你老人家了!”

    沈太君大笑道:“你还是这么有礼……你不骗人,是因为你根本不屑于骗人,你根本就没把这天下人看在眼里对不对!”

    任意颔首道:“老太君说的不错!衡之想要什么,定会出手去取,我若出手,天下真没人能拦得住我。”

    沈太君重重的“哼”了一声,她目光移向连城璧,道:“孩子,是老婆子对不住你。”

    连城璧微笑摇头。

    沈太君摇着头,喃喃道:“想不到我……”

    话未完,任意已打断道:“老太君不用自责,你已经救了他们的命了。”

    不理会老人家瞪来的眼神,他继道:“各位可以离开了,请罢!”

    听到他的话,有人不甘、有人不服、有人不愿,却无一人不胆继续停留。众多宾客纷纷上前,向主人家开始道别辞行。

第五十一章 奇男子,任意

    客人们都走了,任何人都不敢再留下来。

    万重山出了庄子,送客去了。

    此时的大厅,仆人们正在收拾这已散去的宴席,而沈太君正喝着茶,平着气,直到仆人们全部退下,她才开口道:“以你的武功和胆色,你本该在这江湖大有可为。”

    任意呷着酒水,淡淡道:“老太君难道不觉得,任某所行之事,却比这天下任何人所做过的大事还要漂亮,还要轰动吗?”

    沈太君冷冷道:“你如此作为……与那强盗,采花贼有何区别?”

    任意辩解道:“强盗我认了,可采花贼又谈何说起?不瞒你老人家,衡之已及弱冠,可尚且还未近过女色,像我这般的奇男子,可谓天下难找。”

    沈太君听愣住了,她哪里能想到刚还是那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狂徒,竟会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

    老人家很气,不过老人家活到这把岁数,却也很有养气功夫。

    “你真有意娶璧君。”

    “自然!”

    沈太君长长的吐了口气,她是实在拿这人没法子。她想过毁约,但以这人之前的作为,若沈家毁约谁又知他会做出什么惊天大事出来!

    徒然一声惊呼:“啊!你……你……你这恶人真还在这!”声音清脆动听,娇柔婉转。

    一张绝世容颜、艳极无双的俏脸上,显现惊容;一双不带泥尘气的盈盈水瞳,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投注过来,沈璧君震惊的看着那大恶人正与自己奶奶座谈。

    沈太君见着自家孙女,脸上难复往日的微笑,说道:“丫头,你怎出来了?”

    沈璧君煞白着脸,纤指指向他道:“奶奶,他……他是大恶人。”

    沈太君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丫头你认识他?”

    沈璧君垂首,嗫嚅道:“他……他不久前,不久前在后院……”

    老太君拍案而起,大喝道:“他对你做过什么?”

    任意两眼一白,淡淡道:“不过是说说话,聊聊天罢了。你这般吞吞吐吐,老人家还以为任某对你做过些什么。”

    老太君急道:“丫头,真是这样?”

    沈璧君点点头,却还是嗫嚅道:“奶奶你不知道,这恶人说……他说要……要……”

    任意懒懒地接话道:“我说要提亲,老太君已经同意了。”

    沈璧君登时娇躯一颤,俏脸又白了一分,大声道:“你胡说,奶奶绝不会答应你的。”

    任意笑了笑道:“可老太君已经应下了这门婚事,你大可问问她。”

    沈太君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开口。沈璧君见着奶奶为难又心疼的神色,脸都吓白了,颤声道:“真……真是这样?!”

    任意又接话道:“真的!”

    沈璧君瞧见他,咬着牙,却是想将这世上所有恶毒的话全都骂出来,可偏偏她除了‘大恶人’连一句也骂不出来,她根本不知如何骂人。

    “奶奶,我……我真要嫁给他?”

    “君儿,委屈你了。”

    忽然间,这一老一少竟抱在了一起,哭作了一团。

    登时,任意脸色就不好看起来,何止不好看,简直难看至极。

    “这般委屈你沈家么?”

    沈璧君闪烁着泪花道:“你这恶人!”

    沈太君见着任意脸色,心当即沉下,连忙说道:“你若是位被人敬重的谦谦君子,江湖侠客,我家君儿怎会觉得委屈?”

    任意点头,煞有其事道:“原来她是贪慕虚荣!”

    沈璧君何曾被人如此重话,她又气又委屈,大声道:“你胡说,明明自己是个恶人,却还说是那样的女人……”

    任意道:“为夫者,其妇之责;而后儿之义务;妻儿顾之;此为真丈夫!这话可对?”

    沈璧君一怔,呆呆的点了点头。

    任意继道:“如此,我只要好好待你不就好了,还为何要什么受人敬重,谦谦君子,一代大侠?还说你不贪慕虚荣!”

    沈璧君又怔住了,她直感委屈,十分的委屈,可偏偏自己又不知如何反驳。她咬着嘴唇,又不会说话了。

    沈太君问道:“你真会好好待我君儿。”

    任意笑道:“自然会,但她得懂得为人妻者该要如何。”

    “奶奶……”

    沈太君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问道:“你若真看上了我家璧君,也不用使出如此恶劣的手段。”

    任意好笑道:“老太君这话说的可笑,璧君都既要与那连城璧定亲了,我若还不出手……难道要等二人成婚后再去抢?”

    听得他叫地如此亲昵,沈璧君连耳根都红了,也不知是气是羞,直恨不得死了算了。

    沈太君沉着脸道:“你大可上门好生与老婆子说道说道,何故非要……”

    话还未完,任意却已打断道:“开始我也是好生与老太君说道,太君如何应对的?”

    沈太君道:“我不知你来历根底,自然不会轻易允你。”

    任意道:“问题是,我本就是个无来历之人。”

    沈璧君忽然插口道:“奶奶,你别听他胡说,他是什么十三强盗的总瓢把子。”

    任意看着这个不再抹泪,此刻正与自己作对之人,好笑道:“你是不是想讨打?”

    沈璧君吓了一跳,身子当即藏在了老太君身后。

    沈太君皱眉道:“你是关中十三帮强盗的总瓢把子?”

    任意颔首道:“前几日路过乱石山,恰巧缺几个下人,所以就成了那的主人了。”

    老太君十分无力的叹了口气,别人好江湖名声,皆以侠义为先,以邪道为耻。可这人却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声誉,无论何事从他口中说出,都是那般的平常,那般的不打紧!

    “你始终不愿说出自己来历?”

    任意淡淡道:“非是不愿,而是我即便说了老太君也不会相信,多费口舌,何必多说?太君也莫担心任某有何不轨企图,以衡之的武艺,根本无须多此一举,不是吗?!”

    沈太君看了他一眼,转头幽幽道:“君儿,你随我来。”说时,她眼神示意不要任意跟来,然后就拉着孙女的手,走进了后宅。

    祖孙两人有话要说,任意自然不会再跟上去,伸个懒腰,他提着把椅子就向厅外走去。

第五十二章 人人头疼的风妖精

    庄外,风四娘去而复返又回到了沈家庄。

    当她纵身落在墙头时,就已看见在前院晒着太阳的人了。

    当今天下,风四娘从未佩服过任何一号武林人士,即便是昔年名动天下的巴山顾道人,少林寺的铁山大师,还有暗器名家,有号‘千手观音’的朱夫人亦不曾让她佩服一下。

    可那个人,那个懒洋洋的人,简直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四娘从未见过比他还狂妄,比他还恣意,比他还潇洒的人物。只是此刻再见他时,四娘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从墙头飘然而下,也不怕被人见着,风四娘就挡着阳光站在他面前。

    任意阖着眼,问道:“你怎又来了?”

    风四娘没好气道:“你人抢到了,老娘的刀还没影呢!”

    任意睁开眼睛,很是奇怪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风四娘眼睛亮得就像两轮圆月,一直瞪着任意,说道:“在酒楼我们可是说好了,一起抢人,一起夺刀,你小子是想不认账?”

