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生活
她是你的媳妇了……
“媳妇儿，和我回家，回家找娘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身邋遢满脸土灰的傻子在身边叫嚣着，这声音听来实在有些刺耳，柳因风甩了甩胳膊，奈何却也没撼动开分毫。
“柳依啊……”男人默默叹了口气，看过来的时候欲言又止，对于眼前所见似乎也是无可奈何，都是可怜人啊，傻子也是，她也是，“你以后打算怎么生活，还继续找你娘的消息吗？”
柳因风身边站着个不撒手的傻子，蹙着眉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看，闻言抬头看去，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问题其实她也未见过自己，只不过不是要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的消息，而是自己接下来该有什么打算呢？
显然，以眼前这样的身份生活，少不得还有一段艰辛的日子要过，至于要在哪里，怎么过呢，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好好去想想的事情。
“再看吧。”柳因风没多说什么，到头来也只是敷衍人的一句话，这句话也是回答了自己，确实是要再看看的。
“那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先住在我家的，之前那府里的人也不会再找来了，他娘……”男人说着不由侧头朝傻子身上看了看，叹了口气出来，也不知道是在替着谁发愁呢，“总之你安心就是了，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柳因风淡淡垂下眼睛来，对此倒是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两日这人帮着料理后事跑前跑后的，家里的媳妇倒是压根就没露面。
柳因风当然不会觉得那女人也会是如此就是了，只不过因为她没出来阻止一二，反而是有些奇怪了。
“她这人有时候就是小心眼，打些歪主意，这回也算是得到教训了，整日里连房间门都不敢踏出一步，就说院子里头有蛇，有时候晚上睡着睡着就惊醒了，唉……”
“找大夫看了吗？”柳因风顺着这人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却还是唉声叹气的，“看是看了，说是心病，也就是喝些安神的药，还能有什么用处呢，不说了，我也得早点回去了，还放她一个人在家里呢。”
“媳妇儿……”胳膊被拽着摇晃了一下，那傻子一直就不肯撒手。
一旁的人看了也实在是无奈，上前来想要说点什么，奈何说什么给一个傻子听根本也没什么用处，想要拉开他来，却是更被抓得紧紧的，跟抓着根救命稻草似得，谁拦着就要和谁急。
柳因风的一条胳膊都被抓得痛了，抬起头来冷冷盯着那傻子看了看，“走了，回家去。”
听到这话的人顿时咧开嘴笑了，拽着她就要走，又被扯了回来，一个连路都不认识的人，还能知道往哪儿去？
“柳依啊，你……”男人的话没有说完，然后被她给接了过去，“我就到他家住下就好。”
男人愣了一下，眼睛在闹腾的傻子和她身上看了看，最终又是唉声叹气了一番，摇摇头便没再说什么了，不过就如今看来，似乎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安排了。
他有自己的家要照管，虽然心有歉疚，不过要再额外照顾两个人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再次走回到这条街上，先来到的便是那个傻子的家里，门外男人停下了脚步来不由往里看去，看了两眼这才转身离开，往自己家里去了。
柳因风进了门四下环顾了一番，然后便见那傻子吆喝着就往屋里跑了，没过一会儿就又蔫头蔫脑地跑了出来，“娘不在家，不在家！”
柳因风默默看了看眼前的这人，只觉得脑袋发疼，让一个傻子认清现实既困难还似乎有些残忍，不过要让她哄着一个傻子玩儿，那柳因风实在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天赋。
她没有好心到真如他死去的娘亲所言和个傻子相依为命，不过想来也还是能做些什么的，在准备好离开这里往别处去之前，就当是有个暂住的地方也好。
有的事情虽然很难习惯，但是日子久了便也就顺其自然了，没了娘的傻子也是要这样的。
只是她这一待，小半年的时间便就过去了，时光飞逝，总在回首时匆匆而去，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间里，柳因风每日除了上山练练剑，顺便捉捉蛇，再就是让傻子学会了洗衣做饭。
别说，虽然人是傻，但至少厨艺是胜过自己的，已经有很长的时间，她吃的饭都是那傻子做的了。
于是这里的人也经常会看到一个小姑娘领着死了娘的傻子出门，上街买菜，有时候还拿了东西出来卖，多是老鼠药，有时候还有蛇皮。
“来小姑娘，再给我一包你的老鼠药，别说，你这要还真管用的，哪儿来呀？”回头客上门，柳因风并不奇怪。
一包老鼠药而已，不过从前她倒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会是做起了制老鼠药来卖的营生，自然了，以难度当家柳因风的手艺，这药自然不是寻常能比的。
一开始倒是没人相信就是了，最多是好心的人看着傻子幼女可怜，意思意思买上两包药，等发现了真的好用之后，客人便越来越多了，赚的钱虽然不多，日常生计倒是可以维持了，自然，也有不少人接济的功劳。
“来，这菜给你，拿回去吃吧，不收你钱。”傻子提着菜篮子朝她走过来，脸上还傻呵呵挂着笑，高兴地把篮子里的东西拿给柳因风看，说是哪个菜摊子上有人给的。
柳因风嗯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倒是也习以为常了，“一会儿先回去把饭给做了。”
“一起。”这人在边上蹲下了，柳因风前头摊开了一块儿布，上头放着些老鼠药包，面无表情看着来来往往的脚步，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不过想了想算了吧，一会儿早点收摊也好。
她摆摊的对面就是一家药铺，柳因风有时候把捉来的蛇卖到这里来，老板也算是照顾，最近她没有再上山了，也就没有拿来卖的东西。
这会儿却见对面的伙计走了出来，朝着他们这儿过来了，“小姑娘，你来，和你说件事儿。”
柳因风站起身来，吩咐傻子蹲在原地看摊子，自己跟着到药铺里去了，“什么事情啊？”
“你不是说想找个活儿来做吗，店里最近走了个人，是缺人手的，老板叫你过去看看。”
柳因风听了这话倒是提起了精神，只不过却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因为能雇一个傻子的地方，实在也不多，而在知道这事成真了以后，柳因风便是想了想，自己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到了吧。
第272章 将行
“吃饭，回家。”一手拐着个篮子，另一手抱着布包和老鼠药的人笑呵呵地走在柳因风边上，朝着回家的路上去了。
柳因风抬起头朝这傻子脸上看去，这段时间里头这人可以说是变化很大了，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得不说，看起来确实顺眼了不少。
若是就这么下去，没准还真会有谁愿意嫁给他也说不定，这傻子虽然确实脑子不好，但长得也挺精神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讨喜，整个人收拾干净了只要不总是说些傻话，其实从头到脚看来和一个正常的人没什么不同的。
和一个如此乐观大多数时候都在笑的傻子在一起，虽然有头痛不耐烦的时候，但只要是能让他听话了，相处起来却也是件放松的事情。
回过头来想想，日子不知不觉地也就过去了，小烦恼不断，但真的想一想，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大约是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渐渐地也开始习惯了。
但是柳因风心中却也清楚，她不可能就一直这样下去，既然她还好好活着，这日子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眼下虽然还是个孩子的身躯，但有的是将来，有的是以后，她不会如此下去，只不过做出改变的时候还未到罢了。
“傻子，你以后就要到药铺里头帮忙了，到时候一切听那里的人嘱咐，月底了记得从他们手里拿钱，知道吗？”柳因风顺便叮嘱了两句，不过这时也就是随口一说。
到时候还是要亲自带人去习惯上两天，而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只说一遍就行，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是要不时多重复上即便，自然就不会忘了。
大约是和这傻子待的时间长了，她自觉说话都变得啰嗦了起来，但至少从他学会了做饭洗衣等等的事情上，显然是有用的，大约也是这傻子本来就不笨吧，孺子可教，不然柳因风早就没这个耐性了。
“大宝……”傻子有些不乐意地嘟囔了一句，柳因风也没放在心上，然后只见这人安静了片刻之后，然后凑上前来，“一起。”
柳因风这回倒是懂得了这是什么意思了，“明天我和你一起，不过以后得自己一个人去。”
傻子听话也只听懂了前半句，歪着头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蹦跳着在路上走着。
从东边回来时在街上会先经过赵家门口，当他们两个人走过的时候，恰好看见那经常合着的门扇这会儿打开了一半，门里站着一个女人正往外看来。
赵家媳妇脸色泛白，比起之前倒像是憔悴了不少的样子，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尤其是在眼睛瞥见柳因风和那傻子从门前经过的时候，便猛地缩回了身体，砰地一声合上了大门。
“娘……”大约是对于当时发生在这院子里头的事情印象深刻，当瞥了一眼敞开的门扇看进院子里头的时候，傻子便停下了脚步默默扭头往里看去，直到那门扇在眼前又紧闭上了，眉头蹙起，似乎有些委屈的模样在脸上。
柳因风的视线从这户人家上移开，倒也并没有理会，想来倒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没有再看见这女人出现过了。
倒是这家的男人会偶尔送些东西到傻子家里去，有时候也会帮上一把，相信以后也会是如此。
“你娘不在这里，咱们走吧。”柳因风看着那傻子脸上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仿佛最初那时候这傻子嚷着找娘的样子又要回来了似得，太阳穴不禁跳了一下，“回家吃饭了，快点走，饿死了。”
“嘿嘿，吃饭，媳妇饿了。”傻子转过头来默默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咧开了嘴来。
柳因风倒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一听这称呼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然后也还没等她说什么，那人就一边往前跑，一边还转头过来盯着走在后面的她也快一点回家。
算了，和一个傻子计较做什么，浪费时间。
柳因风进门的时候，傻子拎着菜篮子已经到厨房里头做饭去了，柳因风看着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先回了房间。
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想了想把之前从赵家媳妇手里拿回来的银子给找了出来，以后这钱就留给这傻子吧，先得嘱咐他自己能保管好。
他这段时间也没少拿着银钱去买菜什么的，傻归傻，也还是知道钱是什么的，额外剩下的便是卖老鼠药攒下了的，之后自己带在身上也够了，没了再赚就是。
“啧，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个傻子待久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她把布包里头的银子撂在了桌上，想到如今的自己对着这么点银子算计来算计去的样子，都忍不住深深叹出口起来，别说，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傻子干活手脚挺麻利的，大约也是熟能生巧，毕竟做了近半年的饭了，由最初的笨手笨脚难以下咽，到了如今的还不错的样子。
今天倒是比平时更快了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饿了，快点吃。”他把一双筷子塞进了柳因风的手里，转头又去厨房了，
菜篮子里头还放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回来的路上买的馒头，便给拿上了桌，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人便将桌上的东西都给备齐了，搬来凳子贴着她边上坐着，拿起一个馒头便乐呵呵吃了起来。
屋子不大，柳因风曾一度因为这吵吵嚷嚷的傻子，而觉得整个房间里头都分外的嘈杂拥挤，如今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了。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转头看了这傻子一眼，便想到了之后这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适应改变总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对于任何人来说皆是如此，傻子亦然。
