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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刘森和他的妈

    自己那位大哥刘鑫是因为出生时的事故导致的天生痴傻,但是也让这个人显得很单纯,你对他好,他对你也会好。

    自己的那位三哥,之前的莒国国君,如今的秦国公刘淼在这宫中评价不一,因为他行事凌厉、冷酷,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小心谨慎,不过他太过于高傲,所以即使是就任国君的四年之中,也没有太多人敢于他亲近,毕竟伴君如伴虎。

    自己的那位五弟,如今的衮州平东府府爵刘垚是个很不起眼的人,他没有什么出挑的,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微微有些唯喏而已。

    至于自己的二哥——云州苍云府府爵刘森,那就有的说了,当年所有皇子都在宫中的时候,最不招人待见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位二哥刘森了,这个人天生好逸恶劳、好吃懒做,如果只是如此倒也无伤大雅,但是这个人还好色,没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人一向对自己院内的宫女毛手毛脚的,毕竟那个时候他的年龄也不大,所以宫女们并不在意,但是没想到就在刘森十五岁的时候,刘森对一个宫女下了手,这个宫女原本是在乾清宫侍奉国君的,因为生的美貌而被刘森看重,以自己宫中宫女不足为由,再三央求国君将这个宫女赐给自己。国君起初还是对刘森的想法有些疑惑的,毕竟偌大的王宫之中宫女很多,就算是他府邸之中宫女不足也不需要从自己的乾清宫要人吧?不过国君并没有多想,毕竟当时刘森也就只有十五岁而已,十五岁的孩子能干些什么呢?

    但是国君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当晚,就是他心中认定的这个孩子就对这位刚刚来到自己府邸的宫女用了强,事后还威胁这个宫女不允许将这件事儿说出去,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儿最终还是传了出去。

    刘森是庶出,但是未来也会按照祖制成为一府的府爵,如果能够成为府爵的夫人甚至是妾室,那么自己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可以了,于是很多宫女都托人到内务府之中,想将自己调到刘森的府邸之中,而内务府收了银钱的人自然就得办事,于是就把一些从不向自己进贡的宫女从刘森的府邸之中调了出来。

    面对一些还算有些姿色的,而且主动投怀送抱的宫女,初尝滋味的刘森自然是不会拒绝,于是刘森的府邸之中可谓是夜夜笙歌...

    宫里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能够藏得住人的,尤其是对于一国之君而言,很快二儿子同宫女之间的这些事儿就传到了仁和王刘谓柏的耳朵里,甚至还发现二儿子从自己那要求的宫女已经怀了天家血脉...

    按照莒国王室的祖制,王子只有十七岁后才可以成婚,而就在还差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这二儿子竟然胡作非为,将这外宫的王子府邸搞的是乌烟瘴气,秉承着“君子治国,以仁以正以善”的刘谓柏根本难以忍受自己这个二儿子的所作所为,因此甚至要褫夺刘森的王子身份贬为庶民,不过很快刘森的母亲也就是当时的琳贵妃跑到了乾清宫为儿子求情。

    要说后宫这些后妃里哪一个是刘谓柏最宠幸的,那当然是非琳贵妃莫属了,仁和朝只有琳贵妃这一位贵妃,要不是章之涵后来生下了刘淼,当初刘谓柏极有可能把章之涵这个皇后的位置废掉而给了琳贵妃。

    所以在琳贵妃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刘谓柏不得不改了主意,刘森并没有被褫夺王子身份贬为庶民,但是却也被赶出了王宫赶出了新安城。虽然琳贵妃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是看着仁和王刘谓柏已经有些绷不住了的脸,琳贵妃还是作罢了,不过饶是如此两天后琳贵妃也被降为了琳妃,地位在宫中是一落千丈。

    且说这刘森带着已经怀有身孕的宫女以及其他的两个宫女,乘着一辆车辇便出了王宫,直到刘森离开了王宫之后,准备接管府邸的宗人府差人才发现府邸之中的金银细软、各种瓷器都被席卷一空。

    刘森一行到了青州投奔母亲的族人,而后那位宫女便为刘森生下了一个儿子,起名叫做刘琪琛。刘森就这样逍遥了两年,仁和二十三年六月仁和王刘谓柏驾崩,刘森带着儿子和已经成为他夫人的那个宫女返回新安奔丧。

    对于刘森还有他的夫人和儿子,王室也很苦恼,按祖制先王驾崩,先王子嗣要受封成为封臣,但是刘森犯了这么大的罪过还能受封么?朝臣们都是反对的,而这个时候已经晋升为太妃的琳太妃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先王尸骨未寒,你们这些贼臣就要对先王子嗣动手,其心当诛如何如何...

    章之涵是顶瞧不起、看不上这个琳妃的,当年二人就在后宫争宠,这个琳妃虽然处处被章之涵压制,但是却比章之涵受宠,章之涵是有心不让刘森受封成为封臣的,但是想想如果真这么做了难免会失了人心,于是便还是给予了刘森封臣之位,不过这个地方倒是真的不怎么好。

    云州是莒国最穷的一个州,而苍云府更是云州最穷的府之一,章之涵就这样直接把刘森丢到了那个鬼地方。

    子不孝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话没错,但是如果把刘森的问题都推给先王刘谓柏以及刘森的教习师父,刘煜是不认的,怎么就他刘森有这样的问题呢?依刘煜看来,这绝对是跟他的母亲琳太妃是脱不开关系的,因为琳太妃在宫中也基本上是同样的一副德行,贪财贪吃,不招人待见。

    永兴宫前刘煜还在做着心里准备,保证自己待会见到琳太妃的时候能够保持着克制、理智,但是还没等自己准备好,小贵子就已经喊了“新君驾到!”

    刘煜被小贵子吓了一跳,然后便崴了小贵子一眼,不过既然小贵子已经报了,那自己就不得不走进永兴宫了。

    踏进永兴宫后,刘煜便看见永兴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们已经跪倒了一片,不禁有些疑惑,这些太监和宫女怎么都跑到院子里来,刘煜仔细一看,才发现琳贵妃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呢。刘煜朝太监宫女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刘煜看着还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琳太妃,就觉得她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于是走到了琳太妃近前,朝琳太妃一躬身道,“琳太妃。”

    琳太妃并非后宫之主,也非刘煜生母,所以刘煜并不需要想琳太妃行跪拜礼,只是行躬身礼就可以了。

    不过也不知道琳太妃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还是说真的就睡着了,饶是刘煜在琳太妃近前说了这么一句,这位琳太妃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是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之上。

    刘煜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照过去的规矩,此时琳太妃是需要对自己行跪拜礼的,琳太妃跪拜之后刘煜再向琳太妃行躬身礼,这叫做“先君臣之礼,后长辈之仪”,虽然自己昨天已经下令取消了太妃们对需要行的君臣之礼,但是太妃也不能就这样吧。刘煜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便又说了一声,“琳太妃?”

    太妃还是不动,一旁的宫女本来想提醒一下琳太妃,但是却被刘煜制止了。刘煜心想事不过三,敬你是长辈便再喊第三声,如果是你还没有任何反应,那孤这个新君也不得不端出新君的架子了。

    刘煜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了一句,“琳太妃!”

    果然,这一声赶忙之后琳太妃猛然睁开了眼睛,捂着胸口,“吓死哀家了。”,不过看到身旁的刘煜,琳太妃便说道,“原来是新君啊,到哀家这有什么事儿么?”

    刘煜见琳太妃如此作态便是心生厌恶,见了新君不起身,还躺在摇椅上,这不是把自己当太妃啊,这是把她自己当成了太王太后啊,而且还口称哀家?太贵妃才能称哀家吧?而且也不向孤见礼,这个琳太妃也未免太不知礼了一些吧?

    “琳太妃,称谓上不能乱了礼法。”,刘煜冷哼了一声道。

    “呦,新君还挑上哀家的错儿了,哀家就这么叫,在你哥哥面前哀家也是这么说的,怎么到你这儿了还得改了?”,琳贵妃一脸冷笑的说道,然后还瞪了一旁的正在扇扇子的宫女,“狗奴才,哀家让你停下来了么!”

