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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妇涅槃全文阅读

作者:幸福蛋堡艾玛     重生之怨妇涅槃txt下载     重生之怨妇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误会

    武铭远远的就看到了林家的马车,还有站在一边的林家丫鬟,知道林婉莹定然正坐在里面。他下意识的拉了一下马缰,犹豫了片刻,还是快马加鞭与她的马车擦肩而过。他此刻虽然乔装打扮,却还是在心中期盼她能够看见他,认出他来,脆生生的喊他一声,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一定不管不顾的勒马转身。

    马车的帘子似乎被她掀开了,可她怎么可能认出他来,武铭摇头笑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儿女情长起来。即使她认出自己,他也不可能回头,大皇子身边的武铭,此时应该正在行宫一同被软禁,绝不能叫人知道他出现在京城。

    在京城办完事,武铭赶回行宫的路上路过京郊大营,心中惦记温黎,于是通过暗道去了温如武的书房,温黎果然在那里,见他突然来了,十分惊讶,脱口就问:“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武铭心中冒出一团火,大皇子辜负了温黎,她却还是如此关心他,妹妹在他心里,是朗坤最完美的女子,能文能武,聪颖得体,说她是女中诸葛也绝不夸张,朗坤今后若是能得这样一位皇后,是天下女子的大幸,可大皇子却为了一个冷淡蠢笨的宋知忆,让妹妹这么多年的痴心和付出付诸流水。有时候,他都找不出任何理由再去维护大皇子,让妹妹成为朗坤皇后曾经是他说服自己的最重要的理由。

    “哥哥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温黎见武铭只是摇头,并未说话,更加担心。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武铭心疼的看着妹妹,她脸色憔悴,眼睛红肿,昨晚定然哭过,人更是瘦了许多,狭长美丽的眼睛曾经时时刻刻都闪着光,如今却毫无神采。

    温黎摸了摸自己的脸,躲闪开武铭的眼光,避重就轻的说:“昨晚没睡好,在宫里呆久了,回来有些不适应,天气又冷起来了。。。”

    “妹妹何苦要骗我,你在义父这里长大,哪来的不适应?你向来身体康健,若不是因为他辜负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武铭越说越生气,声音不由得抬高了起来。

    “哥哥小点声,现在是白天,人多耳杂!”温黎紧张的拉了拉武铭,“哥哥别生气,我只是一时有些难受,过几日就好了,你千万别怪他!他没有辜负我,他早就有了心爱之人,想必是比我更好的女子。”温黎轻声劝说。

    武铭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愿妹妹蒙在鼓里,忍不住说出了口:“什么早有心爱之人,明明是这几个月才结识的,那女子是个平庸之辈,与妹妹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温黎听了后退一步,扶着身后的桌子,缓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哥哥说的是谁?”

    她紧张的看向武铭,自从与大皇子有了那番对话之后,她将他身边所有可能接触的女子都猜了一遍,虽然宋知忆最有可能,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知忆确实美貌,性子也好,可是除此之外,她并无过人之处,大皇子又怎么可能像一般的男子一样,几分痴情,几分牺牲,就可以赢得他的心呢?

    温黎每一天都在想,都在猜,那女子究竟是谁,他们认识了多久,她究竟比那人差在了哪里?她以为自己向来有些慧根,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如此执着,彷佛中了魔一般,日思夜想,无法自拔。这其中,除了对大皇子的感情之外,她承认也有深深的不甘心和深深的挫败感。从小到大,她从未输过谁,身为将军之女,她文武双全,容貌出众,深受太妃的喜爱,钟贵妃对她也十分依赖,益清公主在宫中见过无数风华绝代的女子,对她都充满了崇拜。。。甚至,连皇上都夸赞过她不输男儿,她每走一步都精心设计,每一次见到大皇子都确保自己展示的是最完美的一面,她已经做到这样的极限,为什么还会有女子超越她,打败她,成为大皇子的心爱之人?

    “是宋翊家的大小姐,宋知忆。”武铭不屑的说出她的名字。他对宋知忆毫无好感,除了容貌,她看起来平平无常,怎可能与妹妹相比。

    “真的是知忆。。。”温黎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哥哥怎么知道的?”

    “上一次你问过我,他近几个月才结识的女子有谁,我能想到的只有宋知忆一个,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宋将军府外有两位大皇子的贴身侍卫,昼夜轮流守卫在那里,其中一位曾经回到行宫向他汇报过几次任务。将军府里需要如此保护的人,必然是大皇子十分看重的,宋将军与我们毫无交集,若是宋清忆有什么事,益清公主定然早就知道,不会坐视不管,唯一的解释,只有宋知忆。那宋知忆软弱无能,家中后母似乎对她十分有敌意,她惹了麻烦,总是要益清公主和大皇子帮忙。我猜他是怕自己身在行宫,若是宋知忆有事,护不住她,因此才会这么做。他对那宋知忆十分在意,上次出行宫办事,竟然抽出时间夜入将军府,只为去见她一面。我在他身后远远跟着,亲眼见他潜入了将军府。”

    “这样啊。。。我以为她并不知晓,原来他们已经亲密到可以在夜晚私会的程度。。。”温黎心如刀割,尽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头说了一句:“谢谢哥哥,他不肯告诉我,大概也是想要保护她,毕竟。。。等一下,宋知忆与益清那么亲近,难道益清也知道,却替她瞒着我?!”

    “益清公主应该并不知情,否则以她的脾气,必然会写信给妹妹,告知实情,怎可能瞒着?你与公主是多少年的交情?情同姐妹都不止,你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她不可能因为一个才认识的宋知忆,去骗你。”武铭露出轻蔑的神情,“我看那宋知忆,品行皆有损,公主对她信任有加,常常对她施以恩惠,她却不声不响诱惑了大皇子,对益清公主一个字都不透露。”

    温黎听武铭这么说,心里也有了疙瘩,她轻叹一口气,缓缓的说:“益清曾经问过她,她并未承认,之后我在宫中与她遇过几次,她的表现也毫无破绽,我以为她心无城府,益清也说她温顺善良,绝不会演戏说谎,看来我们,都看错了她。。。”

    “妹妹。。。”武铭见温黎神情酸楚,心疼不已。

    温黎知道哥哥不善言辞,也怕他惦记自己,忙擦擦眼中的泪,说:“哥哥,我没事的,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分心,更不要怨信哥哥。大事要紧,你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你。”

    温黎越是大度得体,武铭就越是气恼,为了皇上,为了大皇子,他的妹妹,他心爱的女子,个个都要默默忍耐,默默等待,那宋知忆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仅有侍卫守护着,还任性由着大皇子冒险深夜去看她,这样不知深浅,不懂轻重缓急的女子,真是叫人轻视。

    屋外有丫鬟在叩门,温黎连忙起身掩护,武铭轻轻抱了抱妹妹,转身从暗道离开了。他们谁都不知道,今日的谈话,埋下了怎样的祸根。

第一百零七章 被绑

    “故意?”书房一片漆黑,说话的人隐在黑暗处,趁着窗外的月光,勉强能看到他的轮廓,是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是,孙家小姐说她听得真真切切,只是钱若安并未继续说下去,反而惊慌失措,逃也似的离开了。她将这件事当笑话说给孙夫人听,孙大人在旁边,起了疑心,立刻传了消息给我。主子,这件事若是真的,可是惊天的大消息了!”

    “是真是假,试试便知。”那人的情绪并没有老者那么激动,“你去问问武铭,洛怀信最在乎的人,除了钟贵妃,还有谁?”

    “主子,这件事无需问他,咱们可以查出来。”老者疑惑的问,“他未必会说真话。”

    “他内心早已动摇,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见你。只不过现在就叫他背叛洛怀信,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那就从小事开始,一旦他为我们做了事,即使只是提供一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消息,他也已经一脚踏上了我们的船。”那人似乎对武铭的反应十分有把握,又吩咐道:“不要让他知道我们要试洛怀信,随便想个理由就是。”

    “是!”老者点头行礼,见主子没别的吩咐,退了下去。

    那人缓缓站起来,对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冷笑道:“故意装的?有意思,有意思极了。我早说过,这皇宫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夫妻,父子,无不互相猜疑利用,他父子两人若是真的合起来演了这一场大戏,我就替他们好好地拆台。洛家父子,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要好过!”

    医馆后院,武铭冷脸站在老者对面:“约定的日子还没到,我不喜欢被人催促。”

    “三皇子莫生气,先坐坐,我请你来,是为了请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老者笑容满面的为武铭到了一杯茶。

    “我不是什么三皇子,也不稀罕做他的儿子,以后不要这么叫我,我只会觉得恶心。”武铭丝毫未动,“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老者收起笑脸说道:“洛怀信最在乎的人,除了钟贵妃,益清公主和三皇子之外,可还有谁?是那个温黎,还是钱若安?又或者。。。”

    “你们想做什么?”听到温黎的名字,武铭立刻谨慎的问,他知道老者并不了解他与温黎之间的关系。

    “武公子莫紧张,我家主子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无辜,只是想将洛怀信在意的人请来喝杯茶,想办法说服他为我们做事。他现在虽然是个废人,可毕竟依旧是大皇子,对皇宫的密事想必知道不少。”

    “他不可能为你们做事。”武铭摇头。

    “为何不可能?他早已不是威风凌凌的大皇子,即使皇上对他尚有父子之情,等到二皇子上位,他必死无疑。比起坐而待毙,他为何不愿意选择与我们合作?你只需告诉我,是请温黎,还是钱若安的好,他愿不愿意配合,就是他与我们的事了。”老者一边说,一边观察武铭的表情。难怪他迟迟不肯背叛大皇子,恐怕大皇子的伤势确实是假的。

    武铭不愿说出真相,也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老者,迟疑了一下,想到昨日与温黎相见的场景,终于开口说道:“温黎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熟悉的妹妹,他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心上人,宋翊将军家的大小姐,宋知忆。”

    老者对这个答案显然有些惊讶,只不过立刻调整了表情,抱拳对武铭说:“多谢武公子实言相告,你我的约定,依旧算数。你是我们最愿意追随的皇子,也是朗坤百姓最值得信赖的新君!”

    武铭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宋知忆此刻并不知晓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她正在百无聊赖的陪着崔氏和宋知馨在店铺挑选珠宝。崔淑妃特意叮嘱过崔氏,入宫要多带些样子别致的珠宝首饰,用来赏给太监宫女们,比直接给银子上档次,受人喜欢。而且入宫带的银两太多了,也会招人说闲话。崔氏本想等宋知忆进宫找益清公主的时候,带着宋知馨单独出门去挑选,可没想到宋知忆迟迟不再进宫,整日里呆在家中看书写字,她想想自己这慈母的戏还是要继续扮到宋知忆出嫁了才是,便勉为其难带上了宋知忆。

    逛了大半天,依然没选到宋知馨满意的,宋知忆知道崔氏并无打算真心帮她挑选,便干脆自己选了两只价格便宜的钗子,便不再陪她们逛了,自己坐在宋家的马车上等着。崔氏倒是对她的懂事十分满意,带着宋知馨进了另一家店。

    马车忽然有些晃动,宋知忆正要掀起帘子看,一个身材矫健的女子已经上了马车,抬手就将她打晕了。马车夫早已被人打晕,放在墙边,旁边歪倒在地的是今日负责保护宋知忆的侍卫。他功夫高强,只可惜对方派出的人擅长使用暗器,没等他还手,已经将他用几个毒针制服了。他与车夫靠着墙角昏坐着,远远看着仿佛两个人坐在那里休息,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车兜兜转转,到了一个静谧的庭院。那女子先下了马车,又伸手将宋知忆拉了下来,轻轻松松就将她扛在肩上,抬进了屋里,放在床上,转身锁门走了。宋知忆晕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醒来,睁眼看到屋子里完全陌生的装饰,一时间以为自己又重生到了哪里。她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才发现门被锁住了,刚摇了几下,就有人猛的开门进来,她倒退了几步,进来的是位女子,用手绢蒙着脸,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宋小姐,你若是老老实实在这里住着,两日之后自有人将你安全送回将军府,你若是想耍花招,找机会逃跑,你不仅跑不掉,还会有性命之忧。这院子内外都有十几名高手不分昼夜的守着,刀剑无眼,宋小姐好自为之。”

    “请问这位姐姐,我得罪了谁,被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宋知忆心跳如雷,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开口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不管是因为谁,你都不必担心,两日后定然送你安全回去。晚膳一会儿就会送到,宋小姐安心呆着吧。”那女子说完,迅速的离开,将门重新锁上了。

    宋知忆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仔细察看房间的每个角落,一边猜测究竟是后母崔氏,还是别的什么人将她绑到了这里。她知道自己毫无办法逃出此处,只好让自己镇定下来,看那女子的态度,她暂时确实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与其惊慌失措,不如见机行事。

    将军府此刻灯火通明,宋翊听到宋知忆陪着崔氏出去,就莫名其妙失踪了的消息,先是大惊,接着冷冷看了崔氏一眼,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我给你一次机会,知忆在哪里,你现在告诉我,她平安无事地回来,我就给你留些脸面,不会休妻。”自成亲以来,宋翊第一次如此冷漠的对崔氏讲话。

    崔氏听了大惊失色,眼睛立刻溢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宋翊,脸上全是委屈:“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失踪,我这做母亲的难道不是心急如焚!我若是知道她在哪里,怎会不立刻去找她!”