柳因风并不觉得自己为这人做了什么，傻子也好，她也好，算是互相陪伴了一段时间，这里好歹也算是一段时间的容身之地。
而在她决定离开，这人也能独立生活之后，便是各有各的去处，一切自然也会到此为止，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但是如今却是就在眼前了，反而倒像是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她心中隐隐躁动，忍不住去想的，其实更是前路之上的自己。
第273章 临走之前
“你就待在这里，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就可以了，明白吗？”
药铺里头，柳因风将人带来了这里，交给了铺子里的人，最后朝着这傻子交代了一句，然后便准备离开了，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店门，就被心急的人给挡下了。
眼看着自己一个人要被留在这里，傻子有些急切的样子，揪着柳因风的一只衣袖就不肯放手，脸上的表情也都不情愿地扭曲了起来。
柳因风转过头来，仰着头朝这人看去，和他相处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也算是摸清了这傻子的脾气，正如这傻子在面对她的时候。
此时见柳因风瞪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这沉默的一眼，让本来急切不安的人倒是平静了一些，原本执意抓着她的手也放松了些，只不过依旧没有放人离开的打算。
他一边嘴里喃喃着什么，一边就这么僵持着，“一起，我们一起。”
柳因风抬手指了指药铺外头正对面的那个地方，他们之前便也没少在那里摊开一块儿布来卖老鼠药，而这傻子每每也跟在边上，即便有时候会跑开一段时间，但是不需要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又会蹦跳着回来了。
“我就在那儿摆摊，你好好在这里干活，要听这里人的话，有什么不懂的就和他们说，不可以随便跑出去，知道吗？”柳因风看着他认真嘱咐道。
只见这人默然看了看她，片刻之后终于才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手来，只不过虽然人还在门里待着，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外面的方向。
直到看着对面的街边上，柳因风摊开东西然后和往常一般坐在了那里，才渐渐地有心听从伙计的指示去做事，先是从最简单的打杂活计做起，再慢慢让他看着些切割药材的活儿来。
这人虽然看着行为言语上是和一般人有些不同的，但是做起事情来手脚倒也挺麻利的，药铺的老板对他也算是照顾，第一天来自然也没让他做什么事情，更多的就是让这人在药铺里面先适应一下，看看是否能呆得住，会不会听话，有些事情能不能教的会，最后觉得这人倒是也挺不错的。
中午药铺里头是管一顿饭的，柳因风想了想，到了晌午的时候便决定自己找个街边的小店吃点东西。
那傻子也算是忙了一上午，稍作休息还有过午的事情要做，药铺里头来来往往总是有人，有时关了门还会有遇上急事被敲开的时候。
他虽然是才到了这里，初来乍到的恐怕一时也不能适应，少不了忙活一些，柳因风想了想只是抬头往里头瞥了一眼，倒是也没看见里头那傻子的影子，便也没去打扰，然后往这条街上走了走，最后买了两张葱油饼回来。
然后还不等她走回摊子前头，远远就看见从那家药铺里头冲出来的一个影子，先是直奔着地上摊开的东西去了，低头那么看了一眼，然后四下转着头。
在视线对上了自一边走来的柳因风的时候，原本脸上僵硬的神色倒是变得开朗了起来，小跑着迎着她的方向过来了。
“你去哪儿了，吃饭！”柳因风抬头看着这人，只见他一只手里还拿着个包子，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另一只手已经拽住了她的一只袖子。
“走吧，别在路中间站着了。”柳因风说着便带着这傻子回到了自己的摊子前头，仍旧在路旁的一个石阶前坐了下来，还和往常一样。
两个人就挨着坐着，傻子将自己手里的包子擎到了她眼前，一脸的笑容，“肉的，好吃。”
柳因风眉头轻蹙了一下，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想想傻子跟了自己之后确实吃肉的次数少得可怜，而且他只基本会做些简单的饭菜，但倒是如此对于她来说却也不算是件坏事。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肉。”柳因风显然对于他手里的东西兴致缺缺，更没有和傻子抢东西吃的打算。
只不过那人似乎对于柳因风的拒绝有些不满，执意要把东西往她手里放，被柳因风抬起眼来蹙着眉定定看了一眼，然后才似乎真的明白了柳因风是不想要这个的，便默默收回了手来，然后缩在边上一口口吃了起来，看那样子倒是越吃越香。
“再吃点饼，味道也挺香的。”柳因风说着从油纸包里拿出了买来的一张饼，放到了他的手里。
柳因风一直觉得自己对于美食还是有些挑剔才对，毕竟一品居的手艺就摆在那里，如今和这么个人待的久了，大约是这傻子的吃相总是看来香喷喷的样子，连带着看的人胃口也就一起变好了似得。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三五日，傻子每天依旧会到这家药铺里头去干活，柳因风则依然是在对面摆开摊子卖那几包老鼠药。
眼睛不时也会朝着对面瞥上一眼，眼见原本还总找机会探头看来一眼的人变得渐渐适应了，也日渐沉稳下来，对于这个地方和药铺里的人也都熟悉了起来，慢慢地也开始乐在其中了。
而柳因风心中所想的事情，便是离开了。
一日中午，傻子留在药铺里吃饭，柳因风也已经嘱咐过他了，让他好好在里面待着，不许再跑出来。
那人来回在门里走了两趟，然后便也消停了下来，之后便是仍在屋里做着本来交代给他的活计，一切都和之前的每一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傻子心中便是如此以为的，等老板告诉自己可以离开的时候，他就出门到媳妇那里去，然后一起买了菜回家，然后做饭吃，困了便睡觉，等到睡醒了，便又是新的一天了。
柳因风这次却是先从摊前站起身来，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将东西给收好，只是最后朝着药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转头朝着一个方向走了。
她没有先回家，那个傻子的家，也是自己暂住了这一段时间的地方，而是一路往山上去了，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东西放在了身上。
她默默看了那玉佩和剑谱一眼，想来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剑谱她已通晓，虽然并不纯熟，但每日的练习却也并没有懈怠，相信借以时日必定会有所收获。
灵隐的剑法果然也是名不虚传的，勤加修习自然大有助益，有了些武艺傍身，日后的路才会更好走一些，只是这样的剑谱并不能轻易示人，毕竟是灵隐所出，日后便也是要妥帖收好才是，更免得引人注意。
柳因风将东西揣进了怀里，这回便是准备取了自己提前收拾好的行礼上路了，虽然不久之后天色将会暗下来，但她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到时候找个客店先落脚。
或许会选在这么个时间出发，也是想知道等那个傻子结束了药铺的活计回去之后，一个人会是如何的，她总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毕竟是个傻子。
第274章 傻子
傻子没有名字，不过即便有，柳因风也不知道，平时也没太多要叫这人的必要，因为他总是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在身边从来也不会离开地太远。
至于这人本来应该叫什么，或者到底有没有一个供人称呼的名字这件事情，她到底也就没放在心上，至于旁的其他人，大概叫的最多的便也是傻子这两个字了。
没有嘲笑的意思在，充其量也就是个称呼而已，到头来总还有几分同情在里头，就像是街上买菜的大爷大娘，时常会送他些不要钱的东西，大约也是这傻子并不招人讨厌吧。
至于这傻子在柳因风眼中，大抵也是如此，虽然无时无刻身边都有这么一个人，确实是一件不得清净的事情。
若是换做从前的柳因风可能会烦躁不已，但是所幸这人倒是安静，也会自娱自乐，并不会一味地烦着你，似乎只要是你在他所能看见的地方待着，他也就安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尽是些无聊幼稚的举动，和哪片草叶上头的一只蜗牛都能玩上一整天，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他是一个傻子，傻子的心里大约就是个孩子的模样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傻子比会哭闹的娃娃更加省心，也没那么经不得风雨娇小柔弱处处要人照顾。
尤其是在他学会了做饭洗衣等一干活计之后，柳因风更是越看一个傻子越顺眼了，有时候还能配合这么个人说上两句语意不明却又天真烂漫的话，日子倒也过得云淡风轻起来。
柳因风是由最初烦一个傻子到后来的和平相处，她倒是自己也不曾想到，有一天她会在一个傻子的身上看出不少的优点来，一切可能大抵是从他的听话和聪明开始的。
虽然说一个傻子聪明似乎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他确实算不上一个愚笨的人，否则也不会让柳因风觉得还满意就是。
而且有这么一个脑袋空空，没有那么多费尽心思的念头在身上的人，即便他就在你身边走来走去，或者是做出哪怕一些你甚至看不懂的举动来，你都可以淡然视之，并不会有什么介怀或者思虑在心上，实在也是轻松自在的一件事情。
柳因风最后一次从傻子家里提着东西离开的时候，离他每日离开药铺回家的时辰也不久了，只不过这次的人第一时间见不到在药铺对面坐着的自己，即便是回到了这里，也注定只会是一无所获。
她提着个小包袱一个人往下一个镇子上去了，却并没有急着走得太远。
现在的她也并不急着去做什么，首先的第一步也便是先离开，夜路难行，于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便找了家客店住了下来。
对于一个不大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出来投宿这件事情，难免会引来人的好奇，柳因风知道以后这样的目光大概也不会太少，所以也该早点习惯了，甚至看见了也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无视就好，但如此一人上路，总还是少不了要多加一份小心就是了。
叫店里的伙计送了饭到房间里去，柳因风一个人窝在客栈的房间里，也没想再下去，如今安安静静的一个晚上，夜里倒是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柳因风不知怎么的倒是一直没睡沉。
虽然没睁开眼睛来，但耳边的雨声倒是听得清楚，心里朦朦胧胧想着，明天一早这雨应该也就停了，到时候正好上路。
离开了楚地许久，她还是有些想要回去了，别处的风景再如何，到底不比来时的那处多了些熟悉的牵念，她虽然没有打算再回到南毒去，不过在楚地安顿下来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下似乎也再没有另一个地方，能比那里更让她觉得熟悉的了，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心里难免就觉得安稳，总归是先安安稳稳让这身体长起来才好，是需要几年的时间的，这倒是一件急不得的事情。
至于这回程的漫长一路，还不知道要这样走到什么时候呢，但愿一切顺利，正如自己所想，不会太糟糕，甚至回不到自己所想也就是了。
“你看见一个……”说话的人哆嗦着手，朝着自己大腿处比划了一下，瞪着眼睛去问经过的人，“这样的，眼睛大大的……”
话听来含糊不清，也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人急的，还是因为这人自己怎么了，被问的人大多扫过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便走开了，听不明白也不想多问，知道这像是在找人，说不定是在找走丢了的孩子。
有好心的人还会多问上几句，只不过却发现似乎是对牛弹琴，根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觉得这人大约是个疯子，便摆摆手连忙离开了，并不想沾染些晦气的事情，不愿多做停留。
这人问过了一个，往前走走便又去问下一个，乍一眼看去，头发还半湿不干的，整个人也是很狼狈的样子，声音颤抖，面色苍白，就一路在街上穿梭着，神情急切，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无论你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要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是痴了傻了吧。
“唉……一个可怜人啊。”有行人经过所见，瞥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然后走开了。
但是这往来的视线或者是旁人的态度，似乎倒是全然影响不了执着找寻着什么的人，他仍旧不停比划着，然后试图叫住一个接一个的人，然后继续找下去。