    任意翻个白眼道:“当初说的是我抢我的人,你夺你的刀,两者并无干系。而且我与他们动手之时,你这娘们可是闪的最快那个。”

    风四娘脸不见愧色,亦不见半点忸怩,只淡淡说道:“你不没事吗?既然没事还有何好说的,现在你只要帮老娘找到刀就行了。”

    任意白眼都懒得再翻,阖上双目,不再睬她。

    风四娘又问道:“你到底帮不帮我?”

    他不应,不响,不答,连眼皮也不再抬一下。

    风四娘目光闪动,眼波流动,再道:“你真是不帮?”

    他仍没动弹。

    风四娘瞪着眼,忽然恶狠狠道:“你若再不开口,我现在就去告诉沈家老太君,我是你过了门的夫人。”

    “虽然你岁数大些,不过我不介意!”

    风四娘大骂道:“好个厚颜无耻的小子!”

    任意睁开眼,淡淡道:“你也是个不知羞耻的婆娘,咱们彼此彼此!”

    ……

    如果是一个从来也不会难为情的女人,那么她做出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来,你都不必太过惊讶,因为有这样的女人,本来就已经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像风四娘这种江湖中人人头疼的女妖精,天下间一定不多,甚至极有可能绝无仅有!

    秋风瑟瑟,树叶终见些许枯黄。

    沈家后宅,任意被家丁很有礼貌的请了过来,然后他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幕……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正在依偎在另一个容色绝丽的女人身上,两人女人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哽哽咽咽、呜呜咽咽、泣下沾襟。

    任意看着她们,嘴中啧啧称奇,甚至忍不住抚掌赞道:“厉害,厉害,不愧是你风四娘风妖精,还真是什么事你都干得出来。”

    他话一开口,两个女人就同时瞪了过来,妙目与美眸,伤心与悲切,仇怨与仇恨,憎恶与厌恶,除了这些还有忧,还有哀,还有无限心酸,还有无尽委屈。

    在二人的目光下,任意就好像如同一个始乱终弃,负心薄幸,简直猪狗不如,就该千刀万剐,且不得好死的狗贼。

    沈太君沉着脸,沉着声,问道:“她真是你已过门的夫人?”

    任意长叹道:“你们都此等神情了,我若说不是,你们会信?”

    沈璧君泣不可仰道:“四娘如此待你,你还对她做出此等事来,天下间怎会有你这样的大恶人。”

    风四娘悲声道:“算了璧君,他……他既已喜欢上了你,你们……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沈璧君悲戚道:“四娘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看着二人,任意又是一声长叹,曼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沈璧君怒不可遏,娇喝道:“你简直毫无人性,你……你……”

    任意没好气道:“你给我闭嘴!”

    沈璧君一呆,任意已对风妖精说道:“刀我帮你夺!”

    一听这话,本还悲悲戚戚的风四娘立即止住了泪,止住了凄怆,止住了伤心断肠。

    “此话当真?”

    任意点了点头,风四娘嫣然一笑……

    此刻,沈太君如何看不出来自己被这丫头给骗了。也不怪她老眼昏花,两人本就对任意多有成见,可谓十足的不满。

    加之任意不道明来历,再被风妖精一番完美无瑕的故事连上,二人如何不被愚弄?

    “你……你……”

    任意忍不住叹道:“你这傻傻的模样,就连我都忍不住也想骗你一次。”

    沈璧君咬着牙,低着头,羞愧的简直无颜面见人,委屈的简直无法形容。

    风四娘轻笑道:“妹妹莫怪姐姐,这家伙软硬不吃,姐姐只能出此下策!”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过来。

    “老夫人,万少爷领着先天无极门的赵掌门来府上了。”

    沈太君道:“请赵掌门来后院。”

    “是!”

    下人退下,沈太君看了看那女人,又看向任意道:“你们说的刀可是割鹿刀?”

    任意点头。

    沈太君道:“你也要夺刀?”

    任意反问道:“老太君觉得我夺不得?”

    沈太君叹道:“你何必再多方树敌呢?”

    任意笑道:“我若行事诸多顾忌,那也太对不起我任意这名字了。”

    沈太君默下来。

    片刻后,万重山带着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步入了后院。此人圆圆的脸,体态微胖,身上穿着件剪裁极合身的青缎团花长袍。

    赵无极一走来,就忍不住向着任意打量……他自然已知晓几个时辰前所发生的事,若只有一两人说,或许他万万不会相信,可一两百人皆谈于此,即便再难相信他也不得不信。

    那人就是那个魔头?

    沈太君看着护刀之人只有赵无极一个来了,似已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了。

    赵无极拜道:“晚辈来迟,有劳老夫人久候,恕罪恕罪。”

    沈太君勉强笑道:“人来了总归比没来要好!”

    “是。”

    赵无极应完,又抱拳道:“先天无极门赵无极,见过任公子,见过沈小姐,见过这问姑娘。”

    沈璧君回礼道:“见过赵掌门。”

    而任意不应不回,风四娘也是学他。

    赵无极纵然心中暗恨却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悦来。

    沈太君道:“屠啸天、海灵子和那老鹰王呢?他们为何不来?难道没有脸来见我?”

    赵无极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确再无颜面来见老夫人了。”

    沈太君道:“刀丢了,是吗?”

    赵无极垂下了头。

第五十三章 被抓走的人

    除了赵无极外,还有‘关东大侠’屠啸天,海南剑派硕果仅存的唯一高手‘海灵子’,再加上‘独臂鹰王’司空曙一共四位高手在,刀竟然丢了。

    谁能从他们四人手中夺刀?

    当赵无极说出了‘大盗萧十一郎’这个名字后,其他人就都走了。

    此时,小院又只剩下两人,男人和女人。

    被个男人一直盯着,沈璧君一个美妙的侧身,羞恼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任意幽幽道:“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无亲无故,读过几年书却不是文人,不曾久旱自无甘露之说,如今也只有憧憬‘洞房花烛夜’。”

    沈壁君颊见羞色,又眼中含泪,感觉委屈之极。

    “登徒子!”

    任意淡淡道:“登就登吧,除了登天,似乎还没甚是我登不了的地方。”

    沈壁君哭笑不得道:“怎会有你这样的人,你难道就不知何为廉耻?”

    任意淡然道:“所谓人常伦理,那不过是束缚这天下蠢材之用。我本天纵奇才,自不用在乎这些。”

    沈璧君看着他自得模样,甚感无力。

    “你武艺高强,你习武难道只为用来作恶?”

    任意笑道:“我名任意,习武自然是为了‘任其所意,随心而为’,你说是作恶却也没错。因为我这人便是如此……无须理由,无须仇怨,无论是谁,我想杀便杀。而旁人纵然看不过,心不服,也只能忍我,让我。”

    沈璧君何曾听过这样的话,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任意道:“此乃实言真语,我没必要说谎骗你。”

    沈璧君大声道:“持强凌弱又算的了什么本事!”

    任意微笑道:“世事总有高低强弱之分,你强他自然就弱,持强凌弱不算本事,那什么才叫真本事?”

    沈璧君颤声道:“你……你与欺男霸女的恶人,杀人无算的魔头有何分别?”

    任意道:“自有区别,我就算是恶人和魔头,那也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和天下第一大魔头,与你武林第一美人是否很是般配?”

    沈璧君俏脸一红,羞愤欲绝道:“谁会与你般配,你持武欺人,动辄含笑杀人,若你遇到一个武功比你还高的人,又当如何?”

    任意反问道:“天下间真有那么一人么?”

    沈璧君咬牙切齿道:“一定会有,你定然会遇上。”

    任意笑着问道:“你很想我死?”

    沈璧君愣住了,若说想他死,却还不至于。只是她觉得这人甚为可恶,不仅逼自己嫁给他,还说出这样话来……

    她叹了口气道:“如若有人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你,你会作何而想?”

    任意点头道:“没关系,就算天下人都要杀我,我也并不在意。”

    沈璧君惊声道:“你不怕死么?”

    任意摇头笑道:“非也,而是天下间根本就没人可以杀我。”

    沈璧君咬牙道:“世事总有万一!”

