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筑梦荣光TXT下载筑梦荣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筑梦荣光全文阅读

作者:不语星君     筑梦荣光txt下载     筑梦荣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筑梦荣光全文阅读

关于创作的取材和一点感想

    小说中很多都是我个人亲历的,或身边真实发生过的,还有我的同学,战友和同事自己讲述的。我的人生没有虚幻,没有穿越,没有意淫,有的只是失去的不珍惜而已。

    不想写穿越文,不是认为那些作品不好,只是觉得人生,没有那么多后悔路可供选择,正如哪位艺术家说过:男人站直了,别趴下,挺起胸膛向前走。

    失去的终究回不了头,没有那么多如果和假设,曾经为之惋惜的点点滴滴,已经随风而去了。我所要做的,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学习机会,让自己成为对铁路对社会有用的人,成为母亲的支柱。

告读者书

    今天的章节已经写完,但是我还要修改第一卷内容,不打算更新。由于盲目更新为了凑字数,以达到参加第二届网文征文的字数,略过了很多东西,让读者读到了很多类似于记叙文的效果,钱对我来说只是付出劳动后的数字,如果太在乎,就做专业写手了。

    我本身并不是专业写手,只不过是一名退伍20年说老不老说新不新的退伍兵而已,此本小说是我近四十年来经历过的写照,而我如今只是一名铁路一线的工班长而已。

    虽然有着显赫的背景和曾经不差钱,不差权势的父辈,但是我还处于平淡如水的状况而已,如果有人认为抠的话,或许前些年的我,也这么认为,不然如何继承铁小抠的传闻啊!

    但是如今的我,看淡了一切,对于每年近十万收入的工人来说,已经证明祖国的强大,我这个经历过学校的无知,军营的锤炼,铁路巨大变迁的小人物,已经在思想觉悟上有了很大的改观。

    人要知道父母的关爱和朋友的关照,感恩的心要长存。

    退伍之后重返校园,经历爱情的挫折,友情沦为金钱的奴隶之后,或许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看透了一些凡世因果。

    作为一名铁路人,我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把真实的基层生活和基层干部职工的奉献精神写出来。

    如果说我写的不够详细,欢迎同行的铁路人指出,如果不写出来,我觉得我们在铁路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作为国家经济建设的大动脉,我们微弱的只不过是一粒砟石罢了。

    至于有人说写书不是谁都能写的话,我不这么认为,每个铁路工人心里都会有一本书,一本为了祖国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甘愿奉献的书,或许出发点不同,为了小家,但是至少我们做了,用实际行动践行了入路之后的表现。

    为了更好的生活,起早贪黑又何妨,为了妻儿子女,抛家舍业算什么?

    铁路人只是共和国的奠基者而已,没有信念,人将没有动力,没有抱负和理想,工人就没有干劲。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我读懂了他们,我还是单身一个人,不是因为我不够出色,是因为看的太多,不想深陷其中罢了。

    如果没有这无数的奠基者,祖国的今天不会繁荣昌盛,我觉得他们才是新时期国家最可爱的人。

    祖国是由无数的小家组成,只有为了大家而舍弃小家,我们的国家才能傲视世界民族之林。

    本文只代表本人言论,与其他人无关。最后祝愿我的战友和同学们能在各个岗位,出类拔萃。

关于一些出场人物的介绍

    小说中列举了许多铁路系统的人物,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段章的原型:原哈局机务乘务员,现电务系统职工,抗洪先锋。

    任民的原型:沈阳某动车所信号工长,高级技师,我在武汉高铁训练段的同学,在我心里,他是一位时尚,帅气,并懂得养生的哥哥,他为人比较谦逊,没有架子。

    林子的原型:广铁集团普铁信号工长,高级技师,广铁集团明星职工,全路技术比武的精英,外表斯文,能歌善舞,业务扎实,从来不做作,是我见过的最朴实的南方人。

    曹阳的原型:哈局车务系统高级技师,一个善良可爱的小胖子。

    郑忠的原型:哈局车辆系统检修工长,高级技师,一个朴实无华的劳动模范。

    葛小奇的原型:哈局客运系统工长,一个以身作则的退伍军人。

    窦申的原型:哈局机务系统队长,一个任劳任怨,敢爱敢恨的男人。

    李军的原型:哈局车辆系统技师,一个命运坎坷,但毅力坚强的男人。

    赵丹的原型:哈局客运系统职工,为了养家糊口,努力工作的男人。

    张琦的原型:北京局动车所兼职教师,一个好人。

    于龙的原型:哈局电务系统信号工长,首席技师,局劳动模范,业务精英。

    高尚的原型:哈局考评员,高级技师,一个从不自傲的老人,已退休。

    刘昊的原型:武汉动车所兼职教师,一个业务扎实的好老师。

    杨刚的原型:哈西动车所技师,一个言传身教,富有耐心的老师傅。

关于作品创作的感受

    对于在铁路有着二十年工龄的退伍军人来说,我实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我所从事的工作的热爱。刚入路时,我们是满怀激情的投身祖国经济建设中来的,但是十年后,我的心境变了,随着社会的变迁,人们对事物的看法,还有那隐形的贪婪。让我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渐渐从热情变为习惯,一种为了家庭生计而奔波的生活习惯。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看似高贵,却依然赚着微薄工资的职业。铁路人前仆后继的拼搏,为了千家万户,但得到了什么?每年的度假修养,轮到一线职工时,已经剩下寥寥无几的名额;工资加薪,看到的只是越来越多的变相福利,实际得到地却还是那几位零星的数字而已;竞聘职称,只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年复一年的改革创新,只不过是多了一些不懂业务的科班生,失去了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在经济腾飞的背后,有多少人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有多少人变成了麻木的赚钱工具。我不知道如何去写,真实的写,会得罪很多人;但是虚假的写,我会对不起和我一样的铁路人;只有折中吧。

    剩下的只是一种持之以恒的坚持;一种为了父母妻儿能够维持生计的奢望;一种无愧于自己的奉献和牺牲。

    不管如何,在不断的一线采风中,我感受到了无数人的艰辛和血泪,还有未完的开拓者精神。

    我只是二百万铁路员工中的一员罢了,一个依然坚守在一线基层的小人物,至于铁路前景好坏都与我息息相关,因为我们不是为了发家致富,甘心奉献的;不是为了满足某一类人的贪婪,而抛家舍业的;只是为了多一些生活资源,多一些真实的福利,为了生存而超越极限,挑战更美好的明天。

推荐一本好书

    月夜独白写的现实题材小说《乡村进行曲》,现实中的乡村生活,再现没有信仰、只有愚昧、麻木、冷漠、无知的一群人。

过年值班

    如题,过年值班,请假五天!

请假三天

    3月2日至3月5日请假,修改小说。

序章

    北国鹤城

    公元二零一七年七月二十日

    机务段站场,铁轨纵横交错。

    犹如动脉血管,向四外横贯。

    院内林立的接触网,沿钢轨上空“之”字形架设。

    在微风中弹奏着快乐的音符,诠释着铁路跨越式发展的蓝图。

    呜......随着机车一声长鸣……

    电务车载信号工队信号工邵野和于龙挎着工具包,沿着绿色安全通道,健步走向整备擦车台。

    正在待检的东风4B机车在阳光的暴晒下,如同热腾腾的“汗蒸间”,密不透风的驾驶室,温度高达50摄氏度,内部器件铁板更是热得烫人。

    机车在轰鸣声中熄火后,邵野头顶着七月火辣辣的太阳,登上机车,进行入库机车电务车载设备检测。邵野打开机车车门,关门的一刹那,一股热浪将他包围,短短几分钟,汗水就将作业服浸透……

    “你好,”邵野说。“司机同志,请问LKJ运行中是否正常?”

    “一切正常,有事就告诉你了。”

    “是否可以检测?”邵野说。“请停机检测!”