“这人是个傻子吧。”有人避而不及，在远处打量了一眼说道，好奇地看了一会儿，便摇摇头走了。
没有什么人知道傻子要找的是什么，不过傻子自己却是心里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找到的，只要这样一直找下去，一定能找到她来。
他往前走了走，便又拉住了一个人开始比划，那中年男人停下脚步静静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急着挥手走开，认真看了看那手势，听了听说的话，“你是要找一个小姑娘吗？”
傻子瞪着眼睛看着问话的人，然后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大大的，小的……”他说着又伸手按照自己去比划起来。
“我昨天傍晚的时候，倒是看见了一个孤身一人还带个包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人，你往前面找找去，就在那家东升客店里头。”
说完了大约是知道眼前的人未必听得懂的样子，便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就往那儿走，上头还挂着东西飘着的那个就是。”
“媳妇儿……”
第275章 追来
外面传来嘈杂声音的时候，柳因风正在房间里吃着有人送上来的早饭。
店里的伙计将昨天晚上没有收拾的碗盘给清走了，然后重新送了热腾腾的早点过来，进出房间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两眼一个人住店话也不多的女娃娃，心里难免也是觉得好奇。
不知道是哪儿家的孩子到这儿来了，身边更是连个大人都没有，只不过这些话虽然就在嘴边，却看那小姑娘淡淡的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倒是怎么看又与印象中见过的孩童相差甚远，下意识地倒是不好随意说什么，除了忍不住会打量过去的眼神，便也在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时马上离开了。
柳因风虽然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沉，但是早上却醒的也挺早的，便推开了窗户透气。
昨夜下了一阵雨，这会儿地上还可见湿漉漉的水迹，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雨后的清新之气，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的，想来便是一个好天气了，倒也适合上路，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想必就更好了。
当窗外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时，柳因风饭才吃了一半，本来她也没什么额外的好奇，去看什么热闹，只是听着听着，似乎隐约听见了两声有些熟悉的声音来。
她眉头一皱，然后下意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转头朝着敞开的窗扇方向看去，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墙边，放眼朝着外面的街上看了一眼。
最初柳因风第一眼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心里还莫名松了一口气，想来方才可能是听错了。
然后等她刚要转身将自己的早饭吃完，一闪眼就看见一个身影闯入了视线里头，不是那个傻子又是谁呢？
踉跄着脚步的人被人推出了街上，脚下晃晃悠悠地还有些不稳，可偏偏就一副不罢休的样子，非要往前去，嘴里说着些旁人都不太能听懂的话，然后被店里的人给拦了下来。
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更是从头到脚一身的狼狈邋遢。
这样的人进了店里不说还一来就胡言乱语的就往里头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和他说也说不清楚。
这一大早的店才开门不久，陆陆续续的店里就要有客人了，在这里住店的客官都在这会儿下来吃早饭呢，岂能让这么个人在店里捣乱？
既然说不听，那自然就是要赶出来了，只是这傻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像是专门来找晦气的，就盯着他们店不放了，竟然被赶出门了还不肯罢休。
那傻子竟一路找来了这里？柳因风定定看着底下的人，虽然是一副狼狈模样，倒也是那人无疑了。
她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没动，眼睛倒是一直停留在那身影上，没有移开，却是不经意间眉头蹙起，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分明。
对于这人的出现，她显然不是抱着欢迎的态度来看的，只是却也没有立刻从窗前转身离开，倒是垂着视线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和那一个身影，默默安静了片刻。
直到底下的一道视线不经意间抬头往上看来，然后就看见了站在窗前只能露出一个脑袋的人，倒是在顷刻间就认出来了，顿时脸上的表情整个变了。
傻子眼睛里的灰败退去变成了一点闪烁的光芒，一个大大的笑容浮现在有些苍白的脸上，然后拼命蹦跶着身体，使劲儿地朝着上面挥手。
柳因风静静在窗前站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旁人眼中的傻子此时倒像是突然变成了个疯子似得，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让人侧目不敢靠近，恨不能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给驱赶的远一些。
“媳妇儿！媳妇儿……”底下的声音不断，有人在焦急地叫着，柳因风眉间的蹙起更深了些，半晌之后转身从窗前离开了。
那里的人不见了，傻子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仿佛哽在了嗓子眼儿里发不出了。
他急着想要上去，却不得其法，整个人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再想要往门前冲去，便被拦着往外赶，直到从门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开始被挡在其他人的身后根本就看不见，而柳因风透过前头看热闹人的空隙往门外打量了一眼，然后转头朝着留在店里柜台前的掌柜的走去，从身上掏出了钱来放在了柜台上，然后让人把外面的傻子给领进来。
掌柜的愣了一下，不仅是对一个小姑娘心生疑惑，更是对于她此番行为感到好奇。
平白无故的竟然要把一个疯子带到店里来，自己作为掌柜的显然是不乐意这样做的，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头的银子，显然是有些迟疑的。
“这……那人怕就是个疯子，这店里还要做生意呢，怎么能把这样的人往里带，你认识那人？”掌柜的打量着柳因风说道。
柳因风默默又加了些钱放了上去，“我们不会在这里久待的，我把账先结了，麻烦你让人准备一套男人穿的干净衣服，再准备些吃的，先把人领进来，等换了衣服收拾好了，晌午前就会离开了。”
掌柜的想了想，最后没有拒绝她的话。
柳因风站在原地往外看着，过了一会儿就有伙计将外头的傻子给带了进来，进门的人一看见柳因风立刻就跑了过来，伸手就抓住了她来，一时间倒是想挣脱都难。
柳因风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抬头看向这傻子，在周围一些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带着不撒手的人朝着回去客房的方向走了。
傻子此时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柳因风到哪里他便也跟到哪里，亦步亦趋跟着到了房中。
傻子的眼睛盯着她，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手里攥得紧紧的，穿过衣服将她捏的都痛了，柳因风也看着他，看这傻子此时的一副样子，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傻子，你能和他说什么呢，否则也不必不告而别了，不过就眼前来看，再想如之前那样离开似乎就更费劲了，至于要让他松手，更是不容易了。
柳因风这回没有执意要甩开抓在胳膊上的双手，静静看了他片刻，张口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不见了，家里没有，我到处去找，”开口有些嘶哑的声音还带着些颤抖。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一张脸上写满了疲惫，一双大睁着的眼睛就那么定定看着她，此时已经有些泛红了，似乎很是委屈，“有人看见你往哪里走了，我就找过来。”
“傻子，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柳因风张口说道。
第276章 傻子
“媳妇儿……”抓着身上的力道不曾放松，那傻子似乎是有些急了。
柳因风此刻的眼神和表情都似乎和从前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可是一切分明就在昨天，原本都是好好的，他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一切就都改变了呢？
柳因风只是抬头默默看着他，“你不该跟来的，你应该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家？家里没有了人，空空荡荡的，傻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现在又冷又饿的，可是却全然顾不得这些。
他知道自己原本好好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等着傍晚的时候一起买菜回家，就像从前那样，可是门外的人不见了，他站在空荡荡的摊子前头默默等了等，然后将那条街从头到尾跑过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人。
最后他便是急匆匆跑回了家里，将每一个房间都翻找了个遍，到处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还有自己的一个声音在其中回荡着，他害怕极了，比不见了娘亲的时候还要害怕。
“你不在家里，没有家了，娘睡了，你也不见了……”眼泪鼻涕从那张本就狼狈的脸上流淌下来的时候，柳因风定定看着这人，不由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来。
她该预料到事情是这样的，在她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从窗旁望去，然后决定下楼将人带进来，而不是藏匿不出现的时候，就已然知道一切不会就像自己最初所想的那样平顺。
她想过这傻子可能会哭，一个人会害怕，可能会难过哭闹很长一段时间也说不定，但是却没有想过他会离开自己的家，还一路坎坷地找到了这里，跟上了半路上的自己。
柳因风从未觉得前路轻松，自己如今已是如此，日后究竟会是如何，又应该是何种模样的，她尚且无从知晓，更何况是一个傻子呢？
他大约是连远门都不曾出过，而要是两者加在了一起，想想就让人憋闷头疼。
“我不会回去了，如果你也不回去的话，从此之后你就没有家了，你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你和你娘生活过的地方，知道吗？”柳因风定定看着他说道，脸上的神情淡然，对于那啼哭流泪的样子仿佛是无动于衷。
这傻子哭闹的样子她不是没有见过，最初妇人被蛇咬伤而丧命的时候，他没少吵着要找人，不过柳因风通常就是无视他说的，闹的一切。
然后不消多久，哭得累了的人又会乖乖走回来，似乎也是知道无用，长此以往倒是安分了下来，只不过偶尔夜里还会做着梦哭出声来，喊着找娘就是了。
柳因风既不会哄人，也没有额外照顾傻子的意思，倒是额外让他学会了不少的东西，虽然傻子傻子的叫着，但是在某些方面倒是也从没把这人当成是个傻子来看待就是了。
傻子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眨眼睛，才让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了一些，还是不肯移开目光，“我不走，娘没了，你不能没有。”说话的人拼命摇着头，毫无半点动摇的意思。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是店里的伙计来了，“客官，我来送东西了。”
柳因风应了一声，外头的人然后推门走了进来，才一开门，看见的便是里头那说不上来有些怪异的情景。
一个傻子半弓着腰拉着个小女孩儿不放，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正凄惨的样子，这事儿让人看来实在是想不通，似乎怎么都解释不清这该是发生了些什么，这一傻子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间又是个什么关系才对。