    任意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即是真有那么一日,那时候的你,也不知已为我诞下多少孩儿了。”

    沈璧君脸色一白,颤声道:“你……你……我……”

    任意微微一笑,道:“你倒不用这么怕,至少我还不会逼你。”

    “真……真的!”

    任意点头。

    见此,沈璧君忽然松了口气;再看他时,那张脸似乎也那么令人讨厌了。

    这时,一个庄内的小婢走了过来,小稗名为小翠,长得清秀可人,近几年来是她一直服侍着老太君。

    小翠手上端着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水,说道:“小姐,任公子,老夫人乏了已经先歇息了,她特地要稗子送些吃食和酒水给两位。”

    任意看了她一眼,嘴角淡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沈璧君已然让她放下东西了,她的确一天未曾进食,本来就饿了,再被这人气上一气,如今肚子更饿了。

    素手一探,正想吃点东西时,一只大手却先抓住了她。

    这一抓,吓的沈璧君立即抽出手来。

    “你……你想干嘛!”

    纤纤素手,温软柔滑,任意且惜且叹,随而淡淡道:“酒菜有毒!”

    小翠惊慌道:“没有毒,没有毒!任公子,婢子没有下毒,小姐我没下毒,酒菜里根本没毒!”

    沈璧君怔了怔,她自然相信她的话,却是一点不信另一人的话。

    小翠脸带惊容,神色又委屈又慌张,人弯了弯腰,好像要向任意求情。此刻刚一弯腰,只听“蓬”的一声,玉带上已有一蓬银芒暴雨般射了出来。

    沈璧君只觉眼前一花,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暴雨般的银芒已射向二人的脸。

    陡然,银芒急折!

    任意长袖轻轻一拂,霎时无数银针被扫向右侧树干上了。

    沈璧君被吓了一跳,再看小翠……她已经退开了几丈之外。

    小翠笑了笑,开口问道:“任哥哥怎会知道酒菜中有毒呢?”声音清脆悦耳,但绝不是小翠的声音。

    沈璧君惊呼道:“你是谁?我奶奶呢?”

    小翠顽皮般眨了眨眼睛,道:“沈家姐姐真聪明,老夫人已被我请去做客了,沈姐姐也要去么?”

    沈璧君一听,惊慌道:“你,你抓了我奶奶?”

    小翠不再应她,笑嘻嘻的看向任意,问道:“任哥哥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会知道酒菜里被下毒了呢?”

    任意道:“因为我除了武功天下第一外,我医术也可谓天下第一。”

    小翠拍了拍手,笑道:“任哥哥可真是位有本事的人!”

    任意笑道:“你也是个很大胆的人,你不怕死么?”

    小翠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当然怕死了,不过我若死了,老夫人怕也要陪我了,倒忘了告诉沈姐姐了,若我半个时辰没回去,那老夫人还是要死。”

    沈璧君脸色发白,不由得看向了身旁这个男人。

    任意道:“放心,我没打算杀你,我也知道,即便抓住你也问不出什么来,你走吧。”

    沈璧君心中一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小翠惊道:“任哥哥不想知道老夫人在哪?”

    任意笑道:“你会说的!”

    小翠讶道:“我如果走了,为何还要告诉你好让你去救人。”

    任意仍是笑道:“因为你就是想我去救人,所以你一定会告诉我人在哪,这样才好设下机关陷阱等我对不对。”

    小翠脸色变了,双目十分好奇的看过来道:“任哥哥原来天下第一的不仅是武功和医术,还是位非常聪明的人。”

    任意道:“你该走了。”

    小翠笑嘻嘻道:“那我现在就走,老夫人就在城南四十里外的山神庙,明日记得来。”说完人已掠上树梢,转眼消失不见。

第五十四章 破庙里

    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秀美绝俗,她睡过去时仿佛比醒时更美。

    那剪水双瞳虽已阖起,但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那雪白脸蛋五官清丽无伦,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当沈璧君醒来时,就先看见一张男人的脸。

    这张脸并非什么英俊非凡,反倒十分普通,但他眼睛很大,也很亮,仿佛可以发光,似是好奇的光,这双眼睛就似是为了寻找什么神奇,什么有趣的东西而存在一般。他嘴角微微向上,带着些许笑意……

    那是坏坏的笑意,至少沈璧君是如此认为的。

    人瞬间惊醒,惊醒后立即坐了起来,然后身躯畏然地向后靠去。

    “你做了什么!”

    任意平静道:“什么都没做,就看着你睡觉……倒没想到你性情如此淡薄无情,你奶奶被抓了,你还睡得这般香甜!”

    温暖的阳光从屋外斜照,窗口门前,泄了一地金辉。她一惊,未想已是第二日了,她自己都不知晓为何会睡了过去,她明明是想连夜去救奶奶的。

    沈璧君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我没有!”

    任意平静的点头道:“嗯,你的确没有,昨夜是我点了你穴道,让你睡过去的。”

    沈璧君气恼道:“你冤枉我!”

    任意颔首,笑道:“对,我故意这么说冤枉你的,洗漱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说完,人从床边站起,走向门外……

    听着他还这么说,本该更加生气的沈璧君好似也没那么生气。知晓他这是为自己好,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甜蜜,这是璧君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想到那恶人是在捉弄自己,又想起那坏坏的笑容,却又忍不住气道:“这坏人!”

    ……

    人从闺房走出来后,任意就带着她去救人了,他们没有骑马,也没驾车,而是……

    风声飕然,沈璧君只觉得人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仿佛在浪头,而她虽未在云端,却也深处半空之中。

    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整个人就依偎在男人身上,男人的轻功简直匪夷所思,不借外物,托着她居然一掠五丈多高,一纵十丈之遥。

    沈璧君越看越感觉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坏,越看还越觉得顺眼了一些,不似从前那般讨厌。然后,她眼前渐渐泛起了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那满头苍苍白发,那带着三分威严,和七分慈爱的笑容……

    不经意间,她也抱住了他。

    两人出了城后,蹿掠于山林之间,其速之疾,任那翱翔的飞燕也追逐不上。

    不消小半个时辰,半空中的二人已能窥见一座破庙了,当下任意揽着佳人就飘然而落。

    落足地面,那只手也离开了,沈璧君问道:“我们就这么进去么?”

    任意迈步向前,理所当然道:“我喜欢走正门,翻墙而入只会显得我信心不足,这会伤了我的骄傲。”

    她根本不能理解这话,只是担忧道:“你说过的,那人定然会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其实我们该更小心点才是。”

    任意淡淡道:“骄傲的人就一定靠得住,因为他绝不会做丢人的事,特别还是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听着他的话,沈璧君只感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他狂妄还是愚笨,嗫嚅的开口道:“我……我只想你小心一些。”

    语落,两人已经站在了破庙门前。

    任意大步而人,她也只能跟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小心的打量四周……这庙非但特别破,而且特别小。小而破的神龛里,供着山神,外面的风吹进来,里面呼呼直响。

    沈璧君的心已提起,她甚至开始求老天爷让这里并没什么陷阱机关,一切不过是那人吓唬他们。

    只听有人拍掌娇笑道:“任哥哥果然还是来了。”

    人从梁上落下。

    开始,沈璧君以为她只是个孩子,但仔细一看后才发现,她是个十足的女人。虽然身形并不高大,可那娇媚的脸,丰韵的身段,她不止是个女人,还是假扮小翠的那个人。

    女人盯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喃喃道:“沈姐姐果然是个美人,难怪有那么多男人会为你着迷,连任哥哥都那么喜欢你。”

    沈璧君急道:“我奶奶呢?”

    女人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从神案后出现了七个人……

    “襄阳剑客”万重山,全身是血的被丢在了地上,风四娘被人用剑架在了脖子,推搡了出来,最后是沈太君被两人抬了出来。

    “奶奶,万叔叔!”惊呼完,她就难以置信的看着另外四人:“是你们做的!”

    沈璧君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这四人分别是沈天松、沈天竹、沈天柏、沈天菊,老太君八十大寿时,她曾见过这四人来沈家贺寿!

    女人温柔道:“沈姐姐放心,老太君只是昏迷了而已,不过这位万大侠却不那么好过了,我刺了他七剑,砍了他三刀,不过还是留下了他一命!”

