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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大红妆txt下载     大红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零九章 余威

    沈彤忙道:“我的朋友们一定在到处找我。”

    女子冷冷地说道:“那个婆子是老江湖了,她们不会误打误撞,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倒是真的,江婆子江湖经验丰富,她不会自乱阵脚,即使一时找不到她,也会带着大饼他们住到一个她能找到的地方,一边等着她去会合,一边悄悄撒网继续寻找。

    沈彤道:“那岂不是又要给您添麻烦了?”

    女子别过脸去,道:“你是上过学堂读过书吧?”

    “是啊,您看出来了?”沈彤心头一喜,她的书没有白读。

    “没看出你的学问,倒是看到读书人的装腔作势了。”女子说完,就向院子里面走去。

    沈彤抚额,她就是客气客气而已,怎么就装腔作势了?这位大婶可真不好相处。

    接下来的两天,沈彤除了负责煮饭以外,就是安心养伤。女子给她换过一次药,换药的时候手上很重,疼得沈彤冷汗直冒。

    火儿在马厩里过了一夜,就被那女子轰出来了,它咬了那匹白马的脖子,而且咬得鲜血直流。

    “你这匹是马还是狗?”女子喝斥。

    “是马......咬人的马。”沈彤只好把火儿拴到树下,叮嘱它不要淘气。

    两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晚上,沈彤问那女子要不要准备干粮。

    女子道:“不用。”

    “那要不要向村子里的人道个别啊?”这两天来,沈彤有几次都想向这女子打听这座村子的由来,可是她刚一开口,女子就转身离开,不去理她了。

    女子看她一眼,眸色深深:“你这么好奇吗?”

    沈彤被她看破动机,只好说道:“我看村子里的人都很尊重您,所以才想您要离开是不是会向他们道别,没有别的意思。”

    “尊敬?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何谈尊敬?”女子冷笑。

    “那他们是怕您,一定是看您武功高强,他们怕了。”话虽如此,沈彤心里却在寻思,说不定是你杀了他们当中的某个人,杀一儆百,这些人才会忍气吞声。

    对,是忍气吞声,那天她就看出来了,这个村子里的人生性凉薄,而且其中不乏好勇斗狠之徒,这些人怎会心甘情愿看她的脸色,除非是她使用过非常手段。

    女子道:“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因为我知道他们的来历。”

    “来历?他们是来此隐居避祸的人吧,您既然知道他们的来历,他们不是应该杀人灭口,而并非惧怕吗?”沈彤不解。

    换作是寻常百姓,或许会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被人看穿来历,只会更害怕,或许还会跑得远远的。

    可是这些人分明就不是寻常百姓,他们决不会惧怕,他们只会用最快的速度杀人灭口。

    “他们不敢”,女子说出这四个字后,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夜空,不似是对沈彤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他才能令这些人服服贴贴,也只有他......”

    沈彤忽然想起那天在大刀疤家门口,女子带她离开时,对那些人说的那番话,女子说那些人对不起“他”的教导。

    “他”是谁?

    沈彤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她问道:“他是您的朋友吗?”

    女子又叹了口气:“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有朋友。”

    “哦,那他是您的亲人?”沈彤又问。

    女子蹙眉,不耐烦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

    沈彤心里一松,她猜对了,那人一定是这女子的亲人。

    听口气,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人虽已死,但余威仍在,村子里的那些人真正畏惧的不是这女子,而是那人的余威。

    这女子能说出这些人的来历,这些人想来也猜到这女子和那人是有关系的,因此他们才会对她敢怒不敢言,就连那个尖酸刻薄的药娘子亦是如此。

    沈彤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再说,这女子显然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追着人家问个不停了。

    次日一早,沈彤便跟着那女子走出了这座废弃的宅子。

    村子里的人远远看到她们,纷纷关门闭户。明明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村子,刹时便变得死气沉沉。

    (以下十分钟后替换)

    女子又叹了口气:“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有朋友。”

    “哦,那他是您的亲人?”沈彤又问。

    女子蹙眉,不耐烦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

    沈彤心里一松,她猜对了,那人一定是这女子的亲人。

    听口气,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人虽已死,但余威仍在,村子里的那些人真正畏惧的不是这女子,而是那人的余威。

    这女子能说出这些人的来历,这些人想来也猜到这女子和那人是有关系的,因此他们才会对她敢怒不敢言,就连那个尖酸刻薄的药娘子亦是如此。

    沈彤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再说,这女子显然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追着人家问个不停了。

    次日一早,沈彤便跟着那女子走出了这座废弃的宅子。

    村子里的人远远看到她们,纷纷关门闭户。明明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村子,刹时便变得死气沉沉。

    女子又叹了口气:“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有朋友。”

    “哦,那他是您的亲人?”沈彤又问。

    女子蹙眉,不耐烦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话?”

    沈彤心里一松,她猜对了,那人一定是这女子的亲人。

    听口气,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人虽已死,但余威仍在,村子里的那些人真正畏惧的不是这女子,而是那人的余威。

    这女子能说出这些人的来历,这些人想来也猜到这女子和那人是有关系的,因此他们才会对她敢怒不敢言,就连那个尖酸刻薄的药娘子亦是如此。

    沈彤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再说,这女子显然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追着人家问个不停了。

    次日一早,沈彤便跟着那女子走出了这座废弃的宅子。

    村子里的人远远看到她们,纷纷关门闭户。明明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村子,刹时便变得死气沉沉。

第四一零章 箱子

    再回到土地庙前,便看到老柯带着几个人向这边走来。

    那位像庄户老汉的老官在十丈以外,神情肃穆,不时警惕的看向四周。

    沈彤越发想不明白了,曾经她以为这里只是普通山村,后来她以为这里的人都是避祸的江湖人士,可是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原有的推策全都不对。

    她看不透老柯,看不透老官,更加看不透身边的女子。

    她抬头看向女子时,女子也正看向她,不耐烦地说道:“你到那边坐着去,不要硬撑,看你就烦。”

    沈彤忙道:“我不累,没事。”

    女子哼了一声,道:“不要仗着年纪轻就能硬撑,落下病根有你受的,快去那边坐着。”

    说着,她从马鞍的褡子里摸出一件略厚的衣裳,扔给沈彤,没好气地说道:“垫在屁股下面。”

    沈彤接过衣裳,心里一暖,女子是担心她重伤初愈身子怕凉吧,现在是夏天,坐在石头上也不会觉得凉的,何况她还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比起寻常女子都要健壮,在她看来,她能活下来,那就是没事了。

    “谢谢。”沈彤小声说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其实并不觉得累,可是她还是把衣裳垫在身下,抱着双膝,坐到不远处的大青石上。

    这时,老柯带着那几人已经走到土地庙前。沈彤看到跟在老柯身后的,是两个青壮后生,沈彤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那天在大刀疤家门口看热闹的没有他们。

    两个后生抬着一口樟木箱子,箱子上雕着八仙过海,看上去像是在谁家屋里搬出的家什。

    老柯道:“睡下了,估摸着一天一夜是醒不过来的。”

    女子点点头,目光移向抬着箱子的两个后生,问道:“他们是谁?”

    老柯挨个指着他们,道:“这个是大华,那个是二三。他们是我的徒弟,这些日子,就是他们守在后山的。”

    女子看了看他们,又看看坐在石头上的沈彤,道:“把他们也带上吧。”

    老柯应是,对叫二三的那个说道:“去赶辆骡车过来。”

    不多时,二三赶来一驾骡车,和大华一起把樟木箱子抬到骡车上,二三要赶车,老柯道:“我来吧。”

    沈彤也起身,牵上火儿,女子冷冷地道:“你到车上去。”

    沈彤叮嘱了火儿几句,乖乖地上了骡车。

    几个人带着骡车走出村子,沈彤向后张望,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些躲起来的村民们全都出来了,黑压压一群人,正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沈彤脑海里闪过三个字:送瘟神。

    走的是山路,崎岖颠簸,沈彤觉得自己还不如去骑马,可是那女子时不时地瞪她一眼,道:“老老实实躺着!”

    沈彤苦笑,这位大婶是刀子嘴豆腐心吧,关心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像是要杀人似的。

    她只好躺下,待到骡车终于停下来时,她从车上下来,蹲在路边吐得一踏糊涂。

    女子嫌弃地说道:“早知这样,就该把你留在村子里。”

    老柯连忙打圆场,说道:“小姑娘身子还没有康复,不如我们休息休息再赶路吧。”

    女子倒是能给老柯几分面子,她道:“多休息一会儿吧。”

    大华和二三找来干树枝,又从车上取下锅子和米菜,两人熟练地点火煮饭,沈彤白着一张脸坐在树下,火儿用大尾巴给她扇扇子。

    女子走到沈彤面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拽过她的手,试试脉搏,说道:“无论你是真的小偷,还是假的,一个月内不要用武,否则就难恢复了。”

    沈彤想说,其实我没事,你让我骑马,我就不会吐了。

    可是那女子显然不给沈彤这个机会,沈彤喝下半碗粥后,女子就把她轰回骡车上......

    沈彤也终于明白了,如果单靠她自己,是很难走出这座大山的。这个村子的位置极其隐蔽,虽然因为地形的原因,无法与徐世基躲藏的山洞相比,但是外面的人想要找到这里,除非是如桃花源记中那般,万中无一的偶然进入,否则难于登天。

    前两天那女子让她独自离开,或许是算准了她走不出去,而她在土地庙里编的那通说辞,老柯和老官一听就能听出她在胡说八道,那两个老头恐怕当时就认出她是跟着那女子一起来的了。

    夜里,他们便是宿在荒山野岭,天亮的时候,沈彤听到身边似有动静,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是从她身边的箱子里传出来的。

    她想起出村之前老柯说的话,老柯说“睡下了,能睡上一天一夜”。

    现在算算,刚好一天一夜过去了。

    箱子里有人,现在那人睡醒了。

    沈彤正想再仔细听听,原本坐在路边假寐的老柯忽然坐起身来,他走到车边,抬腿跨上骡车,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沈彤闭着眼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假装睡着。

    就在老柯抬起箱盖的一刹那,沈彤听到箱子里有人说道:“你们要把......”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年轻的男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听不到了,显然是被老柯捂住了嘴。

    接着,沈彤听到有挣扎时衣裳磨擦发出的时,再接着就没有声音了。

    老柯把箱盖重新盖上,咔嗒一声落了锁,老柯下了骡车,重又靠到路边的大树上打起了嗑睡。

    沈彤猜到他应该是给箱子里的人喂药了,那人会继续睡觉,直到他们到了京城。

    箱子里是什么人?

    这女子为何要带着这个人去京城?