    宫女见琳太妃发了火便赶忙重新煽动起扇子。

    这火压根儿也不是发给宫女的啊,刘煜皱了皱眉头,“琳太妃只是太妃,既不是太后也不是太贵妃,用不起哀家二字。”

    “呦,用不起啊。”,见刘煜叫起了真儿,琳太妃便摆了摆手,一旁宫女赶忙不再扇风而是扶着琳太妃从摇椅上起了身,琳太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刘煜说道,“四年未见,倒是伶牙俐齿了不好啊,怎么哀家就用这两个字,你就算是新君能奈哀家何啊?褫夺了哀家的封号?将哀家赶出宫去么!”

    见琳太妃朝自己瞪了眼,刘煜只是冷冷一笑,“褫夺封号?孤怕是做不到,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儿宗人府会处理的。”,刘煜说罢转身就准备离开,但是没想到琳太妃似乎并不想就此作罢。

    “你给哀家站住!”,琳太妃掐着腰伸手指向刘煜。

    刘煜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孤敬你是先王朝妃子,尊你一声太妃,但是如果你非得如此倚老卖老,不尊君臣之礼,那么孤也不介意明天在祭拜先王的时候,告诉先王孤准备将你赶出宫去!”

    见刘煜瞪着眼瞧着自己,琳太妃一时间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在琳太妃的眼中刘煜是个很唯喏的人,很懦弱的人,所以她之前才敢用那样的态度同刘煜说话,打算用一种轻视的态度,来唬一唬这位新君,然后让这位新君威自己的儿子改个封地,过上些好日子,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位新君上来就一下子抓到了自己的错误。什么“你哥哥面前哀家也是这么说的”,在那个阴狠的刘淼面前琳太妃是不敢这么做的。

    “孤是之前说过,先王太妃不必对孤行跪拜之礼,但是孤可没说过太妃连问安礼都不需要做,一口一个你,在太妃眼中难道连最起码的君臣之礼都没有了么?好大的胆子!”,刘煜丝毫没有掩饰他心中的怒火,这个女人心思那么多,怎么还会这么蠢呢?她真以为孤还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四王子么?开什么玩笑!孤乃是莒国新君啊!

    “你...”,琳太妃颤抖着手指着刘煜,显然是让刘煜给气到了,刘淼那个人虽然阴狠虽然冷酷,但是对待自己也算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自从自己二十多年前入宫为妃,还真没有旁的人这样对待过自己,一时之间十足的委屈充斥了琳太妃的大脑,琳太妃一挥手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道,“没法活了啊!先王尸骨未寒啊!你们就这么对待先王的妃子啊!就把先王的骨肉丢到山沟里啊!你们这是欺负先王去了啊!没法活了啊!”

    刘煜早就听说琳太妃撒泼打滚是把好手,但是确实是没见过,今天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琳太妃坐在地上便挥动着手脚,紧闭着眼睛“哭嚎”着,但是嚎了半天也没看见哪怕一滴眼泪。琳太妃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败坏刘煜的名声,让他承认自己错了,然后再给他儿子从现在的鬼地方调出来。那怎么可能呢?琳太妃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谁不知道?偌大的王宫之中,太监、宫女最怕的就是被分到永兴宫,原因?吃苦受罪还捞不到银钱,别的宫里就算娘娘跋扈或者脾气怪,但是多多少少还会给低下的太监、宫女些赏钱,而眼前这位呢?出了名的铁公鸡,不但不给封赏,还动不动的就给内务府递条子,让内务府扣掉太监和宫女的饷银,而这些饷银也由这位琳太妃和内务府六四开直接分掉。

    看见琳太妃如此一番丑态,刘煜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琳太妃,从今日起就好好歹在这永兴宫吧,哪都别去了,就算是先王也丢不起这脸。”

    说完不等琳太妃再做反应,刘煜便带着小贵子离开了永兴宫。不到两个时辰,屈伯彦便带着内务府、宗人府的人到了永兴宫,向琳太妃传达了太后的懿旨,“琳太妃不知礼仪,不敬新君,令琳太妃在永兴宫内反省,禁足一月并罚没一月定银,以示惩戒!”

    随后屈伯彦同样不等琳太妃的反应,便带人离开了,随后内务府和宗人府的差人便将永兴宫的大门用封条和铁链子封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君拜旧君

    由于明太妃到城外大佛寺降香,因而刘煜直接到了景阳宫,这里居住的就是莒国的前任国君、如今的秦国公刘淼。

    景阳宫为内廷东六宫之一,位于钟粹宫之东、永兴宫之北是东西六宫中最冷清的院落。该宫殿位于东六宫东北部,对应八卦中的东北方向艮位,《周易》称“其道光明“,“景阳“即景仰光明之意。

    景阳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景阳门,前院正殿即景阳宫,面阔3间,黄琉璃瓦庑殿顶,与东六宫中其它五宫的屋顶形式不同。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斗栱,绘龙和玺彩画。明间开门,次间为窗。明间室内悬英宗刘谓柏御题“柔嘉肃敬“匾。天花为双鹤图案,内檐饰以旋子彩画,室内方砖墁地,殿前为月台。后院正殿名为“阅书房“,面阔五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次、梢间为槛墙、槛窗,檐下施以斗栱,饰龙和玺彩画。东西各有配殿三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以旋子彩画,西南角有井亭一座。东配殿叫静观斋,西配殿叫古鉴斋。

    将废君置于此处安养,也算没有完全抹去了刘淼的身份。

    刘煜阻止了小贵子的通报,也阻止了景阳宫门口两个小太监的问礼,现在他并不急着进去,甚至有一种不想进去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又同去永兴宫见惠太妃不一样,不想见惠太妃是因为那个人可憎、可恨。

    而这景阳宫则不同。

    这位三哥,这位过去的国君,这位如今的秦国公,从小到大在自己眼中那都是很精明、很历练、很果敢的人,这样的人失去了心智,甚至连吃喝拉撒都不再清楚了,从心里来说刘煜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与其说是不愿意还不如说是不敢,是他不敢见到此时如此状态的刘淼,心里接受不了这种变化。

    当初在白麓城的时候,母后派屈伯彦到白麓城,亲自询问自己关于废立的事情,自己直接拒绝了。虽然刘煜知道,如果不是废立,他这辈子除了造反之外再就没有成为国君的可能了,但是他依然还是拒绝了,他并不想和自己这位兄长成为敌人,更不会踩着他踏上国君的位置。

    但是万万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后殡天、国君失智,而自己这个可能在鄞州待到生命尽头的先王嫡子,竟然也因此不得不进新安继承大统。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啊,刘煜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冲景阳宫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两个小太监赶忙推开了景阳宫的宫门。

    刘煜阴沉着脸迈步走进了景阳宫,而他身旁的小太监小贵子也赶忙跟在刘煜身后走了进去,待二人进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便将这景阳门重新关了起来。

    “殿下!殿下!”,而在这庭院之中,一个小太监正一手捧着碗,另外一手拿着调羹正在追逐前面的一个人,这个人身高近六尺,头发并没有扎起来,蓬松的吹摆着,当然也有可能之前是扎起来的,只是如今散了而已。他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长衫,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凌乱。

    此时这个人正咧着嘴哈哈大笑着,不断的躲避着身后的那名小太监,从表情上来看,似乎是对这种追逐的游戏非常开心。

    只是这个人身后的小太监看到刘煜出现之后,便赶忙跪拜于地,“拜见新君!”,似太监、宫女这等奴才是没有资格行问安礼的,那句“问新君圣躬新安”他们是没有资格说的,只能行跪拜礼说上一句,“拜见新君”而已。

    正当刘煜准备让小太监起身的时候,被小太监追逐的那个人走了过来,站在刘煜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刘煜,然后突然嘿嘿一笑,伸手指着刘煜说道,“奴才!狗奴才!你是哪家的奴才!”

    一旁的小太监刚要说话,便被刘煜挥手阻止了。

    四年未见,自己那个精神焕发的三哥显得无比的憔悴,原本很是有神的眼睛如今也显得很是涣散。看到哥哥如此样子,刘煜不禁红了眼眶,心中不禁暗骂,贼老天啊贼老天,就算他很孤傲、很跋扈,就算是他有些狠毒,你也不至于让他失去心智啊,让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不杀了他啊!