    多年来百试百灵的法子,今日竟然失了灵,宋翊毫不怜惜的转过身,背对着崔氏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讲,还是不讲?你若再企图隐瞒狡辩,想着将事情做成了再说,我就立刻休妻,将你的丑事昭告天下。你崔家有先太后与崔淑妃的庇护,却不能无法无天,我就是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也是有理有据!”

    崔氏听了宋翊的话,浑身颤抖,忍不住问了一句:“将军。。。我的夫君。。。你吓着我了。”

    宋翊不再多言语,扔了一样东西在崔氏面前,她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败露

    宋翊与崔氏在屋内已经有一个时辰,宋清忆刚一得知宋知忆失踪,就转身上了马车前往皇宫去找三皇子求助,家中只剩下宋知馨和宋知宇两个人坐立不安的在一起焦急的等着消息。

    “二小姐,三少爷,”崔氏身边的大丫鬟巧儿忙不迭的进了屋子报信,“夫人好像被将军打了一巴掌,现在正哭得厉害,你们快去看看夫人吧!”

    “父亲打了母亲?不可能。”宋知馨绝不相信对母亲一向宠爱的父亲会打人,这么多年以来,将军府的姨娘们一个两个的都被母亲送走赶走了,只留下两个老实人,堂堂将军膝下除了一个嫡子两个嫡女之外,只有两个庶女,平日里住在偏远正房的一处,仿佛不存在一般。父亲对母亲这些做法不仅毫不埋怨,反而更加宠着她,由着她,说是只要母亲高兴就是。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打母亲呢?

    “想必是你听错了,母亲哭,是因为大姐姐无故失踪,她担心着急。”虽然这么说着,宋知馨还是站起身,“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大姐姐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人,我这心里也慌得很!”

    宋知宇与姐姐想得一样,跟着她往正房走去。

    姐弟两人进了正房的大院,就听到了崔氏的哭声,她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母亲的哭声不像是焦急伤心,反而有些歇斯底里,她立刻推开门前试图拦着她的下人,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已经从里面上了锁。她大力拍打着门,叫着:“”父亲,母亲,是馨儿来了,你们快开开门。”

    “馨儿!馨儿!快去找你。。。”门内先是传来母亲的叫喊,接着便是宋翊的声音:“回你的屋里,这没有你的事!”

    宋知馨这才慌了神,连声叫道:“母亲!母亲怎么了?父亲快开开门,这件事不能怨母亲,谁能知道大姐姐好好的坐在马车里会被人劫走!”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低头看着脚,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崔氏身边的嬷嬷悄声给一个小丫鬟使眼色,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崔府”。那丫鬟意会,趁别人不注意,转身飞快的出了府。

    宋知馨和宋知宇不肯走,叫喊了一阵,宋知宇狠狠心要撞门,宋翊猛然开了门,眼睛血红,声音冰冷的说:“你们两人向来任性,看来今日连为父也拦不住你们。那就进来吧,你不小了,有些事情也应该知道了。”

    姐弟两人一步踏进屋里,见崔氏狼狈的跪在地上,左边脸上一片红肿,吓得扑上去要将她搀扶起来。

    崔氏摇摇头,眼泪模糊的看向宋翊:“夫君,夫君,馨儿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她要嫁的是皇家,若是生母被休,不仅是为她蒙羞,也是为皇室蒙羞,皇上皇后也会怪罪下来啊!你叫馨儿到时怎么活?还有宇儿,宇儿向来是你的骄傲,你不是一直想要他他年纪这么小,不能没有母亲啊!”

    “父亲,父亲,你要休了母亲?你真的打了母亲?!”宋知宇站起身护在崔氏身前,气愤的问。

    宋翊立在灯下,人彷佛老了十岁,他看了看对着自己咬牙切齿的儿子,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宋知馨,摇晃着身子,凄凉的笑了:“崔氏,这就是你多年筹划想要得到的结果?你的女儿,要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你的继子就要身败名裂,继女就要嫁给无用之人。。。”

    “父亲,你己经在说些什么啊?!”宋知馨越听越糊涂,急切的打断了宋翊。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的,是我这位朗坤人人夸赞的贤妻,如何处心积虑,策划多年,要将继子继女害死的天方夜谭。”

    “父亲是受了何人挑拨?母亲最是宽厚,对大哥哥大姐姐也好得很!”宋知宇不肯相信,急着帮崔氏辩驳。

    “宇儿。。。”宋翊心痛的看着小儿子,他确实以他为骄傲,对他的疼爱远远超过了宋家任何一个子女,“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了难事,千万不要逃避,也不要害怕。日后你上了战场就会知道。。。”

    “我不要宇儿上战场!”沉默的崔氏忽然挣扎着站起来,疯了似的将宋知宇拉到身后,一脸怨恨的看着宋翊:“你问我为什么,好,我今日就告诉你,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是你亲手逼着我做出这些事!若不是你为了护住亡妻留下的独苗,推我的儿子下火坑,我又怎会如此厌恨他们兄妹?!”

    “你在说什么胡话?!”宋翊皱眉。

    “是你,是你给宋清忆安排了风光大道,他小小年纪就吃不得苦,抱怨了几句,你就容着他弃武从文,给他请最好的师傅教书,安排他做了三皇子的伴读,一路顺风顺水,轻轻松松就做了朗坤闻名的才子,将来科举夺魁,入了官场,自然是春风得意,一生无忧!可我的宇儿呢?三岁就开始跟着你习武,刮风下雨都要在院子里练功夫,他那么瘦弱,你就忍心叫他在院子里淋着雨扎马步,以至于高烧不退,差点丧了命,我哭着求了你多少次,你却坚决不允许宇儿去武从文;那刀剑无眼,你的侍卫将他打伤,你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拼着性命难产生下来的宝贝,你却一心一意要推他去战场!你过得是什么日子?多少次在战场上差点丧了命,叫家人为你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记在那兄妹两人的头上!那宋知忆又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勾引着三皇子,又搭上益清公主,她可曾为她的妹妹着想,让她一同进宫去学学五艺?不仅没有,她在知道馨儿与二皇子两情相悦之后,又刻意阻拦馨儿,不叫她嫁入皇室,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我为何不能报复她!”

    宋知馨听了只知道哭,宋知宇却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母亲说的这些话,结结巴巴地问:“母亲,母亲不是很疼爱大姐姐吗?大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对我一直很好。。。还有大哥哥。。。母亲,你误会了,父亲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习武,成为少年将军一直是我的梦想,我不觉得苦,也不觉得危险!”

    崔氏伸手打了宋知宇一个巴掌,歇斯底里的哭喊说:“你懂什么?战场那么好,你父亲这么不叫你大哥哥去?多少人战死沙场,哪有几个人荣归故里?!你若是想要母亲我活下去,就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将军,崔府派人来了,说是要接夫人回去小聚,轿子就等在外面。”一个下人急匆匆赶来通告。

    “这么快就搬了救兵,夫人果然将这将军府的下人教的很好。”宋翊回身狠狠地对那下人说:“你去,说我宋府家中有要紧的事,夫人不能回去,等事情了结,我过几日亲自登府给老爷夫人赔礼。”

    他口中说的是老爷夫人,不是岳父岳母,下人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看向崔氏。

    “怎么?老子的话在这将军府不管用了?”宋翊火冒三丈,抬腿踢了那下人一脚,那人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母亲,天冷地上凉,你叫母亲先歇下,有事明日再说不迟啊!”宋知馨哭着上前保住宋翊的腿。

    宋翊看着宋知馨,冷笑道:“歇着?你难不成已经忘了,你大姐姐还在外面,生死未卜。”

    宋知馨愣住了,她全身心都在崔氏身上,只想着怎样帮她缓解这情形,一时间竟然忘了宋知忆的事。

    闹到这个时候,宋翊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初一听宋知忆是陪着崔氏出门的时候莫名失踪的,这些天压积在心里的事情再也压不住了,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立刻想到责问崔氏。可仔细想想,崔氏虽然证据确凿做了那些害宋知忆宋清忆的事,但以她如此心机,若是在这个时候安排人将宋知忆劫走,岂不是将她自己拖累了进去,即使宋翊并不知道她从前做的那些事,也免不了要责怪她不谨慎,将宋知忆给弄丢了。

    想到大儿子已经进了宫去求三皇子,自己也立刻派人去城门守着,在城里到处寻人,至今却任何消息都没有,宋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出来,谁都不许再进这个院子。”又转身吩咐下人将房间锁起来。

    崔氏扑了上来:“我是堂堂将军夫人,太子妃的亲生母亲,崔淑妃的亲姐姐,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先前嬷嬷为夫人求情,已经被将军一脚踢晕,其他丫鬟们都再也不敢出声。

    宋翊不理会崔氏,驾着挣扎的两个儿女走出了门,下人连忙将房门锁上了。

    “父亲,父亲,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宋知馨哭着问。

    “父亲告诉我们吧,母亲不过说错了些话,不能不明不白就被关起来啊。”宋知宇也急切的看着宋翊。

    宋翊脸上神情复杂,开口道:“你们可还记得曾经住在府上的榴月?”

    姐弟两人对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们来我书房。”宋翊说完,大步走出了院子。

第一百零九章 真相

    宋翊很少去自己的书房,那里平日都上了锁,他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房。可这几日,他常常独自一人到书房坐一晚上,谁都不许进去打扰。府里包括崔氏在内,谁都不知道,这里摆放着他的前夫人,宋清忆和宋知忆的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书画,她亲笔写下的诗词,亲手做的书签,随手一翻,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这书房,是她在世的时候最爱的地方。她宁愿在这里看一晚上的书,也不愿陪他躺着说说话。他记得自己偶然在书房发现她有一副画像,画的是她,巧笑倩兮,与他记忆中总是神情冷清的她截然不同,画像右下角那作画之人的名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一气之下将那画像撕得粉碎,她得知以后,没哭也没闹,只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着她对他的可怜,比打他骂他一百句,还要叫他心碎。

    所以他才会恨她吧,连带着也讨厌她的一双儿女,大儿子有她一般卓越的才情,大女儿有她一般清澈如水的眼睛,他们在家中都少言寡语,清清淡淡,那么的像她,又那么的不像他。他们讨厌他吗?恨他吗?身为父亲,身为一家之主,他前些年很少在家,将他们放心的留给了继母,留给了那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女人。。。

    可即使是这样,他得知真相之后,却还是要隐忍,他不得不考虑宋知馨的婚事,宋知宇的前程。若是他们有一个如此恶毒的生母,哪一家还敢娶宋知馨做媳妇?宋知宇也会时时刻刻被人指点笑话,他年纪还小,若是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什么少年将军,什么带兵打仗,全都会成为一场幻想。

    所以那一日,他重重的跪在了她的灵位下,红着眼求她耐心等等,等到宋知馨定了亲,他就以崔氏身体不适为理由,找个乡下的宅子将她关起来,找人看守,再也不许进入京城。他记得自己无耻的对着她的灵位说:“好在清儿和忆儿躲过了崔氏的毒计,你放心,从此以后我绝不让他们再受到伤害!”他已经派人盯着崔氏了,若是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向他汇报。谁知崔氏临时决定带宋知忆和宋知馨出门,他的人见她们只是到处逛逛,没什么不对,便远远坐在茶楼看着,只看到宋知忆独自出了店门,等他追上去,她连同马车都已经不见了。

    他勃然大怒,可除了自己,他又能怨谁?为了自己的脸面,他并未直接告诉那下人为何要盯着崔氏,是含糊的说夫人每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来对他汇报。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提前阻止崔氏的一切阴谋诡计,却还是没有保护好女儿。他冷静下来,已经明白崔氏不会是主使人,可还是迁怒于她,什么儿女的前程,什么崔家的势力,他不管也不顾了,这一次,他定然要休妻!