    沈彤百思不得其解,活了两世,她经历过很多事,无论是凶险,还是莫测,却没有一件能像现在这样,她全然理不出半丝头绪。

    正在这时,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只手落到她的额头上,那只手微凉,掌心粗糙,沈彤知道这是谁的手,这是那女子的。

    女子不放心她,担心她会发烧,醒来后就过来看她了。

    沈彤心里五味杂陈,她忽然很想摸摸那只手,甚至,她想把自己的手塞进那只手中。

第四一一章 故地重来

    从村子到京城,只有百八十里,可是这百八十里,却如同官道上的二三百里。

    直到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了三里庄。

    现在这个时候去城门口排队,排到他们时也该关城门了,只能明日进城了。

    沈彤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知道江婆子他们一定在三里庄等她,而且芳菲还会带着他们住到曾经住过的那位大娘家里。

    她正这样想着,就看到了大饼。

    大饼正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和两个拉活儿的大娘聊天,大饼天生就是个会讨人喜欢的,那两位大娘看他的眼神里都透着慈爱。

    沈彤从骡车上探出半个身子,对骑在马上的女子说道:“大侠,我朋友在这里。”

    女子冷冷地说道:“那你还不快滚。”

    沈彤牵牵嘴角,想对女子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说道:“现在真要告辞了,多谢大侠,改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子打断了:“改日不用请我吃饭。”

    好吧,沈彤下了骡车,向老柯和二三、大华一一告辞,便牵着火儿,向老槐树下走去。

    “来客人了,快,好几个人呢。”刚刚还在聊天的大娘看到有人进村,立刻绽开大大的笑脸,小跑着过来,生怕被别人抢到前头。

    大饼也看到了沈彤,他欢呼一声:“姑娘!”

    沈彤微笑,大饼真是机灵,到了京城便不再称呼她为“沈姑娘”了。

    沈彤冲着大饼挥挥手,道:“我回来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回头望去,见那女子端坐在马上,也正在看着她。

    她对大饼说道:“我知道你们住在哪里,你不用带路了,那位大婶,她也要进京。”

    大饼在西安时,整日混迹于市井之间,西安城里的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是萧韧手下最得力的探子。

    沈彤不用挑明,大饼就明白沈彤要让他做什么。

    她让他盯着那女子以及和那女子在一起的人。

    隔了几年,又回到这里,沈彤没费功夫就找到了那位大娘家里。

    芳菲看到她,抱着她又哭又笑,爪子按到沈彤的伤口,沈彤疼得龇牙咧嘴,芳菲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沈彤受过伤。

    她又哭了起来。

    韩无忌牵了火儿去了马厩,火儿身上也有伤,好在它除了沈彤,这群人里就只给韩无忌面子。

    韩无忌给它换药,又用刷子给它洗了一个澡,火儿吃饱喝足,独自占据整个马槽,闭上眼睛舒服地睡觉了。

    直到芳菲跑去灶间给沈彤烧洗澡水了,江婆子才有机会问起当日的事。

    沈彤便把她和火儿受伤的事简单说了,又道:“那位季四爷是易容的,他就是带走阿娘和欣妩的人。”

    沈彤口中的阿娘是黄氏。

    黄氏被人带走的事,没有人比江屠户一家更清楚的了。

    闻言,就连经验丰富的江婆子也是脸色微变,她道:“原来是那些死士。”

    那些人是死士,江婆子一家早就察觉出来了。

    当日为了转移黄氏,引开那些人的视线,江婆子一家人和那些人交过几次手,那些人眼看要被活捉,便立刻自尽,那时他们就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普通杀手,他们是死士。

    沈彤点点头,道:“京城里恐怕有了变故,尤其是杨家。那天晚上,杨讷死了。”

    “杨讷是谁?”江婆子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只能判断出应该是护国公府的人。

    “他是杨家四爷,老护国公和太皇太后的亲侄儿,是杨敏和杨勤的堂弟。他是被杨锦轩杀死的,但是杨锦轩也是被季四爷陷害。虽是如此,杨讷的这条命还是死在杨锦轩手里,杨锦轩有个弑长的把柄,季四爷把他吃得死死的。杨锦轩答应了季四爷很多条件,差不多是把整个燕北卖给了季四爷。”沈彤冷笑。

    江婆子是燕北人,闻言眼珠子都瞪圆了,她呸了一声,骂道:“他们想得美,老娘可还想有朝一日回燕北养老呢,趁着现在那些人还没有占了燕北,我去把他们杀了,我这就传信出去,让我家当家的带着孩子们过来。”

    她是说到做到的人,她要杀季四爷,就一定要去。

    (以下文字十分钟后替换)

    芳菲看到她,抱着她又哭又笑,爪子按到沈彤的伤口,沈彤疼得龇牙咧嘴,芳菲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沈彤受过伤。

    她又哭了起来。

    韩无忌牵了火儿去了马厩,火儿身上也有伤,好在它除了沈彤,这群人里就只给韩无忌面子。

    韩无忌给它换药,又用刷子给它洗了一个澡,火儿吃饱喝足,独自占据整个马槽,闭上眼睛舒服地睡觉了。

    直到芳菲跑去灶间给沈彤烧洗澡水了,江婆子才有机会问起当日的事。

    沈彤便把她和火儿受伤的事简单说了,又道:“那位季四爷是易容的,他就是带走阿娘和欣妩的人。”

    沈彤口中的阿娘是黄氏。

    黄氏被人带走的事,没有人比江屠户一家更清楚的了。

    闻言,就连经验丰富的江婆子也是脸色微变,她道:“原来是那些死士。”

    那些人是死士,江婆子一家早就察觉出来了。

    当日为了转移黄氏,引开那些人的视线,江婆子一家人和那些人交过几次手,那些人眼看要被活捉,便立刻自尽,那时他们就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普通杀手,他们是死士。

    沈彤点点头,道:“京城里恐怕有了变故,尤其是杨家。那天晚上,杨讷死了。”

    “杨讷是谁?”江婆子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只能判断出应该是护国公府的人。

    “他是杨家四爷,老护国公和太皇太后的亲侄儿,是杨敏和杨勤的堂弟。他是被杨锦轩杀死的,但是杨锦轩也是被季四爷陷害。虽是如此,杨讷的这条命还是死在杨锦轩手里,杨锦轩有个弑长的把柄,季四爷把他吃得死死的。杨锦轩答应了季四爷很多条件,差不多是把整个燕北卖给了季四爷。”沈彤冷笑。

    江婆子是燕北人,闻言眼珠子都瞪圆了,她呸了一声,骂道:“他们想得美,老娘可还想有朝一日回燕北养老呢,趁着现在那些人还没有占了燕北,我去把他们杀了,我这就传信出去,让我

第四一二章 原来是这样

    房东大娘有一手好厨艺,见沈彤脸色不好,便杀了一只鸡,煲了鸡汤。

    沈彤想起大饼说过,那女子投宿的老高家不但房子破旧,伙食也不好,便留下半只鸡,让芳菲给那女子送过去。

    芳菲是他们几人之中最人畜不害的。

    “记住千万别叫大婶啊,她不喜欢。”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芳菲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两银子,是那女子给她的。

    “小姐,那位大婶说是饭钱,奴婢原本是不想要的,可她说如果不收钱,就让奴婢拿着这半只鸡一起滚出去,奴婢没办法,就把银子收下来了。”

    沈彤笑道:“那位娘子脾气不好,可却是个好心人,我和火儿都是她救的。”

    闻言,芳菲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沈彤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怎么了。

    片刻后,芳菲就回来了,沈彤问她去哪儿了,芳菲道:“奴婢去给那位娘子磕头了,她救了小姐,奴婢若是不给她磕上几个响头,会遭报应的。”

    沈彤失笑,摸摸她的脑袋,道:“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江婆子啊。”芳菲一脸严肃。

    可能是吃得好睡得好,休息一夜之后,沈彤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换上干净衣裳,又变成了昔日神采奕奕的模样。

    原本江婆子还想在三里庄多住几日,等到沈彤完全恢复了再进京,沈彤知道那女子看到她,一定会把她轰走,她便让大饼跟在那女子一行人后面先行进京。

    大饼做惯这种事,当即便和韩无忌一起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三里庄。

    晌午时分,韩无忌独自一人回来,告诉沈彤:“大饼哥已经进城了。”

    沈彤问道:“住在老高家的那几个人呢?”

    “他们也进城了。”韩无忌说道。

    沈彤越发好奇,道:“守城门的旗手卫没有检查他们带的那口大箱子吗?”

    “打开箱子查过,没有查出什么,就放他们进城了。”韩无忌说道。

    虽然沈彤也猜到他们定然会在大箱子上做手脚,瞒过旗手卫的搜查,可是却又想不出来他们是用的什么办法。

    待到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沈彤便向江婆子询问,江婆子想了想,道:“那口箱子应该是变戏法的人用的。”

    “变戏法的?”沈彤奇道。

    “对,变戏法的箱子有两种,一种是隔层厚底的,另一种是箱底能活动的。他们用来藏人的应该是第一种。这种箱子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实际上底部较其他箱子要厚,有隔层,打开箱子看到的箱底其实只是隔层,隔层下面可以藏人。如果是樟木箱子,即使敲击箱底的隔层,也很难凭肉耳听出中空之声,若是在箱子里放些一目了然却又有惹人注目的东西,搜查的人就更不会怀疑到隔层上面,用这种箱子来藏人藏物万无一失。”江婆子说道。

    沈彤拍拍自己的头,恍然大悟:“江湖上的门道可真多,我都想不到。”

    江婆子笑道:“这种江湖伎俩并非人人皆知,除了靠变戏法为生的人,就是像我们家这样的了。那几个人精通这种门道,决不会是善类。”

    这倒也是,沈彤想想村子里的那些人,除了老柯和老官以外,其他人还真不像是好人。

    想到此处,沈彤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是少亡,帝陵尚未建好,如今他的灵柩还停放在京城西南的景煤山上。

    在大行皇帝龙体抱恙之前,秦王派驻京城的人曾经传来一个消息,当时的皇帝从宫里失踪,飞鱼卫四处搜查,后来查出罪魁祸首是一个青(楼)女子招红袖。再后来就又传出皇帝回宫的消息。

    可是据秦王府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来推测,皇帝很可能是被一个戏班子带出宫的,但是宫里和宫外侍卫重重,那个戏班子又如何能把皇帝带走的呢?

    现在听江婆子道破箱子的秘密,沈彤便明白了,戏班子里用来装戏服装道具用的箱子,很可能也是这种双层厚底的,只要把皇帝藏到隔层下面,再在箱子里放上几件贵重行头,便能轻而易举逃过侍卫的检查,把皇帝顺利带出宫去。

    想到这些,沈彤忍不住哎呀一声,把江婆子吓了一跳,她认识沈彤几年了,沈彤从来就不是大惊小怪的人。

    “沈姑娘,是伤口又疼了吗?”江婆子问道,在她看来,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令沉着冷静的沈姑娘大呼小叫的。

    沈彤抱歉地笑笑,道:“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而已。”

    那个招红袖只是替罪羊吧,真正带走皇帝的另有其人。

    难道是那个女子?

    沈彤想起那个女子,就想到了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的脸上是带了人皮面具,那女子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真实相貌。

    是担心被人认出来吗?

    如果是在村子里带着人皮面具,可能是不想让村里人认出她来,可是那女子出了村子依然带着面具,那么她要提防的人便不会是村子里的,而是外面的,很可能就是京城或者京城附近的人。

    在京城里,一定有很多人认识她的脸,所以她才会小心翼翼遮住自己的真实相貌。

    她会是什么人呢?

