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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妇涅槃全文阅读

作者:幸福蛋堡艾玛     重生之怨妇涅槃txt下载     重生之怨妇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醋意

    “你们说话吧,我先回宫了,两仪回来以后你再走。黎妹,我把武铭留下来,他一会儿送你回母妃那里。”洛怀信说完就走了,温黎看着他的身影离去,眼神黯了黯,转头笑着对宋知忆说:“知忆妹妹今日跟谁一起来的?可是有什么麻烦?”

    宋知忆心想,温黎果然格外的聪慧,与大皇子也心灵相通,他不过几句话,温黎就能猜出自己是有了什么麻烦。她虽然跟温黎认识时间不长,可她知道温黎是连大皇子和益清都绝对信任的,便也没说谎话遮掩,讲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出来,只是因为她答应了祁世子,并未将他暗中提醒的事情告诉温黎,自然也没有将大皇子开导她的一席话说出来。

    “那位宋夫人对你兄妹所做之事,我听益清谈起过,笑里藏刀之人最难对付,知忆妹妹要小心才是。不过这一次有信哥哥帮忙,你大可放心了。今儿个也是巧得很,两仪在茶园看见你匆匆忙忙往哪里赶,回来提了一句,信哥哥听了,忙不迭的就出去找人了。”温黎说完,细细去看宋知忆的神情。

    宋知忆面露惊讶,她以为大皇子是恰巧在茶园遇见她的,并不知道他原来刻意去找了她。温黎见她脸上除了惊讶之外,并未露出羞涩或其他的表情,虽然心中还有想要问想要试探宋知忆的,却还是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

    任两仪过了一阵子就回来了,他和宋知忆并不熟悉,本来想着需要不需要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可宋知忆见他进来,就站起身向温黎道别,说她过几日进宫再去找她说话,又行礼谢过了任两仪,并未多问便离开了。

    “解决了?”温黎笑眯眯的问道。

    任两仪知道大皇子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温黎,仔细地回答道:“对,祁寒峰不难应付,我装作在茶园里躲避崔氏和宋知忆,向他诉苦说那宋知忆不仅才貌平常,还是个醋缸子,背后又有益清和太后给她撑腰,娶回去岂不是娶了一只动不得的母老虎。那祁寒峰听了一刻都不愿多停留,跟我客套了几句,就立刻拔腿走了。”

    温黎惊讶的挑眉,问道:“是信哥哥叫你这么说的?”

    任两仪摇摇头说:“黎妹妹可别告诉大皇子,他叫我说得隐晦些,不要说出有伤宋知忆的话,我想着说这几句对她也没什么影响,还十分有效,祁寒峰不是立刻逃走了吗?”

    他说完呵呵直笑,温黎却没跟着他一起笑。她所认识的大皇子洛怀信,是个雄才伟略,不理俗事的人,可今日的他,却会因为听到任两仪的一句“宋知忆不知为何慌里慌张往茶园南边跑”,就担心她遇上了麻烦,起身出去寻人;还会在意的细心叮嘱,要堂堂世子去为宋知忆办事和诳人。。。她心里直觉宋知忆在大皇子心中的分量不轻,这样的想法让她心神不宁,只想要立刻去求证。这样想着,温黎站起身说:“信哥哥先回宫了,武侍卫会送我。”

    任两仪点头说:“好,我们改日再聚。。。叫上益清一起热闹。”

    温黎想到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任两仪跟他人一样并不知道益清公主和宋清忆的关系,可怜他还是一片痴心的等着益清,忽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心情,温声说了一句“好”。

    回宫的路上,温黎一直闭眼想事,到了宫门下了轿,武铭自然而然带路护送她回钟贵妃那里,她却停在了柔福宫的门口,对武铭说:“武侍卫,我先去看看益清公主,你就送到这里吧,今日辛苦了。”宫中人多耳杂,她和武铭都装出十分生疏的主仆关系。

    “黎姐姐!”益清公主正在认真练字,想要好好写本佛经送给太妃,她知道今日钟贵妃要大皇子陪着温黎出宫走走,特意没去凑热闹,想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和大皇兄去了哪里?”益清公主一脸调皮的冲着温黎挤眉弄眼。

    “去了郊外的茶庄,两仪也去了。信哥哥忙着回宫,坐了一阵子就走了。”温黎淡淡的说。

    “任两仪也去了?他去做什么?他总是这么没眼色!”益清公主不高兴的嘟囔。

    “是信哥哥叫他一起的,你对他别总是横眉冷对的,他还不知晓你和宋清忆的事情,等知道了,还不知会多伤心失望。”温黎劝说道。

    “我老早就告诉过他,别在我这儿费神,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可他总是不听,一味的死缠烂打,讨些嘴上的便宜,我才烦了他的。”益清公主撅撅嘴。

    “你猜我还遇见了谁?是知忆。”温黎将刚才的事情讲给益清公主听。

    “这个死知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次好在碰巧遇上了大皇兄,不然她那个笨脑子,还不知怎么就被她后母给卖到祁王府去了!”益清公主气呼呼的说。

    “你别惦记,信哥哥都处理好了。他对知忆的事,挺着急上心的。”温黎尽量放平了语气,装作顺口说了出来。益清公主因此并未察觉什么,接过话题来说:“那是肯定的,大皇兄知道知忆是我的密友,况且知忆还为他冒险受过箭伤。”

    “箭伤?”温黎立刻问道。益清公主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温黎说过这件事,她一向对温黎没有任何隐瞒,因此在温黎面前毫无防备,顺口就说了出来。

    “那件事大皇兄叮嘱了我不能告诉别人,我就没在信中同你说,原来他也没有对你说过,向来他受伤的时候怕你惦记,才没讲过。”益清公主将射箭场发生的事情对温黎讲了。

    温黎听完,半天没说话,益清公主以为她是因为大皇子没有对她讲过这件事而不开心了,忙说:“大皇兄肯定不是有意瞒着你,他当时受伤那么重。。。”

    “我知道的,”温黎展颜笑了,“我是一时间被知忆给震撼到了。没想到她那么勇敢,还能为信哥哥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实在是很佩服。”

    益清公主这才放下心,笑着说:“知忆这个臭丫头,做事常凭一腔孤勇,她和清忆哥哥一摸一样,都是愿意为亲人密友两肋插刀的性子。”

    “真的?你多给我讲讲她的事吧。”温黎垂眼喝了一口茶,心里有一股一时无法消化的情绪,说嫉妒似乎太过强烈,说吃醋似乎没有根据,她只希望自己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会变得敏感多心。

第七十七章 试探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午后的天气格外的闷热,皇后坐在宫中,一边指挥宫女们围在她四周用力扇扇子,一边抱怨“这秋老虎的厉害,年年都要受一次,中秋节都过去这么久了,天儿怎么忽然还热了起来?”

    “皇后娘娘,”太监赖公公忽然来报,身边跟着一个身材健壮的公公,那一身太监服几乎紧绷绷贴在他身上,十分不合适。

    皇后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把所有人都打发下去,只剩贴身宫女嬷嬷和两个公公。

    “皇后娘娘千岁”,那个健壮的公公单膝跪地行了礼,皇后连忙唤他起来。“有消息了?”

    “是,那日武铭去接温黎,温如武还是高高兴兴恭恭敬敬的,这几日大皇子的伤情刚刚传到了他那里,他便常常无故发脾气,丫鬟在书房发现了他扔掉的纸团,我亲自看过,是写给皇上的信,一封信中说他思念幼女,希望能入京探望,另一封信上又说他夫人忌日将近,希望女儿能回来祭奠。但这些信写了扔扔了写,至今没递出去。”

    “哼,”皇后冷笑了一声,“也难为温如武了,为接回女儿,想了这些借口,却都不敢向皇上提出来。老大他们也是看准了温如武性子好,对皇上尽忠,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让温如武彻底跟他们绑在一起。”

    又问了几句兵库的事,皇后叮嘱了一句“出宫的时候千万小心,你这样子看着就不像个公公,莫要被人看穿了”,便叫赖公公带着那人下去了。

    皇后坐在宫里默默沉思了一阵,扬声叫宫女“去跟皇上说,我有事情商量,叫他批完奏折来一趟”。宫女应声出去了。皇后身边的刘嬷嬷上前帮皇后揉肩,轻声的劝道“我的好娘娘,这皇上毕竟是皇上,娘娘说话千万多尊重着点。”皇后不以为意的说“那宫女又不会真的这么跟皇上传话,本宫在自己的宫里还给他什么尊重”,想了想又说“他想要本宫尊重他,也不想想他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当初若是没有父亲起头支持,他现在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他也不识点相,将太子赶紧的给了我皇儿,这些年犹犹豫豫,非要我们弄出这么多事来,即使是现在这个局面,老大都那副样子了,我也没见他死心,前几日还召见了太医,详详细细问了老大的情况。老大现在每日里都要喝那种药,不喝就精神萎靡疼痛不止,这样的人还妄想着能当一国之君?!即使他控制住温如武了又有什么用?老大一向精明,这次是病糊涂了,眼看着我的皇儿受到重要,给逼急了。本宫要是不抓紧这个机会,白白跟他们斗了这些年!”

    刘嬷嬷点头“若是老尚书还在,二皇子这太子的位子也不会争得这么辛苦。”

    “那是自然。父亲早年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却把身子早早的弄垮了。难为他临走之前,还要为我和皇儿操心。”皇后叹了一口气,“好在这南边北边的兵权,都在我们的人手上,朝廷里的几个重臣也是父亲的死忠,皇上这么多年对我们多次忍让,全是看在这些人的面子上。”

    刘嬷嬷还想说什么,见皇后面露疲倦,眼睛微合,便闭了嘴,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太阳还没下山,皇上就来了。皇后装作惊喜的样子,端端正正行了礼,皇上持着她的手坐了下来,笑着问“皇后有何事相商?”

    “皇上先喝口凉茶,歇一歇”。皇后示意宫女端上饮品,待皇上喝了,又开口道:“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臣妾想参照着上一次中秋节的安排,按照民间的方式庆祝,准备民间小食,安排赏菊宴,缝制荷包,佩插茱萸祈福。再安排些新奇的节目,让太妃她老人家也乐呵乐呵。”

    皇上满是笑意的看着皇后问“不错,这些事一向是皇后做主就好,不必问朕的意思。不过,皇后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主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总觉得皇上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讽刺,连忙装作很自然地说“臣妾今儿个散步遇见位貌美的姑娘,仔细一瞧,竟然是那温如武温大人的爱女温黎,原来是钟贵妃接她入宫来玩。这温黎快言快语,十分可爱,一会儿说宫里什么都好,只是想念老父亲,一会儿又惦记着不知道能不能出宫去过女儿节,说是宫外到时候热闹的很。臣妾这么一琢磨,还能让黄毛丫头把咱们宫里给小瞧了去,他们宫外有什么热闹,今年我们也有什么热闹。皇上说,是不是这个理。”

    皇后笑着去看皇上,果然看到皇上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说钟贵妃将温黎接了回来?”皇后点点头,“怀信受伤没几日就接来了。”

    “那温黎,尚未定亲吧?”皇上问了一句,不等皇后回答,又说“温大人除了温黎之外,膝下再无子无女,我看还是尽快把温黎送回去的好。皇后,重阳节的事就按你说的做,朕先走了。”

    “皇上,钟贵妃对美食十分有研究,到时候在宴会上,臣妾就请她来管小食摊子的事了?”皇上已经站起身,并没有回头,嗯了一声,离开了。

    皇后看着皇上的背影匆匆消失,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娘娘,皇上怎么一点没责怪那钟展眉?”刘嬷嬷忍不住问。

    “他怎么没责怪?都说了要把温黎早早的送回去,其他的,难道还要在我面前说不成?他这是急着去试探钟展眉了。”皇后得意的坐了下来,“再偏爱的儿子,再愧疚的糟糠之妻,也不能触到他的底线,这就是男人。”

    皇上起驾到了华秀宫,钟贵妃急忙应了出来,皇上每晚都会来进膳,但却从来没来的这么早过。

    皇上沉着脸走了进来,等下人们照常都退下了,才收起拉着的脸,低声对钟贵妃说“展眉,她那边终于问起了温黎,一切都按照计划走,只不过,她无缘无故提起重阳节要大摆宴会,还要你去弄什么摊子,我不好多问,你多小心,等你和信儿去了别院,万事就都好办了。我先走了,戏要做足,委屈你了。”

    钟贵妃握着皇上的手,不住的点头。皇上揽过她的肩,抱了抱她,起身走了。

    过了一阵子,皇后那边的人便递来了消息,“皇上来去都是怒气冲冲,这么些年头一回人都去了,晚膳却没用就走了,那钟贵妃在屋里呆呆坐了许久,饭也不吃就躺下了。”听了这些,皇后满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道“传晚膳吧。”

    第二日,众妃子们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听到了皇后关于重阳节菊花宴的建议。

    “皇后娘娘想的好主意!”崔淑妃第一个起来附和。妃子们都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来,尽量表现的十分欢喜。

    “既然妹妹们也都觉着好,那本宫可要给你们都派任务了。”皇后满意的说。

    “原来娘娘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崔淑妃又是第一个上前打趣,几个妃子互相看了看,偷偷的撇嘴。

    “那是,你可不许偷懒。”皇后给几个妃子布置了不轻不重的任务,忽然叫到了钟贵妃。

    “钟贵妃,这次中秋的小吃摊子,就有劳你去准备了,听说温黎那丫头正在你这儿玩,你跟她说,尽管把那宫外好吃的东西都说出来,叫御膳房做出来给大家伙儿尝尝新鲜。”皇后娘娘轻轻的笑了一声,挑衅的望着钟贵妃。

    钟贵妃并未迎上皇后的目光,温温柔柔的应了一声,不理会一些妃子的嘲笑声。

    皇后忽然觉得无趣,闲聊了几句便将众妃子们打发走了。

    钟贵妃回到华秀宫,出神的想着什么,钱若安见状,依偎过去问她,她便将皇后那边说的话告诉了钱若安。

    “姨母说什么?!”钱若安听了瞪大眼,不相信。“她叫我们去看摊子?”

