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填鸭式
“嘎、吱……”几声脆响之后,邵野打开了家中的房门。
“回来了!儿子!”正在厨房忙碌的肖宝珍,听到门响之后,便开口问道:“怎么现在才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丢了!”
妈妈的话,让邵野的脸颊,略显红润。羞愧难当的他,低下了高傲的头。
尴尬之后的邵野,岔开话题说道:
“妈,妍儿那!她昨天没来,还是走了。”
肖宝珍看了看儿子的脸上略微恢复的脸色,放下手中的刀具,小声地说:“小妮子昨天等你到半夜,看见你没回来,哭了好一会儿,我也不敢劝啊,凌晨刚睡着。”
听到妈妈的诉说之后,邵野的心里“啾”地一下,如针扎一样。
“哭了?妈,她在哪个屋子睡觉那?”邵野追问道。
肖宝珍用手指了指邵野的房间,补充说道:“就你那屋子,我给她拿新被,她不盖,非要盖你部队时的被子。说要体验下你的感受,这傻孩子!”
邵野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前,轻轻推开门,像个小偷一样,向房内观看。
周妍躺在软软的床上,手里抱着布袋熊,嘴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好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友,邵野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到床前。
虽然邵野在冰城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近距离观察周妍睡觉的机会了。但是躁动的心,驱使他再次将自己定格在那看似静止,却流逝飞快的时间之中。
周妍的睡姿是柔美的,身体构成的曲线,让邵野心旷神怡,兴奋无比。看着触手可及的恋人,他感觉一股股暖流涌进体内,水润圆滑又似苹果小脸蛋,让他有了冲动的感觉。
“算了,不看了,再看闹眼睛了。”
“再看一眼!”
“我看自己女友,也不犯法啊!还是不看的好。”
邵野心里在自相矛盾竞争着,但脖子却依然扭向床上。
此时周妍那略张的口中,露出了几颗小虎牙,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蔚蓝的空中。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之上。
“咝”,邵野呼吸一紧,一股咸咸的液体,从两个鼻孔流出。
那一刻,他的心醉了。
他试想着伸出手去抚摸一下眼前的玉人儿,但是由于家族传统教育的原因,致使他犹豫不决。
“唉,”无奈之下的邵野,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吟诵道: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是美不胜收啊!”
邵野的吟诵,被似睡似醒的周妍听到了。
“你回来了?是刚回来吗?”周妍睁开美目,轻声问候着:“我睡了很久吗?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你睡得跟小猪似的,怎么会......”
“坏蛋,讨厌!一会儿罚你给我做饭!”
“好的,我一定做出最丰盛的菜肴,让你口水不止。”
“找打啊...你......”
门外,肖宝珍端着菜盆,望着房间内的小情侣,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
鹰的天空下,麻雀也在飞翔。
从饭店出来的葛小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箱啤酒,七斤牛肉,两个小时不到,就被四个人吃个精光。
“林中...啊...有两条...小路都望不到头,我来到岔路口,伫立了好久......”
走在葛小奇身后的郑忠,哼起了部队时的小曲。一根白色的牙签,塞在牙齿的中间位置上,似乎他的记忆还存留在刚才的饭桌上。
“饭菜不错吧!还合你口味?”江凯追上前面的郑忠问道:“一定不错,我都听见你哼唱小曲了。”
“还行吧,凑活吧,就是肉不嫩,老塞牙。”郑忠说道。
江凯狐疑的目光看向仍在抠牙的郑忠。
“四哥,你咋不说你的牙齿不好呢!我怎么没塞牙。”孙亮笑着说道:“凯哥的这顿饭,还是蛮有特色的,至少没有糊弄我们,是不是五哥!”
孙亮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臂搭在葛小奇的肩上。
“是啊,四哥,别不知足。这就不错了,你这人吧,就是成天挑三拣四的,要饭还嫌馊啊!”葛小奇挖苦道:“我就是做个比喻,四哥,你有点人样行不行。”
“好吧,今天我不回地府了,我陪你们逛逛人间。”
郑忠无厘头的一句话,让其他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不止。
片刻之后,四个人肩并肩,朝着繁华的市区走去。
............
姚东坐在桌子前,把自己完成的规划图,往桌子上一扔。长吁一声:“终于完成了,那帮精神病可算是消停了。”
随后他把自己完成任务的消息,电告给了程武和金鸿,二人听了之后都很激动。尤其是金鸿,为了这张规划图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现在好了,姚东替他完成了。刚听说的时候,金鸿便老泪纵横,姚东的勤奋,也算是为他圆了一个梦。
电话里,姚东明显听出金鸿的声音,有点颤抖。回想刚刚分配到机务段的时候,是师傅金鸿手把手教他的。金鸿知道徒弟主动请缨的时候,他也是心里没底的,而现在看来,这个徒弟没有让他失望。
“大东啊,一会晚上来我家吃饭,师傅好好安安排排你。”金鸿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令姚东无法拒绝的邀请。
对于姚东来说,到师傅家里吃饭,是莫大的荣幸。虽然以前二人曾经一起吃过几次食堂,但是这次是截然不同的。
金鸿约了姚东之后,又拨通了凌俊的手机。
“老凌啊,一会儿,来我家吃饭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金鸿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他想把规划图完成的结果,告诉更多的同事,因为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放下电话之后,他又相继拨通了几个人的电话。
“老金,你干嘛这么开心,是不是涨工资了?”看到老公时而傻笑,时而拨打一个电话,洪秀有些纳闷地问道:“难道是又升职了?”
老婆的一句话,让金鸿满脸通红,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爱人说。对于一起分享工作上的快乐,他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没事儿,没什么大事儿!老婆,一会儿,你多做几个好菜,我有几个同事要来我们家庆祝。”
平静之后的金鸿,还是把请人的事,和自己的爱人说了。
“行不行?”天生妻管严的金鸿,等待着爱人的回应。
“你一个人在家喝,也就算了。怎么地,今天要反天啊。还组团来家里闹哄?”洪秀阴沉着脸,没好气的说。
“要是不行,我们就出去吃。你给我拿点钱,也行!”金鸿以为自己老婆生气了,说话的声音明显下降了一个分贝。
“家里有菜、有粮食的,出去嚯嚯什么啊!就在家吃吧,一天开那点工资,不够你得瑟的!”洪秀也不管金鸿愿不愿意听,劈头盖脸地说着自己的大道理。
“这不是高兴嘛!再说,钱是人赚的,没有再挣呗。”金鸿小声地嘀咕着,抬头看了一眼洪秀的反应。
这时,洪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看情况,也没那么遭啊!嘭...嘭嘭嘭......”金鸿的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地敲起了鼓点。
突然,洪秀的脸由阴转晴,哈哈大笑起来。
“看把你吓得,就在家吃吧,我去买几个硬菜,你闷饭吧!”
“恩,谢谢老婆!”
“嘭”地一声响之后,洪秀关上了房门。
看到老婆出门,刚才还有些定力的金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
周妍抿着嘴喝着饮料,肖宝珍和邵建业不停地往周妍的碗里夹着菜,弄得周妍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慢点吃,行不行,我还有两个菜,没出锅呢!能不能等我一会儿,吃冤家呢?我怎么感觉我是拣来的呢?”
厨房里传来邵野的声音,“噗哧”一声,周妍捂着小嘴笑了。
肖宝珍和邵建业听到儿子的埋怨声之后,相视一笑,继续品尝着儿子的手艺。
“鱼香肉丝来了!”
“哎呀我去,不是,你们三个干嘛呢?吃这么快!”
看着满桌的杯盘狼籍,邵野的眼睛瞪得大大地。似野兽要吃人一样。
“喊什么!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竟当填鸭式了,这回我们也来体验一下。”邵建业笑着说道,完全无视邵野的怒火。
“邵叔,什么是填鸭式啊?”周妍听到邵建业的话语之后,轻声地问道。
“填鸭,指鸭子在饲养的过程中,养鸭人用含糖量高的柱状饲料,塞进鸭子嘴里使其快速增肥。而填鸭式,就是灌输式做事,通常用在教育上,就是把知识一味灌输给学生,给了文章,就死背,全都不明白意思。而对于我儿子,他小的时候就是个填鸭式,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考虑怎么做。”
邵建业详细的讲解,让周妍的眼前一亮。
她抬头望了望,一脸失落的邵野,微微一笑:
“邵野!”
“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菜,好吃!不要过度地赞扬我!我会害羞的!”
邵野以为周妍呼唤自己,是要准备夸赞自己的手艺。于是,他低下了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填鸭式!”
“......”
听到周妍喊出的“三个字”之后,邵野一头黑线。
第四十五章 难得的笑容
家宴后,宁静的小区外,两个狮子状的石雕前,一对甜蜜的情侣,相互依偎着。
周妍借着皎洁的月光,深情地望着一脸困意的男友,淡淡地说道:“鸭鸭,你说我毕业要找什么样的工作,才能离你更近一些呢?”
“鸭鸭?怎么着?称呼变得这么快吗?你见过这么帅气的鸭子吗?”
对于周妍的新称呼,邵野显得有些不适应。但是他又不得不配合着女友的叫法,因为在他的骨子里,他还是很在乎怀中的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
邵野的反问,让周妍感觉到了男友的异样变化。和邵野在一起久了,让本身腼腆的她,或多或少也学会了圆滑的为人处事。
“怎么了?我这样称呼你,很不舒服吗?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好呢?鸭鸭还是大鹅呢?鸭鸭是你爸爸告诉我的,可不是我先说的,这个你不要怪我噢!谁让你小的时候,那么多糗事。”
周妍说出这些话之后,一双美目上下不停地眨着。让本来有些困意的邵野,瞬间增加了不少精气神。
“没有的事,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谁让你是我喜欢的人呢?我...我求之不得......”邵野违心的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鸭鸭,那么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免得你的名字前加个小字,让我呼唤起来,有种异国的情调。”周妍满意地说着,脸上露出无比开心的样子。
“你...随便吧,反正都是一个称呼而已,好男不跟女斗!”邵野无奈地说:“明天我要返校了,我刚才收到班级QQ群的通知。”
“那正好,免得我一个人回去,怪孤单的!”
听到女友的回答之后,邵野才知道原来女友,明天也会一道返回冰城的学校。
“妍儿,我毕业考试,明天回去以后,一周之内,我们就要分配工作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与你相遇呢?”邵野不安的说着,心中有些酸味泛出。
没有看到邵野表情的周妍,自顾自的说:“跟着感觉走吧,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当兵的时候,你是最好的,参加工作,也会成为最优秀的!”
望着满脸洋溢着比自己自信百倍的女友,邵野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敲起了不成音的鼓点。周妍不知道的是,在邵野的心里一直隐匿着一个声音:“我不行啊!我实习的时候,光顾着玩了,对于业务,我是什么都不懂啊!”
当然,这是邵野发自内心的想法,无论是苦中作乐,还是压力倍增,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打消女友对自己的信心的!因为他知道,他是她能够勇敢向前的精神支柱。即使自己再苦,他也会像个男人一样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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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路灯下,肥胖高大的身影,哼着和这个时代相差五年的经典歌曲,摇摇晃晃地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在他的身边,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紧紧地依附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曲峰和章琪。
章琪一边走一边说道:“亲爱的,你说我们天天可以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啊!”
“这是一定能实现的,放心吧!跟着我,一切都不是梦。”
夸大的言辞,从曲峰醉醺醺的口腔之中,传入章琪的耳畔。让深陷其中的章琪,深信不疑。
就在曲峰和章琪,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时,迎着他们走来一群小混混。
那是一群刚刚从网吧里走出来的少年,头发像霓虹灯一样,五颜六色的。年轻的面孔下,夹杂着他们稚气未脱的锐气。
少年们大摇大摆走在街上,鼻子里吐出不服输的气力。在距离曲峰不远处的烧烤摊位,围拢着坐下。
曲峰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男孩们脱下上衣,露出满是精排的脊梁,端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摇晃着。在曲峰的眼里,那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的椅子,此时却被当成木马一般。
一个瘦弱的、十六七岁的少年,抽出香烟放在嘴里,猛劲地深吸一口。顷刻间,烟雾缭绕,口中时不时地发出尖叫。
那一刻,曲峰似乎看到了当兵前的自己。
看着眼神迷离的曲峰,章琪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我在想你啊,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好吗?”被章琪的一句问话,拉回到现实里的曲峰,抛去了若隐若现的浮躁,搂着贴在怀里的美女,指着夜空上的星星说:“我有些头晕,我们去旅店吧,晚上你还回去吗?”
曲峰说出这句话之前,心里已经反复演习了很多次。此刻,他正等待着章琪的拒绝。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章琪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笑着说道:“我的头也很晕,还是醒酒再回家吧,那边有个还没关的旅店。”
“啊?不是吧!这么开放!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听到章琪的回答之后,曲峰先是一愣。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疼痛之后,笑逐颜开。
二人的对话,被那个瘦弱的少年听到了,他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眼前的年轻男女,径直走到二人面前,坏笑着对曲峰说道:“带我一个行吗?”
一瞬间,曲峰不知所措。五分钟后,曲峰抬起了左脚。
“啪”地一声,瘦弱的男孩如麻袋般,倒飞出去。
“我擦,什么意思!”
“打我兄弟!干他......”
“哎,你混哪里的。”
瘦弱少年倒下之后,在他原先坐着的桌子前,站起了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伙伴,手中操着啤酒瓶和铁棍,口中说着含糊不清地社会语言。
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就跑路了。但是曲峰是什么人,一个有便宜就占,有架就打的主。更何况今天身边还多了一个美女,此时不表现,何时表现。
曲峰若无其事,继续挽着章琪的手,大摇大摆地向前走着。
一个穿黄色半截袖的少年,冷冷地瞪了曲峰一眼,甩甩红色的头发,低声说道:“想跑!门都没有,弟兄们上。”
“啪”地一声,曲峰右脚踹飞了一个手拿铁棍的少年。
“啊...咣当......”穿黄色半截袖的少年,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尽管少年们经常在大街上打架,但是像这样的突发事情,却是很少。只是眨眼的瞬间,曲峰便放倒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少年。其余六人也是咬着牙,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冲了上来。
曲峰将章琪推到一边,晃着肥大的身躯,冲入六人圈内,以一敌六,完全没有丝毫怯意。先是迎头放倒了一个拿着啤酒瓶的少年,接着再次踢出他那雄壮的脚掌,踢在另一个人的太阳穴上。霎那,两个少年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栽倒了。
其余四人还没反应过来,曲峰的拳头已经到了。
“嘭...嘭嘭嘭......”少年们就像沙袋一样,被曲峰全都放倒。就连站在不远处的章琪,都能听见骨头破碎的声音。
“啊...好恐怖!”这是目睹此次事件的章琪,发出的最后一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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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之后,曲峰如释重负,长长的喘着气,对被吓傻了的章琪说道:“这些小孩子不禁打,我们走吧。”
章琪的脸,像白纸一样雪白。
望着地上仍在哀嚎的少年们,曲峰笑笑,没说什么,走到少年们的桌子前,拿起一串刚刚上桌的肉串,放在嘴里,大声说道:“不错,味道好极了,琪琪,你也饿了吧,过来吃一口。”
“额,我...我不饿......”章琪颤抖地说。
“老板,再给我来一桶扎啤。”曲峰大口嚼着肉串,嘴里嘟囔着:“琪琪过来我身边坐,怕什么,吃吧,反正一会儿有人付账。”
曲峰的话音刚落,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
“吱...吱吱......”一辆没有牌照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了路边。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穿着旅游鞋,带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手背在身后,捏着长条形包裹着报纸的东西。
曲峰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两人,大笑道:“来的好!”