    “父。。。父亲”,宋知馨和宋知宇已经到了书房,怯生生的看着盛怒之下的父亲,背着手站在书房的一角。

    “坐下吧。”宋翊转身看到双眼通红,战战兢兢的一双儿女,不由得心软,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贪心狠毒的母亲给拖累了。

    “几日前,榴月忽然找人给我打了一封信,信中说,若是想要知道我宋家的一段丑事,就带着三百两银子到某地一见。我只觉得好笑,朗坤至今,还没人敢跟我宋翊明着要银子,便决定去会一会写信之人。我到了那里,只见一个弱女子,我认出她是曾经寄宿在我们府上的榴月。她见我没带银子,立刻要走,被我拦了下来。我不愿为难女子,应承她若是说了实话,就给她一百两银子。她才肯开口。”

    宋知馨与宋知宇忧心仲仲的对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等着宋翊说下去。

    “榴月的母亲认得我过世的前夫人不错,却不是她说的什么闺中密友,不过是点头之交。彼此嫁人之后,便再无联系。后来榴月的父亲带着家中奴婢私奔而去,她母亲气怒交加,一病不起。家中落魄,榴月的母亲临死前便想出这个主意,要她去将军府找我前夫人。她母亲知道我前夫人向来心地善良,一定会善待于她。榴月来了才知道,前夫人早已过世,可你们的母亲,崔氏得知以后,将榴月拦了下来,带到了崔家给她陪嫁的一处别院,将她悄悄地养了几年。这几年里,教会了她如何。。。取悦男子,如何买通下人,如何争风吃醋,挑拨离间。时机成熟之后,崔氏将榴月接回了将军府,安排她与你们的大姐姐偶遇薛家公子薛良书,叫榴月。。。暗示薛良书将自己和忆儿一同娶回家。崔氏告诉榴月,等她进了薛家,就想办法将忆儿这个主母架空,给她喂药,叫她不能生育。。。”

    “不可能!榴月她胡说八道!父亲,你千万别听她的,她同她母亲一样,为了骗钱财,不折手段!母亲好心收留她,她却自己去勾引了薛家公子,瞒着母亲不声不响的就嫁了人,她就是个没良心的狐媚子!”宋知馨急急帮崔氏辩解。

    “你以为,为父凭她几句话,就会信了她吗?我按照她说的,去调查了你母亲养着她的地方,调查了接触过她们的人,榴月所说。。。句句属实。”宋翊叹了一口气,榴月其实还将宋知忆与宋清忆如何联合起来帮她搬出将军府,帮她嫁了薛良书的事情,都说给了宋翊,想要让他怨恨他们兄妹。榴月对宋知忆心怀不满,她猜出宋知忆骗了她,薛良书花钱大手大脚,对她极好,起初日子过的十分愉快,可渐渐的她才发现,薛家是个花架子,薛家父子只会花钱享乐,家中底薄,日子过的越来越差,她将这一切都归于宋知忆与崔氏,知道自己做了她们母女斗法的牺牲品,这才想到去找宋翊要钱。只是这些话,宋翊不能对眼前的宋知馨姐弟说明,以免他们恨上了宋知忆。

    “除此之外,你大哥哥在酒楼被绑的事情,也是你母亲一手策划。那酒楼的主人,是你母亲的表哥,”宋翊停下来看向宋知宇,“这件事我早已经查出来。”他不愿儿子知道,其实是他提醒了自己,他才会去追查。

    “可崔家表叔。。。”宋知宇正要开口,却被宋翊打断了,“他们不过是为了在你面前演戏而已。我派人抓住了他,几番审问便问出了详情,是崔氏指使他做了这样的事,他们以为酒楼明面上的主人并非是他,这件事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却没想到你大哥哥得三皇子的救护脱了身。你们的母亲,想要你大哥哥身败名裂,赶着要在科举之前闹出这件事,好叫他无心考试,一败涂地。。。”

    宋知馨瘫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宋知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母亲确实。。。发了大错,只是求父亲看在她与父亲几十年的夫妻之情,不要休了她。父亲要怎样惩罚母亲,孩儿都愿一并受着!等大姐姐平安归来,我去给她和大哥哥磕头请罪,日日夜夜在他们身边伺候着,为母亲赎罪!”

    宋知馨反应过来,扑到宋翊的脚边哭着恳求:“父亲,父亲,母亲也是可怜人啊,她真心对你,真心操持着将军府,日日夜夜等着盼着父亲从战场安全回来,她心里也有许多苦啊!你就原谅了她吧!”

    一双儿女跪地苦求,宋翊却无法心软,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宋知忆的安危。派出去的人迟迟不见返回,究竟是谁将她绑走,若是为了赎金,必然早有人来送信,若是并非因为钱财,那宋知忆,就性命难保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京郊

    天黑了,将军府灯火通明,崔氏被锁在正房,哭喊不断;二小姐和三少爷也被看管起来,大小姐失了踪,大少爷进宫至今未归,将军下了命令,谁敢多说一个字,全家跟着受重罚。下人们屏声静气,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多说。

    三皇子带着手下的侍卫与宋清忆出了宫,一直调查到大半夜,在宋知忆失踪的商铺附近,人多而杂的酒楼,茶楼,全部都查了一个遍,却半点线索都没有。

    早些时候,行宫内的洛怀信收到了一封书信,武铭替他打开,信里掉出来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个忆字。洛怀信心中一惊,立刻起身将信拿了过来,上面短短的几行字:“宋小姐在我府上做客,目前一切安好。明日未初京郊废庙,大皇子若肯单独前往一见,宋小姐必然平安无事,若不肯赏脸,或耍了花招,明日便是宋小姐的忌日。”

    “爷,什么事?”武铭看到洛怀信的脸色不对,立刻问道。

    洛怀信从地上捡起香囊,上面的气息与宋知忆身上的清香一模一样。他思考了片刻,下定了决心,转身对武铭说:“有人劫持了宋知忆,要我明日去京郊救人。”

    武铭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宋知忆被劫,找爷去救人做什么。”

    洛怀信没看他,将那封信递给了他,沉声说:“因为有人不知如何探查到,宋知忆,是我极为在乎的人。”

    武铭连忙接过信,匆匆看完,说道:““信上要爷独自一人前去京郊废庙,这绝不行!”

    “你放心,对方若是为了害我性命,绝不至于费这般周折,这其中定然有极大的阴谋,我去了自然就会知道。”洛怀信顿了顿,又说:“封锁消息,父皇和母妃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明日派赤飞,燕良带三十人在京郊埋伏,事情不到紧急关头不要出手,还有,你不能跟我太紧,若情形不对,你见机行事。”

    武铭点头,心知肚明,对方就是医馆那老者派来的人,也相信他们不会伤了大皇子的性命,因此并未多劝。他在心里想,因为他从未松过口,对方定然并不知晓大皇子与皇上只是做戏,还寄以希望能说服大皇子与他们合作,明日他们必然是白折腾一场,失望而归。只不过,大皇子为了宋知忆,毫不犹豫就要去赴约,叫他心中仅存的内疚也全都消失了。江山社稷在前,他为了一个女子就不管不顾的,如何配得上他们所有人的付出。

    洛怀信等武铭出去之后,将手中的香囊拿到眼前,眼神中露出极大的担忧。他责怪自己太过疏忽,他派去保护宋知忆的侍卫功夫十分高强,他以为崔氏再怎么狡猾,也不过是个女眷,手边能用到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侍卫的对手。可他万万没想过,竟然有人将自己与宋知忆的关系了解得一清二楚,还有如此高强的功夫,能在白日的闹市轻而易举将侍卫打晕,把宋知忆劫走。

    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很害怕,宋清忆想必也急疯了,可他却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传递任何消息。。。洛怀信摇了摇头,将香囊放入怀中收好,对着窗外的明月说:“知忆别怕,明日我定然将你救回来。”

    二皇子正在宫中悠闲的饮酒,小福子坐在他身边,与他低声说了几句笑话,他笑得呛了酒,小福子连忙帮他顺下去,二皇子边咳边说:“不要紧。。。我这是高兴糊涂了。。。”

    小福子笑着说:“主子苦了这么多年,现在贵为太子,事事如意,是该好好高兴高兴了。”

    二皇子摇摇头道:“我从前也以为,太子是我梦寐以求想要的,如今得到了,我方才知道,最想要我得到太子之位的,是我母后,我不过是想得到她在我成了太子之后,给我的认可与自由。这些天来,我能忙里偷闲和你一起唱唱曲,喝喝酒,是从前绝不敢想的日子,等日后登了基,你我就有更多的快活日子了!母后以为我不知道,后宫之首哪里是她能满足的,她想要的是垂帘听政,与舅父一同掌握朗坤的江山。我本就对皇权毫不在乎,从小到大被逼着学这学那,我在就厌倦的很。到时候,江山就交给母后他们,我顶着皇上这个头衔,想如何寻欢作乐,都没人敢管得了我。”

    小福子满眼宠溺的看着二皇子,此刻的他彷佛不是皇子跟前的小太监,反而是个宽厚的爱人,正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说着绵绵的情话一般。

    “太子殿下,”外面的宫女近来通报,小福子连忙站了起来,退到二皇子身后。

    “有位眼生的宫女要奴婢将这封信给太子。”那宫女上前一步,小福子走上去将信件接了过来。

    宫女退了下去,小福子将信递给二皇子,他不在意的打开,读了一遍,脸上满是疑惑。

    “主子怎么了?”小福子问道。二皇子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他。

    “有意思了,有人要我明日去京郊看一场戏,说是跟大皇兄有关。”二皇子将那信件撕碎,脸上满是好奇。

    “京郊那么远?会不会是大皇子设的陷阱?主子还是别去了。”小福子担心的问。

    二皇子摇摇头,推了他一把:“猫狗一般的胆子,还敢跟在主子我身边。那人怕我不去,在信上叫我带着三皇弟一起,他倒是将我们兄弟几人的关系都弄得一清二楚,带着三皇弟对我有利无弊。”

    小福子温顺的点头,将酒壶收了起来:“既然明日要出宫,爷就早些歇着吧。”

    这一夜,皇宫内外,许多人都彻夜难眠,有人发愁,有人担忧,也有人怀着极其激动的心情,等待着明日京郊上演一场不可错过的大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人(上)

    清晨,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子,宋知忆睁开了眼睛,她虽然一夜未眠,却还是合衣躺下,闭着眼睛思考了一晚。她知道自己若是哭闹,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不如节省体力,若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即使拼了命的逃跑,也能有些力气。

    她刚起身,就有蒙着面的两个丫鬟走了进来,一个人端着洗脸水,另一个人端着一碗米粥,一个馒头,一碟小菜。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甚至都没看她一眼,放下东西就立刻走了。宋知忆洗了洗脸,就坐在床边安静等待,桌上的食物一点没有动,她没有胃口,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在饭菜里面下药。

    从她被关在这里之后,四周就安静得很,门窗紧闭着,丝毫没有可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宋知忆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藏在了身上,又觉得自己可笑,一根筷子又如何能够防身,她想了想,灵机一动,将盛着米粥的碗轻轻打碎,将一块锋利的瓷片用手绢包着,藏到了袖子里,接着为了免得被对方察觉,干脆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大声说道:“本小姐没胃口!”。

    听到动静,门外进来一个丫鬟,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宋知忆正在胡思乱想中,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昨日那个凶巴巴的蒙面女子,后面跟着两个蒙面的男子。她示意那两个男子上前,接着冷声对宋知忆说:“脾气倒是不小,不吃就饿着,不想死就别乱动。”

    “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宋知忆由着自己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软下态度诚恳的问。

    “废话少说,跟着我来。”那女子并不领情,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宋知忆被一个蒙面男子推了一下,跟上了那女子,迈出了门。

    屋外阳光刺眼,宋知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推入了一辆马车。那女子坐在她身边,双眼直视前方,宋知忆试探了几句,见她瞪了自己一眼,就闭了嘴。过了不久,她们似乎到了地方,宋知忆被拉下马车,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十分荒凉的地方,眼前似乎是一座废弃庙宇的后院。她还没顾得上多看,就被人从后门推了进去。她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身子向前倒去,身边的一个蒙面男子拉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看好了!”一路随行那女子回身看了她一眼,对那两个蒙面的男子说道。他们将她关在庙里的一间屋子里,窗子破烂得只剩窗框,她抬头看出去,可以看到院子里站着三个魁梧的男子,还有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虽然年纪似乎很大,却笔直的站立着,丝毫不显疲态。

    京郊的废庙只有一座,平日里人烟绝迹,即使高声叫喊,也绝不会有人听到。宋知忆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只好试着偷偷从帮着她手腕的绳子里挣脱,无奈磨破了皮也无法挪动分毫,包着瓦片的手绢在袖子里,只是她不敢动作太大,只能等待时机。

    “他来了!”一个蒙面男子飞身跃起院子。

    院中的三人齐齐看向老者。

    “可是独身一人?”那老者沉声问道。

    “确实是独身一人。”男子答道。

    老者点点头,又问:“二皇子同三皇子可到了?”