    “是,皇后这些年,虽然对我明枪暗箭的打压,毕竟不敢太过放肆,怕皇上揪了她的错处,把太子之位传给信儿。如今她知道信儿已成残。。。所以等不及的要趁着重阳节宫宴,在众人面前将我羞辱。”钟贵妃淡淡地说。

    “那皇上难道就由着她不成?”钱若安眼中愤愤不平。

    “安儿,这就是我要叮嘱你的事。皇后特意安排你我摆摊子,要别人都看我们的笑话,你我更要不卑不亢,切不可愁眉苦脸,更不可惹事生非。”

    钱若安心里惶惶不安,终于忍不住问道:“姨母,大哥哥以后。。。宫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钟贵妃虽然不忍欺骗与自己亲如母女的钱若安,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关系重大,皇上也叮嘱过,事情的真相谁也不能透露,连她的姐姐都不能告知,更不要说天真的钱若安了。

    “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要成为俎上之肉,任由。。。任由皇后她们。。。”钱若安心中的希望全部都破灭了,这几日看着大皇子渐渐好起来,她以为宫中的传闻是皇后放出来动摇人心的,今日终于问了钟贵妃,才知道大皇子是真的没了希望。

    钟贵妃看在眼里,拉住钱若安的手温柔的安慰道:“傻孩子,再怎么样,皇上都会护住我们的,虽然那位子你大哥哥是不可求了,但是安安稳稳过日子还是有指望的,你别怕,一切都有我在呢。”

    钱若安如何能听得进去,她一直以来的最大愿望,就是成为众人羡慕的贵妃,大皇子身旁最爱的人。现在一切都成了泡沫,她连日来都在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大哥哥还会恢复往日威风凛凛的样子,她在宫里听了许多的传言,都拖着不想向姨母求证,今日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却得到她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转身跑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重阳(上)

    崔氏与郑侧妃客客气气的聊了一阵子,各自心里都在惦记着祁寒峰相看宋知忆的结果。不久,祁寒峰身边的一位小厮在外面对郑侧妃的丫鬟说了几句话,那丫鬟走进来,给郑侧妃使了使眼色,郑侧妃皱了皱眉头,也不怕崔氏看见,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府去了,崔夫人再坐坐吧,今日的茶饮都记在我们王府的账上。”

    崔氏一愣,心里明白了,不由得站起来追问:“大公子可是有何不满?侧妃可否实言相告?”

    郑侧妃没想到崔氏竟然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大概是缘分浅吧,崔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说完不由崔氏再问,转身走了。

    崔氏忍住将面前的茶壶茶杯全部扫到地上的冲动,坐立不安等到宋知忆回来。挤出一丝笑容道:“茶园风景可好?忆儿都去了哪里?”

    宋知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拉住崔氏的手说:“多谢母亲带我出来见识一番,这茶园里的假山造型奇特,花草争芳斗艳,实在叫人流连忘返。”

    崔氏仔细观察宋知忆的神情,见她毫无疑心,又试探道:“可在园中遇上了什么人?”

    宋知忆滴水不漏的说:“遇上两位结伴来喝茶的夫人,讲话十分风趣;还遇见一位看起来有些凶的大叔,急匆匆的走过去,差点将碧烟撞到在地。”

    “这样啊。”崔氏应了一句,心中满是疑问,却不知道该去找谁打听。只能希望贵夫人圈子里能有些闲话传出来,好叫她知道,祁寒峰为何没看上宋知忆。

    回府的路上,崔氏和宋知忆各怀心事,崔氏为自己屡次失败的计划既懊恼又气恨,宋知忆心中也在想,她不能一味接招,等着崔氏安排一个又一个的成亲人选,她需要早点行动,将崔氏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过了几日,重阳节到了,收到帖子的达官贵人们都纷纷进了宫来参加菊花宴,宫女们引着男女宾客入座,宋知忆刚坐稳,就听到二皇子的朗朗笑声,引得众人都转头去看。只见皇子们结伴而来,二皇子走在最前面,外披黑底红色藤纹的缎袍,内穿一件银色长衫,头戴红玛瑙镶嵌的发冠,面上带笑,意气风发。他身旁紧跟着的是四皇子,披着一件豆青色外袍,低头顺眉的跟二皇子说着什么。

    三皇子和大皇子远远落在后面,三皇子尽量调整步子,走的很慢,他今日身穿窄袖银红色锦袍,头戴束发银冠,浑身上下的朗朗少年气。大皇子缓缓地走在三皇子右边,右腿明显的一走一拖,看起来走得非常费力,他身穿冰蓝色交领大袖长衫,外面披着一件月白色锦袍,面上无喜亦无忧,平日里暗藏锐利的眼睛,更加的幽暗深邃,整个人显得落魄又绝美。

    众人看到这场景,有片刻的安静,大皇子重伤致残是今年朗坤最大的事,有人欢喜,自然更有人惋惜。宋知忆看着洛怀信,虽然前世早见过了类似的场景,但那时毕竟与大皇子毫不相识,而这一世,他为她解过围,与她聊过天,教过她如何对付榴月和宋祁峰,她今日见到这场景,心中不禁一阵的难受。

    五皇子一个人默默走在最后面。他的生母是景答应,当年因为容貌美艳,曾得到过皇上的盛宠,可惜因为怀着两个胎儿,在生产之时大出血,虽然未伤及性命,却只诞出五皇子一个孩儿,另一个男孩未能活下来。景答应的身体从此大受损伤,容颜不再,皇上对她也冷淡下来。五皇子先天不足,生下来就不断的吃药,景答应心力交瘁,对五皇子经常打骂,她心中无法埋怨皇上,把满腔的委屈都发泄在了五皇子身上,说他克死自己的亲弟弟,克走亲娘的荣华富贵,是个不祥的东西。五皇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自然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六皇子年幼,跟着崔淑妃,并未同哥哥们在一起。皇子们刚刚坐下,紧接着,皇太妃,皇上和皇后也到了,后面跟着众嫔妃和几位公主。等大家行过礼,都坐了下来,宴席便开始了,歌舞表演也有序的进行着。

    酒过三巡,绎王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皇上说道“皇上,今日中秋佳节,看了这么多歌啊舞啊的,咱们朗坤最自豪的,便是能文能武的好男儿了!今日皇子们都到齐了,何不叫他们一人表演一个节目!”

    皇上双眼似刀一般的望向了绎王爷,吓得绎王爷举杯的手都抖了起来,正在暗自埋怨皇后和二皇子将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破差事交给自己,皇上却忽然大笑了几声,道“绎王爷的建议极好,不过朕看,今日不仅皇子们要表演,世子们,在座的男儿们,都应当表演,哪个表演的不好,可要重重的罚酒。”

    绎王爷这才缓过来,连忙陪笑着说“皇上说的是,说的是!”

    皇后嘴角含笑,仔细看了看皇上的表情,方才问道“那不知皇上想要先看谁表演?”皇上指指左手边,爽快地说“从那边开始,按座席的顺序来。”

    坐在左手边的祁王爷笑着说,“皇上难道想看老臣表演一段剑舞?”皇上笑着捋了捋胡须说“王爷的老腰,表演完大概就要回去敷膏药了。朕要看我朗坤青年才俊的表演,寒岭快出来,莫要让你老父在这丢人显眼。”祁王爷呵呵的笑,肥胖的肚子一颤一颤,越发看着像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众人心中不禁十分羡慕,莫看皇上对祁王爷经常嘲笑讽刺,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朝中无人能比。

    见到这个情景,崔氏不免抬头望向了崔淑仪,崔淑仪知道姐姐在想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崔氏收回眼神,心里默默的想,祁王爷跟皇上关系如此好,祁世子也有大好的前程,她早早就在心里看上了祁寒岭,宋翊早年曾经在战场上追随祁王爷,替他挡过刀子买过命,王爷不会不赞同这婚事。只不过有了二皇子这样的人选,再可惜也要放弃祁家了。

    崔氏一晃神,祁寒岭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他以月为题吟诗一首,引得众人一阵赞叹。表演继续下去,很快就到了宋清忆,祁寒岭忽然站起来道“宋兄才情横溢,我今日想要给你出个难题,求皇上准许。”

    皇上抚掌大笑道,“准!”祁寒岭立刻说“我想请宋兄用我刚才那首诗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现场写诗一首。”

    “祁寒岭,这也太难了,你这是欺负书呆子。”三皇子大声说道。

    “既然世子相邀,清忆便献丑了。”宋清忆站了起来,他今日穿着一件浅灰色长袍,领口和袖口是湖蓝色的宽边刺绣,显得格外清逸。

    “那寒岭哥哥快把你那首诗再念一遍。”益清公主有些替宋清忆担心,连忙冲着祁寒岭说。

    “益清公主,你难道不知道宋兄五岁便会作诗,七岁便可将‘百家诗文集’倒背如流,他想必早就将我的诗记下了。”祁寒岭看向宋清忆。

    “是世子做的诗好,令人难忘。”宋清忆对着祁寒岭微微一鞠躬,便将一首诗吟了出来:

    团团离海角,渐渐入云衢。

    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好一首佳作!”祁寒岭拍手赞道。

    “祁兄过奖。”宋清忆展颜一笑,如画般的俊美面容格外生动。他一向文雅秀气,进退有礼,在此刻却显示出一份张扬的气质。益清公主在座席上痴痴望着宋清忆,心中又欢喜又骄傲。

    “好才华!”皇上笑着开口,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赞。祁寒岭望向了宋知忆。只见她嘴角带笑,自豪的望着她的兄长,一双秋波清澈如水,祁寒岭默默的想,她能看得出自己这样做,是有意在皇上和众人面前提拔宋清忆吗?自从那日无意听到了宋知忆和丫鬟的对话,他就对她充满了好奇。原来这世间也有女子有如此见识,让他想要多了解她,靠近她。她的大哥和自己情况相似,她想必也十分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吧。

第七十九章 重阳(下)

    宫中的宴席能被邀请的青年才俊并不多,他们很快就一一表演完了。轮到皇子们,五皇子站起身来道:“父皇,母后,孩儿不才,比不过哥哥们,我昨日调了一壶樱桃美酒,加入了几味药材,不仅味道香醇,饮用之后可以健身护体。”

    宫女们斟了酒,皇上饮过后难得称赞了五皇子:“墨儿有心了,这酒跟朗坤的名酒相比,也毫不逊色。”五皇子谢过皇上便安静的坐了下来,因为饮了酒,常年苍白的脸庞染上了些健康的气色,眼神中却依旧没有什么神采。

    三皇子接着站起身道“禀告父皇,宋清忆是孩儿的伴读,他作诗有多么厉害,大家都看到了,那么孩儿呢,自然是要更胜一筹。所以今日就不表演了,免得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也罢,不学无术的东西,你少说几句话,朕就满意了。”皇上佯装生气,斥骂了三皇子,其实眼中带笑,大家都知道皇上对三皇子颇为溺爱,也跟着凑趣笑了起来。

    三皇子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四皇子站起身来,表演了一段剑术,步伐如行云流水,一连使出十几个剑花,引得众人纷纷喝彩。皇上也不住的点头。四皇子表演完,绎王爷大站起来大声赞道“四皇子的功夫真乃出神入化,果然是唯一能同大皇子过上几招的高手,臣看今日大皇子的表演恐怕更要精。。。”他似乎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猛然住了口,讪讪的低声说“臣老糊涂。。。老糊涂了。”

    绎王爷什么都平平无奇,难得能将这段早就计划好的表演,做的一气呵成,十分真实。大皇子后背挺直,端坐在位子上,缓缓看向了绎王爷,眼光如射寒星。众人一时间各有心思,不少人在心中暗暗叹息,大皇子不怒自威,早已隐隐有帝王的气质,现在却。。。

    皇上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二皇子连忙站起身来说“有四皇弟代表我们,我和大哥就不表演什么了。”

    皇后接过话头来,笑着对皇上说,“皇上,时候也不早了,是否可以开始‘逛庙会’了?我看下面坐着这些小子,丫头们,不停看着那边,想必是早就馋上了。”