只是一袋烟的功夫,两个高大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起身的曲峰,全部放倒在地。
“我擦,哪来的凶神恶煞。比我还猛!”坐在桑塔纳轿车副驾驶位置上的车轴汉子,看着车窗外的曲峰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老板,我去会会他!”
“先别动,我好像认识他!”坐在后排的一个中年男人,沉吟道:“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下去。”
中年男人,下来打量了几眼曲峰,借着昏暗的路灯,中年男人认出了曲峰。
“大疯子,你退伍了?”中年男人抛了一根烟过去。
听到呼唤声之后的曲峰,抬头笑笑:“陈炎,你出来了!”
“是啊,前年就出来了,你怎么样?”
“我?在退伍学校学习呢!还没正式上班。”
“坐吧,好久不见了,我们喝两杯。”
“老板,这小子是谁啊?”车轴汉子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一起长大的光腚哥们,大疯子。”
中年男人拉着曲峰的手,向车轴汉子解释道,眼中露出难得的笑容。
第四十六章 堕落之初
车轴汉子举起一杯扎啤,一饮而尽。伸出大手,拍着曲峰的肩膀说道:“以后别上班了,跟着我们老板混吧,铁路能开几个钱啊,不说别的,你一年上班也就能混个温饱,想发家致富是不可能的了。”
“哎,小涛,大疯子不是我们圈里人,是我发小,就算他有想法,他父母也不能让。”陈炎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说完之后,举起了扎啤酒杯。
陈炎和车轴汉子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曲峰的内心。对于分配工作,曲峰是有想法的,在他的心里,一直希望能分到一份月赚千元的工资。但是梦想是好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作为国有企业的铁路来说,多少年的一成不变靠的是体力和耐力,而不是脑力。
单凭力气来说,曲峰是不服任何人的,但是他的耐力是有限的,且不能持久的,因为他骨子里是好逸恶劳的。如果不是因为“铁饭碗”的诱人待遇,和父母的鼎力扶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进入铁路,这个看似衣着华丽,却赚着微薄工资的工作的。
但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父母是工人,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做好自己的工人,做那个曾在他口中调侃的“工二代”。
如今在发小陈炎的鼓动之下,他的心气发生了变化。他觉得他的梦想,绝不仅限于本职岗位上。他的心里一直在呐喊:“凭什么别人可以开轿车,而我只能骑着两轮大奔。凭什么陈炎可以有一群小弟跟随,而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人类是种很高级的动物,有时很可怕,有时很伟大。正因为可怕和伟大,才使得人类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作为男人,身上有各种的缺点,章琪作为一个女人,她不了解曲峰,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曲峰的真实想法。看着曲峰憨厚的外表和强大的武力值之后,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曲峰从来没有规划过自己的人生,他的每一步都是父母规划好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如果说他能自己策划自己的那一摊事,也就没有了今天的他。
“大疯子,想什么呢?来喝酒,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无钱再思量。”陈炎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两句俏皮嗑,不假思索之后便在这个场合用上了。
“我能想什么?你真会开玩笑,我这辈子啊,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躺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就行。”曲峰一边说着自己的梦想,一边仰脖干了一杯新鲜的扎啤。
“不想最好,今天我们不谈别的,就是喝酒!”
“炎哥说的对,我们就是喝酒,男人嘛,不喝酒干嘛!”
“就是粮**,越喝越年轻。”
三个原本不在一条直线上的好朋友,就这样大吃大喝起来。
“嘟...嘟嘟嘟......”章琪的手机,不安稳地震动起来。
章琪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自己的耳畔。
“小妹,你在哪里明天回不回冰城?”周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章琪捂着电话,像个贼一样,偷偷地溜到墙角,小声对电话说道:“三姐,我在外面,和男朋友在吃饭,明天再说吧,好吗?”
听到小妹和男朋友一起吃饭,周妍不用想,就知道章琪的心,已经被曲峰俘虏了。尽管从邵野的口中得知,大白比较憨厚。但是周妍还是谨慎地对章琪说:“男朋友?是大白吗?没看出来,你俩关系发展的很快嘛!他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大白对我蛮好的,我很开心。三姐,你明天要回冰城吗?”章琪摸着发烫的脸颊,不好意思的说。
这一刻,周妍仿佛被容嬷嬷附体一般,闲话废话如竹筒般倒了出来。
“是的,邵野和我一起回去。你一定要矜持,不要随便和男朋友那啥啊。你告诉大白,一周内他们要毕业考试,告诉他一定要回去,别忘啦!不然他可就分不了工作了,别光顾着玩。”
听到三姐的叮嘱,章琪的脸颊愈加滚烫,联想到自己晚上和曲峰去旅店的事情之后,章琪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我知道了,三...三姐,人家不...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老...老是这样对我说呢?我是不会让他轻易...轻易得手的。”
章琪语速的变化,周妍还是能感觉到的,为了让这个小妹能够平静下来,周妍还是说着自己认为对的大道理。
“那就最好了,其实啊,同居这种事情,要看两个人的感情是不是到那一步了。婚前最好不要提前住在一起,要是不小心有了小孩子,多尴尬啊!”
说到小孩子的问题,章琪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害羞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三姐问题的她,慌忙说道:“哎呀,三姐,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个饭,人家还是小孩子,怎么会那样呢!不和你说了,拜拜!”
周妍听到电话里的盲音之后,便知道小妹挂了电话。长叹一声之后的她,又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邵野的怀里。
而此时的邵野,正打着轻鼾,尽管周妍的一再主动,他所能配合的只有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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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嘈杂的闹市,似烧荒过的田野,只剩下零星的情侣,三三两两。
酩酊大醉的曲峰,在章琪的搀扶下,略显得有些踉跄。
“你...你没事吧,对...对不起!我...我喝多了。要...要是你难受,我们...我们两个再透一下。”曲峰的舌头有些僵硬了,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哈...哈哈......”听到曲峰的酒后之言,章琪忍不住笑了起来。
曲峰对章琪的突然发笑,有些莫名其妙了,不知道章琪用意的他,继续说着:“笑...笑...你啊,就知道笑,也不说帮我喝几杯,就算不喝,也该阻止我啊。”
这一次,章琪没有笑,也没有生气。而是伸出右手食指点了一下曲峰的额头,温声说道:“谁让你喝那么多的啊,我看你们喝的那么开心,我实在不忍心劝你,与其劝不住,不如纵容你一次吧,下次你要注意噢!”
章琪温柔的话语,让曲峰的心神一振,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童一样,耷拉着头,低声说:“是,老婆大人说的对,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曲峰的爱称,让章琪的俏脸更加红润,莞尔一笑之后的她,甜声说道:“你...就嘴甜,比我三姐夫会说话,不过...我喜欢!”
得到章琪肯定之后的曲峰,自然是喜上眉梢,得意忘形之后,他试探的说:“喜欢就好,今天我们就去旅馆下榻,好吗?明天我陪你回家。”
“好啊,但是明天我们不能回家了,因为你们要毕业考试了。”章琪一本正经的说。
“考试?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情况,邵野怎么没告诉我!”曲峰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觉得这是一个骗局一般,刚刚的喜笑颜开,转眼间就变得怒气冲冲。
望着曲峰突然转变的脸色,章琪简直是哭笑不得,她真想上去掐他一下,但是又舍不得的。无奈之下的她,只能缓缓地说道:“三姐夫可能是睡着了,我是听我三姐说的。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行了,别生气了,乖啊!你这人比女人翻脸还快,怪不得找不到老婆。”
曲峰“哈”地一乐,凑到章琪身旁,贴着她的脸,坏笑的说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讨厌,烦死你了。”章琪一跺脚,快速地向前走去。
“哎,别走啊,嘴上说烦,心里一定是喜欢。等等我,宝贝慢点走,天冷,夜黑,小心路滑!”曲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章琪,心里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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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医院重症监护室
被包成木乃伊一样的高嵩,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吊瓶里的液体。
“真特嘛的倒霉,我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被车撞了呢?难道是邵野这小子找的人?一定是,下手比我还黑,等我出院的,我非要给他好看。”
“还有周妍那个贱人,等老子出院的,我非睡了她不可,老是和我装纯,气死我了!”
高嵩的脑海里,邵野的音容笑貌像幻灯片一样来回播放,还有那个在他意识模糊前消失的轿车。在他的心里将这一切联系到了一起,仇恨让他加深了对邵野的厌恶。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种触及心底的疼痛感觉,直冲他的脑门。一向嚣张的他,忍无可忍地骂道:“咝...谁啊...不想......”
没等他说出下半句台词,身体某个部位的疼痛,再次触痛了他的神经。
“哎呦喂,轻点儿,我是病号。”
“对不起,我是警察。请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关于你今天持刀伤人的事,请你如实回答。”一个身穿警服的帅气男子,出现在高嵩的病榻前。
“干哈啊,我是伤员,我不想回答。”高嵩有些恼火的说。
“这可由不得你了,在你伤好之前,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好好养病吧!”帅气男子笑着说:“回见!”
第四十七章 天生两个旋
“你先别走!我无缘无故被撞怎么解决?”躺在病床上的高嵩,想起自己的伤势,随口问道:“我承认我是非法持械,但是我被人故意撞伤,总得有个说法吧。”
“肇事者已经逃逸了,我们正在全力侦查中,这个你可以放心,没有人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韩成转回头,理性地回答着高嵩的问题。
“还需要侦查什么?难道那个路口没有交警执勤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人民群众的生命,怎么能如此被人亵渎。法律还有公正而言吗?”高嵩愤怒的说,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极度愤恨。
望着被包装成白色木乃伊的高嵩,韩成大义凛然的直视他那双黑色的双眼,义正言辞道:“我没看出来,你懂得还蛮多的,鉴于你今天的行为,你不能算是人民,只能算是犯罪嫌疑人。对于法律的公正,你一定要有信心。你当过兵,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国家的法律是不容质疑的,不是吗?”
刚正不阿韩成,站在阳光照耀下的病房之中,让高嵩有些胆怯了。望着无所畏惧的韩成,高嵩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也是无法躲避法律的严惩。但是为了自己的下一步报复行动的顺利进行,他只好改口道:“这...我当然不会质疑我们国家的宪法,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既然你相信,那么请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配合我们的工作。”
“但我是好人啊,我之所以会冲动做出那样的事,也是形势所逼才会演变成的愤怒。我希望政府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是无辜的,这是明摆着的吗?”
高嵩无助地说出这句话时,病房内鸦雀无声。他尴尬的看着韩成毫无变化的脸色,心乱如麻。
“谁能证明你是好人?好人会光天化日之下,拎着凶器出现在大街上吗?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经过大脑思考吗?我都替你脸红。”
韩成冷冰冰的回应,使得高嵩再次低下了倔强的头颅。
“这......”
“既然没什么话可说,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抵消自己的罪行吧。”
走出病房的韩成,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病榻之上的高嵩,眼中掠过一丝寒意。之后便笑着自言自语道:“倒霉的家伙,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呢?”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快点让我好起来。”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从铁路医院病房内传出,在走廊里回荡着。
“喊什么!不要乱动,说你呢!小心伤口撕裂。”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胖护士,站在病房门口,温柔地喝斥道:“说的就是你,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啊!”
说话的胖护士,膀大腰圆,长的像个汽油桶,两片厚实的嘴唇宛如《东成西就》中的欧阳锋。张嘴一笑,露出满是黄色的板牙,好比一口三年都没刷过的老砂锅。
“我...哇...喔...长这个样子也算美女?”
听到胖护士的一番自夸之后,高嵩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他还没那个勇气,因为他觉得他还年轻。
原本依靠在房门上的躯体,快速地移动着,如一发发射出膛的炮弹,快速运动到高嵩的面前。
这一刻,高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飞来的横祸了。他想把自己藏到被窝里,可是已经无处藏身了。
胖护士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双手掐着水桶状的腰身,近似发疯似的咆哮道:“我长什么样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你说我是什么?你还敢吐,我让你吐,你敢躲,你给我出来。”
高嵩像一只惹祸的小猫,将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再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紧闭着双眼,将那噩梦般的丽影,尽力地在记忆里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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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喵......”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晃着圆圆的头,像皮球一样。悄悄走到邵野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烤鱼。
而对于正在品尝美味的邵野来说,他的眼里除了手中的烤鱼,还有熟睡中的女友。过了十几分钟,小猫终于忍不住了,伸出了手,试图抢夺邵野手中的烤鱼。小猫的突然出手,可把邵野吓坏了,他小时候是被猫挠过的。
“干嘛,你别过来。”邵野盯着猫咪喊叫着。
不是同一个种族的,猫咪当然不懂人类的语言。看着邵野不断向后闪躲的姿势,猫咪以为这是主人在考验自己的耐力。于是,小猫干脆坐在了地板上,小嘴一咧“喵...喵......”的叫了起来。
小猫长得并不特别,和其他的猫差不多,但是邵野很喜欢它。亮油油的一身毛发,一对尖尖的耳朵,高高的竖起,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一根天线似的尾巴,不停地抽打着地板上的灰尘。
就在邵野和猫咪对峙的时候,周妍醒了。一双美目盯着邵野和猫咪,惺忪睡眼的美女,被眼前的一幕逗得合不拢嘴。而这时,小猫的耳朵抖动了一下,闪闪发亮的眼睛,瞄向邵野手中不断下坠的烤鱼。
“唰”地一下,说时迟,那时快。邵野还没有反应过来,烤鱼已经到了猫咪的口中。紧接着,传来邵野的笑骂声。吃饱的小猫,大摇大摆地走到邵野的面前,好像在耀武扬威地说:“谢谢主人,鱼很美味,本猫饱了。”周妍看到小猫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扑哧”一声又一次笑了。
“这猫和你关系不错吗?你俩真像兄弟俩。”周妍终于忍不住问道:“它几岁了?这么顽皮。”
“才两岁,和个小人精一样。”
“我觉得有个宠物陪着蛮好的,可惜,大学里不让养宠物。”周妍说出这句话后,轻轻地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
听说女友喜欢猫咪,邵野自然是要投其所好的,但是又不知道周妍的真实想法,邵野只能轻声地说:“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把它送给你。”
“火车上不让带吧,这么小的猫,放在哪里好呢?”周妍看着惹人喜爱的猫咪,有点心动了。
“要不我们把猫咪灌醉吧,然后把它装进旅行袋里,如何?”邵野的眼珠一转,献计道。
“也好,猫咪不会耍酒疯吧!”周妍好奇地问。
“不能吧,顶多睡一觉就好了!”邵野坚定的说道:“我一会儿多买几根火腿肠,留着给它路上吃。”
“我说猫咪是你亲兄弟,你还不承认,你对它比对我还好!”周妍大声地说道,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手指不断地摩挲着上衣的下摆。
周妍声音突然的提高,邵野有些不知所错,但是他很清楚女友的反常,对于这种突发状态,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哎呀我去,你这醋吃的,和它争宠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邵野低三下四的劝解,让周妍的心跳再次加速。但她的嘴上还是随口说道:“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的脑子里都乱想些什么呢?几点了!我没有错过回冰城的火车吧。”
可是邵野不知道的是,周妍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哼!以前总是以我为中心,现在因为一个小猫,就忘了我!这个坏家伙!”