    “大胆!狗奴才!在孤面前还不报上名来!孤是莒国的国君!孤是未来中土的大皇帝!天下都是孤的!都是孤的!”,刘淼指着刘煜大声的喊道,然后便是咧着嘴笑了起来,口水也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

    刘煜看着心疼,便从怀中取出了手帕为刘淼擦去了嘴角的口水,刘淼并没有躲,而是任由刘煜为自己擦了口水,然后便大喊了一声,“庞大海!这个狗奴才对孤不错!赏他!庞大海!庞大海!”

    说着刘淼便东瞅西樵起来,似乎是在找庞大海在哪里,然后便围着这庭院跑了起来,刘煜看了一下一旁跪着的小太监,让他起了身,然后问道,“这景阳宫只有你一人?”

    小太监摇了摇头,“回陛下,一共是三个人,另外两个分别去了太医院和御膳房,为殿下去取御膳和药了。”

    刘煜点了点头,怜惜的看了一眼正在四处找庞大海的刘淼,然后才继续对小太监说到,“秦国公一直是这个状态么?”

    小太监赶忙说道,“回陛下,秦国公殿下现在一日三餐和排泄都需要人,睡眠过程里我们这三个奴才也得分班照看,不然殿下就可能会跑出去,之前一开始的时候就曾经跑出去过。”

    刘煜叹了一口气,“你们费心了,你们好生照料秦国公,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奴才一定好生照料秦国公!”,小太监赶忙跪在了地上。

    “起吧。”,刘煜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向了刘淼。

    此时的刘淼正抱着景阳宫正殿外的柱子,不断的大喊着,“庞大海!庞大海你个狗奴才!孤在此等你好久了,你还不出来,信不信孤抄你的全家。”

    见刘煜走了过来,刘淼便赶忙松开了柱子,然后拽住刘煜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奴才!你是哪个宫的奴才!说话啊,说话啊!”

    不过还没等到刘煜开口回答,刘淼便说道,“你知道么?孤的王后有孕了!孤的王后怀了龙种,孤要当爸爸了!孤要当爸爸了!莒国要有王太子了!哈哈哈,孤要有王太子了!等王后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孤就要立他为王太子!到时候孤就都不怕了!什么太后什么大臣,统统的都要臣服于孤!孤要做着天下的大皇帝!天下的大皇帝!”,随后刘淼便松开了刘煜的衣衫,然后又跑开。

    一旁的小贵子也是一脸神伤的望着刘淼,毕竟他也曾在乾清宫内服侍了刘淼四年的时间,同这位旧主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过看着身旁的新君一脸的难过,小贵子便赶忙说道,“陛下,您看要不?”

    小贵子的并没有说全,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需不需要喊人来把这位秦国公控制下来。

    刘煜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不必了,孤就是看看他。”

    刘淼又跑了一会儿似乎是跑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解了解身上原本就很是凌乱的衣服,然后大喊道,“孤渴了,给孤拿水来!给孤水来!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只听太后的话么!老子才是国君!整个莒国都要听老子的。”

    见一旁的小太监已经斟了茶,刘煜便直接接了过来,走到刘淼身前,然后将盖碗递给了刘淼。

    就在刘淼接过盖碗之后,刘煜便直接跪在了刘淼面前,然后道,“大莒国鄞州公刘煜拜见大莒国国君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便给刘煜磕了一个头。

    刘煜的这一番动作不禁让身后的两个太监愣住了,连已经痴傻的刘淼也楞住了,刘淼非常疑惑的看着眼前给自己磕头的刘煜,他歪着头看了又看然后才说道,“刘煜?谁是刘煜?”

    “臣弟是刘煜。”,跪在地上的刘煜朝已经痴傻的刘淼拱手道。

    “刘煜?刘煜是孤的弟弟,孤的弟弟,傻乎乎的弟弟。”,刘淼将手指塞到嘴里喊着,含混的说道。

    “是,刘煜是国君的傻弟弟。”,刘煜微微的点着头,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便淌了下来。当初,英宗还在世的时候,几位王子除了老大刘鑫以外都在外宫居住,离的也都很近,自己不是最小的但是却也是胆子最小的,二哥、三哥做了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自己总是旁观着,但是等事情败露之后往往他们都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即使被英宗逼问也一般不狡辩,从未出卖过两个哥哥,于是捣蛋的是二哥刘森、三哥刘淼,而受罚的往往都是自己。所以刘森和刘淼常常就叫刘煜为傻弟弟、大傻子。

    如今听到已经痴傻的刘淼说自己是傻弟弟的时候,刘煜原本绷着的情感,就有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拦,痛哭流涕起来。

    莒国王宫的景阳宫之中,在阳光之下,莒国的新君跪在了已经被废立的旧君面前,新君痛哭流涕而旧君则口含手指傻傻的笑着...

    这一幕让人揪心,只是这种场景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一直坐在地上的刘淼站起了身,突然褪下了裤子,撒起了尿,而这些尿毫无糟践的都滋到了刘煜的脸上、身上、衣服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安北祭祖

    新安北部腾龙山有一处祖陵,在这里埋葬着自圣祖刘茂贞以来的历代莒国国君,

    圣祖忠勇王刘茂贞的忠陵、太宗开元王刘靖安的孝陵、世宗宁和王刘承云的贤陵、英宗仁和王刘谓柏的仁陵,刘茂贞的父母合葬的茂陵,当然在某处偏僻的角落之中,还有一个承载着澹献帝的趴趴坟,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趴趴坟...

    传说中刘茂贞去世之后,已经成为摄政王的刘靖安请了一位风水大师,那位风水大师曾说过,君王葬此千秋万代,子孙蒙有余荫,于是刘茂贞便被埋葬在了这里,其后刘靖安立莒国后也将自己的吉壤定在了这里,并且留下规矩凡莒国历代国君都葬于此。

    腾龙山山脚下,一座巨型的大红门由红墙连接横亘其中,左右各有一只大铜狮子,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大红门共有三个门洞,左右没有门板,其中正中有一朱红色的门板,上有九十九颗门钉,平时护陵军的行动以及打扫墓地的太监多从左右门洞进去,只有国君驾临的时候才会打开正门。

    此时,在大红门左右已经站了许多人,其中为由的两个人格外显眼,其中一位二十多岁的年纪,面目白净不过难掩面容上的憔悴,眼神混沌但是怎么看怎么也有些贼眉鼠眼,而且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显得有些佝偻了。另外一位看着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面目英气,不过此时正闭着双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或者只是单纯不想同身边的人说话。

    这两个人都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朝服,长袍前后各绣着圆补,内有云纹图团,上绣着三爪蛟龙,两肩各绣着一条蛟龙,长袍下端绣有海涛纹,内有三条蛟龙翻海朝天,头上戴着一颗蓝宝石顶珠的朝服冠。

    显然这两位之中,年长一些且有些佝偻的是云州苍云府府爵殿下刘森,另外一位则是衮州平东府府爵殿下刘垚。

    此时刘森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刚刚到新安城不久,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这祖陵之中,就为同新君一起祭祀祖宗,但是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新君还是迟迟未见露面。

    于是刘森就是一撇嘴,“哼,还真是有点国君的架子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露面,这是给咱爷们下马威呢。”

    见刘森出言讽刺,众人都不敢接话,一旁的刘垚将双手背在身后闭目养神着,刘森见没人接话就觉得无趣,于是便转过身去,对一个身穿着靛色朝服的男子说道,“刘景林,三叔怎么没到啊?”

    刘景林微微一笑,“尊父旧疾复发,难以承受长途颠簸,故而已经上奏朝廷了,由小人代替尊父参加典仪。”

    刘森冷冷一笑,瞧着刘景林说道,“三叔就不怕新君挑他毛病?”

    刘景林面对刘森的挑衅,还是保持着微笑,“新君是良善之人,不会因为尊父没有参加典仪就如何的。”

    “哼。”,刘景林不禁冷哼了一声,“良善之人?良善之人会让太妃在宫中禁足么?狗屁!”