    皇上的神情微微缓和,点点头,对着众人说“今年重阳节宫宴,皇后有所巧思,将民间的庙会搬到了宫中助兴。不仅设立小吃摊子,还叫宫中排练了民间的杂耍表演,今日谁都不必拘泥,尽管下了座席去凑个热闹。”

    皇后笑的端庄大方,又补充“这小吃摊子,是钟贵妃帮着我筹划准备的,说到美食,她最在行,一会儿就劳烦钟贵妃到那边给大家介绍介绍。”皇后说完,看向了钟贵妃,眼神却偷偷向着皇上瞟去,只见皇上并无任何大的反应,才放了心,又说道“民间杂耍表演,十分精彩有趣,今儿个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钟贵妃温婉的对皇上皇后行了一个礼,走下座席,钱若安满心不情愿的望了望大皇子,和温黎一起跟在了钟贵妃的后面。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放松下来,离开座席随意走动攀谈起来。钟贵妃稳稳的坐在糖人的摊子前面,钱若安低声的嘟囔“姨母,皇上为何不说句话,好好的重阳节,就生生变成了这样。”钟贵妃紧张的拉了一下她,见四下无人了,压低声音说“傻孩子,切莫多嘴让别人听去,你若是想去看热闹,就和黎儿一起去逛吧。”

    “那好!”钱若安见姨母主动提出来,高兴的站起来道:“我去找表哥。”钟贵妃点点头,又冲着温黎说:“黎儿也去逛逛吧。”

    温黎沉沉稳稳的坐着,摇了摇头说:“我还是陪在您身边吧。”

    钱若安心中大喜,连忙行了个礼,转身快步去找大皇子了。

    大皇子此时正同宋知忆在一起。他本来有意要离席而去,却被二皇子叫住了。益清公主和宋知忆本是要去找林婉莹和温黎的,可她们看到二皇子一脸得意的对大皇子说着什么,大皇子的脸绷得很紧,显然心情很不愉快,又似乎无话反驳。益清公主立刻拉着宋知忆快走几步,走上前去为他解围。

    “大皇兄,二皇兄!你们可看见三皇兄了?”益清公主摆出一副无心的样子,仰着头笑着问道。

    “三皇弟被父皇抓着训话呢。皇妹找他做什么?”二皇子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神情,笑看益清公主。

    “那边的投壶比赛,芩娘娘将她那对稀有的翡翠镯子做了彩头,我想三皇兄帮我赢了回来。”益清公主皱了皱眉,眼前一亮,又说:“我怎么忘了,二皇兄也是投壶的好手,好哥哥,你快来帮帮我吧!”

    二皇子向来扮演的就是完美的角色,自然笑着应下来。“你陪大皇兄去找黎姐姐和婉莹吧。”益清公主低声示意宋知忆,免得他一人站在这里倍显寥寂。

    宋知忆点头,等益清公主和二皇子离开之后,问了大皇子一声好。

    “大皇子随我去找温姐姐吧。”她转身要走。

    “母妃今晚处境艰难,有她陪在身边会好一点,我们就不必去找她了。”大皇子在背后叫住了她。今晚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双眼睛,他们都在看,看他的落魄,看钟贵妃的无可奈何,更在看皇上对他母子的态度。温黎与钟贵妃的亲近之情也在今夜得到证实,以后的计划就都有了说服力。虽然他极其强烈的阻止过父皇,不愿将温黎等人牵着进来,可计划早已经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他无法阻止。钟贵妃暗示他今夜在众目之下表现出对温黎的亲近,被他一口回绝了。

    宋知忆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听大皇子这么说,她一时不知是否应该丢下大皇子自己去找林婉莹。大皇子看出她的犹豫,不知为何却不想她就此离去,他低声说:“这几日你后母可为难你了?”

    “没有,上次还没有好好的谢谢大皇子和任世子。”宋知忆连忙道谢。

    “不必,只不过,你后母今后再找别的人选来,你又要如何是好?难道又要以身试花不成?”

    宋知忆脸色微红,低头说“那也是我一时情急没有别的办法。我心里已经有些计划,只是想要等大哥哥科举之后再与他商量。”

    “我不考科举,现在又是闲人一个,等有机会,你不妨说与我听听。”

    宋知忆心中微暖,点头说:“倘若我有应付不了的,定然来向益清和大皇子求救,不会死撑着。”

    “好。”大皇子转身正要离开,旁边不远处的杂耍艺人踢飞了一个碟子,斜着朝这边飞来,他立刻回身护住宋知忆,碟子虽然没有砸到宋知忆,他却因腿脚不灵险些摔倒。宋知忆连忙用力拉住大皇子,眼中的关切溢了出来。

    “大哥哥!”钱若安看到这一幕,跑过来推开了宋知忆,一把搀扶住大皇子。

    宋知忆一个踉跄,被一双手扶住了,那人等她站定就立刻松开了手,笑着对宋知忆说:“宋小姐是喝多了桃花酿吗?”

    大皇子被钱若安挡着,起身的功夫,宋知忆已经走开了,在她身边的是祁寒岭,两个人似乎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看了对方一眼,一起笑了。想到上一次祁寒岭出言提醒宋知忆,他皱了皱眉,完全没听到钱若安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第八十章 心思

    宫宴进行了一半,太妃照例先离席回去歇息了,皇上似乎喝多了几杯,先是教训了三皇子一番,又叫来二皇子,要他多向二皇子学学,不要再吊儿郎当,不成样子。接着又当着众臣的面,夸赞二皇子谦虚博学,有朗坤皇子该有的样子。皇后的脸上浮起得意的表情,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飘向远处置身与烟火中的钟贵妃,灰头土脸的样子,叫她更加解气。

    钱若安站在不远处,对面站着温黎,她本想多问问大皇子,今后如何打算才好,却被大皇子几句话应付了,还领着她回到钟贵妃这里,就转身走了。好在他跟温黎也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不然钱若安心里会更委屈。她其实并不愿意多跟温黎说话,她在温黎这里,从来讨不到任何便宜,只是这几日她心乱如麻,又不好立刻出宫回去同母亲商量,只能探探温黎的口风了。

    “温黎,我问你。。。”

    “叫温姐姐,或是黎姐姐,妹妹这样直呼大名的,我可什么都不会答。”钱若安刚开口就被温黎打断了。

    “你。。。温姐姐,我问你,大哥哥这件事,你以后什么打算?”钱若安没好气的问。

    “什么叫什么打算?那是信哥哥的事情,他想怎样打算,我就在背后支持他,不是很简单吗?”温黎并不直接回答。

    “你少假惺惺的了,你从小就争强好胜,处处讨好姨母,不就是看上大哥哥的权势能让你飞上枝头做。。。”钱若安差点说错话,看看四周没什么人靠近,才继续说了下去:“如今大哥哥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进宫陪在姨母身边,你向来狡猾,计谋又多,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帮大哥哥了?大哥哥还有生机的对不对?”

    “生机?”温黎细长美丽的丹凤眼里装满了嘲笑,“信哥哥现在身体康健,妹妹在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钱若安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看着温黎。

    “哦。。。”温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妹妹是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心。妹妹做人不可太贪心,又要真情,又要高位。我与妹妹不同,什么生机不生机的,不是我担心的事情,我只要我的信哥哥平安无事就好。”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钱若安在她身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赢过温黎,若不是姨母总是莫名其妙的为温黎撑腰,大哥哥又曾经为了温黎训斥过她,她早就冲上去扇她一个耳光了。

    大皇子洛怀信并不知道这场因为他而引起的口角,他本要离开宴席,却被三皇子,五皇子和宋清忆拉着说话。他知道他们是一片好意,便耐心站住跟他们闲聊,只不过眼神却不时的飘向了左前方的宋知忆与祁寒岭。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隔开了一点距离,看起来坦坦荡荡,站在宫灯下的宋知忆巧笑倩兮,神情十分的放松,他看不到祁寒岭的表情,却能从他时不时向前倾斜的身体和朗朗的笑声,猜到他也很愉悦。

    宋知忆确实与祁寒岭聊得十分高兴,他在讲自己为了考科举而苦读的窘事,逗得宋知忆捂着嘴笑,笑过之后,她认真的问祁寒岭,作为家人应当做些什么让他们安心备考。祁寒岭很详细的讲给她听,宋知忆心里十分感激,认真的记在了心上。看着眼前这位时时露出娇憨的女子,祁寒岭想起前几日自己与母亲的对话。他当时问母亲信不信一见钟情,母亲摇摇头说,人们常常说娶妻娶贤,能让人一见钟情的女子多都容貌美颜,举止轻浮。她可不相信看一眼就能成的婚事,接着就追问他是否在外面喜欢上了谁,还说他一向自作主张惯了,婚事这么重大的事,绝不能允许他胡闹。祁寒岭试探不成,连忙打岔蒙混过去了,心里却想,他对宋知忆的一见钟情,哪里是因为她如花美貌那么肤浅的原因。自从他那日听到宋知忆的一番独特见解,就知道她是自己在这世上的知心人。

    天色渐晚,皇上皇后已经退席回宫了,大皇子也在武铭的搀扶之下,慢步上了软轿,先行回去了。三皇子心里不好受,一个人悄悄地出宫,到常去的酒楼喝酒消愁。喝了几杯之后,他出包厢去净手,路过一间包厢,听见里面有一个小姐的声音又尖又吵,字里行间提到“大皇子,”他忍不住停了脚步,在包厢门口站定了,用内力去听。

    “就是的,他现如今成了个瘸子,皇家子弟又怎么样,我们郡主也瞧不上。”这句话明显说的就是大皇子了,三皇子本就是冲动的性子,又喝了许多酒,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踢门就进去了。包厢里面一屋子的小姐都惊住了,“谁这么大胆,本小姐的随从可就在楼下!”一个小姐尖声骂出来,却被一个身穿红色衣裙,面容娇美的小姐打了一耳光。

    “不要命了,还不见过三皇子!”那打人的小姐笑着迎了上去,撒娇的喊“三皇子哥哥,你吓着我了。”

    三皇子冷哼一声,甩开了那小姐的手,说道“哪个刚才说我大皇兄?是你?还是你?”他仔细端详着屋里的每个人,除了郡主陈邀月,他几乎都不认识。

    “三皇子,她们吃了酒,在说胡话,我回去好好的撕烂她们的嘴。”陈邀月心里十分害怕,虽然她是骄纵的郡主,在皇子们面前,也只是尘土,更何况是皇上格外疼爱的三皇子。

    “今日在这屋子里的小姐,我都记下了,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问父皇,乱议朝政,辱骂皇子,是死罪好呢,还是流放好。”三皇子一一看过她们的脸,每个小姐都吓得面无人色。他知道能同陈邀月同坐一席的,家世也必然不会太低,他若是真的惩治了她们,对大皇子的影响反而不好。所以拿话吓吓她们,让她们坐卧难安一阵子,才痛快些。

    “连我益清皇妹这样的天之骄女都向来进退有礼,一个小小的破落户郡主,倒是骄纵的无法无天了,你看不上我大皇兄?你算是什么东西。”三皇子看都不看陈邀月一眼。

    陈邀月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三皇子不管这些,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第八十一章 心事

    重阳宫宴过后,宫里的风向大幅度的变了,大皇子被皇上下旨,叫他安心养病,暂时不必上朝,二皇子则春风得意,不仅被皇上重用,更得到了许多大臣的投诚。

    皇后听到这些消息,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不过还是沉着脸提醒二皇子不可骄傲自满,那大皇子不是善茬,倘若被他抓住错误,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皇上对他向来极为信任和偏爱。

    母子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得宫女来报,皇上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先是就朝中几件大事问了二皇子的看法,提点了他一番,接着便看向了皇后,说要在这里用膳。皇后和二皇子都十分惊讶,自皇上登基以来,除了特殊的日子,他平日里都是在钟贵妃那里用膳的。二皇子连忙告退,给帝后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各色美食纷纷摆上了桌,皇后一边亲自为皇上倒酒夹菜,一边观察着皇上的神情,暗自猜测皇上此举的目的何在。皇上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菜就停了下来。皇后叫人将菜饭撤了下去,刚要开口问,就听皇上说:“欣芙,你来,帮朕按按肩膀。”

    皇后愣了一下,皇上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她“欣芙”了,她走到皇上的背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她从小娇生惯养,其实并不怎么擅长按摩,可此刻皇上难得对她如此亲近,她也只好尽力而为,心中不免猜测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沉默了一阵子,伸手握住了皇后的右手,叹了一口气道:“欣芙,这些年来,你可曾觉得委屈?”

    皇后听了实在很意外,脱口问道:“皇上这是从何说起?”