“没办法啊!可惜自己心太软,委屈!心碎的感觉!”
“这个死鬼,也不说来哄哄我。找了这么一个无趣的家伙,宝宝委屈。”
“但宝宝不说,就等你来发现我的低迷。我的心在等待,等待你良心发现,来找回我。”
周妍的想法是正常女孩的思维,但是她的这个算盘却是打错了,邵野不是那种感情细腻的人。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爱情初阶新人,他不懂得什么爱情可以珍惜,他只知道纯粹的喜欢,而不是发自肺腑的占有欲。如果周妍知道此时邵野心中的疑惑,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坎坷。
这些都是后话了,邵野就像一个丢了钱包的男孩,站在原地,不断地挠着发痒的头皮。
思索片刻之后,出乎周妍的想象,邵野说出了一个看似玩笑,却又带着寒意的句子。
“还没到时间,你可以换个姿势,再睡一次。”
“讨厌的家伙,怎么总没个正形。难道这些年,我在和一块木头恋爱吗?”尽管周妍的心里,充满了各种怀疑,但是她必须面对的是面前这个傻的可爱的男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邵野坏笑着说,似乎他觉得一切都是自然的,自己需要说一些别的词汇,来改善这个尴尬的瞬间。
周妍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邵野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你也信!那都是骗人的。我爱上你,是个错误,但是认识你,却是我一生的幸福。”
邵野枕着女友温柔的话语,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不坏也不行啊,我天生两个旋。”
望着得意的男友,周妍突然有种想打死他的感觉,或许他的重生,可以对自己再珍惜一点。
当然,这是周妍的一些想法,是那种永远不能实现的,即使实现,她也不会用时间,去改变那些莫须有的好感。
第四十九章 诱惑
“填鸭式,你在哪里?”
“和我藏猫猫是吗?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人呢?怎么还没了?真不靠谱,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走到床前的周妍,轻轻地抱起小猫,温声问道:“你主人呢?”
“喵...喵......”小猫不停地叫着。
“是不是饿了,乖,姐姐给你找香肠吃。”
不得不说,小猫的出现,让周妍的童心泛滥。
“哎呦,疼死我了,什么东西从我头上飞过去了,吓死我了。”邵野揉着突起的额头,缓慢地从床下,爬到床上。意外的摔伤,让心情大好的邵野,顿时失去了兴趣。
“真是天算不如人算,计划好久的事,又要泡汤了。哎,睡觉吧,今晚又是孤枕难眠喽。”
糊里糊涂的邵野,嘀咕着一大串心中的不满之后,进入了梦乡。
而包裹浴巾的周妍,仍然抱着小猫,不停地询问道:
“好不好吃,多吃点儿!”
“喵...喵......”
醒酒之后的小猫,吃起食物来,活脱像个饿狼。
等到周妍把小猫喂饱之后,再返回到床前的时候,邵野早已变成了觉主。
“这人真是的,怎么说睡就睡呢!”
“小猫咪,到姐姐这里来,今晚姐姐搂你睡。”
“喵...喵......”
如果此时邵野翻身看过去,会发现小猫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
尽管周妍给予了邵野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但是在小猫的偶然出现,他还是错过了。可是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却住着不安分的一对。
“唔……疼……”
曲峰睡得正香的时候,听到章琪的呓语声。
旖旎的声音,销魂的哼叫,促使着他慢慢地爬起身。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小妮子做春梦吗?”
“不可能啊,这孩子外表不是很单纯的吗?”
“......”
一连串的问号,让曲峰的脑袋“嗡嗡”直响。
“讨厌的家伙,我都这么引诱了,他怎么还不过来呢......”躺在床右侧的章琪,也是心存疑惑。
对于正常的男人来说,听了这美妙的呻吟声之后,都会有反应和行动。
可是曲峰的迟疑,却是让章琪羞愤到了极点。
而床左侧的曲峰,脑海里还在回味着醉酒晚上的情景:朦胧的灯光,性感柔弱的身影......
要不是喝多了,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机遇,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曲峰似乎失去了记忆。同时,他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愧疚感。
思虑再三之后,曲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想要屏蔽掉一切影响自己心情的声音,但是他根本无法控制住体内邪火的蠢蠢欲动。这又让他一阵懊悔,愧疚感再次涌进他的心房。
就在曲峰沉浸在幻想之中时,“啪”地一声,一个枕头从床的右侧,闪击过来,正好砸到他的头上。
“啊”闷哼之后的曲峰,这才惊醒过来。
“怎么了?啥意思!不好好睡觉,砸我干什么?”
“死鬼,你想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我都冷得不行了!”
“额,冷就盖被子呗,我又不是免费的火炉。”
曲峰的回答,让章琪的心彻底凉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这家伙对我没感觉?智商为零!”
“还是和我装傻?想让我主动过去。”
“喵......”
来自隔壁的一声猫叫,让两具原本距离很远的躯体,很快地抱在了一起。
“吓死我了,峰哥哥......”
“别怕,乖,有我在。”
随后,二人便是像绿荫场上的足球,一样不停地翻滚。
............
嗡的一声响。
一道光亮传入高嵩的眼帘之中,周围慢慢出现了画面。
他瞪起了眼睛,呆呆的愣了很久。好一会才回神过来,他看见了一个令他激动的丽影。
“玉儿,是你吗?”高嵩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眼前的丽人。但无奈的事实告诉他,这不可能,因为他的伤口,和那些紧紧缠绕他的白布,不会答应他快速起身。
顺着白布的缝隙,他相信这不是梦,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周妍的大学同学--李玉。
而李玉也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看着病房内被包装成木乃伊的躯体,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从他的口中却是呼出了自己的名字。
“咦!你是?”
“我是高嵩啊,玉儿,你不认识我了?”
高嵩使足全身力气嘶吼着,事实证明,他再次成功的将声音,传入了李玉的耳畔。
确定了眼前的人之后,李玉一声没有“吭”。便扑进了高嵩的怀中。随着她的玉手在高嵩的上半身来回游走,高嵩的心里明白了。
“原来自己也是有市场的。”
他的身子,再次有了反应,但还是不能行走自如。
“咕隆”高嵩的喉咙中,发出干痒的吞口水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丽人,他那无法动弹的手,更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放下。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李玉的话语之后,高嵩的心里一片涟漪。
他没有想到,原来李玉一直暗恋自己,更没想到的是,平时像玉女一样的女孩,居然会说出这种硬气的话。这让他不平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慰藉。
“是谁伤害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李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是......”
“是谁?你倒是说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天不怕地怕的劲头哪里去了?”
“是,是邵野。”
高嵩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出了令他厌恶的名字。
“是他们?怎么回事?”
“妍儿给我过生日,邵野开车撞了我,并且还打了妍儿。”
内心狡诈的高嵩,说出了歪曲的事实。说完之后,他偷瞄了一眼李玉。如果放在从前,李玉是不会相信这些是真的。但是现在不同了,高嵩的伤势,就是最好的证词。另外,在大学入学前,她就喜欢上了那个风度翩翩的高公子。
李玉轻轻哼了一声,再次直接贴在了高嵩的身上,高嵩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有些不满意,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简单地拂了一下她的头发。
至于高嵩的不满意,李玉似乎觉察到了,但是她还是默默无语地在自己的脸颊上画出了两道泪痕。
看到哭成泪人的李玉,高嵩忍着身上的痛楚,没有叫出声来。
许久之后,李玉开口道:“压疼你了吧,你真傻!”
“没事,其实你也蛮轻的,就是我这伤,有些碍事而已。”
“傻样,我发现你比上大学的时候傻多了。”
“还行吧!我就是我,一直就是单纯的男生。”
高嵩平淡地说着连他自己都不自信的话,心里对某人的恨意,加深了一层。
“玉儿,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的?难道你能掐会算?”
高嵩望着李玉完美的身材,就那么一览无遗的,在他跟前摆动着,他的眼神顺着她的走动,一直看到她走到自己旁边的床铺前。
那一刻,高嵩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觉得这是梦。
“扑哧”一声,李玉捂着嘴笑了。温柔的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住院。只是凑巧而已,对了,这个是我爸。”
顺着李玉的手指方向,高嵩看到了一个方眉阔目的中年人。
“叔叔,您好!你真年轻,我不知道你是……”
“算了,不知者不怪,我只不过是长的年轻而已,其实我已经五十岁了。”李父摆了摆手,制止了高嵩的马屁之后,回头问向自己的女儿:“玉儿,大学快毕业了吧,准备去什么部门上班了吗?”
“老爸,您着什么急那,人家还没想好呢?”
李父的话说的明明白白,但是此时李玉的注意力,却全在高嵩的身上。
“好…好好!你考虑好了,来我公司报到。小高啊,我可就这一个女儿,你可要照顾好了,不然的话,可别怪我……”
“爸,您干嘛啊,你再说,我可生气了。”
看到父亲威严的样子,李玉怕高嵩有退却的想法。于是,她使出了女孩特有的看家本领。
“好,爸爸说错了,那个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出去晒晒太阳,补补钙。”
李父看到女儿的样子,摇了摇头,无奈地背着手走出了病房。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嫁出去,就替别人说话了。唉……”
走廊里回荡着李父的哀怨。
特护病房里,只剩下一对临时组建的情侣。
李玉听着父亲的话语,心里顿时一阵躁动起来,抬头见到高嵩的样子,她的心里头莫名的失落起来。
高嵩躺在病榻上,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里全是周妍娇躯的影子。无论他如何想忘记,却始终挥之不去,身体的疼痛感再次袭来,邪恶冲动的手再次翘起。
“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把高嵩吓了一跳。
“高嵩睡了吗?”韩成轻喊了一声。
高嵩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还没呢?”
“哦,那我们一会儿录下口供。”韩成轻轻笑了笑,随即就推门走了进来。
韩城刚进来,李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了眼睛。
她没有等到韩成开口,便愤怒地说道:“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等病好以后再采访吗?”
“采访?姑娘,你误会了吧!我职责所在,我是要录口供。”韩成被李玉突如其来的问话闹蒙了,他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其他的人。
高嵩听到二人的对话之后,十分惊讶地望了望茫然的韩成,和一脸正义的李玉。他从没如此近距离的看过李玉生气的样子。这一刻,他的心里头立马燥热了起来。
看着她扭动的身躯,高嵩的心里叫苦不已,“这简直就是诱惑我犯罪吗?”
第五十章 智商为零
“好吧,那个,高嵩...记得,明天我再来。”
韩成被李玉怒怼之后,说话有些颤抖了,他实在是搞不清楚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干什么的,说话竟然如此尖锐。谁让他坚信“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为了不再被怼,他决定下次再来。
“恩,我等你,韩警官!有空常来啊。”
望着匆匆离去的韩成,高嵩的脸上渐露喜色。如果不是身上有伤,他现在一定会把李玉抱起来,转上一圈。出于内心真实的感激之后,他深情地说道:
“玉儿”
在李玉的印象中,高嵩从来没有如此说过,何况是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对着自己说。她回过头,望着他。手指含在口中,像婴儿时一样吮吸着。口中发出呢喃声:“怎么了?”
高嵩恨不得举起大拇指给她点一个赞,可是他现在只能如君子般,动口不动手。
“你真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的能言善辩。”
听到高嵩的赞美之后,李玉的内心起了变化,但是她还是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害羞地说道:“那是你的注意力都在别人的身上,从来没有关注过我。”
李玉的一番话,让高嵩想起了另一个阴谋诡计。如果有个导演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选高嵩做反派的。他的狡诈和善变,居然可以如此迅捷。看着李玉,高嵩想到的是利用她家的权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知道李玉的心是向着自己的,于是他假情假意地说道:“患难见真情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天使,我就是你的守护神。”
人们常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零”。在恋爱中,很多人会被爱情的甜蜜冲昏头脑,这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就像邵野和周妍一样,明明相爱,却始终不敢逾越雷池。邵野虽然看起来外表坚强,但内心其实还是个小孩子。他拥有的“赤子之心”,在面对复杂的爱情问题时,很容易犯“怂”。
而高嵩则不然,他一般都是处于主动进攻的状态,当他遇到心仪已久的女孩子,递给他橄榄枝后,他的神经就会被高度地激奋起来,于是不顾一切地投身到恋爱运动之中,甚至不惜血本、不计后果地向目标发起最猛烈的进攻。他的心态总是维持在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为了得到恋人的垂青和芳心,他可以说是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李玉和高嵩是一样的人,在高嵩对她表白之后,她内心之中的那层薄冰已经融化成水了。她认为她的爱情已经来临,本来就很幼稚简单的她,没有缘由的去牵挂着高嵩,牵挂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关心他心情好不好。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的坏话,可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完美无瑕。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李玉仰天大哭时,才说出了那句最流行的话语--“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真是:渣男骗我千百遍,我待渣男如初恋!”
............
曲峰和章琪折腾了一夜之后,宛如一对新婚夫妇,相互搀扶着,走到了旅店的前台。
“峰哥哥,你看,我三姐和三姐夫!”章琪惊讶地说道。
看到邵野和周妍的出现,曲峰也是一脸地惊叹。
“真是开房亲兄弟,上阵寝室兵啊。我说寝室长大人,昨夜过得可好!”
早已习惯了曲峰嘴上功夫的邵野,听着他那刺耳的俏皮嗑之后,脸上一阵抽搐。但是他又不得不回应这位好友,他太了解这个家伙的秉性了,如果你不搭理他,他就会像念经一样,不停地说。不想听他无休止说下去的邵野,先是一怔,接着寒暄道:“啊,还行,床铺很舒服,淋浴的热水很足。”
“没了吗?然后呢?”章琪和曲峰都瞪大了眼睛,同时问道:“难道我三姐没服侍好你?”
“你们两个是不是皮痒了,哪有的事,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周妍解释道。
周妍的解释,在邵野看来是解围之意,但是在曲峰和章琪的眼里,却是越描越黑。
“三姐,解释就是掩饰,都是成年人了,别打哑谜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了,我理解!峰哥哥,我们一起共进早餐吧。”章琪嬉笑周妍的同时,摇晃着曲峰的手臂,不断地央求着。
“你...哎......”周妍气得哑口无言,对于昨晚的事,她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曲峰是出名的滑头,他看情形不对,再这样下去,好面子的邵野,一定会生气。那样的话,自己以后的混饭机会就没有了,出于救场的心态,他拉着邵野说:“那个,寝室长,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邵野点了点头,双手抱着周妍的腰肢说道:“妍儿,走吧,一起吃个早餐,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好吧,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实在是不想和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吃饭。”周妍嘤咛了地小声说。
“至于么,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猫可以作证啊!是不是猫咪!”邵野冲着卧在沙发上的小猫说道。
“喵...喵......”
............
闫峰和刘寒等四人,从冰城火车站的旅店出来,闫峰一直追问着:“刘寒,你昨天和那姑娘睡的怎么样?跟我说说!”