    “柴油机停机,请注意。”司机大声说道。

    “开始作业!”邵野将禁动牌挂在机车小闸上对车下的于龙喊道。

    电务车载信号工每次检测,需要两人一组配合作业,即车上一个检测,车下一个防护,车上检测设备质量,设备安装问题,车下检查机车走行部设备是否松动、脱落、断裂。

    电务车载信号工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局管内客货运机车各种型号机车的LKJ系统出入库检测,既是个技术活儿,更是艰苦岗位。

    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登上盘下机车上百次,一辆机车检测下来至少要二十分钟以上,机车“汗蒸间”更是热得让人窒息,身上的衣服一直被汗水湿淋淋地浸泡着……

    “启奏皇上,有个刁民求见,是接了还是斩了?”一声搞笑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你好!哪位?”段章拿起电话说。

    “我,群主,”上官宇笑呵呵的说。“你谁啊?”

    “哪个群的群主?”段章慢声慢语的说。“我家少爷出去巡山了!”

    “我是他同学,等他回来告诉他明天上午八点在浏园聚会。”

    “好的,没问题。”

    …………

    翌日,浏园宾馆迎来26位来自五湖四海汇聚到此的绅士帅哥、白领丽人以及各领域的职场精英。

    在浏园宴会厅上方,悬挂着鲜艳的横幅“鹤城铁校八六界三十周年同学会”的几个大字特别引人注目。“来了,来了”,“你好,请坐”。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一见面首先来一个热情的拥抱,握着对方的手久久不肯放下。“哦!你变得更啦!“哪有,头发白了,老了,老了”。看到当年7,8岁的孩童,如今变成儒雅的绅士和曼妙身姿的靓姐靓妹,很多人深深感叹昔日走过的历程。

    “老同学们,安静。”上官宇说。“下面由我们班的才女陈冰倩老师为大家致辞。”

    随着一片热烈的掌声后,陈冰倩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下躬。深情的说:“我们这一代人生不逢时,赶上国家最艰难的年代,我们的青春在贫困与奋斗中度过,熬过了蹉跎岁月。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励精图治追赶时代的步伐,让我们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陈冰倩有点哽咽了。“最后,预祝我们同学会圆满成功!”

    整个宴会厅一片寂静。四周的同学眼圈有些湿润,随即,掌声响彻宴会厅。

    岁月如梭,弹指一挥三十年,昔日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们很多已两鬓斑白,步入了而立之年,不管风风雨雨、沟沟坎坎。

    三十年后再聚首,让人兴奋和自豪!兴奋的是近四十岁的人仍然拥有一颗年青的心,自豪于他们还保存着一份至纯之情,至真之情!

    延续至今的友情、真情、热情让所有人兴奋不已!感动至深!

    “老同学们,不论身居要职,还是一介布衣;不论富甲一方,还是清贫如水,虽然我们历经三十年风霜雪雨的洗涤与沧桑岁月的磨砺,但是我们今天相聚到了一起,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这个团圆的时刻。”

    上官宇激动的举起酒杯,眼含热泪的说。邵野看着餐桌周围那一张张曾经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脸庞,从依稀的记忆中搜寻他们的名字。

    “从左手边开始,第一次参加聚会的三位同学介绍下自己,”上官宇说。“说说自己的经历,在哪里高就。”

    “大家好,我是李晓彤,我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大家,我高中毕业就来到了滨城,现在在一家地产公司任销售总监,如果有想到滨城定居的可以来找我。”一位面庞靓丽,身材窈窕,看上去也就20多岁,身着淡蓝色职业装的美女淡淡一笑。“李晓彤?她怎么没上大学?她不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么?”宴会厅的每个人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

    “同学们,久违了。我是冯硕,你们心目中最健壮的男士。”冯硕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双眸,略显狂野不拘,邪魅性感。“我现在在红岸区经营一家健身会馆,我女友是俄罗斯人。”冯硕语出惊人,邵野没想到这个四处打工的老友居然找了外国媳妇。

    吴滔壮健、高大、微胖,卷曲的黑发,脸色非常红润,一身深蓝色西服,衬衫领口是开着的,西服左上方的口袋里插着一方白底红道的丝手帕。他站起身,挥挥手:“同学们辛苦了!”“吴董辛苦,”封戈顺嘴答道。吴滔笑而不语,“我现在事业比较鼎盛,自己研发空气净化器,并成立了吴氏集团,全国有7个分公司,产品已远销东南亚各国,下一步准备进军欧洲,圣勇同学现在是我的执行总裁兼私人医生。”

    坐在吴滔身边的圣勇站起身向四周羡慕的眼神,轻轻点点头。“圣勇,好久不见,”邵野说。“没想到你这个医学院的高材生竟然也下海了。”“我这不是顺应时代需要么,在吴董这里更能展现我的才华,”圣勇自豪的说。

    邵野轻轻握了圣勇的手,心里感慨万千。“人生经历不同、际遇不同、环境不同,职业也不同,但都成就了不同的成功失败和辉煌,只要好友过得好,何必想那么多。”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各个神采奕奕,真挚的情感、纯真的友情完全迸放出来,没有虚情假意,只有浮想联翩。

    …………

    浏园在嫩江边,是鹤城人民的母亲河,与和平广场毗邻,有树丛、沙滩、江心岛、孩子游乐场,是烧烤,冲浪、乘船、乘凉的好去处。

    “同学们,把贵重物品放到包里,把包交给我媳妇。”封戈拿着喇叭说。“到我这里来领救生衣,皮筏艇,船桨。然后到武子那里领水枪,水盆”。

    “封小抠,你这有没有泳衣泳裤,”郑洁轻轻掀起遮脸太阳帽道。

    “哎,有点人样行不行,”封戈一脸委屈的说。“能不能叫我封老板或者封哥,等会我给你拿。”

    盛夏的天气,烈火般的阳光,扫尽清晨晶莹的露珠,人们在这种的压迫下,懒洋洋的像是失去了活跃的生命力;沙滩上躺着的小石块发出孜孜的响声,和炙人脚心的灼热。

    就在这个时候,女同学们身材窈窕、面容秀美、穿着精致、气质优雅的泳装谈笑风生,嬉戏打闹,成为沙滩上一道亮丽风景,吸引了所有绅士们的眼球。

    随着“扑通”一声,绅士们的眼神才变的活起来。“救命啊,我不会游泳,”上官宇正在水里挣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靓姐嗖地一下跳入水中,像一条飞鱼快速的游到上官宇身边,捞住他的脖子,背对着他,向岸边游来。

    “陈老师,好身手啊,”

    圣勇摇着皮筏艇举着大拇指。武威和杨骏从水中将陈冰倩和上官宇扶到艇上。

    “你是怎么掉进去的?”杨骏端着膀问道。“我看美女最多流点鼻血,你怎么还掉水里去了。”

    “定力的问题,”武威点点头笑着说。

    “高,实在是高,”封戈捂着肚子说。“群主技高一筹,老哥我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上官宇摆摆手说。“龙王找我喝酒,我说同学聚会没时间,晚上去陪你,他一个人太闷,自己上来找我了。”

    “好美的景色,可惜没带相机,”郑洁说。“这里的水好清澈,能看到鱼儿。”

    “是啊,太美了,我要是结婚就来次水上婚礼,”冯硕说。“既有激情,又有美感。”

    “我怎么感觉少点什么,”吴皓说。“上官唱个歌,陶冶下大家的情操。”

    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总是找不到回忆,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一生一世的过去,你一点一滴的遗弃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也许分开不容易,也许相亲相爱不可以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情深缘浅不得意你我也知道去珍惜

    只好等在来生里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上官宇一首经典的老歌打开了邵野记忆的长卷。

第一章 恋恋童年

    79年的冬天,瑞雪纷飞,东北风呜呜的低吼,肆虐地在旷野上奔腾;光秃秃的马路上,行人穿上了厚厚的对襟棉袄,戴上了厚厚的狗皮帽子,有的双手插袖,有的双手插兜,还有的戴着棉手闷(棉手闷—棉手套,70年代,80年代初的东北普遍都带两个手指头的棉手套,手套之间有一根线绳)鹤城某保健站门口,人头攒动。

    曾祖母挎着鸡蛋筐,脸上挂着笑容,口中却念叨着菩萨保佑,大罗天仙显灵;爸爸邵建业像巡逻的哨兵,不停的走动;时而向门口张望,小姑邵建华和小叔邵建成则翘着脚东张西望;一家老小满是焦虑的期待。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曾祖母和爸爸的忧悒,爸爸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产房门口询问医生:

    “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回答:“男孩,四斤二两。”

    曾祖母从后面拽住要冲进产房的爸爸:“喜子(邵建业的小名),麻溜的回家报个喜,再买十斤鸡蛋煮了。”

    邵建业嗯哪一声,就跑出了保健站。回来时拿着岳母送的烙饼,四处寻找流浪狗的踪迹。

    老人言:“让狗替孩子咬了灾,婴儿就不会夭折了。”

    曾祖母轻轻推开产房门,看着虚弱无力的妈妈,又看看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曾孙。从鸡蛋筐里取出红糖、小米、挂面、红喜蛋,放在曾孙的周围;笑容可掬的说:

    “这娃长得带劲、眉毛黑、眼睛亮、真招人稀罕,出生在冬季,我大曾孙叫邵东,这个就叫邵野。”

    妈妈点点头:“奶奶说的算!”