    沈璧君咬着牙,大声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女人没再应话,鲁东四义站在她的身后更乖的不行。

    任意道:“你是小公子吧。”

    “你竟然知道我?”女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四娘看见任意后,那双妩媚而多情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此时插嘴道:“喂,你还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救人!”

    任意脸上透着一丝古怪的看了风四娘一眼,逐而再问道:“万重山被你刺了七剑,砍了三刀,为什么这婆娘一点事都没有,你没虐待她?至少也该敲碎她几根骨头才对!”

    风四娘瞪着眼,破口大骂道:“你个小混蛋,小王八蛋,你很想我死吗?我过的好些你就这么不自在了?”

    任意轻叹道:“看你中气十足的样子,他们不仅没虐待你,你好似过的还很不错!”

    风四娘怒道:“你不想我好过吗?”

    任意点了点头。

    只见风四娘粉面带煞,杏眼似能喷火一般大叫道:“以前老娘嫁给你的时候,连放个屁都是香的,现在你个小王八蛋看上别人了,就想老娘早点去死是不是?是不是?”

    所有的眼睛都在瞪着这婆娘,没人出声,这婆娘喊得却是越响。

    沈璧君怔住了,她发现风四娘每次跟他说话,都好像吵架似的,纵然知晓风四娘说的那些都是胡诌,可她心里竟莫名的很不是滋味,只想他不再去理会就好。

    小公子咯咯的娇笑道:“四娘实在太有趣了,怪不得能陪我喝酒,陪我聊天,还能陪我玩。”

    风四娘一手指向任意,瞪着眼道:“告诉你,你想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说着她对小公子道:“快,快,叫你埋伏的人手好好对付他。”

    “好了,放人吧。”

第五十五章 杀不死的人

    任意走了过去……

    小公子一点也不怕,反而笑的很开心,笑的妩媚。只稍瞥了身后四人一眼,说道:“还不动手?”

    鲁东四义对视一眼,当任意踏入庙堂后,同时出手……沈天菊抽出了一把软剑,身子凌空跃出,一剑向任意头顶劈下。

    沈天松持剑直上,扬手发出了七八点寒星,带着尖锐的风声直打任意前胸。

    而沈天竹和沈天柏,双剑启发,两人剑法一刚一柔,一人剑尖一抖,剑光闪动,直到任意肋下;一人长剑舞动,向着胸肋扫去。

    沈璧君骇极大呼道:“小心……”

    “小心”这两字刚刚出口,任意已经出掌了。

    没什么花俏的招式,只是简单的四掌!

    四掌劈落了暗器,劈开了剑光,劈飞了四人,掌法没有变化,亦没有后着,再厉害的高手,也就是在这平平无奇的四掌面前,飞了出去。

    当他们像落叶一样飞出去的时候,他们也像落叶一样没有了生机。

    风四娘想动,又被一把制住,小公子依旧笑着,笑的更开心,更妩媚了……

    破庙堂中,徒然,寒光四射!

    有如暴雨摧花,光芒缭绕之中,但见四面八方都是银芒闪耀。无数光影,向着任意飞洒下去。

    沈璧君只觉眼花缭乱,美眸不禁死死盯着他。

    任意气定神闲,一挥袖,一撒手……寒光闪闪,掌风徐徐,他一手扫去,星芒闪忽,竟是半途转折,绕身疾走,击向了右处。

    接着双掌一开,只见他掌势繁如星斗,疾如飞光,掌法飘飘,掌指间有若山奔海立,沙起雷行,仿佛天象地理,化万物于掌心。

    霎时寒光明灭,金器响声络绎不绝。

    等沈璧君回过神后,那里已满地梅花针、雷公钻、流星镖了。

    人缓缓渡步,只差三丈许了。

    小公子目瞪口呆,勉强笑道:“任哥哥武功真厉害。”

    任意微笑道:“倒还马马虎虎过得去。”

    小公子脸色一变,道:“却不知你的武功是否真就天下第一!”

    接着,任意已经感觉到颈后几道森冷的机锋!

    那是剑,剑风锐响,只有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剑才能发出这样的疾啸,这世上最可怕的剑,是什么样的剑?

    当今世上,没有人可以说出一个答案来,所以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对任意出剑。因为,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样的剑才最可怕!

    任意回身就见着了七道剑光。

    七柄剑的剑势,剑光,一泻而出……瞬间就包围了他。

    只见七人左穿右插,七剑剑光闪烁不定,七人身形越转越疾,他们配合有度,协作如一,仿佛七人七剑汇聚成湮没一切的一剑。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面对如此一剑,任意却兀立如山,不为所动。猛听得七人同一声大喝,剑光暴长,攻势突发,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但见剑花错落,剑气纵横,七剑出手之快,无以形容!

    这种剑法极快极猛,转瞬即至,非但难以闪躲,还不能避退,而任意也没有闪躲,没有避退的意思。

    他们本来明明是七个人、七柄剑,可是在这一刹那间,七个人似乎成了一个人,跟着就七剑合一,浑如一体,七人剑法中的破绽忽然就消失了。

    根本就完全没有破绽!

    任意眼中透出了惊讶,嘴角露出笑容,抬手探掌,迎向了七道剑光。

    倏然出手,扬手化为一指,一指竟刺进了剑光当中……

    明明已合而为一,浑如一体,绝对没有一点破绽。可是谁也看不出,想不到,那一指是怎么刺进去的。

    食指无锋,却比锋还锐,比风还疾,比神剑还神剑!

    叮叮叮......

    火星未曾绽放,金铁颤鸣却是不止。

    剑光纷飞,与那一指交汇在一起,接着回旋着、碰撞着、再突然间碎裂了,然后剑光落下了……剑光消散了……持剑的人,也都倒下!

    倒下的人只能是死人,七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他们每个人咽喉都有一条血痕,七柄熠熠光芒三尺森然,已经断裂。

    小公子娇媚的俏脸已经僵住,那双眼睛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不仅仅是惊讶……甚至已经是恐惧,此时的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比谁还清楚这七人的身份,这七年成名于二十年前,也是昔年剑法最好的七个人。他们组合的剑阵就这样破了?人就这样死了?

    他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这样的人简直没办法杀死!

    小公子撒开止住风四娘的手,嘎声道:“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任意微笑道:“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吗?”

    小公子哭丧着脸,道:“面对你这样的人,我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任意摇摇头道:“可我不信!”

    “襄阳剑客”万重山躺在地上脸色灰白,正闭着眼不住呻吟,沈璧君走过来时,也看不出他伤在哪里。

    只见他浑身是血,嘴里翻来覆去的说着“姑母”两个字,忽然他睁开了微弱的双眼,抬起了右手,似是想说些什么。

    可他话还没说完,任意已经一掌拍了过去。

    一掌后,人自然没了声息。

    沈璧君失声道:“你杀了万叔?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任意道:“老太君被人从庄内劫走尚不惊动庄内任何一人,你以为是为什么?”

    沈璧君指尖都已冰冷,颤声道:“你……你是说……”

    小公子哭丧着脸道:“公子还真是聪明,现在公子能放我走了吧,我真没手段了。”

    听到这话,沈璧君那里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

    任意道:“自然不行!”

    小公子颤声道:“你……你真想杀我?”

    任意摇头道:“你也可以不死。”

    风四娘打断道:“什么不死,她就该千死万死,你不杀她难道还想娶她?”

    小公子苦笑道:“四娘怎能这样对我,我可没害过你。”

    风四娘怒道:“要不是老娘说是这混账过了门的妻子,你还会留着我?你虽没伤着我,但留着你这种人在世上,我怎么睡得着觉?”

    任意道:“你闭嘴!”

    风四娘瞪着眼,却真没再开口了。

    小公子识趣道:“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

    任意淡淡道:“我要割鹿刀!”

    小公子惊道:“我……我没有割鹿刀,刀若在我身上,我早该使出来了。”

    任意道:“我知道刀不在你身上,可也清楚你知道刀在哪,十天后我要你把刀送来,不然我会去玩偶山庄。”

第五十六章 这便是江湖!