    “二哥,差不多了。”,一直闭着眼睛的刘垚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心祸从口出。”

    “哈哈哈,祸从口出?老子怕过谁?”,刘森一挥袖子骂道,然后指着眼前的护陵军以及护陵太监们说道,“这群狗奴才会说么?老子借给他们几个胆子,看他们敢不敢说。”

    见刘森瞧了过来,护陵军和护陵太监们都赶忙低下头,这是天家的事情,自己这些奴才们怎么敢掺和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敲锣声,看来新君的銮驾是差不多要到了,一直嚣张跋扈的刘森不禁闭了嘴,装起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无论是刘垚还是刘景林都非常轻蔑的撇了刘森一眼。

    不多时,承载着刘煜的銮驾已经抵达了。

    刘森、刘垚、刘景林和一众护陵军、护陵太监们赶忙服拜于地,高声称颂,“拜见新君,叩问新君圣躬金安!”

    在小贵子的搀扶下,刘煜从銮驾之中走出,然后便走到众人近前,缓缓开了口,“安,平身吧。”

    “谢陛下。”

    见众人起了身,刘煜便紧走了两步到刘森面前,“苍云爵,近来可好?”

    “感谢陛下挂念,托陛下洪福,臣一切安好。”,刘森赶忙抱拳拱手,躬身回应道。刘煜不在眼前的时候,刘森还能张狂一些,但是等到刘煜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刘森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了,毕竟自己的母妃都已经被关了禁闭,万一自己的嚣张跋扈惹恼了这位新君,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太后好权,肯定会同这位新君争权夺利,但是如果涉及到自己母子的话,太后一定会同这位新君站在一起的,毕竟自己那位母妃同太后的争斗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中断过。

    刘煜点了点头,便又看向一旁的刘垚,伸手拍了拍刘垚的肩膀,一脸微笑的说道,“老五,在平东还好么?”

    刘垚也是一笑,微微躬身,“回陛下,臣弟在平东一切还好,应州公不时也对臣弟有所照顾。”

    “好就好,有什么事情就往上递折子。”,刘煜又拍了拍刘垚的肩膀,然后便看向了二人身后的涿州世子刘景林,眼神之中猛然闪过一丝凌厉,这个混蛋东西,涿州公都不打算杀自己,他竟然能够许下一万两黄金要取孤的脑袋,虽然已经明知道涿州公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明面是哪个还是要保持天家的面子的,因而刘煜也不好如何,只得一笑,“世子,涿州公还是来不了么?”

    刘景林赶忙躬身,“回陛下,尊父身体不适,实在不便长途跋涉,特派臣参加典仪,万望陛下赎罪。”

    刘煜摆了摆手,“无妨,只是不知道涿州公殿下身体情况到底是如何?需不需要从国都调一些太医去?或者孤去请烟雨楼纳兰楼主为涿州公诊治一下,你可能不知道,孤从白麓城到这新安一路上追杀不断,还有人中了奇毒,还是纳兰楼主解的毒。依孤看,若是纳兰楼主出手的话,没准涿州公的病就能好了。”

    听了刘煜的话,刘景林的冷汗便流了下来,这是点自己啊,看来那个假楚经纬还真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供了啊,刘景林虽然心中害怕,但是却并不认为刘煜会把自己怎么样。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要顾忌天家颜面,只要自己父子一天不造反,那么这位新君也好国君也罢是找不到借口对于自己父子的,不能说有造反的嫌疑就可以动手,那是会丢了天家颜面的,要不然顾忌当年的英宗就已经动手了...

    “臣待尊父写过陛下的恩赐,尊父是多年征战之中的旧伤发作,没有什么可以祛除根本的方法,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刘景林一脸微笑的说道。

    “好,如果有需要的话就说。”,刘煜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禁暗想到按照纳兰楼主的说法,三叔的病很是古怪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此时他选择不来,恐怕是在准备造反的事情?

    “陛下,吉时已到,还请陛下前往忠陵祭拜。”,就在这个时候,礼部侍郎秦启伟赶忙走上前,轻声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便在护陵太监的引领下通过了正门走进了祖陵之中,而刘森、刘垚和刘景林则从左侧门走了进去,至于其他的大臣以及太监随从之类的都是从右门进入祖陵的。

    穿过正中长长的神道,走过九孔石拱桥,经过三座石碑坊,以及其后一些系列的门房碑亭,便是大莒国祖陵的祭祀殿——隆恩殿。

    汉白玉铺就的九道石阶,共分三处台阶前往隆恩殿,正中一处通道的中间刻有五爪金龙翻腾于海,刘煜从通过中间台阶走向隆恩殿,刘森、刘煜和刘景林以及主持祭祀的钦天监司丞、礼部侍郎秦启伟分别从左右两侧台阶拾阶而上。

    其余的大臣、护陵军、护陵太监们则安静的在台阶下站立。

    刘煜从一旁的钦天监司丞手中接过三炷香,在隆恩殿外的祭祀鼎前持香三鞠躬然后将香插入祭祀鼎之中。

    就在刘煜插上香之后,钦天监司丞便高喊道,“大莒国新君祭祀祖陵,拜祭隆恩殿,三拜!”

    在钦天监司丞呼喊后,刘煜跪在蒲团之上朝祭祀鼎三叩首,而他旁侧的刘森、刘垚和刘景林以及台阶下的一众大臣、护陵军和护陵太监也赶忙跪地三拜。

    “礼成!”,见刘煜完成三拜之后,钦天监司丞便喊道,“王室宗族入殿祭拜圣祖!”

    随着司丞呼喊完毕,刘煜、刘森、刘垚和刘景林便走进隆恩殿之中,隆恩殿供奉了圣祖忠勇王刘茂贞的坐像,在刘煜带领下,刘森、刘垚和刘景林在刘茂贞坐像前行三拜九叩大礼。

    其后刘煜等人还前往了葬有英宗仁和王刘谓柏的仁陵。

    拜祭完毕后,刘煜便让一种王族宗亲、大臣离开了,甚至连銮驾都没有留,只留下了贻清和已经成为了禁军副都统的杭既白,当然还有小太监小贵子。

    “合适么?”,看着已经远去的王室宗亲、大臣们的车马,贻清问道。

    刘煜耸了耸肩,“在这莒国我可能只是半边天,但是这半边天也够指示他们了。”

    “也是。”,贻清嘿嘿一笑,他自然知道那另外那半边是在太后章之涵那里。

    “怎么样,长生那货没有为难你吧?”,刘煜看了杭既白一眼说道。

    杭既白摇了摇头,“没有,别说为难了,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长生。”

    刘煜只是撇嘴一笑,“没见到就对了,长生那个货就是这样的人,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还无欲无求的。”

    贻清嘬了嘬牙花子,“一个貌似没有师承的人,还是个绝顶的高手,一出世就能打败正值壮年的刀圣芮晓楼,这个人是真的可怕啊。”

    “是啊,可怕的很啊。”,刘煜眯着眼睛说道,“杭既白,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把他赶走。”

    听了刘煜的话,杭既白就是楞了一下,然后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陛下,您是说让我赶走长生?”

    刘煜点了点头,“就是你,什么办法我可不管,但是你必须把赶走,只要想到他在王宫之中,我就觉得不踏实。”

    杭既白一脸苦笑,那可是长生啊,就算是自己的师父纳兰夕颜也不见得敢说能够打败他,更何况自己了,赶走他?说着容易,怎么赶?

    见杭既白一脸苦涩,刘煜便是一笑,拍了拍杭既白的肩膀说道,“这个任务确实比较艰难,但是非你莫属,偌大的王宫里,我一共就三个帮手还全在这里了,贻清先生要在朝堂之中帮我,小贵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这个本事,除了你,我就没有能指望的人了,也不是让你打败他,你就多注意他,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如果有的话咱就直接把他赶出去就完了。”

    既然刘煜都这么说了,杭既白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只得点头道,“是。”

    刘煜揉了揉下巴说道,“今天是两件事儿要办,一个是要到寒霜寺去取庞公公的包裹,另外一个就是联系一下铜雀台让铜雀台把钱继伟的事儿查清楚了。”

    “钱继伟?就是现在的那个工部尚书?”,贻清疑惑的看向刘煜。

    刘煜点了点头,“昨天见惠太妃的时候,惠太妃给我的消息,这个人应该是有大问题,而且他极有可能会牵连出一批太后一脉的官员,抓住这个线头,以后没准就有同太后谈判的资格了。”

    贻清一皱眉头,“这个惠太妃?”