    皇上并未回答,而是说起大皇子的事:“我一直以为,信儿稳重,能文能武,又有长兄的风范,恒儿才华出众,深得人心,但稍显温吞,魄力不足。”

    皇后的手抖了一下,忍住没有出声。

    “可是近日我才知晓,信儿之前曾经瞒着我去找过无名人,这次出事之后,并没有安心养伤,反而急着招兵买马,还派了心腹之人去兵库大营,急匆匆将温黎诳进了宫。钟贵妃几乎与温黎寸步不离,刻意表露出她对温黎的亲近之情,叫宫中众人有所误会。我近日收到了温如武的奏折,说他夫人的忌日就在下个月,希望温黎早日回去。可怜他小心措辞,生怕引起朕的误会,以为他刻意挑拨朕与信儿的关系。”皇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深深的看着皇后,又说:

    “欣芙,你我夫妻多年,你聪颖强势,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钟贵妃身份始终十分尴尬,亏得你心胸宽广,容得下她,你将恒儿教的很好,他向来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信儿出了事,他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更加努力的帮朕分忧。我万万没想过,钟贵妃平日里不声不响,安于现状,到了关键时候,竟然露出这副精明算计的面容来。朕虽然贵为皇上,也像普通男人一样,希望妻妾对朕一片真心,若是犯些小错,朕都可以不计较,可背着朕算计那个位子,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皇后越听,越是心花怒放,皇上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面露沧桑,看起来确实是被钟贵妃和大皇子的行为给伤着了,那温如武的奏折实在是来得十分及时。她一副感动的样子,眼圈发红,声音发颤,含着一股深情对皇上说:“皇上今日这番言语,欣芙之前受过多少的委屈,都再也不重要了。钟贵妃平日里的言行中就露出些苗头,只是臣妾深知皇上对她与旁人不同,不愿让皇上知道了有所不快,因此她有什么冒犯的,臣妾都忍着了。现在看来,臣妾也有错,应该早些将心中担忧告诉皇上。只是事情已经发生,皇上千万不要太过伤心。。。臣妾和恒儿定然会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这一段话,大概是皇后能想到的最贤惠的回答了,皇上听了,果然十分感动,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过了许久,说了一句:“幸好朕还有你,有恒儿。益清的生母早逝,年幼时又深受虐待,养在你身边,竟然长成了爱笑爱闹的性子,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总是愿意粘在你身边,可见你为抚养她成人,投入多少心血。这些年来,你做得很好,朕以后,要多珍惜我的贤后。”

    皇后听了这段话,真的被感动了,她抬头深情款款看着皇上,见到皇上眼中露出无限的情意,含羞带笑的说了一句:“皇上今日,就歇在臣妾这里吧。”

    这以后,连续五日,皇上都歇在了皇后的宫里,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钟贵妃开始闭门不出,除了去给皇后请安,基本不会露面,温黎看着宫中越来越明显的风向,对钟贵妃提出,是时候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这件事,还要你去多劝劝信儿。”钟贵妃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她也备受煎熬,虽然心里知道一切都是烟雾,可每日里被那些嫔妃们嗤笑嘲弄,也不是一件容易应对的事。

    “劝劝信哥哥?他不是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了吗?”温黎奇怪的问。

    “他是知道,可是却不同意我们这样做,说是不愿将你拉进来,怕你名声有损,还说你们武家已经付出太多。。。总之他的脾气你了解,也只有你能说动他了。每次皇上提到这些事,他就十分排斥,总要与皇上争论一番,我是不敢告诉皇上的,只能骗皇上说他现在嘴硬,到时候会听话的。”

    温黎咬咬嘴唇,站起身来:“贵妃别急,我去找信哥哥说清楚,我们武家,还有。。。我,从头到尾都心甘情愿。”

    钟贵妃高兴地点头说:“好孩子,那你快去吧。”

    此时正值傍晚,晚霞将天空渲染的格外浪漫,温黎一路走,一路想着大皇子对她的在意,心中百感交集。她笑自己前些日子还在胡乱担心,胡乱猜疑,而大皇子却为了保护她,一点风险都不愿她去承担,她要去告诉他,这些年来她所有的用心,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日,能够踏踏实实的站在他身边,对自己说一句,这样的夫君,她温黎配得起。

第八十二章 告白

    每日傍晚时分,洛怀信都会在御花园北面的成苑附近散步。宫里的人都知道,虽然大皇子的腿伤已经难以治愈,御医还是建议他多多走动。成苑人少,他一瘸一拐的样子,不会被太多人看到。

    温黎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遇见了五皇子。这个时辰,五皇子照例在御花园的荷花池旁打坐,他静静盘腿坐在一块薄毯上面,穿着雪白的长衫,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几颗汗珠闪闪发亮。

    “主子出汗了,小的看这可是好现象,是在排出体内的寒气呢。”他身旁的小太监小扬子乐呵呵地说。他性子乐观,爱说爱笑,是这寂寞宫殿里,五皇子最好的陪伴。陈扬本是个在御书院扫地的小太监,当年大皇子偶然路过听见他给其他小太监表演说书,让人忍俊不已,便记在心上,找了机会把小扬子安排到了五皇子身边。这宫里的人,有的对五皇子怜悯,有的对他冷嘲热讽,只有大皇子给他平等的兄弟之情,没有同情,没有看低,只有各种默默的保护和照顾。

    大皇子光芒耀眼的时候,五皇子不愿围在他身边讨好,现在大皇子落了难,时不时就会被二皇子和四皇子奚落,他第一次遇到那场景,便想站出来替大皇子说话,可大皇子却及时制止了他。

    他记得那天,四皇子嘲笑过大皇子以后,拥簇着二皇子离开了集鹏殿,大皇兄温声对他说:“怀卓,不用替我担心,也不要替我打抱不平,你要远离这些是非,保护好你自己,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他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大皇兄,我。。。我不怕沾惹是非,我要像三皇兄那样,陪在你身旁。我虽然没有三皇兄那样显赫的舅父,也不受父皇的喜爱,但我有这一条贱命,为了大皇兄出生入死,我都愿意。”

    大皇兄听了他的话,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怀卓,别人可以看轻了你,你却绝不能妄自菲薄。你品行高洁,医术高明,你这一条命,不仅宝贵,还可以救别人的命。你和三皇弟,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有需要你帮我的时候,定然会毫不犹豫去找你。你若关心我,就不要让我在这个时候,还要惦记你的身体和你的安危。”

    他记不太清自己又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天阳光很好,他心里很暖。

    “卓哥哥!”温黎笑着冲五皇子打招呼,她看见五皇子的同时,五皇子也看到了她。

    “黎妹妹。”五皇子赶紧擦擦头上的汗,担心自己看起来有些狼狈。温黎已经进宫几日了,除了重阳节宫宴匆匆见了一面,他还未曾有机会与她说说话。

    温黎急着去找洛怀信,并没有站住同五皇子说话,只是边走边说了一句:“卓哥哥看着越来越好了。”

    五皇子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温黎讲,却无法说服自己开口留住她,只好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索瑟。她更好看了,穿着艾绿色的织锦长裙,一双丹凤眼眸光潋滟。她笑起来的样子总是那样灿烂,叫他看一眼就觉得心中溢满了希望和憧憬,而那全部的希望和憧憬,都与她有关。

    五皇子对温黎的感情,她前几年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份暗藏的情愫并不叫她厌烦。比起二皇子的做作表演,五皇子才是真正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在医术上的造就也不同凡响。只是他习惯了藏起自己所有的闪光点,默默的做着这宫里最透明的皇子,不争不抢,无欲无求。

    温黎到了成苑的时候,洛怀信正背着手站在湖边,夕阳斜射,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起来既悲壮又孤独。温黎知道,这个大计划系着太多人的生死,若是成功,一切自然都好,若是失败,恐怕就会血流成河。他心怀天下,最看不得百姓遭殃,也最忍受不了他在乎的人受苦,所以他肩膀上扛着太多的责任,背负着太多的担忧。

    “信哥哥,”温黎快走几步。洛怀信早就察觉有人走来,却没想到是温黎。

    “黎妹妹找我。”他回身微笑。

    这里除了小宫女小太监之外,很少有人来走动,温黎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对他说那件事:“我来告诉信哥哥一声,我们按原计划进行。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你不必为我担心,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她说完,坚定的去牵他的手,“今晚皇上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时机正好配合我们演这场戏。”

    洛怀信躲过了她的手,皱眉对她说:“黎妹,这件事我是事出无奈,才让你卷了进来,但是行动之前我已经对父皇说过,原来的计划必须改变,我不可能让你变成这件事的牺牲品。温大人过几日就会亲自进宫,到时候父皇会假意劝解,叫你陪温大人回京郊。”

    “这怎么行?那皇上为此大发雷霆,将你和钟贵妃送到别院的计划,看起来就未免太过勉强!信哥哥在意我,维护着我,怕事情失败我受了牵连,这些我都知道,你觉得皇上要你我将感情在这时候暴露给众人看是一种牺牲,可在我看来,这比事情成功之后,凤冠霞帔嫁给你,要幸福得多,也有意义的多!”温黎低声相劝,将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嫁我?”洛怀信听了她的话,面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不知道温黎为何会这样说,更不知道如何问她才不会让她受伤。

    温黎到底是年轻的小姐,说到自己的婚事还是害羞的低下了头,完全没看到大皇子的神情。她接着说:“钟贵妃前几日都同我说了,你求她不要将你的担心告诉我,你想要等尘埃落定之后,风光的娶我,不想我将就。我们。。。”

    “你说什么?”洛怀信飞快打断了温黎,不敢相信母妃竟然背着他说这样大的谎,许下这样的承诺。温黎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抬头看他,眼神里有些迷惑。

    “黎妹,我不曾对母妃说过这样的话,我也暂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对你说,或许是有人从中挑拨,又或许是她自以为猜测到了我的想法,总是我代母妃向你道歉,她所说的并不是我心中所想。我视你如同益清一般,是最亲近最信任的妹妹。这件事既然已经开始,我就没想过会失败,武家的牺牲和付出,使我多年坐立不安,我早已经想好,等局面稳定下来,我就请父皇破例册封你为武黎公主,你和武家,都当得起这个名号。”

    “你说钟贵妃她。。。”温黎缓了口气,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以为你同我一样。。。所以那些关心,那些照顾,统统都是因为,你把我当做妹妹一样?”

    没等洛怀信回答,温黎就知道了他的答案,她又问:“难道信哥哥的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是钱若安?还是另有他人?”

    洛怀信微微迟疑了一下,才摇头说:“若安在我心中更是不懂事的小妹妹,我对她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温黎直视洛怀信,她是将军之后,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绝不会因为遭到拒绝,就害羞后悔,痛哭流涕。她要问清楚,输明白。

    “黎妹。。。”洛怀信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他从幼年就开始奋发图强,年纪轻轻已经在外出征过多次,在男人堆里长大成长,因此对于男女感情,他比一般的男子还要笨拙,虽然温黎问到意中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知忆面带窘迫的笑容,却无法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就是喜欢,更不能贸然说出她的名字,让她无辜卷入其中。

    “信哥哥,你从小到大身边最亲近的同龄女子就是益清,我懂你一时分辨不出对妹妹的喜爱和对意中人的喜爱有什么区分,我总相信你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到你亲自与你意中人携手的那一日,我不会放弃。”温黎说完,不容洛怀信再说什么,转身跑了。洛怀信重重叹了一口气,往钟贵妃那里去了。

第八十三章 误会

    晚膳时间到了,钟贵妃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只用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多年来,习惯了皇上陪着她一同用膳,她一个人进食,实在是很不习惯。这些日子,为了蒙蔽皇后和朝中众人,皇上夜夜留宿在皇后那里,钟贵妃虽然明白一切都是假的,心里终究还是不好过。

    这些年来,皇上总是在背地里赞她宽容大度,承诺她再忍些日子,就能苦尽甘来。只是这承诺一说就是十几年。皇后身后的家族势力极大,戒心极重,皇上几次尝试用迂回战术,虽然多少削弱了郑家的势力,却都无法收回兵权。她只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忍受后宫皇后一派的奚落陷害,冷嘲热讽。若不是皇上对她多加保护,皇儿又争气,她恐怕根本无法坚持下来。

    “大皇子来了。”宫女高兴的前来通报,钟贵妃连忙吩咐:“来得正好,这一桌子的菜,好几道都是皇儿平日里喜欢的,他一定还没用过膳。”

    大皇子几步进来,屏退了众人,直截了当的对钟贵妃说:“孩儿多次对母妃说过,黎妹和若安妹妹在我心中都如益清一般,是我的妹妹,我对她们的关心爱护,也都如同我为益清所做的一切一样,是出于一个兄长应当尽的责任。母妃为何向温黎编出一通谎话,隐瞒我所说的实情?若安妹妹那里,母妃是不是也说了类似的话?”

    钟贵妃不过愣了一下,就笑着坐下来,并没有把洛怀信的气怒当一回事。她拿起一双筷子,想要递给洛怀信:“来,坐下来陪母亲用膳。”

    洛怀信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母妃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严重?孩儿说的话在母妃看来就那么无足轻重,算不得数吗?”