    风四娘又走了,自从赵无极说出是萧十一郎抢了割鹿刀后,她就一定坐不住。

    虽然是行走崎岖的山路上,但马车仍然走得很快,这辆马车是小公子留下的。

    就快要回到家了,奶奶也平安无事,沈璧君本来应该很开心才对,但却不知为了什么,她此刻心里竟有些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璧君……”

    “奶奶你醒了!”

    沈璧君扶着老太君,挣扎着坐了起来……

    “驾车的是谁?”

    沈璧君道:“是他救了奶奶。”

    “他?”

    “奶奶,是那恶……是任意!”

    沈太君喃喃道:“是他么……”忽然老太君眼神一厉,沉声道:“万重山呢?你们救我时可看见了他。”

    沈璧君轻声道:“万叔他……他已经死了。”

    沈太君声颤道:“死的好……死得好,想不到我会有这么个侄儿,的确是该死,是他杀的对不对?那鲁东四义可还活着?”

    “鲁东四义”本是金针沈家的远亲,每年奶奶的寿辰,这兄弟四人必备重礼,准时而来,可如今不仅万叔背叛了奶奶,就连他们四个连背叛了沈家。

    沈璧君微微点头,缓缓说道:“万叔和鲁东四义他们,他们都死了,都是他杀的。”

    沈太君长叹一声,道:“幸好你没事,幸好有他在,奶奶的确是老了,老眼昏花这才没看出他们五个人的真面目。”

    沈璧君忽然笑道:“对啊,幸好有他在,不然……”

    沈太君见她这一笑,不禁问道:“君儿,你喜欢上他了?”

    被如此一问,沈璧君只觉得心跳加速,红晕双颊,神情显得十分慌张。

    “奶奶我没……我没有……”

    说是没有,可语声最后却是呢喃,似是犹豫迟疑,老太君叹了口气,暗忖:璧君若是跟了这样的人,往后……往后能够过的开心自在吗?

    车内的老太君想着二人往后如何,而在车外的任意,想着的却是‘十八层阴地大法’这门功夫。

    逍遥侯是个过目不忘的绝顶聪明人。这世上所有活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胜得过他的,没有人的武功比逍遥侯更高。

    知道逍遥侯的人都清楚他又多么阴险、毒辣、可怕,但任意也知道,但凡这样的人也都很自信、自傲,他们都一样是非常骄傲的人。

    骄傲的人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不会做出丢人的事,而任意的存在必会让逍遥侯感到难堪,所以逍遥侯一定会找来。

    马车停在沈家大门前,一个青衣皂帽,家丁打扮的老人走了过来。

    “任少爷,敢问太夫人找着了么?”

    一听到这声音,车厢内沈璧君,高声道:“是沈义吗?奶奶就与我在一起。”

    这青衣人正是沈家庄的老家丁沈义,他家世世代代在沈家为奴,沈璧君还未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沈家了。

    车厢门打开,沈太君与沈璧君走了下来。

    沈义急忙拜倒,道:“太夫人你终于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会是,表少爷呢?”

    沈太君摇了摇头道:“不必多说,先回去。”

    进门之后,发现沈家庄一切如常,沈太君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时沈义走过来到:“任少爷,有人送来一箱东西,说是要交给你的。”

    任意颔首道:“送去后院吧。”

    “老仆知晓了!”

    ……

    小院里,本想与他说说话的沈璧君,看着他此时的样子,呆住了。

    在她的记忆中,男人们对她总是文质彬彬、殷勤有礼,即便平时很粗鲁的男人,但一见着她也变得斯文,平日轻佻的男人,一见到她也会变的很老实,很是一本正经。

    她从来没见过,也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虽然也很斯文有礼,但他有时候却一点也不这样,而且他绝不会是个好人,甚至他自己亲口承认,并不以此为耻,反而还有些自得。

    这人偶尔还会欺负自己,每当他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容时,仿佛欺负自己与他而言,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明明是他逼自己嫁给他,现在却又懒得理睬自己,难道他手上的书比自己还要好看?

    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既然不愿睬我,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沈璧君忽然莫名的有些生气,大声道:“我回房了。”

    任意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淡淡道:“不许去,坐下!”

    刚呈皓腕摆轻纱,但尚未起身,又被叫坐了下来。

    “你这人怎如此霸道!”

    一个女人生气时总会显出憨态,微微噘起的樱唇让任意也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她:“你说的没错,我这人就是这般霸道!”

    明知他是故意气自己,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发脾气,索性也不理睬他。

    任意放下手上的医书,好整以暇道:“你没话与我说?”

    沈璧君不言不语,更不去看他……可是余光瞥见这人又去拿那本书,大有继续看书的打算,有些急道:“我……我想谢谢你。”

    任意笑道:“谢我什么?”

    沈璧君看了他一眼,嗫嚅着道:“谢……谢谢你救了我沈家,要不是你的话……”

    任意截话道:“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了?”

    沈璧君脸立刻飞红了起来,连忙道:“我没这么说!”

    任意淡淡道:“可你也不没有否认,这不正好说明你这么想的吗?”

    沈璧君又羞又怒,道:“你……你胡说!”

    任意随口道:“嗯,那就当是胡说好了。”

    “你诚心气我的对不对!”看着他一副不在意、不足道,满不在乎的样子,沈璧君都快被他气哭了。

    任意点头,道:“你说的对,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欺负你,这很有意思。这也就是我只是气气你,若你行走江湖,不出三日……”

    沈璧君接到:“不出三日如何?”

    任意笑道:“简直无法想象你会怎个惨不忍睹!”

    沈璧君咬着嘴唇,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与人结怨,也未害过人,别人又岂会加害于我。”

    任意打断道:“这江湖不是你未害过人,别人就不会害你。我有时候杀人就是不问缘由,只凭心情!”

    沈璧君颤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任意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武功高,所以我就可以这么做。你不能祈求别人与你一样,若想在这江湖生存,靠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的善念,这便是江湖。”

第五十七章 差点就死的人

    这些日子,沈家庄极为安静,老太君几乎连庄里上下事物都不再理会,交给了璧君打理。而任意也难道在这清净的几天里,把花平弄来的医书看了全。

    虽然没有任何一本书籍上提及‘未老先衰’症如何治愈,但他自己却也想出了几个法子,只是这些法子比较凶险罢了,尚还无须去尝试。

    月夜,圆月。

    明月下,清风伴着月光,一个人在湖边亭中独饮。

    月上中天,月光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然而有一束光打破了月色,也打破了这里宁静。

    青光流溢,冰冷而又带几分凛冽。

    剑随剑光,却似乎就要赶上了剑光,而持剑的人就在剑光之后,这出手说不上多快,但他却一定足够自信。

    或许他自诩与众不同,不若又怎会出剑?

    这样的人江湖并不少,反而江湖上处处都是这样的人物,所以这样的人绝活不长!

    剑光飘瞥,似左似右,轻灵翔动,端的有如蝶舞花间,莺穿叶底,虚虚实实,难以捉摸,接着剑法疾吐,向凉亭直掠而去。

    可是任意却是笑了,因为这本是很可笑的事。

    剑已刺来,他随手一扬,劈出了一道风,一道轻而柔,却犹如刀一般的风。

    风拂过去的瞬间,剑光碎了,碎如星辰,剑也断了,断成了两节,而人爆了开来……从中爆开,爆成了花,美如惊艳的血花!

    血花散时,地上多了两片尸……

    一个女子缓缓地走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美眸在地上的两片尸上一瞥,然后脸色苍白的说道:“这几日,你都杀了多少人了?”

    “谁知道呢?”

    “怎会有这么多人想杀你?”

    任意的仰头看着明月,淡淡的道:“杀了我能名扬天下,杀能我还能威风八面,最重要的是……杀了我或许能得你倾心!”

    沈璧君脸一红,美目瞪了他一眼。

    “我认识他,他是‘芙蓉剑客’柳三爷的长公子柳永南,江湖人称‘玉面剑客’,奶奶寿辰时,我见过他一面。”

    “可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他却死在你手上。”沈璧君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杀多少人?”