    “我们的人刚接应上,应该就快到了。”男子又答。

    老者满意的笑了,转身带着所有人进了庙。

    宋知忆听了这段对话,十分的困惑,绑她与二皇子三皇子有什么关系?三皇子怎么会跟着二皇子一同出现?那么。。。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自己出了事?来不及细想,她看到有人进了院子,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素袍,头戴面具,看不清面容身量,可她却觉得来人有些熟悉。

    “大皇子既然来了,为何如此打扮,不肯露出真容呢?”庙内的老者开了口,声音洪亮,语气彷佛十分和善。

    大皇子?宋知忆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大乱,他们指的只身而来的人,竟然是他?一时间各种念头涌上脑海,宋知忆只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不能牵连了他。她偷眼看向那蒙面女子和两名男子,好在他们此刻都因为大皇子的到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目不转睛的看着院子里那位朗坤曾经的传奇人物。宋知忆下定决心,用右手使劲的隔着衣袖拉扯手绢,终于让瓷片掉出了手绢,锋利的边缘立刻就刮破了她的衣袖。她用右手抓住了瓷片,不顾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用力的用瓷片割着手上的麻绳。她心跳如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小心的观察着眼前的三个人。

    “老人家躲在庙里,也并未现身,却叫我露出真容,实在有些不公平。”洛怀信言语也十分和气。

    “大皇子莫非还没弄清楚状况?我手上可是有你要救的人,你是要公平,还是要人呐?”老者悠闲地回答。

    双方僵持了片刻,洛怀信缓缓抬手,刚要拿开脸上的面具,忽然又开口,这次的语气犀利了许多:“既然这样,老人家如何都要让我先看见人再说。若是她好好的,一切都好谈,若是她伤了半分,你们全都性命不保。”

    老者沉默了半响,喊了一句:“九莲。”蒙面女子转身拉起宋知忆,将她推到窗前,说道:“人在这儿,至少现在还是好好的。”

    宋知忆抬头望向了院子中间独自站立的洛怀信,强忍住眼中的泪,大声说:“我很好,你别冒险。”她微微点头,暗示洛怀信自己能够想办法逃脱,也不知道他明白是否自己的意思。

    洛怀信带着面具,宋知忆看不到他的神情,仅仅听到他的声音,却已经让她镇静了下来。他似乎在对她笑,声音比往日更加温煦:“不要犯傻,等我接你回去。”

    老者咳了一声,九莲立刻将宋知忆推了回去,她担心自己手中的瓷片与血迹被发现,连忙靠墙坐了下来,等到他们几人的目光离开了她,看向窗外,就立刻忍痛继续用瓷片摩擦麻绳。

    “人看过了,大皇子若是想让她平安回去,就摘下面具,与我手下几位过几招,赢过了他们三个,才算过了第一关。”老者的语气依旧十分放松。

    “老先生难道不曾听说,我在狩猎街上受了重伤,如今已经不能习武了。”洛怀信一边应付老者,一边观察着破庙周围的环境。

    老者呵呵笑了出来:“大皇子这件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只不过,你若执意不肯施展功夫,里面的宋小姐就要吃些亏了。”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洛怀信了然于胸,伸手将面具摘下,挂在了腰间,“你们三个一起吧。”

    老者身边的三个蒙面男子齐齐出了庙,与大皇子过起招来,老者看向身后,一个随从摇摇头说:“人还没到。”

    “派人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老者皱了皱眉头。

    他们此刻焦急等待的,正是二皇子与三皇子。老者的计划,便是将他们引到废庙,从后门进来,亲眼看到大皇子救人的过程。他们算好了时辰,二皇子应该已经到了,可此时却完全看不到他与三皇子的身影。

    二皇子确实按照信中所写,去找了三皇子,以要他协助自己帮皇上办事为由,将他带出了宫,前往京郊。只不过,大皇子派去埋伏在京郊大营附近的赤飞警惕的发现了二皇子三皇子,心中有疑,带着两个人跟上了他们。当察觉他们往废庙前去之后,立刻当机立断装作山贼,拦在了二皇子与三皇子面前。

    “要命就给爷把钱袋都拿出来!”赤飞粗着嗓子冲他们喊道,他与两个侍卫都蒙着面,不担心二皇子日后会将他们认出来。

    二皇子向后退到了三皇子的身后,他不知对方是否真是贼人,还是冲着刺杀他这个太子而来,一时间不敢露出真实身份。他们身边的几个侍卫立刻拔剑围了上来。

    “大胆贼人!”三皇子完全没把几个山贼看在眼里。

    为大皇子秘密办事的侍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赤飞的功夫更是远高与三皇子。他刻意与三皇子过了十几招,接着刻意在与他错身的瞬间在三皇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小的是赤飞,求三皇子假意被小的制住。”

    三皇子一愣,他当然认得赤飞。当年他也曾是大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只是听说因为在战场上伤了右手,无法再拿剑,无奈离开了大皇子,回乡养伤去了。他正想着,赤飞又耍了一个剑花,再靠近三皇子的同时,刻意让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令牌,上面画有青竹,写有信字,三皇子认得出来,那正是大皇子的信物,此信物只给大皇子亲近信赖的人,他也有一枚。

    在打斗之中,三皇子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功夫怕是远在自己之上,却招招有所收敛,有意让着自己,十分小心的不叫他被伤到,他确实觉得二皇子今日忽然约他出宫,言语却遮遮掩掩,实在有些奇怪,再听赤飞这样一说,三皇子立刻明白大皇子恐怕是有事需要属下们拦截住二皇子。他立刻冲赤飞使了使眼色,再次过招的时候,装作失手丢了手中的剑,被赤飞一掌打中,晕了过去。

    其他的侍卫也很快就被制服住了,二皇子吓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赤飞几步走到他面前,抬手便将他打晕在地。赤飞环看四周,确定再无他人,确定二皇子的人都已经不省人事,才对地上的三皇子行礼道:“小的今日多有得罪,请三皇子赎罪!”

    三皇子站起身来,顾不上别的,开口便问:“你怎么在这儿?大皇兄怎么了?”

    “小的一时难以解释,大皇子日后定然会亲自将事情告知三皇子。”赤飞不知大皇子希望三皇子知道多少内情,因此不便多说。三皇子理解的点点头,又问:“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才能帮到大皇兄?”

    “二皇子多半要过几个时辰才能醒来,请三皇子在这里委屈一阵子。我等还要原路返回。”赤飞说完,向三皇子再次行了礼,转身走了。

    三皇子心中疑惑甚多,靠着一棵大树闭目思考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人(下)

    大皇子在同那三人过招之中,变换招数渐渐靠近庙宇,观察着庙中的情形。里面虽然极黑,他也看了个大概。老者身边还有两位随从,看身形架势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宋知忆在左手边的屋子里,那个名叫九莲的女子右手有一枚戒指,那种戒指可以放出毒针,她应该是个暗器高手。

    老者这期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放松了,早就应该到了的二皇子迟迟未现身,派去查看的人也没回来,他不知还能拖延大皇子多久。正在这时,有人来报,低声在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话。老者有些惊讶,转头问话,就在这瞬间,大皇子一跃而起,提手将一只匕首射入了九莲的右手手臂,一切发生的极快,九莲还来不及反应,大皇子人已经从窗户飞了进来,一脚踢开伸手去抓宋知忆的蒙面男子,将宋知忆挡到了身子后面。

    九莲用左手射出几枚银钉,被洛怀信挥剑挡开了。那老者身边的两位男子也已经冲了过来,将洛怀信和宋知忆团团围了起来。洛怀信顾不上回头给宋知忆松绑,只是说了句“别怕”,一边将她护在身后,一边与一拥而上的几人过招,虽然他功夫远在这几人之上,但因为要顾虑宋知忆,还是受了几处伤。宋知忆忍不住一声惊呼,她知道自己不能让他分心,强忍住心中的担忧,任由他拉着自己躲开对方的明枪暗箭。

    武铭在洛怀信进入庙中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冲下去帮他,可一个声音却在他耳边说:“他功夫高强,不会有什么事,即使宋知忆因此伤了性命,也是她咎由自取。”只是随着宋知忆的惊呼,他终于还是飞身跃起,冲进了废庙。

    洛怀信肩背都已受伤,老者也加入了战团,他渐渐有些吃力,武铭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老者见到武铭,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机会难得,今日的事,你日后可不要后悔!”

    洛怀信以为老者说的是自己,笑了一声道:“你等的人似乎并没到?恐怕后悔的是你不是我。”武铭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挥手打掉了其中一个蒙面男子的剑,却手下留情,并未伤他性命。

    “走!”洛怀信低声对武铭说了一句,带着宋知忆冲出了突围。武铭在他们身后抵挡其他人的进攻,老者心知今日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也看出武铭留有余地,未下杀手,叹了一口气,叫他们停下手来,放武铭走了。

    洛怀信带着宋知忆急行了一段路,确定后面没有追兵,武铭也远远地跟了上来,他才将她放下来。宋知忆看到他的几处伤口都在流血,焦急的问:“让我给你包扎一下,起码先止了血啊!”

    “小伤,不要紧。”洛怀信摇摇头,拉起她的双手,见她右手血迹淋淋,心疼的问:“怎么伤的这么重?”

    宋知忆小声说:“我偷偷砸碎了一个碗,想着用瓷片能把麻绳割破,结果一点都没用。”

    洛怀信笑了一声道:“听着像你会做的事。”

    宋知忆脸一红,轻声说:“你不该来的,这下他们知道你伤病是假的了。对了,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对方是谁,我大概能猜出来,怕是的确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只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我暂时不会承认。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将你安全送回府。”见到宋知忆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洛怀信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她神情慌张,发髻散乱,眼中还含着泪,他一阵心疼,抬手将宋知忆额前的乱发轻轻别到她耳后。

    他怕宋知忆不高兴,连忙放下手,温声对她说:“我说不想连累你,还是连累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后母有机会借此机会损你名节。我来的时候想过了,唯一能说通的,就是叫益清先将你接到宫里,说她原本派了宫女去你府上替你拿衣物,不料那宫女在你家马车上被贼人劫走,并未来得及通知将军府,因此公主和你全不知情。是那宫女有幸逃走,通知了侍卫,才抓到了贼人。这故事确实经不起推敲,但是至少可以勉强堵住众人的嘴。你父亲与后母即使不相信,只要你和益清坚持,他们就不敢逼你。”

    宋知忆抬头看见他眼中溢出来的担心和亏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这样仔细的看他:他曾经是气质华贵,风姿飒爽的皇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朗英勇,无人能及,今日的他衣衫凌乱,面容疲倦,相比往日,实在有些狼狈,可她却在看他的这一眼里,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的这份感情,自己再也无法躲避开了。

    宋知忆摇头道:“这件事,不要劳烦益清了吧。我回府,只说被贼人抢到了京郊,拿走我身上的首饰,便将我放走了。我不认得路,走了一天一夜才遇上官兵,将我送回府。父亲与后母信不信,都由得他们,我总之是没想过嫁人的,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对我二妹妹也不好,我后母应当不会如此蠢笨。若她真的不顾后果刻意传出去,谁也没有证据,顶多就是再没有人家愿意与我结亲罢了,倒是如了我的愿。”

    洛怀信听她这样讲,有些生气:“你这般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若是因为我而躲着益清,就尽管放心,我本就不会跟益清提起,她不会知道你被劫持是因我而起,我稍后会叫人去找三皇弟帮忙。。。”

    “大皇子,”宋知忆急急打断了他,“我不是躲着益清,而是因为今日之后,我再也没脸去烦她帮我做任何事,因为,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改变了我的决定,而我这个决定,会让她不开心,她即使打我骂我,恨上了我,都是理所应当,我怎么能再去叫她帮忙。”

    “你说的,是什么决定?”洛怀信有所期待的问。

    宋知忆像是下了十分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道:“大皇子,从此以后,不管日子有风有雨,我都愿在你身边一同面对。我只求你一件事,任何时候,倘若我想要离开,求你一定不要用任何办法挽留我。”

    洛怀信一时有些愣怔,他用双手捧住了宋知忆的脸,深深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宋知忆,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负你,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理由,想要离开我。”

    宋知忆含在眼圈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忙擦了擦泪,说了一句:“就请你派人送我回府吧,大哥哥一定急死了。”

    洛怀信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了抱,才不舍的放开她说:“我的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叫燕里亲自送你回府。还有,你后母的事情,你父亲应当已经知晓了,我叫人提点了榴月,她已经将事情全盘告知,若是宋将军顾虑重重,我自有办法再推他一把,你不要担心。”

    “榴月?”宋知忆忍住心里的好奇,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事,以后,也请你给我一些能帮你的机会,我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被人像只金丝鸟一般保护着的女子。”

    洛怀信边走边笑着说:“我知道,你有时倔强的过头,可我却偏偏喜欢这样的你。”

    宋知忆低着头,羞的面色通红,默默跟在洛怀信后面,一句话都没再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府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皇子悠悠转醒。他头痛欲裂,一眼看到倒在自己身边的三皇子,庆幸自己竟然逃过一难,还好好的活着。他忍着头痛坐起身,推推三皇子,见他还是醒不过来,手上加了些力气,一边推一边说:“三皇弟,你快醒醒啊,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一个人可怎么回宫去!”