    …………

    一个星期后,邵野被小姑接到了爷爷邵翰林的家里,邵野的祖父在市区居住,漆黑的大木门,三间红砖大瓦房,一米多高的红砖院墙;(70年代的鹤城清一色的平房,市区供水不是很方便,一个居民区只有一口水井。而这唯一的水井是邵野爷爷家的,其他的居民则需要花一毛钱来换取生活用水)。

    曾祖母坐在水井旁,一只手抱着邵野,另外一只手向前来买水的四亲八邻,分发着圈着黑点的红喜蛋(涂成红色的鸡蛋),哥哥邵东蹲坐在曾祖母的身旁,快乐的数着硬币;姐姐邵霞嘟着着小嘴、盯着人们送来的四色礼,流着口水。

    邵建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猪肉炖粉条,走到水井边,对正在忙碌的奶奶说道:

    “奶奶,您老休息会儿,吃饭了!”

    “喜子啊,奶奶要是走了,告诉你媳妇,逢年过节的时候,供上我的牌位,往奶奶牌位前放七个饺子,奶奶可以保佑你们一家平安。”

    “奶奶,你老身子还硬朗得很,说什么那?”

    “我就说说……记住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老人,没有了下文。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只手抱着曾孙子,一只手攥着红喜蛋,脸上带着笑。

    邵建业脱下浅蓝色的铁路制服,披在奶奶的身上。出于关心,将自己的双手,搭在奶奶的肩上,将脸贴在奶奶的脸上。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邵建业将脸贴上去的时候,才发觉奶奶的脸早已冰冷,他痛苦的哀嚎着。

    儿子的哭声,引来邵翰林和家人们的聚集,四亲八邻也都围着老人,伤心落泪,小邵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围观过来,哇哇地大哭起来。

    邵翰林忍着巨大的悲痛,安抚着哭泣的老伴,却没有阻止儿女们的哀嚎。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他自己已经悲伤过度,已经无暇劝阻更多的人。

    哭声渐渐减弱的时候,邵翰林走到二儿子邵建业的身边,悄声说道:

    “喜子,你奶奶的葬礼,你打幡。你大哥没在家,你要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爸,您放心吧,儿子一定照办,您说咋办就咋办。”

    邵建业一脸坚定的回答,让父亲顿感压力。

    邵翰林对儿子的疼爱胜过女儿,要是说对哪个儿子更好,莫过于二儿子和老儿子。

    大儿子——邵建国,中学毕业后,本应可以子承父业,参军报效祖国,但是因为过于憨厚,老爷子心中有些不忍。

    二儿子——邵建业,三句话都崩不出一个屁来,更是老实巴交的,让老爷子再次伤神。

    三儿子——邵建成,倒是灵巧聪慧,可惜年龄太小。

    至于女儿——邵建华,和两个哥哥一样,安守本分,不堪大任。

    一夜思虑之后,倔强的老爷子,没有和老伴商量,便自作主张。确切的说,他也没想和老伴商量,因为他也习惯了独断专行。

    一众老少披麻戴孝,邵建业打着招灵幡走在前方,老儿子邵建成带着红领巾,耷拉着头,在姐姐邵建华的拖拽下,不情愿地跟在送葬的队伍里。在姐弟三人的后面,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四亲八邻,他们都是自愿加入的。

    邵野的曾祖母,出身于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用祖传的医术,悬壶济世一生,颇得邻里乡亲爱戴,这也是为什么她老人家走后,那么多人送她最后一程的缘由!

    自始至终,小邵野犹如与世隔绝般,躲在妈妈襁褓中,香甜的睡着。

    小家伙两只小眼睛眯得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两根眉毛像两枝柳条般细细的;小嘴巴常常一张一合的,好像呐喊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喜悦,无忧无虑。

    …………

    曾祖母去世后,爸爸妈妈抱着邵野回到了市郊的岳母家寄居。

    邵野姥姥家的房子座落在林场外,独门独院,泥土搭建的三排土坯房,四周是泥巴堆成的院墙,院中有一口压水井,四只小白兔在追逐嬉戏;院墙下的地窖旁有两只山羊在咩咩的欢唱;墙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生产队耕地。

    肖宝珍是徐姥姥的第一个孩子,宝珍从懂事起就帮着妈妈照看弟弟们,宝珍有八个弟弟。

    由于姐姐的贤良淑德,从邵野来到这个家族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被舅舅们宠上了天!

    鸡刚叫头遍,邵建业就习惯性的起床了。虽然很小心的下床,但还是惊动了觉轻的宝珍。

    宝珍看着丈夫的身影,嘘寒问暖道:

    “喜子,起那么早干嘛?不是可以休息三天吗?”

    “宝珍,你好好照看儿子,我去上班了。”

    “你真是呆子,单位给你放假了,为什么还要去上班?”

    “孩子妈,你不懂,国家给的假,虽然可以休息,但是现在家里不是没事了吗?也不需要我了,我上班是为了更多需要休息的人需要。”

    “你……你真是死脑筋,那么大的铁路,离了你还不运转了?”

    “孩子妈,说这话,我得和你论道一下,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么铁路不就完了吗?这个国家啊……回头我再和你说,好好照顾儿子,我上班去了。”

    邵建业扔下一大串爱国言论后,不顾妻子的不解,骑着二八自行车,哼着小曲,踏上上班族的大军中。

    邵建业顶着凛冽的北风,缓慢地蹬着自行车。

    王清江叼着大果子,在后面边吃边赶路,看着邵建业熟悉的身影。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不是建业吗?不是休产假和丧假吗?怎么会上班哪?我是不是看错了?”

    王清江心中想着,但脚下却卯足了劲,使劲蹬了几下自行车。

    转眼间,便骑到了邵建业的身边。

    “建业,怎么不继续休息,上班来干嘛?”

    “我家里的事都办完了,呆着也是待着,我不是琢磨单位需要人手吗?再说,我也是老职工了,入路十多年了,不能让刚上班年轻人跟着学不正之风,走歪路啊。”

    “建业,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年我推荐你入党,你这样的不入党,谁还够啊?”

    “入党不入党的咱不说,起码我得对的起铁路,给我开的这四十多元钱吧。”

    作为工长的王清江,听到这个16岁就入路的工友,发自肺腑的几句话,感触颇多。

    心中揣摩着邵建业的话,暗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几十元的丰厚工资,抛家舍业,起早贪黑。”

第二章 亲情之声

    鸡叫二遍的时候,宝珍看着熟睡的儿子,欣喜地笑了。儿子自出生很少哭闹,似乎读懂妈妈的辛苦,即使因为断奶,只能喝米粥,儿子依然吃的很香。

    儿子不像其他的孩子,只有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才能睡着。饭前饭后一骨碌,就安然入睡。既不用哄,也不用唱摇篮曲,省心又省事。

    “咚……咚……咚……”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宝珍的思绪。

    宝珍蹑手蹑脚地下了火坑,一阵阴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略感寒意。宝珍无暇顾及,轻轻的推开门,看见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小米粥走了进来。

    “妈,真是过意不去,还劳烦您早起做饭。”

    “瞧你说这话,你不是我亲闺女吗?换作别人,妈还不伺候哪?等妈老了,走不动了,你天天陪妈溜达,补偿补偿妈妈吧。咱家条件有限,我真想给你炖个鸡汤,可惜你弟弟们还要上学。那鸡还得留着,别怪妈妈……”