    任意低头看向她,笑道:“他们来杀我,死了又怪的了谁?”

    沈璧君嗫嚅道:“这就是江湖人过的日子?”

    “江湖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沈璧君盯着他,又轻叹一声,道:“可你好像可以在江湖上活的很自在,很逍遥!”

    任意微笑道:“对啊!我这样的人实在太适合在这江湖上行走了。”

    沈璧君无奈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为人处世会这样……这样特别,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任意微笑道:“你只是不明白,其实杀人也可以是件很痛快的事。”

    “你满嘴歪理,我不与你说了。”

    她转身就走,而一只手已拉住了她。

    “你快放开我!你……你想做什么?”

    “只是拉着手,又没亲你,抱你,你急什么?难道你是埋怨我没抱,没亲……”

    沈璧君急哭道:“好了你别说了。”

    纤纤素手,温软柔滑,任意拉着她自沈家庄走去……

    从大明湖畔回到沈家,已是亥时人定,此时夜色已深,沈璧君见他还是拉着自己的手,大有向自己闺房走去的打算,心里说不出的慌乱。

    “你……你去睡吧。”

    “有此打算!”

    “那你……那你还不放开!”

    手放开,沈璧君突感心里也空了般……屋内闪动的烛光照在窗纸上,又折射在任意的脸,他为何皱眉?

    衣袂翻飞,风声远送,一条人影自檐上落下。

    开始璧君还以为又是来杀他的人,可见着他们后,瞬间就惊呼失声。

    来者不是一人,而是两人!他们一男一女,女人在男人怀里好像已经死了,而男人也一副快死的样子。

    萧十一郎喘着气,急切道:“她叫我来找你,你能救她对不对。”

    风四娘已成了血人,胸口一处剑伤,似乎直透了心田,双肩上也挨了两刀。

    任意没有说话,抱着风四娘就向房内走去……

    一粒药丸落在了萧十一郎手中,语声随来:“在外好好待着,那是止血丹,直接服下便可。”语住,房门就闭上了!

    纵然不认识此人,也知他与任意相识,何况他带来了风四娘。

    萧十一郎用手掩住嘴,轻轻的在咳嗽。

    沈璧君柔声道:“你要不先去客房养好伤?”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吞下那丹药,回身走向院落石凳上坐下。

    沈璧君见此也不再劝阻,看了眼屋内,心中也甚是慌乱,无心睡眠,随之同样走向了院落坐了下来。

    ……

    将近卯时。

    东方已淡淡的染着一抹红霞,破晓的阳光斜耀了出来。

    金色的阳光,照在了房门上。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本想过去的萧十一郎见房门再被闭上,顿住了脚步。

    任意看了稍有憔容的沈璧君一眼,柔声道:“你去睡吧。”

    沈璧君问道:“那四娘他……”

    “已经没事了。”

    她眼波流动瞟着萧十一郎,接着道:“那你也好生歇息。”

    说完,人转身离开。

    任意道:“坐下吧。”

    萧十一郎随他一起坐下,道:“多谢,萧某欠任兄一条命。”

    任意摇头道:“不说这些,你只须说下,怎会伤成这样即可。”

    萧十一郎沉声道:“任兄该知道,现在天下人都说是我夺了割鹿刀。”

    “嗯,然后呢?”

    “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还有独臂鹰王四人为护刀之人,其实我早前已从独臂鹰王手中夺了把假刀。”

    任意淡淡道:“独臂鹰王已死了,是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三人杀的他,为的就是嫁祸给你对不对!”

    萧十一郎点了点头。

    “这些我都知道,你只需告诉我,四娘是为谁所伤的就好了,以你的武功,天下能伤你的人并不多。”

    萧十一郎沉声道:“是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徒中平,还有柳色青和厉刚六人。伤四娘的那一剑,是柳色青!”

    任意颔首道:“这些人在哪?”

    萧十一郎看了他一眼,想起那日喜宴上之事,却也开口说道:“他们应该在姑苏‘无垢山庄’连城璧府邸。”

第五十八章 挡不住的刀!

    无垢山庄,坐落姑苏,山庄辉煌而雄伟。

    自从连城璧祖上创建了无垢山庄,这三百年来,无垢山庄的子弟,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同样受人仰慕,受人尊敬。

    现任主人连城璧,六岁时便已有神童之誉,且十岁时剑法已登堂奥。

    而如今的无垢山庄内,西厢一间客房,赵无极、海灵子、屠啸天,江湖中人称‘稳如泰山’的司徒中平,还有武林‘六君子’中的厉刚与另外一位,昔年巴山顾道人的衣钵弟子柳色青,尽数落座在屋内。

    这几人都是名满天下的侠客,也都是连城璧的朋友,连城璧自然陪坐在一起。

    司徒中平缓缓说道:“大盗萧十一郎夺去了割鹿刀,可惜我等联手却还未把刀夺回来。”

    赵无极狠狠的道:“没把那两人除去,当真可恨!”

    厉刚闭着嘴,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却如刀一般……除了锋锐还有着恶毒与憎恨,他被任意废了右臂,名扬天下的‘大开碑手’如今已成笑话。

    连城璧道:“七天前,孟家庄被人洗劫一空,家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不分男女,全都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各位当然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赵无极道:“‘大盗’萧十一郎!”

    连城璧道:“‘大盗’萧十一郎不仅窃取了割鹿刀,还作下如此大案。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几位联手下还能脱困?”

    柳色青淡淡开口道:“那风四娘活不成了,只是你们几个却是连一个萧十一郎也对付不了,却让我实在有些失望。”

    屠啸天道:“柳公子‘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已尽得顾道人的神髓,不过怕刘公子忘了,那婆娘可是口口声声说是那魔头的夫人。”

    赵无极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那日我去沈家庄时,也的确见过她与那魔头一起。”

    柳色青平静道:“那又如何?看刀会我没去,若要去了,岂能他猖狂?”

    厉刚冷笑一声,道:“他若在此你还能如此说话,那我定会对柳兄说句佩服。”

    柳色青淡淡道:“看来厉兄已被吓破了胆……也罢,听说那人甚是狂妄,那女人真是他夫人的话,定会找来,我自会好好见识见识。”

    海灵子笑道:“倒也不用柳公子大显身手,无垢山庄护院少说也有两百人,再加上庄内弟子三百多人。他们经得连公子调教,各个身手不凡,那魔头找上门来与取死何异?”

    话音刚落,忽然门外有人闯了进来。

    “不好了少主!”

    连城璧微微皱眉道:“陈七,你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陈七惊慌道:“有人……有人杀进来了。”

    “是谁?”

    “他银发白衣,却没说自己是谁,好像……好像正是传闻中那魔头。”

    厉刚豁然起身,失声道:“他……他真来了?”

    柳色青淡淡一笑道:“好,他来的真好,我们这就出迎他去!”

    陡听一个声音响起:“倒也不必麻烦!”

    声音就响在众人的身前,未见其人,却先闻声;然后就是刀光飞起,一片刀光,撷下了陈七的人头!

    刀光过后,人就出现在了众人身前。

    二十来岁年纪,一身长袖白衣,银发披肩,神态悠扬,眼神十分淡薄。根本就没人知晓他是如何出现的,而他仿佛就一直站在这一般。

    他手中持着一把刀,这把刀连刀柄才不过两尺,一滴血慢慢从刀尖滴落.刀锋又亮如一泓秋水,他们都认出了这把刀。

    刀身短巧,为女子所用,正是那风四娘的刀。

    杀声徒起,无垢山庄数百的子弟已将厢房团团围住。

    有人微微一退,任意身影一晃。

    屠啸天喝了一声:“小心!”

    刀光一闪,厉刚连忙急退……

    刀未出之前,何人能体会刀的风情和可怕?

    刀光飞起后,谁又能明白刀的辉煌和迅疾?

    厉刚退出了两步,身形却已然站住,他脸无人色,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又突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血未流出,是因为血还未来得及流出。

    他胸口绽放出一缕刀痕,刀痕激飞出血花,接着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血肉,里面的白骨。

    众人心中俱是骇然,而人又不见了。

    刀光再掠了起来,人就消失在刀光之中,刀飞到了海灵子的头上。

    因为他也动了,他才一动,刀光已至!