    三皇子自然是装的,他慢慢睁开眼睛,一个转身将二皇子推出老远,嘴上还说着:“大胆小贼,竟然敢偷袭我!”二皇子被他推得摔了一跤,也顾不上生气,高兴的大声说:“是我,三皇弟,是我!”

    “二皇兄!还好你没事!”三皇子故意露出惊喜,上前一步,“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那群人只是劫财,并未下手害我们。二皇兄,你这大老远的拉着我到京郊,神神秘秘的,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我。。。,”二皇子想了想,说:“我听到消息,有人要在京郊闹事,三皇弟功夫好,我想着带你一起来,若是抓住了反贼,这天大的功劳,也算你一份,父皇定然对你重重嘉奖。没想到出师不利,我看今日就算了吧。”

    二皇子虽然很想去废庙看个究竟,但是经过这场惊吓,连三皇弟都没打晕了,他实在没什么心情敢继续走下去,眼看着侍卫们也接连二三的醒了过来,他催着他们匆匆忙忙回了宫。

    三皇子对白天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去问谁,心里暗暗决定,等过几日就出宫,试试看能不能偷偷潜入行宫,找大皇兄问问究竟。洛怀信此刻自然早已知道这件事,他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明知自己装病一事,却还要冒险百般试探,为的竟然是叫二皇兄亲眼看到自己施展武功,设下此计的人心思缜密,知道二皇子与自己向来是敌对的,若是他一个人看见了,自己还有办法辩驳,说他血口喷人,可三皇子若是一同目睹此事,这件事就变成了他和三皇子的难题。这件事的主谋,除了那群神秘的反贼,不会再有别人。

    宋知忆被洛怀信派人亲自送回府,宋清忆在外寻了她一天一夜,正倒在床上发热。听说妹妹回来了,在书房与将军说话,忙不迭的披上外衣赶了过去。他不等下人通报,推门走进去,一眼先看到宋知忆手腕上的伤口:“妹妹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宋知忆看到哥哥焦急憔悴的样子,眼圈一红,连忙站起身搀住他:“大哥哥别担心,只是擦伤,碧烟已经去拿药膏了。”

    宋翊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妹妹没大事,你也坐下。忆儿,那两个贼人的相貌,你真的一点都没看到?他们若是为了抢你的珠宝银两,为何要将你劫持到京郊?”

    宋知忆冷冷淡淡的回答道:“女儿也不知道,更没多想,心中只是庆幸逃过一难,名节亦未受损。若说奇怪,自然是奇怪的,发生在我同哥哥身上奇怪的遭遇,也确实多了一点。先是哥哥在酒楼被人威胁,接着又是我,好在家中的弟弟妹妹一直相安无事。女儿这就先回房了,母亲那里,就烦请父亲转告一声,女儿明日再去给她请安。”洛怀信说父亲已经知道了崔氏的所作所为,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作为,宋知忆既气恼又心凉,说出的话也忍不住带着刺。

    宋翊并不知道宋知忆已经知情,他尴尬又忐忑的出声叫住了宋知忆:“忆儿,还有清儿,你们两个等一等。为父要对你们说一件事,是关于你们的继母。她。。。”宋翊内心挣扎,却也明白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他无法向他们隐瞒真相。

    宋清忆与宋知忆对看一眼,都坐了下来。

    宋翊将榴月与崔家老二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末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事虽然都是崔氏在背后主使,最终要怨的,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我长年在外,对你们关心甚少,才会让崔氏在府中为所欲为。我不指望你们跟我亲近,但是,从此以后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们头上。”

    宋知忆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没有说话,宋清忆皱了皱眉,轻声问出了口:“父亲会如何处置继母?”

    “我暂时将她关在正房,不许她出院子一步,对外只说她病重。从昨日到今日,崔家已经来了两轮的人,我若是现在就处置了她,就要将脸皮撕破,你们兄妹四人,全都尚未成家出嫁,这时候闹起来,对你们不好,合适的人家难免会忌讳,不愿意与我们结亲。”

    宋清忆冷笑一声,打断了宋翊:“等到二弟弟成亲,还要五,六年的光景,继母难道肯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等着受罚?府里一多半的下人都是为她卖命的,父亲这么说,不过就是要包庇继母了。”

    “你。。。”,宋翊习惯性的要发火,又立刻住了口。他站起身,尽量让声音变得温和:“崔氏做的事,虽然有人证物证,但毕竟并未真的伤到你们,我这边若是逼得太急,不给她一丝一毫的退路,崔家怕是会想尽办法替她解脱。我若是留有一丝余地,崔家便不好插手,无论如何,崔氏都不可能再伤害到你们,也不可能再继续做我们宋家的主母,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也够了。况且,崔氏虽然有罪,你们的弟弟妹妹却没做错事啊。”

    宋知忆正想说什么,被宋清忆伸手拦住了。他拉着妹妹的手站起身道:“父亲怕是现在已经后悔对继母发火了吧?毕竟妹妹安全回来了,我也没有被她害死,多大的罪恶,在父亲心里也算抵消了,继母向来十分会演戏,在父亲面前多哭几场求求情,过不了几日,父亲就会原谅她了。弟弟妹妹是无辜,我和大妹妹就该死的很。”

    他说完这话,拉着宋知忆转身就走。宋翊气得咳嗽了几声,等再去叫他们,兄妹两人已经走远了。

    “大哥哥,你何苦说那些气话呢。”看着脸色苍白的宋清忆,宋知忆心疼的说。

    宋清忆并未回答,他心中对父亲实太过失望,他原以为父亲之所以这样,只是被崔氏蒙蔽,一旦知道真相,必定怒不可遏,将她处置。现在看来,他是个彻头彻底的懦夫,什么崔家,什么弟弟妹妹,不过是他懦弱的一道道挡箭牌,堂堂将军,处理起家事来,竟然如此瞻前顾后,怎能不叫他彻底的心凉。

    他虽然没说话,宋知忆却知道哥哥此刻的心情,她默默的跟在哥哥后面,不再继续问他。

    “你被劫持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瞒着父亲,却不应瞒着我。”宋清忆忽然问道。

    宋知忆知道自己编的故事很没有说服力,她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大哥哥,我有一件事,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实情

    “大皇子?”宋清忆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和大皇子?”

    宋知忆满脸通红,不敢看宋清忆的脸色,低着头嗯了一声。

    “妹妹,大皇子如今的身家性命全都悬在皇上的一句指令上面,即使皇上不忍心将他置之死地,日后太子继了位,大皇子也性命难保。倘若他未曾受伤,胜算还有许多,可如今他。。。大皇子是我敬重之人,亦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需要我为他出一分力,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我绝不能允许你嫁给他,将性命拿去赌。”

    “大哥哥,大皇子的事。。。”宋知忆站起身,从窗外看去。碧烟全神贯注守在门口,她院子里所有崔氏派来的下人都被驱赶到正房那里,宋翊在想法子一一处理,她第一次可以真真正正在自己的家中感到一丝安全和自由。

    “大皇子的伤,是一场计谋。”宋知忆转回身,将真相告诉了宋清忆。在京郊的时候,洛怀信对她说,这个秘密恐怕守不了多久了,对方既然已经得知,必然会想办法将消息传给太子,引起他们之间的争斗,他之前不叫益清公主和三皇子知道,是为了保护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形,若继续隐瞒,他们反而会变得十分被动,不明不白被太子利用。因此,他亲许宋知忆,这件事她若是想说,自然也可以告诉宋清忆。他说完甚至低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宋清忆得知这件事之后会有多么大的反应。

    宋清忆瞪大眼睛听宋知忆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第二次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消化了一阵子,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可大皇子在狩猎场确实受了重伤,当时鲜血淋漓,大家都看到了。。。他对自己真狠得下心。”

    “太子与皇后这些年来步步紧逼,朝廷上都是郑家的人,皇上和大皇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宋知忆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清忆惊讶的看着妹妹,仿佛有些不认识她:“妹妹对朝政。。。”

    “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听他说起来才知道的。”宋知忆连忙撇清。朝廷上的事,前世听薛良书和薛太保也说过不少,只是她刻意隐瞒了自己重生这件事,并非是她不信任哥哥,而是因为,宋清忆若是知道自己前世被崔氏凄惨害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不会放过崔氏。她不愿哥哥为了她与父亲反目成仇,更不愿他做出什么事,背上不孝的罪名。他大好前程正在眼前,崔氏与自己的恩怨,她要自己去解决。

    “看来他是真的信任你。”宋清忆站起来踱了几步,满腹担忧的开了口:“若是这样,大皇子应该势在必得了。可是妹妹,你的性子温柔简单,实在不适合入宫做嫔妃。不管他对你情深几许,让你做了皇后也好,贵妃也好,你始终是要去面对后宫的种种纷扰,即使你不争不斗,也无法。。。”

    “大哥哥,”宋知忆打断了他,“我不会入宫的。我对大皇子说过,任何时候,若是我想离开,他一定要放我走。我只想陪着他度过这段时间,等他如愿以偿,荣登宝座,我就会抽身而退。”

    “这怎么可能?到那时,你怎么成亲?难道要为了他一个人孤独一辈子不成?”宋清忆立刻摇头。

    “大哥哥别劝我了,我遇见他之前,本就不打算成亲,只想着倘若哥嫂不嫌弃,就住在离大哥哥不远的地方,经营一家店铺,自给自足,悠然自得,那是我最想过的日子。如今既然遇上了他,我想过退缩,始终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为了我不惜暴露自己,冒险相救,我也想勇敢一些,与他站在一起。大哥哥的担心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入宫,更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到那时,他自会有六宫粉黛,将我慢慢忘怀,我也会有自己的店铺去用心经营,亦不会自哀自怜。”

    宋知忆语气坚持,眼神坚定,宋清忆忽然发现自己对妹妹的了解那么少,他们在一个屋檐之下长大,却仅仅在半年前才开始亲近起来,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妹妹还有许多秘密,是他不曾知晓的。他不愿去做个不通情理的哥哥,于是叹了一口气道:“妹妹如何决定,大哥哥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着你,陪伴着你,永远都不会让你觉得孤单。益清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也会与我一起好好的照顾你。”

    听到大哥哥提起益清公主,宋知忆十分愧疚地开了口:“益清恐怕不会愿意同我再做朋友了。她最好的姐姐温黎,与大皇子青梅竹马,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们能在一起。可我却是她一直在猜测的那个狐媚之人。。。我过些日子进宫,会找机会向她坦白,只希望她不要因为我一同生哥哥的气。我会跟她说,大哥哥确实是不知情。”

    宋清忆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事情,心里打定主意要去替宋知忆找益清说通这件事,嘴上却没告诉宋知忆,只简单说了一句:“妹妹多想了,益清不是不明事理的,她会明白你。”