    “妈……”

    宝珍的眼泪围着眼圈打转,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是在老婆婆的照看下做月子,而她却是因为嫁给了邵建业,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而蜗居在娘家的土房里喝着妈妈的小米粥。

    邵野的姥姥本家姓杨,大名淑清,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农村老太太。别看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宅心仁厚,腿脚勤快。尤其是对女儿宝珍,格外亲昵。

    难怪邵野的表弟表妹们,时常会嫉妒地说:“我奶奶最疼你,不疼我们。”

    这或许是儿子太多了,女儿只有一个。也或许是宝珍替妈妈,分担了照看弟弟的缘故。

    宝珍喝下妈妈的小米粥,顿感心中踏实多了,不再像刚起时那么阴冷。

    杨淑清看着女儿,喝下自己亲自熬的小米粥,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关切地说着:“回去躺着吧,别冻坏了!月子得病,最不容易好。别送了,妈走了。”

    “妈,您慢点,外边路滑。”

    “行了,歇着吧!噢,对了。这个给你,给喜子奶奶供奉的,你爹昨晚上做的,别让你弟弟们看到。”

    杨淑清从怀里掏出一碗盖着塑料布的饺子,塞给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后,关门走了。

    接过饺子的宝珍,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回头看向火炕上的儿子,只见宝宝因火坑闷热而满脸涨得通红,眉头皱着。盖在身上的小花棉被,已经被踹到一边。唯一没有变的是,宝宝依然呼呼大睡。

    看到儿子的样子,宝珍双手合十,冲着曾祖母的牌位,拜了三下。

    “感谢奶奶,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的,等我有钱了,一定孝敬奶奶。”

    膜拜后的宝珍,将妈妈递给她的饺子,供在了牌位前。

    …………

    刚刚放学的肖宝军,靠在小学门口,来回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最小的两个弟弟。

    “四哥,走吧,回家啊。”

    “老疙瘩那?”

    “弟弟逃学了,别告诉爹。”

    “这小子,真不省心。”

    “老七,跟我找找去……”

    “四哥,咱回家吧,他都野惯了,去哪里找啊?”

    “不行,找不到他,回去咱俩不说,爹看不到他,他也少不了这顿打。”

    肖宝军带着老七肖宝玉,走街串巷,找寻着弟弟的踪迹。

    此时的肖宝明,正蹲坐在学校大钟的下面,和一群小伙伴扇片子。

    “哈哈,我赢了。”

    “你耍赖,那个是立着的。不算,重来。”

    “重来什么?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肖宝明,你别仗着你家哥们多,就欺负人,我家哥们也不少。”

    “欺负你咋了?你不也总耍赖吗?今天我也欺负欺负你!”

    肖宝明个子不高,力气不小,使劲一推,和他吵架的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比肖宝明高半头的胖男孩,掐着腰领着四个和他一样身材的棒小伙,走到肖宝明身边,抬腿就是一脚。

    “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弟弟。”

    肖宝明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嘴上不饶人,硬气地还嘴:

    “你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个胖男孩,也懒得答话,挥手又是两个嘴巴。扭身拽起坐在地上,还在哭泣的孩子。

    “别嚎了!下回硬气点,别人怎么打你,就打回来,别老给咱李家丢人。”

    “哥,他家哥们多……我不敢。”

    “有啥不敢的,今天就打他了,你上去打他。还有你,你们都上去,谁不动手,我们就打谁。”

    肖宝明蜷缩成一团,双手攥拳,一群孩子在胖男孩的蛊惑下,拳脚相向。一个胆大的孩子,撒腿跑开了。

    正在巷子里转圈地肖宝军和肖宝玉,左顾右盼。

    “四哥,回去吧,老疙瘩不知道疯哪里去了?活该他挨爹打。”

    “不行,现在不管,以后大了怎么办?咱三哥是军人,咱家是军属,不能给军属抹黑啊。找,找到天黑也得找到,就算爹不打他,我也先教训他一下。”

    “四哥,轻点打他,别太重了。”

    “行了,我知道,赶紧找。”

    正当小哥俩谈话的时候,先前跑开的孩子,呼哧带喘地跑到二人面前。不等气息喘匀,就比比划划,断断续续地说道:

    “四……四哥,你……你家……老疙瘩……”

    “张小三,你慢点说,我家老疙瘩咋地了?”

    “他在大钟下面,被李老二暴打那。”

    “四哥……哎……”

    不等张小三说完,肖宝军“唰”地一下,奔着小学校跑去。肖宝玉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哥哥的背影,肖宝玉脑筋一转,奔着自己家跑去了。

    小学校园内,胖男孩狠狠一脚,踹在肖宝明的身上。用手指点着:“小兔崽子,才上小学一年级,就学人打架,回去练几年再说吧。”

    胖男孩从兜里摸出一盒大重九,分给身边的四个棒小伙。

    “都来尝尝鲜,我大哥从部队捎回来的。”

    “老三,把洋火给小兔崽子,叫他给哥点火。”

    一个黑脸小伙,走到肖宝明身边,拎起浑身伤痕的肖宝明。不屑地说道:“我二哥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好好点火。”

    “我就不点,你有种打死我……”

    “特妈的,小兔崽子,嘴真硬啊!”

    “你点不点?”

    “打死都不点。”

    黑脸小伙甩开膀子,左右开弓。“啪啪啪”的连续耳光声响起,黑脸小伙打累了,也没打服肖宝明的嘴。

    胖男孩抱着肩膀,一挥手:“老三,得了,咱们自己点。”

    “呲……唔……我靠……谁啊!”胖男孩从随身的军挎里摸出洋火,刚刚划着的火焰,只在空中停留瞬间,便被身后一股拳风刮灭了。

    胖男孩吓出一身冷汗,洋火和火柴从他的指间滑落,遗落在他的脚下。

    肖宝军收回右手,站在胖男孩的对面,怒喝道:“李老二,还认识我不?”

    洪钟似的嗓音,似惊雷刺激着李老二的每根神经。

    肖宝军的一声喊,让李老二此前的嚣张气焰完全消失。

    “四哥,你怎么来了?”

    “还知道叫我四哥?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不……不知道啊!谁啊?”

    “别跟我装糊涂,你打的是我家老疙瘩。”

    “他?四哥,这小兔崽子是你家的?不会吧!你妈是老……不是……那个我说错了……别动手……啊……”

    李老二的口误,彻底激怒了肖宝军。无情的拳头,不分轻重砸下,李老二惨叫连连。

    四哥的出现,出乎肖宝明的意料,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整理下蓬乱的头发,欢快地蹦跳着:“四哥,揍他。四哥,加油!”

    跟随李老二来的四个棒小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因为这个屯子里都知道肖家老四,是出了名的四虎。

    就在肖宝军痛打李老二的时候,小学校门口又来了五个人。

    为首的青年人高声喊到:“住手!”

    肖宝明听到青年的声音,先是一哆嗦。循声望去,拍着巴掌乐了。

    “大哥、二哥、五哥、六哥、七哥,快来快来……”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老二,一听说肖家又来了五个,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肖宝军停止对李老二施暴,站在原地,冲着为首的青年说道:“大哥,你咋来了。”

    被叫做大哥的不是别人,正是肖家大儿子——肖宝飞。

    肖宝飞快步走到四弟跟前,扶起李老二,转身指着肖宝军:“小孩子打架也就算了,你也跟着瞎胡闹。”

    “咋回事?你们哥俩谁给我解释清楚。”

    肖宝明一看到亲人来了,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哇”地一声,扑进大哥的怀里哭上了。

    “大哥,我和他弟弟玩扇片子……然后他们来了就打我!大哥,你可得给老弟做主啊……打我就是打你……”

    肖宝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事情经过,还不忘怂恿大哥。

    但是肖宝飞是什么人,岂能听弟弟一面之词。

    肖宝飞把老疙瘩,交给身后的二弟肖宝贵。走到李老二身边,安抚道:“你大哥和我三弟是战友,这事你看怎么办?”