    沈彤想了足足一个时辰,也记不起当日进宫唱戏的是哪个戏班子了。

    倒也不是她的记性不好,而是当时从萧韧那里得知此事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时她和所有人一样,注意力都在与皇帝相好的那个毛元枚身上。

    这时,房东大娘敲门进来,问道:“姑娘,晚上想吃啥?”

    沈彤道:“能包饺子吗?”

    “当然能了,晚上就包饺子吃。”

    大娘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沈彤叫住了。

    “大娘,京城里最红的戏班子是哪个?”沈彤问道。

    三里庄紧靠京城,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进出京城的人。

    果然,大娘不加思索地说道:“去年最红的是百花班,给太皇太后唱过戏的,不过听说那班主赚了钱后就不干了,百花班卖给新班主后,就遇到国丧,戏也唱不成了,如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京城里。”

第四一三章 大饼的消息

    百花班啊。

    沈彤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名字。

    她又问道:“百花班换了班主?以前的班主叫什么名字,去了哪里?”

    房东大娘显然也是个爱听戏的,说起这些如数家珍,她道:“以前的班主叫红娘子,是江南名伶,百花班也是从江南来的,全坤班,戏班子里的角儿都是女子,个个都是江南美人,那位红娘子可赚了大钱,她见好就收,功成身退了,有人说她是被京城里的官老爷看上,换了个良家的身份,悄悄接进府里做妾了。还有人说她是有夫家的,赚钱以后就回到江南做贤妻良母,不再抛头露面了。”

    “红娘子?她是江南名伶?”沈彤越发好奇,如果那个女子就是这位传说中的红娘子,那么一切就都说得清了。

    百花班虽然进京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红极一时,京城里见过红娘子的人一定不少,所以这女子再次进京,才会戴上人皮面具。

    她戴的那张人皮面具做工极好,如果不是没有表情,乍看上去毫无破绽。

    而且,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谁又会把她和风华绝代的江南名伶红娘子联系起来呢?

    可是那女子冷冰冰的语气,沈彤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她会是名伶?

    “红娘子一定长得很美吧?”沈彤自言自语。

    房东大娘立刻接过她的话头,说道:“美,当然美了,听说百花班初到京城的时候,闲帮们听说她们都是女子,便成群结队到她们住的地方,想去沾便宜,可是您猜怎么着?”

    沈彤抿嘴笑了:“全都断胳膊断腿地出来了?”

    “咦,姑娘怎么猜出来的,敢情姑娘一定是听人说起过吧。”房东大娘两眼冒光。

    一直没有插嘴的江婆子问道:“真的是断了手脚出来的?那些人说了什么?”

    “真的是啊,那些人说是看到红娘子太美,一时被迷住了,一个不小心走路摔了跟头摔断的。”房东大娘说道。

    噗,沈彤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些闲帮们是被揍怕了,既不敢说是被红娘子揍的,又死要面子,索性说是迷上了美人,自己走路摔的。

    一个两个是这样,一群人都是这样,偏偏如房东大娘这样的老百姓还真的就相信了。

    要么是看戏看多了,要么就是被那些说书的给忽悠了。

    不过,这倒真像是那女子能做出来的事。

    沈彤心情大好,她觉得自己猜的应该不会错,那女子就是下落不明的红娘子。

    房东大娘走后,江婆子奇怪地瞄向沈彤,沈彤弯着嘴角,笑得眉眼弯弯。

    “沈姑娘,您对这个百花班有兴趣?如今已经除服,京城里的戏班子不知道唱不唱戏,咱们到了京城去看看,若是能看一场百花班的戏就好了。”

    无论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大多女子都爱听戏,就连江婆子这种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也是如此。

    沈彤笑道:“可惜看不到红娘子唱戏了。”

    当时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飞鱼卫,一定也怀疑到百花班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最终那个什么招红袖却背了黑锅。

    沈彤想不明白,为何太皇太后没有查找真凶,而是让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了了之。

    “江妈妈,你帮我想想,若是孙子出了事,祖母不去追查真凶,却随便找了一个人当替罪羊了结此事,这是为什么?”

    活了两世,沈彤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家庭,即使后来遇到燕北郡王,也只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他们并没有共同的家,更没有和亲戚相处的体验。

    江婆子不加思索,道:“这个孙子一定不讨祖母喜欢,祖母或许另有私心,孙子出事她可能有好处可拿。唉,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大大小小的孙子孙女十几个,即使祖母有疼爱之心,也会有亲疏之分,没事的时候看不出来,真若是在利益面前,那就一目了然了。”

    利益?

    普通的大户人家也有利益,更何况一朝一国?

    沈彤想到了被太皇太后抱在怀里的小皇帝。

    她更想起了那一年太皇太后在大相国寺出的丑。

    大行皇帝与毛元枚交好,太皇太后恐怕早就嫌弃他了。

    他出了事更好,可以扶植小皇帝登基。

    当然,皇帝是不能失踪的,一日不见皇帝尸身,新帝就不能继位,所以大行皇帝必须要死,而且还要死在宫里,死得其所,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缠绵病榻撒手人寰。

    所以皇帝回宫后就病倒了,病了几个月后才死的。

    所以皇帝刚刚病倒,便传出贵妃娘娘怀着龙胎的喜讯。

    沈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让芳菲去找来纸笔,她把自己的推策写成一封信,离三里庄不远就有官驿,这封信会寄给山西的一位秀才,那位秀才会把这封信交给燕北郡王的信使。

    自从回到西安,沈彤就是用这种方法与燕北郡王联系的。

    这种方法虽然花费时间略长,但是却绝对保险。

    沈彤把信寄出去,心里略松。

    两天后,一位来三里庄投宿的客人来找江婆子。

    “您是江大妈吧,您侄儿托我给您带个口信,他在京城找到活计了,在高升客栈里打杂,让您放心,还托我给您带了几张京城买的大饼。”

    说完,客人一手递饼,一手却伸到江婆子面前:“您侄儿说您会给我一两银子的跑腿钱。”

    江婆子掏了一两银子给他,客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江婆子转身来见沈彤,道:“有消息了,大饼住在高升客栈,我们进京后就到那里和他汇合吧。”

    这两天沈彤的身子恢复得很好,若不是要等大饼的消息,她早就想要动身进京了。

    现在大饼的消息终于来了,她道:“把那几张大饼查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

    她隐约记得,大饼是有这个习惯。

    果然,江婆子在那几张大饼里找到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木易丧,京城查。

    木易合起来就是杨字,丧就是死人了,办丧事,京城查则是杨家正在查找害死杨讷的凶手。

第四一四章 吉屋出租(一更)

    沈彤弯起嘴角。

    她猜得没有错,杨讷的死一石击起千层浪,必然会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这位杨家四老爷活着的时候,很少被人想起来,老护国公杨锋亲疏有别,一心扶持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侄儿当中也只有在燕北的杨勤成就颇高,其他几个都是碌碌无为的富贵闲人。

    纵观杨四老爷杨讷一生中的闪亮时刻,便是在他死后的现在了。

    他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了,就看别人是否能借机达到目的了。

    “沈姑娘,眼下京城风声鹤唳,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江婆子当然不会怕事,她不生事就难得了。但是沈彤重伤初愈,江婆子担心她会有闪失,他们江家是有两个主子的,一个是沈彤,另一个是萧七少。

    如果让她把两个主子做个比较,沈彤要比萧韧好说话,这次沈彤受伤,江婆子已经猜到萧韧若是知道以后,一定会怪她保护不周,说不定还会责罚,若是再出差错,可想而知,萧韧不弄死他们就是留情面了。

    沈彤就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样,微微一笑,道:“我会给萧韧写信,把这边的事告诉他。京城里的风吹草动,他也应该知道。”

    也就是说,她会让萧韧知道,这都是她的主意,和江婆子无关。

    江婆子松了口气,对沈彤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几个人没有耽搁,次日天光微熹便到城门口排队,果然,城门口除了旗手卫,还增加了悬着绣春刀的飞鱼卫,以及像是国公府侍卫的人。

    对于进城的人,与平时没有不同,但是是对于出城的人,检查非常严格。

    老幼妇孺先放出城,青壮男子一律轰到一旁,由飞鱼卫的人挨个检查,若是有随身带着兵器的习武之人,不由分说,立刻戴上刑具拿下,下到大狱里侯审。

    沈彤一行虽是三女一男,可是看上去就是一个婆子带着三个半大孩子,韩无忌虽然身板壮实,但是只有十四岁,身量尚未长成,他们也没带多少行李,旗手卫的人看了他们的路引,便放行了,没有搜身,也没有检查物品,便挥挥手让他们进去,又去检查下一个。

    四个人目不斜视地向前走,走出很远才回过头去看,见国公府的侍卫们簇拥着两位锦衣公子,正在和飞鱼卫的人说着什么。

    那两位锦衣公子,一个是护国公世子杨锦程,另一个就是杨锦轩了。

    “咦,那不是杨二公子吗?他不是和京城的杨家关系不睦吗?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芳菲好奇地问道。

    在燕北的时候,芳菲见过杨锦轩两次,一次是进城,杨锦轩嚣张霸道,不但没把燕北郡王放在眼里,也没把京城来的杨家人当回事;第二次就是在燕北郡王大婚时,芳菲也在喜堂中,那日从始至终,杨锦程和杨锦庭都没有站出来帮过杨勤父子,可想而知,杨家人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了。

    那次回来以后,芳菲还为了这件事念叨过。

    现在看到杨锦轩和杨锦程在一起,难免会感到奇怪。

    沈彤低笑,道:“做贼心虚,生怕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江婆子明白沈彤话里的意思,芳菲却没有听懂。

    韩无忌找人打听了高升客栈的地址,四人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那里。

    大饼没在客栈里,但是已经提前订好了房间,小二用钥匙打开房门,韩无忌走进他和大饼住的房间,在堆起的被褥里找到一张字条,他去了与此相隔两条街的杨柳胡同。

    沈彤看完纸条,交给了江婆子,江婆子会意,一边把纸条撕得粉碎,一边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江婆子就回来了,对沈彤说道:“打听清楚了,杨柳胡同其实就是一条胭脂街。”

    听到这里,身为百卉堂现任师傅的芳菲立刻赞扬:“大饼哥可真好,到了京城就去打听行情了,也不知道京城里流行哪种香味的脂粉。”

    沈彤和江婆子面面相觑,这单纯孩子误以为胭脂街上就是卖脂粉的。

    江婆子干咳一声,道:“这杨柳胡同是做皮肉生意的,不是开脂粉铺子的。”

    芳菲顿时明白了,红着脸缩到沈彤背后,差点儿就把脑门子抵到沈彤的伤口上了。

    沈彤问江婆子:“大饼为何会去那里,莫非是被他盯梢的人住在杨柳胡同?”