    刘煜自然清楚贻清的意思,“放心,惠太妃是很值得信任的,我对她的信任同对你的信任是一样的,她不会骗我,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城北寒霜寺

    寒霜寺,位于新安城北,是整个新安城附近仅有的两座寺庙之一,澹国末年,作为禅宗祖庭之一的妙法寺毁于战火,当时的妙法寺主持求真大法师带领弟子逃往蔚州,准备投奔庐陵城的绍安寺,在绍安寺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受当时的东澹摄政王、水陆兵马大元帅刘茂贞邀请前往新安,在刘茂贞的推动下在新安城北建立了一座新的寺庙,按照刘茂贞的想法是继续眼中妙法寺的名号,但是却被求真大法师拒绝了,求真大法师表示“旧寺已灭,当立新名”,于是便请刘茂贞赐名,正准备进行西征的刘茂贞写下了两句话——“寒霜雪雨全罢去,魑魅魍魉磨敢来。”,于是这座寺庙便被命名为“寒霜寺”。

    如今新安北的寒霜寺同新安南的大佛寺都已经成为了中土六大禅宗祖庭。

    原本按照之前的约定,曹西臣的姐夫应该想办法将庞大海留下的包裹送到滕元阁,但是后来贻清再三想过之后还是觉得不靠谱,于是便将地点改成了滕元阁,借由祭祀祖陵之后刘煜一行便来到了寒霜寺。

    寒霜寺是六大祖庭之一,也是中土最大的寺庙之一,正殿为大雄宝殿,供奉着释迦摩尼金身像,两旁为十八罗汉金身,后有渡海观音像,另有文殊殿、普贤殿和地藏殿分贝供奉着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和地藏菩萨,三殿环绕着大雄宝殿,大雄宝殿后为弥勒殿供奉着弥勒佛。在弥勒佛后便是藏经阁,其中供奉着释迦摩尼指骨舍利和大量佛教典籍。

    刘煜一行人走进山门不久,一位老和尚便在几位僧人的拱卫下走了过来。

    为首的老和尚身披袈裟,手持佛杖,见到刘煜之后便左手化掌朝刘煜施了半礼,“阿弥陀佛,贵客登门,老衲有失远迎。”

    刘煜向大和尚回了大礼然后说道,“可是悟明大法师?”

    “皆是虚名尔。”,老和尚微微一笑,然后便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施主向我佛敬香。”

    刘煜点了点头,便在老和尚引领下前往了大雄宝殿,向大殿之中的释迦摩尼金身塑像施礼,不过刘煜并没有跪拜而只是敬香鞠了一躬,不过老和尚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刘煜身份很特殊,如今又是一身朝服自然不合适行跪拜礼,但是可能老和尚也没想到的是,就算是今天刘煜一身便服也不会行跪拜礼...

    见刘煜等人进香完毕之后,老和尚便走了过来,说道,“施主是否还需抽签还是到禅房休息?”

    刘煜看了一眼一旁小和尚手中的签筒,便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看看佛祖是否点化孤了。”

    老和尚哈哈一笑,“有缘自有缘,无缘自无缘。”,不过还是将签筒递给了刘煜。

    刘煜接过签筒然后摇了几下,一个签便落了地。一旁的小和尚赶忙弯腰捡起签子递给了老和尚。老和尚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上吉,施主可是要解签?”

    刘煜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还要麻烦悟明大法师,孤想在禅房休息片刻。”

    老和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签子递给了小和尚,便领着刘煜走向后山禅房,贻清走过小和尚身旁的时候看了一眼,签子上写着“运主静事莫惊慌,运来时至从天降。”

    禅房之中,贻清和老和尚分左右而坐,贻清和杭既白则坐在了一旁,在小和尚奉茶之后,老和尚便让小和尚退了出去。

    “不知施主是路过还是专程前来。”,老和尚喝了一口茶之后问道。

    “算是路过也算是专程而来。”,刘煜点了点头回应道。

    老和尚只是一笑,“新君驾临,寒霜寺无比荣光。”

    “佛法高深,孤虽不甚明了,但心有敬畏,得入禅宗祖庭乃是孤的幸运。”,刘煜也是微微一笑。

    老和尚听到刘煜的回答,便想到了一句话——虚心竹有低头也,傲骨梅无仰面花,虽然不知道这位心智有多么高,但是起码的是这位心有敬畏,为人谦卑。常言道唯有虚心,始能知人。满招损,谦受益,满必溢,骄必败。

    见老和尚只是点了点头,刘煜便继续问道,“孤一路前来,前来贵寺的香众并不多,是有什么缘故么?”

    刘煜原本以为是曹西臣的姐夫只会了寺庙,所以寺庙今日并没有对外开放,但是老和尚的回答却完全不是这样,老和尚一脸苦涩,“永和朝以来,王族多朝大佛寺去,故而香众也多往大佛寺去了,小庙便冷清了些。”

    刘煜听了便是一皱眉头,难怪啊,刘煜想了想昨天明太妃也是去的大佛寺而不是这寒霜寺啊,“这寒霜寺乃是圣祖创立的,王族当是来寒霜寺多一些,为何会斗前往大佛寺呢?”

    老和尚苦笑着摇了摇头,“秦国公曾驾临寒霜寺,但是不想却遭遇了刺杀,原本一众僧人会遭连坐,不过秦国公念及寒霜寺为莒圣祖创立,故而赦免了我等罪过,不过从此后王族便多往大佛寺去了,香众也亦步亦趋。”

    刺杀?刘煜又是一皱眉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贻清,贻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倒也奇怪,自己那位兄长遭遇刺杀的事情,自己还真是没听说过,竟然有人会在这禅宗祖庭进行刺杀?就在刘煜疑惑的时候,杭既白去丢给了刘煜一个眼神,似乎是表示了认同。

    刘煜抿了抿嘴,便对一旁的老和尚悟明说道,“大法师,有人将东西放在了贵寺,孤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东西。”

    老和尚悟明点了点头,“还请施主稍待,老衲这便取来。”,说着老和尚便起身出了禅房。

    待老和尚关上房门,脚步声远去之后,杭既白才说道,“陛下,刺杀的事情我在禁军里听说了。”

    “哦?”,刘煜就是一皱眉头,还真的有刺杀啊。

    按照杭既白的说法,大概是一年前的时候,还在国君位上的永和王刘淼突然传召禁军统领长生,告诉长生说他要出宫到寒霜寺向佛祖进香,祈求佛祖保佑王后和尚未出生的王子,不过也告诉长生不要兴师动众,一律着便服不要惊动寺中的僧人和百姓。

    于是长生和五名护卫护卫着同样身着便服的刘淼,一行人轻车简从的离开了王宫,径直前往了寒霜寺,一路上倒是没有任何的风浪,也算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刘淼就像一个富家子弟一样,在长生和其他五名护卫的拱卫下进了寒霜寺,在大雄宝殿向释迦摩尼金身塑像进香之后,刘淼还进行了布施,和尚们还很高兴,邀请刘淼到禅房休息,但是却被刘淼拒绝了,而后就在长生和五名护卫的拱卫下刘淼从大雄宝殿之中离开,结果刚出大殿就有三个刺客冲了出来,准备刺杀刘淼,好在长生和护卫反应及时,才保住了刘淼,不过就算如此刘淼的衣衫也被划破了,三个刺客都控制之后便服毒自杀了。禁军、王城司、新安城守都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查出来这三名刺客的身份。

    被行刺的刘淼勃然大怒,要撤掉长生这个禁军大统领,不过却遭到了太后的坚决反对,甚至在朝廷上引起了两派的激烈交锋,到最后太后不得不祭出了一个关键性的法宝。

    太后在崇文殿之中对国君刘淼说道,“长生是救过先王的人,如果没有长生出手先王早就在战场上陨落了。”

