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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奇毒与故人

    乌黑的嘴唇、紧闭的牙关,还有毫无血色的面庞,这便是宫和笙出现在刘煜面前的模样。

    刘煜紧皱着眉头,无比心疼的看着宫和笙,他怎么也想不到分别不过十余日,宫和笙竟然会变成这样。不过是分别十余日,两个人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相见。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毒,所以暂时也没有办法。”,一旁杭既白低声说着。

    刘煜摆了摆手,“你们几个没事儿吧?”

    说来其实也奇怪,除了纳兰鸢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受伤了,柳絮和杭既白的伤害实际上都比宫和笙重,但是唯独只有宫和笙重了毒。

    见杭既白、纳兰鸢、柳絮、楚经纬都摇了摇头,刘煜又看向病榻之上的宫和笙,他轻轻的为宫和笙打理了头发,自己不该让宫和笙和自己一起去新安的,她完全应该留在白麓城,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和自己的祖父一起安全的生活下去,或者朝着自己成为名震江湖的侠女的目标前进了。

    从离开白麓城开始,追杀不断,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时刻保持着紧张的状态,终究还是让刘煜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万万没想到,宫和笙竟然还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呢?

    不过,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贻清却走了过来,伸手为宫和笙搭了脉。不过,在众人全切的目光之中,贻清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半晌之后贻清撤回了手,但依旧沉默着。

    纳兰鸢刚想开口询问,却被一旁的师兄杭既白拦住了,纳兰鸢疑惑的看向师兄,而杭既白只是摇了摇头。

    如今,真的算是毫无办法,而贻清的能力显然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如果说还有一线希望的话,可能也就在贻清身上了。这个时候不打扰他,让他进行充分的思考才是对的。

    过来一会儿贻清依然紧皱着眉头看向刘煜,“这种毒我没遇见过,也没听说过。”

    原本觉得还有一线希望的刘煜,只觉得自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

    看着刘煜这番模样,贻清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当年的解毒丹,一共还有三颗,现在也只剩下这一颗了,如果服下去还没有任何起色的话,殿下还是赶紧找蔚州官府帮忙吧。”

    “好。”,刘煜点了点头。

    贻清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了纳兰鸢,“撬开和笙姑娘的牙关,喂下去吧。”

    纳兰鸢接过玉瓶,不禁看了一眼,上好的洁白无瑕的羊脂玉,正面还刻着梅兰竹菊图,旁侧还刻有“山海”二字,只是字不大,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或者是熟悉的人是看大可能注意到的。纳兰鸢接过药瓶之后看了贻清一眼,这一眼绕有深意,不过贻清只是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纳兰鸢捏着宫和笙的两腮,撬开宫和笙的牙关,将解毒塞进了宫和笙口中。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情况的变化,但是过了许久之后,宫和笙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贻清几次为宫和笙诊脉,但是从脉象上显示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刘煜取出怀中的令牌,交给了柳絮,“带着这块令牌去找乐郁官府,让国都派太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柳絮拿着令牌便准备冲出去,但是却被贻清一下子拦住了,“脉案!我写一份脉案一并拿过去,告诉他们只有五天时间!记住只有五天时间。”

    贻清一边说一边写着脉案。

    一旁的刘煜失神的看向病榻上的宫和笙,只有五天时间了么?太医会有办法么?如果太医也没有办法呢?

    刘煜轻轻抚摸着宫和笙的面庞,泪水从眼中滑落。刘煜觉得他是幸运的,在自己生死存亡的关头,一席红衣的宫和笙从天而降,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女神一样,拯救了自己的性命,却也夺走了自己的心。爱意至浓,甚至无法抑制,宫和笙的一颦一笑都让自己无法自拔。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宫和笙同样对他有了情愫,虽然她的祖父宫朗一开始是反对的,但是随后老先生也不再阻拦了,虽然她自小便有了婚约,但好在也解除了。她也愿意和自己前往新安,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在所不惜,只求能陪伴自己左右,得此妻夫复何求?

    为什么?刘煜紧紧的握着宫和笙的手,默默的哭泣着。

    见刘煜这般状态,所有人都不禁有些神伤,贻清指了指门外,所有人就都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只是刚到门外,准备透透气的贻清就被杭既白和纳兰鸢拦住了,“贻清先生,我和小师妹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贻清看了一下杭既白,又看了看一旁的纳兰鸢,便是微微一笑,走向了一旁的另一间屋子。宫和笙病倒后,几个人就在乐郁租了一处宅子,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三个人坐定之后,贻清便开了口,“有话说吧?是要问我和四爷的事情?还是问宫和笙姑娘的病情?”

    “都不是。”,杭既白摇了摇头,而一向话多的纳兰鸢此时反常的沉默着,不过却一直盯着贻清。

    贻清皱了皱眉头,“有话不放直说,难道还有什么是需要遮掩的么?”

    杭既白点了点头,“贻清先生刚才拿出来的解毒药瓶,可否再借给我们二人看一看?”

    被发现了么?贻清心里就是一沉,这药是当年自己外出历练的时候,自己的那位师伯也就是如今的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给的。当初,那位师伯只是说这药的材料不好凑,做不出太多,所以让自己省着点用。就算是这瓶子是羊脂玉的,但应该也不至于连眼前这两个小家伙儿都知道吧?

    不过,即使心中有这样的疑惑,贻清还是将药瓶从怀中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微笑着说道,“看吧”。

    当年的那件事又不是自己做的,怕什么呢,想到这里,贻清内心还真是有些苦涩。

    纳兰鸢将药瓶拿到近前,仔细端详了之后,就同杭既白点了点头。

    这样一番举动,只能证明两个人确认了什么,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难怪刚才觉得两个人偷偷的交头接耳的一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在为宫和笙诊脉,根本没有来得及注意这些…

    贻清看向眼前这两个正在打量自己的小家伙儿,“二位,你们到底是要说什么呢?这瓶子应该不是什么旷世奇珍吧?”,此时的贻清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他不太清楚杭既白和纳兰鸢到底知道些什么…

    “没错。”,纳兰鸢握着手中的药瓶看向贻清说道,“这药瓶是师父的很重要的朋友送给他的,师父平时爱惜的紧,旷世奇珍这个说法也没什么错误。”

    贻清瞧了一眼纳兰鸢手中的药瓶,还真没想到啊,自己只是以为因为材质所以这东西会值点钱,没想到对于自己那位师伯来说,这个药瓶还很重要,此时贻清内心之中也有些感动,却克制住了,“哦?不过照你所说,纳兰楼主应该分外爱惜才是,这只是我偶然所得,或许只是类似而已。”

    “药瓶一共有两个,上面都有刻字,一个上面刻着苍穹,一个刻着山海。”,杭既白紧紧的盯着贻清的脸,仿佛要从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不会说,是我偷了这一个吧?”,贻清还真不知道这药瓶还是一对儿,他只得这样回应道。

    “家师曾经说过,十数年前将其中一个赠予了故人之子。”,杭既白一脸玩味的说道。

    一个“故人之子”,这四个字深深的刺痛了贻清的心,而他的神色也有了变化,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也没逃过杭既白和纳兰鸢的眼睛,毕竟这两个人一直在盯着他,这种变化又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呢。

    “所以,贻清先生就是家师的故人之子吧?”,杭既白问道。

    “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名震中土,而我不过是一小小的谋士,”,贻清哈哈一笑,“再说了,家父家母都是普通的可怜人,怎么可能是令师的故人?何来故人之子一说。”

    “贻清!”,纳兰鸢直接拍了桌子,举着手中的药瓶说道,“证据就在这里了,你还不承认么?”

    还真是有点像啊,发脾气的样子也很像啊。贻清看了纳兰鸢一眼,“所以呢?我就必须承认这是我偷的?偶然所得而已,如果你们这种重视,送你们了。”

    “你!”,纳兰鸢指着贻清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杭既白拦住了,其实刚才纳兰鸢拍桌子的时候,杭既白就曾经试图阻止她,但是并没有成功,不过此时可能纳兰鸢也记得自己所作所为有点过分了,因此也借此找到了台阶而偃旗息鼓了。

    “先生可能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杭既白讪讪一笑,当年师父说那番话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时小师妹纳兰鸢还小,在师父书房中发现了那枚刻着“苍穹”的小玉瓶,一时喜爱便偷偷拿走了,不过很快师父就发现了小玉瓶不见了,整个烟雨楼都在找这个东西。杭既白当时正在看着小师妹练功,接到消息之后,杭既白就带着小师妹开始找这枚玉瓶,不过在此过程之中,小师妹一直很紧张,面对自己的询问更是语无伦次,看着小师妹心虚的样子,杭既白就明白了,东西十有八九是在小师妹手里,在一番威逼利诱的“拷问”下,小师妹终于承认了,还交出了那枚玉瓶。

    杭既白带着玉瓶和小师妹找到了师父纳兰夕颜,一向对小师妹宠爱至极的纳兰夕颜却暴跳如雷,极为少见的对小师妹一顿大骂,甚至险些都要对小师妹动手。

    一向温柔的、宠溺的师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直接把小师妹吓哭了。师父消了气儿之后,可能也是觉得刚才有些失态,于是一边哄着还在哭泣的小师妹,一边解释着…

    这些事情,自己没有忘记,只是并没有注意到贻清手中药瓶的模样。直到小师妹同自己一番耳语,自己才想起来这一切。

    “误会了是么?”,贻清冷冷一笑,“那我应该怎么理解呢?”

    正当杭既白准备做出解释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只听见楚经纬说道,“杭公子、纳兰姑娘,门外有人找,说是从烟雨楼来的。”

    杭既白和纳兰鸢对视了一下,脸上都浮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两个人似乎都顾不上贻清了,直接跑了出去,不过贻清分明看见纳兰鸢在出门前,似有似无的对自己怪笑连连,难道说…

    贻清赶忙摇了摇头,纳兰夕颜可是在涿州公刘谓崖那里,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了呢?话说,自己这位师伯也是奇怪,怎么就突然和涿州公那个倒霉催的搅和在一起了?当年一心只想惩恶扬善的那位师伯怎么了?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自己留在了涿州公身边,又派了自己的徒弟到了刘煜这里,真的是要两面下注么?

    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贻清赶忙走出房间,他要看一看是烟雨楼的什么人来了,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些什么。

    当贻清走出来之后,大门内,一向冷静、严肃的杭既白正跟几个青年人交谈着,脸上的笑容,真挚而又美好。而一向娇纵的纳兰鸢正抱着一个人的胳膊正在撒娇,这个人高束着发髻,发髻中间串着一支玉簪,很明显的是这位头发已经花白了,额头遮掩不住的皱纹和鼻翼之间日渐深重的法令纹,无不显示着岁月的痕迹。

    不过即使岁月没有善待他,但是在那一身靛色长衫依旧映衬之下,他的摇杆依旧挺拔,他的身躯依旧伟岸,此时的他也正瞧着贻清,眼神的神采也满是温柔,正如同十七年前一般。

    不错,眼前这一位正是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也正是贻清童年时的那位纳兰师伯。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头涨价了

    三天前,宫和笙在马车上突然晕倒之后,杭既白就在纳兰鸢的央求下为宫和笙诊了脉。杭既白是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的大弟子,深得纳兰夕颜的真传。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头目,纳兰夕颜除了精妙绝伦的剑法之外,在医术方面也有颇高的造诣,而杭既白自小在纳兰夕颜身边长大,故而也对医术有相当程度的涉猎。

    不过,宫和笙中的这种毒,杭既白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头绪,第一是不认识,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毒,第二是不明白,不明白这种毒是通过什么传播到宫和笙身上的,是伤么?大家都受伤了,为什么只有宫和笙一个人中毒了呢?

    杭既白试了很多药方都不起作用,也请了不少郎中同样没有任何作用。用了许多药,半点用途都没有,而且明显从脉象上来看宫和笙的生机正在逐步消散。此时,杭既白又联系不到刘煜、贻清等人,无奈之下,他只能通过乐郁的烟雨楼分舵将消息传递给了师父,希望师父派人来为宫和笙医治。

    此时的纳兰夕颜其实早已经离开了昌黎城,作为烟雨楼的楼主,纳兰夕颜也受邀到莒国国都新安参加新君的登基典仪,他还有位老朋友住在蔚州的桐安城,于是纳兰夕颜便早早的到了桐安城,准备同老朋友一醉方休,但是不想刚刚抵达桐安不久便接到了杭既白的信。纳兰夕颜看了信之后直接带着几个徒弟到了乐郁,因为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是需要出现在乐郁的,于是一番马不停蹄的赶路后,纳兰夕颜终于出现了。

    贻清是真的没想到,十几年之后,他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纳兰夕颜面前,更没想到纳兰夕颜会在这个时候造访这里。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那位翩翩少年已经变成了中年大叔,因而纳兰夕颜并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来贻清,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位男子看着有些眼熟,只是觉得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这个人是小国君极为尊重的谋士,这一点纳兰夕颜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了,只是他哪里能想到,当年的那个“文辉”竟然成为了今天的贻清。

    “哼。”,纳兰鸢看见了贻清之后,便是一声轻哼,然后将怀中的玉瓶举在纳兰夕颜面前,“师父,你看这是你的瓶子吧?”

    纳兰夕颜扫了一眼,便刚忙将瓶子抓在了手中,十七年了,这个瓶子终于出现了,纳兰夕颜一脸笑意的说道,“这是你从哪得来的?”

    纳兰鸢有些不情愿的指了指贻清,“是他的,说是偶然所得。”

    纳兰夕颜再次看向贻清,仔细打量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这个人,眉目之间还真的是有点像文辉啊。

    “勤学殿弟子贻清,见过纳兰前辈。”,贻清走到纳兰夕颜面前一拱到地,毕恭毕敬的说道。饶是天机子面前,贻清都未曾如此恭敬,但是纳兰夕颜不同,这是自己当做父亲一般的存在,只是现在还不能以真实身份相认罢了。

    “原来是勤学殿的弟子。”,纳兰夕颜微微一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件玉瓶?”

    “多年前,在一个地摊上发现的,卖东西的是一位年长的老奶奶,不过这位老奶奶也没说这东西的来历,我只是瞧着不错便买下了。”,贻清微微一笑回应。

    纳兰夕颜又看了贻清一眼,然后便点了点头,将玉瓶塞回了贻清手中,“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保管着吧。”

    不等贻清做出回应,纳兰夕颜救继续说道,“老夫是来给宫和笙姑娘疗伤的,时间急迫,不容再耽搁了。”

    贻清点了点头,将纳兰夕颜让到了宫和笙的房门外,“纳兰前辈稍等,我通报给四爷一声。”

    纳兰夕颜点了点头,便等在门外。

    “师父,他不是你的故人之子么?”,纳兰鸢问道,连一旁的杭既白此时都十分好奇。

    纳兰夕颜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说不是,应该就不是吧,十几年过去了,那个人不再年轻了,我也老了,有缘会再见的,可能此时缘分还不到。”

    纳兰鸢还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煜和贻清已经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由此纳兰鸢不得不闭上了嘴。

    “烟雨楼纳兰夕颜见过陛下。”,纳兰夕颜朝刘煜一拱手。纳兰夕颜毕竟是烟雨楼楼主,似他这样的大势力的首领在拜会各国君主的时候,并不需要行大礼,这是中土约定俗成的。

    刘煜只是一点头,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多谢纳兰前辈,还请到里边看看吧。”

    见刘煜神色平常,仿佛并不抱着什么希望似的,纳兰夕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一旁准备同自己一起进去的弟子们说道,“你们都在门外等吧。”,不待弟子们有任何反应,纳兰夕颜便走进了房间,而贻清则是直接将房门关上了。

    纳兰夕颜扒开宫和笙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为宫和笙诊了脉,片刻之后纳兰夕颜脸色就有些阴沉的说道,“若是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种毒是流云散。”

    “流云散?”,刘煜皱了皱眉头说道,“是种什么毒?怎么解?”

    “纳兰前辈,流云散是承天殿的一种奇毒…”,贻清不禁大惊失色,流云散可不是一般的毒啊…承天殿同刘煜也算是无冤无仇,怎么会在宫和笙身上下如此的剧毒呢?贻清想到这里并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流云散是承天殿太上长老刘云创造的一种毒物,取天下至邪至毒的九种毒虫毒草炼制的。”,纳兰夕颜捋了捋胸前的长髯,微微摇了摇头,“是缓发性的毒药,会逐步的摧毁身体的基础和脏器官,一般来说中毒后只能存活九天,因为九天之内身体的各器官都已经被毒药浸透,第九天会大量吐血而亡。。”

    刘煜微微的眯着眼睛,也依然抑制不住眼角的剧烈抽搐,他咬着牙问道,“敢问前辈可有方法医治?”