    “严重什么,你平日里说的话,都是孩子话。你开窍晚,根本不懂分辨男女之情,身边最亲近的年轻女子只有益清一个,自然很容易就以为你对黎儿和若安的感情也都是跟你对益清一样。可你也不想想,她们又不是你的亲生兄妹,从哪里来的兄妹之情?那温黎每年的生日,你都精心挑选礼物,亲自想办法送到她受手上;若安任性娇纵,你却极少对她发脾气,她要什么珍奇异宝的,你也总会想办法给她找到。这些不是喜爱,还能是什么?母妃是过来人,对情爱之事比你懂得多,你只是一时没明白自己的感情而已。我对她们说的话,难道不对吗?你本来就是要娶她们的,温黎足智多谋,大度能忍,是未来皇后的最好人选,若安美貌娇嗔,是母妃同你姨母的掌上明珠,亲上加亲的贵妃,何尝不是一段佳话!你就去忙你的大事,这些事情,母妃自然会帮你。”

    洛怀信听了钟贵妃这一段话,气得笑了出来:“温黎一家所做的牺牲如此之大,武铭身为兄长又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我心中有极大的愧疚,母妃也是知道的,我因此代替武铭做些兄长应当做的事情,这些难道是男女之情能够解释的吗?至于若安妹妹,她自由陪伴在母亲身边,母妃对她视如己出,姨母又为母妃做了那么多的事,我虽然不赞同母妃对她的溺爱,却也能理解母妃的心情,我对她的关心,和在小事上的纵容,也都是为了让母亲高兴,为了回报姨母。我以为我对母妃讲的清清楚楚,谁知母亲竟然对两位妹妹说了谎话,让她们误会,现在温黎定然心中十分受伤,我却不能违心接受她的好意,母妃对她说那一席话的时候,可否想过她的感受?”

    钟贵妃终于忍不住,抬手摔掉了手中的茶杯,这些日子她在后宫忍气吞声,备受嘲笑,心情已经有些压抑了,自己的皇儿又为了这等小事来跟自己问责,她气得一边哭一边低吼:“你如此在乎黎儿的感受,却从未想过我的感受!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为了不让你和你父皇担心,将多少的苦都压在心里,不叫你们知道?这些年来,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忍受这么多?我大不了出家做个姑子,也比这样日日夜夜受人奚落被人欺辱要好过许多!我为了你能长大成材,为了你能稳登宝座,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藏了多少的委屈?现在你大了,我却连说几句话的自由都没有了?我生你养你,却连你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了?百姓家中儿女婚事尚且全由父母决定,我却平白无故被你夺去了这个母亲应该有的权利?我会害你吗?我会选错媳妇吗?”

    钟贵妃哭声越来越大,洛怀信头疼不已,却不愿妥协,只能跪下重重的给钟贵妃磕了头,起身说:“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会自己解决,母妃切莫伤心了,明日孩儿再来赔罪。”

    钟贵妃还没哭够,洛怀信却起身走了。她气得扫掉了一桌子的饭菜。

    洛怀信身材高大,腿长,迈步大,却因为受伤不能走得太快,一走一拐的,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经过他的宫女太监们虽然不敢看也不敢议论什么,彼此的眼神却也在表达他们对这位曾经光芒四射的大皇子的惋惜同情。他本想去柔福宫找益清,想到这个时候她大概也在用膳,便改道往回走,谁知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柔福宫出来,身材高挑,正低着头匆匆走路。他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等她经过他的身边,意识到差点撞到人,忙抬起头看。

    “大皇子?”宋知忆满眼欢喜,她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以前五艺课之后,益清时常拉着她去找三皇子,十次有八次能遇到大皇子,可自从他受伤之后,便深居简出,很少在宫里能遇到。

    洛怀信心中本来有气,见到宋知忆的弯弯笑眼,忽然就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益清没留你一同用膳吗?这个时辰回府,到了家也只能吃剩饭剩菜了吧?”他问。

    “温姐姐来找益清,她们难得一聚,我就先出来了。”宋知忆回答,其实温黎看到她也在柔福宫,欲言又止,显然是要对益清公主说些悄悄话,她知道自己在不方便,就找了借口出来。

    洛怀信神情有些不自然,将他本想去问益清的话,问了出来:“我有个朋友,近日遇到一些难题,我可否代他请教知忆?”

    宋知忆眼露惊讶,误以为大皇子想要问她是否知道一些大事,便认真严肃的说:“只要是我能记起来的事,一定知无不言,可是有些事情。。。”

    “你误会了。”洛怀信看到她的样子,无奈的笑了:“只是一些关于女儿家的事情,他不好意思去问家中姐妹,只好请我去向益清求教,既然益清现在忙着,我就请教知忆好了。”

    宋知忆听了更加惊讶,点点头问道:“是什么事?”

    “你随我来”。洛怀信说完,便先走到了前面,宋知忆拉开一些距离,默默跟在了他的后面,心中对这突然的偶遇,充满了无名状的欢喜。

第八十四章 心意

    天已经擦黑,宫灯亮了起来,宫里难得有片刻宁静和温馨的氛围。宋知忆跟在洛怀信身后慢慢走到了成苑,闻到阵阵的桂花香。到了湖边,洛怀信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宋知忆说:“成苑的景色比御花园差得远,所以没什么人会来,我年少的时候图这边静僻,倒是常常来。”

    宋知忆望了望四周,桂花开满枝头,湖边清风送爽,心情也跟着舒展起来。她笑着说:“我觉着这里比御花园要好,让人可以静下心来欣赏美景。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无不在争芳斗艳,叫人看花了眼,哪还有心思沉静下来。”

    “是吗?”洛怀信听了,故意逗她:“知忆今年不过十几岁吧,哪里需要沉静下来。”

    “我。。。”宋知忆低头掩饰了过去,心里想,我哪里十几岁,我明明比你还要大那么一岁。

    洛怀信见她面露窘色,不再取笑她,而是认认真真的问道:“我有位朋友姓葛,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这位好兄弟对他有恩,后来从了军,留下家中妹妹与寡母孤单度日。葛姓朋友时常去看望他好兄弟的妹妹,对她十分关心,他们自然而然变得很亲近。只是他对这位妹妹的关系只是出于兄妹之情,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他以为他的心思坦荡明白,而这位妹妹也对他如同自己的兄长一般。后来,他的母亲喜欢那女子的温柔贤惠,希望他们成婚。他于是对母亲说出心中想法,请母亲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可他母亲却对那女子说,他对她情根深种,想要娶她为妻。他对此完全不知情,那位妹妹却因为听了他母亲的话,对他表明了心迹。他得知真相,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婉言拒绝,都已经伤害了对方,更叫他为难的是,妹妹性格倔强,并不接受他的婉言拒绝,他现在对她担心不已,后悔自己对她说的话太直接,所以想要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才能尽量不伤害到她,让她从中解脱出来,不再持有执念,伤心难过。”

    宋知忆安静的听完这个故事,唏嘘的说:“她对葛公子如此执着,想必是个勇敢特别的女子,那葛公子听起来对她也十分在意珍惜,却是为何不愿接受她呢?是否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宋知忆说完,自然的去看洛怀信,等他的回答,他却忽然躲开她的眼神,咳嗽一声转身面对着湖面说:“这件事,无论他有没有心上人,都无法改变。他敬佩她的聪慧,喜欢她的勇敢,感谢她兄长的恩情,可唯独无法爱上她,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

    宋知忆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我其实并不太会处理这样的事情,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也从未想明白过。只是大皇子既然问了我,我就胡乱说几句。我想那位小姐并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是换做我,因为误会而表白,还被当面拒绝,大概这一辈子都会躲开那位葛公子,不想再相见,她却知难而进,这样执着的女子,恐怕不是讲几句话就能让她放手的。她大概对这段感情看得到希望,葛公子大概也只能说他已经有了想要迎娶的人,才会让她放弃了。虽然扯谎骗她很不对,可总比让这位小姐守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过日子的好。对女子来讲,给了希望,最终却根本无法达成,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洛怀信听了默默点头,心里也知道宋知忆说的对,又问:“只是这件事不管怎样做,始终对她是很大的伤害,对于一个并不贪恋富贵的女子来说,怎样的补偿,会让她好受一些?”

    宋知忆低头沉思一番,回答道:“被心爱之人拒绝,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一般的亲近的人,实在很难不伤心难过一段时日。恐怕只有等待,等待时间足够久,她才能渐渐平复心情,又或者,等她遇到两情相悦的人,就会明白自己其实曾经太过执着,只有爱上的人也爱自己,才是最好最适合的。或许,那位葛公子可以请大皇子帮他一起想想有没有其他公子,年纪适合,品性外貌都符合那位小姐喜欢的条件。只是千万千万不能让那位小姐知道了,不然她会更加伤心失望,觉得葛公子不仅不爱她,还不尊重她,急着想要甩开她。”

    洛怀信连连点头,问宋知忆:“你说得如此透彻有道理,可是曾经有过类似的亲身经历不成?”

    宋知忆摇头说:“没有的事。我也是女子,自然是知道女儿家的感受。大皇子对朋友的嘱托这样的在意,千万不要只听我的一家之言,还是也问问益清,对,还有温姐姐,她如此聪颖通透,大皇子问她应该是最合适了。”

    洛怀信神情古怪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你帮我解答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也来回答你一个才公平。上次你说,你想到了一些对付你后母的办法,只是需要等宋清忆考完科举,我对你说过,我现在是闲人一个,你不妨先问问我。”

    宋知忆没想到洛怀信还记着这件事,有些感动,又有些慌张,她怕自己的想法太幼稚,被他笑话,犹豫之间,洛怀信又开口说:“你尽管说,我不会笑你。”

    “我后母做的事,大都无迹可寻,只有一件,就是上次大哥哥无故被引到一家酒楼,差点被坏了名声。那酒楼上下明显都曾参与其中,事情败露之后,却全盘推到当天跑堂的店小二和一个酒楼的打手身上。大哥哥去查看过几次,并未看出任何破绽,也不能声张,就暂时将此事放下了,可我思来想去,倘若能从酒楼上面查出些证据,证明我后母曾经收买过他们,再告诉我父亲,也许就能查处后母的真面目来。碧烟只认识一些小厮,这样的事我万万不敢交给外人去做,所以想要等大哥哥考完科举,一同商量。”宋知忆压低声音说。

    洛怀信听完,刚想要说:“这件事你不需要管了”,忽然想起宋知忆对这样的帮助有些敏感,边改口说:“你想的很对,事情过去越久,对方也就越放松,被金钱收买的人,嘴最不牢固。我身边有个侍卫,最近常常出宫办事,我叫他帮你留意一二,若是碰巧看出了什么,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想怎么做,再计划也不晚。”

    宋知忆心中感激,喃喃的说:“我知道我同大哥哥但凡有什么事情,只要告诉了大皇子,你都总有办法帮我们。对大皇子的感激之词,我在心中曾说过千万遍,只是我身无长处,无以回报你的恩情。”

    “既然已经说过千万遍,就不要在我面前再啰嗦了。你哪里身无长处?今日不就帮我。。。帮我的朋友出了主意吗?以后我也定然会有别的事情要请教你。”洛怀信心中的郁闷被宋知忆解开了一些,与她讲话,他总觉得放松。

    宋知忆捂嘴笑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怎能不知道,大皇子就不要谬赞我了。”

    洛怀信跟着笑了,玉石一般的眼睛里映出宋知忆的如花美貌,湖边微风阵阵,几朵桂花落到了宋知忆的发间,洛怀信不由得伸手将它们取了下来,拿在手中,宋知忆愣了愣,洛怀信将其中一朵捧在手心,拿给她看。“给,是桂花。”宋知忆伸手接过来,拿在鼻尖闻了闻,抬头去看大皇子,他们眼神交织,又立刻移开视线,彼此都被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弄的不知所措,大皇子不自在的说了一句:“天晚了,我送你到宫门”,就走到前面,不敢再看宋知忆了。宋知忆照例跟在他身后,庆幸天色渐黑,旁人看不清她涨红的脸。

第八十五章 内幕

    回到府中,宋知忆谎称在益清公主那里用过了饭,给父亲和崔氏请了安,就回了屋子。她心不在焉的喝了一杯茶,碧烟问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外面那几个丫鬟这几日不对劲,常常聚在一起说些什么,等奴婢走进了,又一轰散开了。奴婢怕她们是在商量害小姐的事。”碧烟担忧地说。

    宋知忆想了想,对碧烟说:“小七可有递来什么消息?”