    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了,大饼既然留言自己的去处,一是让沈彤知道他去了哪里,若有不恻也能有人接应;二来也是暗示那女子在杨柳胡同。

    沈彤只交给大饼一个差事,就是让他盯住那女子一行人,所以他不会因为其他原因擅自行动。

    沈彤想起了百花班,百花班是戏班,无论戏班子里的女子是否洁身自好,在世人眼里也是风尘女子,说不定当初百花班来京城后,最初也是住在杨柳胡同,闯出名头以后,要出入高门大户,自是不能再住在那种地方,这才找了风雅清静之地栖身。

    果然,后来到了杨柳胡同稍一打听,便打听出来,百花班最初就是在住在杨柳胡同里。百花班在京城初次登台就迷倒了一位扬州来的大盐商,听说百花班住的房子是租来的,他二话不说就把那处宅子买下来送给了红娘子。后来百花班在京城红透半边天,时常会与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打交道,再住在这里多有不便,吏部尚书毛元玖的夫人杨氏便是百花班的戏迷,由她牵线搭桥,百花班搬去了位于小西山的一处园子。

    小西山虽然偏僻,但是风景极佳,后来沈彤才得知,原来那处园子竟然是护国公府老夫人的嫁妆。

    护国公府老夫人就是杨锋的夫人,她是杨氏的生母,同时也是杨皇后的祖母、毛贵妃的外祖母。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沈彤并不知道,当她得知这件事后,也就把当初大行皇帝失踪前后的事想清楚了。

    现在,他们几人就站在杨柳胡同时,来来往往都是寻芳客和堂子里的伙计,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百花班住过的那处宅子,宅子大门紧闭,却没有上锁,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吉屋”二字,纸的下半截被撕掉了,显然,这张纸上以前写得应是“吉屋出租”,现在屋子租出去了,自然就被撕掉了。

第四一五章 做客(二更)

    沈彤向四下看看,见不远处,一个俊俏少年守着个卖炒货的小摊子,正给一位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大婶秤瓜子。

    那少年是大饼。

    沈彤冲着芳菲使个眼色,芳菲蹦蹦跳跳跑了过去:“哥,我来帮你看摊了。”

    大饼抬头见是芳菲,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一边把瓜子递给大婶,一边对芳菲道:“你来得正好,我去买碗凉茶。”

    芳菲朝着沈彤所在的方向呶呶嘴,大饼一溜烟地跑了。

    沈彤站在一片树荫里,看到大饼,问道:“改卖瓜子了?”

    大饼笑嘻嘻地道:“卖瓜子的老伯太辛苦了,我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在家里休息几天,我替他出摊儿。”

    沈彤望向不远处的那个院落,道:“她在里面?”

    大饼心里一动。

    虽然他在房间里留下了字条,可是却没有想到,沈姑娘会直接来这里找他。

    盯梢的事急不得,等到他回到客栈再说不迟。

    可是沈姑娘却像是等不及了。

    “他们住进来之后,只有那位矮个的小哥出来买过一些东西,有米面菜蔬和鱼肉,另外,还有街口那家江南春的胭脂水粉。”

    跟着那女子一起来的,除了老柯以外,还有两个年轻后生。大华的个头比二三略矮,大饼口中的矮个小哥就是大华。

    沈彤微微蹙眉,大华出来买米面蔬菜不足为奇,可是他为何要买胭脂水粉呢?

    她冲着大饼微微点头,道:“让芳菲到江南春去看看。”

    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芳菲才从江南春回来。

    她一脸的兴奋,对沈彤说道:“京城的脂粉铺子就是不一样,那家江南春还卖戏台上用的油彩呢。”

    戏台上的用的油彩?

    哪有胭脂铺子里卖这个的?

    不过沈彤很快便释然了。江南春开在杨柳胡同,这里除了曾经住过的百花班,现在还住着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班子,就连青(楼)里的姐儿,偶尔也会粉墨装扮、轻舞水袖讨客人开心。

    这里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有戏班子、有女伎、还有小倌儿、卖唱的说书的拉胡琴的,除了这些人,这里更多的是寻芳客,而这些寻芳客来自四面八方,他们当中有乔装改扮的官员,有自诩风(流)的读书人,有大腹便便的商贾,也有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

    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需求。

    江南春里恐怕不仅有唱戏的油彩,可能还有其他好东西,只是那些东西不会摆到明面上,芳菲看不到而已。

    每座城里都会有几处这样的地方。

    沈彤对江婆子道:“你去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不要漂亮的。”

    江婆子是江湖人,这种事让她去办最妥当。

    次日一早,沈彤和芳菲走出高升客栈时,两人都换了另一张脸。

    芳菲抱怨道:“江妈妈也不挑挑,这张脸一点也不好看。”

    沈彤笑而不语。

    既然要用人皮面具,自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当然是普通的大众脸才最不引人注目了。

    芳菲原本以为沈彤是要带她逛逛京城的闹市,却没有想到,她们三拐两拐来到了定国公府门口。

    定国公府外有十棵银杏树,此时还是绿油油的叶子。

    定国公府大门紧闭,门前冷冷清清,与护国公府不能同日而语。

    沈彤叩响侧门,门从里面敞开一条缝,一个老苍头探出半个身子,见是两个陌生姑娘,问道:“你们找谁啊?”

    沈彤道:“老伯,我找阿马叔。”

    说到这里,她压低嗓子,对老苍头道:“上次我来京城的时候,阿马叔送给我一匣子桂花点心,我想当面谢谢他老人家。”

    原来是找阿马的,阿马虽然在府里有身份,可也只是下人而已,何况还是两个小姑娘。

    老苍头把她们带到门房,打发了跑腿的小厮,进去找阿马。

    阿马正在定国公萧长敦的书房里。

    “老白托小达带来口信了。”阿马说道。

    “那小子又惹事了?”定国公没有抬头,依然在翻阅着手中的诋报。

    “六少在寺里被打了,只躺了三天就被逼着去挑水,老白说这不是事儿,再这样下去,六少一定会逃跑,万一跑到找不到的地方,就麻烦了。”阿马道。

    定国公终于抬起头来,道:“他身上没有银子,能往哪里跑?你让小达告诉老白,盯紧了他,再给少林寺添三千两的香火钱,和方丈好好说说,让那小子再待一年。”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阿马转身出来,正看到来报信的小厮。

    “马爷,门口有两个小姑娘找您,说是上次来京城时,您送给她们一匣子桂花味的点心,她这们又来京城,要当面向您道谢。”

    阿马一怔,桂花味的点心?小姑娘?

    他的眼睛亮了,欣喜地说道:“快请她们到前面的小厅里。”

    那年,他的确曾经把装着桂花点心的大食盒交给了一位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从西安来的。

    阿马想了想,又转身进了书房,把这件事告诉定国公萧长敦。

    萧长敦大喜,忙道:“问清楚她们住在哪里,还有就是小七有没有一起来了京城。”

    阿马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前院的小厅,见到沈彤,他怔了怔,事隔多年,他无法肯定眼前的小姑娘和当年的小女娃是同一个人。

    “姑娘你是......”阿马问道。

    “我姓沈,叫沈彤,您想起来了吧。”沈彤说道。

    阿马立刻想起来了,那时他是打听过的,那个小女娃的确是姓沈。

    阿马来了精神,问道:“七少他也来京城了?”

    沈彤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希翼,她有些于心不忍,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他在西安带兵,一时半会不能来京城,不过他让我代为问候国公爷和您老人家。”

    阿马脸上绽开了笑容,皱纹挤在一起:“好好,七少长大了,懂事了。”

    沈彤又和阿马寒暄了几句,似是无意地说起了京城里的事,阿马立刻有所察觉,道:“姑娘在京城里若是有需要老奴出力的,尽可开口。定国公府虽然大门紧闭,可是并非与世隔绝,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逃不过我们的耳朵。”

第四一六章 熟人(三更)

    沈彤也不客气,马上便询问了杨家的事。

    阿马道:“杨家四老爷杨讷的尸体被人扔到了杨家门口,一剑穿胸,死得很惨。杨家二公子杨锦轩正准备回燕北的,车马都已备好,得知这件事后便和杨大公子一起追查此事,还调动了飞鱼卫,不过这事查也是白查,也不知道又要拉哪个倒霉的人做替死鬼。”

    沈彤问道:“保定府有位大商贾,人称季四爷,您可听说过?”

    阿马道:“这位季四爷可非等闲之辈,京城里有一家保定食府,那家馆子门面不大,可是来往的都是京中官宦和勋贵子弟,世子爷早就让人暗中查过,保定食府专门向那柴人放印子钱,这家保定食府便是季四爷的,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契书上用的别人名字而已。”

    沈彤没有想到,定国公府居然连这种事也查到了,她道:“杨讷就是季四爷和杨锦轩杀的。”

    阿马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姑娘如何得知?”

    沈彤道:“城外不远就个道观,杨讷就死在那里,那夜杨锦轩也在,以他们的身份,那晚出城的时候,应该会有人看到。”

    阿马怔怔,沈彤已起身告辞。

    送走沈彤,阿马来见定国公萧长敦,他迟疑一刻,最终还是把杨讷的死因说了出来。

    萧长敦浓眉深锁,在屋里踱了几步,道:“让人去查一查,若是这件事真的与杨锦轩有关......”

    那就是大事了。

    沈彤带着芳菲没有直接回高升客栈,两人去了护国公府,在门口转了一圈儿,其间还看到杨锦程和杨锦轩一同回府,人皮面具真是好东西啊,若是往常,沈彤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晃荡。

    杨锦程和杨锦轩却是难得的兄友弟恭,杨锦轩一改平素的倨傲,对杨锦程尊敬有加。

    从外面回到高升客栈,大饼摆摊回来了。

    “沈姑娘,今天有人去见他们了。”大饼说道。

    他口中的“他们”只会是红娘子一行人。

    对,沈彤现在已经能够肯定,那女子就是红娘子。

    不过,红娘子或许也是化名,她可不认为那女子会是昔日江南名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度,岂会是一个唱戏的女子能够拥有的?

    这是在刀尖上九死一生磨练出来的。

    “去见他们的是什么人?”沈彤沉声问道。

    “穿著打扮是个富家翁,可是那人走路的样子......大饼没有进过宫,可是却没少去过秦王府,那人是阉人。王府里也有阉人,阉人无论怎么掩饰,他们走路的样子也和正常男人不一样,大饼不会看错,那人肯定是阉人。”

    沈彤也只是在秦王府里见过阉人,她倒是没有太过留意他们走路的姿势,于是她问道:“后来呢,你详细说一说。”

    大饼道:“那人来敲门,是高个子的小哥来开门的,那人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同样也是高个子小哥把他送出来时。他路过我的摊子时,我特意招呼他买东西,他竟然被我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看到是个摆摊卖炒货的,他还用手拍拍胸口,那样子就像女人一样。”

    沈彤问道:“你冲他说了什么,把他吓了一跳?”

    “我说您停下,别走。”大饼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出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沈彤有些好奇,问道:“宫里的太监可以随便出宫吗?”

    “当然不行,但是如果宫里的贵人们给了差事,就可以出宫了。不过能出宫去办的都是肥差,普通的小内侍是轮不上的,能出宫的太监要么是主管,要么也是贵主子身边的红人。”大饼解释道。

    “这个人多大年纪,长得有何特征?”沈彤又问。

    “约莫四十出头,白白胖胖,左边眉毛中间有道很细的小疤,看上去像是眉毛在中间断开似的。还有就是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成色很好的翠玉般指,大饼如果再见到枚般指,一定能认出来。”大饼详细说道。

    沈彤很满意,论起打探消息,大饼确实是个中好手。

    她正想让大饼去休息,大饼却道:“对了,沈姑娘,今天我见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沈彤问道,“叫什么名字,是西安的人吗?”