    “大哥,这事赖我,我错了,不该先动手打你弟弟。”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肖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弟弟打你也不对,给你五元钱看病去吧。”

    肖宝飞从兜里摸出五元钱,递给李老二。

    就在李老二准备借钱的时候,肖宝军忍不住大喊一声:“大哥,别给他钱,他骂咱妈是老母猪。”

    “唔……有这事?”

    “李老二……你……”

    “大哥,我错了,钱……我不要了……”

    李老二说完,连滚带爬地跑出校门。跟着他来的四个棒小伙一看李老二的模样,也灰溜溜地跑了。

    肖宝明看见此情此景,手舞足蹈地蹦到肖宝飞面前,恭维地说道:“还是大哥威风,两句话吓跑了李老二。”

    肖宝军一把搂住老疙瘩,拧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用词不当,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四哥,你拧我耳朵干嘛?”

    “都是你惹的祸,下次老实点。”

    肖宝飞看着弟弟们灿烂的笑容,隐忍心中的怒气。一挥手:“都回家,下回少惹事,回去别让爹知道。老疙瘩,你回去就说自己摔的。”

    “知道了,大哥。”

第三章 言传身教

    宝飞和宝贵两兄弟,回到各自的家,暂且不表。

    没成家的六兄弟,自打回到家,就建立了攻守同盟,计划着如何瞒住爹和妈。

    杨淑清看着老儿子脸上的伤痕,关心的问道:“死孩崽子,上哪疯去了?”

    肖宝明记住了大哥的交代,眨着眼睛说:

    “妈,我这是不小心自己摔的。”

    肖宝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顿时惹得饭桌上的几兄弟哈哈大笑。

    肖耀忠端坐在缝纫机前,翻看着三国演义。听闻老儿子摔坏了,抬眼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火就上来了。

    “啪”地一声,肖耀忠将古书扔在地上,指着老儿子的脸:

    “摔?摔能摔这样?眼睛都摔成熊猫了?”

    “是啊!爹,真是摔的。我七哥看见了。”

    肖宝明一看老爹发火,顿时把战火引向肖宝玉。

    肖宝玉心领神会,直接补充道:“爹,我亲眼看到的,没错,是摔的,学校门口太滑了。”

    肖宝军在一旁憋不住乐,笑出声来。

    肖耀忠的眼神一扫,喝斥道:“老四,你说怎么回事?”

    “爹,我老弟是摔的,学校门口不知道谁撒的水,结冰了。他没站住,就摔倒了,我去扶他,也差点倒了,是不是老弟。”

    “对,就是这样。爹,我没说谎。”

    “噢,好吧!既然你两个哥哥给你作证,我就信你这次,吃饭吧!”

    六个没成家的兄弟,在父亲面前不敢造次,排队洗手后,按大小排列顺序,分坐在老爹的左右两侧。

    虽然几兄弟闭口不谈打架的事,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

    正当肖家吃饭的时候,李老二在母亲的陪伴下,领着一大群邻居,找上门来。

    李老二的母亲——于大兰,是个大嗓门。人没进屋,话先进了屋子:“哎呀,我地老头啊!你为啥走那么早啊?丢下我们母子六人,任人宰割啊……”

    围观的邻居有哈哈大笑的,有跟着起哄的,肖家院里院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于大兰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哭嚎。

    杨淑清在屋里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是不是老儿子又惹祸了。”转念一想:“不能吧!难道三个儿子都在说谎。不可能,儿子们不会的。”

    就在杨淑清胡思乱想的时候,肖耀忠一拍桌子:“都别吃了,把老于太太叫进来问问,大白天跑我们家嚎啥丧。”

    六兄弟一听,老爹要叫老于太太进屋问话。顿时跟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互相比划着,挤眉弄眼。

    老于太太迈着四方小步,走进肖家土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噗嗤”一下摔倒在地。

    “我地老头啊……”

    杨淑清赶忙从炕上下来,走到屋子外面,扶起于大兰。亲切地问道:“怎么了?大兰子,我家没招你们家吧,这是咋回事?你不能大白天跑我们家嚎丧吧。”

    于大兰两眼向上一翻,嘴角上扬,说话带着怪音:“哟,你们老两口,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吧?你家两个儿子把我两个儿子打了,你们能不知道。”

    肖耀忠不听此言还好,一听火冒三丈。“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腾”地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非常平静地下地穿上鞋,快步走到门口。

    将身子鞠成九十度角,对着于大兰深深鞠躬:“对不起,我替儿子给你赔不是了。”

    于大兰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一看老肖头上赶着赔不是。她来劲了,心中暗想:“你这是理亏啊?以前都是你肖家装哼,你也有今天啊?我今天让你们肖家,在邻里乡亲面前,好好丢丢人。”

    心里想是想,但是嘴上不能直说。打定主意后的于大兰,顿时底气十足。随手在院里拉过一个长条板凳,翘着二郎腿,坐下了。

    于大兰眼睛半眯着,盯着眼前的肖耀忠一家八口,撇着嘴说道:“既然您老都赔礼道歉了,那医药费就免了。但是那,你这个道歉的方式有点不对,你得在全乡的老少爷们面前,给我们李家道歉,才显得你们肖家大度。”

    不等肖耀忠说话,肖宝军“嗖”地一下从炕上蹦了下来,跑到门口,指着于大兰说道:“老于太太,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爹多大岁数了,能架住你这么折腾。再说了,你家二儿子怎么挨的打,他没告诉你吗?”

    “哎哟,老肖啊,你这家教可不严啊?老子说话,儿子插嘴啊?”

    “老于太太,我数三个数,你赶紧回家,不然别怪我发火……”

    “你发火咋地?我怕你啊?你还敢当着你老子面打我啊?来人啊!军属杀人了!老肖家的人出人才了。”

    肖耀忠一转身,就给肖宝军一个耳光,怒斥道:“没大没小的,不尊重长辈,该打。”

    肖宝军捂着脸,退了回去。嘴里嘟囔着:“爹,他儿子骂我妈是老母猪!我才揍他儿子的。”

    老四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院里院外的人都听见了。

    肖耀忠一听错不在儿子,挺直了腰板。

    于大兰坐不住了,脸一红一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说,关键这门怎么出去啊?

    于大兰不愧是无理搅三分的怪才,眼珠一转,就开了口:“老肖啊,那个……我先走了,我家锅里还闷着饭那,我得回去看看。您们慢慢吃,不打搅你们家人团聚了,回见。”

    一口气说完瞎话的于大兰,就像落汤鸡一样,溜出了肖家。

    李家的一场闹剧不欢而散,围观的邻居,也是一哄即散,事后提起此事,很多人都说肖家没错。

    于大兰是走了,依照杨淑清的办法,这事就算了。但是肖耀忠认为,即使儿子没有错,也应该教育一下。不然以后在社会上吃亏的,终究还是儿子们自己。

    肖耀忠把七个儿子,都叫到了一起,拿着家谱。逐条耐心地讲解老辈人的优良传统,鼓励儿子们,向老一辈人学习,不要给军属抹黑。

第四章 家有小舅

    听完父亲谆谆教导的几兄弟,相互望着,宝明看到父亲眼中的严厉,知道自己难逃厄运了。

    就在肖耀忠抽出皮带的时候,肖宝明“唰”地一下逃离了房子。老肖顿时愣住了,苦笑道:“这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就这么大点院子。”

    “爹,教育都教育完了,非得打啊?”

    “是啊!爹,小弟也不是有意的,那么小的孩子,你还舍得打啊?”

    “爹,要打你就打我们,别打他了。”

    “扑通”一声闷响,六个儿子齐刷刷地跪在老爹的面前。肖耀忠举起皮带的手,放下了。

    “罢了,罢了,这孩子不打,早晚都得出事,就你们惯着他。”

    “谢谢爹!”

    几个儿子同时磕头,老肖的怒气消了一半。

    “都起来吧!我又不是皇帝,该回家的回家。”

    逃过一劫的宝明,跑出了自家的土房之后。摸着干瘪的肚子,眼泪掉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顿时愁容消失。

    …………

    宝珍坐在火炕上,看着贪睡的儿子,想着如何找人替代自己时,弟弟宝明隔着门拍打起来。

    “姐,姐开门那。”

    “宝明,你怎么来了?”