大疯子突然之间的问话,让一旁的尚文和艾庆眼前一亮,似乎听到了特大新闻一般,二人伸长了耳朵。
“胡说什么!我不是和你睡的吗?”刘寒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神中闪烁着不确定的目光。
对于察言观色的闫峰来说,刘寒的一举一动,他是了如指掌的。只是一个眼神的跳动,他便捕捉到了那听来的事实。但是为了进一步打击这位好友的耐心,闫峰摇头晃脑地说:“你昨天不是说睡觉打呼噜吗?然后自己换的房间,别瞒我了,我都听到了。”
“是啊,坦白从宽!小黑,我们都是兄弟,你还是招了吧。”一旁的尚文说道。
尚文的加入转变了对峙的格局,刘寒处于更加被动的状态。眼见刘寒坚持不住的时候,艾庆说话了。
“有啥说啥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疯子是不会冤枉你的。”
三个人的同时追问,让心里发虚的刘寒,更加没了撒谎的底气。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敷衍一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
闫峰:“小黑,你啥意思,我们三个什么时候成小孩了。”
尚文:“别看你长得五大三粗,我还比你长几岁吧,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艾庆:“这和岁数无关,小黑,你和哥们说,啥滋味,是不是特爽。”
面对三个好友的连续询问,刘寒早已是黔驴技穷了,为了尽快摆脱面前的尴尬,他的头低了下去,平淡地说道:“哎,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一句话。”
“什么话?”
“事实让你们失望了,我昨天晚上害羞了。”
“哈哈哈......”
刘寒说完之后,三个人乐的前仰后合,如果不是刘寒力气大,恐怕会发生意外坠桥事件。
............
于龙和米贝尔是第一批返校的,二人在校门口遇见的时候,严君、卫义和高酋也到了。五个人简单的打了招呼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离学校最近的练歌广场。因为已经十点多了,司机才同意一车带五人。米贝尔作为消费者,当然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还真是有够挤的,臭鱼,你往后前点,别和我卡一条线上。”卫义被于龙和高酋夹在中间,只好让他们往前坐,瘦小的严君,干脆贴着前排背椅坐在了三个人的身上。
“臭鱼,一会儿你给大家介绍下,练歌广场里好玩的事情。”米贝尔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来,冲着于龙说道。
“额……好吧,一会儿大家跟我走,我可是第二次去练歌。”
“切……谁信啊……”三个人一起伸出了中指。
“师傅,红旗大街二十五号。”
“好嘞,你们几个坐稳了,千万别怪我开得快啊!”
“没事儿,越快越好,今天是我们最后地疯狂了,再不疯狂就要毕业分配了,以后还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鸟样呢,说不定人未老,色先衰。”五个人齐声喊道,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米贝尔回头看向于龙,满眼笑意,表情强作镇定。再看众人身上的严君,一个人捂着嘴明显在偷笑。五个人的嚎叫让司机大哥的嘴角,都有了弧度。看来这不仅仅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让大家心照不宣的好笑话。
出租车似离弦之箭般,飞速地在无人的街道飞驰着。
十分钟后,“吱……”地一声,练歌广场到了。
由于米贝尔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打电话定好了包厢,所以很快便就走进了包厢,进了包厢开了机,于龙熟练地在机器上点了一堆歌,捧着麦克风,就忘情的唱了起来。
其他三人都看傻了,原来于龙还是个麦霸。
米贝尔应该是很开心的,不停的喝,坐在他身边的严君更是眉飞色舞的。于龙像一部机器似地,持续抱着麦克风,卖力的唱着,充当着包厢的背景音乐。
第五十一章 夜幕下的冰城
于龙唱得嗓子干痒之后,坐了下来,喝了两口桌上的啤酒。假惺惺的说道:“哎……你们怎么都不唱啊,我一个人唱得无聊啊。”
说着把麦克风递给米贝尔等人,不由分说就抓起一块西瓜,塞在嘴里。米贝尔也是干脆,率先抓起桌面上麦克风,一个人陶醉去了。严君和卫义简单地聊着,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语言。于龙和高酋则在一旁猜拳、喝酒,偶尔上去吼两声,让众人觉得两个人,喜欢的歌还都挺一样的。
包厢外,一个靓丽的女子走过,穿着铅笔裤和简单的V领T恤衫,脚下蹬得是简单的凉鞋。米贝尔开门出去要酒的时候,正好目睹了这一景色,他吧嗒着嘴:“身材还算OK,典型的二十岁少女,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只是规模都较为小巧,腿型倒是还蛮好看的。”
“要什么是多,看就看吧,别乱说话,小心挨揍。”于龙突然提醒道。
“额,你怎么出来了?酋长那?”米贝尔的目光还在那靓丽身影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说。
“他自己嚎着呢,我实在无趣,出来透透风。”
于龙搬过一个短截沙发,靠在门口休息,只有酋长依然坚持着战线,看来今晚他最尽兴。严君和卫义还在那边继续喝着,酋长眯着眼睛唱了一会儿,起身点了根香烟,走到门口的位置透气。
“你们两个怎么不进去呢……”好简洁的问话,出自酋长的口中,让目光不在自己包厢的二人,有些茫然。酋长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偷偷地瞄了那小丫头几眼。流着口水说道:“唔……长发,齐刘海,大眼睛小嘴。不错不错,你们俩挺有眼光的。”
他眯缝着眼睛还想再瞄瞄身材,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了。
“哎,你什么时候跑出来了?”米贝尔问道。
“有一会了,有点心躁烦闷,就出来了。”酋长看着玻璃窗外的夜幕说道。
“那严君和卫义呢?”于龙抢话道。
“他俩,快喝趴下了,不会喝还抢着喝,真是……”酋长说着,皱了下眉头,似乎对于龙的问话,有些反感。
“你要是继续唱歌,说不定他俩还会开心……”米贝尔深吸了口烟说。
“哼……还有烟吗?”酋长的鼻子发出“哼”地一声之后,询问道。
“没想到一向霸道的酋长,也会抽蹭烟啊。”于龙取了根烟递给高酋。
高酋接过烟,熟练的叼在嘴上,示意米贝尔给他点火。靠近酋长的瞬间,米贝尔闻到了酋长身上那混合了些许酒味的气味,令他有种心神荡漾的感觉,如果不是有门挡着,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晕倒。
“以前有段时间抽的还蛮凶的,现在几乎不抽了……”酋长缓缓的吐出烟雾,烟雾笼罩下的他,有种朦胧的美感,让米贝尔和于龙的心境再次陷入迷茫。
“怎么?今晚有心事?”米贝尔试探着问道。
“没有,陪你抽不行啊?”酋长似乎不太想提,米贝尔也很识相的不问。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夜色陷入沉静,走廊里放着天王的歌曲《男人哭吧不是罪》。三个人就像木桩子一样,矗立在门口,听着从其他包厢开合的门中,偶尔传出人们声嘶力吼的嚎叫声,甚至连服务员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不曾觉察,整个场面让三个人,感觉就像电影场景一样。
“呵……”想到这里,于龙轻轻的笑了声。
“笑什么?”酋长转过脸问道。
“没有,突然想到个笑话。”酋长随便找了个理由。
“那说来听听……”米贝尔插话道,心里想的是“不是吧,这样也行?”
“恩……”酋长思考了很久之后,便开口道:“……有个农民赶牛车进城,被交警拦下,说他没牌照不能上路。农民就从路边取了块木板写上NB74110挂在牛车上。”
“厄……还蛮冷的。”于龙愣了下笑道,半截烟头掉在了地上。
“是你们让我说的。”酋长掐灭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准备回包厢。
“其实……我不喜欢酋长。”于龙突然说道。
“这个……”于龙突然的一说,吓了米贝尔一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不错啦,对很多人都好,不过我对他没有朋友的那种感觉。我也试过和他交好,可就是没那种感觉。”于龙深吸一口气说道,看来这事他也时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米贝尔又点了根烟。
“本来想当面说,可发现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他现在也醉了,等考完试再和他说吧。”
“恩,这样……”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嘿……”于龙突然转过身叫了声,一对黑黑的瞳孔看着米贝尔。
“怎么?”米贝尔低头抽了口烟。
“其实……你觉得我怎么样?”
于龙的问话,让米贝尔身上有些发冷,虽然他的心里想着:“问这种问题,你不是看上我了吧?”但是嘴上却傻笑着回应道:“不错啊,呵呵……”
“哦……”于龙沉默了。
“再给我支烟吧。”许久之后,于龙说道。
米贝尔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给他点上,于龙的手,是护着米贝尔点烟的右手,低垂的刘海,在空中轻轻晃动,大大的眼睛,在打火机的火光下一闪一闪的。
米贝尔收回了自己的手,于龙吐出烟雾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两个人就在这慢慢弥漫开来的烟雾中,对视着。
酒精的作用令于龙脸颊微红,略显唯美。
“你离我远点,让人看见以为我们是,你去哪里……”
米贝尔用手轻轻地一拉于龙,但是没有拉住,手里的香烟差点落到地上。
地上是两支还在燃烧冒烟的烟头,烟头上的于龙已经和米贝尔所看到的丽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他们由亲吻慢慢的发展为热吻,两人的舌头,在对方的嘴里肆意的扭动缠绕。女孩的手挂在于龙的脖子上,于龙的手揽着她纤细的小蛮腰,手掌在她的后背轻柔的抚摸着。
“唔……”于龙恋恋不舍的分开嘴,女孩的脸早已烧的发烫,于龙也粗重的喘着气,压制着体内那股强烈的欲望。
“你们……”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于龙匆忙拉开距离,回过头。酋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正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二人。
“酋长,你跟我来。”正当于龙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米贝尔从身后走上来把酋长拉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于龙想再抽根烟,却发现烟盒已空。
............
冰城大学的外
邵野和周妍紧紧地抱在一起,似乎下一秒便是永久的分开。
“不是你先……”邵野剩下的话,被周妍给瞪了回去。
“以后我想你了怎么办?”
“什么?”邵野把耳朵凑到周妍的嘴边,夸张的问。
周妍没办法,叹了口气,大声说道:“我说你马上毕业了,我以后想你了怎么办!”
周妍生气地提高了几个分贝,噘着嘴小声说道:“看你还假装听不到。”
邵野使劲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友,再次感受到温暖,和鼻子中充斥着的发香。
“我进去了,记得考完试来找我……”周妍抬头望着邵野说道。
“恩……再见,我考完试就来找你,不见不散。”
望着缓慢走进校园的女友,邵野看了眼旁边依然在缠绵的曲峰和章琪,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白,到时间了,差不多可以了。”这是邵野路过二人身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曲峰就像是失忆症患者,刚刚恢复记忆般,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手表。
“琪琪,时间不早了,我也走了,考完试我们再见。”
“嗯,去吧,峰哥哥......”
邵野看着曲峰和章琪依依不舍的样子,联想到了自己的事,他有些嫉妒曲峰的运气了。
............
于龙是搂着女孩离开练歌广场的,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凌晨四点的时候,偌大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于龙和女孩默默的走着,于龙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的她打了个冷战。
“冷了吧?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还会回来。”于龙问道。
薛楠点了点头,没有说出回来的原因。
不远处小旅馆的招牌灯,散发着温暖的灯光,于龙暗呼一口气道:“我们找家旅馆休息下吧?”
“什么?”薛楠猛的抬头。
“满冷的,宿舍肯定进不去了,难道你想在外面逛到早上?”问都问了,于龙索性用强硬点的语气解释。
“那……好吧。”
于龙敲开其中一家旅馆的大门,开了房领了钥匙、热水和一次性杯子,二人上楼进了房间。
房间里虽然有些暖和,但是夏秋之交的夜晚,让薛楠还是觉得有点冷。
于龙热情地倒了杯热水,递给薛楠之后,迈步走进卫生间,做了简单的洗漱。
等到于龙出来的时候,薛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于龙摊开另一张床的被子,脱了衣服刚准备躺下,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有点冷,一起睡吧。”原来薛楠没睡着,她的声音很小,一个女生对着曾经的男朋友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也挺害羞的。
“嘭…嘭……”于龙的心有些紧张,控制不住地快速跳动着。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和薛楠睡了,但还是会紧张啊。
他默默地躺进她的被窝,里面热烘烘的,哪来冷这一说。于龙稍定心神,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第五十二章 干就完了
看着薛楠望着自己,小小的脑袋搁在他的胸口上的时候,他舔了下嘴唇,把她的小嘴含在了嘴里,继续着他们原始的激情。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于龙由内到外,从灵魂开始愉悦,然后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对他而言,与薛楠缠绵的美妙,在于回味,犹如嚼青橄榄,舒服是后来的“波及”。
练歌广场外徘徊着不知去哪里的四个人。
严君摸了摸干瘪的香烟盒,对着高酋说道:“你那里还有烟吗?借给我一支,应急!”
“借?应急?大君,你是来搞笑的吗?我也就剩个福根了。刚才在里面数你抽的最欢,现在反倒找我要起烟来了。”高酋眼睛一瞪,调侃道。
“都是兄弟,你等回学校的,我指定还给你,做人不能太小气。”
“小气?我也是有原则的。你瞅瞅你那烟鬼的样子,小心变成痨丧鬼。”
严君随口的一说,让高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回想一个寝室睡过的岁月,高酋把手一挥轻声说道:“罢了,罢了,看在睡在同一寝室的面子上,我给你留一半,总可以了吧。但是问题来了,我身上没有打火机。”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打火机的事,交给我。”
“大米,把你的打火机给我用一下。”
“哎呦,我地打火机丢了。”
“小义,火机。”
自信满满的严君,询问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原来四个人正应了那句老话--有烟有火,一等烟民;有烟没火,二等烟民;有火没烟,三等烟民;没烟没火,四等烟民。
“哎呀,去哪里找火呢?唉,有了,真是天助我也,我去去就来。”
严君正在抓瞎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对面街角处,突然亮起了火光。
............
街角处,四个穿着统一马甲的光头男人,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何去何从。
靠在电线杆上的尖下巴男人,最先开口说道:“蔡小二,你一天到晚不找点事,身上就刺挠是不?”
蔡栋对邓长水的突然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又忍不住问道:“咋了,六哥,我没干啥事啊!”
“还特么的说你没干啥事?你刚才和老七去干啥了?”邓长水拍着自己光亮的脑袋,怒吼道。
听到邓长水的声音,蔡栋知道,这个邓老六又发火了。他向来是怕邓长水的,但是一想到胡老七说过的话,他原本颤抖的双腿,突然之间不抖了。
“没...没干啥啊,不就是买了一条大前门吗?烟不是给你了吗?你刚才还夸我事情办的透亮呢?”
“我让你俩去买烟,你可倒好,抢了一条烟倒没啥事,还特么的弄个累赘回来!”邓长水抬起左脚,不分轻重地踢了过去,嘴里依然是污言秽语:“那墙角的丫头,谁弄回来的。”
“六哥,这事,我看就算了吧,现在咱们哥四个是逃犯,小二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古正源一脸坏笑地走到邓长水的身边,掏出了打火机,递给邓长水。
邓长水望了一眼蔡栋的脸,又斜视了一眼古正源的笑容,接过打火机之后,“咔...咔......”地用手指拨动了几下,心里顿时明白了胡贵的用意。
“哎,算了,有老四求情,我今天就饶了你,下次做什么事之前,想想后果。”
古正源献媚的功夫,还是有一套的。听到邓老六的话语之后,用手推了一下蔡栋的腰眼。
“六哥真是大人有大量,小二还不快把烟,给六哥送过去。”
悲催的蔡小二,也是无可奈何,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借坡下驴的话,他知道,依着他对邓长水的了解,他绝对会被活活打死。
“来了,六哥,你要的烟。”
正当邓长水准备点燃香烟的时候,严君像一个无腿的幽灵一样,飘到了他的身边。
“帅哥,借个火,谢谢。”
“额?我们认识吗?”