    纳兰夕颜只是微微一笑,瞧着贻清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在此之前不久有人给她吃过解毒丸了。”

    贻清只是讪讪一笑,此时想来纳兰夕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并没有点破而已,所以贻清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遮掩下去了,不过门外还有不少人,为了身份不进一步暴露,于是贻清便语带委婉的说道,“当年有前辈疼爱、怜惜,赠我解毒丸九颗,我年少无知以为只是凡品,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解流云散的毒,真的是惭愧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贻清忽然跪在了地上,朝纳兰夕颜磕了三个头,他口中的那句“真的是惭愧啊”,完全是为当年的事情带给纳兰夕颜的痛苦而做出的道歉。

    当年,烟雨楼前往椒金山历练的门人,都遭遇了不幸,除了一个人疯了以外余下的都死了,作为将自己领进烟雨楼大门的那个人,纳兰夕颜被当时的楼主关在了后山,差点失去了继承烟雨楼的资格。多年来自己心中一直都充满了歉疚。虽然自己数次想回到烟雨楼,当面表达自己的歉疚,表达自己对纳兰夕颜的感谢,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自己最终也没有成行。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贻清自然也就当面表达了歉疚和感谢,虽然这种表达显得有些奇怪。但是他确实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再牵连到纳兰夕颜了。

    这是什么情况?救的是我媳妇儿,你跟着激动什么啊?刘煜刚想问贻清,不过转瞬间就想起来了。眼前这位烟雨楼楼主不正是贻清当年的师父么,当年贻清还叫做“文辉”的时候。于是,刘煜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两个人,只要宫和笙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是啊,很是巧合啊。”,见贻清如此动作和表达,纳兰夕颜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也红了眼睛。十七年过去了,当年的“文辉”也长大了,这不禁让纳兰夕颜有些感慨。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时常想起来他,想知道他在哪,想知道他的过怎么样,今天终于再次见面了。纳兰夕颜一脸慈祥的笑意,他走到贻清近前将贻清拽起来,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药瓶,从中㧟出了一点药膏,轻轻的抹在了贻清已经红肿、出血的额头上,然后继续说道,“当年,老夫也曾赠予故人之子一些药丸,那些药丸正是当年刘云所配置的。没想到贻清先生的药丸同老夫的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此时已经泪如雨下的贻清强忍着,说道,“是啊,没想到与前辈的药很像。”

    纳兰夕颜拍了拍贻清的肩膀,将瓷药瓶塞到了贻清手中,然后转向刘煜继续说道,“陛下可以放心了,既然刘云所制作的解毒丸,那么完全可以将流云散的毒性退散,从脉象上来看,宫和笙姑娘的情况也在好转。依老夫来看,最快一日最慢两日,宫和笙姑娘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之后再服用一些解读、固本的药物,补充着营养就行了。”

    刘煜点了点头,“多谢纳兰前辈。”

    纳兰夕颜摆了摆手,“陛下客气了,该说感谢的不是陛下。”,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贻清。

    贻清点了点头,眼中带泪嘴边带笑,“纳兰前辈说道没错,该说感谢的不是四爷,而应该是我。”

    纳兰夕颜只是一笑,然后有些严肃对刘煜说道,“宫和笙姑娘的身体情况基本上没问题,让小徒纳兰鸢照料就可以了,老夫还有事要同陛下说,陛下可否移步?”

    刘煜看了看纳兰夕颜,又看了看贻清,然后点了点头,“前辈请。”,说着亲自为纳兰夕颜打开了房门。

    纳兰夕颜朝刘煜点了点头,便出了大门,跟一旁的纳兰鸢和杭既白说道,“鸢儿,你去照顾宫和笙姑娘,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我。杭儿,带着师兄弟保护四周安危。”

    纳兰鸢和杭既白原本还想问一问情况,刚才师父并没有让他们进去,而他们也不敢趴在门外偷听,所以根本不知道里边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不过此时看见师父一脸的肃穆,两个人便不敢多说,赶忙按照师父的吩咐行事了。

    三人进到了一个房间之中,分别落座之后,刘煜便问道,“不知纳兰前辈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本公说?”

    纳兰夕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小徒杭既白在信中说,他们是遭遇了袭击,而且宫和笙姑娘还受伤了,只是流云散不是一般的毒物,不能像一般的毒一样涂抹在武器或者暗器上,因而宫和笙姑娘中毒并不是因为刺杀而导致的受伤。”

    纳兰夕颜的话一出,刘煜和贻清的眉头都是一皱,按照纳兰夕颜的意思,那岂不是下毒的人就在身边?

    刘煜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纳兰前辈的意思是,下毒的就是身边人?”

    “极有可能,而且这种毒很怪异,它可以溶于水酒和食物之中,无色无味,基本上除了江湖的几大家以外,没有什么人能够察觉到,所以中毒是很简单的事情。之所以说它怪异,是因为中毒之后,只有受伤了才会显现毒性。”,纳兰夕颜非常严肃的说道。

    “刺杀和下毒,是有意识安排好的?”,刘煜说道,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种人,如果不尽快找出来,日后必然对陛下不利。”,纳兰夕颜捋了捋胸前的须髯,“新安就在眼前,但是危险会越来越多。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陛下的龙首在江湖上已经被人悬赏到了五万两黄金了。”

    “五万两?之前不还是一万两黄金么?”,贻清不禁喊出了声,“祝长思那个老妖婆亲口说的啊,是一万两黄金呐。”

    纳兰夕颜听到贻清将百花楼楼主称为老妖婆,不禁摇头苦笑,“之前是一万两黄金,不过现在已经涨上去了,已经标记为五万两黄金了。五万两黄金对于‘一宫二楼三殿’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对于一些小门派或者一些亡命之徒而言,那就不是一般的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间的疑惑

    对于纳兰夕颜的话,刘煜还是相对比较认同的,对于那些亡命之徒而言,只要出价够高他们将冒着脑袋的风险而不择手段,什么律法道德都将被抛之脑后,五万两黄金这对普天之下的大部分人都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阎善城外分别的时候,同宫和笙一起赶往庐陵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纳兰鸢、杭既白、柳絮、楚经纬还有另外的几名护卫。如果说,是身边人都宫和笙下了毒的话,那么恐怕下毒的这个人就在他们当中了…

    纳兰夕颜见刘煜陷入了思索之后,便起了身,“老夫只是提出了疑问和设想,并不一定就是这样,不过此间也有我烟雨楼中人,还请陛下自行决断。”,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此间之中也就只有刘煜和贻清二人。

    “你怎么看?”,刘煜揉了揉下巴之后对贻清说道。

    贻清嘬了嘬牙花子,思衬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相信他?”

    刘煜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我只能选择相信,别的先不说,只有宫和笙一个人中毒,单就这一点来说就很可疑。并不是只有宫和笙一个人受伤了,受伤的还有其他人,但是中毒的只有她自己,纳兰楼主提到这种毒只有在人受伤之后才会发作,这一点还有些模糊,如果我是很久之前就中了这种毒呢?”

    贻清摇了摇头,“以我的了解,左右不超过一日。要么是先中的毒,要么就是后下的毒。”

    “所以,要么就是下毒的同刺杀是同一方势力,要么是属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的手指不禁不断的敲打着桌面。诚如纳兰夕颜所说一般,如果下毒者真的是在这些人之中的话,不找出他,必然会有无穷的灾祸。

    贻清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我更认为下毒和刺杀是同一方势力所为,不然的话,那这个藏在暗地里的人就太会把握时机了。”

    刘煜并不是没有怀疑过纳兰夕颜,只是这种话他没有办法在贻清面前说,毕竟从贻清过往的事情和他刚刚表现来看,贻清是将纳兰夕颜当做父亲看待的,因而即使有怀疑也不能直说。

    下毒的人就在身边,也就是那些人,自己从白麓城带出来的柳絮、楚经纬还有护卫,另外就是半路而来的杭既白、纳兰鸢。

    纳兰夕颜让自己的徒弟给宫和笙下毒,下一种几乎没有人能解的剧毒,然后自己再亲自登门,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出现呢?不大可能吧,无论怎么说纳兰夕颜毕竟是烟雨楼楼主,这种小算计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如果他只会玩弄这种小把戏的话,他怎么可能成为烟雨楼楼主呢?

    柳絮是自己从白麓城提拔上来的护卫,楚经纬是自己从家丁里选上来的,而护卫嘛,或许问题也只能是出在这几个护卫了,不过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对宫和笙下手呢?对自己下手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纳兰夕颜走出房间之后,便又一次来到宫和笙的房间,此时纳兰鸢正用一条手帕为宫和笙擦着额头的汗水。

    “师父。”,见师父走了进来,纳兰鸢便刚忙起身。

    纳兰夕颜摆了摆手,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没事儿,我就是过来看看,也同你说说话。”

    听见纳兰夕颜这样说话,纳兰鸢便微微一笑,“那个贻清真的是师父的故人之子么?”

    纳兰夕颜看了看自己这个小徒弟,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十几年没见过了,不过看着并不是很像。”

    纳兰鸢略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展颜一笑,“师父的故人到底是谁啊?”

    纳兰夕颜听了小徒弟的话,便板起脸来,用手指头戳了戳纳兰鸢的小脑袋,“好奇害死猫啊,怎么总是问些这样的问题。”

    纳兰鸢用小手扯着纳兰夕颜的袖口,不断的轻轻摇晃着,然后轻声说道,“师父师父,你最好了师父,你就告诉我吧。”

    纳兰夕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纳兰鸢一脸得逞的笑容,催促着师父赶快讲一讲,他的那位故人。

    “她是我的师妹,是我的师父去椒金山游历的时候带回门内的,椒金山一代匪徒猖獗,经常打家劫舍的,做尽了杀人放火的勾当。那是个不太大的村子,等师父赶到那里的时候,小师妹正在她父母的尸体前嚎啕大哭着,那个时候她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师父觉得她可怜,便将她带回了烟雨楼。受了刺激的小师妹几乎什么都记不住了,只记得自己姓安。那段时候烟雨楼附近的地州连绵阴雨,等师父和小师妹回到门中的时候,云开雾散、风雨停歇,于是师父就给她起名为安晴。”,纳兰夕颜拿起了桌子上的盖碗,呷了一口茶,见纳兰鸢一眼小星星的看着自己,便是一笑然后接着说道,“小师妹天资聪慧,性子也很直爽,门里的师兄弟们都很喜欢她。”

    “那师父是怎么得手的?”,纳兰鸢带着一脸期待的问道,有那么多追求者,师父竟然还能得手,看来师父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文质彬彬呦。

    “说的是什么话!”,纳兰夕颜轻轻的拍了一下纳兰鸢的小脑袋,“为师的就把你教成这样的么?”

    纳兰鸢吐了吐小舌头,是啊,自己刚才的话是有些失礼啊,“师父我错了,那您是怎么和师姑…”

    纳兰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师父制止了,因为纳兰夕颜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徒弟到底会又说出什么说辞来。

    “我和师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纳兰夕颜摆了摆手说道。

    “什么样师父?”,纳兰鸢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但是眼中闪烁的星光毫无疑问出卖了她那颗八卦的心。

    纳兰夕颜瞪了纳兰鸢一眼,并没有回答纳兰鸢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那两个瓷瓶是一块羊脂玉的料子做的,那块料子是小师妹外出游历的时候,淘换回来的,我自小就习学医术,所以小师妹把这块料子交给了门中一位长老,希望那位长老做出几个小瓶子,后来就做成了三个,山海、苍芎和碧泉。小师妹自己留下了那枚碧泉,将山海和苍穹交给了我。后来的一次历练之中,小师妹和几个人门中人一起去的,我当时正在演习门中秘法,所以没有去,万万没想到,那一次之后小师妹就失踪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纳兰夕颜低下了头,似乎情绪有些剧烈的波动。一旁的纳兰鸢虽然想劝解师父几句,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纳兰夕颜才继续说道,“当时,他们是为了采药才去了一处深山,但是没想到却遭遇了两国交战,所有人都走散了,都来陆陆续续的基本上都回来了,只有三四个人没有回来,其中就有小师妹。我去找过她,找过很多次,但是没有半点线索。又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小师妹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孩子。当年她身负重伤,被人救了下来,为了报恩,小师妹留在那户人家做了女主人的贴身护卫,但是没想到这户人家后来被满门抄斩,小师妹带着少主逃了出来。这一逃就是几年的时间,后来小师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希望我能够收留他的少主,我答应了,寿数不久的小师妹放下了她的少主之后便离开了。我原本是想让她留在门中的,这样就可以想办法为她续命,但是没想到没能够留住她。等他的少主能够外出游历的时候,我便将其中一个玉瓶装了药,送给他,只是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去也是十几年没有回来。”

    看着师父脸上抑制不住的忧伤,纳兰鸢不禁红了眼眶,“师父,师姑的那位少主就是文辉么?”

    纳兰夕颜点了点头,轻抚着纳兰鸢的小脑袋说道,“是啊,你其实应该喊他师兄的,杭儿也是,说起来,如果没有椒金山的事情的话,或许他才是我的首徒。”

    “师父,当年椒金山的事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么?”,纳兰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

    纳兰夕颜先是一愣,然后便摇了摇头,“不会是他,那件事情有太多的不合理的地方,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相信文辉都不会是出卖同门的人。你没有见过他,那是个很温柔、很善良也很聪明的孩子,那样的孩子是不可能出卖同门的。”

    见纳兰鸢乖巧的点了点头,纳兰夕颜便是一笑,轻抚着纳兰鸢的小脑袋说道,“为师的,是把你和文辉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我知道的师父。”,纳兰鸢抱着纳兰夕颜,将脑袋放在了师父的肩膀上,“我也把师父当做父亲看待的。”

    纳兰夕颜老怀欣慰的拍了拍纳兰鸢的后脊,并没有说话。他这一生叱咤风云,甚至得到了“西方剑”这样一个江湖贺号,成为了烟雨楼楼主的纳兰夕颜也算是名震中土,但是他唯一遗憾的,恐怕就是孤老一生了。

    纳兰夕颜错过了小师妹安晴,似乎也就错过了一生的幸福。他原本打算代替小师妹把文辉养大成人,但是没想到文辉也一去不复返。后来他又收养了纳兰鸢,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份新的期望。现在看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继续前行着,当年的“文辉”还活着,以“贻清”的名头成为了莒国新君的谋士,而且得到新君无比的信任,未来他或许能够活得更出彩,同时他内心积压的仇恨应该也会有机会报偿。而自己这位“女儿”也同样越来越出色了,而自己也真的是老了。

    正当纳兰夕颜不断抚慰自身情绪的时候,纳兰鸢却突然间说了话,“师父把我当成女儿看的话,为什么要让我当刘煜的仆人!”

    这样的质问,让纳兰夕颜不禁有些错愕,刚才的气氛多好啊,多么温馨啊,怎么突然间问到这样的问题了。

    见纳兰夕颜一脸的错愕,纳兰鸢一皱眉头,一下子拽住了纳兰夕颜的胡子,“师父,今天必须解释清楚,不然我就把师父的胡子一根根都拔了。”

    一根根都拔了…,纳兰夕颜听到这样的威胁,眼角不禁一阵子的抽搐,想老夫也是烟雨楼的楼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西方剑,万没想到会有人揪着自己的胡子威胁自己,而且这个人还真的能干的出来啊…

    纳兰夕颜不禁有着要老泪纵横的冲动。

    “师父…”,纳兰鸢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之中的威胁是越来越浓了,似乎下一刻纳兰夕颜就将同他下颌上的胡子说再见…

    “为师的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嘛。”,纳兰夕颜有些眼含热泪的说道。

    这一波操作让纳兰鸢不禁一愣,保住我的命?

    “你竟然要刺杀莒国的新君,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么?”,纳兰夕颜瞪着眼睛说道,“没错,为师是这烟雨楼的楼主,是江湖上六大势力之一的首领,但是你刺杀的可是中土第一大国的君王啊,为师如何保的了你?为了保住你,为师还待上了你的师兄啊,杭儿可是为师最看重的徒弟,将来会在为师百年之后继承烟雨楼的人。可是,为了你,为师不得不让他成为莒国新君的护卫,为了你,为师不得不亲自来这乐郁为他的女人治病。”

    见师父眼含热泪,一顿慷慨激昂,一时之间纳兰鸢也不由得慌了神,原本紧紧的攥着纳兰夕颜下颌胡须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师父…我…”

    纳兰夕颜见自己的胡子被松开了,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依旧义正言辞的说道,“孩子,为师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意气用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但是你呢?你竟然能够想出来刺杀莒国新君这种事情,你这是陷烟雨楼于万劫不复啊。”

    听到师父的话,纳兰鸢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啊,自己做的这是些什么事儿啊,不过就在师父还在滔滔不绝的数落着她的时候,纳兰鸢突然抬起了头对还在数落着自己的师父说道,“师父,你那番话其实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师徒如父子

    面对纳兰鸢的质问,纳兰夕颜只是微微一笑,“你会怪师父么?”

    纳兰鸢看向一脸微笑的师父,她不知道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事实,更不知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要如何面对眼前的师父,这个自己将他视作为父亲一般的人。

    纳兰鸢合上双眼,之后又瞬间打开,“我恐怕只是个引子,为了就是让师兄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到新君身边,我成功的杀掉了新君,那么师父就可以在涿州公刘谓崖面前有了大大的功绩,如果我失败了,那么师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新君如果杀了我,便杀了,若新君没杀死我,那么师兄就以谢罪为名留在新君身边。”

    面对纳兰鸢的诘问,纳兰夕颜还是一脸的微笑,只是这笑容之中满是苦涩,“鸢儿,为师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玩弄心术的人么?”

    “师父,我从来没有将您想成一个玩弄心术的人,从来没有过。”,纳兰鸢一脸严肃的说道,“但是,但是您让我怎么想呢?您在书房里说出了那样的话,您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听到了那样的话,是一定会来杀莒国新君的。难道那些话不是故意说出来的么?”

    纳兰夕颜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你刚刚生下来就随我到了烟雨楼,那个时候你很小很小。”,纳兰夕颜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真的太小了,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去。那段时间,许多外门弟子的功课就是到附近的城庄里,找到有孩子的人家,上门去讨要奶水,为了就是养活你,半大的小子们天天固定的功课都是这个,但是能够讨回来的并不多,不得以用米汤混着鸡汤喂你,再后来是四处寻找怀孕的母牛,用牛乳喂养你,你问过我为什么咱们烟雨楼会有那么多牛,那都是小时候为了让你活命的乳牛啊。”

    纳兰鸢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同自己说这样的话,师父很少同自己说起这些事情,很多事情都是询问一些师伯师姑才知道的,所以她并没有反驳或者询问着什么,只是默默的听着。

    “你一天天长大了,跟在你的师姑身边,像是个小跟屁虫一样,但是没有人讨厌你,所有人都喜欢你。”,纳兰夕颜说道这里看向纳兰鸢,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和慈祥,“我每天都去看你,你总是让我把你抱在怀里,让我给你买糖吃买果子吃。为师的一生无儿无女,你算是成全了为师一个做父亲的梦。”

    “我曾问过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你说就留在烟雨楼里,一辈子都留在烟雨楼里。”,纳兰夕颜看着纳兰鸢,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眼眶里的泪水正在打着转,似乎随时都会从中跌落。

    纳兰鸢十六岁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师父有个这样的情绪,那一瞬间她有些慌张,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呢?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这个费劲了心力养大自己的男人呢?