店小二眼观鼻鼻观心，猫着腰将东西放到了房间里头，然后不刻意地瞥了一眼，转头出了房门就将门扇又给合上了，下意识又隔着紧闭的门扇贴着耳朵往里头探了探，似乎是想听些什么东西来，只不过片刻安静之后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啧，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呢，什么人啊都是。”
伙计摇摇头走开了，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只不过脑子里不由还在琢磨着先孤身一人来投宿，如今又多了个傻子找上门来的情形，琢磨着那傻子嘴里喊过的媳妇儿的称呼，不由蹙起了眉来，觉得那傻子怕是真的傻得不轻，大约是没得治了。
“把身上的衣裳给换了。”柳因风朝着傻子说道，推了推他抓着自己的手，那人沉默了一阵儿却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像是在一个房间里头的人还能转眼就不见了似得。
“呼……”柳因风深吸了一口气，心头发闷，实在不能不因为有变的情况而再格外多想些什么，也无暇去想这傻子是可怜还是什么的，倒是觉得带这个傻子上路的自己，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就是了，“你若是不听话，就别跟着我了，懂吗？”
傻子下意识点了点头，看着那双扬起眉头看来的眼睛，急着说道：“我听话，你别赶我！”
“快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把饭给吃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平白浪费一天的时间。”
柳因风甩了甩胳膊，这回倒是让傻子松开了手，这傻子像是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脏兮兮的一张脸，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没那么刺眼了，转头按照柳因风的话做去了。
她默默在边上看着，也丝毫没有帮手的意思，眼见着这人一点点把自己给收拾好，然后迫不及待坐在了桌旁开始吃放在上面的东西，那样子狼吞虎咽的，像是饿了很久。
柳因风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几乎要噎住的人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出门在外和你在家中时不同，是很辛苦的，你可能会吃不上饭挨饿，也可能要在夜里头睡在不知道哪条路边上，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柳因风刻意加重了语气和傻子说道，到也不算是言过其实。
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总之不会都是舒坦的日子就是了，这傻子虽然未必明白她说的话，但是柳因风还是要把这话说在前头。
傻子嘴里满满塞着东西，抬起头来看向她，那样子果然是似懂非懂的，也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只是还一边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柳因风蹙眉打量着他，半晌说道：“你若是半途而废的话，那我就那你给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可是想回都回不来了。”
傻子嘿嘿笑了声，含糊不清说了个，“回家。”
第277章 所见
“早知道要带着这傻子出来，何必……”柳因风转头扬起脖子，瞥了一眼走在边上还生生抓着自己一只袖子不放的人，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明明白白写着些不痛快在上头。
这人就这么跑出来了，追着她来了，就赤条条一个人，家也不要了，还顺带着也把当时柳因风特意留给他的银子也一并给落下了，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心意，早知道留下干吗？如今难不成还要返回去搜刮一遍不成？
傻子换了干净的衣裳，饱饱吃了一顿饭后又在客房里头睡到了中午，然后才被柳因风给叫了起来。
好在这傻子一直以来的身体都还算是强健，倒也没有生病不适的迹象，这倒是让柳因风放心了不少，这但凡要是个娇弱的病秧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冒这个险。
本来就决定今天一早吃了饭便上路的，因为这傻子的出现而拖了半天，这会儿便又收拾了东西继续往前走了。
才多了半天的时间，这傻子比起自己从窗口看到的时候倒像是换了一个人，面色好看了，脸上也挂着笑，此时倒是丝毫没有自己是从此离开了家，也不知道是要往哪里去的念头。
整个人倒是就被一路上看到的东西给吸引了目光，只是大约是怕柳因风又突然不见了，就是连睡着的时候抓着她的两只手都不肯放开，对此柳因风也很是无奈，只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她的话这傻子基本都是听的，只不过有些执拗的时候，却是你无论怎么说甚至怎么做都没有用的，此种大概就能算是一样，也只能指望日后会好些了，毕竟这一路上时日长久，总不能就这么继续下去吧。
柳因风摆脱不开执意要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就得两个人并肩在街上走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他们倒也不算是显眼。
柳因风也是根本懒得理会周围就是了，脑子里默默想着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尤其是多了个人在侧，接下来的一路上更要想一想了，她身上原本带的盘缠就不多，这会儿还要供两个人花费。
今天中午才开始启程，身边也没个马匹什么的，走一下午估计也就是出了这镇子，还不知道离着下一个落脚的地方近或是远。
如果按照每天都尽着宿头落脚在客店里的话，恐怕随身带着的银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或者还是最好能想办法找到一辆马车，哪怕是把身上的钱都给用在这上面，也不算是件浪费的事情，至于旁的只能再打算了，总还有赚钱的方法在。
柳因风这边正边走边想着些什么，然后迎面就撞上了什么人来，大概如今的自己在走在街上的行人中也确实不够显眼，不低头看还看不见她。
于是两方的人都不没有注意，这一下便直接将她给撞到在了地上，好在有傻子在边上扯着她的手拉了一下，不过身上随身带着的那本剑谱也被撞落下来。
“抱歉，是我刚才没有注意，小姑娘你没事吧？”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柳因风没来得及去看撞上的人是谁，便先伸手去捡自己身上掉落在地的东西，只是捡起来这么一看，倒是一瞬间愣了一下。
因为这本并不是她掉落的剑谱，但柳因风却不由地盯着上头写的东西愣了片刻，因为上头一张人的画像，以及再熟悉不过的楚若两个字，都说明这本书中所写到的正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楚若无疑。
“这本书是我的，你的在这里。”这姑娘说着将她捡起来的东西递给了柳因风，然后拿回了自己还在别人手里的那一本，爱惜地用手帕擦了擦上头掉落在地沾染的灰尘，然后按在了胸口。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走路没注意。”想到自己方才边走边忍不住翻看书中内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柳因风并没有将方才的那不小心一撞放在了心上，而是全部的注意力一时间都放在了这人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上头，“你手里的那本书是？”
柳因风心中霎时间多了许多的疑惑来，正是关于自己方才多看过一眼的东西，即便所见多，但是足够她确认这书中所写的，以及多画的都正是楚若无疑了。
南毒楚若曾经是楚地之中多少人歆羡追捧的对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原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如今楚若早已经不在人世，淡出众人的视线中已久。
更何况此地离梁国楚地相距遥遥，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呢？更恰好又被自己所看见呢？柳因风对此实在不能置之不理。
那姑娘闻言拿起手里的那本书在眼前又看了看，抬眼看向了似乎对此感兴趣的那个小女孩儿来，“这书怎么了吗？”
“我……我刚才正好看到了其中的一页画，里面的人似乎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像。”柳因风想了想说道。
对面的人闻言倒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讶，“……那小妹妹你认识的那人还真是个美人了，我这书上画的人是楚地的一位美人儿，这书正是写有关她的事情呢。”
说话的人冲着柳因风笑了笑，临走前又忍不住说了句，“你若是喜欢的话以后不妨也去买来看看，这上头的美人儿名叫楚若。”
楚若是谁，柳因风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倒是不必通过谁来介绍，或是看书里写的来知道些什么，不过此时的柳因风倒是很好奇这所谓与楚若有关的书的来源，以及又是为什么会出现，甚至是到了与楚若相距何止千里之地，让这里的人知道了她。
难不成是南毒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柳因风心中隐隐冒出些杂乱不堪的念头来，不过说到底尽是些猜想罢了。
南毒的境况她此后再未听说过只言片语，也并没有把与此相关的事情放在心头，南毒坏不到哪里去，左不过就是从前那般，有楚怜在，她也是放心的。
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其中到底还有一个变数在，可能就是原容了。
从原容带着那傀儡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柳因风就知道，这人或许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一时间并不会轻易放手就是了，虽然就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那人为何，又凭什么可以如此。
至于方才所见……柳因风想了想，便是收好了自己的剑谱，一时间却也是想不明白。
第278章 与故人有关
柳因风几乎花掉了随身带着的大半银钱，买了一匹马，然后准备了一辆马车，原本缓缓而行并不那么急切的心情，倒是在因为看见了那本有关楚若的东西之后，而稍微有了些改变。
不过比起赶路，她现在心中更在意的，倒是了解与那本些楚若的书有关的事情，想要有机会能包括那本书在内都好好地给弄清楚。
只不过似乎正如当时撞到的那个姑娘所言，那本书还并非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东西，至少在她一路找到马匹的过程中，还未能再看见同样的东西就是了。
当天夜里，她和傻子两个人就是在野外过夜的，一来是因为将银子大多都花在了置办车马上面，也不想有额外的来支付住店的花销，再者也是因为有了一辆马车在，在外面过夜便也没有那么糟糕。
柳因风也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受了，倒也没什么，那傻子更是窝在车厢里头早早就睡了，想来也是累坏了，只是哪怕睡熟了也不忘紧抓着她的一只手，将柳因风的手都抓的有些麻了，却也挣不脱。
柳因风倒是没有那么好睡，因为之前眼疾的缘故，如今天色一暗下来，她看东西便大不如从前，只觉得眼前模糊了一大片。
整个人都闷闷的了，便也只能是好好守着马车待着，也没什么好做的事情，倚靠在车厢一侧半躺着，即便有天上的圆月在，倒也明亮不到哪里去。
外头有草木间的虫鸣之音，算是寂静之中的一丝喧闹之音，这样的夜里即便不能沉沉入睡，却也是个能让人沉静下来的时候。
柳因风半睁着眼睛望向车厢里头的一片黑暗里，耳边是那傻子熟睡中沉沉呼吸的声音，心中想着的是以后这长长的一路，以及终点将会去到的地方。
停车的路边便有一座山，柳因风想着，明日一早是得溜达着去看看了，找些能用的东西，日后老鼠药都说不定还得制了重新卖，最好再抓两条毒蛇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大约是南毒出身和毒打交道久了，更加之如今的身份和处境，更让她有此念头，想来总归不是件坏事就是了。
柳因风一边想着，渐渐地意识便也模糊了起来，昏沉将要谁去之际，然后被一声哭声给弄醒了，抓在手上的那力道跟着加重了，梦魇中的傻子正说着胡话，颤抖的哭声里头喊着自己的娘。
柳因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没出声将人给叫醒，直到那梦中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一切便又重新回归到了本来的夜色静谧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她便也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先醒来的人是那傻子，他因为内急跳下了车，车里的柳因风听见动静便也睁开了眼睛。