邓长水借着月光,并没有认出严君的相貌,只是觉得他身上的迷彩服,眼熟罢了。但是转念之后,他又苦笑道:“我先点完再给你用,可以吗?”
“帅哥,你先用,我不着急。”
严君满脸堆笑地连说了两遍“帅哥”,为了借打火机,这是他必须奉承的。但是这个字眼,对于邓长水来说,却意义不同。在他的人生旅途中,从来没有人如此夸奖过他的相貌。
“兄弟,你先用!”
“谢谢!”
皎洁的月光之下,严君看清了邓长水的脸。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他还是假装镇定地点完了烟。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原本昏厥在墙角的宋洋,被二人的声音吵醒。
刚刚醒来的她,方向感并没有完全恢复,四周的环境对她来说是十分陌生的。但是严君的样子,她还是有一丝丝的熟悉感。
“嗯,救...救...我......”
宋洋的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本温和的邓长水等人,立即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但是严君也是在部队见过大场面的,他知道自己是好虎架不过群狼,于是他面不改色地说道:“谢谢帅哥的火机,小弟就此别过。”
望着转身离去的严君,邓长水突然伸出手指,指向墙角处,恶狠狠地说道:“小丫头,再敢说话,我就弄死你。”
“呜......”
邓长水的吼叫,让娇弱的宋洋,止住了声音。在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
返回兄弟群中的严君,将虎口拔牙般叼着星星之火的香烟,不断地吸允着,甚至怕它随时会熄灭。
高酋望着严君突然之间的严肃,有些不太适应,出于关心的角度,缓缓地问道:“怎么了,大君,是不是借火很困难?”
“没有的事,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尽管大君掩饰住了,那莫名的忧伤,但是米贝尔还是洞察到了其中的一丝诡异。
“大君,有事就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那个,我...我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吧......”
严君的吞吞吐吐,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有种恨不得扇他两个耳光的想法。毕竟是一起同过窗的,三个人也就放下心中的好奇,齐齐地望向他,等待着他自己的坦白。
许久之后,严君经过内心的挣扎之后,平淡地说道:“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看到谁了?难道是熟人。”
“难道借的是鬼火?”
“不会是学管队借的你火吧!”
三个人竞相猜疑的同时,纷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每个人的看法,对于严君来说,都是风牛马不相及的。
“我看到上次,打贺翔的那群人了。”
高酋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啊?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吗?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米贝尔听到这伙人的消息之后,顿时怒火中烧。在他正义的心里看来,这些危害一方的流氓歹徒,毕竟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他们都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在做什么?”
“很奇怪的是,他们都穿着和我部队时看管犯人一样的衣服,我怀疑......”
“他们一定是逃犯!我们虽然是退伍军人,但是我们退伍时,曾经宣誓过!同学们,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退役军人,我宣誓--退出现役后,依然保守党和军队的机密,继续发扬军队的优良传统,永远保持军人的革命本色,为家乡建设发展再立新功!”
华灯初山的繁华都市,回荡着铿锵有力的退伍军人誓词。
街角边的另一头,邓长水等人,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之后,不自主地扭头观望。
“同学们,我们曾经是祖国的忠诚卫士。如今,我们的人民,正在遭受欺凌,我们该怎么办!”
“发扬军队优良传统,坚决协助地方建设,为了人民,为了祖国!”
“冲啊!”
一声声咆哮,源于对面的街面。
四个来自不同部队的退伍军人,此刻正手挽着手,向着街角处,缓缓地走来。
那一刻,邓长水的身心受到了突袭,曾经的自信,全都化为了虚影。
那一刻,胡贵的脸上不断地抽搐着,肌肉与骨头碰撞之后,发出的酸痛感觉,只有他自己才会清楚。
那一刻,唯一镇定的古正源急促地走向墙角,似乎在寻找着一些可以抵御冲击的武器。
胆子最小的蔡栋,甚至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断呕吐着绿白相间的液体。
米贝尔在前,酋长紧随其后,卫义断后,形成散兵阵形,向前迈进着。
突然,米贝尔转向落在原地的严君说道:“大君,我们几个缠住他们,你去报案!”
“好的,兄弟们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这一刻,严君的神态早已恢复,飞奔在无人街区的他,完全没有了包袱。
“故作玄虚,我以为是警察真的到了,闹了半天就是几个毛头小伙,兄弟们,上!”
邓长水发出最后的嘶吼,显然他已做好殊死一搏的心理。
高酋:“好久没打架了,我的手早都痒痒了。”
米贝尔:“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卫义:“干就完了!”
第五十三章 月亮笑了
街角对面的四个逃犯,也不完全是没有头脑的笨蛋,多年的犯罪经验,让他们不得不坐下来,研究一下相应的策略。
作为领军人物的邓长水,不顾众人的意见,自顾自的走到三人的面前,指手画脚地吩咐道:
“蔡小二,你把从中队偷出来的钢管给大家分一下,一会儿,我下命令,大家一起上。都到这个时候了,谁特么的装怂,谁就第一个见阎王。”
“六哥,我知道了。”
蔡栋不敢违背邓老六的旨意,点头应允之后,眼神中藏不住的却是那胆怯怕死的神情。
“老七,你一会儿看我眼神动作,我说干谁,你再动手。”
胡贵屏住呼吸,听着邓长水的吩咐之后,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管,嘴角露出不屑的笑。
“四哥,你看着那丫头片子,如果那帮小子占了上风的话,你就......”
没等邓长水的话音落下,古正源便接话道:“老六,放心吧,做这个事,我在行的。”
古正源的接话,让邓长水心中极为不满,对于这个经常仗着自己辈份的家伙,邓长水早已是动了先除而后快的念头。但是现在他不能动他,因为古老四,在他的心里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大哥们,你们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宋洋没有放弃求生的本能,继续哀嚎着。
“我告没告诉你,不要吵到我,否则我弄死你!”
这次说话的不是凶狠地邓长水,而是一向懦弱的蔡栋。
在昏黄的光线下,蔡栋的轮廓显得很模煳。在黑暗的墙角边,破损的铁栏杆,不断地抖动着。蔡栋看向宋洋的眼神,有些异样的成份。
仍在颤抖的宋洋,害怕极了。她望着穷凶极恶的歹徒,惶恐不安的焦躁,让她一会摸摸衣服,一会儿摸摸裙子,在确定自己没有把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露在外面的时候,她双手抱住香肩,将两腿并拢得更加紧密。
邓长水的咆哮,古、胡二人的坏笑,以及蔡栋的狐假虎威。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无力,只有那蜷缩在墙角的女主角,和她悲惨的遭遇,才能让月亮都为之动容。
............
正当几个逃犯商议好对策的同时,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然照射过来。
“啊,是谁?谁在那里。”邓长水习惯性地问道。
一道亮光穿过黑暗,直射到邓长水的双眼。可能是光线较强的原因,让他完全适应不了这黑暗中的光线,一时间看不清对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还好,听声音便可以分辨出来,对面的毛头小伙们,并没有实施行动。
而这一亮光,反倒是让之前娇喘的声音,变得清澈起来。
“啊...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是逃犯的。”
宋洋的乞求,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寂静的街道上,放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女孩带着哭腔的娇喘,和滑落在脸颊上的泪珠,还在不断地游走。
邓长水用手捂着眼睛,让自己慢慢适应光线,脑海里搜寻着这熟悉记忆的主人。良久之后,他想起了进去之前的殴斗。
“特么的,我以为是谁呢?装神弄鬼的。原来是那帮砸我们场子的小崽子们,兄弟们,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胡贵靠在墙角,甩出一尺多长的钢管,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武器,早已饥渴难耐,小子们受死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亮光“唰”地,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刚好砸在他的额头上。
“妈的,是谁偷袭老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胡老四半生不熟的地方方言,还没完全吐露清楚,便再次受到来自黑暗中的袭击。
“砰”地一声响起,胡贵那张丑恶的脸,完全地与冰冷的地面重合了,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墙角处,早已哆嗦得比脑血栓还要厉害的蔡栋,早已失魂落魄了。
看着往日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胡七哥,如死狗般的倒在地上,他的胆子再次被吓破了。
“蔡小二,你别怕,有哥在!你上,哥给你掩护。”古正源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不!不要啊...我是无辜的,各位好汉,不...各位大爷,饶了我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蔡小二,迷迷糊糊的跪在地上。在他的眼前,呈现出了很多虚幻的影子。显然他已经磕了很久的头,似乎再磕一会儿,就有晕过去的可能。
邓长水是四个人当中唯一狡猾的,从胡贵倒地的伊始,他就隐匿在电线杆的后面了。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的眼睛!当过武警的米贝尔,正属于这一种的存在。
“啊......”
正想爬上电线杆的邓老六,只觉得自己胸口猛然一震,眼前便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哎呀我去......”
米贝尔捂着脚,在电线杆周围不断地颠着。
“大米,你刚才的飞踹,真有样!”放倒胡贵的高酋,从阴影中走出,望着像踩高跷的米贝尔问道:“这是咋滴了,怎么还蹦上了。”
“倒霉,角度偏了,踢电线杆上了。”
“这小子是怎么晕倒的呢?”
“那我怎么知道,不会是被我吓得吧。”
气急败坏的古正源,从地上拉起了宋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咆哮道:“你们不要过来,都给我躲开,给老子让出一条道,不然我就整死这个丫头片子。”
高酋慢慢地靠近,眼神中的不屑,慢慢地流露出来。
“有种你就弄死她,看看你能活多久。”
“对,有种你现在就动手,别拿一个跟我们无关的人,来吓唬我们。”米贝尔领会了酋长的意图,跟着起哄道。
望着面前两个人的冷漠,古正源有些怀疑人生了。在他看来,能让这帮退伍兵关注的,也就是自己手里的女孩了。但是当他听到对方语气中的蛮横,他彻底死心了。
“你...你们...难道真的不怕我弄死这丫头吗?”
卫义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的,站在了古正源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丫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是警察,你赶紧痛快地过来和我打一架,你不是要报仇吗!今天我们来的人少,给你机会。”
古正源的脑袋“嗡”地一声,心想:“完了,我被包围了,这帮小子是要赶尽杀绝吗?”
就在古正源胡思乱想的同时,卫义突然之间挥起了手刀。
“额......”
脖颈之间的舒爽感觉,传遍了古正源的每根神经,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晕了过去!
古正源的突然倒下,让还在颤抖的宋洋,来了精神。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刻的心情了。
“我...我得救了?是真的吗?”
一句话说出之后,宋洋转身边扑进了卫义的怀抱:“谢谢你们。”
贴在卫义健硕的胸膛之上,让宋洋想到了邵野,想起了二人曾经的往昔。
“没关系,这...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姑娘,你别这样,我还是处男呢!”
卫义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身边的人听到了。
“啪...咣当......”
墙角边一连串金属落地的声音,让三个年轻小伙,齐刷刷地望去。
蔡栋捧着一大堆钢管,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轻声地说道:“三位大...大哥,我已经把凶器全都上缴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那得看你表现了,你去把他们三个全都捆在电线杆上,然后再说。”
胆小的蔡栋,听到米贝尔的指令之后,点了点头,走到三个同伙的面前。
“那个没有绳子,怎么捆那?”
“要什么绳子,用他们身上的皮带就行。”
“是...是,我一定照办。”
得到再次的指示之后,蔡栋的脸上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如果几个人细心的话,会看到一个丑恶的奴才扮相。
高酋丢过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蔡栋浑身一个激灵。
“咻......”
就在三个人不再言语的时候,警笛声突然从远处隐约传来。很快,警笛声快速的靠近,警车的灯光,也已经逐渐的照射了过来。
三个退伍兵眯着眼睛转头看去,在灯光的照射下,严君的身影,正在快速的向他们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解决了吗?你们三个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望着一地的狼藉,严君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走到三个同学之中,让他最关心的还是几个人是否安康。
随着警察的到来,寂静的街道,变得嘈杂起来。很多住在附近的人们,都好奇地推开了自家的窗户,更有甚者走到了事发现场,观看起了热闹。
宋洋站在四个救了她的退伍兵面前,缓缓地说道:“谢谢各位学弟的出手相救,我认识你们那届的邵野。”
一番话之后,四个人面面相觑。
“邵野?”
“你是宋洋?”
“校花?”
最先认出宋洋的是高酋,他不断地说着,像个播报员。
高酋的三个词语,让宋洋羞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一刻,天空上早已困倦的月亮笑了。
第五十四章 折戟沉沙
于龙挽着薛楠的手臂,出现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教学楼的石阶上,坐着早已抵达多时的邵野和曲峰。
“呀呵!还是于龙有雅兴,考试还自带家眷。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曲峰略带嘲讽的话语,刺激着于龙的每个神经细胞。换做别人早都会生气了,但是对于他来说,曲峰的那副嘴脸,他早就熟知了。
“没办法,人嘛,谁还没有几个朋友呢?这考试就是我的人生大事,所以不能马虎,怎么也得自己带个啦啦队,给自己打气不是。邵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龙自言自语地说着,径直走到邵野的身边,伸出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也是刚刚回校,你实习得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一定是自信满满吧。”邵野抬起头,望着于龙一脸真诚的笑容,心里瞬间变得暖洋洋的。
好友的问话,让于龙一时语塞,为了不打击邵野的信心,于龙缓缓地说道:“还凑活吧,基本上手拿把掐了,你难道没有信心吗?”
提起实习的岁月,邵野简直无法比喻那时的自己。对于业务来说,他是一知半解,即使师傅教授,他的心也不在单位。
“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实习,一天到晚全是施工,都怪自己学艺不精。”
听到邵野的回答之后,于龙立即换了一个亲切地口气说道:“没事儿,我相信你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谢谢,我尽力吧!”
面对于龙的鼓励,邵野勉为其难地应承道。他自己学的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邵野...楠楠姐......”
正当二人聊得欢快的时候,校园里传来宋洋的声音。
一道靓丽的倩影,快速地脱离邵野和于龙的视线,“唰”地一下,飞奔到宋洋的身边,与之互相拥抱。
“洋洋,你去哪里了?你知道吗?我都担心死了,找了你好久,我都以为见不到你了。这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和你父母交待啊。”
再次见到宋洋站在自己的面前,薛楠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苦楚,激动地流出了两行眼泪。
“楠楠姐,我买东西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伤着了没有,让我看看。”
听着姐妹的诉说之后,薛楠围着宋洋缓慢地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看着薛楠围着自己转圈,逗得宋洋“噗哧”一声笑了:“干嘛呢!楠楠姐,我没伤着,没伤着,这事说来话长。对了,是邵野的同学救了我。”
说话间,宋洋回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四个人。
“就是你身后那些人?”
薛楠瞪大了眼珠,看清了米贝尔等人的面容,心中有了一丝疑惑。
宋洋不以为然地走到四个恩人的面前,亲切地介绍道:
“楠楠姐,这个瘦小精干的是米贝尔、他旁边的小胖子是酋长,那个帅哥叫严君,个头最大的叫卫义。”
薛楠听着宋洋如数家珍地介绍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宽慰。于是,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曼妙的身姿,伴随她的舞步,缓缓落到四人的面前。
“谢谢各位学弟,救了我的妹妹!”