    “师父…我…”,纳兰鸢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刚刚开口说话,却被纳兰夕颜摆了摆手制止了,纳兰夕颜闭上双目,微微点头,眉头也轻轻舒展开,眼眶之中强忍着的泪水也潸然而下,“鸢儿,为师的不想你留在烟雨楼一辈子的,不想啊。你不能在烟雨楼之中荒度这一辈子,你该走出去,该到人间去,找到你该找到的人,过着你该过着的生活,而不是同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同已经腐朽的烟雨楼度过此生。”

    “师父,我不想要离开烟雨楼的,我只是不想像个物件一样,被送到刘煜身边。”,纳兰鸢也哭了,此时此刻她相信师父并不是包藏祸心,并不是玩弄心术的人。

    “孩子,为师的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一个物件看待,从来没有过。”,纳兰夕颜将纳兰鸢揽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纳兰鸢的小脑袋,“天机子曾说过,你有因缘在刘煜身边,这是上天注定的,至于是什么因缘,这段因果只能你自己去了结,或许你会从中找到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为师不能拦着你,只能想办法让你出现在刘煜身边,这是为师能为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因缘?纳兰鸢听到之后便是一愣,然后说道,“师父,刘煜已经有宫和笙姐姐了,我不能跟宫和笙姐姐抢的,而且,而且,我…”

    “你喜欢杭儿是吧?”,纳兰夕颜哈哈一笑问道。

    纳兰鸢红着脸点了点头,“嗯”,声音微不可闻。

    纳兰夕颜一脸欣慰的看着纳兰鸢,“我知道,为师的都知道的。”

    “那师父还让我到刘煜身边来。”,纳兰鸢嘟着小嘴,很是不满的说道。

    “不是姻缘,是因缘,因果的因。”,纳兰夕颜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因缘?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纳兰鸢有些不理解的说道。

    纳兰夕颜摇了摇头,“为师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年,你是被天机子那个老神棍送来的,我问你的身世,他绝口不提,只是一再叮嘱我把你抚养成人,他还告诉我你的因缘会同紫微星有关系,你到了紫微星身边之后便知因果。”

    “紫微星?”,纳兰鸢呢喃道。

    “嗯。”,纳兰夕颜点了点头,“紫微星是天宫星宿之首,乃是帝王的象征,莒国宣布刘煜继承大宝之后,紫微星光芒大盛。我感觉这个人或许就是紫微星。我说那些话的前一日,天机子差人给我送来一封信,信上只有几个字——因缘到了。”

    纳兰鸢低着头不断的在想着,天机子是名震中土的大神棍,他的先天八卦之术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卦象无一不准,如果他说自己的因缘是在刘煜身边的话,那么一定是有所指向,会是什么呢?是自己的身世么?

    “孩子,我故意说那些话,不过就是给你一个接近刘煜的机会,刘煜那个人不是弑杀之人,所以为师认为你即使是刺杀他,也不会被他伤害,不过为了保证你安全无虞才让杭儿去保护你,当然,为师也是希望你和杭儿能够一直走下去。”

    “师父,我错了。”,听了纳兰夕颜的话,纳兰鸢自然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太过分,觉得自己这样对待师父也太过分了些,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纳兰夕颜赶忙要将纳兰鸢扶起来,但是纳兰鸢依旧倔强的跪在那里。

    “我竟然会质疑师父…”,纳兰鸢痛哭流涕的说道。

    “好了,好了,没事儿的,师父不怪你,谁叫你是为师的心头宝呢,就当是慈父多败儿了。”,纳兰夕颜微微一笑将纳兰鸢从地上拽了起来。

    什么叫“慈父多败儿”,纳兰鸢一翻白眼,破涕而笑,一头扎进纳兰夕颜的怀里,然后轻声的喊了一声“爹。”

    听到这一声“爹”,纳兰夕颜先是一愣人,然后便是笑着应了一声,“好闺女。”

    这一声“爹”,他等了二十几年了,他曾经把“文辉”当做了自己儿子,但是不想十几年前他因为椒金山的事情,不知所踪了。他将这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纳兰鸢当成了女儿,竭尽心力的将她培养成人,终于等来了这声“爹”。

    而房门外的杭既白也终于展颜一笑,他其实早就来到这里了,但是听到师父同纳兰鸢正在对话,所以迟疑之下他并没有走进房间,而是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着。

    杭既白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二岁,也是青春萌动的时辰,小师妹好看么?那当然了,整个烟雨楼里最好看的就是她了,就算放眼整个中土也不会有比小师妹更好看的姑娘了。

    那年他十岁,他一个人逃出了家门,杭既白有一个想法,一个非常坚定的想法,那就是加入天下第一剑门——烟雨楼。杭既白自小就非常羡慕那些行侠仗义的侠客,自幼丧母而父亲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喝酒之外根本什么都不做,哦,也不是,喝完酒之后他那位不着调的父亲会无缘无故打他,杭既白是真的害怕自己哪天就被父亲打死了,于是某一天趁着父亲喝醉酒睡熟了之后,他便从家里偷了一部分钱,跑了出来。

    但是这一路上并不顺利,钱也很快花完了,但是他依然没有找到烟雨楼,于是不得不一路上忍饥挨饿,最终甚至落得了沿街乞讨的地步。不过好在,他被外出游历的烟雨楼门人发现了,一番哀求之下,他被带到了烟雨楼。

    但是他并不符合烟雨楼的要求,因为他太弱小了,甚至从来没有握过剑,这种人怎么可能被烟雨楼接纳呢。

    于是,即使杭既白一顿哀求,即使他磕破了头,但是他依然被赶出了烟雨楼。逃出家门就是为了加入烟雨楼,即使是一路上忍饥挨饿,即使是一路乞讨,所以他并没有走,而是跪在烟雨楼的山门前,一跪就是三天。

    好在那个时候正值春夏之交,无风无雨,但是饶是如此这三天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在坚定的信念的支撑下杭既白算是挺了过来。三天之后,正当杭既白摇摇晃晃即将晕倒的时候,山门内走来了几个人将杭既白带进了烟雨楼。

    将杭既白带回烟雨楼的正是纳兰夕颜,那个时候已经成为了烟雨楼楼主的他,听说了门外有一个小孩苦苦哀求要成为烟雨楼的门人,只是因为资质不佳而被赶了出去。这种事情原本几乎每年都会有很多,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引起了纳兰夕颜的关注,他偷偷的去看一下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也不过是十岁上下的年纪,就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纳兰夕颜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回了烟雨楼,因为这样的人同样有很多,第三天的时候纳兰夕颜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孩子,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竟然还跪在那里。

    听到这样的回答,纳兰夕颜就是心中一动,每年因为资质不够被拦住的人很多,每年跪在山门前哀求的也不少,但是能够坚持三天的并不多,尤其是这样年岁的更是微乎其微。

    这样的年纪能够有这样的坚毅,很难得,这样人会更加刻苦的训练。纳兰夕颜思衬良久,终于决定将这个孩子接纳入门,如果今后确实没有培养的价值,那么再赶走他便是了。

    就这样,杭既白进入了烟雨楼,成为了一位外门弟子。很快,两年之后因为踏实、刻苦而取得了极大的进步的杭既白,引起了纳兰夕颜的注意,破格进入了内门,那一年他十二岁。

    他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就是在练功之外陪伴一个六岁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叫纳兰鸢。

    纳兰鸢是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带回烟雨楼的,是在烟雨楼长大的,是整个烟雨楼的掌上明珠,备受所有人的疼爱。不过陪伴着这位掌上明珠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位大小姐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为此也惹下了不少的祸端。

    惹了祸自然就要受罚,但是谁又舍得对这样的明珠下手呢,所以即使是这位大小姐惹下了塌天大祸,执法堂也没法下手惩罚,顶多是说几句而已,至于责罚自然也就落到了杭既白身上,那些年之中杭既白还真没少因为纳兰鸢而挨打,甚至让杭既白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太委屈了,不过即使如此杭既白还是坚持下来了,因为每天子时之后纳兰楼主都会偷偷来到杭既白的小屋里,传授他一些即使是内门弟子也无法学到的功法。

    正是这些功法让杭既白忍受着,承受着因为纳兰鸢而遭到的责罚。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更多的恐怕是因为他对纳兰鸢的怜爱,他是独生子,实际上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哥哥姐姐哪怕是弟弟妹妹,杭既白真的是将纳兰鸢看做是自己的妹妹,疼爱着、怜爱着,他喜欢纳兰鸢在自己的身旁,即使是不断地闯祸,甚至在受到责罚的时候会认为这是自己保护了自己的妹妹。

    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两个人之间的情愫变了,起码杭既白觉得自己对于纳兰鸢的情愫变了…

    正当杭既白陷入思考的时候,房门突然间开了,纳兰鸢一掐腰指着杭既白说道,“师兄!你这个大坏蛋!你竟然偷听!无耻!”

    杭既白看着眼前的纳兰鸢,还有纳兰鸢身后的师父,不觉得便有些头大,我该说着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锁定下毒人

    “我没偷听!”,杭既白红着脸说道,“那个…那个…四爷让我们过去…”

    纳兰夕颜微微一笑,拍着纳兰鸢的肩膀说道,“杭儿是个懂得礼法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走吧,去看看刘煜那个小娃娃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纳兰鸢只得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朝杭既白翻了个大白眼。

    纳兰夕颜和纳兰鸢在杭既白指引下到了刘煜的房间之外,杭既白轻扣门扉,“四爷,我师尊到了。”

    贻清赶忙起身开了门,将纳兰夕颜三人让进了房间之中,见纳兰夕颜走了进来,刘煜赶忙起身朝纳兰夕颜拱了拱手,“纳兰前辈。”

    “陛下。”,纳兰夕颜同样拱手还礼。

    “前辈请坐。”,刘煜示意纳兰夕颜坐下,纳兰夕颜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纳兰鸢和杭既白则站在了纳兰夕颜身后。

    “这几位?”,纳兰夕颜看到一旁还站着几个人,心中有些疑惑,便问道。

    “是从白麓城开始就跟着本公的护卫,也是陪同和笙等人从阎善赶到乐郁的护卫。”,刘煜看了一旁站着的几个人,然后才说道,“本公同贻清先生因为一些缘故前往椒金山附近,和笙则带下余下人的继续赶路,我们约定在蔚州庐陵会合。但是没想到和笙会在路上中了这样的奇毒,因而把大家都请过来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说到这里,刘煜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纳兰夕颜说道,“纳兰楼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阅历要比本公更多,所以也希望前辈坐镇,帮助本公进行一些分析、判断。”

    纳兰夕颜点了点头,刘煜不过是因为纳兰鸢和杭既白的缘故才让自己一起来的,不管当初他们是以什么样的名义留在刘煜身边的,但是这两个人终究还是烟雨楼的人,还是烟雨楼楼主的徒弟,所以刘煜还是要给纳兰夕颜面子的,无论是问什么说什么,纳兰夕颜在场都不算是落他的面子。

    见大家都不说话,贻清便清了清嗓子接过刘煜的话头,“离开阎善之后,你们都在哪里落过脚?”

    这话,贻清是朝着杭既白问的,宫和笙一行人之中能力最强的就是杭既白了,所以刘煜也委托杭既白好生照料宫和笙一行人,因而这件事自然还是要问杭既白了。

    杭既白思衬了一下之后才说道,“离开阎善之后,第一站是璋北县,然后先后是安化县、成安、宣化和乐郁。”

    贻清点了点头,行走的路线没有任何问题,“这一路上的吃食呢?”

    “离开前,你曾说过一路上要注意吃食的问题,所以几乎每一餐都是我们自己准备的,除了安化县。在成安县,在成安县的时候,楚经纬病了,我们这些人里只有楚经纬一个人会做饭,所以在成安的时候是在酒楼定的饭菜,但是也安排人在后厨看着了,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待杭既白做出回答,纳兰鸢便抢先做出了回答,而一旁的杭既白则是在纳兰鸢说完之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贻清和刘煜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按照杭既白和纳兰鸢的说法来看,下毒的可能就是在这些人之中,一路上都是自己准备吃食,唯一一次还是在楚经纬生病的时候,这一次出问题的概率并不是很大,时间上是对不上的,成安离乐郁的路程可不止三天时间,所以成安的那顿饭可能与中毒无关。

    食物和饮水都可能是中毒的来源,那么几乎就能够将所有人都锁定在其中了,杭既白和纳兰鸢毒害宫和笙的概率几乎是不存在的,烟雨楼没有必要搞这种过家家一般的阴谋,所以可能向宫和笙下毒的恐怕只有柳絮、楚经纬和这几位护卫了…

    “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一直观察着所有人的而并未开口的纳兰夕颜捋了捋须髯说道。

    纳兰夕颜的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而贻清、刘煜和纳兰夕颜则不断的观察者眼前的这几个人。

    过了一会儿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之中每天就是赶路,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并没有其他的任何事情,唯一发生的事情就是遭遇了刺杀,然后宫和笙中了毒。

    贻清想了想之后,看向几个人又问道,“如果没有反常的事情发生的话,那有没有之前没有出现过,在四爷和你们分开之后才发生过的事情,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一些习惯之类的。”

    几个护卫又是一阵思索,但是不久之后都是摇了摇头,显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而杭既白和纳兰鸢则依旧沉默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且也有些犹豫。

    刘煜、贻清和纳兰夕颜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却也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个人,似乎在等待着两个人自己开口。

    “那个…”

    “我觉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杭既白和纳兰鸢几乎同时开了口,只是刚刚说出来,两个人就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

    刘煜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纳兰姑娘,你先说吧。”

    纳兰鸢看了刘煜一眼,又偷偷看了一旁的杭既白一眼,然后才说道,“那个…,离开阎善之后不久,大概是从到了安化县之后吧,每天晚上楚经纬都会给和笙姐姐和我准备鸡汤,是那种用人参炖的鸡汤,但是因为我不吃鸡肉,所以后来也就是宫和笙姐姐自己喝那份鸡汤了。姐姐还曾问过楚经纬这是为什么,楚经纬说一定要照顾好姐姐的身体,赶路很累,所以需要补一补,不然如果等我们和四爷会合的时候,四爷发现姐姐瘦了,会生气的。”

    鸡汤?听了纳兰鸢的话,贻清和刘煜再次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乎一样的内容,这个鸡汤或许是会有些玄机,按照楚经纬的措辞来看,如果说是一路颠簸劳累的话,宫和笙的身体要是出了问题,刘煜当然是会有些不开心的。炖些鸡汤来给宫和笙补身子自然无可挑剔,但是每天都有一只似乎就有些过了,而且时间上也就跟宫和笙遇刺、中毒能够联系起来了。

    而且在鸡汤之中下毒,显然更安全。如果是下在饭菜之中,万一有人察觉到就不太妙了,但是在鸡汤之中下毒就不同了,喝鸡汤只有宫和笙一人,毕竟纳兰鸢是不吃鸡肉的,也不会去喝这个鸡汤,所以安全。而且流云散本身无色无味,基本上也不会被察觉,就算是被察觉也可以说是人参没有处理好导致的味道变化。因此从这里看,这鸡汤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刘煜阴沉着脸看向杭既白,“剑师想说的也是这鸡汤的事情么?”

    杭既白摇了摇头,“并不是鸡汤的问题。”

    “难道还有别的问题?”,刘煜皱着眉头问道。

    杭既白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窘迫,“离开阎善不久之后,我就发觉柳絮和楚经纬两个人格外奇怪,他们似乎是…”

    见杭既白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纳兰夕颜也是一皱眉头,“杭儿,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杭既白见师父这样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觉得他们格外关注我,像是,像是监视。”

    “你是说,柳絮和楚经纬两个人都格外关注你的动向?”,贻清嘬了嘬牙花子,“你确定是这样?不是你的错觉?”

    杭既白摇了摇头,“贻清先生,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习武之人的敏感度要比普通人要强烈许多,所以不会有错。从离开阎善之后,很明显的就察觉到他们在不断的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不过,主要是柳絮,楚经纬的关注并不是特别的多。但是他们经常在一起窃窃私语,从表情和动作上来看,似乎也和我有些关系。”

    毫无疑问,刨除烟雨楼的纳兰鸢和杭既白,剩下的这些人之中柳絮和楚经纬都有很大的嫌疑。

    柳絮,鄞州白麓城人士,仁和五年生人,今年二十二岁。十七岁时暨仁和二十三年参军的,军龄五年,一直都是白麓城鄞州军兵卒。武术世家,先祖柳诚志乃澹国禁军教头,后来家道中落,但后人依旧秉承着习武、参军的传统。柳絮的父亲早年也曾参军,但际遇不佳,从军二十余年也没有什么大的进步,于是解甲归田回到了白麓城做起了小买卖,但是不幸早逝。柳絮是柳家现在唯一的男丁,家中还有年长的老母和一个未出阁的妹妹,全靠着柳絮的俸禄来维持生计。

    永和元年,先王嫡二子刘煜受封鄞州公,自国都新安赶往封地鄞州。抵达鄞州后,刘煜检视鄞州军的过程中,看到柳絮觉得十分有眼缘,便在挑选护卫的时候选了他,再后来觉得柳絮结语所以应该不会乱讲话,就提拔他成为了自己的护卫统领。

    楚经纬,涿州苍山府弋阳县人士,宁和二十年生人,为庶出,今年二十八岁,原名楚健雄。曾于仁和十九年得中苍山府秀才,于仁和二十年前往莲城投奔父亲楚红林。永和元年,莒国涿州公刘谓崖为获得长生不老之法抵达莲城,抄没莲城双圣殿,杀戮楚家上下及佣人共二十九人,楚经纬因未出幸免于难。同年二十五岁的楚经纬,前往白麓城投奔在鄞州公府做采办的舅舅蒋涵宇。永和四年,经鄞州公刘煜亲自提拔成为刘煜的近身仆人。

    这样的信息在刘煜的脑海之中不禁又过了一遍,在离开白麓城之前,贻清和宫郎为了安全起见,对柳絮、楚经纬和几名护卫都进行了调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是存在着问题。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烟雨楼的门人闯了进来,“楚经纬重伤,另外还有一个人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能信任谁

    “楚经纬重伤,另外还有一个人死了!”,这样的一句话就是像扔在房间之中的炸雷一样,迅速的冲击着房间之内的所有人,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冲进来的那位烟雨楼门人。

    大家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楚经纬和柳絮这两个人,而此时,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楚经纬重伤,另外一个人死了,另外的那一个人会是柳絮么?