    绝美的刀光,绝世的刀法,绝情的刀……

    婉约中带着一分惊艳,带着一丝风情,在海灵子刚要出手的时候,挥落而下,分成两爿的人,迸出一朵的花!

    任意转过头来,淡淡的看向了他。

    他是屠啸天,在被这目光投注的一刹那,几乎哭出声来。

    他还没有哭出声,连忙拔剑,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出手了,剑光暴起,闪电间划了那人。

    然而任意随手一挥,刀锋就绞在了剑光之中。

    剑光忽乱,乱如一天光雨。

    屠啸天手中的剑忽然碎成了千百片,漫扬在空中,他惊骇非常的疾闪飞退,可是刀光还是找上了他。

    刀光来得太快,一下就追上了他。

    刀光倏没。

    屠啸天连退七步,七步后鲜血从他咽喉喷洒了出来。

    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地上已经多出三具尸体,活着的只剩下赵无极、司徒中平还有柳色青三人,任意却在此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仿佛就是一种嘲弄,嘲弄着他们所有的人。赵无极和司徒中平已经不敢动了,唯有柳色青轻喝一声。

    金口吞吐,长剑飞袭而出,但见他身形起处,衣袂轻飘,眨眼间连出了八剑。八剑一招紧似一招,每一剑都是中途变招,奇诡之极。

    然而这八剑竟是一剑都未建功,只在任意一投足、一旋身之间,八剑尽数落空,连一片一角都未碰着。

    剑光漫天,剑如闪电。

    正当柳色青刺出第九剑的时候,刀也挥了出来……

    刀光一起,刀就不见了。

    柳色青脸色大变,就在那忽然逸去的瞬间……那一瞬间的光芒和速度,绝非他所能想象,也绝非他所能阻挡。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柳色青的剑已停下,所有人又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鲜血迸出的时候,任意已站在了司徒中平身前。

    没有人能形容他身法的速度,就如同没人能形容他一刀的速度……司徒中平想招架,又不知如何招架,因为刀根本没出;他想要闪开,已闪躲不及,因为刀已落下。

    这种刀法绝非人间所有,这种刀法的变化和威力,也绝不是人之所及。

    天上地下,已没有人能阻挡他的一刀!

    刀刺了进去,又拔了出来……赵无极眼看下一个就是自己,他想跑,可是他根本不敢妄动。动过的人全死了,谁先动,谁就先死,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怕。

    可是他不动,任意却走了过来。

    脚步不疾不徐,神情漫条斯理,手中不慌不忙……

    “放……放过我,我……我……”

    赵无极说着话,话未完,便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把短巧轻便的弯刀,向自己咽喉划过后,刷地收回在衣袖之中。

    刀光连闪六下,疾地收回。

    六名武林好手就在这房间之内,谁先动谁就先遇上刀光,六人六刀,六刀后,六具尸首。

    任意把刀收回了衣袖里,他这样说道:“你比他们六人还要聪明,我不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连城璧紧闭着嘴,张了张。

    任意轻叹道:“现在杀了你,这显然是我对自己,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你不用懂这个道理,因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

    他一说完,转身就走。

    人走出门外时,所有人都退开了,没有人敢拦住他,也没有人能留他。他不但对门外围堵的数百无垢山庄子弟视若无睹,而且根本就不把连城璧看在眼里。

    这比杀了连城璧更令他痛苦。

第五十九章 买剑!

    满湖秋水映着半天夕阳,湖中秋色最深处,波光夕阳,小舟泛在湖心。

    秋月渐高,湖水渐寒。

    风四娘坐在船舷边,脱下了云丝绣鞋,用一双细嫩且白净的纤足,轻轻的踢着冰凉的湖水……

    沈璧君正在看着她,看着她那迷人的侧脸,忽然问道:“听说你一脚踢死过祁连山的大盗半天云?”

    风四娘道:“嗯。”

    沈璧君美眸一闪,看向那双纤足道:“你就是用这双脚踢的?”

    风四娘笑道:“我只有这一双脚。”

    沈璧君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已有三天不曾笑过,今日面对着这大好湖山,她的心情才总算开朗了些。

    虽然往日总是生那人的气,但他气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却是甜的。

    沈璧君微笑着道:“你这双脚实在好看,看来也实在不像踢死过人的样子。”

    风四娘脸上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笑道:“我喜欢听别人说我的脚好看,我也喜欢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妙目秀眉,顾盼神飞。

    沈璧君有些羡慕她,因为她实在是个能让人羡慕的女人。

    “听说你和他认识的时候,你就是用这双脚吓唬他的?”

    风四娘一愣,接着‘咯咯’的娇笑起来……

    “璧君你不知道,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傻子!”

    “傻子?!”

    “对,就是个傻子。如果你遇见女飞贼在劫道,你绝不会停下来瞧这热闹。”

    沈璧君轻声一叹道:“像他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说着想到那人瞧热闹的样子,又扑哧一乐!

    风四娘嫣然道:“我当时看着那样的傻子,一瞪眼,他一下就变成了呆子。我告诉他‘你什么都没看见’,他也很老实的说‘什么也没看见’,我叫他走,他就真走了。”

    沈璧君好奇道:“后来呢?”

    风四娘笑道:“后来我在乱石山又见着了他,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装傻装呆,就叫了几人去试探他,谁想……他只花半个时辰时间就当上了乱石山的大当家。”

    沈璧君微笑道:“四娘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风四娘笑道:“他是个让人佩服的男人。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无论是何事,他都是想便做,而且还往往可以做到,你说这样的人怎不令我佩服!”

    但见她眼光中满是笑意,柔情脉脉,盈盈欲滴

    “他好像很喜欢你……你们说话时就跟别人吵架似的,一般人绝不会这样。而且四娘你受了伤,他为了你直接把赵无极、海灵子、屠啸天、司徒中平、厉刚还有柳色青全都杀了。”

    沈璧君说着,语声却有些幽怨。

    风四娘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才真令人头疼……”

    她通常并不是个忧郁的人,但现在看来却仿佛很忧郁。她还是在尽量享受着人生。只可惜无论什么样的享受,都已不能驱走她心里的惆怅;一种很是甜美的惆怅。

    当她醒来后,得知那人竟为她去杀人,简直感觉不可思议。

    可当她又得知那六人死了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嚣张狂妄,且还那么有本事的男人总是能吸引女人,特别这样的男人肯为她嚣张狂妄,做出最有本事的事时,任何女人都会有些自得,任何女人都会被他打动。

    沈璧君忽然,幽幽地道:“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风四娘道:“你觉得他会有事?”

    “先天无极门、雪山派、丁家庄、峨嵋、点苍,还有闽南林家、金坛段家、南七北六十三省七十二家镖局的人,都要杀他!全天下的人都要杀他!他做的太过分了……”

    沈璧君越说脸色就越是苍白,说道最后双手已是开始发颤。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是说过么,他是天下第一大魔头!”

    ……

    武林六君子,除去已死的柳色青和厉刚外,还剩下四位。

    杨开泰不出,连城璧不应,而朱白水已看破红尘,在峨眉金顶剃度。如今只剩下徐青藤方可号令武林正道人士。

    自那一日惨败后,徐青藤在江湖上一切骄傲和荣誉,都毁在那人手中。想要重拾骄傲,重获声誉,徐青藤必须杀了那人。

    正午,阳光满天。

    任意从客栈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抖擞,他睡了个好觉,睡前还在热水里泡了半个时辰,近一年来他已经没拔过剑了,他发觉自己似乎可以不用剑来解决问题。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又能拔剑了。

    如今他拔剑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所以拔剑也成为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任意心情真的不错,杀该杀的人,杀想杀的人,杀找死的人,这就是他的生活,这也是江湖上每一个人的生活。

    只是他活的比天下任何人都更恣意,更潇洒,更自在!