    “姐,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我看你是又惹祸了吧!跑姐姐这里避难来了,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刚刚说完话的宝明,肚子里“咕咕”抗议起来。

    听到弟弟肚子的声音,宝珍端起牌位上的饺子递给宝明。

    “吃吧,上过供的,吃了好。”

    “姐,怎么好?”

    “可以保佑我的弟弟,长命百岁啊!”

    “好吧,那我可吃了。”

    “吃吧,慢点别噎着,喝点水。”

    一个饺子下肚的宝明,顿觉世上只有姐姐好。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宝珍刚要下地,宝明捏着鼻子,隔着门向外面问道:“谁啊?”

    “姐,宝明在你这里吗?我小七,老爹原谅他了。”

    听到消息的宝明,欢舞足蹈。端着饺子,打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唰……唰唰……”进来了三个人。正是小五宝臣,小六宝文,小七宝玉。

    三个人同时望向宝明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饺子?哪里弄的?”

    “香不香啊?”

    “分点给我们尝尝啊!”

    宝军从后面跟了进来,带上了门。

    “三个冒失鬼,进门也不说把门关上,别把姐姐和孩子冻感冒了!”

    “姐,好点了吗?我给你带的烧鸡。”

    宝珍刚生完儿子,还没出月子。没想到被宝明的一次叫门,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弟弟。

    “烧鸡我自己吃不了,你们几个帮我吃吧。那饺子还是老爹做的,你们也吃了吧。”

    有了姐姐宝珍的默许,几个弟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是宝珍发现,几个人突然改变了以往的争抢的风格,变得相敬如宾了。

    宝珍好奇地问道:“几日不见,你们都变这么好了?”

    宝军取过烧鸡,撕下一个鸡翅膀,递给姐姐。

    “哪有变化?咱爹刚给我们上完课,估计能挺个几天啊?”

    宝珍指着自己的肚子,比划着、做出难忍的表情。

    宝军顿时明白了,对着四个弟弟说道:“都先出去,宝明你把尿壶,给姐姐拿进去,然后出来把门。”

    宝明答应了一声后,将一碗饺子重新放回供桌上,盖上塑料布。

    “谢谢姐姐款待。”

    出了门的宝明从门后取过尿壶,递了进去,随手把门关紧。将自己的后背靠在门上,做起了卫兵。

    下了班的邵建业,推着自行车,走到自己家门前时,发现五个小舅子,居然堵在门前。

    心中泛起了嘀咕:“什么情况?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五个人看到姐夫回来,迅速围拢过来。一起喊到:“姐夫好!姐夫辛苦了!”

    “好啊!你们干嘛来了?”

    “来给姐姐把门啊!”

    “让我进去吧!”

    “不行,姐姐没方便完,谁也不能进去。”

    邵建业听到小舅子们的回答,欲哭无泪,双手一摊,蹲在地上。

    门里的宝珍,听到外面的谈话,也是乐到无奈。

    …………

    元旦刚过,邵建业愧疚的拉着宝珍的手,轻声说道:“儿子快满月了,铁路工作忙,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真是辛苦你了!”

    “喜子,别和我这些,我们都一样,都是为了祖国建设吗?”

    “是啊,只有祖国强大了,我们的下一代才不会受苦受累。”

    “宝珍,今年开始,铁路会加大运营,南方搞经济特区,咱东北要支援建设啊!所以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橡胶厂也开始忙了。”

    “那儿子怎么办?”

    “只好交给他姥姥姥爷了,我下班不用你接,我弟弟们接我。你把自己本职做好了,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

    夫妻二人的对话,被古灵精怪的宝明听到了。

    宝明隔着门大喊:“姐,姐夫,外甥交给我,我可以照顾他。”

    一句话逗得夫妻二人,哈哈大笑。

    “宝明啊,谢谢你,以后外甥就交给你了。”

    “好啊!这回可有人和我玩了。”

    一个大宝宝和领着一个小宝宝,宝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承担了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很艰巨的任务。

    也许从那时起,宝明意识到自己是舅舅了,而不再是孩子了。

    这也是后来的几十年中,邵野都会想起小舅的好。

    虽然小舅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是在邵野的心里一直记得他,尽管妈妈再三嘱咐他,不要在姥家人面前提起,以免家人伤心。

    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从小陪伴他的舅舅,给了他最美好童年的舅舅。

    幼小的邵野,自此便跟着七舅和老舅,在姥姥姥爷的照看下,开始乡村生活。这也是他几十年都无法抹去的记忆,可以说是他心灵深处,最难以忘怀的岁月了。

    80年代初期的经济特区建设,改变了一家人原有的生活轨迹,也改变了邵野的命运。

    邵建业和爱人是如此工作的,鹤城人民绝大多数,也是这样把孩子交付给老人抚养的。

    确切的说,全国所有为经济建设付出的人,都是如此取舍的。

    如果父母陪在身边,伴学伴读。那么这一代人,不会考上大学的只有寥寥无几。

第六章 胆大的熊孩子

    宝明背着书包,从学校的大门口出来,站到了小商贩的摊位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摊位上,那各式各样的玩具手枪。

    宝玉从后面赶了上来,用手轻轻推着弟弟。

    “宝明,看什么那?回家了!”

    “七哥,你看那些小手枪好看吗?”

    “好看……但是买不起。回家吧!”

    “不嘛,我在看一小会儿,就一眼。”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枝头时。杨淑清站在自己家的房子东侧,眺望着远方。焦急的心情,让她心乱如麻。

    “这两个小崽子,跑哪里去了?”

    “宝文啊,去找找你两个弟弟干嘛去了?还不知道回来。”

    “知道了!妈,您别着急,我去找找……”

    刚刚放学的——六儿子宝文,沿着两个弟弟放学的路线,追寻而去。

    此时的小哥俩,正恋恋不舍地跟在小商贩的身后。

    小商贩心里纳闷:“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哪!怎么跟着我?这大人不着急吗?”

    想到这里,小商贩停住了脚步,放下货郎担子。转向小哥俩,关心的问道:“小朋友,你俩放学,不回家吗?”

    小哥俩被小商贩,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怔,恍然如梦初醒。小哥俩四下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顿时慌了。

    “啊,回家啊,但是现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小商贩一听,叹了口气:“好吧,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家待会儿。”

    小哥俩虽然警惕地看着小商贩,但是现在没有比小商贩的意见,更好的办法了,只有硬着头皮,跟着商贩继续走。

    …………

    宝文走到学校门口,看着禁闭的大门,空旷的操场。心里一惊:“坏了!莫非两个弟弟走丢了?”

    宝文心一横,直接攀上学校大门,打算翻进去,找找两个弟弟是否在里面。

    这时,学校传达室的门开了,打更的张怀恩,拿着手电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冲着大门上的宝文一照。

    “谁啊!干什么的?下来……”

    “张大爷,是我,肖宝文啊……”

    张怀恩揉揉昏花的双眼,仔细一看,认出了宝文。

    “我说,宝文啊!你这都上中学了,还来小学干嘛?”

    “张大爷,我来找我两个弟弟,你看到他们了吗?”

    “呃!你弟弟……就是宝玉和宝明嘛?”

    “对啊,对啊!您老看见他们没有?”

    “他俩啊,我想想……放学的时候,就站在门口那棵大杨树下,看着老陈家的二小子在那卖货,后来跟着陈小二走了。”

    “走了?谢谢!张大爷,我去找找……”

    “宝文,慢点……别摔着……这孩子,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张怀恩刚说完,肖宝文就迫不及待地,纵身从大门上一跃而下,奔着陈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

    陈小二挑着货郎担子,在前边引路,小哥俩在后面紧紧跟着。

    不多时,便来到了陈家大院。陈小二将货郎担子放在自家院子里,冲着屋子里喊着:“妈,您老出来,我给你领回来两个弟弟。”

    张玉琴听到大门一响,就知道儿子回来了,刚想出去迎接,便听到儿子的喊声。

    走出屋子的张玉琴,看到儿子的身旁伫立着的小哥俩,呆住了。

    “老二,这两个是谁家的孩子啊?”