等看见她下了车，原本正提着裤子的人便赶忙从一旁的草里冲了出来，生怕她跑了似得，上来就要抓人。
柳因风扬头瞥了他一眼，觉得想留这人在原地看车的想法大概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了，于是便牵着马往边上更隐秘的地方去了，等重新栓好了马，然后转身朝着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趁着这清晨的时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只不过倒也没在此耽搁太长的时间，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便返回到了马车边上，将采到的一些可用的东西放进了车里。
至于其他的，倒是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不说别的，等到下一个镇子上的时候是该买一个用来盛装抓来的活物的东西，不然路上也不便携带。
车上有提前准备的干粮，从山上下来之后柳因风便拿出了东西来分了那傻子，然后两个人坐在车里吃了，从山上还打了些干净的水来。
今天一天赶路中间她也没打算耽搁太多的时间，至于晚上可能就不会还露宿在外，或者是找个地方住一晚，顺便制备一些所需的东西来。
到了这处处花钱的时候，柳因风更觉得这傻子连银子都不带，就那么撂下那一笔钱一个人颠颠儿的跑过来实在是客气，这么想着想着，倒是多了些别的念头来。
傻子空手而来，自然身上是什么都没有的，现在车里唯一是他的东西的，也就是因为潮湿不干而换下来的衣裳，也正为怕没有换洗的衣物，便把脱下来的那件也给丢进了车里，正好是不干净的还没洗呢。
“你一会儿把另一件衣服换上了。”柳因风吃完了东西便准备去外面赶车去了。
那傻子匆匆咽下嘴里的准备跟出来一起做，便听见柳因风这样说，一时还愣了一下，好奇地垂下头来打量着自己的身上，然后眨巴着眼睛说道：“不脏。”
“让你换就换，没说你身上的衣服脏了。”柳因风没再和这人多话，回头赶自己的车去了。
这驾车的活儿这傻子既不会，她也不敢让他来干，否则自己也做的不安稳就是了，不过想来让她柳因风给别人赶车，这样的事情还真的偏偏给一个傻子做了。
等到时候先让他穿上一身脏衣服先试试，再弄得看起来更像个傻子的样子，到时候找个破碗给他端着，等她在边上卖老鼠药的时候也不能让他闲着了，好歹也给自己赚个吃饭的钱，不然这一路上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路上的日子枯燥无趣，倒是有了这么个傻子在边上，也多了个时而会叽叽喳喳的人，慢慢适应了车马劳顿的生活，生活倒也渐渐开始规律了起来。
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路上，有时会找个地方停下来歇歇脚，想办法赚些钱来，也补充一下自己需要的东西，让马儿好好地休息一下。
然后在一次下车停留的间隙里，柳因风终于在一间卖书的铺子里头，找到了之前自己在路上撞到了人时看见的那本书，上面是与楚若有关的东西。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再找到这本书是一回事，可是想要拿到她，却是并不容易，甚至正如之前撞见的那个姑娘说的，更可以说是来之不易。
因为它不仅比想象中的要贵上许多，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几本甚至身边就有几个正要来抢着要买的人。
对于楚若的如此受瞩目的程度，柳因风实在是有些咋舌，别的不说，就是这么一本书，价格几乎是可以将整间店铺都给买空的了。
于是你可以想到，说是要买走它的都是穿着不俗，看来也并不像是会缺钱花的普通人家就是了。
柳因风自然是买不起这本书的，只能是借机匆匆翻了几页，然后她便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书中所写的楚若，并不像是南毒中众人眼中所见的那人。
书中的一切也并非尽是旁人的手笔，更多的是出自楚若本人口中的话，其间有像是一封封的信，而其中提到的另一个人的名字，便是林恩。
第279章 书
“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去去去，凑什么热闹。”手中正翻看了几页的书被夺走了，柳因风默默瞥了一眼这人，然后便收回了手来，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她心中对于关于书中楚若，以及这本书的好奇大约是有了些眉目在心里，只是要说一切便能够一清二楚，显然不大可能的。
但是也正是如此看来，才让她本来的疑惑自南毒转移到了林恩的身上来，他是山间云村的人，可能真想把与这本上书楚若的书给弄清楚的话，是要到山间云村去找答案可能才会有所收获，
“人家小姑娘看看怎么了，老板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正掏出钱袋为了手中的书付账的姑娘，眼看老板方才对于柳因风的举动和言语，忍不住开了口。
抬手把自己的钱袋扔到了台子上，然后弯下腰来将自己手里的那本放到了柳因风面前，“来，小姑娘，我先借给你看看，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书里的姐姐啊？”
柳因风默默点了点头，只是却没有伸手去接递过来的那本书，她所好奇的并不是书中详细写着的每一个字，都要从头到尾看一遍才能罢休。
恰恰相反，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过楚若和林恩之间的往来书信，也不能真切地知道当时楚若是如何的心思，但是在南毒的日子久矣，要说她不知道楚若，那自然更是不可能的。
至少比那些看过买下这本书的人而言，她所知道的楚若由来已久，更是再真切不过的一个人。
见她没有接，那姑娘便也淡笑着收回了手来，心中只以为是因为方才那老板不友好的态度，而吓到这小女孩儿而已。
此时因为自己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而被人说了的老板脸上讪讪带着笑，将撂下的钱袋拿了过来，自然是不愿得罪了做成买卖的客人就是了。
“我这不是看她一个半大的孩子，怕是字儿都认不全，还看这书做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本书可是不一般，本来就金贵，我这店里总共也没几本，还都是有人定了的，实在是怕个小孩子给碰坏了。”
那姑娘看了老板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又看向了柳因风，“小姑娘，你看你有没有想看的书，姐姐买给你啊。”
面对这么个心善温柔的姑娘，柳因风只说了声谢谢，却并没有要这人给自己买什么书的打算，本来她也没什么想要看的东西，除了与楚若有关的那本。
那姑娘淡笑着看了看她，然后便也没再说什么，柳因风转头看了紧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傻子一眼，便是准备从这家店离开了，他们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也是时候该继续上路了。
只不过柳因风现在倒是因为那本书上所见的内容，而不由地将思绪放了些在山间云村的林恩上头，只不过倒也不至于就此往回去就是了。
“老板，还有我之前一直说的那本写南毒柳因风和原氏二公子的书到了吗？”那姑娘朝着老板询问道。
柳因风方才往门口迈去的脚步，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不由愣住了，顿时睁大了眼睛侧过头去，几乎是连耳朵都竖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刚才莫不是幻听了。
那姑娘口中所说的书，是写什么的？
“来了，我这就给您拿去，这要是不说我差点就给忘了，这是全新带插画版的，那可是广受欢迎啊。”老板说着转头就找去了。
柳因风却是转过身来朝着身后的方向看去，然后眼看着店里的老板拿出了一本似乎装裱精美的书册来，正递到了那询问的姑娘手上，柳因风眼见着，那姑娘的脸色竟有些泛红了，倒是格外兴奋的样子。
“咳咳，钱给你了，不用找了。”姑娘说着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手中的书上，只不过像是碍于什么，并没有好意思就此翻开，而是拿着自己的手帕粗粗盖上了。
如此举动更是让柳因风不由蹙起了眉头来，这姑娘对于这两本书的态度显然是大有不同的，柳因风自然不会操心别人看的是什么书，又是怎么看的，只不过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显然不能就此转身离开了。
若是没有了之前楚若的那本书在前，她可能乍一听还以为不过是重名罢了，世上再有个叫柳因风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不过她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是方才却分明听见了南毒的称呼，以及原容的名字，世上岂有如此的巧合不成？！
“这位姑娘，等等！”柳因风张口叫住了怀里抱着两本书正准备离开的那人，在那人投来的询问的视线里头张口说道：“敢问你方才说的那本书是什么，是梁国楚地的那个南毒？”
那姑娘疑惑地看向她来，似乎也是觉得这小姑娘好像是有些奇怪的，“你还知道南毒呢？对啊，说的就是那个，”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又说了句，“就是和你之前翻看过的那本书写的是一个地方的人，怎么你小小年纪看来也是真的喜欢？”
喜欢……柳因风心中越发觉出了些不对劲儿来，如果正如自己之前所听到的，那最后这本书上岂不是还有自己？
“我能看一下你的书吗？”柳因风抬头看向这人，只见那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才将身上的一本书拿了出来，只是却并不是柳因风所要的那个，“抱歉，我说的是另一本。”
“什么？！”那姑娘倒是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手上一个劲儿地摆了摆，顺便将自己手上拿出去的那本给收了回来。
“这书你看了不好，你还小呢，等长大了再说吧。”说完这话的人转头便离开了店里，只在柳因风眼中留下了一个匆匆离开的身影。
柳因风的耳朵里一时间只回荡着那句还小，看了不好的话，然后转头又看向了店里的老板，和这人倒是两双眼睛撞在了一起。
“小孩子家家的，不买书就赶紧走吧，在这儿待着干嘛？”
柳因风丝毫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反而倒是一步步走上前去，然后从身上拿出了点钱来，买本寻常的书自然是够了，“我要刚才说的最后那本书。”
老板蹙着眉，倒吸了一口气，瘪嘴笑着打量着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心里倒是觉得纳闷了，今天竟然能碰上这么一个人，“你要别的书我给你拿去，那个就别想了，就和你之前看的那本一样，你也买不起。”
“那我不买，这钱给你，你让我看一眼。”柳因风定定看着那人说道。
第280章 烦躁
“你这孩子……”店里的掌柜的两个眼睛瞪得老大，然而却是对上了面无表情，却偏偏神色看来异常坚定的一道视线。
别的不说，就是单看眼前这小姑娘的意思，倒还真是不太好打发的样子，便转头又看向了跟在她边上那个大人。
也不知道那男人是怎么带孩子的，就放任熊孩子瞎闹，自己在边上看着跟个没事儿人似得，明明进门来的时候还是牵着手进来的，之前一直不吱声也就算了，这会儿还没个动静，实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喂，那边站着的那位小哥儿，你赶紧带着这孩子走吧，别在我店里赖着了，没事儿多交些有用的东西，赶紧回家去吧。”老板冲着那男子处说道。
只是那人显然和自己认为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也是在说完这话仔细看过了一阵儿之后，才渐渐觉出了不对劲儿来。
那男人行为举止倒是比身边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反而更像是个孩子，难不成……难不成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柳因风一双眼睛淡淡落在那位急着打发人离开的老板身上，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钱给你，我看完就走，这买卖也不亏吧，省得在这里和我们浪费时间，再耽误了别的生意。”
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总之今天那本书册上写的东西她要是不看到的话，还真就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从这店里走出去。
别的东西柳因风倒是不管，也没那心思和兴趣，至少说是和自己有关，写着自己名字在上头的东西，她倒是一定要瞥上一眼，好好看看是谁把注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老板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遇见了这么奇怪的两个人，大的和小的真是一个赛过一个地怪。
在默默叹了一口气之后，到底也是松了口，转头又找出了一本最后卖出去的那本书，然后放在了台子上，口气也算不上多好，“就给你看一眼，看过了就赶紧从我这店里出去吧，别尽在这儿添乱了。”
柳因风没有作声，视线落在那本书上，然后抬脚走了过去，跟着拿起了那本书，一页页翻开在眼前，然后眼睛不由地越等越大，连呼吸都变得越发不平稳了。