    碧烟摇了摇头:“那倒没有。说那边这几日风平浪静,只有二小姐时不时去和夫人说些悄悄话,好像神神秘秘的,除了几个大丫鬟,旁人都被赶了出来。”

    “她们若真是商量什么冲着我来的事,定然不敢在咱们院子里聚起来光明正大的说,怕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总归不会是对我们有利的,好碧烟,你盯着点,有什么不对的,千万不要正面跟她们吵。”宋知忆叮嘱了几句,从书架拿去一本书,对着烛光倚在床边看了起来。

    平日里越读越着迷的故事,今日竟然几次三番的走神。碧烟进来送茶水,见宋知忆手中拿着书,眼睛却盯着一处愣神,上前问道:“小姐可是困了?奴婢服侍小姐歇息了吧。”

    宋知忆晃过神来,摇头说:“我不困,现在还睡不着。”说完又拿起书来看了下去。

    看了几页,她的思绪就又飘到了桂花树下,大皇子用修长的手指将她头上的菊花摘下来,放到她手心上。。。她轻笑出声,反应过来,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心里羞愧难当的想:“家仇未报,我和大哥哥的处境尚且十分艰难,怎么将心思放到了这样的地方,还如此的没羞没臊,在心里这般惦记着今日的事情。大皇子对谁都温和有礼,他所做的不过是一番善意的举动。”。

    她站起身来,将小心包进手绢里的桂花花瓣都拿了出来,轻轻的摸了摸,将它们都扔进了字纸篓。想到大皇子与温黎这样一对璧人,前生今世都如此般配,她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羞愧,温黎和益清公主对她真心相待,她怎可背着她们对大皇子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她没有唤碧烟进来,用屋里的冷水沾湿了手帕,擦了擦脸,看着菱花镜里面的自己,在心里默默的说:“宋知忆,老天有眼,让你重生一次,不是叫你在儿女情长里纠结沉迷的。”

    这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除了宋知忆,还有洛怀信。秋日的雨说来就来,他的伤腿疼得厉害,虽然右腿上严重的伤残是装的,可因为受伤过重,这条腿每逢阴雨天气,都会肿胀酸疼,叫他难以入眠。他是习武之人,忍耐力非常人所比,因此还能一边忍受,一边挑灯读书,分散精力。

    书翻了几页,一张笑起来艳如桃李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他干脆把书合起来,听着窗外的大雨出神的想着事情。母妃说他对男女情爱一知半解,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对益清是什么样的兄妹之情,对温黎和若安就是一模一样的感情。这些年来,他为了公事而走访的地方很多,遇见过许多出众的女子,身边对他大胆表达爱慕之心的女子也有不少,邀月郡主根本不算是最主动的,只是他从未动过心,甚至连这些小姐们的名字和容貌都记不住。唯有一个宋知忆,他不仅记得她说话的样子,笑着的样子,心虚的样子,还记挂着与她有关的每一件事。她不像其他高门闺女一般聪明伶俐,许多事情他要多费些口舌她才能听明白,可奇怪的是,他一向没有什么耐心去哄人,对着她,却总是有用不尽的耐心。想到这里,他提醒自己明日要记得派人去查宋知忆提到的酒楼,将这件事办妥。至于其他,他现在暂时顾不上多想,朝中局势渐渐严峻起来,大计划真正的开始,就在这几日。

    第二日一早,皇上下朝照例将二皇子叫住单独商议朝中大事,忽然有太监急匆匆的走进来,说是梁卫尉有要事禀告。皇上挥手宣他进殿,他进来之后,见到二皇子也在,露出为难的神色。

    “无妨。”皇上看看二皇子,说了一句。

    “这。。。是有关大皇子的。。。”梁卫尉低声说。

    皇上皱起眉头,问道:“查出来了?”

    梁卫尉不敢再迟疑,开口说:“是,大皇子确实在皇上身边安插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只是这几位侍卫跟着大皇子的时间d短,因此被大皇子放出宫外之后,又以新的身份进了宫,变成皇上身边的侍卫。此外,臣近日清点最新制成的一百套兵器,却在里面发现了三支与其他兵器不同的宝剑,削铁如泥,十分贵重。臣大惊,倘若每件兵器都用这样的材质制作,不仅消耗极大,还会耽误了其他兵器的炼制时间。臣因此彻查此事,几番波折才问出。。。原来是大皇子叫人做的,这件事并未叫臣知晓,这样的事竟然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每次制作的数量都不过三,五支,其外观又与其他兵器无异,因此清点的时候很容易便混了过去,大皇子自会想办法叫人来兵库取走。臣罪过深重,特来向皇上请罪,只是这件事臣真的毫不知情,大皇子要这些宝剑,是用来强身健体,还是有别的用处,臣一概不知啊!”梁卫尉说到这里,不敢继续下去。

    皇上听完,竟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大笑出声,他看了看梁卫尉,又看了看二皇子,站起身来说:“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他受重伤,朕心痛不已,夜夜无法入睡,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可若不是这件事,朕恐怕就是死了,也不会知晓他在朕身后做的这些好事!”

    “父皇,”二皇子听了,跪在地上劝说到:“父皇千万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大皇兄大概也是一时糊涂。。。父皇这几日伤寒刚好,不能上火生气啊!”

    皇上并未回答二皇子,而是冲着梁卫尉挥了挥手说:“你先下去吧,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是消息走漏,朕拿你是问!”

    梁卫尉满头大汗,连忙退了下去。皇上低头看了二皇子一阵子,开口问道:“你也会欺瞒父皇吗?你也在父皇背后做过什么事吗?”

    二皇子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信誓旦旦的说:“父皇知道儿臣的性格,虽然没有大皇兄有勇有谋,也没有三皇弟聪明机灵,可是儿臣自认比哪位兄弟都要敬爱父皇,绝不敢有任何事情欺瞒父皇!儿臣。。。”

    “好了,”皇上打断二皇子,这才亲自扶起他,“你母后做人严谨,对你也家教甚严,这些年来朕都看在心里。你是个好孩子。”

第八十六章 拒绝

    ”母后,”二皇子急匆匆赶到皇后的宫殿,眼角眉稍都是喜色。皇后示意身边正在给她捶腿的宫女们都下去,才看向了二皇子。

    “什么事?这样急急忙忙的。”

    二皇子笑着将方才发生在前殿的事详详细细告诉了皇后。

    “父皇正在同孩儿说话,温大人就在外面求见,原来父皇这边查着老大,那边已经将温大人传进了宫。听说那温黎十分固执,跟温大人闹了一场,不肯出宫。”

    “本宫就知道,老大看着一副忠孝两全的样子,背后做的事未必比我们少!只是你父皇这些年来不肯去多想,对他一味的信任依赖。“皇后面露得意。

    “看来我们要加把火了!”二皇子看向皇后。

    “不,这个时候,你更要置身事外。我们原本那般计划,是因为本宫没有预料到皇上竟然会暗地里去查老大,现在皇上自己动了,我们反而要暂停计划,不让他起疑心。你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在你父皇面前做个孝顺儿子,其他的事不要参与!你天资愚钝,就不要想着走捷径,不要怕辛苦,多在你父皇面前表现。”

    皇后严厉的提醒二皇子。他来时满脸的笑意消失了一半,低头说了一声“是”

    皇后对他的神情变化并不在意,又叮嘱了他几句,便挥手叫他下去了。二皇子对皇后的态度虽然已经习以为常,却还是觉得不痛快。等在外面的太监小福子见他神情低落,忙上前低声说道:“今儿个说的不是好事吗?”

    二皇子冷笑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脾气?鸡蛋里挑骨头,左右我做什么事她都能挑出些毛病来。”他还想多说几句,想到宫里人多耳杂,忍住了。

    小福子跟在后面,小声说:“主子别气着了,回去小福子给主子唱段新学的戏。”

    二皇子没应声,他远远的看到了温黎,立刻快步向她走去。

    “温妹妹。”二皇子脸上的怒气一扫而光,和颜悦色的说:“妹妹近日可好?进宫这么久,怎么都不到母后那里坐坐。”

    温黎浅笑道:“见过二皇子!我前些日子去拜见过皇后娘娘,这几日宫里宴席多,皇后娘娘想来十分忙碌,我不敢多去打扰。”

    “温妹妹这些日子整日陪着钟贵妃,可比母后要忙得多。想来十分不公平,我们明明都是一同长大的,偏偏妹妹只与大皇兄亲近。”二皇子靠近温黎,眼中流露出含蓄的情意。他自问自己的外貌才学都不输大皇子,始终不明白温黎为何对大皇子情有独钟。若不是温黎实在太过聪颖,并不适合做他的正妃,他早就会想办法靠近温黎,将她争取过来了。朗坤女子哪个提起他二皇子不是面红心跳,情意绵绵,单单看那宋知馨,不过几次明示暗示,她就已经死心塌地的要跟着自己了。

    温黎压住心中的厌恶之情,装作听不出二皇子话语中的含义,笑了笑边想走开。

    “温妹妹,”二皇子拦住了她,“妹妹才华出众,人也聪明伶俐,母后一直很喜欢你,只是不想让钟贵妃多心,才刻意对你保持距离。我跟妹妹一同在宫中长大,心里早就当你跟益清皇妹和安礼皇妹一样,实在不忍心看你被人利用。听说温大人今日进宫,妹妹却执意不愿随他回去。妹妹聪慧,应该能想到在这个时刻被招进宫的原因。妹妹值得一位对你珍惜看重的良人,而不是利用算计你的人。真正在意你的人绝不会拉着你共坠深渊,而是适时放手。妹妹有情有义,可惜所托非人。”

    温黎听到二皇子说他对自己如同其他皇妹一般,立刻想起了大皇子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一痛,看着二皇子的脸上也十分难看,好在她向来十分沉着冷静,借着这样的机会,沉着脸对二皇子说:“多谢二皇子提醒,温黎知道二皇子的好意,这些日子父亲也写了信来劝我。我从小就懂事听话,实在有些厌倦了循规蹈矩被安排着过日子。这次就算我任性,所有过失,我都一并承担。”

    二皇子见温黎态度坚决,想到皇后叫他不许多生是非,便不再多劝,说了一声:“温妹妹好自为之。”,转身走了。

    温黎淡淡一笑,往成苑走去。

    过了不久,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中酸涩难忍,还是带着希望回头去看,大皇子见她回首,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温黎立刻明白了,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黎妹,”大皇子走到她身边,“今日的事,父皇以为是我临时改了主意,我方才在大殿已经说了,一切按照原定计划,父皇已经传了母妃,温大人也在,你稍后同母妃辞行,与温大人回京郊去吧。今日的事,我会想办法封锁消息。”

    “信哥哥,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必费心去封锁什么消息,二皇子已经知道了,急忙赶着来劝我,你看,我的计划比你原定的更有效果。我上次已经对你说过了,你怎样看我我管不了,但我的心你也管不了,我对你一往情深,绝不会放弃。就请你不要三番五次的劝我,好似我是个狗皮膏药一般,叫你嫌弃。”

    大皇子听了,知道宋知忆说的对,温黎对他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不是几句劝说就能叫她放弃的。他若是心软拖着,反而让她屡受伤害。

    “黎妹,我已经有了心中所爱。”洛怀信低声说。

    温黎并不意外,反而笑着转过头看着洛怀信的双眼问他:“哦?信哥哥不过过了几天,就有了心爱之人?这样的谎话,信哥哥是觉得我真的会相信吗?”

    洛怀信叹了口气,他知道温黎口齿伶俐,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我喜欢她已有一段日子,只是大事小事不断,从未有机会停下来问问自己,对她格外的关心关注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对她的感情是喜欢,是在意,她是我将来希望能共度一生的人。”洛怀信终于说了出来,看到温黎眼神中的受伤,心里十分愧疚,却不能瞒着她由她继续执着下去。

    “她是谁。”温黎无法拒绝洛怀信提到这位女子时脸上的神色,她终于有些相信,他是真的有了心中所爱。

    “我未曾对她表白过我的心迹,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黎妹,我绝不可能为了哄骗你,编出这样的谎话。你有多好我都知道,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而我一早就把你当作和益清一样疼惜的妹妹,我心痛武铭所作出的牺牲,他不能陪伴你长大,因此我总是想要代替他做你的大哥,让他对你没有太多遗憾。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妥,我不该理所当然以为你也当我是哥哥一般。。。”

    “信哥哥别说了,”温黎咬了咬嘴唇,抬头又问:“即使你有了她,我并不介意与她一同伴你左右,倘若她出生高贵,又或是你不肯委屈她,我。。我甘居侧位。她是谁?即使是身为妹妹,我也有资格知晓。”

    洛怀信知道温黎向来十分自尊自爱,多少也有些傲气。现在为了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既心痛又内疚,压着嗓子说:“她是谁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说,因为她并不知晓我的心意。黎妹妹,我承诺自己,要给你,给武铭,给武家我能想到最好的补偿,我绝不可能让你做任何人的侧妃,包括我自己。而且,皇后和母妃的事情我从幼年开始就觉得刻骨铭心,也曾许下誓言,今生今世只娶一人,绝不。。。”

    “什么?”温黎听了大惊失色,“信哥哥,你将来是要。。。你这么可能许下这样的誓言?钟贵妃和皇上都决不可能答应的,文武百官也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你是胸怀天下之人,为何居然有这样儿女情长的想法!”