    心情不错的他,步调也愉快起来……

    走进一家铁铺内,花二两银子,任意又买了一柄剑,接着走出了曲阜。

    酉时日落。

    秋日已落,落叶飘飘。古道上任意大步走去,而在他前面,正站着一人,虽然还很远,但任意却瞧的很清楚。

    鲜衣华服,英俊的容颜,铁青的脸色,一柄剑斜插在肩后,一双眸子却像是出了鞘的剑,正盯前方。

    任意的脚步不太沉稳,轻飘飘的……

    接着,他前方密密麻麻多了许多人。再行进一些,人越来越多,近得三十尺时,连他身后左右,也全都是人了。

    而他只有一个人,一把剑,停在十尺之地。

    “你又自觉与众不同了?”

    徐青藤铁青的脸已成紫色。

    “今日,我不是一个人!”

    任意颔首道:“的确不是一个,所以呢?”

    徐青藤咬牙切齿道:“你还是认为自己天下无敌,谁也奈何不了你?”

    任意微笑道:“对!”

    徐青藤冷冷道:“几百年来,江湖上还从未出现过如此盛况,你可以足够自傲了。”

    任意点头道:“被天下武林合力围杀,这与常人而言,的确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我也说过,我的骄傲你们不会懂!”

    徐青藤冷笑道:“如此……你还觉得不值得你骄傲?”

    任意轻叹道:“若把你们全杀了,或许才能令我自得一下。”

第六十章 拔剑!

    徐青藤笑了,笑得还如那日一般,讥诮而冷酷,道:“你认为自己能做到?”

    任意又叹道:“我只希望你们也别跑。”

    “你认为我们会跑?”

    “会,一定会!”

    闻听这一番话,许多人神色异动,不禁的提刀运剑,各个都暗自蓄力。他们目光闪烁,俨然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只是在那跃跃欲试中,还夹杂着些许恐惧。

    任意神色安宁平静,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安之若素的模样,好似眼前这天下高手于他而言,就如不存在一般。

    “身陷重围,还能有如此风度,魔头任意真是让人由衷钦佩。”

    淡淡的说完,淡淡的走了过来,一个枯瘦的老者从人群走出,他气派很足,神情很傲,他就走出来然后站在七尺之地,离任意仅七尺。

    任意笑道:“我不认识你!”

    老者道:“这并不打紧,是你杀了柳色青这就足够了。”

    任意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该拔剑了。”

    老者笑道:“你拔剑又能如……”

    语声徒止,剑拔了出来!

    剑并非是从鞘中拔出,而是在人的咽喉拔出。在这一刹间,没有人能留意太多,因为这一刹那实在太过短暂了,没有人能看清这一刹那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任意就在这一刹那间拔剑,斜剑一刺!

    剑光如飞虹掣电,忽然间就已从所有人的眼前同时闪过。

    只一刺,剑就刺入了老者咽喉,如今剑被拔出后,鲜血也飞了出来。老者瞪大着一双眼睛,目中充满了怀疑与不信。

    他仿佛不信自己也会死!

    他仿佛到死也不信有人杀得了他。

    他活着前是那么的自信,死时却是那么的迷惘,江湖中多数人都是这么死的。

    他拔剑了?这就是他的剑?这就是那日他未曾出过的剑法?徐青藤心中一颤,大喝道:“魔头倒行逆施,我等此来,只为拨乱反正,清平乾坤,还武林一个太平。”

    “诸位俱是一时英杰,聚于此处这是为了除魔卫道,大家齐心杀魔!”

    杀人后,任意就笑了,他笑着向前走去……当一个人,在面对无数敌人,身前、身后、左右、四周,都是敌人时,他已陷入了绝境?

    任意只有一个人,一柄剑,既然手中有剑,那就不是绝境。

    如果没有本事,一个人怎能面对这么多敌人?

    这样的人不仅有本事,还有足够的自信,足够的骄傲。

    他与剑已是合一,离地,疾掠……全身凝成了一线,他的目标变成了一个点。而剑,就在这个点上!

    一个骄傲的人绝不会做丢脸的事,所以白影飞纵,霎眼之间,掠入了人林之中。

    任意的剑法招式统统涌入脑中,接着流入心中,然后应于手中,再从剑底一一流出,化成了天上地下,旷古未有的剑光。

    剑光掠起,极快,极准,极其恣意。

    一柄平凡的铁剑,化作了一道光华夺目的飞星,剑光横空,剑气利空,血光漫空。

    剑锋所向,尽皆人首分离。

    一剑后,十八个人头,这仅是第二剑,那第三剑又会如何?

    任意用最恣意的剑法,最恣意的杀人,随意所之,剑光忽疾忽余,一举手一投足,便在剑光撩绕中,结束一条又一条生命。

    一剑挥出,剑光一闪而过,于虚空中留下一道弥久不散的剑痕。

    剑光闪过,便是鲜血喷涌,落满长空,血雨骤降!

    他人很轻,轻的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人就像一阵风,一拂便会出现在你身前;距离总会在他脚下奇迹般的消失。

    他剑很快,快的就仿佛是一道厉电,你看的见却反应不及,只一闪就会在你咽喉心口之间划了过去。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下他一剑!

    人在他剑下,竟比孱弱的稚童还要不堪,他们简直有如草絮,任他斩割。

    有多少人涌去?又多少人倒下?

    十人,几十人冲杀而去,然而同样的……也是十人,几十人的倒在血泊之中。除了最疯狂的嘶吼,听不到一人的惨呼。

    因为一个人只有一剑,一剑后就一定会死,死的人几乎都没有痛苦,唯有活着的人在疯魔与恐惧间徘徊。

    过了多久,只是片刻?

    他简直不像是人,有如仙佛,有如神鬼;而那鬼神就站在尸山血海之间,轻轻的看着他们,淡淡的笑着他们。

    那种轻蔑的眼神,嘲弄的笑意……

    忽然每个人都止住了身形,每个人都惊魂未定,每个人都犹有余悸,现在他们每个人也开始了心惊胆战了。

    “大伙齐上!”

    又是一众冲杀……

    看准时机,徐青藤用尽了最后的勇气向他出剑,他长啸不绝,凌空一剑,剑光化作飞虹,飞虹化做了无数光影。

    这一剑之威,已足立当世巅峰。

    方圆三丈之内,任意已在剑林刀海之中,这一剑突来,已经封住了他所有出路,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然而就在这剑光既至的刹那,就在这看似绝境的瞬间,任意微微一笑,又挥出了一剑!

    此剑极快、极速、极简单、看去极平凡无奇……

    然而却是“翻云覆雨”一千零一式,此剑为“一”!

    就在任意使出“一”的霎间,徐青藤的剑也到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看见了一幕极诡,极奇,极度可怕,极度不可思议的景色。

    那是所有剑法中精华和杀招,那是所有剑法中的变化和玄妙,剑法中的一切一切,全在他一剑之中迸发了出来。

    一道惊芒掣电,于虚空中一闪既没,划出一道秒若天成的剑光痕迹,交织出一道凝而不散的雪亮剑幕。

    只一剑,一招,所有人也只剩下一字。

    死!

    就在那方圆三丈之内,所有人的身形一滞。

    接着就鲜血激飞,全部倒下,徐青藤就在其中,他没什么不同之处。

    那里伏尸一地,唯独一人还站在当场,白衣飘飘,银发飞舞,手中长剑,甚至滴血未沾!

    人在退开了,人不经意间都在后退,他们死死的盯着那人,身体也不自己的颤抖。

    任意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说过你们会跑的。”

    “任……任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

    “对,求你了,我只是受人所蛊惑,我们……我们绝没胆量与你为敌。”

    一种死亡的抑郁之感,就像是有一座高山压在心头,几近窒息,难以疏解!许多人已开始求饶,他们几乎是哭着,喊着。

    然而,他却如此说道:“可惜我不许!”

    人影一闪,剑光再度掠起!

    人与剑合一,最简单直接,毫不花俏的剑,带着无匹的杀意,凌人挥砍!

    一个人,一柄剑,正在追杀着数百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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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诸天只求生介绍:
一袭长袍,一把纸扇,淡淡的微笑,淡漠的眼神。
漂泊在这武侠天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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