    大饼摇摇头:“其实大饼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是觉得他很面熟。沈姑娘知道的,大饼是第一次来京城,原本不应该在京城遇到熟人的,可是这个人大饼一定是见过的,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才是让大饼耿耿于怀的事。

    他一向以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引以为豪,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人,却想不起来那人叫什么,在哪里见过,大饼心里很是失落。

    沈彤笑道:“或许只是和你曾经见过的一个人长得有点像而已,所以你才会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啊。”

    此话一出,大饼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他长得像崔小鱼!”

    “崔小鱼?”这下轮到沈彤怔怔了,这名字她听说过,一定听说过,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了。

    “嗯,他就是长得像崔小鱼。崔小鱼的祖父是蒋老太爷的副将,崔小鱼小时候常到蒋家玩儿,后来我就见不到他了,听蒋小将说,崔小鱼和莫敢一起去了南边。”大饼说道。

    莫敢啊!

    沈彤想不起崔小鱼是谁,可是她却记得莫敢。

    当年在运河上,莫敢和她们在同一条船上,对了,莫敢偷偷放信鸽,还被芳菲看到了,那时芳菲整日跟着莫敢,把莫敢去过哪里全都告诉了她。

    “莫敢是秦王府放在南方的探子?”沈彤问道。

    大饼道:“其实莫敢只是间接为王爷做事,他是蒋大将军的人,崔小鱼也是。”

    原来如此。

    这就不奇怪为何她会觉得崔小鱼的名字有些熟悉了,当年她一定听蒋双流和莫敢说起过这个名字,只是时隔多年,对于当时认为无关紧要的人,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崔小鱼有没有兄弟?或许你今天遇到的就是他的兄弟呢?”沈彤说道。

    “崔小鱼有个弟弟,不过我们都没有见过,听说是过继给族中叔伯了,所以没有在西安”,大饼说到这里,又发起呆来,喃喃道,“如果那人是崔小鱼的弟弟,为什么他要鬼鬼祟祟地在那处院子附近转悠呢?我问过一起摆摊的老婆婆,她说那人隔三差五就会来这里,说起来,他倒是像是在等人。”

第四一七章 魁星楼(一更)

    沈彤对秦王的手下并不熟恋,何况还是蒋双流的人,她对那个长相和崔小鱼有几分相似的人没有兴趣,但是这个人却时常在红娘子的宅子附近转悠,她想没兴趣也不行了。

    两天后,江婆子从外面回来,一惯的冷静中难得的多了一丝惊异。

    “昨天夜里闹鬼了。”

    “魁星楼里负责打扫的老头子,昨天夜里看到了杨四老爷!”

    沈彤怔怔问道:“魁星楼是什么地方?酒楼吗?”

    “魁星楼里供的是文曲星,读书人拜魁星就能金榜高中。每个地方都有魁星楼,西安也有。”江婆子解释道。

    西安也有?好吧,沈彤不但没有去过,听都没听过,隔行如隔山,读书人的事,她还真不了解。

    她示意江婆子继续说下去,江婆子道:“夜里老头子听到动静,以为有人来偷功德箱里的钱,便过去查看。却见魁星像下跪着一个人,那人从胸前到后背贯穿着一把剑,正在对魁星哭诉,说他名叫杨讷,是乙亥年的秀才,他被亲生侄儿所弑,冤情不雪,难以投胎,请魁星为他做主。”

    沈彤吃了一惊,忙问:“杨四老爷居然还是秀才,杨家不是一门武将吗?”

    江婆子道:“是啊,据说那老头子刚说的时候也没有相信,后来不知道是谁给证实了,杨四老爷还真有个秀才的功夫,就是不知道是考的还是捐的。”

    沈彤又问道:“后来呢?”

    “老头子吓得半死,当场就昏死过去,等他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可是说来奇怪,魁星像上多了两行血泪留下的印迹。魁星显灵了。”江婆子说道。

    一旁的芳菲初时吓得抱住沈彤的胳膊,可是当她终于搞明白这位杨讷和杨四老爷是同一个人时,她惊愕地看着沈彤:“小姐,这这这......”

    那天她亲耳听到自家小姐告诉阿马,杨四老爷是被杨锦轩杀的。

    沈彤平静地说道:“那只鬼没有说谎,杨锦轩和季四爷合伙杀了杨四老爷。”

    “可咱们说的话那只鬼怎么听到的?”芳菲还是不明白。

    沈彤叹了口气,傻小孩值得珍惜。

    她摸摸芳菲的脑袋,慈祥地说道:“傻孩子,那只鬼就是杨四老爷本人啊,他亲眼看到是谁杀的他啊。”

    这下子芳菲更害怕了,她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有合上。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江婆子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是和沈彤有关系。

    这两天,沈彤一直在等消息,现在消息来了,她很满意。

    其实她心里是没有把握的,她也不知道定国公萧长敦会不会利用杨四老爷的死大做文章。

    因此,她在赌。

    她给了自己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如果京城里没有动静,那么她就来硬的了,模竖就是三天,她能等。

    她没有赌错,萧长敦不但利用了这件事,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

    当然,他选的地方也是极好的。

    魁星楼,全京城的读书人都会关注这些事,而那些位居高位的文官们,也都是读书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两天她想过很多种方法,可却没有想过装神弄鬼。

    现在来看,这个办法确实有效。

    寻常人都会畏惧鬼神,越是畏惧便越会传扬,一来二去,不过两日时间,就已经传得满城皆知。

    接下来的消息一拨拨传来,杨二公子杨锦轩第一个沉不住气了,他带人包围了魁星楼,抓住了遇鬼的老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老头子从魁星楼上扔了下来,虽然没有摔死,可也奄奄一息,即使现在没死,也时日无多。

    京城里的魁星楼始建于两朝以前,已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之后各朝各代均有翻修,每隔三年,都会有在此拜过魁星后一举高中的读书人,其中甚至还有状元、榜眼、探花!

    可想而知,在读书人眼中,魁星楼就是他们的福地,现在这圣洁福地染了血,他们岂会善罢。

    根本不用去报官,督察院的御史、翰林院的翰林和观政的庶吉士、国子监的师生就坐不住了。

    而这件事“恰好”发生在望朝的前三天,于是到了望朝这一天,京城百官云集,太皇太后抱着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放眼望去,下面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太监悄悄凑到太皇太后身边,低声说道:“大殿外面跪了几百人,都要为杨四老爷申冤。”

    这些年来,仕子们对于杨家一直有所抗拒,即使几番打压,可是却有增无减。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多年之后,这些读书人竟然会为一个并不受重视的杨家人申冤!

    他们要为之申冤的是杨家人,他们上书要严惩的也是杨家人。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尽管她无法确定杨讷真的是杨锦轩杀的,但是她却能确定,这背后有一双手正在翻云覆雨。

    想要借着这件事打压杨家,想要趁机把哀家从龙椅上拉下来?

    做梦!

    哀家既然坐到了这把椅子上,除非哀家死了,否则你们休想得逞。

    “飞鱼卫指挥使李冠中在吗?把杨锦轩收监待审!”太皇太后高昂着头,居高临下俯视众人,满朝文武如同错落交织的棋子,而这大齐朝,这京城,这皇宫,就是一盘棋,在她眼中,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是棋子,而她就是运筹帷幄的下棋人。

    杨讷也好,杨锦轩也罢,也都是棋子,一颗棋子废了,那就让另一颗顶上去,九五至尊的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杨家的区区子孙。

    太皇太后一声令下,这件事看似已经定了。

    飞鱼卫满城捉拿杨锦轩,杨锦轩已经逃了,两日后,在山海关将杨锦轩捉拿归案。

    消息传来,江婆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对沈彤道:“太皇太后居然没有护着自己的侄孙?说抓就抓了?”

    沈彤一笑,没有说话。

    皇室无亲情,这句话她早就听说过了。

    江婆子又道:“杨勤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沈彤道:“飞鱼卫是在山海关抓到杨锦轩的,说明他本想逃往关外,他进京不能带重兵,但是却一定会把兵马跟在后面,他是要去和他的军队汇合的,你说这么大的事,他能不通知杨勤吗?”

    江婆子双眼冒光,杨勤若是得知自己最器重的嫡长子被投入诏狱,他会怎么做呢?

第四一八章 囚车(二更)

    沈彤摇摇头:“他会观望。”

    “观望?”江婆子不解。

    沈彤笑而不答。

    杨锦轩是太皇太后点名捉拿的要犯,飞鱼卫指挥使李冠中行事一向妥贴,万众瞩目之下,他便更加妥贴。

    杨锦轩被押回京城的那天,他上了枷锁坐在囚车里。

    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都出来围观,囚车所行之处被挤得水泄不通,顺天府的衙役们根本不够用的,顺天府尹不得不请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出来维持秩序,以免民情激愤,有人会对杨锦轩不利。

    杨锦轩虽然已为人犯,可他的背景太深厚了。无论他是被砍头还是下大牢,那都是飞鱼卫的事,可若是死在大街上,顺天府尹的乌纱就保不住了。

    即管如此,可是杨锦轩的囚车刚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人群里一个婆子高声喊道:“打死这个杀死自家叔父的畜牲!”

    话音刚落,一个臭鸡蛋就朝着杨锦轩飞了过去。

    负责押送的飞鱼卫对于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何况那臭鸡蛋是从远处扔过来的,根本就不会打到杨锦轩身上。

    可是他想错了,不但那枚臭鸡蛋打到了杨锦轩脸上,接下来的几枚也全都打个正着,且,这些臭鸡蛋都是打在同一个地方,就是杨锦轩的眼睛上!

    一枚鸡蛋没有多少重量,可若是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扔过来,却和一颗石子没有区别。

    第一枚臭鸡蛋砸到杨锦轩眼睛上时,他没有防备,只觉眼睛上猛的被撞了一下,接着便有滑腻腻臭哄哄的东西流了出来,杨锦轩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擦,可是他的手被绑在囚车里面,只露出脑袋和脖子在外面,不但手不能动,整个身体也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第二枚第三枚臭鸡蛋接踵而来,杨锦轩再也顾不上那东西臭不臭了,他的双眼钻心般疼痛,他大声嘶吼,可是越来越多的东西向他扔过来,不但有臭鸡蛋,还有菜叶子,五城兵马司的人过去推搡扔东西的百姓,其中一个婆子大声尖叫:“出人命了!官府打死人了!”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刚刚还在看热闹的百姓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有人摔倒,有人跑掉了鞋子,有人甚至把五城兵马司的人撞倒在地,好不容易让出的道路重又堵塞起来,飞鱼卫的车马无法前行。

    飞鱼卫指挥使李冠中面沉似水,凭经验,他感到阵阵不安。

    他摘下腰间绣春刀,对手下吼道:“全部戒备!”