    先前,宫和笙服下了贻清的解毒丸,但是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于是刘煜决定让柳絮手持着自己的令牌去乐郁官府求援,让乐郁官府将信息传递给新安,让新安尽快派遣太医前来为宫和笙诊治。不过见柳絮一直没有回来,楚经纬便外出去找柳絮。后来,刘煜思考了宫和笙的事情之后,想让大家到他房间里询问一些事情,却发现楚经纬和柳絮还没有回来,便让烟雨楼的门人外出去找这两个人,找了一会儿最终在一处荒废、偏僻的街巷之中找到了两个人…

    “人呢?在哪?”,刘煜冲到烟雨楼门人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喊道。

    “在…在院里。”,烟雨楼的门人回应道。

    他刚刚说完,刘煜便冲向了院里,其他人也赶快跟着刘煜走到了院中。刘煜冲进院里的时候,烟雨楼的门人正刚刚将楚经纬和另外一个人扛回来,见刘煜等人走来,便将两个人都放在了地上。

    看见地上一左一右躺着的这两个人,刘煜的脑子就像是开了锅的热水一般,这一左一右正是楚经纬和柳絮啊。

    “楚经纬重伤,另外还有一个人死了!”,想到刚才那个烟雨楼门人的话,刘煜赶忙蹲下身子查探柳絮的鼻息,已然是没有呼吸了,刘煜颤抖着手又将手放在了柳絮的脖颈之上,也没有了脉搏,而且身子也渐渐的凉了。

    刘煜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栽倒不过被身后的贻清一下子扶住了。

    在贻清的指挥下,大家手忙脚乱的将楚经纬抬进了屋子,由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查探伤情,而柳絮的尸体也被抬到了铺在地上的一床被褥之上,只是依旧停在了院子之中。

    烟雨楼的门人在刘煜身旁低声的叙述了这件事的经过,在得到刘煜让他们去寻找柳絮和楚经纬的安排之后,这些人开始在乐郁城内寻找柳絮和楚经纬。烟雨楼的门人们先是抵达了乐郁衙门,毕竟柳絮外出是因为刘煜让他前往衙门,通过乐郁的衙门通知新安,让新安派人来乐郁为宫和笙治病,不过等这些人来到乐郁衙门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让人很吃惊,从衙门得到的消息是柳絮并没有前往衙门,衙门根本没有人看到过柳絮这么个人,当然也没有看到楚经纬。

    于是烟雨楼的门人们不得不在城内四处寻找,试图找到柳絮和楚经纬的下落,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荒废的街巷之中,看到了正在打斗的柳絮和楚经纬,柳絮的剑正插在楚经纬的腹部,另外一只手则紧紧的掐在楚经纬的脖子上,至于楚经纬一手正死死的抵着柳絮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抓在柳絮握剑的那只手上。显然,是柳絮要杀人灭口,而楚经纬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反抗着。

    见烟雨楼门人抽出手中长剑疾步而来之后,柳絮瞪大了眼睛,而楚经纬则有气无力的说道,“快来救我。”

    不过,很快柳絮和楚经纬同时倒下了。柳絮的脸色青紫,嘴唇乌黑,显然是服毒了,而楚经纬则是因为失血过多昏倒了。

    在烟雨楼门人叙述的过程中,刘煜一言不发,他双眼空洞的看着柳絮的尸体。烟雨楼的门人说完之后,便在贻清的示意下离开了。

    贻清皱着眉头看着柳絮的尸体,他也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此时的刘煜心情一定万分复杂,甚至可能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

    柳絮是个很有趣的人,至少刘煜是这样认为的。他不是很聪明,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这个人很实在也很善良,也很忠诚。无论刘煜出现在鄞州的哪一座城镇哪一条街道,他的身后身旁总会出现柳絮这样一个人,刘煜在肆无忌惮的观察着,在逍遥快活的同百姓交谈着,而柳絮永远手按刀上警惕的观察着,生怕有人会伤到刘煜。

    柳絮有结语的毛病,一句话总要磕磕绊绊的说上半天,所以他不常说话,生怕给刘煜丢人,所以能不说话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说话的,如果非得说话,他总是会选择用最简单的字眼把意思传达出来。

    这些,刘煜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从永和元年,从他成为鄞州公的那一年开始,柳絮就在他的身边,在一同前往新安的这些人之中,他最熟悉的便莫过于柳絮了。刘煜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这个人会背叛他,柳絮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煜蹲下身子伸手为柳絮合上了眼皮,为他轻轻的梳理了一下额头杂乱的头发,然后也不回身的说道,“你觉得是柳絮害的和笙么?是他勾结了外人来袭击和笙么?”

    贻清叹了一口气,“从现在的一切来看,柳絮的嫌疑确实太大。杭既白的实力超过和笙姑娘以及纳兰鸢,如果想要对和笙姑娘下手的话,确实是要提防着杭既白那小子。而且,刚才烟雨楼的人也说了,确实看到了柳絮和楚经纬的打斗,柳絮确实是要杀楚经纬的。如果说他不是凶手的话,这一切都该怎么解释呢?”

    刘煜听了贻清的话,便哈哈哈大笑起来,但是笑声之中尽是凄苦和自嘲,让贻清听了心中都是不忍。

    “永和元年,我成为鄞州公,想要到民间探访民情,结果我当时的那个护卫统领非常不配合,常常对百姓出言不逊。我很生气,就罢了他的护卫统领。后来我去检视鄞州军,看到柳絮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人很合我的眼缘,于是就让他成为了我的护卫,这个人很有趣,真的很有趣也很实诚,所以就让他当了我的护卫统领。他参军五年还是个小卒子,为了这件事儿宫长卿还跟我吵了一顿,觉得柳絮没有当我护卫统领的能力,但是我很坚持,于是这就这样了,一晃就是四年。”,刘煜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他此时无比苍白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表情,但是眼底的失望、失落却十分明显,“杭既白和纳兰鸢是烟雨楼的人,烟雨楼应该不会玩这么拙劣的把戏,先害人再救人。那几个护卫又太不堪,我没觉得他们能怎么样。所以只剩下了柳絮和楚经纬。我最开始最怀疑的是楚经纬,因为柳絮在我身边待了四年,我觉得他是很忠心的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他竟然在监视杭既白!他没有去官府,明知道宫和笙的病情这么严重,他竟然没有去官府!”

    看着刘煜的语气从冷淡变成了激烈的咆哮,贻清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任凭着刘煜不断的咆哮着,他没有出言相劝,这个时候该给刘煜一个发泄的时间。因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打破了刘煜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一个他曾经信任的人做出了背叛的事情,这无疑是极大的伤害、极大的刺痛。

    刘煜,莒国的新君,莒国鄞州公,他马上就要成为中土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用最大的善意看待着这个世界,几乎毫无保留的信任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却遭遇了这样的背叛,这种伤害、这种刺痛完全可能打破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完全可能颠覆他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他甚至可能不再信任任何人,可能从此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怀疑、猜忌。

    到那个时候,你还会责怪他的怀疑和猜忌么?

    他并不想怀疑和猜忌任何人,但是如果还会有人利用着他的信任,去做出那些伤害他的、刺痛他的那些事情呢?

    他的怀疑、猜忌、不信任,并不是来源于他本身,并不是他愿意而为之的,而是来自他曾经受到的伤害,是来自他用信任换来的恶果。

    贻清有些担忧的看向刘煜,此时咆哮之后的刘煜面色依然苍白,他正在克制着,所以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显得无比狰狞。

    刘煜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有些刺眼,但是他没有遮挡住眼睛也没有避开有些刺眼的太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觉得压抑,很压抑,很痛苦,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抑。

    刘煜身后的贻清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刘煜身旁,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等楚经纬醒来之后,听听他怎么说,毕竟只是看到他们在街巷里打斗。”

    正望着天的刘煜,转过头来看向贻清,过了一会儿之后冷冷的笑了,“你说我还能信任谁呢?”

第一百四十章 到底是谁呢

    看着刘煜带着些嘲讽的表情,贻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了,所以…”

    “所以什么!”,没有等贻清说完,刘煜便咆哮道,“所以什么!还有什么所以!”

    刘煜指着地上柳絮的尸体喊道,“他现在就在这!就在这里!他在监视杭既白!他没有去衙门!他还要杀了楚经纬!”

    贻清看向一脸怒容的刘煜,是啊,即使搞不清楚柳絮为什么要害宫和笙,但是刘煜问的这些问题是他现在想不出答案的。柳絮为什么要监视杭既白?提防这一行人之中的最强者,自然方便下手。柳絮为什么没有去衙门?不去求援自然会导致新安的太医更晚到达乐郁,到时候宫和笙就会因为伤情过重而死。柳絮为什么要杀楚经纬?显然是楚经纬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为了防止自己暴露所以才最终痛下杀手。

    “说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刘煜赤红着双眼看着贻清。

    贻清冷冷的看着刘煜,“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是眼见的就一定是事实么?没有另外的可能么?”

    “什么可能?”,刘煜一声冷笑,“是杭既白作伪证诬陷柳絮,还是说那完全是杭既白的错觉?”

    贻清摇了摇头,“柳絮不过是个普通的武者,在烟雨楼中也不过是外门弟子的水平,不会是杭既白的错觉,但是谁又能确定柳絮监视杭既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煜诧异的看了贻清一眼,监视杭既白的目的?

    贻清见刘煜不再说话,就赶忙接着说道,“他没有去衙门到底是他根本就不想去,还是说因为有什么事情导致他不能去或者说是去不了?这一点,不能因为他没有去衙门,就能够被说成他不想去。至于说他还要杀了楚经纬。”

    说到这里的时候贻清冷冷的看了刘煜一眼,“刘煜,你必须想明白一点,即使柳絮武功不高,但是他也要比根本不会武功的楚经纬要强的多,他要杀死楚经纬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不至于被烟雨楼的人发现的时候都没有得手,他服毒自杀,可以这样说毕竟他的死因从现在看是中毒,但是他真的是为了不被人活捉所以服的毒么?还是说有人不希望他活下来,不希望他能够把什么事情说出来?一个小小的兵卒能够得到承天殿的流云散么?江湖上见识过流云散的人并不多,他凭什么会有?”

    见刘煜依然不说话,脸上的怒容逐渐消散,贻清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了,不能因为眼前的这些事情就断定柳絮是凶手,如果不是呢?柳絮是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在你身边时间最长的,如果他是凶手,那他是多年前就被人收买了,还是最近才被收买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卫走了过来,他是当初宫郎在鄞州军中挑选出来的一位,名叫王五。王五有些畏畏缩缩的走过来,却不大敢说话。

    见刘煜和贻清都看向自己,王五显得有些紧张,分别向刘煜和贻清施礼然后才说道,“四爷,我…我…我想起来一些事儿,不知道这事儿有没有用。”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然后才对王五说,“是关于什么事儿?谁的事儿?”

    王五有些紧张的看了贻清一眼,然后指了指地上的柳絮说道,“是他,是关于他的,我之前没想起来,刚才突然想起来的,寻思着有点怪,所以才决定跟您二位说一下。”

    贻清点了点头,“你说。”

    “唉。”,王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地上的柳絮,“我也是偶然之间发现的…”

    按照王五的说法,在一行人同刘煜、贻清在阎善城外分别之后,剩下的这些人一路上走的有些压抑,平素里宫和笙、纳兰鸢等人还嘻嘻哈哈的,没事儿说说笑笑的,他们这些护卫虽然不敢插话,但是多多少少也算解解闷,但是自从那以后无论是宫和笙还是纳兰鸢似乎都很沉默,搞的大家一路上基本上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王五是这几个护卫之中的领头人,而且和柳絮一样都是出身于鄞州军,所以也算是有些香火情,因而平素之中有什么话也都跟柳絮说一说,柳絮自从被贻清一巴掌治好了结语的毛病之后,似乎是要把之前二十年没说的话都说完一样,典型变成了话痨,因而王五来跟他说话,他也乐得解闷。

    偶然之间,王五恍惚着感觉柳絮和楚经纬都格外在意一个人,就是烟雨楼的那个杭既白。其实一开始包括王五这几个护卫在内,所有人都对杭既白、纳兰鸢格外的在意,毕竟纳兰鸢平白无故的就要刺杀刘煜,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让这几个护卫本能的对纳兰鸢有些排斥,后来这个杭既白来了更是以谢罪之名留在了刘煜身边。那段时间里,王五就曾经私下偷偷的交代护卫们,要大家提高警惕,防止杭既白、纳兰鸢这两个人有谋害刘煜的倾向,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一点这种苗头都没有,而且刘煜、宫和笙乃至于贻清仿佛都很信任这两个人,所以这种警惕也就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而在刘煜和贻清和大家分道而行之后,作为刘煜贴身的护卫和侍从的柳絮、楚经纬突然间格外在意杭既白,这让王五很是疑惑,难道说这两个人发现杭既白有图谋不轨的地方了么?身为刘煜的护卫,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那么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于是他就偷偷的找到了柳絮。

    “柳大哥,那个我发现你最近怎么那么在意那个剑师啊?”,王五是军伍出身,与柳絮都是从鄞州军出来的,算是同出一门,平素关系就不错,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因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王五的话一出,柳絮就有些惊讶,皱着眉头看向王五问道,“啥?那么明显么?你都发现了?咋地,你们都发现了?”

    王五也没想到柳絮承认的这么爽快,于是点了点头,“没,倒不是大家都发现了,只是我觉得好像是那么个意思,我寻思着咱哥几个都是挑出来给四爷当护卫的,现在四爷跟先生跟咱分开了,那咱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宫姑娘,要万一那个小白脸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们也得提防着点,寻思来问问柳哥,要真是那么个意思的话,那我好回去提醒哥几个都把招子放亮一点,省的出事儿。”

    听了王五的一番话,柳絮的眉头便舒展开来,笑呵呵的拍了拍王五的肩头,“行啊老五,你这傻大黑粗的,我寻思着是个粗人呐,没想到还真是那个词叫啥来着,那个,那个,对,叫心有猛虎,细嗅什么来着。”

    王五听到柳絮的话也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嚯”,柳絮一拍巴掌,“可以啊你小子,这词儿都知道。”

    王五讪讪一笑,“柳哥,那个小白脸真有问题?”

    柳絮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王五招了招手,让王五靠近自己一些,然后附耳低声说道,“楚经纬那个小子,跟我说杭既白可能是对纳兰姑娘有意思,但是纳兰姑娘可能对咱公爷有意思。”

    “啊?”,王五是读过几年书,肚子里的墨水是要比柳絮这粗人多一些,但是毕竟是行伍之人,所以肚子里虽然有些墨水但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柳絮这么一说,当时就很诧异。

    听到王五这么一喊,柳絮就吓了一跳,“叫唤什么玩应呢!”

    王五讪讪一笑,“错了,我错了,柳哥你就继续说。”

    柳絮撇了撇嘴,紧皱着眉头微微点头,“老楚那个意思,是怕杭既白那个小白脸有鬼心思,毕竟他和纳兰姑娘是师兄妹嘛。他如果是有心要害公爷的话,就麻烦一点,而且万一他要是趁公爷和先生不在的这个时候,把目标变成宫姑娘的话,就麻烦了,所以老楚意思是让我盯着点那个小白脸。”

    王五听了之后就是一点头,从小就听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杭既白那个小白脸和纳兰是师兄妹,从他们的表现来看,怕是那种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万一那个小白脸心有鬼胎,没准真能干出来点什么事儿,所以这么想是没有错的。

    想到这王五便看向柳絮说道,“那这样,我回去跟兄弟们说说,从现在开始都盯着点杭既白那个小白脸。”

    不过王五刚刚说完话,柳絮就摆了摆手,“你可别,咱这么些人盯着他,他肯定能发现呐,到时候狗急跳墙就麻烦了,那个小白脸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咱可不能给他逼急眼了。”

    王五想了想,也觉得柳絮说得对,所有人都盯着杭既白的话,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那个小白脸要真的是心有鬼胎,到时候可能就会拼个鱼死网破,自己这些人说是护卫,但是对上杭既白完全是白给。

    王五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就一切正常,不过柳哥,万一有事儿的话,你可得给哥几个提个醒啊,哥几个还盼着给咱公爷立个功呢。”

    柳絮拍了拍王五的肩膀说道,“放心,我明白哥几个的心思,这种功劳我可不能自己独吞。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你可别跟任何人说,老楚交代我这事儿不能跟任何人说,就怕走了风声,万一让那小白脸知道了,就坏事儿了。”

    王五听了柳絮的话便拍了拍胸脯,“柳哥放心,兄弟我心里有数。”

    听了王五的话,贻清和刘煜半天都没说话。

    杭既白说,他发现柳絮在监视自己。王五说柳絮是听了楚经纬的话,才决定盯着杭既白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出于什么目的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图谋不轨

    “王五,你先下去吧,刚才同四爷和我说的话,不要再跟任何人讲,明白么?”,贻清看向王五说道。

    “是,小人明白。”,王五点了点头,然后分别向刘煜和贻清施礼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慢。”,就在王五准备离开的时候,刘煜却拦住了王五,王五赶忙回过身来。

    “四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王五赶忙躬身问道。

    刘煜从怀中掏出令牌,看了一眼之后递给王五,“拿着令牌带着你的几个兄弟去衙门,让乐郁县县令带着衙役和校尉把这里围起来,没有本公的命令,不准他们进来。”

    王五赶忙接过令牌,冲刘煜施礼之后便离开了。

    贻清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让他们来也好,那之后前往新安的路程就会快许多了,我估计县令接到消息之后一定会上报的,到时候围着这小院的估计就不只是衙役和校尉那么简单了。”

    刘煜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你觉得到底是谁。”

    贻清嘬了嘬牙花子,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是柳絮,他会武功,不至于连楚经纬都杀不死。柳絮在烟雨楼门人面前杀楚经纬,怎么都像是故意的,而且好巧不巧一死一昏。”

    “所以,你怀疑是楚经纬?”,刘煜低着头问道,说实话,如今刘煜也不知道到底会是谁了,毕竟眼前的信息对双方都有不利的内容。

    贻清点了点头,“莲城双圣殿被毁,按照楚经纬的话说,除了他也只有一个仆人活下来了,后来他到鄞州公府投奔舅舅。他的经历要比柳絮复杂的多,柳絮单纯就是个行伍之人。”

    “之前,你们也核实过这些信息的。”,刘煜皱了皱眉头。

    贻清微微摇了摇头,“这些信息想伪造也不是太难,柳絮是白麓城的当地人,这个有机可查。但楚经纬不一样,他还改了名字,他到底是不是莲城的那个人是不确定的。”

    刘煜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他有个舅舅啊,鄞州公府的采办蒋涵宇。”

    听了刘煜的话,贻清便是一声冷笑“如果这个舅舅本身就存在问题呢?”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抿着嘴半天之后才说道,“双圣殿的事情不是假的,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三叔干的。”

    “以这种身份出现在你身旁,不正是最合适的么?”,贻清一脸冷笑的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没错,以这种身份出现会让我更容易接纳他。那他会是哪一方的人?百花楼还是说真的是承天殿的人?承天殿的人不至于用这么明显的方法来做这种事情吧?不等于不打自招么?”