    “这是我的事,黎妹妹不要担心,只不过皇后还在虎视眈眈,大计划刚刚开始,我现在实在不适宜去想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我今日来找黎妹,不是以大皇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请求妹妹跟温大人回京郊,让这件事慢慢在你心中过去,妹妹以后定能遇到与你白首到老的一心人!”洛怀信不能多留,深深看了温黎一眼,竟然躬下身子行礼道:“千错万错,都是哥哥我的错,父皇已经被我说服,下了令叫温大人带你出宫。”

    他说完起身慢慢走了,温黎一动未动,任由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仿佛石像一般站了许久。

第八十七章 试探

    “黎姐姐!”益清公主带着宫女一路小跑到了成苑,果然见到温黎。“还好你没离开。”

    温黎没有转身,坐在一块大石上面,仿佛入定一般沉静。虽然双眼通红肿胀,却不见眼泪,显然已经大哭过一场。益清公主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眼中的温黎时时刻刻都是淡然若定的样子。

    “黎姐姐,”益清公主屏退宫女,自己走上前又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里面已有哭腔。

    “你怎么来了。”温黎终于回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叫人看了更加心疼。

    “我听了宫里的传言,本想去钟贵妃那里找你,大皇兄叫人来告诉我说你应该在这里,让我今日多陪陪你。”益清公主说完拉起温黎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见着大皇兄的面,没机会问他。”

    益清公主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和大皇子的大计划是瞒着三皇子和益清公主等人进行的,一来皇上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被人看出端详;二来大皇子也想让他们置身事外,毕竟知道的越多,对他们的处境就越危险。温黎再怎么伤心,也绝不会透露一点半点,只是掩饰着说:“是我鬼迷了心窍,以为信哥哥对我也如我对他一般。原来他心中早有意中人,我闹出这样的笑话,自然也没脸呆在宫里,稍后便会随着父亲回京郊。”

    “什么?不可能的黎姐姐,大皇兄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要听宫里的谣言,他。。。”益清公主直摇头。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温黎打断了益清公主。

    “怎么可能?黎姐姐,我看大皇兄是因为现在处境艰难,不想连累了你,才编出谎话骗你的。你那么聪明,难道连这个也看不出?他怎么可能会另有意中人?他若是有了亲近的女子,我和三皇兄怎么会不知道。”益清公主想到这些,松了一口气,“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清忆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因为觉得配不上我,就假意将我拒绝。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如此,以为这样做,才是真的情深意重。我叫清忆去对大皇兄说,你怎么可能在意那些荣华富贵,你想要的只是与他相守。”

    “益清,别说了,我起初也是这样以为,可是我对信哥哥再了解不过,他方才提起那位心中女子,脸上露出的情意,绝不是装出来的。”温黎苦笑着说,“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似乎认识不久,他对她也是最近才有了感情。他近日身边多了谁,你可知道?我想知道他心中之人是哪一位,绝不是嫉恨,只是好奇,他喜欢的是哪样的女子,而我又究竟输在了哪里。”

    益清公主满面疑惑,低头想了一阵子,摇头说:“大皇兄本就十分忙碌,身边从未有过侍寝的宫女,也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曾陪在他身边,宫里宫外喜欢纠缠他的,也都是以前就认识的陈邀月那一群,你也知道大皇兄对她们从来是客客气气,不怎么搭理的。若是在宫外认识了谁,三皇兄是一定会知道的。。。除非是在宫外办事的时候结识的人。”

    温黎想到一个人,起身道:“益清,你别惦记着我了,情爱之事不过过眼云烟,我心中一时惊讶伤感罢了,很快自会化解。现在宫里形势严峻,你保护好自己,切莫为了回护信哥哥而说出冲动的话来。他的本领你知道的,再苦再难也会撑过去。我现在要去收拾收拾,等父亲被皇上问过话,就会去钟贵妃那里接我了。我会写信给你,你放心。”

    “黎姐姐,”益清公主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见她已经起身,也知道无法挽留,只好眼圈发红的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渐渐远去,方才慢慢往柔福宫走去。她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依旧想不出能让大皇兄如此倾心的女子,到底是哪一个。因为她对温黎的感情,她已经自然而然的将这位女子看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恨不得把她找出来大骂一场,让大皇兄看看清楚,什么样的女子才会做出这样没羞耻的事情来。

    “益清。”宋知忆在柔福宫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益清公主回来了。公主今日没有在宫里等着她一同去上五艺课,听宫女说她急匆匆的冲出去,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宋知忆惦记她,散学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

    “知忆,”益清公主疲倦的坐了下来,拉着宋知忆的手说:“你来了,我今儿个真是气死了,也伤心死了。”

    “怎么了?”宋知忆心想公主果然有事,十分着急的问。

    “是。。。”益清公主刚要说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盯着宋知忆看了一阵子,心里在想,她这么竟然忘了,大皇兄最近认识的女子,宫里宫外她知晓的,就只有眼前这一位啊!她为大皇兄挡过箭,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他,大皇兄也帮了她不少的忙,她一直认为大皇兄对知忆的事情格外在意,是因为她和自己是闺中密友,她的兄长清忆与三皇兄十分亲近,又与自己结缘,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只是知忆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宋知忆又急着问了一句。

    “知忆,我问你,”益清公主改了口,“倘若一个女子,明明知道她的闺中密友有个姐姐,是她最为敬爱亲近的女子,却不顾礼义道德,抢了好友姐姐那青梅竹马的未来夫君,还将这件事小心的瞒着众人,谁都不曾提过,照常与那密友往来。这样的女子,是不是该被狠狠的拉出来责骂?”

    “那是当然!”宋知忆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管是不是闺中密友的姐姐,抢了别人的未来夫君,本就是十分可恶的事情。做了这样的事,还瞒着不告诉自己的密友,装作没事一般的将人家耍戏,这样的女子,实在叫人不齿。而且,她那抢来的夫君,也未必能与她长久,能将自己青梅竹马的相爱之人轻易抛弃的男子,又怎么值得托付终身。”

    益清公主仔细观察着宋知忆的神情,见她神情自若,对她话中女子的评价也十分犀利,完全不曾为那女子找寻借口,心里暗暗责备自己一时敏感,想得太多,竟然连知忆都怀疑起来了。这样想着,她心中有些内疚,起身拉着宋知忆坐到她身边。

    “只是这事情与益清有何关系?你认得那女子?”宋知忆奇怪的发问,她一贯有些迟钝,不像温黎那样一点就通,所以根本没猜出这故事中的曲折。

    益清公主叹了一口气,对她说:“说来话长,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连婉莹都不行。她性子冲动,生起气来,要去为黎姐姐打人骂人,黎姐姐一定会觉得难堪。”

第八十八章 新人

    天色渐暗,宋知忆从益清公主的柔福宫走出来,心事重重,一直到回了将军府,都还在想着益清公主对自己说的话。她看看窗外的天空,心里一阵迷茫,难道自己的重生又改变了大皇子和温黎的关系?他们前世明明就是恩爱眷侣,今生为何会是这样?大皇子心中竟然另有所爱,那个人,她也很想知道是谁。

    益清公主不相信大皇子是真的从未对温黎动过心,在她心中,温黎是这世上最完美最美好的女子,任谁都会对她倾心,她坚定地认为是那狐狸精利用大皇子与温黎聚少离多,趁虚而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大皇子迷惑,才让他搬出什么“兄妹之情”来安慰温黎。大皇子和温黎都是益清公主深深信任和崇敬的人,她不想去怨大皇子,所以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那个未知姓名的女子身上。可令到宋知忆深深失望的,却是大皇子。

    这些日子,即使再躲避着不去想,她也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对大皇子的感情已经从钦佩,好感到了更深的一层爱意,她虽然自觉愧疚,却也知道自己绝无任何出格的想法,将这层爱意深埋在心底,对温黎和大皇子的感情,她只有羡慕和深深的祝福。可是得知大皇子竟然会因为其他女子而变心,就这么伤害了与他情谊深厚,在他落难时刻不惜与父亲决裂,也坚定的要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这让她对大皇子的好感和爱意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见。她以为他品格高洁,却原来这样卓越的男人,也会移情别恋。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去评价大皇子,更没理由去审视他与温黎的感情,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心酸。

    温黎并不知道益清公主将此事告诉了宋知忆,她正站在集鹏殿外与武铭低语。皇上已经下了令,她今晚就要跟着温大人出宫回京郊,没什么时间去约武铭见面,只好光明正大来找他。她心中急着知道答案,劝说自己,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也不要紧,她临行之前若是委托大皇子的侍卫给他捎几句话,也没什么不妥。

    “妹妹别伤心,他是为了护着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吗?”武铭见到温黎憔悴的样子,虽然心疼,却以为大皇子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温黎不受牵连才坚决拒绝了她留在宫里伴在他身旁的意思。

    “不是这样,哥哥,他亲口对我说,他已经有了意中人。”温黎急急的打断武铭,“他说是最近才。。。益清想不出近些日子他结识了哪位小姐,哥哥总是知道的吧?”

    武铭看到温黎这样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沉稳,不是确定了的事情,不会这样问他。他思索一番,摇头道:“你也知道他要顾的事情太多,哪有时间会认识别的女子,你真的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温黎见武铭也不知晓,心中忽然又燃起一丝希望,既然大皇子身边所有亲近之人,包括贴身侍卫,都完完全全的确定他不曾新认识什么女子,更没有任何心有所属的迹象,难道真的是他为了护着自己,才想到这样一场戏,因为演的太好,所以将自己也骗了?

    “只有一人,是这几个月才有所交集的,可是他们并不常来往,在宫里遇上了,也只是说些正事。。。”武铭搜索脑海,只能想出这一个人来。大皇子偶遇她的几次,他并不是每一次都在,因此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的不一般。

    “是谁?”温黎刚平稳些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宋将军的大小姐,宋知忆。”武铭答道,又补充,“应该不会是她,不说那女子与妹妹相差甚远,她与益清公主十分亲近,倘若她与他有那样的关系,益清公主怎会不知?”

    宋知忆,温黎立刻就想起多日前她去帮益清公主照顾大皇子,他当着众人叫她“别闹,”不知为何,那一幕深深记入了她的脑海,她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武铭不能高声叫住她,只好快走几步赶上,压低声音问道。

    “哥哥别惦记,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我只是好奇,并未做其他打算。大事要紧,你帮我。。。”温黎苦笑了一声,“虽然我如今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还是请哥哥帮我好好护着他,助他顺利成事。”

    武铭见妹妹神情凄凉,心里难过,紧紧握着拳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他回身进了集鹏殿,大皇子正在书房写字,见他进了来,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她来找你了?”

    武铭沉着脸点点头,心里愤愤的想,妹妹对他一往情深,竟被他伤了心,负了情,身为长兄,他明明就应该一拳将眼前这个人打倒在地,为妹妹出气,可因为这人的身份,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大皇子知道他心中不快,又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想得太浅,从未对黎妹说清楚过,叫她生了误会。”虽然这件事明明是钟贵妃多年来背着他对温黎明示暗示,叫她会错了意,但大皇子在别人面前,还是不愿将责任归到钟贵妃身上。

    “是误会,还是爷另有了新人?”武铭没忍住,带着刺问了一句。

    “铭弟,”大皇子叫了一声,他们小的时候,大皇子一直都这么叫他,直到后来身边皇后的眼线多了起来,他才不再这么叫他了。武铭听了,肩膀一动,看着地没有答应。

    “你自幼就离开黎妹,进了宫做我的侍卫,她本应像益清一样,有个好哥哥在身边护着宠着,可因为我,你们兄妹即使在宫中见面,也要装作不相识。我心中愧疚极深,所以从小到大,对她格外疼爱,就像自己的妹妹一般,自私的想要尽量弥补你们武家为了我和父皇失去的所有。可是我想的实在不够周全,忘了黎妹始终与益清不同,不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因此才惹出这样的事,平白无故让她受了伤害。我是可以将事情隐瞒起来,可倘若我为了报恩而娶了她,这对她也不公平。她如同明珠一般,值得有一个全心全意爱护她的人相伴。”

    武铭听了,沉默了一下,才问:“爷还没说,爷喜欢的是哪一位?我妹妹有资格知道这件事,不能输的不明不白。”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谁输谁赢,我对温黎既佩服又欣赏,她的聪明才智不输男儿,更不要说哪个女子。我以前对男女之情也不甚明了,只觉得夫唱妇随,彼此恭敬就好。现在才知晓,喜欢谁哪有什么规律什么道理,有时候只是想要看着她笑,那么简单。你对林婉莹,难道不是一样的感觉?”

    武铭见大皇子忽然说到自己身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大皇子并未等他回复什么,又接着说:“我的心意,并未对那人提起过,她对我也并无情意,现在大事当前,我肩负重任,这件事,我已经暂时放在一边。唯独黎妹,我无法想到任何补救的方法,她清高自洁,对荣华富贵,甚至公主之名,都不会在意,我只盼日后她能找到心爱之人,共度一生。”

    武铭心中有一万句反驳,却无法说出口,他只好压抑住情绪,说了一句:“我懂了。”便转身走了。

第八十九章 领悟

    益清公主送走了宋知忆之后,就进了寝宫,靠在椅子上发呆。这些日子,宫里的形式变化莫测,让她既担心又紧张。现在温黎又出了这样的状况,钟贵妃更是被宫里人在背后议论,说她是费尽心机想要帮大皇子拉拢人心,才将温黎接进宫来。益清公主知道钟贵妃的为人,她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宫里能有这么多谣言都针对着她和大皇子,在一定程度上,就说明了皇上的态度。

    “公主,温小姐来了。”宫女前来通报。

    “快叫她直接进来。”益清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

    温黎缓缓而来,益清公主见她神情自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敬佩她,这件事换做自己,恐怕会大哭几日才能平复心情。

    “钟贵妃还没回宫,我就先来跟你再说说话,这次回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温黎拉着益清公主的手坐了下来。

    益清公主心里难受,只是见她不再提起大皇子的事,便也闭口不提,陪着温黎话了几句家常。

    “婉莹家中近日有事,知忆妹妹也没来你这里吗?”温黎恰似不经意的问了出来。

    “知忆刚走不久,我。。。”益清公主不习惯对温黎说谎,“黎姐姐别骂我,你的事,我告诉知忆了。。。你放心,她绝对不会跟旁人说!”