    顺天府尹担心杨锦轩死在大街上,李冠中同样不想让杨锦轩死在自己的诏狱里。

    但是,与让杨锦轩死在诏狱相比,他更担心杨锦轩会被人趁乱劫走。

    十几名飞鱼卫持刀护在囚车周围,蓄势待发。

    忽然,嚣闹的人群里飞出几点寒星,李冠中大叫一声:“小心暗器!”

    可是已经晚了,挡在囚车前面的三名飞鱼卫全部倒地,他们的咽喉上各有一枚铜钱。

    竟然是铜钱镖。

    好霸道的暗器!

    李冠中不是没有见过用铜钱做暗器的,但是练得如此霸道的却不多见。铜钱不是飞刀和飞镖,必须要有十分的暗力才能一击致命。

    这个人不但用铜钱打死了,而且还能嵌进肉里,更能一次就打死三个人,这绝对是暗器名家。

    若是真刀真枪的动手反而不怕,这种敌暗我明的状态却最让人难受。

    正在这时,人群发生了变化,刚刚还乱成一团的百姓们忽然向两边让开,有的没有来得及躲开的,刹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一队人马向这边疾驰而来,有的百姓被马蹄踩到,哀号阵阵。

    看到来人,李冠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来的是杨大公子杨锦程,紧随其后的是杨五公子杨锦庭。

    “快看,是护国公世子!”

    “哎呀,护国公世子和杨锦轩不是兄弟吗?他是来给弟弟撑腰的吧?”

    “怎么会呢,杨四老爷是他们共同的叔父,杨锦轩是杀死叔父的凶手。”

    杨锦轩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听到了马蹄声,他也听到身后的飞鱼卫喊了一声杨大公子。

    杨锦轩冷笑,吼道:“杨锦程你这个无耻小人,来看老子的笑话是吧?我(操)你......老子若是出去,第一个就宰了你!”

    杨锦轩不傻,那日在道观里发生的事,只有他和季四爷的人知道,季四爷看中的是利益,他们之间有协议,季四爷绝不会出卖他,所以一定是京城杨家的那些人,他们嫉忍他,想要夺走他们父子千辛万苦得到的一切。

    老护国公杨锋和护国公杨敏自视身份,不会亲自去做这种事,那么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除了杨锦程这个王八旦就不会有别人。

    难怪前些天在城门口,杨锦程对自己虚于委蛇,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酝酿此事了。

    此刻,杨锦轩的双眼钻心的疼,疼痛让他头晕脑胀,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也在此时爆发出来。

    他已经给父亲六百里加急送了信,父亲一定会来救他的。

    他不怕,他谁也不怕,刚刚他已经听到飞鱼卫的惨叫声了,是父亲派人来救他了,只要回到燕北,无论是杨锋还是飞鱼卫,谁也不能奈何他。

    眼前是一片血雾,杨锦轩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凭借声音的方向来分辨。

    他听到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杨锦轩,到了今时今日,你竟然依旧执迷无悟,你弑长杀叔,大逆不道,你在魁星楼当街打人,污辱圣贤草菅人命,就凭这几条大罪,你就罪该万死,我今日前来,是替祖父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杨氏子孙,杨氏一名忠烈,忠君爱民,没有你这样的不消子孙,祖父已经开了祠堂,将你的名字从宗谱上除去。”

    说到这里,杨锦程转过身去,面对百姓们,这些百姓原本都跑开了,这时却又聚集回来。

    杨锦程一字一句地说道:“锦程方才来得匆忙,伤到各位乡亲父老,今日凡是受伤的,都由我杨家负责。”

    说着,他对跟在身后的杨锦庭说道:“轻伤的每人二十两,重伤的每人一百两,魁星楼的那位老人家,听说已经亡故,给他的家人送一千两银子过去吧。”

第四一九章 命大(三更)

    人群里有个少年高声喊道:“杨大公子仁义!”

    刚刚还抱着腿坐在地上哀号的民众也反应过来,一百两银子啊,治伤顶多十两银子,余下的足够他们全家吃用两三年了。

    “杨大公子仁义,小民是重伤,重伤啊!”

    “小民也是重伤,杨大公子要给小民做主啊!”

    杨锦轩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听到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杨大公子仁义!”

    这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只只巨蝎钻进他的眼睛里,他疼痛难忍。

    如今他名声扫地,又被逐出宗族,杨锦程却利用他赢得了好名声,杨锦程你个王八旦!

    父亲的人呢,为什么不出手了,杀死杨锦程,杀死杨锦庭,连同杨锋和杨敏,还有京城杨家的其他人,全都杀光,杀光!

    疼痛越来越烈,杨锦轩心中的杀意也越来越多,就像一只充满水的皮鞠子,只要再有一点点外力,就会爆裂开来

    藏在人群里的杀手终于没有再次出手,李冠中松了一口气,百姓们被杨锦程安抚,有的跟着杨锦庭去领钱,有的自觉让开道路。

    他们堵着道路,罪大恶极的杨锦轩就能去领罪,所以他们要让开路,要让这个恶人伏法。

    囚车在飞鱼卫和杨家侍卫的护送下,终于到了诏狱。

    不到半日,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称赞杨锦程,杨锦程深明大义,这才是勋贵子弟的表率。

    护国公府里,杨锋面色铁青,望着墙上的那幅画一言不发。

    那幅画上,骑在牛背上的女子似乎是在冲着他笑。

    笑什么?笑自己的娘家被卷入一场闹剧吗?

    “父亲,太皇太后也是没有办法,她老人家必须要处置锦轩,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整个杨家。”护国公杨敏在一旁劝道。

    杨锋缓缓转过身来,却没有看向杨敏,而是失神地望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杨锦轩死不足惜,这个孽障,就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这些年我是太放任他们父子了,只是可惜了老四。”杨锋喃喃说道。

    杨敏的眼圈儿微红,他与杨四老爷的亲厚远胜于在燕北的杨勤,杨四老爷虽然资质平平,难成大器,但是从不惹事生非,是杨氏子弟中最低调最老实的一个。可偏偏这样一个老好人,却被自己的侄儿所杀。

    杨敏叹了口气,道:“锦程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不会影响到家中其他子弟,父亲放心吧。”

    “嗯,你让锦程去宫里和太皇太后说一声,不要让太皇太后担心,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杨锋说道。

    忽然,他话锋一转,又道:“太后娘娘最近可好?”

    杨敏道:“太后身体康健,每日都会去朝阳宫,亲自逗着皇帝玩一会儿,皇帝非常喜爱这位母后。”

    杨锋心中略宽,又问:“毛太后呢?”

    杨敏道:“毛太后前阵子病了,现在已经无恙。”

    “无恙?”杨锋声音平静地问道。

    “对,毛太后去朝阳宫看望皇帝,回来后上吐下泄,休养了几日后就无恙了。”杨敏苦笑。

    杨锋冷笑:“那孩子倒是命大啊。”

    是啊,从毛贵妃到母后皇太后,毛月如一直都是命大的那一个。

    (以下十五分钟后替换)

    人群里有个少年高声喊道:“杨大公子仁义!”

    刚刚还抱着腿坐在地上哀号的民众也反应过来,一百两银子啊,治伤顶多十两银子,余下的足够他们全家吃用两三年了。

    “杨大公子仁义,小民是重伤,重伤啊!”

    “小民也是重伤,杨大公子要给小民做主啊!”

    杨锦轩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听到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杨大公子仁义!”

    这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只只巨蝎钻进他的眼睛里,他疼痛难忍。

    如今他名声扫地,又被逐出宗族,杨锦程却利用他赢得了好名声,杨锦程你个王八旦!

    父亲的人呢,为什么不出手了,杀死杨锦程,杀死杨锦庭,连同杨锋和杨敏,还有京城杨家的其他人,全都杀光,杀光!

    疼痛越来越烈,杨锦轩心中的杀意也越来越多,就像一只充满水的皮鞠子,只要再有一点点外力,就会爆裂开来

    藏在人群里的杀手终于没有再次出手,李冠中松了一口气,百姓们被杨锦程安抚,有的跟着杨锦庭去领钱,有的自觉让开道路。

    他们堵着道路,罪大恶极的杨锦轩就能去领罪,所以他们要让开路,要让这个恶人伏法。

    囚车在飞鱼卫和杨家侍卫的护送下,终于到了诏狱。

    不到半日,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称赞杨锦程,杨锦程深明大义,这才是勋贵子弟的表率。

    护国公府里,杨锋面色铁青,望着墙上的那幅画一言不发。

    那幅画上,骑在牛背上的女子似乎是在冲着他笑。

    笑什么?笑自己的娘家被卷入一场闹剧吗?

    “父亲,太皇太后也是没有办法,她老人家必须要处置锦轩,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整个杨家。”护国公杨敏在一旁劝道。

    杨锋缓缓转过身来,却没有看向杨敏,而是失神地望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杨锦轩死不足惜,这个孽障,就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这些年我是太放任他们父子了,只是可惜了老四。”杨锋喃喃说道。

    杨敏的眼圈儿微红,他与杨四老爷的亲厚远胜于在燕北的杨勤,杨四老爷虽然资质平平,难成大器,但是从不惹事生非,是杨氏子弟中最低调最老实的一个。可偏偏这样一个老好人,却被自己的侄儿所杀。

    杨敏叹了口气,道:“锦程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不会影响到家中其他子弟,父亲放心吧。”

    “嗯,你让锦程去宫里和太皇太后说一声,不要让太皇太后担心,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杨锋说道。

    忽然,他话锋一转,又道:“太后娘娘最近可好?”

    杨敏道:“太后身体康健,每日都会去朝阳宫,亲自逗着皇帝玩一会儿,皇帝非常喜爱这位母后。”

    杨锋心中略宽,又问:“毛太后呢?”

    杨敏道:“毛太后前阵子病了,现在已经无恙。”

    “无恙?”杨锋声音平静地问道。

第四二零章 羊皮地图(一更)

    沈彤抬起眼眸,双眸中含着笑意,大饼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硬着头发挤出一脸笑容。

    “大饼,你说这张地图标价五千两,能卖出去吗?”

    大饼感觉沈姑娘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只好讪笑:“沈姑娘,您真觉得这张地图值五千两?”

    沈彤眨眨眼睛,道:“要不出价一万两试试?”

    大饼郑重点头:“那就一万两。”

    说完,他接过地图,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出门时正好撞上迎面进来的江婆子,江婆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奇怪地说道:“大饼这是怎么了?”

    沈彤笑道:“他要去卖地图。”

    “地图?什么地图?”江婆子没听明白。

    “诏狱的地图。”沈彤说道。

    “诏狱?”江婆子怔了怔,终于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要卖掉?难道是假的?”

    沈彤摇摇头:“我没有去过诏狱,看不出是真是假,但是我觉得如果有人愿意出五千两买下来,我宁可卖掉。”

    当然,若是能卖到一万两,那就更好了。

    做为几家铺子的东家之一,沈彤不出力只分红,不仅如此,这次还把百卉堂的芳菲师傅带出来......嗯,卖地图赚的钱要拿去贴补铺子,所以能多赚绝不少赚。

    江婆子一头雾水,她问道:“真有人会花五千两买下来吗?”