    “妈,我也不知道,他们俩迷路了,我就把他俩带回家了。”

    “你这孩子,谁家的小孩丢了,不着急啊?怎么还带家来了。”

    “妈,我又不能把他俩丢在路上啊。”

    看着一脸委屈的儿子,张玉琴赶紧走到小哥俩跟前,一手挽着一个,领到自己家的土房里。

    小哥俩并不怕生,坐在张老太家的炕上,看着张老太忙前忙后。

    张玉琴借着灯光,一看两个小家伙的样子,顿感有些熟悉,但实在是想不起到底像谁。从锅里拣出两个地瓜,递给小哥俩:

    “来,吃吧,一定是饿了吧。”

    “谢谢!大姨。”

    “哟,老二,你看这两个小家伙多可爱。”

    “是啊!妈,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噢,对了,老小那?”

    “老小拣柴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正当母子二人说话间,一个小家伙抱着柴火走了进来。

    看到了炕上的小哥俩,放下柴火,就扑了过来。边跑边说:“宝玉,宝明,来我家怎么不告诉我啊?”

    张玉琴和陈小二相互看着,没想到小儿子认识这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不是别人,是陈家最小的孩子——老小,和宝玉、宝明是同班同学。

    老小拉着两个小伙伴的手,高兴的蹦蹦跳跳。

    …………

    宝文走到陈家大院门口,正巧碰到了陈老大下班回来。宝文挥臂高呼:“俊伟哥,下班了?”

    陈俊伟放下自行车,等宝文走到跟前,紧紧拉住他的手说:“你小子,几年没来我家了。咋了,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俊伟哥,我两个弟弟,让俊仁带你家来了。”

    “是吗?两个?不是一个吗?你老妈又生了个弟弟?”

    “恩,是啊,一言难尽啊……”

    “走,进屋吧,俊仁,宝文来了。”

    陈俊伟拉着肖宝文走进大院,屋里的五人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

    “宝文……哎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俊仁,还不是你把我两个弟弟带回来,把我引来的啊?”

    “宝文哥,想死你了。”

    “六哥……我们迷路了。”

    “宝文啊,来了就在家吃点,大娘糊的地瓜。”

    相继出来的几人,都亲热地称呼着宝文。

    宝文一看两个弟弟,嘴角上还残留着地瓜的痕迹,又好气又好笑。

    “你俩还知道吃啊,家里都着急死了。放学不回家,竟给家里添乱。”

    “六哥,陈二哥的手枪,做的可好看了。”

    “呃……原来如此。回家吧,让咱爹给你们做。”

    “大娘,大哥,俊仁,有空到我家串门去啊,今天太晚了,我带两个弟弟先回家了。”

    宝文说着客套话,拉着两个弟弟向门外走去。

    “宝文啊,回去给你爹妈带好。”

    张玉琴一家人,送出去很远,直到看不到哥三个的影子,才返身回去。

    走在回家路上的宝文,边走边数落着两个弟弟:“下次放学,早点回家,别总贪黑,现在社会多乱啊,要是人贩子给你俩拐走了,怎么办?那爹妈不得急死啊。长点心吧,那玩具枪,咱爹就会做。”

    “六哥,你说的是真的?”小哥俩一听玩具枪,顿时把什么都忘记了。

    “恩,真的,咱爹是谁啊,那也是名振乡里的肖大木匠啊。”

    “六哥,人家玩具枪是塑料的,咱爹是玩木头的,那能一样吗?”

    “你俩懂不懂,木头的结实。”

    “啊,好啊,好啊!”

    宝文就这样,哄着两个弟弟,一路向北,踏上了归家的小路。

第八章 80年代的四月飞雪

    四月,本来应该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季节,但是悄然而至的大风雪却为鹤城带来了厚厚的阴霾。

    “宝珍,过来帮我一下,门推不开了,”邵建业看了看手表的时间,着急的说道。

    “开个门都开不开,你是老爷们不,打不开门,你就别上班。”

    “我就差踹门了,这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要不你打开窗户看看。”

    “是么,我来看看!”宝珍半信半疑的从火炕上下来。

    “好大的雪啊,”宝珍惊诧的说。“建业,你从窗户出去吧,上班骑车慢点,别摔着了!”

    “4月28日夜间开始,鹤城遭到了历史上罕见的大风雪的袭击。这次大风雪,是由于华北低气压北上的强烈发展,引导西伯利亚主体冷空气南下引起的。到29日早8时,仅八九个小时内就降雨雪20毫米,并伴随七八级的西北大风。在大风雪的袭击下,很多电线杆、电线折断,造成了全市性的停电、停水和部分通讯中断,铁路、公路运输受阻,绝大部分工厂企业停产,给全市的工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造成了严重损失,像这样严重的灾害在历史上是罕见的。1966年4月和1972年4月,曾出现过类似的天气,但风雪都比这次小,损失也没这次严重。据气象部门预测,29日白天将继续有中到大雪,夜间开始减弱。省委、市委和市政府对这次严重灾害极为重视,正在采取紧急措施,组织抢险救灾。”林场广播员对着喇叭宣传着。“现在老少爷们积极行动起来,以最快的时间投入到抗灾抢险中。”

    在大灾大难面前,毫不畏惧,任何灾难都拦不倒、压不跨的英雄人民,听到广播后,家家户户就自发的开展清雪互救!

    看着大人们忙忙碌碌,刚刚四岁的小邵野,头顶着狗皮帽子,穿着花棉袄,跟在妈妈的后面,专注的看着妈妈清雪……

    …………

    童年是无畏的,无忌的,以及无知的。

    在大人们忙碌的时候,邵野的表弟表妹聚在一起,享受着游戏带给他们的乐趣,堆雪人,挖雪洞。

    表弟中最淘气的要数肖涛,肖涛是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别看他才3岁,他的小脑瓜一转,就能想出各种整蛊的花样,和宝明简直是如出一辙。

    记得那是深秋的一个晚上,肖涛和比他小一岁的肖波,领着一群小孩,在林场玩警察抓小偷,扮演小偷的小伙伴回家吃饭了。小朋友们要各自回家,肖涛没有玩尽兴,拦住了要回家的小伙伴们,随手招呼肖波过来咬耳朵。

    “二弟,你去把大姑家的邵野叫来,让他当小偷。”

    肖波疑惑的问道:“表哥能来么?”

    “你就和他说,只要他来当小偷,我请他吃糖,那个馋猫指定来!”肖涛掐着腰说道。

    肖波半信半疑的走回家去找表哥,不多时,邵野果然来了。

    “表哥,我们缺个人扮演小偷,你就委屈下,一会儿游戏完我回家给你取糖吃。”肖涛小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

    “真的假的啊?那拉钩上吊!”邵野信以为真的说道。

    “我们是表兄弟,我还能骗你么?”

    肖涛嘴里答应着,从背后拿出了线绳,把邵野绑在了一棵松树上,然后学着黑猫警长的语气:“你们完蛋了!喵!一只耳,老实交代,你把粮食藏到哪里去了?”邵野此刻微闭着双眼,留着口水,沉浸在吃糖的梦境里。肖涛看着白日做梦的表哥,刚想说下句台词,就听到自己的妈妈呼唤着他回家吃饭。肖涛怕邵野管他要糖,急中生智对邵野说:“表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家给你取糖。”“去吧,不见不散。”邵野满脑子都是糖怎么吃的想法,压根没想到会被骗的事。

    肖涛猛然从裤腰上掏出小木枪,对邵野说:“砰、砰、砰、砰、请看下集!”然后坏笑一声,拉着肖波,往家里跑去。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尽了西山。

    树木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由上而下的游荡;夜,夹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滴着雨露的高粱叶,吹过哗哗作响的松树林,蝈蝈和蟋蟀在草丛中吟唱。

    可怜的邵野依旧被绑在那棵松树上,痴痴地望着远方。眼泪,不受大脑支配的溢出。邵野猛然间用头撞向了松树......

    当妈妈找到他时,他的额头鲜血淋漓,靠在折断的松树上。

    被药布包裹成粽子的邵野,坐在板凳上,抱着舅舅养的大白兔,开心的照了一张黑白照片;这一幕被肖涛看在眼里,他得瑟的也要抱着兔子合影,结果兔子咬了他一口跑了;气急败坏的肖涛做出了一生中最勇敢的事—骑着山羊照相,在照相机快门闪烁的同时,山羊突然跑开了,肖涛四仰八叉地栽倒到地上,邵野开心地前仰后合......