她整个人如静水深流一般，从心底莫名涌上了一阵不甚愉快的情绪，且随着没看的东西多一些，就更加躁动不安，紧抿着唇，下意识咬牙切齿起来。
“原容……”这个败类！
“好啦，看够了吧，本就不是你个小孩子该看的东西，更何体统啊。”
老板瞥着一双眼睛好似是黏在了树上的人，看着那一副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的样子，整个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实在是有些怪异，他在边上这么冷眼看着，已经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这该是说世风日下还是怎么的，连个半大的孩子都能看得懂了？竟还看得如此着迷似得，好像是自己都融入了书里一样，脸上竟还泛起了红来，也不知道是看得激动了还是怎么的。
这么一想，他更觉得自己不该答应这小孩子的话，哪怕是只让她翻开看看都不应该，本来还以为这两人就是来凑热闹的，这孩子还指不定能识得几个字呢，这么一看倒还真未必。
当手上的书被一把抽回去的时候，柳因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有理会老板拿回书的这一举动，只是扬头瞟了一眼，然后静静转过头去，带着边上站着的那个傻大个，朝着门外走了。
将书拿回来的人，这时候却是看着门口人影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不禁还回想起最后那小女孩儿的一个眼神，怎么看着竟叫人有些害怕呢。
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着实可以用阴沉二字来形容了，这不由得更让人觉得奇怪了，就算是她看懂了，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个表情啊？难道是这书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老板虽然没将这书从头到尾看过，不过闲来也翻看过几眼，大致知道这书里都写的是什么，“不就是一男一女的那些事儿吗？还有别的？”
手里的书被重新翻开看了看，边看的人还正一边纳闷着，心想刚才那孩子到底是看见什么了。
“媳妇儿……媳妇儿！”柳因风出了门就一路沉着脸往前走，直到听到耳边响起这声音，胳膊又被人用力拽了拽，才像是回过了神来。
只不过思绪未定似乎还停留在方才看过的字里行间，顿时更觉得耳边这称呼格外地刺耳，顿时没好气地抬起头瞪着那傻子说道：“说了，以后不准这么叫！”
傻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又不太敢开口的样子，半晌憋着嘴抬起了手来，朝着后头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正停着他们的车马。
柳因风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出来时竟没注意，这会儿已然是走过了。
“走吧，上车。”柳因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不由的就更难看了些，转身往车马停着的方向走去，也就连带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傻子一起。
本来一路上的平静倒是也在此时像是被彻底给打破了，她不想承认，但是原容做的事情确实总能让她深深记住，在顷刻间换了心情，却偏偏不是朝着那个好的方向，就正如之前的那个傀儡，以及此时。
方才所见到的，柳因风绝不相信可能仅仅只是个偶然，大约也不会是正巧就被自己给碰见了。
在她不知道的这些时日里，这种写着柳因风生前的东西又是何时出现，传入了谁人的手中，又究竟有多少呢？柳因风根本不知道。
但是事情却是就在这无声无息间就发生了，即便不是这偶然巧合间被她给撞见了，之后也总有一日会看到这东西出现在眼前也说不定。
其实说来那纸上所言的又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给人当成是个故事看了，只要当自己真的死了，大约也不值得去在意从前柳因风的种种。
但那些分明是出自于原容之口，且被描写得绘声绘色的字里行间，偏偏就清清楚楚地挂着南毒当家柳因风的名字，自己好好的一世英名，就这么随了别人的一张嘴？！
“好啊，原容，你是真当我死了不成！”
第281章 热闹
本就在回去路上的柳因风，这回倒是坚定了一个重返南毒之中的念头，至少如今她即便不用去打探其中的消息，大约也能够知道的一件事情。
大概就是那位了不得的原二公子，一定是还赖在南毒之中不曾离开吧，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这个能耐，还真嚣张至此。
恐怕不把这人给按回到棺材里，让他好好地停留在自己的长梦之术中，大概是没有日后柳因风的消停日子了。
即便她舍弃了这个名字，众人眼中也只当是昔日南毒的当家柳因风已然不在人世，但是也绝容不得这么个人兴风作浪，肆意妄为，不然她不仅是白死了，这回更是白活了！
柳因风虽然在看见那文字的当时，恨不得原容那人就在眼前，更可惜当时的山上，傀儡手中的那一剑轻了些，后面的一场火也不够猛烈的，没直接把他一并给安葬了。
不过随着手中马鞭挥扬，马蹄声哒哒响彻在耳边的时候，她倒是也渐渐平复了下心中本来的思绪，知道其实此时再快又有何用，就算立时三刻飞了回去，可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柳因风了。
如今是一个全新身份的自己，她从没想过，也并不打算打着柳因风的旗号回去，昔日的柳当家对于南毒来说已然是不存在了，剩下的，充其量便是那个成了傀儡的，柳因风模样的人而已。
如今的她对于南毒来说并没有存在的必要，南毒有楚怜在，其他人只要照此安然生活下去就好，并不需要因为柳因风三个字而重新生出许多的风波来，对谁都没有益处。
所以关于此后该如何自处，怎样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不引人注目地走进其中，这将会是这漫漫一路到头时，最需要去思索的一件事情。
当时她并没有回归从前的打算，也不想急着和从前的人事物沾边，所以即便是相隔最近的山间云村之地，都没有想过再回去。
如果是面对云梦常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人必然是会相信且接纳自己的，只不过有了之前原容出现的事情，让她对于山中之地包括灵隐与鬼未在内，都更多了一重忌讳。
原容那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并没有轻易放手的意思，只要他有继续寻找的意思在，那如今的身份就有被牵涉在其中的可能，卫晴的女儿并非没有人见过的，也不一定不会被认出来。
从前柳因风想着等再过几年等这身体慢慢长大了，一切便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抹去了，可是如今看来，偏偏却是等不下去就是了。
原容那人好好在这世上活一天，就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来，她要是真的一命呜呼人事不知了，也无从计较和在意，但她偏偏还好生地在这里，便知道自己和原容之间确实是该在某一天好好地做个了结，不然恐怕真到有一天死了，也未必能瞑目就是了。
柳因风抱着这个信念继续前行，这一路之行确实也正如自己出发前所担心过的那样，着实也遇见了些麻烦的事情。
有遇上了见他们一个小孩儿一个傻子，而起了歹心的拦路人，想着从他们身上弄些钱来，柳因风自然是不会把身上的钱给交出去的，本就不富裕，难不成还能便宜了别人不成？
于是假意抱着车里的一个竹篓子不妨，最后让动手抢夺的人糟了蛇咬，不过好在她这条留了活口的蛇是无毒的，也是怕那傻子坐在车里再不小心给咬了。
不过被咬了的人倒是吓得够呛，到底也没得逞就是了，还有遇见了想要拐卖她的人贩子，最后倒是给柳因风多送了一笔钱，正好路上还能宽裕一些，也算不上一件坏事。
而这最后种种的事情加起来，也不及她看见那本写着柳因风的书册时来得闹心，她虽然心中已有所觉，但是后来的所见所闻，更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甚至看来都没了脾气一般，静静地跟个旁观者似得去听去看。
一家酒楼的外头，边上的墙面上贴着一张画像，上面还依稀写着些噱头一般招揽客人的字样。
柳因风淡淡瞥了一眼，不是自己又是谁？当然了，不是如今孩童般的自己，而是昔日模样的柳因风。
她驾着马车停了下来，拴在了这家店的门外，然后叫了车里的傻子下来，就一同朝着店里去了。
这一路上，柳因风倒是也慢慢觉出了这傻子存在的另一个好处来，那就是旁人不会总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乍一看，孤身一人出现的孩童身上，也就没那么多额外的目光和在意，无形中说不定也还挡去了不少灾难来，省得有不怀好意的念头在，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扔了钱给店里的伙计，他们两人便径直往里头走了进去，伙计问了声要不要带他们到楼上去，被柳因风给拒绝了。
此时的大堂里头倒是做了不少的人，在这么个算不上是饭点的时候，却是算是生意奇好了。
“给我们准备些饭菜拿上来。”在听见开口就吩咐这些的小女孩儿，那伙计还奇怪地拿眼睛打量了一下边上站着的那个男人，见对方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便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大堂里头都是些等着听说书的人，二位要是吃饭的话，不如我给你们找个清静点儿的地儿？”伙计还刻意跟问了一句。
柳因风然后便是一口回绝了，虽然除了在马车上吃些备好的干粮以外，总还是要偶尔排场坐着好好吃上一顿饭，不然人也是吃不消的。
但是要说她为什么会在这时间选在这里下马，自然并不是就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填饱肚子，而偏偏是为了那份闹腾而来的。
“不必了，我们就在这儿坐。”她说着便领着傻子在大堂里头，找了张靠边上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伙计先上了一壶茶，说了声慢坐，稍等，然后便转头去忙活去了，此时的店里大堂之中，放眼望去，尽是些喝着茶，吃着干果，无事闲坐着的人，倒也是热热闹闹的场面。
最前头靠墙的那里摆了两张并排放着的桌子，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正不知唱些什么，边上还坐着个鬓边斑白的拉二胡的老者。
一曲罢了，那女子朝着下头点头致意，然后接过那二胡，扶着座上的人起身，往后头去了。
“哎，这就要开始了吧？”一个正磕着干果的人朝空了的桌子前头瞥了一眼，和身边的人说道。
“是啊，下头就是了，我昨天可就听了一出，今天还不知道是说到那柳当家哪里呢？”同坐的人笑着说道。
第282章 说书人
有荤有素三样菜，外加一道汤，傻子拿起筷子开心吃了起来，路上总吃干粮的日子，总归是没有眼前的饭菜吃的舒服。
伙计上了菜道了声慢用，然后便转身忙活自己的去了，大堂里头坐了不少的客人，不时需要端茶递水的。
柳因风静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便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并没有去理会四周三三两两茶余饭后闲谈的声音，然后没过多久，正在她这儿吃饭的间隙，四下的声音变了。
一声叩击桌案的声音响起之后，一个略有些沧桑的男人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响起，柳因风抬眼往那桌案并排着的上头扫了一眼过去，那上面的人刚坐了下来，她一眼看去便只看见了头顶上的一顶帽子，其余地便被遮挡在了前头那一桌桌的看热闹的人身上了。
她转头回来便继续吃饭，也没急着抻长脖子去看什么，只等着听听看那人能说些什么就是了。
“上回我们说到了，这原氏二公子原容，跟着南毒当家柳因风一起回到了梁国楚地之中，我们都知道那原二公子可是和南毒一门关系密切，如今又和柳当家是有婚约在的，所以走得近些便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原二公子的此举却显然没再柳当家哪里讨到好处来，不仅如此，反倒是连那本来的婚约都不想认了。”
上头的人说得绘声绘色，底下的人喝茶的喝茶，吃零嘴儿的也没闲着，不过倒是都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来，一双眼睛盯着上头说书的人看。
就连店里的伙计的都提着水壶停靠下来往那上头说书的人看，颇有兴致的样子，而要说底下最格格不入的人，大概就要属同一桌的柳因风和对面坐着吃的正香的那傻子了。
这说书的显然在这里也不止这一日了，至于之前说了什么，柳因风虽然是半个字都没听着，不过听了方才那些话，却是心知肚明故事发生到哪儿了。
真要把自己从当事人的身份里跳脱出来，那眼下倒真是下饭的故事也说不定，可是要柳因风坐在这人堆里，听着从不知道什么人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她还真是惬意不起来。
不过对于之后还会听到怎样的情节倒是多了些好奇来，所幸就放下了筷子，然后随手将饭菜都往对面的人眼前推了过去，示意他别浪费，把剩下的都给吃完了。
“媳妇儿，你对我真好！”那傻子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饭，嘟嘟囔囔说了句听不太清楚的话来，柳因风抬眼淡淡瞥了一眼过去，便也没再理会他了，侧着耳朵听着那半老的声音说着什么。