    温黎有些意外:“哦?那她怎么说?”

    益清公主抓抓辫子,不好意思的说:“说起来,还是我想太多,误会了知忆。”她将她们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温黎。

    “傻丫头,还好知忆妹妹不知道你误会了她,不然心里多难过。只是,你会想到知忆妹妹,只是因为她是信哥哥最近认识的女子,还是有别的原由?”温黎笑着问道。

    “原由是有一些,现在想来,是我多心了。”益清公主并没有细说。

    “也不怪你,我上一次听了知忆为信哥哥甘愿被箭射伤的事,也震撼了好几日。”温黎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并未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宋知忆,她才会蒙在鼓里,对益清说出那些话。是她温黎太过自信,太过相信自己同大皇子之间的情谊,才一次次忽略了发生在大皇子和宋知忆身上桩桩件件的事情。宋知忆艳如桃李的容貌浮现在眼前:她在病床前照顾了他整整七日,他向来严谨小心,却能在她面前那样轻松的讲话;他为了她的一点小事就费心让任两仪去亲自处理,他明明事务繁忙,大任在身,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哪里会那样的在意。温黎心中委屈,她为他做的事,哪一件自己不能代替?若不是自己为了这大计划长期住在京郊,而是留在钟贵妃身边,又哪里需要宋知忆去照顾他,为他解围?中箭这样的苦肉计,仔细想来全是漏洞,她温黎明明可以想出十个百个更好的办法。。。

    “黎姐姐?”益清公主见温黎出神,开口叫她,“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去找三皇兄,我在宫内,他在宫外,一起帮你盯着,一定找出那个狐狸精!”她说完又气馁的补充:“大皇兄若是肯说出来,又何苦我们这样猜来猜去。他这样袒护着那女子,她定然心机颇深,才会暗中算计了你,不声不响的就让大皇兄变了心,我若是知道了,一定不饶她。”

    “益清,你不要管了,信哥哥若是真的为了哪个肤浅的女子就变了心,我也不会再喜欢他了,你更何苦自降身价与那样的女子斗气。这件事,信哥哥并未骗我,他对那女子动了心,连她自己也不知晓。”温黎说完,心里一酸,事到如今她竟然还会为宋知忆说话。

    益清公主睁大眼睛,还要继续问,温黎却站起身说:“我该出宫了,还要先去向钟贵妃道个别。这件事,过去了,这几日宫里怕是不会太平,你记住我说的,在皇后面前千万注意言行,信哥哥自己能应付得过来,你别让他为你担心。”

    益清公主眼中含泪,问她:“黎姐姐,你不气大皇兄吗?”

    她宛然一笑:“莫说他没做错什么,即使是错了,我也没办法怨他气他。”

    温黎在钟贵妃那里坐了许久,等到她哭诉完大皇子的不孝,不顾她的推脱,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承诺完要为她做主,才终于将她放行。温黎只觉得精疲力尽,她知道钟贵妃是一片好意,只是自从得知她瞒着大皇子对自己说了假话,她见了钟贵妃就有些别扭。若不是钟贵妃说的那些话,她又怎会自取其辱,跑到大皇子面前告白。

    温大人从皇上那里出来,就直接去宫门与温黎汇合,接她回京郊的兵库大营。只是“十分巧合”,二皇子在他路过御花园的路上“偶遇”了他。

    “温大人!”二皇子笑着喊住他。

    “见过二皇子!”温如武连忙行礼。

    “温大人难得入宫,这就要回去了?”二皇子满眼笑意,热情地问。

    “是。京郊事情多,不敢耽误。二皇子近日可好?”温如武毕恭毕敬的回答。

    “温大人近些年来守在京郊,保证了京城百姓的安全,劳苦功高,前些日子你的下属江天也还抓住了试图混进京城的逃犯,我特意在父皇面前提起过,温大人和下属们一年到头不得轻松,十分辛苦,我向父皇提议增加兵库大营一众官员的俸禄,父皇也很赞同。”二皇子的语气中带着忧国忧民的关切和恰到好处的讨好。

    温如武果然面露感激,再次行礼对二皇子说:“臣先谢过皇上和二皇子的体谅,臣不才,属下们确实十分辛苦,有朝廷的奖赏,必然更加精神抖擞!”

    二皇子笑着点头:“我前些日子见了温妹妹,她看着有些精神不济,温妹妹从小就天真善良,容易相信别人。我立场尴尬,无法对她多加提醒,还好温大人看的清看的远。我母后常说,她对益清皇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遇到良人,嫁给真心真意对待她的人,而不是冲着她公主的名号做文章。我想温夫人若是在世,同母后一定是一样的想法。”

    温如武似乎被说到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夫人去之前唯一嘱托我的,就是好好照顾黎儿。。。”他似乎及时收住了,不再多说,向二皇子行礼道别,急匆匆的走了。

第九十章 泄密

    温如武和温黎回了兵库大营的第二日,皇上下令,大皇子将于五日之后到冀州养伤,钟贵妃随行照顾,不得传召皆不可进宫。

    这消息不仅在宫内引起轰然大波,朝廷上下也在议论纷纷。若不是大皇子提前找过三皇子,严厉禁止他为自己去做任何事,他早已跑到皇上面前理论。益清公主不敢有太大的表现,在皇后面前也尽量装作神情自然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暗地里心如油煎,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对大皇子和钟贵妃如此狠心,更担心让他们搬到行宫只是第一步,何况即使皇上不处置大皇子,等二皇子掌了权,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大皇子和钟贵妃。

    朝中的几位忠臣想向皇上求情,被皇上赶了出来,与此同时,皇上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军中与大皇子交好的将领全都换了下来。

    第三日,皇后宫里和钟贵妃宫里都来了人。

    皇后屏退众人,端详了来人片刻,露出一丝笑意说:“这样打扮还像一回事。”殿下作太医打扮的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精明的鹰眼,正是上次那位身材精瘦,扮作太监的男子。

    “大皇子毕竟在军中声望颇高,自然对拥护他的士兵们打击不小,只是皇上下手力度很大,几乎所有与大皇子派系相关都将领都被降了职,有的甚至被革职,没有他们带头,谁也闹不起来。”

    “老大背后藏着这么多污垢,连我听了都有些意外,更不要提皇上。他原本对老大即以厚望,以为他真的一心为国,正直不阿,现在得知原来这位才是真正费尽心机图谋他位子的,他怎能不震惊?这些惩处都已经是轻的了。”

    “这对我们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皇上在军中替换的将领并没有几位是我们的人,不知是刻意避开了,还是巧合。”假扮太医那男子并未像皇后一般高兴,而是面带忧虑的说了一句。

    “叔父怎么说?”皇后问道。

    “郑大人说不太可能是刻意避开的,新上任的将领们并不是皇上的亲信,不过是皇上这次被大皇子的事刺激到,找了近些年立功的几十位将士,给他们晋了级。大人还说,军中大权我们仍然掌有一半之多,大皇子又倒了,这些新提上来的将领们根基不深,必然想要找棵大树依靠。因此等日后慢慢收买,自然也能变成咱们的人。”

    “既然这样,你担忧什么?”皇后听了满意的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没等那男子回答,又说:“你不宜久留,这就回去吧。告诉叔父,我这里一切顺利,皇上对恒儿越发的重视,只是尚未流露出立太子的意思,虽说兵家讲究乘胜追击,但老大的事情刚出,我们就动起来,皇上一定会疑心,操之过急反而坏事,立太子如何进行,我们还要多筹谋筹谋。”

    那男子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后,眼神中有明显的留恋之情,随后应了一声便快步退下去了。

    钟贵妃宫里来的,是钱若安的母亲钟展婷。她听说了妹妹钟贵妃的事,在家中坐立不安,只能祈祷传到宫外的消息是谣传,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直到昨日女儿钱若安被钟贵妃送出了宫,她急着问女儿宫里的情况,才得知原来事情比传言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钱若安痛哭着抱怨自己前程尽毁,她既心疼女儿,更担心妹妹和大皇子的身家性命是否有了危险,虽然丈夫一再劝她避避嫌,不要在此刻进宫,她还是忍不住进了宫,带着女儿来向妹妹问询事情的究竟。

    “姐姐来了。”钟贵妃上前拉住姐姐的手,屏退众人,心里有些忐忑,她叮嘱过钱若安,千万劝住姐姐不要进宫,告诉她一切都没有那么严重,请她不要担心。可姐姐显然太过惦记她,还是执意进宫来了,这样一来,她实在不知道如何瞒住姐姐才好。

    “若安,你先到旁殿坐坐,我同你姨母说几句话。”钟展婷等钱若安走出去,才一把抱住钟贵妃,流下眼泪:妹妹,“这么几日没见,你就憔悴成这个样子,皇上他真的那么狠心,要把你和信儿送出宫去?”

    钟贵妃躲避开姐姐关切的眼神,点点头又摇摇头,斟酌着说:“姐姐,这件事皇上有皇上的苦衷,他也是为了信儿好。信儿腿伤严重,在行宫修养是个好办法。旁人照顾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自然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好。姐姐切莫担心了,我们。。。”

    “妹妹怕我惦记,就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钟展婷打断了钟贵妃,“难道你不知道,宫外早就将这件事传开了,皇上对信儿。。。遣到行宫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会怎样,谁也不敢说。”

    钟贵妃见姐姐害怕得发抖,心里更加内疚,若不是皇上和大皇子都几次提醒过她,千万不可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她又怎会如此欺瞒她最亲的姐姐。

    “姐姐千万听妹妹说一句,皇上的性子我最了解,他绝对不会对我和信儿太过狠毒,更不会叫你们一家受了连累。这一切苦难都不过是暂时的。”钟贵妃想了想,带着暗示安慰姐姐。

    钟展婷又急又忧,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这番劝说:“妹妹在宫里舒服日子过得久了,连这局面有多危险都看不出来了。你可知道连我夫君昨日都忧心仲仲对我说,朝中已经有了关于信儿有策反之心的传言,皇上这次怕是下了狠心,连军中将领都替换了一大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事情哪里那么容易还会有转机,那皇后和二皇子必定要趁此机会出手,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相信皇上不会辜负你!姐姐难道只是怕受你牵连?以前你做九王妃的时候,再憋屈的日子我们姐妹两个不都高高兴兴的过着?我是担心你和信儿有性命之忧啊!我这些日子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你和信儿被。。。被处置的惨状啊!”

    钟展婷说完痛哭起来,钟贵妃劝不住她,也跟着流起泪来,她想起自己做九王妃的时候,姐姐曾经多少次冒险护着她为她讲话,替她得罪太子妃,被当众羞辱责罚,又想到这些年来宫内生活苦闷,多亏姐姐将最心爱的小女儿有若安留在她身边陪伴。。。除了大皇子,这世上没有比钟展婷更让她信任的亲人了,她因此下了决心,低声在钟展婷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钟展婷立刻停了哭声,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不由得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做戏?信儿根本没有受重伤残废,出宫也只是皇上暂时的计策?”

    钟贵妃连忙叫钟展婷小点声,点了点头说:“是。”

    钟贵妃以为自己已经叫宫女太监们都远远的退了出去,却不知钱若安在旁殿等得无聊,又走了回来。远远站在外面的宫女们不敢拦着她,想到里面坐着的是她的母亲和姨母,无论说什么也不会避讳她,便安静的看着她走了进去。她刚进前厅,就听到母亲在内厅说出这句话,立刻停住了脚,蹑手蹑脚的躲在一处继续偷听。

    钟贵妃与钟展婷低声说了一通话,她越是着急越是听不清楚,好不容易听到钟贵妃又说:“姐姐这下放心了吧?若不是怕你哭坏了身子,我。。。姐姐回去千万守口如瓶,不管是姐夫还是别人,都不可吐露一句半句!否则。。。”

    钟展婷的声音透着一份轻松,只听她笑着说:“妹妹放心,我难道不知道轻重?我回家就闭门不见客,作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就是。至于我夫君,他本就不愿与我多谈朝中大事,我不说,他也绝不会问。”

    耳听得内厅的两人站了起来,钱若安吓了一跳,立刻轻轻走出了殿门,心跳如雷,慢慢的消化着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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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妇涅槃介绍:
人人都道,宋家大小姐虽幼年丧母,却也有福气傍身:后母崔氏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亲上一层,更以丰厚嫁妆,将她嫁于青梅竹马的太保之子薛良书。可又有谁知,宋知忆从天真少女变成闺中怨妇,到含恨逝去,全都拜她的“仁爱”后母所赐。
重生一世,宋知忆只想以己之力,层层剥开恶毒后母的“慈爱”面具,避开前世让她怨恨终身的“大好姻缘”,改变前世的凄凉命运,却不知道,她这一次,改变的事情,远远比这些更要多。。。重生之怨妇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怨妇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怨妇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