    贻清想了想,“也不一定是这样,流云散是承天殿独有的一种奇毒,这不假。用了这种奇毒就明显的说这是承天殿干的,承天殿又是个不怎么活跃的门派,所以下意识之中会认为这是栽赃陷害。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惯性思维的话,那么就这么做的话,反倒能够遮掩住。”

    是啊,因为太明显,所以会有人认为这是栽赃陷害,所以就这样做反倒能够摆脱嫌疑。刘煜点了点头,“看来一宫二楼三殿都有动作了,甚至还有铜雀台,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轩辕宫没什么动静,还是说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贻清耸了耸肩,“轩辕宫那是个老江湖势力了,它的存在可不是堪堪百年那么简单,一贯神秘一贯的低调,但是谁又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承天殿是不太活跃,但是这一次如果真的是承天殿出的手,那么或许跟新安、涿州其中一方是有关系的。”

    刘煜看了一眼贻清,神色有些复杂,“我的面子还真是大。”

    贻清微微一笑,“不是你面子大,而是你未来的位子太大,大到没有人会不觊觎。”

    “不是不介入国运之争么?”,刘煜眯着眼睛问道。

    “是啊,一宫二楼三殿是不介入国运之争的,私底下帮帮忙都不行么?”,贻清冷冷一笑,“哪怕两面下注都不为过的。”

    刘煜深吸了一口气,“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我需要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为什么下毒。”

    贻清点了点头,一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个问题暂时只能由楚经纬回答你了。”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然后冷声道,“这一次,无论什么方法,我都要知道答案。”

    贻清似乎预料到了刘煜的想法,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个院子之中的一个房间里,江湖贺号西方剑、天下剑阁之主、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正在密切的观察着楚经纬。楚经纬的伤势并没有危及生命,他身上共有七处剑上,其中腹部的伤势最为严重,江湖中人随身都会携带着一些金疮药之类的东西,所以应对楚经纬的伤势还是很简单的。

    纳兰夕颜先是给楚经纬号了脉,然后就剥去楚经纬的衣衫,不过在此之后,纳兰夕颜却没有急于为楚经纬治伤,而是仔细的看楚经纬的手臂、腿部观察起来。

    “师父,你…”,一旁的杭既白看见师父并没有为楚经纬治伤,反倒是观察起楚经纬的身体,不禁有些疑惑,只是杭既白并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师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这样的事情,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听到杭既白的问题,纳兰夕颜冷哼了一下,起了身对杭既白说道,“这种伤势的话,你应该能够处理。”

    杭既白点了点头,“是。”

    “那你就开始吧,虽然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拖久了也不一定。”,纳兰夕颜见徒弟应声便接着说道。

    杭既白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着手为楚经纬处置伤口,这倒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毕竟是江湖中人,受伤是常有的事情,师兄弟直接互相帮着处置伤口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杭既白也算是得心应手,盏茶的工夫便处置完毕了。

    “师父,好了。”,将楚经纬的伤口处理好,也将血迹什么的都处理完毕之后,杭既白便来到纳兰夕颜身边说道。

    纳兰夕颜此时正坐在桌边喝茶,见杭既白过来,便将手中的盖碗放了下来,纳兰夕颜点了点头之后示意杭既白坐了下来,待杭既白坐了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杭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杭既白见师父问向自己,便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刺杀来的突然,很突然,我觉得一定有人传递了信息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那你觉得是谁呢?”,纳兰夕颜皱了皱眉头问道。

    杭既白又是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看向纳兰夕颜说道,“楚经纬。”

    “哦?”,纳兰夕颜舒展了眉头,微微一笑,“为什么呢?”

    杭既白想了想之后说道,“柳絮是个粗人,也藏不住事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种人干不得这种勾当。但是楚经纬不一样,他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很精明,他虽然不怎么说话,甚至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眼神?”,纳兰夕颜挑了挑眉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徒弟会从这样的角度上来思考这个问题。

    杭既白点了点头,“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想要知道一个人真正的模样,要学会观察他的眼睛,眼神可以说明一切。行为举止甚至神色神态都可以伪装,但是眼神是不容易伪装的。”

    纳兰夕颜微微一笑,“接着说。”

    “这件事情有很多让我想不明白的点,杀死宫和笙的目的是什么?目标应该是刘煜才对,但是他们选择了宫和笙,杀死宫和笙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所以这一点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杭既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还有呢?”,纳兰夕颜继续问道。

    “另外就是这个时间点上,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出现,为什么不在刘煜和贻清离开之后就动手呢?反而是在我们即将抵达庐陵的时候。”,杭既白低着头紧皱着眉头说道。

    纳兰夕颜点了点头,“你刚才也说了,眼神不容易伪装,那你告诉我,刘煜和贻清这两个人的眼神之中你看到了什么?”

    纳兰夕颜的话让原本低着头的杭既白,迅速的抬起了头,这问题转换的也太快了吧?怎么就突然绕到刘煜和贻清身上了呢?

    纳兰夕颜并没有在意弟子诧异的眼神,端起盖碗呷了一口已经微冷的茶水,然后才说道,“说说,你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

    杭既白见纳兰夕颜如此,便又思衬了片刻之后说道,“刘煜并不是一个有架子的人,起码他没有像刘谓崖那样作威作福的姿态。他很平易近人,他基本上不会用‘本公’这样的字眼,而总是用‘我’这样一个字眼。他甚至给一个老太监的空坟下跪谢罪。”

    “不是装的么?”,纳兰夕颜面带笑容的看向杭既白说道。

    “不像。”,杭既白摇了摇头,“当时只有我和贻清两个人,如果是想收拢人心的话,他没有必要跪下去,因为他能为这样一个老太监的家人收尸就已经够了,这一跪反倒是证明他的出于真心,而不是做做样子而已。”

    “哦?”,纳兰夕颜放下了手中的盖碗,然后眯着眼睛看向杭既白,“所以你觉得这个人是好人或者说有成为明君的可能?”

    杭既白摇了摇头,“如果他是普通人的话,这样做或许是个好人,但是他是莒国未来的君王,中土未来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杭既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无论是他的言行还是眼神之中都能看到善良的光芒,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好是坏,毕竟善良这种事情对于君王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情。”

    纳兰夕颜只是一笑,“那贻清呢?”

    杭既白又是思衬了片刻,“师妹和我这么突兀的出现,刘煜能够让我们留下来并且逐渐开始信任我们,这一点跟贻清有着极大的关系。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对我们抱有了一种很特殊的善意,一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善意。”

    说到这里杭既白抬起了头看向纳兰夕颜,“师父,这个人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故人之子么?”

    “是与不是很重要么?”,纳兰夕颜端起了盖碗又呷了一口凉茶。

    “嗯。”,杭既白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怀疑他对小师妹图谋不轨。”

    话音刚落,纳兰夕颜救噗了一声将口中的茶喷了出去,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楚经纬苏醒

    宫和笙醒了,这自然是个很好的消息了。此时,所有人甚至包括纳兰夕颜都到了宫和笙的房间之中。

    纳兰夕颜为刚刚苏醒的宫和笙再次问了脉,情况还不错,虽然流云散并没有完全消解,但是已经危及不了性命,纳兰夕颜推断再有三五日便可完全康复。为此纳兰夕颜还特意的写下了几个药方,要杭既白按方抓药为宫和笙将养身体。

    听说眼前这位白胡子老头是大名鼎鼎的西方剑、剑阁之主、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宫和笙也是颇为激动,强撑着身子要给纳兰夕颜见礼,但是却被纳兰夕颜制止了。

    “宫姑娘不必如此。”,纳兰夕颜展颜一笑,“之前听鸢儿说了不少你的事情,鸢儿自幼在烟雨楼之中长大,娇生惯养的。不过宫姑娘待她如亲姐妹一般,所以老夫是要谢谢宫姑娘的。”

    “前辈说哪里话,鸢儿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小女自幼就希望能够有个姐姐或者妹妹,所以是真的把鸢儿当成自家姐妹来看的。”,宫和笙身体自然还是有些虚弱,所以说话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

    见宫和笙虽然一直同自己说着话,但是也一直不停的偷瞄着一旁的刘煜,纳兰夕颜便是一笑,“好了各位,宫姑娘刚刚苏醒,还需要静养,依老夫看我们还是离开吧。”,然后便转头看向一脸心疼的纳兰鸢说道,“鸢儿,为师的任务完成了,你来送送为师吧。”

    纳兰鸢也明白师父这是给刘煜和宫和笙创造独处的机会,于是便点了点头,对宫和笙说,“姐姐,你先休息,我先去送我师父。”

    宫和笙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向纳兰夕颜说道,“纳兰前辈,请赎晚辈失礼,无法去送您。”

    纳兰夕颜摆了摆手,“无妨,安心养病。新安再见面。”

    由此,纳兰夕颜便由贻清、纳兰鸢、杭既白等人送出了门。

    自小就把师父当做了父亲看待的纳兰鸢,在同师父挥手告别后不禁哭了鼻子,一旁的杭既白看着也不好受便揉了揉纳兰鸢的饿头发,宠溺的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师父说了挥参加四爷在新安的典仪,马上就能再见面了。”

    一旁的贻清则抱着双臂望着大门外的空荡,说道,“你不会让乐郁衙门的所有人都去干活了吧?”

    见贻清这幅姿态,王五就知道自己做的可能是不太对,“先生说是越多越好,所以我跟县令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县令大人就说那他亲自带队去做,我也没想到他还真的就带着所有人都去了。”

    贻清只是讥讽的一笑,“拍马屁嘛,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下次拍马屁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怎么可能会错过呢。”,说到这里贻清便侧了侧头对王五说道,“你几个弟兄还盯着楚经纬吧?”

    王五点了点头,“先生放心,这个我们不会有闪失的。”

    贻清点了点头,转身,跟在杭既白和纳兰鸢身后走回了院里。

    此时,宫和笙的房间之中,刘煜轻抚着宫和笙的秀发,眼中满是心疼,“现在难不难受?饿不饿?”

    宫和笙微微一笑,“不难受,没什么事儿了,别担心了。听纳兰说,你还让人去衙门找人了?这样以后的路怕是不能自己走了吧?太后一定会派人看着你回新安的。”

    “没事儿,派人就派人。”,刘煜微笑着说道,不过笑容很快就消逝了,“我不能让你陷入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危险之中了。”

    看着刘煜明亮的目光中,那份毫无遮掩的坚定,宫和笙抿了抿嘴,“柳絮…”,宫和笙很犹豫的说出了这个名字,纳兰鸢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在杭既白来到房间之前,其实宫和笙就已经醒了,她和纳兰鸢说了很久的话,因为她迫切的想知道刘煜现在如何、安不安全,但是没想到纳兰鸢却不断的埋怨柳絮是什么“狼子野心”、“猪狗不如”。

    柳絮给宫和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个人虽然是个话痨甚至有些时候还傻乎乎的,但是这个人很真诚、很实在。她不相信会是这个人对自己下了毒,更不相信他会想要去杀楚经纬。倒不是她不相信楚经纬,只是她觉得有些事情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见宫和笙提到柳絮这个名字,蹲在床榻前的刘煜微微的低下了头,“事情,事情还没查清楚,先不提了。”

    宫和笙点了点头,“你这次去椒金山没有遇到危险吧?”

    刘煜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情,我还在成安抓了两个大贪官。”,说到这里刘煜脸上不禁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把那两个贪官的脑袋砍下来之后,成安县许多百姓都在门口放起了鞭炮,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啊。”

    宫和笙轻轻的拍了拍刘煜的手,“有些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的。”

    “嗯,不急,还有的是时间。”,刘煜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便听见纳兰鸢说道,“四爷,贻清先生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刘煜应了一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双手捧着宫和笙的脸说道,“你好好休息,过一会儿我再过来。”

    就在刘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宫和笙拉住了刘煜的胳膊说道,“我还活着,所以并不是太大的罪过。”

    听见宫和笙的话,刘煜转过身来,带着笑容的说道,“放心”,说完便离开了,只是宫和笙没有看到的是,转过身之后的刘煜已然没了笑容,眼神格外的凌厉…

    “纳兰姑娘,辛苦你了。”,出了门的刘煜对纳兰鸢说道。

    纳兰鸢摇了摇头,“是我应该做的,四爷不必挂怀。”

    刘煜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躺着楚经纬的房间,推开门的时候,就见楚经纬已经睁开了眼睛,而贻清则正在为楚经纬问脉。

    一旁的杭既白见刘煜走了进来,便朝刘煜拱了拱手,“四爷。”,刘煜只是点了点头。

    听到杭既白的话,一脸萎靡不振的楚经纬才注意到刘煜进来了,楚经纬似乎要起身却被刘煜挥手制止了,等到贻清撤了问脉的手,楚经纬才说道,“公爷。”

    刘煜点了点头,坐在床榻边,看了一眼贻清。

    “失血过多,问题不大,我开几幅”

    “还好,多谢公爷。”,楚经纬恭敬的说道。

    刘煜长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眼神凌厉的看向楚经纬,“你现在身上有伤,本来不该现在问,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得尽快赶到新安,所以不得不问。你是怎么和柳絮遇上的?柳絮为什么会对你痛下杀手?”

    听到刘煜的问题,原本就有些萎靡不振的楚经纬,脸色更加的暗淡了,“杭剑师说公爷让我们都到房间来,要再问问刺杀和下毒的事情,还问我柳絮回没回来,然后发现柳絮还没回来,公爷的话就是命令,所以我就打算出去找柳絮。结果,我没还没走到衙门的时候,就看见柳絮和一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嘀咕着什么,我一开始以为是柳絮已经从衙门回来了,而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衙门的人,但是没想到他们并不是往回走,而是往远处偏僻的街巷走。我当时很疑惑,所以就悄悄跟了上去,结果他们是越走越偏僻,周围的房子几乎都是荒废的,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本是打算回来报信儿的,但是又怕到时候找不到他,所以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好在他们一直在嘀咕着没发现我,不过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所以我一直也没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按照楚经纬的说法,他就这样跟在柳絮和另外一个人身后,一直就走到了一个偏僻而又荒废掉的街巷之中,也就是后来烟雨楼门人发现两个人搏斗的那个街巷。

    等柳絮和另外一个人走进街巷的时候,那个街巷之中已经有三个人在等了,不过由于那三个人都带着遮脸布,所以楚经纬并没有看到那些人长的是什么模样,但是却看清楚了那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长刀。而且他们对柳絮显然十分的客气,似乎柳絮是他们的头领一样。因为街巷里没有太多能够隐藏的地方,所以楚经纬离他们不是很近,隐隐约约的只是听到柳絮说什么“为什么不动手”、“错过了这个机会就难了”之类的话,当时楚经纬就觉得恐怕柳絮就是对宫和笙下毒的人。

    “柳絮和他们说的话,我听的不是太真切,但是其中那几句话因为他说的声音很大,所以我确实是听清楚了。”,楚经纬神色暗淡的说道,“我万万没想到柳絮竟然是这样的人,他竟然背叛了公爷,竟然会对宫和笙姑娘下手。这个人平时显得傻乎乎的,原来全都是装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坐在床榻边的刘煜并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贻清见刘煜并不说话,便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后来怎么会被柳絮抓到呢?”

    “我原本是打算赶快回来报信儿的,但是没想到敢偷偷走出去几步就被他们发现了。那三个人就冲了过来,我还没跑出多远及被他们抓回来了。”,楚经纬有些恐惧的说道。

    楚经纬被一个人拽着后脖领子,还被用刀架在了脖子上,然后就被拎到了柳絮面前。

    柳絮倒也没想到在一旁偷听的竟然是楚经纬,他质问楚经纬到底听到了什么,楚经纬也不傻自然不跟他说实话,只是说自己来找他,迷路了然后才走到了这里,什么都听到。不过这样的说辞确实也没骗过柳絮,当时柳絮就要直接杀了楚经纬,但是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人提醒柳絮,说他听到了脚步声应该走了。柳絮让他们几个人先走,然后就准备杀了楚经纬,看那意思是准备嫁祸给楚经纬。

    “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是眼看着要死了,也只能拼次命。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经纬似乎有些疑惑,“贻清先生刚才跟我说,他已经服毒了,这个我没看到,我没有意识之前他还好好的。”

    刘煜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服的毒?”

    见楚经纬点了点头,刘煜便继续问道,“之前,杭剑师说,在出了阎善城之后,你和柳絮一直在偷偷的监视他,这是为什么?”