    他们又说了些话,有关崔氏的现状,宋知忆劝他先不要插手,好歹等殿试过了再说。宋清忆怕妹妹担心,连忙应了。兄妹两人便各怀心事的散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坦白

    “公主,公主,宋少爷进宫了!还让三皇子带了话给公主。”

    “他说了什么?”益清公主惊喜的站了起来。他前几日匆忙入宫去找了三皇子,听闻两人急匆匆的赶了出去,三皇子凌晨方才回宫,她跑去问出了什么事,三皇子只说没什么大事,过些日子再告诉她,叫她不要乱猜,不要打听,更不许出宫。她见三皇子神情严肃,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随后三皇子又同二皇子出了宫,回宫之后二皇子就病了,说是沾染了风寒,这其中有什么内情,她猜也猜不透,只能耐着性子等三皇子来找她。

    “三皇子说,宋少爷原本相约公主在宫内见一面,但三皇子今日要带公主出宫一趟,就约在了醉心楼。公主还是快些梳妆打扮一番吧。”宫女在益清公主耳边说完,捂着嘴偷笑。

    “臭丫头,出宫要扮男装的,我还打扮什么。”益清公主虽是这么说,还是精心涂了粉,勾了眉眼,与三皇子悄悄出了宫。

    三皇子的神情并无往日出宫时那般轻松,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益清公主试着问了几次,他都说了同样一句话:“稍后你就知道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醉心楼,三皇子带着益清公主上了楼,伸手推开了最右边那间房的门。宋清忆转身站了起来,他有些日子没见到益清公主,她扮男装的时候总显得格外俏丽娇小,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不由得咳嗽一声才稳住心神。益清公主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艳,脸不由得红了,心里甜滋滋的,声音就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喜悦:“清忆哥哥。”

    三皇子冲宋清忆点了点头,他知道宋清忆约益清公主必然是有什么隐秘的事要说,将公主送到,就关好门在隔壁的单间等着。

    屋里的两个人低头沉默了片刻,宋清忆拉开椅子说了一句:“益清,你坐。”

    益清公主听话的坐下来,忍不住说道:“清忆哥哥近日可好?怎么看着瘦了许多。。。”

    宋清忆听了心中一暖,温声道:“这些日子,确实发生了许多事。你记不记得我前几日入宫找三皇子的事?”

    益清公主连忙点头,等着宋清忆往下说。

    “就在那一日,知忆不知为何在陪后母的时候被绑走了,我来求三皇子帮我搜城,可惜一无所获。好在第二日妹妹就被救了下来。我父亲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将后母关在了家中,虽然事后得知此事并非她所为,但她往日所做作为,也已经被父亲得知。”宋清忆说到家事,难免有些难为情。不过益清公主早已知道他家中的事情,他也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更不想让她在下嫁到宋家之后,才得知家中长辈的丑事。

    “知忆可好?是谁绑走了她?”益清公主听了一惊,连声问道。

    “益清,我今日与你见面,知忆并不知晓,她本想等入宫的时候亲口对你解释,但是她心中忧虑,认定你不会再与她做闺中密友,我是她的兄长,也是你的。。。这件事,我如何也要试着帮你们在中间说几句话。”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为何会这样说?”益清公主站起身来,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宋清忆给她到了一杯茶,请她坐下,将宋知忆与大皇子的事缓缓道来。

    益清公主几次想插话,都忍了下来,等宋清忆全部说完,才低声说了一句:“女子的预感果然从不会错。我心中隐隐约约总觉得她是大皇兄心里的那个人。”

    宋清忆听得出益清公主言语中流露出的不满,立刻解释道:“我明白你心中必有不快,只是就像我方才说的,知忆自从得知大皇子的心意之后,便斩钉截铁拒绝了,她。。。”

    “她不是有意瞒着我”,益清公主打断了宋清忆,“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只是你也要明白,黎姐姐在我心中就如亲姐姐一般,大皇兄对她有多重要,她现在心里有多难过,我都清楚的很,因此我暂时没办法再与知忆见面,请你转告她,进宫也不要来找我,让我自己静一下。”

    于情于理,益清公主说的都对,宋清忆只能点点头。宋知忆与大皇子的事情,他已经详详细细解释过,若是再出言维护知忆,反而会让益清公主心生抵触。他知道益清公主是个通透的女子,这件事她定然能想得通。

    他们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直到三皇子敲了敲门,益清公主连忙站起来道:“三皇兄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想来他等得有些急了。我先走了,你家中的事,莫要太操劳,累得这样瘦,我。。。我看着也会心疼。”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三皇子向内看了一眼,见宋清忆朝他点了点头,便带着益清公主上了马车。

    益清公主在车上若有所思,三皇子也无心说笑,直到马车停在了京郊一家道观门前,他才下了车,带着益清公主走了进去。

    里面静得很,一个人也没有,连端茶倒水的僧人都不见一个。益清公主环看四周,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三皇兄带我来这里是要见谁?”

    “我在昨日收到大皇兄的一封秘信,要我带你来此处相见。”三皇子低声说。

    “大皇兄?他难道是要冒险逃出行宫?”益清公主既担心又惊讶的问。

    “大皇兄不会冒险,我心里对这件事大概有些猜测,只是不知对错,一切要等大皇兄来了才能知晓。”三皇子见石桌上有一壶热茶,便拿起茶杯,给自己和益清公主都倒了一杯。“皇妹坐下来喝杯茶,等等吧。”

    益清公主满心疑惑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一阵脚步传来,开门的是武铭。益清公主朝后面看,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人冲着她温煦的笑了。

    “大。。。大皇兄?!”益清公主和三皇子同时站起身,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既有惊讶,又有欣喜。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道观

    洛怀信进了屋,先是拍拍三皇子的肩膀,又摸了摸益清公主的头。武铭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在外面守着。

    “大皇兄,你的腿?”益清公主最先注意到的是大皇子洛怀信走路的姿势。

    “怀彬,益清,我原本不想将你们牵连进来,因此有些事对你们也隐瞒了下来,只是对方已经察觉,我也必须将事情告诉你们才有备无患。”

    益清公主和三皇子都没讲话,专心看着洛怀信,等他说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洛怀信停了下来,益清公主和三皇子都面露惊喜,三皇子兴奋地说:“大皇兄从一开始就不该瞒着我们!”益清公主也嗔怪道:“就是就是,大皇兄将我们瞒得好苦!”

    大皇子轻叹一声道:“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反贼既然已经了解事情的真相,必然会想别的办法让二皇弟知晓。父皇那边的计划刚刚实施了一半,这些日子,皇后背后的郑家虽然元气大伤,但并未伤到根本,此事他们一旦有所察觉,必然卷土重来。反贼的势力极大,且神出鬼没,我虽然已经有了些头绪,却无法立刻将他们拿下。你们一定要小心,不管宫内宫外任何人可以接近,冲你们打探消息,都要装作毫不知情。尤其是你,怀彬,二皇兄很可能还会想别的法子去利用你。。。”

    “大皇兄放心,装疯卖傻是我和益清的专长。”三皇子得知自己最敬重的大皇兄原来毫发无伤,心中一块大石落在了地上,言语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松。

    “谁说我装疯卖傻了?我是大智若愚!”益清公主也跟着笑起来。

    “大皇兄,这个计划,你让我也加入吧!”三皇子收敛起笑容,认真的问。

    “你在宫中替我照顾好益清,二皇兄若是有什么行动,也可找人传话给我。”洛怀信怎么肯让三皇子冒险加入。

    “反贼的事,大皇兄再与我多说说,我也可以帮着你查!”三皇子不甘心的又问。

    洛怀信站起了身,并未回答,而是转了话题:“我不宜留太久,你们回宫路上也多加小心。”

    三皇子知道自己这位皇兄想来说一不二,不再多说,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益清公主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大皇子,开口说:“三皇兄,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有话想问大皇兄。”

    三皇子倒也不介意,起身走了出去。

    “大皇兄。。。”益清公主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清忆哥哥同我说了,说了你和知忆的事。”

    洛怀信明显愣了一下,刚要开口,益清公主又说:“我心中实在有些别扭,虽然有些话我问不合适,可我知道黎姐姐一辈子也问不出口,她在我心中如亲姐姐一般,今日替她一问,也勉强算合乎情理。求大皇兄实言相告,不要怪罪皇妹的唐突。”

    “你问。”洛怀信坐下来,脸上并无不快。

    “清忆哥哥只说大皇兄派人救下了知忆,却原来。。。大皇兄对知忆如此情深意重,可我虽为她高兴,可也为黎姐姐难过得很。黎姐姐明明认识你更早,朗坤再找不出像她一般完美的女子,大皇兄是真的不曾动过心,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变了心?”

    “益清,黎妹与我,就如同巴彦王子与你;知忆与我,就如同清忆与你。你若是问我,我也觉得巴彦王子英俊潇洒,能文能武,身份地位,都与你再般配不过,他来朗坤那些日子,几乎所有的名门贵女都将眼神放在了他身上,你显然也对他十分钦佩,欣赏,可你为何不曾对他动心?而清忆虽然优点很多,缺点也很明显:他清高古板,不解风情,宁折不弯,身份也与你相差甚远,可你为何为他倾心,非他不嫁?”洛怀信耐心解释给益清公主听。

    “大皇兄是说。。。”

    “我是说,这世上已经有许多世俗成见,许多规矩条款,若是喜欢一个人,也要按照规矩来,谁最好,谁最美,谁最有才华,谁最门当户对。。。那这份喜欢,又能有多珍贵?若是日后遇见了更美的,更好的,更有才华地位的,难道就该抛下旧爱,重新选择?”

    益清公主听了这番话,心中颇有些震撼,大皇兄向来不多言语,今日为了他与知忆的感情,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不由说道:“我都要替黎姐姐羡慕起知忆来。。。”

    洛怀信忙说:“知忆将她与你的闺中情谊看得极深,因此对我的心意,一直严词拒绝,若不是这一次的事。。。”

    “大皇兄,你不必担心,我都明白。我同清忆哥哥说过,知忆是什么样的人,我怎能不清楚。只是黎姐姐那边还在伤心着,我就欢欢喜喜的与知忆走动起来,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等过些时日,黎姐姐心结解开了,我再找知忆一聚。”

    洛怀信说了一声“好”,起身去开门。

    “大皇兄,过些日子知忆就要进宫了,她也在太子妃的名单里面。。。”

    “我安排了人帮她脱身,她若是知道你还是惦记着她,定然会高兴。”

    益清公主神情复杂的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洛怀信目送三皇子与益清公主上了马车,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武铭说:“我与宋知忆的事,知情的人极少,你说这群反贼是如何知晓的?”

    武铭早有准备,张口便说:“爷夜访将军府,他们极有可能派了人跟在后面。”

    “那人武功定然极高,连我都察觉不到。”大皇子没有回身,语气平淡,武铭一时猜不出他是信了自己的话,还是存有怀疑。

    “过几日,知忆与林家小姐都要进宫了。”大皇子忽然又说,“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用同样的方法,让林婉莹也因病退出。”

    武铭脸色一红,说了一句:“爷费心了。”

    “说这样生分的话做什么。”大皇子回头看了武铭一眼,带着一丝笑意,武铭却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劫持

    林婉莹从宫中离开,天色已晚,她平日里都会在午膳之后就出宫,今日因为太妃留她说话,因此到了这个时辰才离开。她越过宫门,想着太妃方才说的那一席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太妃这些年几乎不理世事,除了益清公主,她不曾帮任何人说过话。这一次林婉莹入选太子妃的名单,她也以为太妃不会插手,早已想好了大不了破釜沉舟,即使要刮伤脸破了相,也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入选。谁知太妃方才对她说,她既然不愿意,太妃自有办法让她不要入选。

    林婉莹一边思索,一边踏入了等在宫门口的马车,并未注意到车夫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她坐好了才发觉,贴身丫鬟莲夕今日并未在马车旁候着。她掀开帘子向外看,刚要探头问车夫,马车就忽然的飞一般向前奔去,将林婉莹甩回了车内。她尖叫一声,不敢再探出头去,心里慌乱极了。

    马车忽然间停了,林婉莹不敢出去,等了片刻,有人一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拉了下来,她挣脱不开,豁出去厉声问道:“你可知太妃今日亲自送我出宫,此刻必然已经见到马车急奔,十分不对劲,现在定然已经派出侍卫来寻我。。。”

    对方蒙着面,打断了林婉莹,语气里十分不屑:“小的今日本就无意害了林小姐的性命,只是奉命要毁了你的名声而已。林小姐要怨,就去怨你的对家吧,谁让你这个京城有名的才女,挡了人家荣升太子妃的路。”

    “你说的对家是谁?她可知我无心去选什么太子妃!我本已想好法子退出,她何必冒险?你带我去见她,我。。。”

    对方没等林婉莹说完,就一掌将她打晕了。

    一个时辰之后,朗坤闹市中,忽然有人将一个女子从马车上扔了下去,此刻正是人们吃完夜宵出门逛夜市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有一位大胆的大婶伸手将那地上的女子转过身来,立刻就有人在人群中说了一句:“这不是林大学士的嫡女林婉莹吗?”