“原二公子那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啊，最重要的是并非虚有其表，那是个不管谁见了多要给几分薄面的人物，自然，那位南毒的当家人也不是个寻常人，听闻她啊，是从小天赋异禀，更是年纪轻轻的就掌管了整个南毒，南毒那是什么地方啊？就单说梁国楚地的美人儿，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吗？”
“那位柳当家是不是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啊！？”底下有人扬声问道。
“这人相貌如何我是不知道的，咱们也无缘得见，不过想想也知道，一个美人窝的头头，那其能是一般啊？再者说了，若是寻常一人的话，岂能引得原二公子念念不忘，非要娶了做妻子不成？”
说书的神色飞扬地说道：“那据书上所说的，这位柳当家不仅仅是美，更是妖艳以及，据说是身上自带一股能惑人心神的香气，这香气不单单是勾人，更有毒，让人如痴如醉，如发情一般，但是谁要是想接近这位，那恐怕就是要做花下死的风流鬼啦！”
“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谁娶了这女人回家谁就是不要命了？那这位姓原的怎么还抓着人不罢休呢？”
上头的人合上扇子敲了敲桌子，“原氏公子那自然是和寻常人不同了，就他偏偏能破了柳当家的毒，亲近而无妨，照例说来这二人本该是天生一对才是，可惜是造化弄人啊，在原公子苦苦追寻至南毒中时，这位南毒当家人却是千方百计想要摆脱了和他的关系，甚至做出了把别的人送入了他房中的事情。”
“哎呦，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不远处的一人含笑和同桌调侃了一句。
柳因风淡淡瞥了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就听见上头的人啧啧了两声，“那位原公子可是委屈呦，一番深情却是落花入了流水，让人听了都不由地感叹一句。”
“呵呵……”柳因风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冷笑一声。
本来以为听到的也尽是这么些添油加醋的废话，不想接下来倒是还听到了一件她自己都没听过的事情。
这事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这么细节详尽好像跟着亲历了一遍的感觉，倒是从一个说书人的嘴里头得来的，不是别的，正是关于原容。
那说书人道：“原公子曾在书里亲言当时，正是才回到南毒不久的时候，与未来的夫人不得亲近也就罢了，一日入夜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了，模模糊糊地就听到有人蹑手蹑脚闯入了自己的屋内，他本来未太在意，毕竟是在柳当家的地盘上，哪儿还有什么不安分的人敢造次？可是不成想，竟有人偷偷摸摸就爬到了他的床上，往他身上一贴，怎么好像是光溜溜的。”
柳因风下意识蹙眉侧头看去，只听见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有那说书人的话语响起。
“你们猜怎么着，是一个俏丽的女子趁夜想玷污原二公子的清白，这不问不要紧，这一问方才知道，这事情竟然还是柳当家授意的，不仅如此，这一夜不单单是这一人，原二公子起身将床上的人赶出去后，这一晚上前后又有几人上门，有的是已生儿育女的妇人，还有的干脆连女的都不是，不为别的，都是因为听从了柳当家的话，而勾引他来的。”
柳因风眉间不舒，脑子想的却是当时这事情发生的时候。
她只知道事情不成，原容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至于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生动的场景，又是否真如自己方才所听见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楚地南毒之中不都是美人儿吗，想来不论男女老幼总归都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我看倒是那位姓原的占便宜了也说不定呢！”底下有人听着热闹叫嚣着。
说书的人摇摇头笑了笑，“所以说这自古见色起意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也没那个美人儿在怀的福分，能叫咱们这位原公子看重的自然就是那位柳当家了，岂是随便换了谁都能入眼的？”
“于是当夜被人闯了屋内之后，原二公子披上了衣衫，提上鞋就直奔一个地方去了，那就是柳当家的闺房，这一夜，他是要好好地算算账！”
“就是！让她知道爷们儿的厉害！”嘈杂的声音起哄似得，不知从底下的哪个人口中传出，柳因风冷冷瞥了一眼，然后跟着站了起来，朝着前头看去。
第283章 糟心
“当时，柳当家住着的风柳院里，一切都在夜色里头安安静静的，突然就听见有脚步声响起，接着便是一人踹开大门抬脚踏入其中的声音。”
“这动静先是惊动了院子里养的一只短腿的白狗来，正在房间里头睡着的柳因风这时早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心想着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大半夜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正在她盯着房门的方向看去的时候，那门扇骤然就被外头的人给推开了，紧跟着就大步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原容又是谁呢？”
“那柳当家身上的衣裳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穿上呀！？”底下时不时就有抖机灵凑热闹的声音，穿插在说书人的话音中。
柳因风本来是在椅子上坐着的，因为她现在的年纪高矮，放眼望去几乎是被挡的死死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会儿站起身来在地上站着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透过几桌的空隙间，倒是看见了前头坐在桌子后头的那个，说了半天倒是头头是道的那位，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看来年过半百的人。
那人一手拿着个磨得发旧的一把扇子，桌上好像还摊开放着一本书，如今的柳因风倒像是对于书册这样的东西反应过度了，一见了心里就莫名生出些别的感觉，想到些本不该想的东西。
别的不说，总有一天她倒是一定要拿到一本写着有关自己事情的书册在手，好好从头到尾看上一遍，看看上面到底能一字一句地，写上些如何了不得的东西。
只不过当下，她是不想坐在这里跟个傻子似得，听着旁人说自己的事情起哄。
她在桌上放下了银子，起身便要往外走去，那傻子这会儿倒是吃的很饱了，一看见她起来往外走，便立马麻利地站起身来，然后一路跟了上去。
柳因风并没有走远，而是出了这家店的门，就在门口的一旁站停了下来，此时大堂里头热闹的声音还隐约传了出来。
柳因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回到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那里，就在赶车的地方坐了下来，却既没有先让那傻子上车，也并没有要马上动身的样子。
傻子更是不急着上路，成日坐在马车里头，他也觉得闷，觉得无聊，但是只要是柳因风一拿起鞭子要走，他便会立马动作，比起日日坐车的难受来，他更不想自己被留下来，怕媳妇儿转眼就不见了。
傻子在车前站着，看柳因风撑着车蹦了上去，然后也不说话，就静静朝着方才走出的那家店门口看着。
他一双眼睛在那店门口和柳因风的脸上来回看了看，一时间也弄不明白，然后就自己一个人绕着车前走来走去，刚才的一桌子菜几乎都是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会儿倒是觉出些撑了。
柳因风不动的话他就自己走走，好奇地四处看看，等上到了车里就又得一个人闷着了，没这么悠哉的时候。
只不过他看着看着，目光瞥见了门口一旁贴在墙上的那张画像上头，渐渐地倒像是发觉了什么似得，很是惊喜的样子。
傻子朝着贴着画像纸的地方小跑着走了过去，然后抬手就将人家贴在店外的东西给揭了下来，然后就跟从哪里弄来个宝贝似得，一手按在自己身上，便拿着往车前跑了过来，要给柳因风看。
“画上的人好看，给你！”他大约是以为，柳因风之前默默看着的方向就是因为有这幅画。
不过确实也不算是看错了，毕竟她确实也额外看了许久，至于这傻子方才拔腿跑开，以及如何将那东西拿回来的全过程，柳因风早看得一清二楚了。
此时面对着献宝似得拿到眼前来的，画着昔日自己一张面孔的纸张，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难不成是要欣赏一番不成？只可惜她根本也没这个兴趣。
“小心店里的人看了出来找你麻烦。”柳因风看了这傻子一眼说道，对于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倒是没说什么，然后眼看着从方才那家店里走出来的一个人。
柳因风这时便又跳下车来，转头朝着那人走向前的路上挡着去了，她这一动，自然是连带着那傻子一块儿跑了过去。
说书人才出了门，不想路上竟出现了这么个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身边还跟着个傻大个，看着倒是也眼生，“小姑娘，你站在这儿干吗啊？赶紧回家去吧。”
“先生，我想向你请教一件事情。”柳因风扬起头来看向面前站着的那人。
如果说之前只是隔着一个大堂的人看了那么一眼的话，现在倒是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了，只不过她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人就是了。
那说书的人愣了一下，不由地冲着说话的柳因风笑了笑，只觉得这小孩子人不大，说话倒是乖巧懂事，又规规矩矩的样子，不免心中多了些好感，倒是也不介意被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孩子给拦住了去路，“你说吧。”
“你方才说的那些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把他拿来当故事说呢？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柳因风默默看着这人直言不讳道。
原本心生一点亲切之意的人，在听了这话的时候倒是彻底愣住了，一时间只觉得纳闷儿，既觉得眼前这孩子奇怪，可又不知道该说是怪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你也爱听故事？”说话的人想了想，却也没有什么别的答案了，只不过那孩子显然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倒是非要听他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这故事可都是打从书上看来的，可不是什么胡编乱造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会说这故事，自然是有人爱听啊，过去那些王侯将相，神怪志异的东西讲的多了，听得人也都是图个新鲜，如今那写楚地美人儿和风流公子的书卖的正好。”
说书人看着柳因风说道：“底下老百姓不识字儿的，也无心看书的人听听说书的也能图一乐，这有什么啊？”
这话听来中肯，也确实就是那么回事，不过这偏偏是柳因风最不想听到的一个答案。
她倒是宁愿是有什么人在后头蓄意搞鬼，做出的这些事情来，其间自然是有原容那人无疑了，只不过如今看来，倒是要比她所想的更加让人糟心就是了。
那人见眼前的小姑娘眉头蹙起，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奇怪地看了两眼，然后摇摇头便从旁边走过了，并没有再去理会，留下一个站在原地的柳因风，和扯着她衣服一脸不明所以的傻子来。
第284章 一言难尽
在经过了一复一日的于车马路上的生活之后，柳因风终于带着一个傻子离着梁国楚地越来越近了。
也正是到了如今，柳因风才越发清楚地知道，事情正如那日，从那说书人口中所听到的答案一样，虽然他并不想这样认为，但是事情却已然就是如此。
昔日南毒柳因风的名字被传的沸沸扬扬，一系列绘声绘色的故事里还有那么一个名为原容的面孔，甚至就是以他的口吻在说着一些绘声绘色的故事。
柳因风倒是从来也不知道，原容那人倒是还有写故事的天分，看来他没有用的地方确实还挺多的，甚至连他这个人本来就是多余的也说不定。
在一路上被所见以及所听到的与自己相关的一切摧残过之后，柳因风的心里便是如此想的。
在路过的一间书店的外头，柳因风不由地又停下了脚步来，比起从前留意着那条街上有家好吃的铺子，如今她倒是养成了一个关注这些地方的习惯来。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查探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又有哪些南毒中人的东西，当然这其中最让她在意的也就是自己的那一本了。
然而不出柳因风所料，随着这一路上离得梁国楚地越来越近了，这些东西倒是相比此前所见的就更热闹了起来，卖的多了，甚至就连之前如同那说书人一般，拿来讲故事的，都眼见着更加精彩了。