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米贝尔看到了薛楠的样子,心里说道:“这个女孩就是于龙的女友吧,长地还行,就是这个声音像百雀羚鸟般,太婉转、太清脆。”
高酋闭着眼睛,听完薛楠的说话,如诗人一般吟诵道:“此声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薛楠的声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严君连忙挥手道:“那个...那个没关系,都是一个学校的,举手之劳而已。”
“你们真客气,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又是一声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神怡的声音响起。
早已是满脸涨红的卫义,颤抖地说道:
“不用了,我们回来考试的,我们先过去了。”
“对,对,美女学姐,拜拜!”其余三人附和道。
看着灰溜溜逃走的四个人,薛楠和宋洋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好久不见啊!”
四个人飞奔到于龙的身边之后,和邵野和曲峰寒暄着。
刚才的对话,曲峰也是听到了。他走到四个同窗的面前,瞪大了眼睛,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问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我刚听清楚,怎么还救人了?啥时候的事啊!”
米贝尔看着曲峰张大嘴巴的样子,有些想乐,但又乐不出来。
“没你的事儿,你不知道别乱掺合,于龙知道。”
一直在旁边,和邵野对侃的于龙,听到米贝尔言谈之中提到了自己。便转回身,十分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就我知道啊?我知道什么啊!”
“行了,你们都说不清楚,还是我来吧!昨天唱完歌以后,我们几个在大街上溜达,就碰见四个老熟人,领着宋洋......”
严君一拍胸脯,自告奋勇走到六人的中间,将昨天晚上发生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都听懂了吗?如果羡慕哥的口才,可以拜师学艺,看在同窗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打折,办个会员。”
说完话的严君,一副财迷的样子,盯着六人的眼睛。但是原本以为会收到掌声和鲜花的他,却意外地听到了嘹亮的口号声:“切...就你...拉倒吧!”
很快,陆续归来的同学越来越多,在宗保的组织下,大家回到了宿舍。
............
一夜无话,次日早晨,一声久违的铃声之后,邵野和同学们,走进了考场。
考场里,考生们都在认真地答题,有的在低头思索,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快速地按动计算器的按钮。监考老师在教室的通道上轻轻地来回走着,安静极了。
邵野盯着熟悉的考题,先是轻松地攻克了几道问答题之后,开心又逾越的心情,全然皆无。他居然被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简答题,给难住了。
“到底答案是什么呢?怎么办?”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邵野脸由于紧张,都发白了。一会儿抓抓脑袋,一会儿眼瞪天花板,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字。
这时宗保走到了门口,看着望天的邵野,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循声望去的邵野与宗保,对视了五分钟之后,眼睛有些茫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其他同窗都在埋头作答,额头上的汗珠,渐渐地流了下来。
“唉,平时不用功,考试就发蒙啊!还有最后二十分钟,快点作答,不要交白卷啊。”宗保站在门口,善意地述说着考试的进程。
宗保的话,无疑给了邵野一个启发。
“不能交白卷!有了,我写歌词,也得给卷子填满。”
邵野心里想着,于是把自己知道的歌词,全都填在了卷子之上。填完之后,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正在这时,坐在邵野前方的曲峰,突然转身,一个纸团,从他的手心里,掉到邵野的桌面之上。
原本以为是答案的邵野,激动地拍了拍曲峰的肩膀,轻声说道:
“关键时刻,还是兄弟好啊!”
“别客气,都是哥们,帮我把答案写上。”
听到曲峰的回答之后,邵野的脸,再次变得惨白。打开纸条之后,他顿时难住了。
原来大白索要的答案,正是邵野瞎编歌词的简答题。
“我都是编的歌词,你自己编吧,你不是会很多歌吗?”
“噢,这也行!那我也开始编了。”
得到真相的曲峰,全神贯注的编写着试卷,沙沙的写字声,让“埋头苦干”的曲峰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一传十、十传百之后的考场,再也没有出现咬着铅笔头,左顾右盼的学员。
“叮...铃...铃......”
笔试结束的声音响了,邵野如释重负地交了考卷,迎着令他心慌的太阳,一步三晃地走出了考场。
“同桌,考的怎么样?”
铁公鸡--郑永的声音,从邵野的背后传来。
“怎么?考砸了?还是昨天没睡好啊!”
郑永关切地再问,邵野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哎,这次是折戟沉沙了。”
铁公鸡搂着邵野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分配到单位还有一年时间,明年可以再考啊!同桌,别灰心,你脑袋那么聪明,只要认真学,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在郑永的劝说下,邵野的心情,从低谷慢慢升到了地面。但在邵野的心里,还是想弄清楚那几道简答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哎,同桌,我有几个简答题不会,你能告诉我到底什么答案吗?”
郑永听到邵野的问话,知道他已经从考试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对于邵野的问题,他是很愿意解答的。
“什么题,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什么情况下,采用引导进路锁闭方式开放信号?”
“这个简单,答案是--因信号机故障或轨道电路故障不能开放进站或接车进路信号麻风时,应采用引导进路锁闭方式开放引导信号。”
“那信号设备电气特性测试分几级?”
“信号设备电气特性测试分为日常测试、I级测试、II级测试和III级测试。”
郑永就像一本百科全书,对邵野的提问,对答如流。邵野知道,同桌是在职职工。这样一对比,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个好像是蒙对了,我太智慧了。”邵野得意的欣喜道。
“这些都是初级信号工的问题啊,你怎么就忘了呢?”
“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再加上...唉不说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答对,面对郑永的质问,邵野实在是没有脸面,去解释其中的缘由!
第五十五章 铩羽而归
正当邵野和郑永谈得投机的时候,曲峰从后面追了上来,人没到,声音如雷般传到了二人的耳畔。
“寝室长,慢点走,多谢你的大恩大德,我的卷子也答满了,上哪吃,我请客。”
听到曲峰的一番表述之后,邵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了?我只不过告诉你,我都是编的卷子,难道你.....”
“正是你的指引,让我找到了考试的乐趣,没想到我还真是个天才,你知道的考卷,答的什么吗?”
曲峰不顾邵野和郑永眼神中的惊讶,自顾自地讲述自己的考卷答案。
“我那三不动的内容是--认识的不动,送礼的不动,有关系的不动。”
“三不离--离婚的不要,离开我的不要,离家远的不要。”
曲峰的考卷内容,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让郑永大跌眼镜,他双手捂着脸说道:“啊?你是这么答的?那判卷的老师不得气疯了啊!”
“真有你的,你真敢胡诌八里。你这是三不要啊!”邵野也是无奈地说道。
这时,宗保正好从二楼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三个自己班的学员,在前面谈论着考题,他也是无心插柳。
对于二人的吃惊,曲峰越说越来劲,全然不顾有任何后果。
“还有那,我觉得我的画图题是最有创意的!”
“什么创意?”邵野问道。
“我把CS里的白房地图画上了,老师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曲峰手舞足蹈地说着,脸上露出异常的笑容,让邵野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失心疯”。
郑永一跺脚,恨不得给曲峰两个大耳光,但是看到他的脸上的笑,他还是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我擦,那判卷的指定蒙圈。”邵野指着曲峰的脸,笑着说。
“说不定判卷的也是CS爱好者呢?”曲峰咬着手,小声地说道。
“对,我也爱打CS,我准备给你一个满分。”
宗保平静地声音传来,让三个说得正欢的人,愣在了原地。
望着超过三个人,径直走向食堂的宗保,曲峰自诩道:“额?听到宗老师说什么了吗?”
“老师说给你个满分!”二人齐声道。
“看见没!什么叫眼光!”曲峰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
二人看着曲峰的笑容,有些越发觉得,眼前的曲峰变异了,变得让两个人有些陌生了。面对考试后的疯狂,邵野也为曲峰捏了一把汗。
“这小子不会是真疯了吧!”
“我看像最后的疯狂。”
至于身后同窗的言语,曲峰已然没有了耐心。望着宗保的身影,他突然发力,迈开两条粗腿,追了上去。
“满分!哈哈!宗老师,等等我,我请你吃饭,食堂管够。”
............
午睡的时光,对于曲峰来说,总是那么短暂;但对邵野来说,就如每个人都曾有过懵懂的年代,那样的羞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他的心里更加凝重了。至于考试的结局,在周妍发自内心的甜蜜伴随下,注定成为他成长岁月中的遗憾。当他成为本专业的骨干时,他总会对新入路的同志,说起初入铁路的自己,说起那个不安分坚守的自己。
第二科实作考试的地址,选在了冰城最东面的一个站段内。
“开始抽签考试,这里有个箱子,考试号码随机,全凭运气抽取,谁先来。”
两名实作考官发布了考场规定之后,搬着一个大箱子,走到众位退伍兵的面前。
文星是邵野的初中同学,他们两个人的成绩在学校时都很稳定的。即使贪玩,也能在每次学校会考时居于中游。其实他们这一代,是悲剧的一代,升学的压力和父母的期望,再加上娱乐设施的极度缺乏,让他们的课外生活,除了学习就是游戏机了。
尽管两个男孩先后在部队服过役,但所属兵种不同,文星是海军,邵野是野战军。不同的服役环境,让文星对邵野有了陌生的感觉,可他的内心最深处,还是希望这个初中同窗,取得优异的成绩的。
盯着紧张的邵野,文星很自然地冲着他微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别害怕,考试--就像我们第一次进入军营,第一次打靶,第一次紧急集合一样。我们是部队出来的,还会怕这个吗?你是几号?”
“我不怕,但是我是第一个......”
邵野的嘴上说着不怕,但是心里却早已没了底。
文星看得出,好友的心里有了芥蒂。他从容地走到邵野的面前,快速地交换了两个人的顺序。
望着离去的文星,那一刻,邵野的心融化了。
文星走入实作考场的时候,高酋拿着只有暴发户才能拥有的奢侈品,走到了邵野的面前。
“兄弟,你若是紧张,就和我换一下号码,我是最后一号。”
听到高酋的话语,邵野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和他换了号码。
那场实作考试,是邵野印象中最惨淡的,他站在角落里,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紧张的走进去。出来时或沮丧、或低沉地走出来。就像万人抢过独木桥一般,在他的心里产生了沉重的压抑。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仿佛让他沉迷于最流行的局域网游戏中,迷迷糊糊的时间,随着分秒的滴答声,接近了尾声。
“下一组,邵野、曲峰做好准备。”考官的声音传来。
曲峰神秘兮兮地对邵野说道:“终于到我出场了,一会儿,我一定技压群雄,让他们刮目相看。”
无疑,对于曲峰的自信,邵野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的,但是邵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曲峰居然过了所有的科目。多年以后,曲峰酒醉之后,才说到他托了人。
邵野是颤抖着走进考场的,面对实习时曾经搬过的6502型转辙机,他茫然了。对于设备的性能,他只是远远的见到过,但是从未参与其中。
一个胖胖的考官,看着邵野的灰白的脸,笑着说道:“同学,不要紧张,你就认真的处理就行。”
在他身旁的有一个瘦瘦的考官,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按照要求的说道:“电动转辙机中,ZD6型是主要的一种,在全路连锁道岔中装备率达95%以上,促进了我国铁路运输的发展。ZD6型电动转辙机与世界先进的比,区别主要表现在:首先,对于重型道岔发展的需要是不能满足的,这是由于其驱动功率较小。其次,ZD6型电动转辙机缺少交流系列,主要采用直流电动机,从而导致故障较容易发生。摩擦联结器摩擦力不稳定,也会导致故障发生,例如道岔转换不到位等。锁闭机件强度弱,动作杆疲劳断裂故障容易发生,这样使得高速行车安全不能得以保证。那么电动机出现的故障,转子发生断格故障的话,电动机在炭刷位置上还可以继续工作是不是对的,请作答。”
本来就对业务十分陌生的邵野,顿时蒙了。他没想到,实作考试中,会有提问。
紧张过度的他,没有任何考虑,便回答道:“不对。”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
邵野坚定的回答,让考官也有些无奈。但是考官不得不承认,邵野答对了。
“下一题,摩擦电流受温度和湿度的影响。据经验得出,在冬季时,摩擦电流增大;在夏季时,摩擦电流减小。摩擦带有油质或内齿轮伸出端锈蚀比较严重,从而使得摩擦电流发生变化。这是什么原因?”
“报告,不知道。”
邵野再次果断的回答,让考官也是迷茫了。即使是再不会的学员,也会说出一些相对的词汇,但是在邵野的口中,他们得到的答案是,此子已废。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胖考官对邵野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那个,老师,我及格了吗?”邵野胆战心惊地问道,希望得到通过的讯息。
但是在铁路电务的行当中,邵野的表现,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一点,他失败了,他不合格。
“及格?你根本不适合做信号工,我看你还是转行吧,我们电务系统不需要废材。”考官拍了拍邵野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到考官的话语之后,邵野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何况他还不是傻子。
铩羽而归的那种感觉,对于他的自信来说,是个无情的打击。信心满满的他,感觉自己堕入了深渊一般,找不到回家的路。彷徨的心情,让他的脸上,失去了与生俱来的骄傲。
走在归途的路上,邵野的心如刀割、火烧般难受,他的内心是矛盾的。看着昔日同窗脸上的笑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第一大废物。
自信被彻底倾覆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女友。
正当他感觉无助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于龙的声音:
“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们还不够成熟,如果有了动力,我们将拥有美好的明天。邵野,我的兄弟,加油!你会成功的!”
第五十六章 新的起点
随着实作考试的结束,军培学员们离别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三天后,邵野等人拿到了自己的毕业成绩,那一刻,真是硬了那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
作为班长的曲奇和张勇,组织了象征性的毕业聚餐。很多人都明白,吃完这顿饭,大家要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相聚。
对于毕业聚餐,邵野心里有着太多的感情寄托。无论他再怎么伪装,他就是一个性情中人。因为感性,所以他的生活里,往往活得有一丝多愁善感。因为无奈,作为一个男人,总觉得自己多愁善感的性情,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认清自己,承认自己,在他的心里,这也算是走向成熟的另一种标志。
原订八桌可以搞定的毕业聚餐,特意提高了一下规格,变成了圆桌会议。大家围拢在桌子的四周,此时的拥挤,成为了他们的乐趣。
和所有的毕业聚餐相同,首先站起来的是作为毕业班班主任的宗保。
“学员们,俗话说一辈子同窗,三辈子亲,同窗友谊就是这割不断的情,也是分不开的缘。这次的相聚,相信将永远定格在我们每个人人生的记忆里,聚会虽然是短暂的,但只要我们的心不老,友情就会像钻石一样永恒„„从今天起,只要我们经常联系,心与心就不再分离,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再孤寂。”
一番慷慨的肺腑之言,从宗保瘦弱的体腔中说出时,邵野抬头望了一眼,有些不太相信这是从他嘴里面说出的。在他的印象中,宗保一直都是严厉的,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激进。
曲奇在宗保坐下之后,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正如宗老师说的,让我们像呵护生命一样,来珍惜我们的同学友情吧!三十年聚散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或许当我们走上工作岗位的那一天,才会意识到校园生活的美好;经过洗礼,才会知道惟有同学友情之可贵。我仅代表鹤城分局的同学们,敬在座的老师和同学们一杯,祝大家心想事成。”
“咚”
“干”
曲奇的发言,让聚餐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不甘人后的张勇,也站了出来。先是一个标准的军人敬礼之后,拧开一瓶啤酒,举在空中。
“同学是什么?一个答案是,同学就是能与你分享、分担,能与你大醉一场的人。有意不需要理由,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愿有一天,分散在各地的同学,可以汇聚一地,所有的话语都包含在相逢一笑的握手中,在举杯一碰的愉悦中。今天的晚宴,是一个句号,也是一种新的开始。不要问何时再相逢,不要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期待下一次重聚。期望我们到老的时候,还能象今天这样,一直保持着同学这纯洁的友谊。”
“干”
“砰”
“喝”
话音落下之时,迫不及待地酒杯,早已相撞到一起,发出乐耳的音效。
“寝室长,来我们干一个。”曲峰趁着不再有人说话的间隙,缓缓地说道:“感谢你,这么些天容忍我的坏毛病,以后到了工作岗位,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这......”