    “林婉莹?朗坤有名的那位才女?!”众人议论纷纷,几个大婶合力将她扶到了路边。已经有人为了领功,往林府去报信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一个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才女林婉莹被贼人劫持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被放回来。虽然林家说是一场误会,贼人发现劫持错了人就将她放了回来,她毫发无伤,可谣言已经四起,各种版本的猜测都有,人们都知道,林婉莹的名节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武铭得知这件事,已经是第三日了。大皇子在京城埋伏的侍卫前来汇报反贼的动向,末了说了一句:“除此之外,一切照常。哦,还有一件不相关的事,林大学士的嫡女被贼人劫持,当街扔下了马车。。。”

    “哪个嫡女?你是说林婉莹?!”武铭的心一紧,冲到那侍卫面前。

    “是。。。是,”侍卫不明白武铭为何如此激动。

    “她现在怎样?可有性命之忧?”大皇子替武铭问道。

    侍卫忙答:“没有性命之忧,林府说她毫发无伤,事情是一场误会,只是京城谣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大皇子点点头。等侍卫悄然离开,武铭拿起剑,对大皇子说:“我要去看她。”

    大皇子见他拿剑的手微微发抖,伸手按住了他的肩:“我知道你惦记林小姐,但是现在青天白日,你要去林府并不容易,不如等到天黑。方才赵侍卫说她性命无忧,你先稳住,一切等见到人再说。若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管是谁,我都会助你将他找出来,绝不会让他逃脱。”

    武铭虽然心系林婉莹,却也知道大皇子说的有道理,只好坐下来,盯着脚下的一块地发呆。大皇子知道他此刻心情紧张,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一本书,坐在他的对面,陪着他静静等待天黑。

    时间格外的难熬,武铭终于等到天色微黑,再也按耐不住焦急的心,站了起来。大皇子没有拦住他,只是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回来我们一同商量。”

    武铭应了一下声,从窗户悄然离开了行宫。

    林婉莹在桌前一笔一画的抄经,清丽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她听到一丝响声,似乎有人在推门,皱起眉头说了一声:“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吗?”

    她没听到丫鬟的回应,抬起头来向门口看去,刚要叫出声,就忍了下来。武铭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一声不响,她忽然觉得这几日的委屈有了宣泄的理由,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别哭。。。别哭,我来了。”武铭手足无措的走近林婉莹,试着伸手抱她,有很快缩手退后了一步,“小林子别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有我在,我娶你,我养你,我会将那贼人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林婉莹听了反而哭得更厉害。她上前一步,轻轻的靠在了他怀中:“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可信我?”

    “信,我自然信!”武铭连忙回答。

    林婉莹静静的靠着武铭,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将那日的事说给他听。

    “我知道外面谣言四起,只是我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下我绝无可能进宫选太子妃了,也不可能再有人来林府向我求亲,我的庶妹们自有手段了得的姨娘们帮着安排婚事,我这点事,左右也影响不了她们什么。这样一来,我就能安安心心的等着你,对我来说,反倒因祸得福了。”

    林婉莹语气淡淡,武铭听得心痛欲裂,女儿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她又怎么可能不在意,不受伤。

    “这件事,我一定不会罢休,对方是谁,我无论如何都会查出来。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护着你。”武铭低声说道。

    林婉莹抬头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心里反而有一丝甜蜜,她虽然名节受损,却测出了武铭对自己的真心。他很少表露出任何情绪,有时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是自作多情。可今日他冒险前来看她,无条件的相信她,言语中流露出的疼惜和在意,对她来说,比名节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武铭陪着林婉莹坐了许久,承诺还会找机会来看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林府。他一路蒙面疾行,忽然察觉身后有人追赶,他停下脚步向后看去,那人也停了下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是你?”武铭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

第一百一十八章 背叛

    “我近日有要事去办,没有心情想其他的事。”武铭皱眉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对面的人正是医馆那位老者。他快步跟上武铭,说道:“你要办的事,我已经为你办好了。”

    武铭猛的回头:“什么意思?”

    那老者一扬手,两个黑衣人忽然现身,扔下一个血迹斑斑的男子,便又退下了。那男子貌不惊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嘴上堵着一块布,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武铭。

    “今日是你我约定见面之期,你却一整日都在行宫,天黑之后出宫就赶到林府,我便猜出了大概。在京城,任何一件小事都逃不过我家主子的眼,他得知此事对你似乎相当重要,便立刻派人去查,不过一个时辰就查了出来,原来是太子妃名单上一位孙姓的小姐,也曾是朗坤有名的才女,担心这一次选妃被鼎鼎大名的林小姐抢了自己的风头,便想出此等计策,让林小姐再无资格参选。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主子得知实情,便将那日劫持林小姐的人找到,此人现在是生是死,全由你决定。至于那孙小姐,明日就会自食其果。”

    武铭虽然有些触动,却并未领情的说:“我的事无需你们插手。”

    老者摇摇头道:“我家主子对三皇子你的诚意,一直都在。这天下只有我们是真心实意为三皇子着想,义无反顾拥护三皇子的人。三皇子你重情重义,不愿背叛大皇子,可你难道还看不出,屈居皇族之下,你在乎的人,与皇子在乎的人,地位天差地别。那宋知忆乃是大皇子心爱之人,大皇子派了两名顶级的侍卫在宋府日夜保护,她遇到危险,大皇子第一时间就能知晓,可以动用一切力量将她解救。宋知忆上次明明也会名节受损,却因为大皇子的保护,全身而退。可你的心爱之人呢?大皇子可曾派人去保护她?她出了事你可是第一时间得知的?你可有能力立刻去护住她,解救她?她明明是堂堂三皇子的心上人,可就连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孙小姐都能将她害到如此地步,倘若她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三皇妃,未来的朗坤皇后,谁还敢欺负她?谁还敢去传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诋毁她?三皇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心爱的人想想,你真的愿意让林小姐顶着一辈子的污蔑,嫁给皇宫侍卫?你能给她的明明更多!”

    老者的一席话让武铭停住了脚步,他黑着脸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老者见状加了一把柴:“当年皇上明明有能力去疼爱保护你的母妃,却因为男人的义气将她拱手送给意气相投的武将军,以至于她终生闷闷不乐,是皇上害了她的性命!现在的三皇子你,难道也要因为男人的义气,将你心爱之人置于水火之中?那大皇子又可曾为了你在意的人做过什么?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心中的亲兄弟洛怀彬,凡是有危险的事,他从不让洛怀彬去参与,可你呢?何时何处不是为他打前锋?以身犯险,牺牲全部,是你这个贴身侍卫对他的全部意义,你这样为了他放弃报仇,放弃皇子的身份,放弃给你心爱之人带来幸福的机会,难道真的值得?!”

    老者向来温言温语,从不曾逼过武铭,今日忽然言语犀利,一句赶着一句的将武铭逼入了绝境。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拖延下去,犹豫下去,他必须要做个选择了。眼前浮现出林婉莹隐忍的泪眼,响起她方才说的那些叫人怜惜心痛的话,武铭终于冲破了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他听到自己在静谧的夜色中,说出一句带来血雨腥风的话:“好,我答应。”

    老者听他此言,几乎激动的泪流满面,他当街跪了下来,口中连声说道:“三皇子英明,朗坤百姓有福!”

    武铭闭了闭眼,又说:“此人乱棒打死,扔到乱坟岗去。其他的事,明日医馆再议。”说完不等老者回答,便走远了。

    他潜回行宫之后,已经是深夜,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在他屋里等着。

    “怎么样?”大皇子站起身来,关切地问。

    “确实是个误会,歹徒原是要抓别的官家小姐,却认错了人,好在婉莹并未受伤。”武铭答道。

    “真的是抓错了人?”大皇子眼中有些怀疑,“我明日派人去查了究竟。”

    “不必了爷,”武铭立刻阻止,“我已经叫人去找了。”

    大皇子又问:“林小姐现在如何?我叫益清皇妹将她接到宫中陪她可好?”

    武铭再次摇头道:“她心情很平静,外面的纷纷扰扰她一向不是很在意,爷不必费心了。我过些日子再去看她就是。”

    大皇子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也好,你早些休息吧。”

    武铭点点头,大皇子起身刚要离开,又转回头深深的望着武铭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中早已与兄弟无异。有什么事你都不必自己扛着。”

    武铭不由的心虚,问了一句:“爷怎么想起说这个?”

    大皇子低头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等你的时候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有些感慨罢了。不早了,你歇着。”

    武铭嗯了一声,不敢去看大皇子。直到他开门走了,才慢慢的坐了下来,心中有再多的犹豫,也知道自己无法回头了。

    益清公主得知林婉莹的事情,立刻写信要她入宫,林婉莹想到宫中人多口杂,自己不免要被人议论,就拒绝了。宋知忆亲自到林府来看她,知道她的姨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劝她陪自己回将军府住些日子,林婉莹本已动心,就接到了太妃的旨意,要她进宫陪太妃去灵安庙吃斋。灵安庙并非任何人都能进入,需身份高贵,品质高洁之人才可入内,太妃此举,是帮林婉莹向世人说明,她确实未受贼人侮辱。林婉莹心中感激万分,宋知忆也为她高兴,帮着她收拾了一些衣物,看着她上了轿子。

    “知忆,”林婉莹从轿子内伸出手,低声问:“你真的有办法逃开太子妃的初选?”

    宋知忆点头:“别担心,我有。”

    目送林婉莹的轿子离开,宋知忆也回了将军府。这几日,宋清忆忙着准备殿试,早出晚归,除了与自己说几句话,对宋翊几乎完全不理。宋知忆知道,崔氏在家一日,大哥哥就会冷待父亲一日,可她和大哥哥心里都清楚,即使没有崔家的施压,父亲也不会真的将崔氏严惩,毕竟和一对并不亲密的儿女,以及早已过世的怨侣相比,他更珍惜的是宋知馨与宋知宇,还有曾经相爱无间的崔氏。他的那些愤怒,那些震惊,全部都是暂时的而已。

    这样想着,宋知忆心中一片凄凉,为大哥哥,更为过世的母亲。崔氏前世的恶行,她没有任何证据,想要崔氏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只能慢慢筹谋。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宋知忆伸手去接,一转眼已经一年,她三日之后就要进宫,等太子妃定下来,宫里就要准备过年了。她重生这一年,事情朝着她从未预想过的方向发展,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选妃

    清晨,宫门外,等待入宫的高门贵女们走出各家轿子,互相微微点头。宋知忆与宋知馨并未同乘一个轿子。这些天来,宋知宇虽然见了她和大哥哥都不再有笑脸,可还是会行礼打招呼,他心里也知晓一切都错在崔氏。可宋知馨就不同了,她去找过宋知忆,要她为崔氏求情,被宋知忆婉言拒绝了之后,就气得大骂了她一场,话里暗示宋知忆日后自己成了太子妃,绝不会让她好过,这以后再见到宋知忆,立刻就会沉下脸来,转身就走。

    等了一阵子,宫门才缓缓打开,太监总管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一同走了出来,宣读了入宫选太子妃的规矩之后,便引导着各府小姐们进了宫。

    宋知忆与宋知馨自然被安排在了一间房内,放下手中的包裹,宋知馨就一扭头走了出去。宋知忆并不放在心上,这个而妹妹如何骄纵,她都还是希望太子妃不要落到她的头上,让她遭受痛苦,只不过她已经在之前尝试过几次去提醒和阻止宋知馨与二皇子靠近,现在她们只见这样的关系,她说什么,宋知馨都不会相信的,一切只能看运气了。

    林婉莹被取消了资格,宋知忆在这群候选的贵女们中间,就再没有很熟悉的了,她独自坐在房间里,有些紧张的等待着明日初选的到来。她信任洛怀信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事情会有差错。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一个宫女推门进来,原来是皇后娘娘传她。

    崔淑仪是皇后在后宫最大的簇拥者,皇后对她也格外照顾,即使她颇受皇上宠爱,却未遭到皇后的为难。此刻皇后娘娘忽然传召宋知忆,不由她不紧张。

    “知忆来了。”皇后脸上的神情并不和气,连一丝笑容都没有,语气倒是透露着亲近。宋知忆低头行礼,不敢多说一句话。

    “本宫虽然人在深宫,却也听过许多你的事,都说你虽然身为女子,却有勇有谋,协助兄长擒过贼人,救过益清。更知道你与益清十分交好,你若是能做她的四皇嫂,她定然会欢喜极了。你不必回去了,就在本宫这里住下,初试也无需去参加,你就在这里陪本宫。”

    宋知忆的心跳的极快,手也不由得一抖,只是这样的场合,她实在不能说任何话,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皇后找理由治罪。她一边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边在心里想,难道是崔淑妃求了皇后来为难自己?可皇后又是因为什么,会打破选太子妃的规矩,将自己直接扣在宫里,帮崔淑妃这么大的忙?