    沈彤想了想,道:“会有吧。”

    真让沈彤猜中了,两天之后,那张地图竟然真的卖出去了,只是既不是卖了五千两,也不是一万两,而是八千两。

    除了中间人抽成的一千六百两,还余下五千四百两,和最初的估计差不多。

    大饼把银票交给沈彤,道:“来买地图的是京城里的一个闲帮,名叫计老六。他家住在东郊二胡同,可是他拿了地图并没有回去,而是在街上转了两圈儿,去了杨柳胡同的卿卿坊。卿卿坊的玉卿姑娘,如今在京城里能排进前三,因此卿卿坊也水涨船高,绝不是计老六那种闲帮能去得起的。”

    沈彤问道:“你让韩无忌在那里盯着了?”

    这几天来,韩无忌恰好就在杨柳胡同,只不过他是盯着红娘子的院子,大饼悄悄跟着计老六,见他进了杨柳胡同,便找到韩无忌让他盯紧卿卿坊,自己则带着银票回来见沈彤。

    大饼点点头,道:“是韩无忌在盯着,我这就回去和他换了。”

    沈彤道:“不用让他盯着了,计老六只是个跑腿的小角色,至于他去卿卿坊里见的那个人,你们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就算从你们面前走过去,你们也不知道他就是买地图的人。”

    大饼想想也是,只好说道:“可是这条线就断了。”

    沈彤笑道:“没关系,这条线本来也没有用。”

    大饼一脸的失望,他在回来的路上,还在心里称赞沈姑娘聪明,用一张不知真假的地图,说不定会钓到一条大鱼。

    五十两的地图,没人相信那是真的,可若是开价一万两,那么就变成真的了。

    沈彤看出他的失望,说道:“那人既然花了这么多的银子买下地图,就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只要在外面守株待兔,一样能找到他们。”

    那是诏狱的地图,沈彤对内部的路线和布局只是粗粗一看,可是外部的情形却是记在心里的。

    在京城,所有的衙门都在明面上,即使百姓们没有进去过,也知道衙门的门口朝哪里开。

    唯有诏狱,却是连大多数官员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越是传说中的所在,越是令人谈虎色变。

    诏狱就在这样的地方。

    那张羊皮地图上,标有诏狱的位置,沈彤觉得,即使地图有假,诏狱的表面位置是假不了的。

    与此同时,安昌侯府内,现任安昌侯、飞鱼卫指挥使李冠中正在翻看父亲留在京城的兵书。

    老安昌侯李永基离京的时候,几乎带走了府里所有的兵书,只留下这一本。

    这一本是留给李冠中的,让他没事时多看看,朝堂亦是战场。

    这时,一名亲随从外面进来,道:“侯爷,那张地图......”

    李冠中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压低声音问道:“地图卖出去了?”

    亲随就像是便秘多日似的,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那张地图两天前就卖出去了,卖了五十两,买地图的是个俊俏小哥,小的便让人盯紧那小哥,可是刚走了两条街,那小哥就不见了,等到那小哥再次出现时,居然又回到他买地图的地方,一转手,让卖给他地图的那人再另寻买家,他开价一万两。”

    “你说什么?”一向沉稳的李冠中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

    亲随一脸无奈,道:“是真的,他真的坐地起价,从五十两卖到一万两。”

    “后来呢?有人买吗?”李冠中强压愤怒。

    哪来的臭小子,竟然在中间搅局。

    “有,有,今天有人把那张地图买走了,来的是个叫计老六的闲帮,讨价还价之后,以八千两的价格把地图买走了。”亲随说道。

    “闲帮?他去了哪里,有人盯着吗?”李冠中沉声问道。

    亲随忙道:“计老六拿了地图,在街上转了两圈儿,然后去了杨柳胡同的卿卿坊,小的已经让人假扮成寻芳的客人进到卿卿坊里面盯着了,不过,去盯梢的人传回的消息,似乎还有另一拨人也在盯着计老六。”

    “另一拨人?让人去查。”李冠中说道。

    亲随应声离去,他刚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李冠中的声音:“这件事你不要去管了,继续盯着和计老六接头的人。”

    亲随走后,李冠中叫来另一名亲随,说道:“让高池来见我。”

    高池,现任飞鱼卫百户。

    高池的祖父曾在老安昌侯李永基麾下,祖父去世之后,高家十几个子孙为了争夺袭职大动干戈,李冠中使了些手段,百户的袭职落到了高池头上,李冠中又把他从军队里调到了飞鱼卫,转眼几年过去,高池已经从毛头小子成长为李冠中的左膀右臂。

第四二一章 闹鬼的地方

    可是高池手下的飞鱼卫探子把卿卿坊周围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亲随口中的“另一拨人”。

    而此时,“另一拨人”已经换了盯梢的地方,他们正在洛阳居吃水席。

    伙计提着网子进来,网子里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客官,这条鱼行吗?”

    沈彤点点头,芳菲却瞪大了眼睛:“咦,这鱼的胡子好长呢。”

    伙计连忙笑着说道:“姑娘好眼力,咱们这里是正宗的活阳水席,这道葱扒虎头鲤,用的是黄河里的长须大鲤鱼,整个京城,就只有咱们这里的最正宗。”

    芳菲吃惊不小,从黄河到京城,这鲤鱼居然还能活着?

    如果换做是她抓了这条鱼,一定舍不得杀来吃,要养着。

    “小姐,京城真好,什么都有。”芳菲感慨。

    沈彤笑道:“那我们回去时,把你留在京城吧。”

    “那可不行,小姐在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芳菲吓了一跳,好在她马上反应过来小姐是逗她玩呢。她现在是百卉堂的师傅了,她可不能留在京城。

    大饼解释道:“这的确是长须鲤鱼,却不一定就真的是在黄河捕来的,只要有鱼苗,即使不是在黄河里,也能养出长须鲤鱼,只是口味上和野生的不同而已。”

    芳菲明白了,西安就有养野鸡的,假装是在山上捕来的,家里的山货铺子里,偶尔也会收购这种家养野鸡。

    这时,江婆子走进包间,随手把包间的门关上,对沈彤说道:“大路对面果然有人盯梢。”

    洛阳居的位置并不好,在京城里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可是附近的大小馆子生意都不错,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里紧挨着飞鱼卫的训练营。

    马路对面有处园子,京城人称做老王府。

    老王府故名思义,原本是前朝的一位王爷的府邸,太祖皇帝快要打进京城时,这位王爷先是斩杀了所有的下人,又带领全家人一起自尽了,据说正值盛夏,臭味儿传到街上,整条街都是臭味儿。

    后来还是有个在义庄里做事的人在此路过,判断出这是尸臭,敲门无人回应,大着胆子爬到墙头上,发现院子里横七竖八都是尸体,附近的人这才想起来,王府里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打开过大门了,还以为王爷带着家眷逃走了。

    待到太祖大军进城后,派人来清理老王府里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三百多具,王府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全都死光了。

    从那以后,这条街上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太祖登基后,从前朝王公贵族手中收剿来的宅子,大多赏给了有功之臣,唯有这座老王府,却赏不出去。

    开国封赏的勋贵和官宦,无一例外都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彼此亲厚,言语中也没有太多顾忌。据说太祖皇帝曾经把老王府赏给了诚国公徐宗隆,按理说,徐宗隆只是国公,即使把前朝王府拆除一部分赏给他,都是应该高兴的,可是徐宗隆无论如何也不肯要,太祖皇帝问他为何不要,徐宗隆干脆说出大实话:“臣虽然不怕死,可是却怕鬼。”

    此事一时传为笑谈,太祖皇帝赏了另外一座宅子做了诚国公府。

    可是这样一来,老王府就更加没人肯要了。

    而老王府闹鬼的传闻却越传越烈,就连户部派去修缮的工匠也说看到鬼影子,吓得不敢再去开工。

    后来太祖皇帝成立了飞鱼卫,钦天监提议把飞鱼卫的衙门设在老王府,并说除了飞鱼卫,也没有什么衙门能震得住了。

    最终,飞鱼卫的衙门还是设在离皇宫很近的震武街上,但是太祖皇帝让第一批飞鱼卫到老王府训练。

    后来,老王府就成了飞鱼卫的训练营,二十四卫之中,也只有飞鱼卫的训练营设在城内,其他的训练营全都在城外。

    说来也怪,自从飞鱼卫的人到了老王府,这一带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鬼,只不过,老王府闹鬼的传闻却一直都有,一代传一代,京城人是没有哪个敢在老王府门前滞留的。

    反倒是在老王府附近开馆子的,生意做得都不错,倒也并非是这里的风水好,而是这些馆子招待的大多都是飞鱼卫。

    飞鱼卫是有钱的衙门,飞鱼卫虽然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但是他们也确实是肥缺儿,这些人不缺钱,周围的馆子生意也就更好了。

    而那张羊皮地图上,指向的地方就是老王府。

    当沈彤问清老王府的来历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诏狱就藏在老王府的地下。

    对,就是在地下。

    地上是飞鱼卫的训练营,地下就是诏狱。

    (以下十分钟后替换)

    后来,老王府就成了飞鱼卫的训练营,二十四卫之中,也只有飞鱼卫的训练营设在城内,其他的训练营全都在城外。

    说来也怪,自从飞鱼卫的人到了老王府,这一带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鬼,只不过,老王府闹鬼的传闻却一直都有,一代传一代,京城人是没有哪个敢在老王府门前滞留的。

    反倒是在老王府附近开馆子的,生意做得都不错,倒也并非是这里的风水好,而是这些馆子招待的大多都是飞鱼卫。

    飞鱼卫是有钱的衙门,飞鱼卫虽然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但是他们也确实是肥缺儿,这些人不缺钱,周围的馆子生意也就更好了。

    而那张羊皮地图上,指向的地方就是老王府。

    当沈彤问清老王府的来历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诏狱就藏在老王府的地下。

    对,就是在地下。

    地上是飞鱼卫的训练营,地下就是诏狱。

    飞鱼卫是有钱的衙门,飞鱼卫虽然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但是他们也确实是肥缺儿,这些人不缺钱,周围的馆子生意也就更好了。

    而那张羊皮地图上,指向的地方就是老王府。

    当沈彤问清老王府的来历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诏狱就藏在老王府的地下。

    对,就是在地下。

    地上是飞鱼卫的训练营,地下就是诏狱。

第四二二章 黄雀在后

    距离老王府五里之遥顺城胡同的一座宅子里,此时灯火通明。

    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在庑廊下踱着方步,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顶多十五六岁。

    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道:“四公子,大公子在宫中多喝了几杯,太皇太后让他留宿在承乾宫了。”

    “什么?太皇太后怎么能让大哥在宫中留宿呢?”小厮口中的四公子,便是杨四公子杨锦程,而他口中的大哥就是杨锦程。

    自从杨锦轩出事以后,祖父便让杨锦程经常进宫陪太后太后说说话,杨家的孙辈当中,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就是杨锦程了。

    可是太皇太后也不能让大哥留宿宫中啊。

    皇帝尚幼,杨锦程又早过及冠之年,即使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宿在宫里也不妥当。

    可是话一出口,杨锦庭又后悔了,这种话不能在小厮面前说起。

    何况,现在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他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大哥手下的侍卫呢?”