邵野显然是被曲峰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了。
“干嘛会先敬我,你别闹,其他寝室还没说话呢!再说我现在已经不当寝室长很多年了。”
闫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说道:“不管是不是,至少你以前是我们豹子寝室的寝室长。”
“来,我们共同举杯,敬你一个。”
好友的参与,让曲峰的底气更加十足。
盛情难却之下,邵野也开心地将一杯啤酒,送进了自己的体内。
师生相见,同学聚首,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回忆每个人快乐的往事,互诉上课时煎熬的心情。描绘对未来工作的憧憬。餐桌上一片狼藉之后,洒下的是连绵不绝的笑语......
醉酒朦胧的邵野,望着一个个无比熟悉的面孔,像看电影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一本正经打着官腔的汪洋,脸上挂着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千年、传奇,闭口反恐、CS,言语间时不时夹杂几句英俄混搭的卫义,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同样是西装领带,但是他却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而更多的人则聚在闫峰和刘寒的周围,一起相互交流。
“铁路还有三年就要涨工资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发愁钱不够花了。”
“听说我们这批会分去坐办公室,不用风吹雨淋了。”
“市政府说这个月要盖新房子了,可得抓紧啊。”
“可不是咋滴,房价又涨了,都买房子了吗?”
“都什么时候找对象啊?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哎,我看隔壁老王家的姑娘就不错,要不我给你牵牵线。”
看着走马观花的梦境,邵野感觉自己像幽灵一样在游走。
“这些还是我认识的那群人吗?”
曲终人散,最后总是会有几个人,守着一桌残羹剩饭不肯离去,在烟雾缭绕中推杯换盏,感叹青春不再,追忆似水流年。
被杨宝和陶亮抬走的邵野,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酒醉梦碎的声音。
............
七天后的一个早上,邵野等鹤城分局的学员,早已等候在让胡路电务分段的教学室内,等待着教育科长的训话。
章杰夹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慢条斯理地走上讲台,眉飞色舞地宣布道:“学员们、不,我现在应该叫新同志们,你们好,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大家。”
章杰的好消息还没等发布出来,下面就已经乱作一团了。
“大白,你说能是什么好消息呢?”
“我看那,是我们这批真要分到办公室了。”
“胡扯,你们都是做梦娶媳妇的选手,我告诉你们,是我们又赶上撤站的施工了。”
“不能吧!”
“肃静,大家不要道听途说,我说的好消息,是现在站段要进行合并了。家住鹤城的同学,可以选择回到鹤城分局工作,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待冰城分局接收。”
听到这段话之后,很多人当即立断,当然是选择回到自己的分局去工作,邵野也不例外,谁不想回到自己的城市里去工作呢?守家带地的,还能经常看到父母。
很快,便有很多人在申请回鹤城的名单上,自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有几个人的选择,让邵野很是意外。第一个便是金超,邵野是参加过他的婚礼的,他知道金超的老婆,是鹤城大学的老师。但是金超却选择留在让胡路,而不回去。这让邵野的内心,产生了一个疑问。第二个选择不回去的乐天,对于乐天,邵野也是清楚地记得,他的家在鹤城下面的区里住,他也选择留下来,这让邵野,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个选择,不是谁能左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人离不开这里,是因为他们觉得这里有他们热血青春的记忆;有些人离不开这里,是觉得毕竟已经熟悉了,新的环境还需要重新去适应。而对于邵野来说,去哪里都一样的,反正自己的成绩是不合格的,补考是无可避免的。
而这一次选择,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将是终身难忘的。
留在让胡路的,暂且不提。单说回到鹤城分局的这些人,提到回家,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起初,每个人都以为分配工作应该是按家庭居住位置分配的,至少邵野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铁路实际分配情况却是按需分配的,是按照每个岗位需要多少人,来分配名额的。
二十天的安全学习之后,回到鹤城分局的学员们,齐聚在电教室内,盯着鹤城电务段的教育科长刘炎。刘炎大步流星地走到讲台之上,拿出了分配名单,大声地宣读:
“宁力,碾子山信号,高酋,龙江信号。”
“艾庆,昂昂溪信号,鲍宇,榆树屯信号。”
“腾飞,编组站大缓,闫峰编组站东信号。张同,编组站西信号。”
“文星、陶亮、贺勇、曲奇、曲峰,信号中修队。”
“杨宝,拉哈信号,魏华、宁宇,编组站驼峰。”
“邵野、贺翔,机车信号......”
每个人听到自己所分配的地点之后,电教室里沸腾了,欢天喜地的,每个人的嘴角都如同荷花一般,绽放开来。只有邵野和贺翔则是一头雾水,对于机车信号,他们两个是一无所知。
尽管贺翔也是不理解,自己如何会分配到其他部门,而不是所学的专业。但是他没有去询问,反倒是邵野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不得不问。
“刘科长,我想问一下,机车信号在哪个地区?还有我们具体的工作是干什么?不会是像电影里那样晃来晃去的吧!为什么我们学的是大站信号,而要被分到别的专业?”
“二位新同志,不要着急,情况是这样的。你们两个不是职鉴挂科吗?通过安全考试,你们两个的成绩都属于满分的。因此,我们考虑了一下,决定派你们去新成立的车间去,这样对你们也有一个帮助,至少你们可以在新的起点上,学到新的知识。更好的为铁路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刘炎的解释,看似毫无破绽。但是在邵野看来,他和贺翔之所以被分到那里,不单单是因为两个人获得了安全满分的成绩。而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有根基,就是两个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第五十七章 发配之地
七月的清晨,虫鸣,蛙叫!空气中带着甜甜的味道,夹杂着骚动的气息,撩动着两颗青年的心。
邵野和贺翔坐上了前往编组站的火车,那是一列古董一样的列车。
“呜……”
一声长而低沉的汽笛声后,绿皮车“哐当哐当”地启动了,可是当它慢悠悠地驶出站台不久,一道蓝白色身影,就悄无声息地从其身边“闪”过,那是快车。
这辆古董车体,算得上是鹤城分局最老的车了。
在火车上,对于通勤几年的邵野和贺翔来说,兴奋就那么一会儿,接下来是疲惫的困意。满是通勤职工的车厢,早已塞得密不透风。人和人之间的间隙,显得那么亲密。
腾飞翻来覆去地揣摩着手中那张车票,总感觉有点不踏实。拿着工作证,却买票上车,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遗憾。
“难道新职工的车票,就办的这么慢吗?”
这不光是他自己的心声,坐在这趟车上的其他学员,也是这么想的。当然邵野和贺翔没有这么想,他们两个是被通勤的人潮,挤进检票口的。
整列车,没有空调,车厢顶上除了行李架外,就是天花板上一排整齐的风扇了,每节车厢八个,一字排开,风扇扇叶被几根稀稀疏疏的金属条固定着,像那种三四十年代的款式,邵野记得在老电影里似乎看到过。风扇孜孜不倦地转着,生锈的螺丝摩擦的吱吱声,此起彼伏,似又错落有致。
车厢里倒是很干净,坐椅裸着,没有椅罩。一边三个座,一边两个座,但不管是哪边,每两排中间必有一个小茶几,这是给旅客放东西用的。和其他列车一样,通往从第一节车厢走到第八节车厢,也是最后一节,每节车厢的设置差不多,车尾一个洗手间,边上一个热水炉,垃圾桶被一个垃圾袋所替代。
热水炉的水全是人工灌的,烧开水的炉子,则在五号车厢,是一个白铁皮炉,底部有个“小窗户”,一名给水员打开它,红色的火苗一下蹿了出来,一股热浪。待炉下的积水反映的红光最亮时,就说明要加煤了。接完水后,他开始送水,小推车上两个略大的铁水壶。
“师傅,你每天这么加水,不累吗?”
“每个车厢都要不停地加水,不能断水的。这是工作啊,不能让旅客喝不到水。”
“......”
看着给水员推车走过的背影,邵野不再说话,而是摸出一根香烟,递给贺翔。
列车车窗,是一种用铁栓固定的可以往上推的窗户,坐在座位上的宁宇,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兴奋地捏着两端,向上抬起。
“哇!满眼飘过的绿色,近处的农田野草,远处的山川河流;还有一群翩翩起舞的野鸭子,这一派田园风光,是那么的清晰……”
正当她准备趴在上面看风景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千万不能不头伸出去,小心下行的列车,危险!”
列车员的劝阻,算是成功的阻挡了这个好奇的女子。虽然她的心里不是十分开心,但是第一次上班的她,还是照做了。
望着一脸委屈的宁宇,魏华在一旁劝解着。
这时,腾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飞速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邵野,过来,过来......”
“怎么了?”
“那个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我听说是你们车间的,你帮我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噢,是挺漂亮,等我有机会,给你问问,别着急!”
“一言为定。”
望着满脸笑容的腾飞,邵野不知道这个同窗,哪来的那么大的兴趣。别人都在想着新单位的样子,他却惦记着先找个女朋友。
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空气。很快,他注意到了,那虚掩的卫生间。
封闭的火车,没有阻挡气味的传播和零乱的钢铁音响。邵野屏住呼吸的时候,贺翔正捏着鼻子,捂着心脏,闭着眼睛感受着铁轨的声音。
这一刻,邵野想到了与列车有关的那些电影。也许,只有在电影中,绿皮火车才带了浪漫的色彩。如《铁道游击队》中惊心动魄的情节,又如《生命列车》里铁路职工对生命的尊重,再如《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人性复杂……
多年后,邵野再次想起时,觉得那时的自己,真的傻的可爱。当初遐想的翅膀,如果换成今天的高铁,那些所谓的浪漫,不会有生存的空间。
爱情,喜剧,文艺这些高尚的内容,还没来得及出手,还没来得及邂逅,还没来得及惆怅,车就已经到目的地了。
……......
“鹤城编组站,是全国38个大型驼峰编组站之一,建于1926年。隶属中国铁路冰城铁路局管理,为一等站。在平齐线上行方向距离四平站541公里处,下行方向距离鹤城站30公里处。新中国成立后,编组站不断进行设备更新改造。1981年又开始扩建,将一级三场扩建为二级四常编组车站,主要承担滨洲线、平齐线、齐北线、富嫩线的货物列车到发编解。车站通过能力为191列,改编能力97列、4022辆......”
望着宣传板上的介绍,邵野知道,这只不过是对这个单位的肯定,至于真和假,还需要自己去肯定。打定主意的邵野,还没等迈开脚步,便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向前走去。
“贺翔?”
“怎么了?你怕了!怕什么,大不了我们从底层干起,只要我们保持本色,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
“不是!我......”
“不要犹豫,别忘了退伍誓词,我们是曾经是军人。”
贺翔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但是他的肺腑之言却已经传到了邵野的耳中。
“是啊,我曾经是军人,我怎么变得如此懦弱?不对,我本来就不是坚强的人,但是我会假装坚强,不然别人看见我的弱点。”
邵野的内心,是贺翔不曾研究过的。就算邵野剥开自己的脑袋,贺翔只会不屑一顾,不是他冷血,是因为他自己的麻烦事就已经很多了,他是不会去研究别人想法的。
“好!听你的!”
这是邵野回答给贺翔的话语,之后的画面是两个人一起朝前走去,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无所畏惧。
............
“主任,都到齐了,您训话吧。”冯潇利站直了身子,面不改色地对着水炳元说道:“这都是根据您的指示,从各个部门选拔出来的。”
“那好吧,你先休息吧,我来告诉他们!”
水炳元这个当了近十年领工员的老职工,站在一群陌生工人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们是什么?不要以为自己离开了工区,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就低人一等。今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是新成立的车间,但并不表明,你们是被舍弃的员工,在我看来,你们是跨时代铁路的重要人才,因为你们今天的努力,会成为你们明天的骄傲!你们是开山怪一样的人,别人走过的路,你们不曾走过,但是你们敢于出现的地方,就是别人不曾来过的!从今天开始,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要拿出对工作的百分之百,来对待你们所面临的一切困难。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曾经是退伍军人,我也是,别忘了!我们对军旗说过的每一句话!”
“永远铭记,我们曾经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
听着退伍军人们夹杂着热血青年的回答,水炳元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对着冯潇利说道:“开始作业,保障标准!”
............
氷炳元在和手下新职工见面的时候,两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所在工区的门前,其中一个人哀怨地说道:“哎呦我去,这啥地方啊,房子这么破。贺翔,你还往前走啊!我看咱俩是不是犯了错,被发配到这个地方来了。”
“嘘,先别说话,我去看看,不至于吧!我俩不就是职鉴没过吗?我相信领导不会这么办的。”
贺翔嘴上说着,但是脚下却没有动,望着眼前的这个平房,他的心境也开始动摇了。
当他听到邵野的质疑之后,再次仔细端详房子时,他显得更沧桑了,生锈的铁栅栏,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白色的墙早已发黄发黑,站在这熟悉的角落,总能勾起过去的回忆。房屋的附近都是极其空旷的,屋前和西边是小菜园,而且是那种夹杂着野草的房屋,没有小城镇的喧哗和污浊,又得到阳光辛勤的灌溉和滋养,因此这片绿色保持的很好。
“哥们,你没说错,咱来到发配之地了,但是既然来了,咱就无所顾忌了。还是那句话,咱是当过兵的人,咱不怕,咱有信仰。”
“是,你说的对,我们有信仰。我们虽然没入党,但是我们不怕一切困苦。”
邵野看着贺翔鉴定的眼神,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份自信。
正当水炳元准备走出这个新成立的工区之时,两声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报告,领导同志,兹有新职工贺翔、邵野前来报到,请指示。”
第五十八章 贫民窟
两声意外传来的报告声,完全打乱了水炳元的思路,他稍微愣了一下,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两个略显年轻的小伙子。
“新来的?就你们两个?”
在水炳元看来,他来到这个新成立的车间,段级领导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惊喜,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竟然是如此的夸张。
“就这么三瓜两枣的,这哪里像个车间级别?”
此时水炳元的脸色苍白,显得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是的,领导同志,我们两个是新分配到这里的。”
贺翔的回答,加速了水炳元对新成立的车间,那种无奈的遐想。
“算了,老水,古人有云——既来之、则安之,你看我,不也是来到这里了吗?”
冯潇利的劝说,似乎起到了作用,水炳元的脸色,恢复到了本来的颜色。
“可是……”
望着水炳元欲言又止的样子,冯潇利面带笑容道:“老水,别发愁,都说这万事开头难,但是不难的话,也显示不出你的才能,你说那?不是还有我呢吗?段领导把我派来的用意,你没明白?”