    皇后将宋知忆的不情愿看在眼里,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叫宫女带宋知忆下去,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想起昨日二皇子带来的消息。虽然那消息真假难辨,传话的人是敌是友也暂时不知,可倘若这件事真的能试探出皇上对大皇子的态度,不管如何,都值得试试。

    确实如皇后所料,第二日一早,消息已经传到了了身在行宫的洛怀信耳中。

    他听到消息,一句话没说,传话的侍卫没有他的命令,不敢下去。武铭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许久,洛怀信终于开口对那侍卫说:“回宫告诉父亲,今晚刺客来袭行宫,我会受重伤,请父亲有所准备,听到消息之后,装作一时心软,传我入宫治伤。事情紧急,来不及多做解释,父皇若是在意我的性命,就请他一定立刻派人来接我入宫。他若是问你,我这样安排是何用意,你只说你并不知情,不要将宋知忆的事情告诉他。”

    侍卫不敢多问,领命离去。

    “爷,”武铭开了叫了他一声。

    “对方显然已经将我的事告之了皇后和二皇弟,他们利用宋知忆来试探我与父皇。我只有这一个法子,能进宫救她。”洛怀信站起身,“你去安排吧,今晚叫他们扮成刺客,蒙面来袭,我会去同母妃提前说明,免得她受到惊吓。你告诉梁义,下手要狠,行宫有皇后的人,做做样子骗不过人。”

    武铭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点头出去了。

    深更半夜,行宫突遭袭击。七个蒙面刺客直冲大皇子的房间而去,大皇子身上只穿着白色寝衣,从窗户翻了出来,三名刺客紧跟其后,与他在院子厮杀起来。武铭被其他刺客困在屋内,行宫的两名侍卫已经被打倒在地,大皇子一人迎战三人,渐渐气力不足,领头的刺客是大皇子的亲信侍卫梁义,他凶狠的刺向大皇子,招数并不难挡,本想等大皇子躲开这一剑,再轻微刺伤他左臂就好,可没想到大皇子迎着这一剑,他来不及收回,剑直插大皇子的左胸,入剑极深,大皇子顿时满身鲜血,倒在了地上。

    武铭约莫着之前跟梁义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从屋内冲了出来,却意外的看见大皇子缓缓倒地,胸前一片鲜血,似乎真的受了重伤。他来不及反应就冲了过去,梁义和其他几位扮成刺客的侍卫都心惊胆战,担心大皇子的安危,与武铭过了几招之后就立刻撤离了。

    钟贵妃喝了大皇子在她茶水中下的迷药,此时正在沉睡,行宫乱成一团,武铭喊了一声:“快去报皇上,大皇子命在旦夕!若是他在行宫出了事,你们谁都别想活。”有太监立刻骑着快马离开了行宫。

    武铭将大皇子移到屋内,将之前准备好的药和棉布拿出来帮他止血,大皇子脸色苍白,在上药的时候晕了过去。武铭看着他的脸,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她真的值得你这么拼命?”

    天刚刚擦白,宫里派来的马车就停到了行宫的门口,一个太医快步走下轿子,指挥众人将大皇子抬入了轿子,一别皇宫几个月的大皇子,在颠簸的马车中,再一次进了宫。

第一百二十章 回宫

    “大皇子回宫了?”

    “大皇子受了重伤?”

    “三位太医都赶过去了!”

    宫里传言纷纷,可谁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究竟是如何,只听说大皇子清晨被轿子直接抬入了集鹏殿的旧日住所。皇后听到消息颇有些意外,转身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去找秦太医,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宫女刚走,二皇子就来了。

    “什么情况?”皇后立刻站了起来。

    “大皇兄在行宫被刺,受了重伤,听说危在旦夕,父皇听到消息,将他接回了宫。儿臣派人打听了一番,据说伤口极深,一触碰就流血不止,进去伺候的小太监出来的时候也满脸苍白。”二皇子露出疑惑:“听起来确实是真的,会不会是两次给儿臣传消息的那伙人做的?他们似乎与大皇兄结了很深的仇。”

    “你毛躁什么?不要轻而易举就下结论,上次涉猎场不也说是真的受了重伤吗?若是那群人说的对,他上一次的重伤是刻意的,那这一次很可能故伎重演。”

    “母后,”二皇子第一次颇有信心的反驳皇后,“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怎么会为了那宋知忆做出这样的事。”

    “你以为你不喜欢女人,别人就不喜欢吗?”皇后瞪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立刻低头不再说话,袖子中的双手微微握了起来。

    “皇后娘娘,”前去探听的宫女返了回来,“奴婢问了秦太医,他说大皇子左胸险些被刺客的剑刺穿,再偏几寸就可能当场毙命,应该不会有人如此冒险做戏,对方一个拿不准,就会一剑致命。”

    “果真是刺客了?”皇后满脸惊讶,“可时间就如此凑巧?他人醒来了吗?”

    “至今未醒,太医说若是熬不过这两天,怕是神仙也难救了。”宫女连忙回答。

    “下去吧。”皇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各皇子世子的婚事明日就要在殿上定下来了,老大看样子怕是连醒都醒不来,看来他真的不是为了那宋知忆才想办法回宫。给你放消息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现在还没查到?”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道:“儿臣之前不是同母后说过吗?他们两次传消息都神不知鬼不觉,从哪里查是真的无从下手,只能推断出这宫里有他们的人,以及。。。他们应该不是冲着儿臣来的,反而似乎在帮着儿臣对付大皇兄。”

    “天真至极,怎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就帮着你?除非老大将什么人得罪的狠了。”皇后哼了一声,“你父皇那里,我还是放不下心,这些日子我们郑家确实被他换下许多人,虽说都有理有据的,可怎么想也有些不对。。。愣在那里做什么?半点不能帮本宫出出主意,你这点本事,将来如何管好江山社稷!”

    二皇子不敢言语,也早已习惯了皇后有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撒气的行径。皇后见他一声不吭,更是生气,斥责他下去反思,二皇子毕恭毕敬行了礼,默默地走了。

    皇后独自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人来报,皇上朝着这边来了。

    “皇上怎么来了?”皇后努力摆出一番关心的模样,“信儿他,怎样了?”

    “至今尚未清醒,朕不敢去看,怕去了太医反而束手束脚,影响了他们。。。”皇上长叹一口气,眼中露出疲惫,“刺客功夫极高,是冲着信儿性命而去的,连武铭都没挡住,也不知是谁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皇后,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皇后愣了,脱口问道:“皇上如何错了?”

    “信儿辜负朕的信任,在朕面前演了十几年的忠诚孝子,背着朕却做出。。。朕那时候恨不得将他立刻处死。可今日清晨听人来报,说他性命危在旦夕,朕还是心软了,他至今未醒,若是熬不过今夜,怕是。。。他是朕的第一个皇子,如今朕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皇上神色十分痛心,皇后一边观察一边暗暗惊讶,这大皇子竟然真的要没了,这可是又意外。。。又惊喜。

    心中虽然这样想,皇后自然还是满脸担心的安慰皇上。皇上似乎听不进去什么,坐了坐,便要人将二皇子叫来。

    “父皇?”二皇子匆匆赶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皇上忽然召见他是为什么,担心有人给他传递消息的事情败漏了。

    “到父皇身边来。”皇上一见到二皇子,就露出心疼的神情,他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怎么又瘦了许多?朕知道你肩负重任,不敢懈怠,只是凡事不可超过限度。”

    二皇子连忙回道:“儿臣不累。”

    皇后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暗的想,皇上从前对皇子们严格的不得了,今日竟然会对二皇子说这样的话,看来大皇子的事对他确实打击不小,自己怕是想多了,那传递消息的人,不一定是出自好意,否则为何不肯露面?他们若是想要离间自己与皇上的关系,她可不能上了这个当!只是对方会是为谁做事的呢?皇后趁着皇上与二皇子说话的空当,仔细琢磨起来:离间了二皇子,刺杀了大皇子,哪个皇子会收益?三皇子吊儿郎当,心思从不在这上面,四皇子是三皇子的死忠,不可能也没能力背叛。。。五皇子体弱多病,活不活的到明年都不知道。。。那么,六皇子。。。六皇子?!皇后忽然惊醒,联想前些日子听说崔淑妃的不安稳,她当时原本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忽然间疑心重重,宫里哪个女人不想往上爬?若是她的皇儿出了事,六皇子做太子的机会,就大了。

    皇后心神不宁,等皇上走了之后,就立刻召见宫内的探子,叫他们密切关注崔淑妃和六皇子的动静。反而对大皇子的事不再深思。

    夜已深,宫中的人沉沉如梦,太医离开了集鹏殿,大皇子的房间来了一个人。

    武铭见那人走进来,就立刻跪了下来。“皇上!”

    皇上并未说话,径直走到大皇子的床边。

    “父皇!”大皇子睁开了双眼,撑着双臂想要起来。

    “躺着回话。”皇上沉着脸说,“你今日在信上写的,可是实情?”

    “是。”大皇子虽然确实重伤,却并未昏迷不醒,他一进宫,就让武铭找侍卫将自己提前写好的一封信秘密送到了皇上面前。

    “你冒这样大的风险,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皇上大怒,压抑着声音,眼里似乎能冒出火来。

    “父皇,儿臣在信中写了,”大皇子开口讲话,因为胸前的伤,显得十分吃力,“反贼定然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皇后和二皇弟,儿臣这一次以进为退,反而能让皇后解除怀疑。”

    “让他们解除怀疑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你偏选了下下策,还说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宋知忆?朕最恨红颜祸水,尤其是如此不懂事的女子。”

    “父皇,宋知忆什么都没做,她有什么错?一切都是儿臣的决定,她至今还被皇后困在那里,对一切都不知晓,父皇想。。。”大皇子咳嗽了几声,接着说:“父皇想想,皇后与她毫无交集,为何忽然将她困在宫里,要将她指给四皇弟?这显然就是反贼设下的局,我们不能不破!”

    皇上看着大皇子干裂的嘴唇,又气又心疼,哼了一声道:“你已经都做完了,将朕架在火上,朕又能如何选择!”

    大皇子不顾伤痛,翻身下床,直直跪在了地上:“儿臣谢父皇成全!”

    “你想没想过你母妃?她现在怕是吓都要吓死了!”皇上狠下心没有理会。

    “儿臣已经提前跟母妃说过,反贼设计,儿臣必须想办法入宫,一切都是做戏,她不会当真。”大皇子忙说。

    “做戏?”皇上不想多说,转身走了。

    武铭连忙搀扶大皇子回到床上,他们彼此一言未发,各种想着心事,等着天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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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妇涅槃介绍:
人人都道,宋家大小姐虽幼年丧母,却也有福气傍身:后母崔氏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亲上一层,更以丰厚嫁妆,将她嫁于青梅竹马的太保之子薛良书。可又有谁知,宋知忆从天真少女变成闺中怨妇,到含恨逝去,全都拜她的“仁爱”后母所赐。
重生一世,宋知忆只想以己之力,层层剥开恶毒后母的“慈爱”面具,避开前世让她怨恨终身的“大好姻缘”,改变前世的凄凉命运,却不知道,她这一次,改变的事情,远远比这些更要多。。。重生之怨妇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怨妇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怨妇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