    刘淼被太后这一句话噎的,半天都没说出来半个字,毕竟太后说的是事实,毕竟当年在世宗最后一次西征的时候,薛国公刀圣芮晓楼差一点就俘虏了王太子刘谓柏,如果不是长生出手的话刘谓柏极有可能成为莒国第一位被俘虏的王太子,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后果必然是相当严重的。

    明确为储君的王太子被俘虏,到时候虢国就会借此为要挟,令莒国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即使是被释放之后,刘谓柏的储君位必然会被废,甚至可能会被贬为庶民,继承大位?怎么可能呢?不被杀头就不错了。

    所以,太后所说一点也没错,长生的功劳还是很大的,如果就因为这样一场刺杀就罢了长生,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在争吵了许久之后,这件事儿也不得不作罢了。

    听了杭既白的话,刘煜和贻清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怎么看都像是刘淼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啊,至于闹剧的目的恐怕就是找借口废掉长生啊。

    刘煜皱着眉头,按理说自己那位兄长应该不会对长生下手才是啊,自己想拿下长生是因为自小就同长生结仇了,但是长生对兄长一直都很好啊,怎么就想要拿下长生了呢?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问题?

    刘煜看了一旁的贻清一眼,“你说秦国公为什么要拿下长生呢?”

    贻清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啊。”

    正在这个时候,老和尚轻轻的叩了叩门然后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刘煜面前,然后道,“这便是施主所要之物,到老衲手中后未曾动过。”

    说着老和尚向刘煜施了半礼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老和尚准备向贻清、杭既白施礼离开的时候,刘煜却喊住了老和尚,“大法师,孤有一事希望得到大法师的解惑。”

    老和尚转过身来,然后说道,“还请施主示下。”

    刘煜点了点头,“敢问大法师,当日秦国公在贵寺,求签,所求的签到底是什么?”

    老和尚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勒马持鞭直过来,半有忧危半有灾,恰似遭火焚烧屋,天降时雨荡成灰。”

    刘煜皱着眉头呢喃这“半有忧危半有灾”,然后看向老和尚问道,“大法师可解此签么?”

    老和尚悟明点了点头,“凡事凶后吉耶。目下虽事难成,劳心劳力之后,必有转安之时,易言之,君汝之,知如不知。不管是非临枷锁恩赦放归。”

    刘煜信这些么?刘煜并不是十分相信什么神佛妖鬼的,他觉得那些都是些不存在的东西,但是与此同时刘煜也觉得冥冥之中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但是如果你让他将这些作为信仰看待,他是拒绝的,他更多的只是相信“有因必有果”,在刘煜看来这世间确实是因果循环的。

    但是秦国公刘淼所求的这一签,确实让刘煜陷入到了思索之中,尤其是那“半有忧危半有灾”,这一句给刘煜的触动是很大的,自己那位三哥刘淼近来的遭遇确实是有些可怕,王后殡天、王子薨,自己失去了心智被夺去了国君位,这是危是灾,但同时他也是幸运的毕竟还是活了下来,虽然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但总比一命呜呼要好一点。

    而更让刘煜在意的是老和尚所解的签语,“知如不知。不管是非临枷锁恩赦放归。”,这分明是在点明些什么,自己那位三哥到底知道了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发生的这后来的一切么?刘煜眯着眼睛望向了眼前的包裹,打开?还是不打开?

    刘煜突然觉得这个包裹就像是一个罪恶的深渊一般,如果自己打开了,绝对会颠覆很多的东西。

    刘煜抬了抬头,只见老和尚已经离去,而贻清和杭既白也已经起身,似乎也准备离开禅房。

    “来跟我一块看看吧。”,刘煜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我们出去透透气,你自己慢慢看吧。”,贻清讪讪一笑,然后朝杭既白使了个眼色,杭既白赶忙朝刘煜施了一礼,然后便跟在贻清身后离开了禅房。

    禅房大门关闭之后,刘煜解开了包裹,包裹之中是几分折子和两个线装的本子,刘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拿起了其中的一份折子展开之后看了起来...

    贻清和杭既白离开禅房之后,便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先生,刚才老禅师的解语是什么意思?”,杭既白皱着眉头问道。

    贻清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说道,“在知道庞大海留下了一个包裹之后,我们有一种猜测,这个包裹可能是秦国公刘淼偷偷藏起来的,而之后发生的这一切都可能是因为这个包裹里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因为刘淼发现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所以导致之后的事情发生。知如不知。不管是非临枷锁恩赦放归。恐怕真的是因为这样。”

    贻清说到这朝禅房看了一眼,“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位新君这一次会如何选择。”

    过了很久之后,禅房大门才被打开,刘煜手中拎着包裹走了出来,面沉似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醇亲王洛兰

    自从祭祖陵之后,刘煜便没有了什么事情,每天到永寿宫向太后问安,中午到静书房同内阁大臣解决一些国内的问题,偶然也会在南书房见一见抵达新安的封臣,除此之外每天也就是在滕元阁之中同贻清唠嗑...

    太后章之涵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看着这位新君每天在静书房之中发号各种施令,简直就像是要放弃手中的权利一样。

    不过随着距离继位大典的时间越来越近,各国的使团也先后抵达了新安城。中土其他三大国之中,最先抵达的新安的是虢国的使团,率领使团而来的是虢国当朝皇帝洛覃的长子——虢国醇亲王洛兰,洛兰今年二十岁,是虢国皇帝洛覃同皇后的第一个儿子,虽然没有被立为储君,但是确实洛奇五个儿子之中唯一被封为亲王的,所以被外界认定是洛覃之后的虢国皇帝。

    要说四大国之中,还就算刘淼和洛兰是最有名的,刘淼出名是出名在杀伐果断,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准备推行变法的因素。

    洛兰出名,是出名在这个人能文善武、洞察人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十六岁开始就已经全权参与到了虢国的国事之中,成为了虢国皇帝洛覃的一大谋士,甚至有“虢国影子皇帝”的称谓。

    在刘煜和贻清的交流之中,贻清多次提到这个洛兰,对洛兰的评价非常高,在贻清看来,中土四大国的年轻一辈之中,刘煜是需要格外注意洛兰的,既然十六岁开始就参与到虢国的朝政之中,那么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而且外界有传闻,洛兰是刀圣芮晓楼的弟子,不过只是传闻,因为刀圣芮晓楼从未承认过,但洛兰确实是在薛国待了近十年的时间...

    之前内阁一直忧心边境的问题,因为无论是虢国还是虢国的附属国薛国都存在着大兵压境的这种态势,在莒国新君即将登基的这种时刻下,边境的微妙变化都会引起人们注意,而虢国如此大的动作自然让莒国十分关切。

    不过随着虢国醇亲王洛兰率领虢国使团入境,这种紧张的态势便有所缓解了,在内阁看来,虢国大军压境不过是为了保证醇亲王洛兰的安危而已。

    静书房之中,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在汇报中也提到了这件事,“现在同虢国的边境,局势已经平稳了许多,之前发生冲突的事情也有了解决。虢国的洛兰已经同芮国公对冲突的问题做了交涉,依老臣看,极有可能是一次试探性或者说是威胁性的动作,主要是为了保证洛兰在莒国期间的安全,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刘煜听了焦小白的话便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兵部尚书肖光仁说道,“肖大人,这样传孤的命令,让军队全部后撤三里,给虢国一点善意,此时新朝将立,还是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的。”

    肖光仁想了想之后,便应了声,“是。”

    “陛下,芮国公有意求见,想当面向您汇报边境的事情。”,焦小白再次开了口。

    “嗯,那就让芮国公到南书房等孤吧。”,刘煜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焦小白和贻清说道,“焦阁老、贻清,你们二人随孤一同见见芮国公吧。”

    “是”,焦小白和贻清分别应了声,就在祭祀祖陵之后,刘煜以新君身份晋升贻清围静书房参事,并领刑部员外郎,至此贻清得以进入静书房。源于之前刘煜在静书房同各位内阁大臣分享的各种方案,所以内阁大臣们对于这位静书房参事很是尊重,毕竟贻清提出的各种方案确实对国家有着很大的好处,因此诸位内阁大臣同贻清相处还算融洽。