冯潇利一语惊醒梦中人,水炳元一拍脑门,爽朗的笑道:
“对啊!我怎么把你忘了!你以前不就是机车信号的吗?有了你,我就是如虎添翼。”
水炳元和冯潇利二人调侃的同时,贺翔靠在了墙壁上,邵野的目光,则是四处观望着。
说到工区,不如说是来到了贫民窟。这是一个不到80平的房子,机车信号工区被隔成了狭小的三个房间。两张破旧的条形长桌,正对着门口,桌子上面有两个暖水瓶,和一部挂满灰尘的座机。整个屋子里最值钱的,就要数那老式弹簧沙发了。
与机车信号工区相隔不远的两个大房间,则是被机务段集体的小卖部占领着。
用冯潇利的话说,这样的房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至少取暖好。
机车信号连同水炳元和冯潇利在内,邵野的视野里看到了十二个人。
耳闻目睹之后,邵野对眼前的这些人有了初步的认识。
水炳元,高高的个子,一副黑边眼镜卡在鼻子上面,他那银白的头发,使邵野想起那披满白雪的劲松,这或许是他历尽风霜,饱尝艰辛的见证。
与水主任相比之下,冯潇利个子比较矮了一些,从他的神韵中,邵野看的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潇洒的美男子。
紧挨着冯潇利的是陈俊,面色黑红的中年男人,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只是黑黑的眼眶,让邵野百思不得其解。望着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邵野没有去问那个涉及私人的问题。
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是从机务段划分来的。分别是霍强、安君、索信、王执;靠在桌子上的五个人,依次是李忠、孟凡、魏南、叶舟、刘兴,据说是从电务段各个车间选拔出来的。后来熟悉之后,邵野才知道,他们和自己差不多,都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正当邵野胡思乱想的时候,水炳元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过来一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师傅,以后你们就和他学习业务。王执,你过来一下。”
被唤到名字的王执,从沙发上站起,右手扶了扶下坠的眼镜,大步走到水炳元的面前。
“以后你们两个就和他学习,他是我们机车信号的第一任工长,乘务员出身的王执。”
水炳元介绍王执的时候,原本的笑脸,变成了十分严肃的样子。让邵野、贺翔两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不当班的都可以回家了!”
水炳元发布了结束会议的指令之后,大手一挥,带着陈俊和冯潇利离开了工区,向着火车站走去。
…………
“可算是走了,累死我老人家了。”
霍强的腰部向后一靠,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面,从兜里掏出香烟,开始发起圈来。
“小回子,给你烟。唉,你们两个会不会抽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听到霍强的询问,邵野没说话,贺翔倒是自来熟般接过香烟,随口回道:
“我们俩是退伍兵,分到这里来的,希望各位哥哥以后多多关照。”
听到贺翔的回应之后,霍强就像弹簧一样,“唰”地一下,从桌子上面,跳到了地上,一双大手抱住贺翔,不断地摇晃道:
“唉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嘛。早说啊!我和老索也是退伍兵。来…来来……”
从霍强跳下来的那一刻,邵野全是彻底看清楚,这个活宝一样同事的长相了。
霍强,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就像一丛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健硕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膀臂,隆起的健壮胸肌,伴随着他那低沉的嗓音。
这一刻,或许只有一个词汇来形容。
“东北纯爷们!”
“强哥,你别把新来的小伙吓着。”
阻止霍强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叫做小回子的魏南。他的长相,让邵野吃了一惊。那是一张不同于一般汉族男子的脸,他脸部的轮廓鲜明如刀刻,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刚毅俊挺的脸孔,异常阴沉紧绷着,全身散发着一股傲气。
“小伙子,你看我做什么?没见过帅哥吗?”
盯着邵野奇怪的眼神,魏南走到他的身旁,一脸玩味的笑。
“没什么!就是有种羡慕、嫉妒、恨!”
望着骨子里散发出丝丝傲气的魏南,邵野无奈的说着看似荒唐,但又发自内心的话语。
魏南听到这番话,自然是掩不住内心的狂喜,但是他却十分懂得收敛。就在邵野说完之后,他只是微微一笑:
“哈哈,老弟,没毛病!”
望着走过自己身边的那个骄傲的面孔,邵野回味无穷。在他内心中自叹:“自己何尝不是和他一样的狂妄。”
但是与魏南比较起来,邵野的狂妄则是目中无人,这些当然都是青春年少时的那种。多年以后,邵野想到当初的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魏南一撸袖子,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抬头看了看挂在工区门上的老式挂钟,回头说道:
“强哥,我先去看计划去了,你是看出还是看入?”
“随你,你先挑!”
面对魏南的询问,霍强没有抬头,便扔出一句,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专业术语。
“那我先出去抄计划去了,你等着我回来,我们再分。”
魏南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霍强的声音:
“行!我等你。”
…………
“你好,你叫少爷?怎么起了这个名字!真是洋气。”
王执接过邵野的报道通知,仔细端详之后,调侃道:
“这个姓也好,是少数民族吗?”
“不是的,我是正宗的汉族。”
王执看到邵野难堪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玩笑可能开大了。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他岔开话题说道:
“我开玩笑的,别当真!你先和我出去,我带你巡视一下,我们的职场。”
邵野听到王执的话音之后,想到自己刚才甩脸的事,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正好借着王执给的台阶,他轻声回应:
“好的!王工长,你前面带路,我后面跟随就是了!”
放下邵野和王执巡视职场不提,单说留在屋子里的两个人。
霍强和贺翔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从最初对视,演变成并肩而坐。
也许同是退伍兵的原因,让两个初次想见的人,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吧。
“小贺,来,尝尝哥带的腊肉。”
霍强从一个破旧的铁柜里,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饭盒,在贺翔的眼前晃了三晃。
贺翔也是不客气,接过腊肉,塞进口中。边咀嚼边说道:
“强哥,谢谢。唉呀,好吃!真好吃!在哪里买的?”
听着贺翔前半句,霍强的心里很美,他满以为会听到,小伙赞美自己的话。但是偏偏听到的是,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台词。
霍强眼睛一瞪,嘴巴一噘,假装生气道:
“买的?你这么说就是瞧不起哥的手艺侮辱我的人格。”
贺翔也不是傻子,听到霍强的解释之后,他立刻明白这美味的东西,原来是出自霍强的手艺。
也不知道是出自佩服的心理,还是出自吃货的心态。就在霍强准备再次显摆的时候,贺翔出人意料地单腿向前一步,做出一个下蹲的姿势,双手抱拳。十分虔诚的说道:
“强哥,请受兄弟一拜!”
贺翔的膜拜,对于霍强来说,简直是太突然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唉呀,兄弟,快快请起。现在解放了,不是旧社会了!你这是要做甚?”
“强哥,你这手艺真的是太棒了!小弟想跟你学习做人的道理,学习专业的精华,学习做菜的精髓。”
贺翔的一番赞美说出,让霍强顿时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对于部队老兵的那套油嘴滑舌,他也是经历过的!可是他又不能打击别人的积极性,深思熟虑后的霍强,淡淡的说道:
“兄弟,从今往后,我们一起进步。”
第五十九章 绿茵神曲
邵野跟在王执的身后,走在巡视职场的路上,他的眼睛随着王执的手指,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二十多条铁轨纵横交织在一起,让露天的职场,显得颇为壮观。在三条交错的编组线之间,耸立着一个高高的铁架,上面装置了很多的灯具。
“王工长,那个上面的灯具是做什么用的?”
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灯具链接在一起,让邵野好奇地发出了声。
“你说的是走行线附近的那个设备吧。”
“是的。”
“那个没什么的,就是为了在夜间工作的时候,起到照明的作用。”
不等邵野说话,王执的话匣子再次开启。
“小弟,你刚来这里工作,还是不熟悉我们的工作,时间长了就明白了。”
对于王执无头无尾的话语,让邵野摸不着头脑。
邵野跟在王执的身后,看着庞大的职场,听着近百辆机车的同时发出的声音,他感觉到全身像虚脱了一样无力。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的路程之后,他才对王执说:“王工长,我有些累了,实在走不动了,我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好的,那就休息吧,我们回去,时间也不早了,再有一小时就吃午饭了。”王执没有阻止邵野休息,反倒是主动说出了让邵野心满意足的决定。
正当邵野满心欢喜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邵野,哎,可算找到你了,我都迷路了。”
“魏华?你怎么没去工区报道?怎么跑到我们车间这边来了?”
“还说呢!刚才车到站的时候,下车的人太多了,我稀里糊涂的就被挤下车了。”
看着邵野和魏华聊天,王执笑着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王工长,这个是我同学,一个班的,她下错站了。”
“噢,我明白了。那个小妹,你跟我说说,你分配到哪个车间。”
王执经过短暂的询问之后,转过身对邵野说道:“那个,小弟,你先回工区,听强子指挥,我去送你的女同学到驼峰车间去。”
“好的,谢谢王工长。”
魏华腼腆地一笑之后,边走边挥手说道:
“邵野!拜拜......”
............
贺翔坐在桌子上,天南海北地说着,霍强作为唯一的听众,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强哥,你说我们这里累不累。”
“还行吧,赚钱哪有不累的,捡钱还得弯腰呢!”
“强哥,你这话说的太有哲理了。”
“小弟,跟哥慢慢学,等哥老了,你就成精了。”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完全忘记了是当班的时间。
望着面前一老一少的胡吹,站在门口多时的魏南,再也听不下去了。就在贺翔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魏南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霍强一看是魏南没敲门就进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言道:“小回子,你不是出去抄计划了吗?怎么才回来?还有你进门怎么不先敲门呢?吓我一跳,我以为领导来了。”
魏南一看霍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急忙摆着双手说:“强哥,你别误会,我是来通知你,十点之前的出入库机车,我都看完了!”
“啊!”霍强闻言十分的吃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魏南,片刻之后才问道:“小回子,你说的是真的?”
魏南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都看完了,今天准备怎么犒赏我啊!强哥同志。”
听到这里,霍强喜出望外,顿时高兴起来,笑着说:“小回子,请坐、坐在哥的身边,来抽支烟!”说着从兜里拿出黄山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并给点上了火。
由坐变躺的霍强,自己也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后说:“小贺,你也来一根吧。”
“不了,强哥,我烟轻。”
就在三个人准备开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躺在沙发上的霍强,再次紧张起来。
“这又是谁啊?能不能别这么吓唬我!”
“嘘!都别说话。”
“谁啊!”贺翔捏着嗓子问道。
“这里是机车信号吗?”门外传来邵野的询问。
“是我同学,我去开门!”
贺翔听出是邵野的声音,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魏南率先开了口:“不是,你找错地方了。”
“噢,对不起!”邵野没有多想便直接回应道。敲完门后的邵野,抬起头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门的样子,脑袋“嗡”地一声:
“不对啊,我记得是这个屋子啊?怎么会走错呢?难道是我记错......”
邵野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得到确认的信息之后,他迈步走了出去。
十多分钟之后,霍强带着疑问对着魏南说:
“我们这样好吗?以后都是一个工区的了,你怎么对他有意见?”
“没有的事,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逗逗他,我这就给他开门。”
当魏南打开房门的瞬间,竟然愣住了......
“人呢?”
“哪里去了?”
“怎么这么不禁逗!”
...........
机务段派班室
在网吧刚刚通宵完的班得瑞,靠在大门口,贪婪地吸食着香烟,希望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丛涛拿着一大堆文档,正巧从门前走过,看到自己师弟的模样,不屑地说道:“大瑞,今天出乘啊?”
“啊!是啊,大师哥,你干嘛去?”
看到丛涛的班得瑞,顿时来了精神头,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响亮起来。
“大瑞,要是在运转熬不住了,可以来监控,师哥我罩着你。”
丛涛半开玩笑的一句调侃之后,班得瑞的心里,有了一丝改变。
“大师哥,慢走,我会好好考虑的。”
已经走出很远的丛涛,听到身后的声音之后,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哀声叹气道:
“挺好的孩子,怎么就迷恋上网吧呢了?哎...白瞎了!”
班得瑞吸完香烟之后,冲着门里喊道:“王师傅,好了没有!我都等着急了。”
“你先去公寓等我!我马上就来。”
“好的。”
得到指示之后的班得瑞,踮着脚尖由北向南走去。
无所事事的邵野,走出门之后,再次观察了房屋的周围摆设之后,确信自己没有走错屋子,但是对于屋子里的人,为什么没有给自己开门,他没有去关心。反而是坐到道边的路基上,观望着机务段内来来回回的身影。
班得瑞对自己走路的样子,早已习以为常,但是邵野却是十分的惊讶。
从第一眼望见,一直到班得瑞慢慢离去,邵野全都看在眼里......
看到班得瑞闭着眼睛走路,邵野想起了姥爷讲过的中国近代禅宗泰斗,传言:“虚云和尚生下来时是一个肉团,颜氏夫人很是惊骇,气壅而死。第二天,有个卖药翁来到他家里,剖开肉团得一男婴,这就是后来的虚云和尚。所以虚云自幼是由他的庶母王氏抚育成人的。那时虚云的父亲在泉州当官,他幼时在泉州府衙,并熟读儒书。十三岁时他祖母去世,他随着父亲,送祖母及生母灵柩返回湘乡安葬。下葬时,家中作佛事,他见佛像经书、三宝法物,心生欢喜。从此之后,他便与佛结缘。这虚云和尚据说,走路时足不履地,不沾泥巴......”
关于足不履地,邵野的妈妈曾经说过--走路的时候脚跟不沾地、踮着脚,这种是姿态上的一种返祖,而身体上与返祖征象,相联系的要么是疾病,要么是死亡。人脚上的跟骨是人类独有的,是要保证直立行走时的稳定性逐步进化而来的。除人类以外的哺乳动物是没有跟骨的,因为它们四肢着地,不需要借助跟骨来保持稳定,当进化到人类,要直立了,跟骨的作用才突显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走路前倾是姿态上的返祖,更趋向于爬行的姿势,而这种返祖肯定有内部病理基础的。踮脚尖走路,其实是一种典型的痉挛性脑损伤的症状,一般在出生时有脑缺氧史等。
对于传言,邵野是从来不相信的,但是他没想到幼年听到的故事,居然在现实中亲眼见到了。
“我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这机务段是人才济济啊。有意思,真神人啊,有种大罗金仙的感觉。难道他就不怕撞在树上,或者是掉在沟里?”
班得瑞时而像幽灵一样,时而像风筝一样飘飘忽忽地,即将消失在邵野的视野之中。
“乖乖,真是奇才啊!兄弟...等等我,我要采访你!”
望着快要转弯的班得瑞,邵野一边喊着,一边准备跑步追上的时候,一声惊呼从他的身后传来。
“沟...沟...沟...”
身后好心人的提醒,让邵野想起了那句经典的绿茵神曲,一句提醒之后,唤起了他口中的共鸣。
“Go,Go,Go!(Go,Go,Go!),Ale,Ale,Ale!(Ale,Ale,Ale!)”
班得瑞转过拐角的时候,意外听到了邵野的歌声,他回头望了邵野一眼,叹气道:
“哪里来的傻子,你以为你跟我一样哪?我只是眼睛小,其实我是睁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