    …………

    在姥姥家虽然吃的不好,但是却给了邵野一个难忘的回忆。每到放假的日子,小舅就带着邵野和他的三个表弟还有左邻右舍的半大孩子,一起做游戏。那时还没有电子游戏机,也没有电动遥控汽车和变形金刚。

    但那时的孩子并不寂寞,自己做玩具,自己编游戏,玩的丰富、开心......

    80年代既是热血年代,也是每个人留恋的年代,买肉需要票,买布需要票,买粮需要票,一个月吃不上几回肉,但都很开心;街道上带红袖标的大妈们,啥事都管;马路上清一色的自行车,就算撞车也不会像现在的人们,碰瓷的那么多;电影院门前都有小人书摊儿,长条的木凳上往往坐一排孩子;满胡同都是孩子,每个孩子脖子上挂个钥匙看家,不用像现在担心人贩子横行;一些“大尺度”的电影会写着少儿不宜,想尽办法看了以后发现才只是接个吻;没有IPAD、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微信、没有钱、没有车,但那时候比现在快乐;家庭困难的上学真能免学费和学杂费什么的,老师也经常家访,过教师节的时候只给老师送一张祝福卡片,老师也很高兴。80年代的少年总是五讲四美三热爱,80年代的少年总是期待着21世纪的到来,因为他们要建设四个现代化。80年代的人学的是社会主义理想,80年代的老百姓对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渴望,物质馈乏的年代,培养了人们朴素真诚纯真的性格......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如今沧海桑田,只剩回味。

第九章 胆小如鼠的少年才子

    冬去,春来。微风,拂面。万物复苏,雪开始融化,树木开始发芽,小草开始变绿。春天是个暖和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当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子时,邵野穿着小背心轻轻的推开房门,一缕轻风吹进来,邵野哇的一声了。

    “怎么哭了?”妈妈说。“乖,来妈妈这里。”

    “妈妈,有风!”这时一个毛毛飞了进来,邵野又哇的哭了,“妈妈,有毛!”

    邵野躲在门后,哆嗦成一团手指着毛毛,妈妈哭笑不得。

    “这男孩尿迹的,长大可咋整?”姥姥说。“这名字够野的,这胆子怎么这么小。”

    “我看明天啊,让他爸爸送幼儿园去吧,小朋友一起玩玩,也许胆子能大点,”妈妈一脸无奈的说。

    第二天,爸爸托人把邵野弄进了前进幼儿园,由于爸爸妈妈上班,无暇顾及。邵野的接送自然就落在了舅舅们的肩上。就这样,舅舅们每天早上轮流送外甥到幼儿园,晚上再轮流接外甥回家。

    前进幼儿园是紧挨城区的一所规模中型的学前教育学校。

    幼儿园的三面是两米多高的红砖围墙,南面是三米左右的栅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儿童滑梯,西面是秋千,入口在东面;四间红砖大瓦房面南背北。

    幼儿园里的孩子很多,邵野岁数小便被安排到了小班。

    由于个子矮,只好坐到第一桌,一个又黑又胖的小女孩,走到邵野的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是哪里来的妖怪,见到本菩萨,为何不下跪。”

    小黑丫头的一嗓子,把邵野吓了一跳,胆小懦弱的他,顿时又惊又怕。

    “呔,小妖怪,问你话那?”

    “咦,人哪?”

    看到邵野哆嗦成一团,小黑丫头,更是嚣张至极。大喝之后,却发现邵野早已不知去向。

    “真是不经吓啊,真没意思,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躲在床下的邵野,已经昏了过去。

    自那以后,邵野见到她就感觉怕,不敢和她说话,更别提会记住她的名字。

    邵野的后桌是一个瘦高的男孩―周洋,这个小子不仅虎拉巴唧,而且还贼坏。

    这一天周洋又跑到邵野的身后,用纸卷成喇叭状。“啊”的一声惨叫从周洋的口中发出,吓得邵野魂不附体。

    周洋看到这个哆嗦成一团的小个子男孩,顿时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隔三差五地折磨着他,似乎在幼儿园的半年里,惊吓邵野,成为周洋最大的乐趣。

    不仅如此,周洋曾经踩在邵野的身上,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小子,以后不管在哪里见到我都要毕恭毕敬的,否则,我会见你一次打一次。你的玩具是我的,你的吃的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后来周洋被打,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当年太过于嚣张跋扈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想过,眼前这个懦弱的男孩,有一天会变得那么可怕。

    在幼儿园被吓得天天以泪洗面的邵野,在被欺负的一个月后,终于忍无可忍,使出了杀手锏。

    告诉舅舅们,邵野的大舅——肖宝飞,是个包工头,近一米八的个头,虎背熊腰,脾气火暴。

    一听说有人欺负外甥,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弟弟,找到幼儿园的老师,非要给外甥出口恶气。

    秦雨琦好说歹说也没拦住,邵野的大舅当着所有孩子的面宣布:“我是邵野的大舅,以后谁敢欺负我外甥,我就连他爸爸一起揍。”

    自从有了舅舅们的撑腰,胆小的邵野腰板硬了,说起话来也胆大了起来。

    …………

    邵建业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在上学前识文断字,便把儿子,托付给岳父来指导。

    肖耀忠初中毕业,年轻时是大队的会计,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学识渊博,见识颇广,打的一手好算盘。

    平时只要有时间,姥爷就会拿着四大名著或者报纸,津津有味地阅读,还不忘记把好的句子摘抄下来。

    邵野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就跟着姥爷学算盘、学古诗、学汉字。邵野的姥爷很严厉,他要求外孙每天要背会两首古诗,学会一百个汉字,背诵算盘口诀。学不会、不许吃饭睡觉!古人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于是每一天饭前,邵野都要在姥爷面前背诵同样的口诀。

    加法口诀:

    直加满五加进十加破五进十加

    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二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

    三三上三三下五去二三去七进一

    四四上四四下五去一四去六进一

    五五上五五去五进一

    六六上六六去四进一六上一去五进一

    七七上七七去三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

    八八上八八去二进一八上三去五进一

    九九上九九去一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

    减法口诀:

    直减破五减退位减退十补五的减

    一一下一一上四去五一退一还九

    二二下二二上三去五二退一还八

    三三下三三上二去五三退一还七

    四四下四四上一去五四退一还六

    五五下五五退一还五

    六六下六六退一还四六退一还五去一

    七七下七七退一还三七退一还五去二

    八八下八八退一还二八退一还五去三

    九九下九九退一还一九退一还五去四”

    当邵野在同学,战友中展现超常记忆,赢得羡慕的掌声时,他就会想起姥爷的谆谆教导。

    姥爷也有慈祥的一面,逢年过节时,他总会把邵野抱在怀里,讲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孙悟空降妖除魔保唐僧取经及杨家将、林海雪原等传统故事。

    以至于后来邵野入少先队、过生日、考百分,甚至打针点滴不哭为由,央求父母和长辈们给他买小人书作为奖励。

    由于邵野没满月就断奶了,姥姥就用山羊奶勾兑着苞米面粥,喂养外孙子,每到季节交替之时,邵野就会感冒发烧。八个舅舅轮流背着外甥去打针,每次到医院,护士拿着吊瓶到小邵野的面前时,他会第一时间哭泣,护士总是说这孩子挺聪明啊!

    护士的话说得没错,这个孩子后来表现出的聪明才智以及才华,不亚于一个大学毕业的青年才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926/ 第一时间欣赏筑梦荣光最新章节! 作者:不语星君所写的《筑梦荣光》为转载作品,筑梦荣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筑梦荣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筑梦荣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筑梦荣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筑梦荣光介绍:
小说以退伍兵邵野的人生经历为主题,烘托一批热血青年,从懵懂到励志,从混日子到实干,为了祖国经济腾飞甘愿奉献一切。
他们曾经是共和国的忠诚卫士,在改革大潮中,有的成为铁路一线的业务骨干,有的成为国家法规的反面教材,有的成为铁血卫士。
通过一系列故事,展现社会最基层的小人物们的悲欢离合以及情感写照,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筑梦荣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筑梦荣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筑梦荣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