柳因风就曾在一家茶楼外面被挡住了去路，说是什么少儿不宜，竟然不让她进去，她忍不住冷冷瞥了一眼过去，问说的什么东西不宜所有人来听，对方的人竟指着门口摆着的一个木牌子，还理直气壮的样子。
“能有什么，你个小孩子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还往这儿跑？我们这儿说的是南毒当家和原氏公子的巫山云雨事，你家大人哪儿去了，赶紧领着走了，说你呢，那个傻大个！”
……南毒当家？呵呵，柳因风如今倒真是觉得，自己昔日的当家是白做了，不然也不会当成了现在这样了，被以这种理由给赶出来。
而且还不知道有其他的多少人正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玩笑一般地来听着，说着柳因风这三个字来，每每想到此，她的心情就好不到哪里去。
书店门外的柳因风定定站着往里头看去，默默扫去了一眼，却没有进去的打算，虽然想着就闹心，看着就厌烦，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上这么一眼，仿佛里面的一些东西就该随着这一眼，就此消失了。
“走走走，都说了我们这儿那可都是限定的，就你这些钱连书里头的一张画像都买不到，你就别在这儿跟我耗了。”
店里传来些纷争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一个人就被丧气垂头地被从店里推了出来，然后还不等这人拂袖转头离开的时候，坐在店外旁边的一个台阶上的小贩站起身来，一眼盯着这人就快步走上前去。
“这位公子要买书吗？我这儿什么都有，便宜。”那小贩笑嘻嘻地说道。
被叫住的那人处转头看了看凑到眼前来的那位，蹙着眉头有些迟疑道：“什么都有，那你这儿有南毒柳因风的绘本吗？”
小贩儿愣了一下，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了两本册子，“单是绘本我这儿确实没有，不过我这儿可是有插画的话本自，里头有原二公子最近新写的故事，讲的可都是柳因风的事儿，您保准还没看过吧，不如来一本儿吧，我这儿可是要比店里头的便宜不少呢，我看您有心，这东西就给你了。”
那人接过东西看了一眼，最后便是掏出了钱来，这本还没拿到呢，然后就又听见身边的小贩儿说道：“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书，您要不要再看看？”
这人径直摇了摇头，匆匆拿着那本书册便转头走了，小贩儿收了钱，乐呵呵地也就收了剩下的东西，刚要走，然后就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儿，边上还有一个大个子。
“你叫我？”小贩儿的目光落在了柳因风的身上，听声音方才应该就是这人了。
“是，我叫的你。”柳因风说着便往前走去，跟着来到了这买书的小贩儿跟前，只见那人朝着她和一同走来的傻子身上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是要买书吗？”
“就刚才你卖出的那个，给我来一本。”柳因风径直看向这人，毫不迟疑地开了口，虽然这话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憋屈，但是也确实是要看一看的，眼下自然算是个机会。
那小贩儿愣了一下，这话要是小姑娘旁边站着的人说的，他还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开口和他说要买方才那样的书，这倒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说实在的，他之前还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你要买刚才的那书？”小贩儿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东西，可是这时候打量了一眼书，又再看了看说话的小女孩儿，和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脸上的一点笑容都下意识僵了一阵儿。
他忍不住还是又确认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柳因风一脸的面无表情定定看着废话颇多的那人，“我知道，”她说着从身上拿出了钱来，朝着那人伸出了手去，“东西。”
虽然是卖出了东西，小贩儿一时间倒有些笑肉不笑的样子，不过还是接过了钱来，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那本书册，给放在了那小姑娘的手中，眼带疑惑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反常两人拿着东西从身边走开了，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就不见了。
“这年头……看来我还得再多弄几本这书来，如今连小孩子都爱看，看来日后还有的卖呢。”
小贩儿打定了注意，从纳闷的情绪中才缓了过来，跟着摇了摇头，转身便又忙活自己的去了。
柳因风此时坐在车上，将好奇着伸长脖子，探头凑过来的傻子给赶进了车里，然后一个人坐在车前，随手翻开了花钱买来的那本书册。
才这么一翻，正好就翻到了其中一页画着自己的画像上头，这上头的人被临摹地面目全非，实在可以说得上是惨不忍睹了，这文字还好，倒不至于让人识不得，读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就是了。
“什么东西……”柳因风抬手将那夜画像给撕了下来，随手一团给扔了出去，“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第285章 到达
“巫城。”柳因风停车勒马，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自入了梁国楚地之后，这一路的行程便算是到头了，如今到了这里，便是彻底回到了本来的地方。
车里的傻子探头出来，扬头往周围看了看，好奇地问道：“我们是要吃饭吗？”
以往路上柳因风停下车来的时候，大多都是要去买些路上的吃食，一般当时顺带着会找个摊子或者小店先吃上一顿饭，稍作活动之后再继续上路，傻子便以为这是到吃饭的时候了。
柳因风默默看了这人一眼，然后又缓缓赶着马朝进城的方向去了，“我们到了，从今天开始就都不用一直在路上了。”
只不过舟车劳顿的日子确实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但是静下来之后，确实有其他的事要去想去做就是了。
傻子自然没有这些烦恼，在一听到柳因风所说的话之后，他倒是立时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问道：“到了？那我们以后就都不用在车上吃东西，有热腾腾的饭可以吃了？！”
果然除了这个，这傻子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事情了，柳因风此时倒是全然没把耳边的话放在心上，她放眼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场景，有的地方似乎可见和过去不同的变化，但大抵看来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此番回来是要安顿下来的，首先便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好让她和傻子两个人暂居，一直住在客店里头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客店之中人流往来，消息更是灵通，先行在那里周旋两日也好从长计议。
柳因风手里轻甩着鞭子，眼睛在街上往来走过的行人上掠过，此番她回到这里，倒是还没怎么看见有南毒的人出没。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如今的南毒也未必要像过去那样与外界来往密切，如今自然是要有新的面貌，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柳因风正边走边四下看着，想着再往里走走然后找家客店投宿，暂时休息个两日，将城中包括南毒之中的情形都打探清楚一些，然后一闪眼，却是突然看见一家店门前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这条街柳因风再熟悉不过了，从前也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当然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当要属那家一品居里周深的手艺了。
只不过她此时自然不会有此想法就是了，从前想吃上一回都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如今一路而来风尘仆仆的，身边还带着个傻子，剩下几个钱不用要饭就挺好的了。
虽然人是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在有所打算之前也少不得用钱的地方，所以她甚至都没往那挂着一品居牌子的地方都看上一眼，而当她顺着那些排队的人流看向街边的那家店的时候，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的饺子馆三个字，却是让柳因风一时间睁大了眼睛。
相比门庭若市的饺子馆，旁边的那家卖酒的地方倒是紧闭着店门，半点热闹没沾的样子，柳因风心中不由纳闷，不由朝着那家饺子馆又多看了两眼。
“这里是已经换人了，所以声音才会变得这么好？”她心里不由琢磨着，可这生意好的程度倒是显得有些怪异。
之前这里不是原容开的吗，基本上也不对外开门，在柳因风看来倒像是在这条街上占了个地方而已。
原容显然也像是会对做生意有什么兴趣的人，至于说到厨艺，那人虽然还算是有些本领的，但真要说到这个，自然是和好好经营着饭馆的周深没得比。
“看这样子，怎么倒像是对面的周深到饺子馆里来卖东西，并且是不挑剔客人才能有的这场面吧？”
柳因风不由转头往一品居的方向看了看，那里看来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的样子，也不像是关门大吉了，周深那人应该也好好地在自己的店里才是。
至于饺子馆这边……柳因风定睛看去，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一旁柱子上的字样是写着的免费两个字吧？所以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排着队等着进去吃东西，是因为不花钱？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免费发放馒头和稀粥的场面柳因风见过不少，至于这免费请人下馆子吃饭的事情，她倒还真是头一回见，想来一路上要是都有这样的好事，那她和这傻子一路上就该是吃好喝好了，也不用时常就在马车上用带着的干粮解决了。
所以这个地方果然是易主了才对吧，只不过这饺子馆的招牌倒是没变，不过想来原容也不是这么慈悲的人，无事还招待素不相识的人免费吃饭就是了。
柳因风勒紧了缰绳，将马车停在了绕开排成长龙的队伍也不碍事的地方，然后叫了那傻子出来，“你去排着队去，等会儿就有吃的了。”
傻子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了柳因风抬手指向的地方，他虽然不明白那里那么多的人是干什么的，但是柳因风说的话他至少是听懂了的，那就是有吃的，于是他便兴高采烈地跳下了车，然后站到了队伍的后头去。
柳因风眼见着那朝远处延伸开来的队伍，以及视线中都快要瞧不见的傻子那人，自己倒是还在车上坐着，没有动弹的意思。
只不过在边上看了一阵儿之后，柳因风倒是觉出了些更奇怪的地方来，虽然本身免费待客的店就已经让她觉得怪异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但是眼前的这家饺子馆显然不同。
因为门外排着的队伍虽然长，但是出来的人倒是也快，本来排在最后头的傻子这会儿已经往前走了一长段距离，若是真的是免费招待人吃饭的，那未免也太快了些，这哪里是吃饭，恐怕连做饭都来不及吧。
等柳因风仔细朝着门口来往进去的人打量了两眼过后，才发现有的出来的人手里是多出来的应该就是个馒头吧，所以这所谓的免费其实是分发了一个馒头不成？为了一个馒头至于如此？
这长长的一个队伍里的人看来也并非乞丐之流，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衣着光鲜也不为过，这也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但有的人进去了很快便出来了，而有的人似乎又不是如此，这不禁让柳因风就更觉得诧异了。
不就是一个饺子馆，吃饭的地方吗，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而且看这当街行事的架势，似乎也不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对。
“媳妇儿，你来！”排队的傻子眼看着已经到了门口，将要轮到他进门的时候，却是伸出手来朝着柳因风那里叫道，好像生怕她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似得。
柳因风本来就没有进去的打算，想着让这傻子免费吃上一顿，一会儿找个客店投宿，就不用给这人再要一顿饭了。
只不过此时，她却是也是对于这家饺子馆多了些好奇在心里，便跳下车来，然后往门前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