    小厮道:“他们自是不能跟着进宫,这会儿在宝相寺后面的那处宅子里,有五十多人,宝相寺里也有五六十人。”

    老护国公杨锋健在,杨家没有分家,除了远在燕北的杨勤一支以外,其他留在京城的杨家子孙按律都不能置办私宅。

    但是这却不包括女眷的陪嫁。

    杨锦程在宝相寺后面的那处五进大宅、杨锦庭在顺程胡同的这处宅子,都是各自母亲的嫁妆。

    这几年,杨锦程招揽了很多手下,但是以他这个护国公世子的身份,自是不能公开豢养这么多年,于是除了平日跟着自己进进出出的二三十人以外,其他的全部养在那处大宅里,还有一部分则藏于宝相寺内,以俗家弟子和居士的身份住在寺里。

    杨锦庭望着窗台上一盆茂盛的绿萝,似是终于下定决心。

    不能让杨锦轩逃走,坚决不能!

    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刚收到消息,杨勤的人已到京城,今天晚上他们就要闯进诏狱,救走杨锦轩。

    杨锦轩死了,杨家才能安然渡过难关;若是杨锦轩逃走,那么这笔帐就会记到杨家头上,无论是祖父,还是伯父和大哥,都会百口莫辩,大哥千辛万苦才赢来的口碑就会付之东流。

    不行,一定要拦住燕北的人,拦住杨锦轩。

    “四公子,您不要着急,诏狱堪比龙潭虎穴,不是他们想救人就能把人救走的。”亲信小心翼翼地劝道。

    “可若是飞鱼卫的人故意把人放走呢?”杨锦庭冷笑道。

    “故意把人放走?不会吧,飞鱼卫追到山海关才把人抓回来,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把人放走呢?”亲信不解。

    “为什么?”杨锦庭脸上露出讥诮的神情,“李冠中和他的父亲一样,做事只求自保,想当表(同音字)子,又要立牌坊,既怕得罪那些读书人,又舍不起我们杨家的那位大都督,索性推卸责任,捉拿杨锦轩的功劳是他的,杨锦轩从他手中被人劫走,再来一出苦肉计,御史们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功劳有了,也不会得罪我们杨大都督。”

    亲信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真是一条老狐狸,到时候朝野上下只会骂二老爷,顶多就是说他们飞鱼卫无能,却怪不到他们头上。就连二老爷也只会恨老国公爷和国公爷没有出手相助,却不会恨飞鱼卫抓到二公子。”

    杨锦庭越想越气,他道:“拿我的牌子,把大哥的侍卫调出来,现在出城!”

    杨锦程曾经把一枚令牌交给过他,只是杨锦庭从未用过,现在是到了要用这枚牌子的时候了。

    他要拦住燕北的人,绝不能让杨锦轩活着离开京城。

    ......

    除了最后自尽的那位,老王府里先后还住过三位王爷,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王府内古树参天,加之飞鱼卫只是在这里训练,并未对树木修剪,白天树荫如盖,到了夜晚就格外阴森。

    一个硕大的树冠中,两个人影正在窃窃低语。

    “他们轻车熟路,我们也跟着一起进去来个黄雀在后?”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说道。

    另一个声音道:“不用,他们越是顺利,我们就越是不能跟着一起下去。”

    此时,那三道矫健的身影已经找到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入口在一座假山的山洞里,山洞外怪石嶙峋,狭缝里满是动物鸟雀和人类的粪便。

    如果不是知道实情的人,是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地方,就是令人谈虎色变的诏狱入口。

    三个人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扳动了假山石洞洞壁上的一块凸起,一块石头缓缓移动,现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

    三个人没有犹豫,沿着石阶走了下去。

    大树上,沈彤双目炯炯,望着三个人消失的方向。

    跟在她身边的江婆子心里感慨,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是自幼习武杀人不眨眼的,可是论起定力来,却比不上沈姑娘。

    她们二人已经在树上隐藏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里,除了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沈彤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压得极轻极轻江婆子看得清楚,沈彤身边的树叶都没有动过,而她这个所谓的老江湖,却早就腰酸腿疼,若不是担心沈彤下次赴险不会带着她,她说不定早就跳下树去伸几个懒腰了。

    就是那些武林高手也做不到沈姑娘这样吧。

    江婆子甚至怀疑,如果一定要在这里隐藏整个晚上,沈姑娘也会纹丝不动到天明。

    江婆子在心里叫苦,千万不要那样,她可撑不下来。

    好在沈彤终于下了命令,就在那三条人影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不,那不是三条身影,而是四条,其中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一个。

    空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接着,追杀声由远及近,飞鱼卫的人追来了。

    而且,这三个人虽然全身而退,但是他们一定杀了人。

    “我们在后面跟着这三个人。”说到这里,沈彤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婆子不明所已,其实那天在街上,她有把握杀掉杨锦轩。

    杨锦轩的双眼就是她江婆子给废的,可是沈姑娘却不让她把杨锦轩杀掉。

    既然那时不让杀,现在为何又要杀了?

第四二三章 观星楼

    此时的诏狱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关押杨锦轩的囚笼里,笼门敞开,地上扔着被利器斩断的锁链,看守杨锦轩的两名狱卒倒在地上,胸前背后各有一个伤口,鲜血尚未凝固,依然在汩汩流淌。

    来人巡视一番,走出诏狱,从怀里掏出一支烟花,点燃后抛向空中。

    安昌侯府内,有一座观星楼。

    安昌侯府原是前朝一位郡主的府邸,那位郡主的宜宾精通星相,便在府内建了这座观星楼。

    太祖皇帝把这座宅子赏给老安昌侯做了侯府,老安昌侯一家子都是行武之人,既不懂星相,也不喜风雅,于是观星楼就变成了老安昌侯存放藏酒的地方,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老安昌侯就会登上观星楼,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此时,这一代的安昌侯李冠中就在观星楼上。

    老安昌侯去了燕北,其间写信回来,让李冠中把他藏在观星楼的好酒全都运到燕北。

    于是李冠中只好分了几批,把那些酒送到燕北。

    现在观星楼里已经没有酒了,李冠中也没有想好把这里用来做什么,因此就一直空着。

    现在,李冠中站在前朝宜宾每晚观星的那个地方,目光凝重地望着暗色的夜空。

    忽然,夜空中扬起一点亮光,接着一朵湛蓝的烟花绚烂绽放,那烟花扬起的地方,就是老王府所在的位置。

    李冠中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太累了,不仅是奔波劳苦带来的身体之累,更多的是心累。

    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无论等待杨锦轩的是自由还是死亡,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让刘师爷连夜写份请罪折子,唉,是本侯的疏忽啊,本侯愧对皇上,愧对太皇太后,愧对魁星楼里被杨锦轩杀死的那位老汉。”

    从观星楼下来,李冠中一眼就看到忧心忡忡找来的侯夫人。

    “侯爷,您没事吧,怎么大晚上一个人跑到观星楼去了?”侯夫人满脸担心。

    “夫人莫急,还请夫人连夜给我赶制一副能藏在裤子里面的护膝。”李冠中说道。

    明天,他要一大早就去大殿外面跪着请罪,他有罪,他有罪!

    今天晚上注定不能安定,守城门的旗手卫有二十人,分为两个小旗,前半夜当值的是一个小旗,后半夜当值的是另一个小旗。

    半个时辰前,护国公府的四公子杨锦庭带了一百余人出城,说是国公府里丢了东西,他们要出城追拿盗贼。

    当值的小旗官在心里暗骂,你们杨家丢了东西还用得着你们自己去找吗?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是摆设吗?

    不过,既然杨四公子说是要去捉拿盗贼,小旗官自是不敢拆穿,杨四公子要出城,别说是捉拿盗贼,就是要去当盗贼,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打开城门,放人家出去。

    小旗官满脸陪笑,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杨锦庭和他带的一百多人。

    把城门重新关好,小旗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

    他朝着杨锦庭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想要骂出口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官,在杨家人眼中,他和蝼蚁没有两样,万一有什么传进杨家人耳中,根本不用杨锦庭出手,手下的人就把他给办了。

    (以下十五分钟后替换)

    此时的诏狱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关押杨锦轩的囚笼里,笼门敞开,地上扔着被利器斩断的锁链,看守杨锦轩的两名狱卒倒在地上,胸前背后各有一个伤口,鲜血尚未凝固,依然在汩汩流淌。

    来人巡视一番,走出诏狱,从怀里掏出一支烟花,点燃后抛向空中。

    安昌侯府内,有一座观星楼。

    安昌侯府原是前朝一位郡主的府邸,那位郡主的宜宾精通星相,便在府内建了这座观星楼。

    太祖皇帝把这座宅子赏给老安昌侯做了侯府,老安昌侯一家子都是行武之人,既不懂星相,也不喜风雅,于是观星楼就变成了老安昌侯存放藏酒的地方,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老安昌侯就会登上观星楼,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此时,这一代的安昌侯李冠中就在观星楼上。

    老安昌侯去了燕北,其间写信回来,让李冠中把他藏在观星楼的好酒全都运到燕北。

    于是李冠中只好分了几批,把那些酒送到燕北。

    现在观星楼里已经没有酒了,李冠中也没有想好把这里用来做什么,因此就一直空着。

    现在,李冠中站在前朝宜宾每晚观星的那个地方,目光凝重地望着暗色的夜空。

    忽然,夜空中扬起一点亮光,接着一朵湛蓝的烟花绚烂绽放,那烟花扬起的地方,就是老王府所在的位置。

    李冠中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太累了,不仅是奔波劳苦带来的身体之累,更多的是心累。

    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无论等待杨锦轩的是自由还是死亡,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让刘师爷连夜写份请罪折子,唉,是本侯的疏忽啊,本侯愧对皇上,愧对太皇太后,愧对魁星楼里被杨锦轩杀死的那位老汉。”

    从观星楼下来,李冠中一眼就看到忧心忡忡找来的侯夫人。

    “侯爷,您没事吧,怎么大晚上一个人跑到观星楼去了?”侯夫人满脸担心。

    “夫人莫急,还请夫人连夜给我赶制一副能藏在裤子里面的护膝。”李冠中说道。

    明天,他要一大早就去大殿外面跪着请罪,他有罪,他有罪!

    今天晚上注定不能安定,守城门的旗手卫有二十人,分为两个小旗,前半夜当值的是一个小旗,后半夜当值的是另一个小旗。

    半个时辰前,护国公府的四公子杨锦庭带了一百余人出城,说是国公府里丢了东西,他们要出城追拿盗贼。

    当值的小旗官在心里暗骂,你们杨家丢了东西还用得着你们自己去找吗?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是摆设吗?

    不过,既然杨四公子说是要去捉拿盗贼,小旗官自是不敢拆穿,杨四公子要出城,别说是捉拿盗贼,就是要去当盗贼,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打开城门,放人家出去。

    小旗官满脸陪笑,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杨锦庭和他带的一百多人。

    把城门重新关好,小旗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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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712/ 第一时间欣赏大红妆最新章节! 作者:姚颖怡所写的《大红妆》为转载作品,大红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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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妆介绍:
沈彤活了两辈子,她觉得最好的时候就是现在了。她有心有力有记性,还有大把的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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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盛世大妆,非我莫属!大红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红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红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