    刘煜见焦小白和贻清应下了,又同礼部侍郎秦启伟对一些问题交流了看法之后,便出了静书房前往旁边的南书房,焦小白和贻清也亦步亦趋跟在其后。南书房本就是君王研习的地方,平时也会在这里接待内阁大臣、各地进新安的大臣甚至是接待外宾,所以让芮国公在这里等候也没有什么问题。

    刘煜等人来到南书房的时候,芮国公已经等在南书房。待刘煜坐下之后,芮国公便撩袍跪倒,“拜见新君,问新君圣躬金安。”

    “安”,刘煜点了点头,“国公请起,看座。”

    小太监便为芮国公搬来了椅子,芮国公谢恩之后便坐下了。

    “边境怎么样现在?”,见芮国公坐下之后,刘煜便开口问道。

    芮国公原本是要起身回答,但是却被刘煜示意坐下说,于是便又坐了回去,不过还是拱手道,“回陛下,边境现在还算稳定。”

    “哦?之前听说边境是有一些冲突的,是怎么回事儿?”,刘煜问道。

    “回陛下,其实也算是误会。”,芮国公苦笑了一声回到,“虢国方面在边境陈设了许多火器,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存放的火器突然间爆炸了,而我们这边就以为虢国是要动手了,所以就直接越过边境发动了进攻,然后双方就交战了一段时间,后来是虢国方面派人起来解释,两边就都停下来了。”

    听了芮国公的话,刘煜便是一皱眉头,然后看了一旁的焦小白和贻清一眼,二人也是一脸疑惑,火器爆炸?那么巧?

    刘煜揉了揉下巴,“听说国公见洛兰了?”

    “是,两边停下来之后,虢国方面就派了使臣来,然后说是虢国醇亲王洛兰要同臣见面,所以臣就同洛兰在边境见了一面,洛兰当时对冲突的事情再次做了解释,只说是火器搬运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导致爆炸,并不是有意重启战火,而且说了责任都在虢国一方,然后还提出了赔偿的事情。”

    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刘煜想到,思衬了一会儿之后刘煜便继续问道,“他这次带了多少人?”

    芮国公想了想之后说道,“应该是三十九人,虢国的时辰使臣十人,是十六个人,还有太监和宫女各两人,剩下的九人是车夫。洛兰还带的六驾车的礼品。”

    刘煜正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朝刘煜施礼之后说道,“陛下,鸿胪寺长卿屠广孝求见。”

    “让他进来吧。”,刘煜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鸿胪寺长卿屠广孝便走进了南书房,“拜见新君,问新君圣躬金安。”

    刘煜便是一抿嘴问道,“平身吧,屠大人有什么事么?”,老子刚刚才离开静书房不久,你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是有多大的事儿啊。

    屠广孝起了身之后回应道,“回陛下,刚刚接到国宾馆的信儿,虢国的醇亲王洛兰求见。”

    “洛兰?”,刘煜一皱眉头,这个货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屠广孝拱手回应道,“国宾馆传信儿说,洛兰希望能够面见新君,向新君当面陈述关于边境冲突的事情,以免影响两国和好。”,屠广孝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禁乐了。

    刘煜也是一乐,“屠大人因何发笑啊?”

    屠广孝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洛兰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臣想不明白,刚才在静书房还同其他几位大臣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儿,但是谁都没搞清楚这个洛兰是怎么想的,所以臣才急急忙忙过来。”

    刘煜点了点头,看向芮国公、焦小白和贻清,“你们几位怎么看这件事儿?”

    芮国公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洛兰从四年前就开始参与到虢国的国政之中,而且还算有些建树,从使臣以及潜伏在虢国的探子回来的消息看,无论是虢国皇帝洛覃还是大臣都对洛兰评价很高,这些年里虢国推行新政,各方面都开始慢慢的复苏了。不过这个常常不按套路出牌,所以臣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这件事。”

    一旁的焦小白见芮国公不再说话之后,便接过话头来,“依老臣来看,洛兰这么做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啊。”

    见刘煜点了点头,焦小白接着说道,“明面上洛兰是再三的解释,似乎不想让我们有误会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但是实际上就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们生疑,然后诱使我们查下去,让我们发现些什么,极有可能再次同时是为了找出我们派驻在虢国的探子。”

    见焦小白看向自己,贻清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对刘煜说道,“陛下,焦阁老说的对,极有可能是这样。”

    刘煜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鸿胪寺长卿屠广孝,“屠大人,以前有这种登基前会见使臣的例子么?”

    屠广孝摇了摇头,“以往都是先王驾崩,储君继位。这种情况莒国还是第一次,但是也都是登基典仪之后接见使臣的。”

    见刘煜只是点了点头,屠广孝便问道,“那陛下是现在见这个洛兰还是等到典仪之后?”

    “现在吧。”,刘煜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等到典仪之后再见,恐怕他洛兰要说孤端架子了,既然他要见,便见吧。”

    正当屠广孝要应承的时候,刘煜又开了口,“不过告诉他,这是一次孤不是以莒国新君的名义见他。”

    屠广孝听了就是一笑,“是,臣明白。”,新君这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告诉洛兰,想谈正经事儿以后再说,这一次我们不谈正事儿。

    屠广孝离开之后,刘煜还询问了芮国公关于边境部署的问题,虽然芮国公之负责芮国政事,在军队调动上没有绝对话语权,但是芮国公还是对这些数据掌握的很扎实。听到刘煜下令在边境后撤三里之后,芮国公便沉默了下来。

    刘煜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点,便问道,“芮国公似乎不是很认同孤的决定?”

    芮国公便是微微摇头,“臣不敢,新朝将立,周边安稳些是对的。只是虢国...”

    见芮国公有些犹豫,刘煜便是一笑,“国公有话尽管讲,并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是,虢国历代皇帝都有个通病,就是我进他退,我退他进,仁和、永和两朝在边境问题上一直采取的是比较缓和的政策,但是从效果上来看并不是很好,虢国这些年尤其是自从这个洛覃登基之后,一直很是嚣张,只怕我国继续保持这样缓和的政策话,虢国可能有僭越的倾向,尤其是现在各国蠢蠢欲动,不得不防啊。”,芮国公说道。

    刘煜想了想对芮国公的话还算是认同,边境上的事儿他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也知道一些。如今四大国是基本上是两两接壤的,只不过通过边境的一些附属国来缓解彼此的摩擦,莒国北同虢国接壤,东同杞国接壤。但是这两个边境比较起来,莒国同杞国的边境相对来说很是平稳,唯有同虢国的边境常常出现问题。

    就如同芮国公所说一般,虢国呢就像是个臭流氓,你让他一分,他就能蹬鼻子上脸,你不让他,他就能消停一会儿,所以这么多年来,莒国历代君王主要征讨的就是虢国,因为这个虢国实在是太讨厌了。在刘煜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虢国这么一个讨厌的存在,可能椒金山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孤明白。”,刘煜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现在各方是暗流涌动,不过你放心,如果虢国真的有异动,孤不会歉疚。虢国胆敢踏入大莒过境,那便是王师进入淮阳城之时。”

    淮阳即虢国国都,对于芮国公这种封臣,有些大话还是要说一说的,毕竟稳定人心、稳定军心还是很重要的。不过,如果有一天虢国真的发动了进攻,那么也只能是这样做了。

    当年那个一人一刀护着薛国,护着虢国的刀圣芮晓楼也是半大老头子了,他就算是天下第一刀,又还能蹦跶多久呢?他肯定不能比天机子更能活吧?刘煜暗戳戳的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小贵子又走了进来,然后对刘煜说道,“陛下,虢国醇亲王洛兰已经从国宾馆出发了。”

    刘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小贵子,给孤准备一套便服,然后让鸿胪寺派人到午门接他,带他到临溪亭去。”

    “是。”,小贵子应声便退了出去。

    “各位大人,一会儿随孤到临溪亭会一会这洛兰吧。”,刘煜微微一笑,眼中的光芒正盛,“孤倒要看看,这个洛兰是怎么个七窍玲珑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 洛兰进王宫

    正当莒国新君刘煜更换便服,虢国醇亲王洛兰赶忙莒国王宫的时候,正在鸿胪寺内忙的焦头烂额的武见深得到了王宫的急报。

    “武少卿,屠长卿让咱家来传个信儿,虢国的醇亲王洛兰准备觐见,新君让鸿胪寺派人带他进宫,让您现在赶往午门。”,王宫的太监阴阳怪气的对武见深说道,倒也不是这太监太不端正,只是毕竟是被骟过吗,生理缺陷...