    “是柳絮让我做的,他说觉得杭剑师图谋不轨,怕他对宫姑娘不利,所以让我和他一块监视杭剑师。”,听到刘煜的话,楚经纬便说道。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你让柳絮监视的杭剑师呢。”,刘煜皱着眉头一脸阴沉的看着楚经纬。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宫和笙苏醒

    就在纳兰夕颜剧烈咳嗽的时候,贻清已经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而刘煜也跟在贻清身后进来了。

    见纳兰夕颜咳嗽着看向自己,眼神之中还有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贻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房间内正有人说话,但是因为心头有着很多的疑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房中说的是什么。

    “前辈,您这是?”,贻清一脸疑惑的问道。

    纳兰夕颜见贻清神色如常还很疑惑,便觉得刚才的谈话他并没有听到,于是便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纳兰前辈,楚经纬的伤势如何?”,刘煜似乎并没有注意之前纳兰夕颜和杭既白的谈话,只是看到纳兰夕颜正在咳嗽着,还有桌子上的水渍,喝茶呛到了?

    “并无大碍,只是失血多过而已,伤口结痂,再吃一些补血的药剂就行了。”,纳兰夕颜恢复到了之前慈祥、和善的模样。

    “多谢前辈,先是救了和笙,现在又为楚经纬治疗。”,说着刘煜便像纳兰夕颜一拱到地,表达了谢意。

    “不敢不敢。”,纳兰夕颜赶忙摆了摆手,“只是不知道陛下现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刘煜点了点头,“从现在看,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摆在明面上的,柳絮下了毒,原本应该带着我的令牌去衙门搬救兵,但是他并没有去而是做了些其他的什么事情,然后被楚经纬发现,两个人搏斗,后来被贵门弟子发现之后无奈服毒自尽。另外一种,则是贻清先生想到的,有可能是楚经纬下了毒,柳絮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导致他没有去衙门,或许是被人拦下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没去衙门,然后被楚经纬拦住,至于为什么服毒这一点还不太清楚。”

    对于刘煜的说辞,纳兰夕颜只是点了点头,“那么陛下觉得是什么人下的毒呢?”

    对于纳兰夕颜这样的问题,刘煜看向纳兰夕颜一脸的冷笑,“终归逃不过一宫二楼三殿之手吧。”

    纳兰夕颜直视着刘煜的目光,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笑意,“该是如此。那依照陛下看来,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刘煜回过头看了看还在床榻之上的楚经纬,然后才说道,“现在,恐怕只有楚经纬能给出一个答案了。”

    纳兰夕颜也看向床榻之上的楚经纬,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这个人是陛下的护卫?”

    “他只是个普通侍从,手无缚鸡之力,是连半点功夫都没有的,怎么可能是护卫呢。”,贻清皱着眉头说道。

    “半点功夫都没有?”,纳兰夕颜就是一笑,起身走到床榻近前,然后向贻清招了招手。

    “前辈这是何意?”,贻清走到床榻近前,然后侧身向一旁的纳兰夕颜问道。

    纳兰夕颜指了指床榻上的楚经纬,然后说道,“你问问脉。”

    贻清皱着眉头看了看纳兰夕颜,然后挽起袖子将手搭在了楚经纬的脉搏处,不多时便松开了手,然后又掀开了楚经纬的衣衫,伸出两指放在楚经纬的丹田处。不多时,他便冲正看向自己的刘煜点了点头。

    从刚才的脉象来看,虽然虚弱但是脉象稳定、厚重,这份厚重并不是一般人脉象之中存在的。所谓习武之人的内力,会反应在脉象之中,特点就是这种稳定的厚重感,而在丹田处也能明显的感觉出楚经纬身有内力,而且还很浑厚,并不是一般的练家子。

    楚经纬会武功,而且还能勉强算得上是个高手,起码是和杭既白差不了太多的。贻清的眉头便紧锁起来,当初在白麓城城外的芦苇荡,面对刺杀者,楚经纬曾经勇敢的冲了过去,但是也只是给刘煜争取时间而已,并没有能够威胁到刺杀者,甚至连半点伤害没有造成。后来历次遭遇袭击的时候,他也是表现的很正常,从未表现出自己会武功,反而是营造了一种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无比忠心的模样。

    本身会武功而且还不低,但是非要装作根本不会武功的样子,这或许就能说明一切了。

    就在这个时候,纳兰夕颜掰开了楚经纬的嘴,然后朝着贻清说道,“这里还缺了一颗牙,看这个样子或许是之前装过毒牙,看这样子时间隔的并不长,应该是最近才用了的。”

    看来柳絮服的毒,八成就是楚经纬嘴里的这颗毒牙了,难怪楚经纬会抵着柳絮的喉咙,任由着柳絮用刀捅了自己,不过是为了让柳絮服下毒药了。

    贻清点了点头,朝刘煜说道,“四爷,您之前说过,无论是什么方法都要知道答案是么?”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思衬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是。”

    “好,既白,麻烦你让王五过来一趟。”,见刘煜应了声,贻清便对一旁的杭既白说道。

    杭既白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去找王五了。

    这个时候,贻清又一脸笑意的朝着纳兰夕颜说道,“师伯,你能暂时压制住楚经纬的内力么?”

    纳兰夕颜皱了皱眉头,“暂时压制?为什么不是彻底废了他的丹田呢?”

    贻清微微一笑,“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事实,这种情况下上来就废了他的丹田,好像不大合适,我们四爷也不会同意的。”

    纳兰夕颜听了贻清的话,便看向刘煜,刘煜则是点了点头,表示对贻清刚才所说的话的认同。

    纳兰夕颜见此便点了点头,“那你把他扶起来吧。”

    贻清赶忙将楚经纬从床榻上拽了起来,上半身背朝着纳兰夕颜,纳兰夕颜伸出一根手指快速的在楚经纬后颈、后背的几处穴位上点了一点,然后又在胸腔、腹部的几处穴位上点了一下,然后便朝贻清挥挥手,让他将楚经纬放躺在床榻上。

    就在这个时候,杭既白已经带着王五来到了房间之中,王五先后给几人见礼,然后便对刘煜毕恭毕敬的说道,“四爷,乐郁县的县令、县丞已经带着乐郁县的校尉、衙役到门外了,县令希望能够允许他求见。”

    刘煜摆了摆手,“让他们在外边等着。”,然后又指了一下贻清,“你听先生的安排。”

    王五只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贻清,贻清只是一笑便走到王五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贻清刚说完,王五就是一脸的疑惑,“那要搞多少来合适?”

    贻清微微一笑,“自然是多多益善,能弄来多少就弄来多少。另外,你也不用带着兄弟去了,乐郁衙门的人不是来了么?让他们去,尽快。”

    王五点了点头,然后向刘煜、贻清等人施礼后便退了出去。

    “昆蜉?”,纳兰夕颜疑惑的看了贻清一眼,“你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刚才贻清是同王五附耳交谈,但即使如此也逃不过纳兰夕颜的耳朵,只是纳兰夕颜显然是没有想明白贻清是要作些什么。

    贻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解释,似乎是打算将这个关子迈下去。

    见贻清并不多说,纳兰夕颜也只是一笑,“既然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也该告辞了。”

    “前辈,再多留些日子吧。”,贻清一听纳兰夕颜要走,脸色就是一变,十七年未见的两个人竟然连叙旧的时间都没有,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纳兰夕颜明白贻清的想法,伸手拍了拍贻清的肩膀说道,“不久之后,老夫会去参加陛下的登基典仪,到时候老夫再与小友畅谈一番吧。老夫久居烟雨楼而不出,这一次出来该同几位老友相见。”

    说到这里,纳兰夕颜便看向刘煜,朝他微微颔首之后说道,“时间上有些紧,所以希望陛下谅解,不过好在宫姑娘的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老夫就不久留了。”

    刘煜见纳兰夕颜这番表态,也无法强留便对纳兰夕颜说道,“多谢纳兰楼主出手相救,未来还希望烟雨楼能够多多照拂莒国。”

    纳兰夕颜就是一笑,“一宫二楼三殿不参与国运之争,朝堂就是朝堂,江湖就是江湖,井水不该犯河水,这点老夫还是明白的,陛下大可放心,不过江湖人讲究个义字当头,若对莒国不义之事,老夫以及烟雨楼都不会坐视不管。”

    烟雨楼是天下第一剑阁,门中剑师无数,同时在江湖上在民间名声极佳,同烟雨楼能够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关系,刘煜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烟雨楼和其他那几家不知要价的势力并不一样,在刘煜看来有贻清在的话,烟雨楼无论做什么都会顾忌一些,更何况还有杭既白和纳兰鸢在自己手里做人质呢。

    纳兰夕颜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杭既白,然后又对刘煜说道,“杭既白是老夫的首徒,纳兰鸢是老夫的养女,这两个人虽然年纪尚轻但是无论是人品还是武功都还算上乘,希望能为陛下分忧解难,还请陛下多多照拂。”

    刘煜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杭剑师和纳兰姑娘在这一路上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我是知道的,也很感激,在莒国的疆土上他们会有所成就的。”

    纳兰夕颜迟疑了一下,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却没有继续说,只是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能够在陛下和贻清小友身边,是你和鸢儿的一份因缘,保护好陛下也照顾好鸢儿和你自己。”

    “是,师父。”,杭既白红了眼圈,朝着师父一拱到地。他自然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老夫告辞。”,纳兰夕颜朝刘煜拱了拱手,便出了房间。而刘煜、贻清也赶忙跟在纳兰夕颜身后,杭既白则跑向了宫和笙的房间通知纳兰鸢。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跑进宫和笙房间的,杭既白却大喊了一声,“宫姑娘醒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狡猾的人啊

    听到刘煜的问题,楚经纬先是一愣然后就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楚经纬抬起头看向刘煜继续说道,“柳絮说纳兰姑娘和杭剑师不知道为什么而来,公爷能够相信他们,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是要有所防备的,尤其是公爷离开的这段时间,所以让我和他一起提防着杭剑师。”

    一旁的杭既白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无论这件事到底是柳絮提起的,还是由楚经纬提起的,都只能说明小师妹和自己这样突兀的出现,理由太过于牵强,是不太能让人信服的…

    刘煜点了点头,“现在柳絮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说是他,他说是你,本公到底该相信谁呢?”

    刘煜的话一出,无论是楚经纬、贻清还是一脸尴尬的杭既白,三个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刘煜身上,因为刘煜刚才用了“本公”二字,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两个字了,是很失望么?甚至是那种已经不再信任的失望么?

    楚经纬的神色无比的难堪,“公爷,我…”

    “刺杀、毒害。”,刘煜的手紧紧的握着床边,咬牙启齿的说着,“这一幕幕一出出都是这么让人胆寒,而现在竟然是本公从白麓城带出来的两个人有着最大的嫌疑。一死一伤,众口不一,好啊,好啊。”

    楚经纬伸出手,抓住了刘煜的手臂,带着哽咽说道,“公爷,相信我,我没有撒谎,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给宫姑娘下毒,我没有栽赃给柳絮,真的,没有,没有。”

    刘煜侧过身看向楚经纬,伸手将楚经纬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拽了下去,然后说道,“好,阎善之后你每天都给宫和笙那里送一份鸡汤?”

    楚经纬点了点头,“从阎善离开之后,宫姑娘一直闷闷不乐,我感觉是因为担心您的安全,我怕长此以往会积郁成疾,所以才每次都给宫姑娘送一份鸡汤,既能暖身子也能增强体魄。”

    楚经纬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诧异的看向刘煜,“公爷,难道给宫姑娘送鸡汤也是罪过么?”

    刘煜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之中有的不是温暖而是冰冷,“当然没错,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本公还得谢谢你,感谢你在本公没在的这些日子里这样照顾着她。”

    楚经纬皱了皱眉,“公爷说哪里话,这是小人该做的。”

    刘煜脸上的冷笑并没有褪去,而是接着说道,“好啊,那咱们就接着说。第一次见到宫和笙的时候,是我和你还有柳絮三个人,是在白鹿城外的芦苇荡之中,当时正在我们三个人正在钓鱼,然后突然出现了两个刺客,对吧?”

    楚经纬楞了一下,似乎是回想了一番之后才点了点头,“是,当时您心情不太好,所以让我和柳絮陪您去郊外钓鱼,当时没让任何人陪着,只是我们三个人。”

    刘煜抿着嘴微微点头,“好,当时是柳絮先觉得不对四处查探,但是他并不知道刺客到底在哪里,而你却一直盯着同一个方位,而就是在那个方位出现了两个刺客,为什么?”

    瞧着刘煜那阴冷的眼神,楚经纬不禁打了个哆嗦,冷汗瞬间从额头滑落,“公爷,这个,我,我不知道,我可能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我真的不知道…”

    见楚经纬低着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刘煜便从床榻边起了身,在房中踱步了几下之后转过身来面向楚经纬说道,“这个事情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是有一种感觉,为什么那么巧合你看的位置就是刺客冲出来的位置,仿佛是你早就知道会有刺客从其中冲出来一样。”

    “不,公爷,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是巧合只是巧合。”,楚经纬一脸惊恐的解释到,他似乎想起身,但是此时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刘煜揉了揉下颌,“是么?直到刚刚我思来想去,恍然想起来这件事情,才觉得不对。我是前一日告诉你和柳絮的,第二天要去郊外芦苇荡钓鱼,然后还让你去通知贻清先生,第二天的晨会由他和宫长卿负责。你确实同先生说了,但是当先生问你本公是要做什么的时候,你是怎么跟贻清先生说的?”

    “清净清净。”,一旁一直沉默的贻清说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把已经知道的安排告诉我?”

    “是我一时疏忽,一时疏忽,公爷,我绝对没有害您的心啊,我怎么可能有害您的心呢。”,楚经纬赶忙解释到,脸上的焦急和恐惧似乎并不作伪。

    “好。”,刘煜点了点头,“来了两个刺客,柳絮同他们缠斗,而你则是拎着板凳冲了过去,不过堪堪一招就被对方一脚揣进了芦苇荡之中,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小人自由读书,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根本斗不过对方…”,楚经纬赶忙点头说道。

    “是么?”,刘煜就是一笑,只是这笑容之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那他为什么没有杀死你呢?”

    刘煜的问题让楚经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看向刘煜。

    “宫和笙受伤了,五行散,差点丧命。柳絮也受伤了,唯有你。”,刘煜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楚经纬,“唯有你只是挨了一脚,身上再没有其他的伤势,而且你被踹进芦苇荡之后也一直没有出来,直到一切结束之后才被柳絮扶出来。”

    “我曾经问过柳絮,也问过宫姑娘,这两个刺客是憋着劲要杀人的,不然以宫姑娘的水平来看也不至于受伤。”,一旁的贻清不待楚经纬做出回答,便接上了刘煜的话头,“为什么只是单独的放过了你呢?”

    “我…”,楚经纬一时语噎。

    “是他们发觉没有能力杀掉你么?不是吧,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么?他们能够伤到宫姑娘,难道还怕你不成?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伤到你,那一脚只不过是做戏或者让你合理的脱离开当时那个场景。”,贻清冷冷的盯着楚经纬说道。

    “不,不,不,公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勾结别人要害您呐,这都是诬陷!都是诬陷!”,楚经纬沙哑着嗓子咆哮着,在此同时他还是强挣扎着要起身,似乎是要向刘煜解释什么,或者,是要向刘煜求饶,只是一顿挣扎之后便从床榻之上跌落在地。

    跌落在地的楚经纬,身上的伤口似乎崩裂了,就在杭既白要出手搀扶的时候,去被贻清拦住了。杭既白疑惑的看向贻清,但是贻清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或许就是刘煜之前所说的,他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要知道答案吧?杭既白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刘煜,这还是那个一贯温文尔雅的刘煜么?这还是那个曾经跪在庞大海坟茔前的那个刘煜么?杭既白心中不禁有些微凉,这种微凉并不是来自对于刘煜的失望,而是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刘煜这个人对于一切都是拎得清的,但凡触动到他伤害到他,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杭既白甚至认为,如果楚经纬真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或者是参与者,那么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死法一定会无比的惨烈。

    “公爷,请您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跌倒在地的楚经纬忍着剧痛,艰难的用手脚向前爬着,他的目标是在不远处的刘煜。

    只是让楚经纬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的手将要触及到刘煜的鞋的时候,刘煜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不大,但是刚好躲过了楚经纬的手。

    “既然你并不承认,那就下一个问题吧。”,刘煜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楚经纬说道,“你到底会不会功夫?”

    或许是因为伤口崩裂的缘故,楚经纬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神色也很是痛苦,“我是个读书人,自小读书,不会功夫的。”

    “是,无论是芦苇荡那一次还是之后这一路上,你都没有展现出任何会功夫的迹象。”,刘煜蹲下身子,为楚经纬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然后说道,“但是,烟雨楼的纳兰前辈和贻清先生都为你问过脉,你有内力而且深厚,根本不是你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

    听到刘煜的话,楚经纬的瞳仁就是猛烈的一缩,脸也开始抽搐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有任何动作的时候,贻清就突然冲过来拎起他的后脖领将楚经纬扔回了床上。

    “别费那个劲儿了,你的内力已经被封住了。”,看着在床上有些痛苦的楚经纬贻清嘿嘿一笑,“你之前应该是吃过一些药物,通过这些药物来压制你的内力,所以我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你骗了我骗了很多人,但是这种小把戏,绝对是骗不了在纳兰楼主那种老江湖的。”

    听了贻清的话,楚经纬竟然嘿嘿一笑,神色也变了,不再是过去的那种温和,而是显得有些邪恶,“要杀要剐来个痛快,想从老子这里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撬开你的嘴

    “哈哈哈”,面对楚经纬的狂言,一直阴沉着脸的刘煜便是哈哈大笑起来,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了,笑了一会儿之后,他走向了床上的楚经纬,拽着楚经纬的衣领,然后左右开弓给了楚经纬三个大嘴巴,这三个嘴巴子顿时就将楚经纬的脸打肿了,甚至还打掉了楚经纬的两个牙。

    “第一下是为了已经死去的柳絮,第二下是为了中毒的宫和笙,第三下是为了你对本公的欺骗。”,刘煜将楚经纬扔回了床上,然后转身看向贻清,“我说过,无论什么方法,我都要知道答案,现在把这个人交给你了,我不管过程不管他的死活,我只要知道答案。”

    贻清看着刘煜狰狞的表情,神色也是一凛,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刘煜见贻清点了点头之后,便又向一旁一脸诧异的杭既白说道,“你留下帮助贻清先生继续审问吧,我要到和笙那里去。”

    杭既白也点了点头,见此刘煜便直接出了房间。

    但刘煜出了房间之后,杭既白不由得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眼前这位莒国的新君真的只有十六岁么?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感觉他和师父很像呢?甚至在有些地方上比师父还要可怕呢?

    “是不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可怕?”,贻清打量了杭既白一眼,然后微笑着问道。

    杭既白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刚忙又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贻清拍了拍杭既白的肩膀,然后说道,“没事儿,我明白,但是你要这样看待这个问题。柳絮是谁?他在白麓城当鄞州公的时候,柳絮是他亲自挑选进入到鄞州公府做护卫的,也是他亲自提拔柳絮成为鄞州公府护卫统领的,他尚未成亲,每天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就莫过于柳絮的。”

    说到这里贻清看向了正躺在床上,已经被刘煜三个嘴巴打昏过去的楚经纬然后说道,“他是无比的信任柳絮和楚经纬两个人,但是最后发现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有着最大的嫌疑,这两个人还存在着互相陷害的可能,你让他如何想?一死一伤。无论到底是其中哪一个,对于刘煜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因为无论这个人是柳絮还是楚经纬,都意味着他经历了背叛,遭受到了信任的人甚至说是伙伴的背叛。怎么可能不发怒?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都积压在他的肩头,未来到了新安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么可能不愤怒呢?”

    杭既白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贻清说的并没有错,如果是换做自己恐怕只会做的更激烈一下吧,起码不会只是打三个嘴巴而已,直接将他剁碎了都有可能。

    杭既白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先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贻清微微一笑,“既然咱们的四爷都这么说了,无论是什么办法,也不管其中的过程,只要一个答案,那我们就尽量让这家伙开口就行了。”

    说到这里贻清看向了已经晕厥的楚经纬,“用药物压制内力,他不知道这会破坏身体的根基么?四爷那么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把他打晕了,这幅皮囊是到了多么不堪的地步?”,然后又转头看向杭既白,“帮我喊王五进来。”

    杭既白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去找王五了,片刻之后杭既白就带着王五走了进来。

    王五看见楚经纬脸色苍白,口鼻都是鲜血,身上的伤口也透着血,不禁有些咂舌,看来凶手恐怕就是这个楚经纬了,那柳絮呢?柳絮是被冤枉的?

    “行了,别看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贻清皱着眉头看向王五问道。

    “啊,准备好了,都已经准备好了,乐郁这帮官老爷忙活了好一阵子,准备了很多很多。”,王五赶忙应声,说到这里不禁压低了声音问道,“先生,真的是他?”

    贻清只是一笑,“不知道,问过了才知道,把东西都抬进来吧,今天我也做一把活阎王。”

    王五点了点头,想到贻清让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冷汗不禁湿透了衣衫,还活阎王?那应该叫做比阎王还阎王啊。不过王五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只得跑出去安排自己的弟兄们将东西抬进了房间。

    看着王五等人拿进房间的东西,杭既白不禁皱起了眉头,两个大缸,一个是空的,另外一个是盖着盖子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罐子,一把钳子,一棍绳子,宣纸、一盆水,令人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一个瓢和一双筷子。这是要做什么呢?

    见杭既白一脸的疑惑,贻清便是一笑,“看不明白?”

    贻清见杭既白点了点头,便说道“你们烟雨楼的执法堂,一般来说都只是打板子吧?”

    “是”,杭既白又是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下宣纸和一旁的筷子,“其他的也还好,但是尤其是这个宣纸和筷子,还真不明白。”

    贻清嘿嘿一笑,挽起袖子来,然后说道,“行了,今儿个我就让你们小刀喇屁股——开开眼儿。王五,把楚经纬给我捆住手脚然后放进空缸里。”

    王五点了点头,带着人将楚经纬捆住了手脚,然后直接扔进了空缸之中。

    而在此同时,贻清拿起了其中的大罐子打开盖子,用手指从其中㧟出了一些放在嘴里嘬了一下。杭既白看的很清楚,是蜂蜜。

    “嗯,还挺甜的。”,贻清杂么杂么滋味之后对杭既白说道,“帮我用水调一下,稠一些。”

    杭既白接过蜂蜜罐,然后用瓢舀了些水调了调,然后又交回给贻清,“先生,您看这个程度行么?”

    贻清撇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行。”,然后伸手舀了一瓢水泼在楚经纬的脸上。

    被这一瓢水泼了之后,楚经纬就渐渐的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些人,又看看四周摆着的东西,不禁冷笑了起来,“怎么,要对老子用刑了么?”

    贻清一拍巴掌,赞赏的点了点头,“嗯,说的对,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是不怎么害怕啊?是么?”

    楚经纬冷笑连连,“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说着还朝着贻清啐了一口。

    贻清嘬了嘬牙花子,“唉,这话我还真是没想听到,不过呢,我的十大酷刑还没用到一半儿,这些人就会哭爹喊妈的求饶,也不知道楚壮士能坚持到哪一步?”

    楚经纬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贻清。

    贻清点了点头,“好啊,我呢先不动手,先给你介绍一下,看见那钳子了么?我会把你的手脚的指尖都拔掉,哎呦,我想想都觉得难受哦。”,见楚经纬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贻清便是嘿嘿一笑,然后接着说道,“还有宣纸,刚才杭既白还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嗯,宣纸是干嘛的呢?我把宣纸铺在你的口鼻处,然后呢往宣纸上浇水,到时候你就会喘不过气来,反复几次,嗯,应该也停难受的。”

    楚经纬撇了贻清一眼,“那你就试试,我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那是自然,所以我并不打算这么干。”,贻清摇了摇头,拿起了装着蜂蜜的罐子,在楚经纬眼前晃了晃,“这是一罐子蜂蜜,好东西,很甜。我呢让乐郁衙门的人在乐郁全城找一种东西,叫昆蜉,也就是俗称的蚂蚁。蚂蚁这种东西呢好甜食。”

    “大丈夫,连砍头都不怕,会怕小小的昆蜉么?你还有什么手段,让老子见识见识。”,楚经纬似乎并不在意贻清所说的昆蜉,一脸轻蔑的说道。

    贻清也不恼,打开大缸的盖子,用筷子在其中夹起了一只,然后送到楚经纬眼前,“乐郁这个地方呢,没有太多的特点,只有一点在整个中土都见不到的就是这种昆蜉。乐郁的昆蜉基本上都是两寸以上,啧啧,你瞧瞧这头上的两个大钳子,是该多有劲儿啊,我还听说乐郁的这种昆蜉有毒,倒不是致死的那种,而是被它咬过的伤口会奇痒无比。”

    听了贻清的一番叙述,再看看贻清筷子上夹着的,分明已经过了两寸的大昆蜉,所有人身上都不由得觉得痒了来。

    不过始作俑者贻清则是一脸的轻松,指着一旁的那个大缸说道,“我说让他们尽可能多的找这昆蜉,只要两寸以上的,不过没想到这群官老爷是这么的诚恳,那一大缸子都是啊,恐怕整个乐郁所有的昆蜉都在那里了吧。”

    楚经纬怕不怕?怎么能不怕呢,贻清筷子上的那一只大昆蜉就分明超过了两寸,那还有一大缸,啊,简直无法想象。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即使是真的怕但嘴上也不能这样说,不然还真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给贻清么?现在不松口的话,还能活一阵子,只要松了口让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么自己马上就会被处死。所以,结论就一个,说不得,为了自己这条小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昆蜉?怕什么!

    楚经纬似乎依旧不在乎的冷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我把这蜂蜜水浇在你身上,然后再放上一群昆蜉,看看这种雕虫小技能不能打开我们楚壮士的嘴!”,贻清说到这便将那一大罐的蜂蜜水顺着楚经纬的头浇了下去。

    楚经纬还想挣扎,但是很快粘稠的蜂蜜水就顺着他的头流淌下来,甚至将他的双眼都糊上了,“贻清!这个狗奴才!老子不怕!”

    贻清倒是不介意楚经纬骂自己,嘿嘿一笑,对王五等人一挥手说道,“来,咱把缸里的宝贝倒进去,让楚壮士感受一下。”

    王五还有些迟疑,“贻清先生,这一缸可不少啊,还都倒进去啊?”

    贻清看了王五一眼,冷冷一笑,“都倒!一只都别浪费!全都给老子倒进去!我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贻清不是人

    王五是真的打算将整缸的昆蜉都倒出去的,不过在贻清的示意下只是倒出了一部分。但饶是如此也是非常惊人的数量。

    自从王五将贻清的要求转告给乐郁县县令之后,虽然这位年届古稀的县太爷不知道新君是要做什么,但是君命难违,于是不顾自己体弱多病便带着快壮皂三班衙役,还有相当一部分校尉在乐郁城内开始了作业。顷刻间,乐郁城内尘土飞扬,平时飞扬跋扈的官老爷们都是灰头土脸的在刨坑,甚至有的还会为蚁穴到底是谁先发现的而大打出手,这件事情都来也被记录在了《乐郁县县志》之中,当然是经过美化的,在《乐郁县县志》中记载着,“永和四年十月,鄞州公殿下奉旨还都继承大宝,途径乐郁县发觉当地昆蜉成灾,遂遣县衙处置。县令率快壮皂三班衙役并县城校尉在城内灭昆,一举消灭昆蜉,造福乐郁百姓,乐郁百姓拍手称快,称此为灭昆之战。”

    看着楚经纬身上密密麻麻的布着这么多的昆蜉,所有人甚至包括贻清都起了鸡皮疙瘩。杭既白调制过的蜂蜜水依旧很是粘稠,所以很多昆蜉在被从缸中倒在楚经纬身上之后,便直接粘粘在了他身上的那层蜂蜜水之中,然后便是一阵子的挣扎。

    楚经纬闭着眼睛,当然也不是他因为害怕所以不敢睁眼,而是因为蜂蜜水太粘稠而将他的眼睛糊上了,他虽然看不见到底自己身上有多少这种昆蜉,但是从触觉上他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此时无论是头顶、脸上、脖颈还是身上、手脚都有很多的蚂蚁在挣扎,甚至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那个部分也有不少…

    见楚经纬只是脸部抽搐,咬着牙硬挺着,贻清便是嘿嘿一笑,“才刚刚开始啊,楚壮士,现在这些昆蜉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不过我相信很快它们就会开始发动攻击的,任何地方都可能。”

    贻清刻意将“任何地方”说的格外的清晰。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用这么下作的方法,算是什么英雄好…”,楚经纬听到贻清的话,便觉得一阵的恶寒,毕竟他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些大昆蜉遍布在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上,倒的还真是均匀啊,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停住了,因为其中一只硕大的昆蜉已经掉进了他的嘴里…

    “啧啧。”,贻清不禁皱着眉头微微摇头,“哎呦,要是我啊,我就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口了,遭这份罪干什么呢?就算是死,也要死个痛快吧。”

    “啊!”,就在贻清话音刚落的时候,楚经纬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口中的那只昆蜉正用它头上那双大螯咬着楚经纬的口腔内侧。

    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无数的昆蜉从蜂蜜水之中挣脱开,它们对于甜味的贪恋,让它们开始用口中的大螯开始撕咬着楚经纬的身体各处,甚至是一些极为私密的、致命的部位。

    于是乎,楚经纬的嚎叫便不断的响起,而且也渐渐的从嚎叫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哭嚎,无比痛苦无比凄惨…

    杭既白听着楚经纬的无比凄厉的嚎叫,看着楚经纬痛苦的挣扎着,只觉得似乎自己的身上都爬上了这种昆蜉,一开始还能皱着眉头紧闭的眼睛撑下去,但是很快也觉得自己有些快要崩溃了,赶忙冲着贻清说道,“那个先生,我去趟茅房…”。

    贻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去吧,别尿裤子里。”

    杭既白如蒙大赦,便推开了房门跑了出去,倒不是杭既白有多脆弱,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让人有些胆寒,即使是如王五等那般粗人也有些受不了,见杭既白推门离去,王五等人也先后向贻清示意然后离开了房间。

    几个人跑到院子之中,如蒙大赦,就像是被从生死边缘拉回来了一样。

    “你们也出来了?”,杭既白见王五等人也出来了,便苦笑着问道。

    “是啊,贻清先生太狠了,这也太狠了…”,王五也苦笑着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在宫和笙房间的纳兰鸢走了过来,“师兄,这是怎么了?在那边都能听见,谁啊?叫的这么惨。”

    “楚经纬,他露馅了,贻清先生正在用刑呢。”,杭既白说着不仅有些咂舌,“太惨了。”

    纳兰鸢一皱眉头,“听着是挺惨的,我去看看。”,说着迈步就要过去。

    却被杭既白直接拦住了,“别,你别去。”

    纳兰鸢一脸的疑惑,“怎么了?什么刑罚这么可怕?你们还都出来了。”

    一旁的王五也赶忙摆了摆手,“纳兰姑娘,您就听您师兄的吧,里边太惨了,我们都受不了了,要不然也不会跑出来。你说我们这些粗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您呢?”

    人啊,这种物种很奇怪,可谓是人性本贱,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呢,他就越是要做什么,你越是阻止他就会越好奇。所以,在杭既白和王五两个人的奉劝下,纳兰鸢的好奇心迅速的提升了起来。

    “胆小鬼!姑娘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没见过。”,纳兰鸢一撇嘴,说着就要冲进去,不过却被杭既白一下子拽住了胳膊。

    “姑奶奶呦,您就消停会儿吧。”,杭既白拽住纳兰鸢说道,里边的楚经纬是打了赤膊的,虽然不能说是赤身裸体,但是也就只留了一块兜裆布,这怎么能让纳兰鸢进去呢。

    “不,我就要进去,你松开。”,纳兰鸢一撅小嘴,就开始挣扎起来,里边的刑罚是有多刺激啊,这几个大老爷们都受不了了,不行,我一定是要进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有多刺激。

    “他没穿衣服,你个姑娘家家的进去合适么?”,正当杭既白劝慰纳兰鸢,纳兰鸢挣扎着不听劝告的时候,贻清打开了房门,倚着门框冲着纳兰鸢喊道。

    没穿衣服?纳兰鸢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瞧着一脸怡然自得的贻清低声说了句,“死变态!老变态!变态!变态!”

    贻清自然听见了,只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变态不变态那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可以了。”

    想起房间内楚经纬的经历,杭既白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此时已经听不到楚经纬的哀嚎了,杭既白便问道,“先生,他是已经招了么?”

    贻清憋着嘴,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昏过去了。”,说到这里贻清挠了挠头,然后冲着王五说道,“你这样吧,你带着你的兄弟们弄点热水来,把楚经纬身上的昆蜉冲掉,我估计差不多了,等他醒过来应该也就能招供了。”

    “是。”,王五赶忙应声,然后安排他的兄弟们去准备热水去了。

    “用不用把四爷请过来?”,杭既白问道。

    贻清思衬了一下,然后说道,“先别了,还不确定这位楚壮士到底能不能招供,所以还是再等等吧。”,说到这里,贻清还冲要进厨房的王五喊了一嗓子,“老王,再弄点蜂蜜!他要是不招,就再给他来一次!”

    听了贻清的话,王五的背影都不禁有些哆嗦,还来一次?你是人么还?楚经纬啊楚经纬,你何必要做些事情遭这份罪啊。

    见贻清已经转身回到了房间之内,纳兰鸢不禁低声的问向杭既白,“师兄,他到底是在里边怎么折磨楚经纬的?”

    听到了纳兰鸢的问题,杭既白原本就白净的脸色显得更加的苍白了,“他…他…”。

    见师兄杭既白脸色苍白,说话支支吾吾的,纳兰鸢便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杭既白的肩膀上,双手抱着杭既白的手臂摇晃了起来,“师兄,师兄,你就说嘛师兄。”

    杭既白见小师妹撒着娇便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贻清先生在楚经纬身上倒了蜂蜜水,然后,然后将一些昆蜉倒在了他身上,昆蜉喜甜,所以会本能的撕咬楚经纬…”

    纳兰鸢听了杭既白的话,便歪着小脑袋看向杭既白,说道,“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些昆蜉嘛?昆蜉?昆蜉是什么?”

    杭既白听了纳兰鸢的话就有些无奈,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纳兰鸢的琼鼻,“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就不听,昆蜉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昆蜉就是蚂蚁啊。”

    纳兰鸢皱了皱眉头,“那蚂蚁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大男人能让蚂蚁吓成那样?还有你们几个也是,真的是。”

    杭既白一脸的苦笑,自己这位小师妹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你还记得之前这院子里放的那两口大缸吧?”

    纳兰鸢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杭既白看着纳兰鸢说道,“乐郁县县令带着人抓了一缸的昆蜉。”,然后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昆蜉的大小,“慢慢一大缸,基本上每一个都有两寸以上,刚才能倒出去了将近三分之一。”

    听了杭既白的话,再想想两寸以上的蚂蚁又那么多,纳兰鸢的小脸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贻清还是人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都愿意说

    看着身上已经没有了昆蜉的楚经纬,又看了看几乎累的快虚脱的王五等人,贻清不禁嘬了嘬牙花子,这种刑罚不但有些残忍还有些…怎么说呢?怪麻烦的。

    “先生…还需要我们做什么?”,王五喘息的说道,昆蜉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固执,只要咬了人不把肉咬下来是绝对不会松口的,所以在清理的时候很费力,很多昆蜉被肢解了之后依然死死的咬着楚经纬的肉,所以清理完昆蜉之后,王五几个人都被身上的汗水打透了,像是洗了一遍早一样。

    看着王五几个人累的不成模样,贻清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臊眉耷眼的说道,“不用了,哥几个休息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王五等人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这几个人确实也再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几个人向贻清见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贻清又看了看尚在昏迷之中的楚经纬,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楚经纬年纪并不大,但是内力浑厚,绝对不是一般门派之人,更不可能是江湖上的闲散人,背后一定有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刘煜认为他是“一宫二楼三殿”之中的人,而纳兰夕颜也基本上赞同这样的判断。那他到底是哪一家的呢?勤学殿和烟雨楼是绝对不可能的,百花楼?百花楼同承天殿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仇怨,所以把这一次的事情都推到百花楼头上没有必要。至于有流云散的承天殿,贻清也不认同,拿着自家独有的奇毒来下毒,然后造成别的门派栽赃的假象,应该还不至于,毕竟承天殿一直都很低调,低调的像是不存在一样,起码贻清现在还找不到承天殿这样做的理由。

    轩辕宫?轩辕宫是天下尽知的大门派,是天下门派之长,传承于上古轩辕皇帝,但是这个门派比承天殿还低调,中土没有大事的话,轩辕宫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即使有大事轩辕宫也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基本不会帮助任何一方势力。如果把世间比作一盘棋,那么轩辕宫更像是在一旁观棋不语的那个人。

    那到底是谁呢?不杀刘煜而是想要“害”宫和笙?

    对于这个问题,贻清同样没有想的很清楚。除掉刘煜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在莒国谋取一些利益。那宫和笙呢?她死了会对谁有好处?宫和笙遇害或者跟进一步因为这毒而死,那只会让刘煜今早的赶往新安,甚至可能会逼迫刘煜请援,而不是低调的“微服私访”。如果说有目的的话,恐怕只是这一种可能了。

    贻清并不确认自己的想法,于是从怀中掏出了银针,在楚经纬的几处穴道上点了一下,不久楚经纬便苏醒了过来。

    楚经纬醒来之后便感觉自己身上即痛又痒,简直无法适从,不过看见贻清正站在自己面前,楚经纬还是咬着牙竟然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不过不同留着的汗水却摆明了表现出他现在的状态。

    “刚才是第一次,我已经安排人将你身上的昆蜉清理完毕了。”,贻清拿起了一旁的一罐蜂蜜,然后在楚经纬眼前晃了晃,“我不介意再用一次,毕竟乐郁的官老爷们没少抓,这种方法用上个十几次还是够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撑的住。”

    “狗贼!你不得好死!”,楚经纬咬着牙喊道。

    “不得好死的肯定是你,这想也不用想,如果你现在就能够老实交代的话,或许我能给你求求情,让你留个全尸,或者体面一点的死去。”,贻清一脸淡然的说道。

    “不可能!大丈夫宁死不屈。”,楚经纬瞪着眼喊道。

    “大丈夫?”,贻清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好意思说你自己是大丈夫?暗中勾结贼匪,向女人下毒?这种腌臜事是大丈夫能做出来的?你要是个大丈夫就该直接去杀那位公爷,真刀真枪的打一架,而不是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

    听了贻清的话,楚经纬只是咬牙切齿着,没有出言反驳,而他刚才那种所谓的“大丈夫”般的气息也削弱了不少。

    “大丈夫行事,当是行得端,走的正。但凡行事皆是为国为民。”,见楚经纬不再言语,贻清接着说道,“你呢?是为国还是为民?那位公爷可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是莒国的新君,他虽然年轻还小,但是为人善良中正,眼中有百姓心中有江山,这种人为什么要杀?你们不过是为了些腌臜的、上不了台面的利益而已,竟然还标榜自己是大丈夫,真是没羞没臊!”

    “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楚经纬咬牙切齿的喊道。

    贻清冷笑了一声,“杀了你?不,我会杀了你的,我怕你的血会脏了我的手。”

    楚经纬冷哼一声,将脸转到了一旁。

    只是楚经纬刚刚转过去,就被贻清捏着连转了回来,贻清盯着楚经纬的眼睛说道,“你呢,不过是畏手畏脚的鼠辈而已。”

    “放屁!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楚经纬咆哮道,口中的唾沫飞溅。

    “是么?你既然这样想,又不想告诉我真相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自杀呢?为什么不咬舌自尽呢?何必遭罪呢?”,贻清一脸冷笑,一针见血的点破了楚经纬的心思。

    楚经纬如果真的是不想说出真相,真的打算用自己的死亡保守一切的秘密,那么直接咬舌自尽就好了,但是他迟迟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怕死么。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口是心非了,越是那些嘴上喊着不怕死的人,才是最怕死的,他们不断的重复着“我不怕死”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能够苟活下去罢了。

    看着楚经纬眼神之中的闪躲,贻清便明白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楚经纬的心里防线正在慢慢的松动,于是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在楚经纬眼前晃了晃,“这是解药,服下去之后,你身上的痒痛都会消解。”

    “呸。”,楚经纬将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了贻清脸上。

    贻清微闭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手帕擦净了自己的脸,然后微笑着对楚经纬说,“还要继续逞英雄么?”

    “难道说完之后我可能活下来么?”,楚经纬冷笑道,是啊,没错,就算说出来又如何呢?能够活下去?

    “至少不会继续受折磨,而且你怎么知道你的那位公爷不会留你一命呢?”,贻清说道。

    楚经纬就是一愣,然后对贻清说道,“这种花招对我没有用,你不过是想要诓骗我说出背后的人而已,你觉得我会上当么?”

    “好啊,你也算是坚强啊,这么多伤口,又痛又痒的还能坚持。”,贻清抿着嘴点了点头,“那就再来一遍吧。”

    “你…”,楚经纬见贻清再次将蜂蜜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是一阵恶寒,吓得甚至都说不出来话了。

    “我不倒在你脸上,我要让你睁着眼睛,看着这些昆蜉在你身上,翻滚着撕咬着,一点点吞噬你的血肉。”,贻清冷笑着说道,此时此刻她阴森森的笑容就仿佛是一根根银针不断的戳向楚经纬,贻清拿起筷子在缸里夹出了一只昆蜉,在楚经纬面前晃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一次我要一只一只的把他们放在你身上,放在胳膊上,放在胸膛上,放在肩膀上,放在脸上…”

    贻清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没说一个位置就会真的放上一只昆蜉,这样的操作让楚经纬的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部位我是不能错过的。”,贻清说到这里便是阴恻恻一笑,眼神也格外的皎洁,他又夹起一只昆蜉,然后在楚经纬说身上唯一的那块遮羞布的上方,不断的晃悠着,“就是这里,我会一只一只的放进去,放上十只百只,让这些昆蜉在你这块遮羞布低下慢慢的蚕食着,那种感觉应该特别的棒吧?”

    看着贻清阴恻恻的笑容,以及在他手中所持的筷子上的那只昆蜉,楚经纬浑身的战栗已经克制不住了,如果真的是放上十只、百只,那自己这零部件还能再用了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跟太监有什么区别?不,太监那是一刀喇掉的,起码还痛快一些,昆蜉?那一口一口咬下去…

    楚经纬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痛痒都已经不存在了,他要保住自己拿快遮羞布下的零部件,要是它都没了,下辈子自己且不是要转生成畜生了?

    “别!别!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楚经纬颤抖着嘴唇说道。

    不过,贻清筷子上夹得那只昆蜉还是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的遮羞布之上,就在楚经纬和贻清二人的注视下钻了进去。

    “啊!”,楚经纬哀嚎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我说了我都告诉你!为什么!为什么!”

    见昆蜉钻了进去,也听到了楚经纬被咬之后的哀嚎,贻清脸上也不得讪讪一笑,“不是,不是,你刚才喊的声太大,吓了我一跳,没夹住…”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谋和算计

    “你是故意的!”,楚经纬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说道。

    贻清无奈的耸了耸肩,“你要非得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很显然,他眼中的皎洁应证了他的猜测,贻清确实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再一次向楚经纬证明一点——你的命在我手中,你没有选择。

    楚经纬克制着面部的抽搐,强忍着身体的痛痒,然后对贻清说道,“请你的主子去吧,我会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你必须兑现你的承诺,让我活下去。”

    贻清看了楚经纬一眼,然后绕有深意的说道,“这当然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之前你不是我和杭既白的对手,如今内力被封就更不可能再我们眼皮子低下做成些什么了。”

    楚经纬听了贻清的话,便是冷哼了一声,“杭既白?你和你的主子就那么相信他么?还有两个女人。”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贻清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楚经纬,一脸笑意,“我和你不一样,我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刘煜也是一样,至于刘煜或许也是这样的人。”

    楚经纬哈哈大笑起来,“刘煜?你的主子是非常容易信任别人的。”

    见楚经纬笑的张狂,贻清只是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说着也不再管楚经纬还要说些什么,便推门而出,对着还在院子里窃窃私语的杭既白和纳兰鸢说道,“两位,帮个忙,把那位爷请来吧,楚经纬要招了。”

    “真的么?”,正在同杭既白嘀咕些什么的纳兰鸢,看向贻清问道。

    贻清点了点头,“他愿意在那位爷面前说明一切了。”

    “好,我去叫他。”,纳兰鸢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便撒腿跑了出去,宫和笙的房间与这里隔了一个跨院。

    “看来这昆蜉还是有用的。”,杭既白走到贻清近前说道。

    “也不见得是昆蜉的作用。”,贻清微微摇了摇头,看向杭既白说道,“对了,马上要到新安城了,你们俩怎么办?”

    杭既白倒是没想到贻清会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楞了一下之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没想过,师父也没交代过。不过师父说会去登基典仪,估计到时候会给我们有所安排吧。”

    贻清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新安的水很深,你和纳兰生性良善,会吃亏的,如果要入宫的话还是要三思啊。”

    杭既白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贻清说的没错,无论是小师妹还是自己,如果光从功夫上论的话还算可以,只要不是极大门派的老妖怪和顶尖弟子,应该是可以护佑自身安全无虞的,但是如果是论心术、论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两个人确实不怎么样。

    “行了,以后再说吧。纳兰前辈既然说要去参加登基典仪,应该早有安排。”,贻清拍了拍杭既白的肩膀,然后便转身进了房间之中,杭既白略有迟疑不过还是跟在贻清身后进了屋。

    杭既白看着浑身伤痕的楚经纬,心中也不禁有些异动,人啊这一世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呢?难道就真的是这些尔虞我诈的勾当么?

    正在杭既白胡思乱想的时候,刘煜已经走了进来。

    杭既白赶忙向刘煜见礼,刘煜只是朝杭既白点了点头,然后便一脸阴沉的走向了楚经纬,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刘煜阴沉着脸打量了一下满身伤痕的楚经纬,此时他正在一口空缸之中闭目养神,刘煜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冷冷的开了口,“说吧。”

    楚经纬闻声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看向刘煜,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贻清,不过也只是看着并没有说话。

    贻清会意,便同刘煜说道,“楚经纬愿意说出一切,不过也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又看了楚经纬一眼,然后便皱着眉头微微低头思索起来,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眼神却复杂的很,一时之间饶是贻清也搞不清楚刘煜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就在贻清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煜突然一抖长衫的下摆,然后抬起头说道,“说吧。”

    楚经纬看向刘煜说道,“你真的不杀我?”

    刘煜愣愣一笑,“你如果还要继续这么啰嗦下去,没准本公会变主意的。”

    “好,我告诉你。”,楚经纬叹了一口气才开始说道。

    按照楚经纬的说法,他的真名叫做楚建军,他确实是涿州苍山府弋阳县人士,确实是宁和二十年生人,今年二十八岁。甚至他确实同莲城双圣殿楚家有关系,只不过他是楚家旁支的人,而且是庶出。按照族谱来说,双圣殿末代守护者楚红林是他的大爷。

    只是楚经纬所在的这一旁支,一直被楚红林所在的主支所排斥、打压,而作为庶出楚经纬也并没有得到父亲的任何关爱,五岁的时候楚经纬家道中落,他和母亲就被从家中赶了出去,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着楚经纬,但是很快母亲就病倒了,母子二人身无分文,两个人无奈躲在破庙之中,白日里楚经纬会到街上去乞讨然后为母亲抓药,但是凭着乞讨得来的钱根本没有办法治好母亲的病,于是楚经纬就带着母亲到了莲城,希望莲城双圣殿的楚红林能够帮助自己,哪怕只是给些钱能够让母亲治好病也可以。不过让楚经纬没想到的是,他们连楚红林的面都没见到,甚至连双圣殿的大门都没进去,看护这双圣殿的门人对母子二人进行了一顿羞辱,堪堪八岁的楚经纬为了维护母亲还遭到了一顿毒打,最后还是病中的母亲跪在地上哀求,才让那些门人住了手,母子二人相扶搀扶着,躲在了一个破庙之中,万万没想到的是,楚经纬的母亲当天晚上就在破庙之中悬梁自尽了,或许是忍受不了所遭受的屈辱,或许是因为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这个未成年的孩子。

    为了安葬母亲,楚经纬便准备卖身葬母,结果被涿州公刘谓崖府上的官家看到了,官家花钱让楚经纬安葬了母亲,而后便随着这位官家到了刘谓崖府上,被安排在了“招贤馆”之中,成为了招贤馆之中的仆人,成天伺候着刘谓崖从各地招揽来的门客。

    其中一个门客似乎很是喜欢楚经纬,便让楚经纬跟在自己身边,交楚经纬学文、习武。就这样,楚经纬便在刘谓崖的招贤馆一待就是十年。十八岁的时候,楚经纬的那位师父突发重疾去世,原本刘谓崖府上是准备将楚经纬赶出去的,不过在知道楚经纬会功夫之后,便将他吸纳到了刘谓崖的护卫之中,于是又是七年,楚经纬因为武功高强也因为能说会道、有眼力见,从普通的护卫变成了刘谓崖的贴身护卫。

    一日,刘谓崖正在庭院中赏花的时候,府上招贤馆的一位门客告诉刘谓崖,经过调查认为莲城双圣殿极有可能存在着长生不老药,因为双圣殿历代的主事人的年龄都可谓是高寿,所以建议刘谓崖到双圣殿去看看。

    刘谓崖听了直摇头,双圣殿可能有长生不老药的传说,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但是中土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对双圣殿下手的,哪怕是莒国王室也从未对双圣殿出过手,因为祖上早就有命令不准任何王族觊觎双圣殿。

    正在一旁的楚经纬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长生不老药根本就不存在,这一点作为楚家旁支他是清楚,但是如果蛊惑刘谓崖前去讨要,然后楚红林必然会否认,到时候没准刘谓崖在一怒之下就会杀了他,到时候自己的仇也就能报了。

    因而一旁的楚经纬便开了口,告诉刘谓崖自己是楚家旁支,然后还说双圣殿历代主事人手中都有长生不老药的药方,不过因为要用到的药材极其珍贵,所以只有历代主事人才有机会服用,像他们这种旁支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不过,如果是涿州公亲自前往的话,楚红林没有不交出来的可能,毕竟莲城是涿州管辖,作为涿州公的子民楚红林是必须臣服的。

    刘谓崖倒是很惊讶自己身边的这位护卫,他竟然是莲城双圣殿楚家的旁支,楚家的人都承认了有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想来就不会有错,自己找了这么多年都一直是捕风捉影、水底捞月,看来这一次没准就要成功了。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刘谓崖还是直摇头,呵斥了招贤馆的门客和楚经纬,大义凛然的说什么双圣殿是圣地,什么祖上有训不得侵扰圣地之类的,还说什么如果你们再胡说八道,本公就砍了你们的脑袋之类的狠话,这让招贤馆的门客和楚经纬不禁冷汗直流,楚经纬的这种算计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只是楚经纬不知道的是,刘谓崖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还是让人查了楚经纬的身世,调查之后确定了楚经纬确实是楚家旁支后人。刘谓崖看到这样的结果就不禁是喜上眉梢,但是他依然估计祖训,如果自己贸然前往双圣殿的话是容易出问题的,万一楚红林就是不交出来药方,那自己该怎么办?到时候朝廷特别是如今的那位太后以这种借口找自己的麻烦是不合适的。

    所以即使欣喜,刘谓崖也只得作罢,不过很快刘谓崖又生了一场重病,这次重病险些让刘谓崖直接下了黄泉,调理了近半年之后才得以恢复。恢复过来之后的刘谓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双圣殿。

    于是,如同楚经纬料想的一样,楚红林根本拿不出这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因而楚家上下被杀,双圣殿被毁。

    听了楚经纬的话,无论是刘煜、贻清还是杭既白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贻清才问道,“所以所谓的那个庶出的公子楚健雄是不存在的?”

    “不,确实有这个人,他也确实躲过了那场屠杀,不过很快就被抓了起来。”,楚经纬摇了摇头,“朝堂动荡,当时的国君和太后已经开始了朝堂之争,甚至隐隐传出消息,说太后极有可能选择先王四子代替当时的那位国君,所以刘谓崖让我顶替了楚健雄的身份,接着双圣殿被毁的这件事逃到鄞州白麓城,为了的就是在鄞州留下一颗钉子,能够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作用。”

    刘煜听了楚经纬的话,一时之间脸色阴沉不定,“也就是说鄞州公府采办蒋涵宇,他也是刘谓崖的人?”

    楚经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他确实是楚健雄的舅舅,不过很早就到鄞州谋生了,根本就没见过楚健雄本人。”

    刘煜和贻清对视了一下,然后贻清又问道,“你没露出任何破绽?”

    楚经纬听了贻清的话,就是一笑,“他那个贪财的家伙,给他点银子,就什么都不管了。”

    “所以,芦苇荡那一次也是涿州公干的?”,贻清皱着眉头问道。

    楚经纬点了点头,当时国君刘淼准备利用《明定国是诏》进行变法,将莒国境内的封地裁撤,然后直接吞并莒北五国,不过遭到了太后以及封臣的强烈反对。刘淼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决定举行祭祖仪式,不料想祭祖之后镇国之宝“江山石”直接炸了。太后以“江山石”崩裂是“上苍降罪”,逼着刘淼下了《罪己诏》,然后又把他赶到了祖陵反省,这个时候太后准备“另立新君”的说法愈演愈烈。

    如果这个时候把新君候选人刘煜杀掉的话,必然会引起莒国朝堂动乱,刘谓崖就可以借机发难了。因而给楚经纬下了命令,让楚经纬找机会,很快机会就来了,不过万万没想到宫和笙会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的计划。

    “你在鄞州的时候,是谁给你下命令?”,刘煜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问道。

    楚经纬冷冷一笑,看着刘煜说道,“白麓城校尉统领李振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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