    “多谢公公。”,武见深赶忙握住了小太监的手,将一张银票塞在了小太监手中。

    小太监察觉到了武见深递上了银票,乐的跟朵儿花儿一样,“多谢武大人,咱家就不耽误武大人了,告辞。”

    武见深将小太监送出鸿胪寺便赶忙喊人为他牵了马,而后便上马奔向午门。虢国醇亲王洛兰求见新君的事儿,他倒是噎听说了,当时鸿胪寺内部还议论纷纷的,毕竟在典仪前接见外国使臣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所以当时大家的判断是新君可能会把这事儿拖到典仪结束之后。唯有武见深不这么想,现在的这位新君那可不是能够按照寻常人想法来看的,这家伙绝对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一个人,完全是想一出那就是一出,只要不是铁定的规矩,他是说改就改,之中在典仪前见个外国使臣的事儿,他不会在乎的。

    新君让鸿胪寺派人接洛兰入宫,而屠广孝又让自己去接,这完全就是新君和屠广孝这两个人暗戳戳的心心相惜。自从刘煜抵达新安以来,武见深只是在拜祭太庙的时候远远的看了刘煜一眼,两个人既没有言语的交流也没有眼神的交流,也不是因为别的,完全就是因为武见深品级不高,列队也是站在最后那几排,想看到刘煜没那么简单,而现在刘煜也确实找不到借口见自己,所以君臣二人这些日子里也没见过面。

    刘煜让鸿胪寺派人去接洛兰,完全就是明摆着告诉屠广孝,他要借机见武见深,屠广孝现在虽然还犹豫在新君和太之间,并没有选边站,但是既然新君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便促成了这种安排。

    等到武见深抵达午门的时候,洛兰的车辇还没到,不过午门外如今新君的使唤太监小贵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您可是武见深武少卿?”,一旁还有不少的禁军,所以小贵子只能这么装模作样的问道。

    “是,公公您是?”,武见深那可谓人老奸马老滑,自然不会掉链子。

    “咱家是新君的使唤太监小贵子,奉新君旨意在此迎候武少卿和虢国使臣。”,小贵子微微一笑,朝武见深拱了拱手。

    武见深同样朝小贵子拱了拱手,不过还没等武见深继续开口,便看见虢国醇亲王洛兰的车辇已经到了,倒不是武见深同这洛兰有多熟悉,只是这车辇上插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虢”字,只要认识字儿都能知道这货就是从虢国来的。

    武见深向小贵子点了点头,待洛兰的车辇停下之后,便急忙上前道,“大莒国鸿胪寺少卿武见深向虢国醇亲王殿下问安,请殿下降辇,转成竹辇入我大莒国王庭。”

    武见深话音刚落,车辇幔帘之后便传来了一声,“好”。

    一旁随车辇而来的仆从便赶忙从车辇后部搬来凳子,放在车辇旁侧然后掀开了车辇的幔帘,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便在仆从的搀扶下下了车辇。

    武见深撇了这位年轻的公子哥一眼,一根蓝色的发带系在发髻之上,头戴一条一条淡蓝色的抹额,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腰系着一条同样是蓝色的绸带。

    “见过虢国醇亲王殿下。”,武见深赶忙躬身抱拳施礼,不过心里倒是疑惑,为什么这位亲王穿着便服呢?不应该穿着虢国的朝服么?

    武见深话音刚落,一把清冷的声音便传进了武见深的耳朵,“武少卿不必多礼。”,说着还扶了一下武见深的臂弯。

    武见深抬头观瞧,这位被誉为“虢国影子皇帝”的醇亲王洛兰,二十岁的年纪,一双剑眉浓密黑亮,一双鹰眼显得分外的亮丽,五官很是端正,不愧有北国第一美男子之称,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嘴唇有点薄吧?

    武见深自然不敢犹豫,便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洛兰便在小贵子的引领下,坐上了午门外的竹辇。

    乘车辇进入王宫?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国君的车辇也不能进王宫,都得在午门外换成宫中驶出的车辇才行。什么车辇啊、马匹啊、轿子啊,都可以通过金水桥通过兴安门,但是到了午门前,那么都得停。

    让洛兰乘坐竹辇进王宫,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洛兰乘上由四个人抬的竹辇,便缓缓的从午门进了王宫,一旁的武见深、太监小贵子以及洛兰的仆从只能跟在竹辇后,屁颠屁颠的半走半跑...

    临溪亭,是莒国王宫东部外宫的一处花园,平时一般都是在宫内的王子消遣的地方,正中就是这临溪亭,周边种着花花草草,并不起眼也没什么特色,不过饶是如此这个临溪亭也算是有些来头的,亭子呢倒是普通的亭子,用料也是正常的用料,甚至连样式都没有什么新奇的可言,只是所谓有些来头实际上完全是指亭子上的那块匾额。

    这块匾额是澹国末年著名的文人完颜犊子题写的,临溪亭原本建在澹国皇室的一处行宫之中,具体位置是在现在莒国附属国芮国的境内,不过当年那里是虢国的国土,当年圣祖刘茂贞率领部众在虢国境内大开杀戒,直接夺下了虢国的好几个州,其中就包括有临溪亭的芮州,后来刘茂贞还特意将临溪亭上的匾额摘了下来,返回新安的时候,便在王宫建了这么一个亭子,然后把这块匾额挂在了上面。

    要说刘煜把同洛兰见面的地点放在临溪亭,自然也是有一种奚落或者是威胁之意,毕竟在边境还是发生了那么点事儿,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管虢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刘煜看来,那都是一种威胁。

    这种威胁还是要还回去的,毕竟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嘛,国与国之间的这种动作,还是需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不过刘煜做出决定之后,还是有些迟疑和后悔,你说要是洛兰不知道这事儿,那多没意思啊...

    刘煜的这种想法倒是有些多余,因为洛兰知道,远远的看着匾额上的那三个字儿,洛兰原本还微微带笑的脸就垮了,心中不禁暗骂,这个莒国新君还真的是有些嚣张啊,把这次见面变成不带身份的私人会面也就罢了,还把地方定在了临溪亭,这是什么?是示威么?

    就在洛兰在心中问候刘煜的所有祖宗的时候,竹辇已经落了地,洛兰在仆从的扶持下走了下来。

    “殿下,我大莒国的新君已经在临溪亭等着殿下了,还请殿下同我来。”,见洛兰一脸阴沉的走下了竹辇,武见深便憋着笑意走过来说道,武见深也是知道这临溪亭的典故的。之前王宫太监并没有说是在什么地方见洛兰,但是在竹辇通过断虹桥和十八槐之后,武见深就猜到有可能是在这临溪亭见洛兰了。武见深有什么感受?爽啊,不禁要为新君竖起两个大拇指啊!要是脚也能竖大拇指的,连脚都给算上啊!

    在武见深和小太监的引领下,洛兰便走向了临溪亭,刘煜并没有坐在临溪亭内,而是在临溪亭外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两把椅子,自己呢坐在其中一把子上背靠着临溪亭,临溪身后还站着内阁首辅焦小白,内阁参事贻清以及芮国公。

    洛兰扫了一眼之后,便赶忙一拱手“外臣虢国醇亲王洛兰,见过莒国新君,愿新君福寿绵延。”

    见洛兰脸上阴沉不定,刘煜心中便是一阵偷笑,暗道老子还以为他不知道临溪亭的典故的,看这货的脸色这是知道啊,害老子白担心一场,不过表面上不能如此,还是装出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说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谢陛下。”,洛兰又是一拱手便一屁股坐了下来,要是按照往常,洛兰还会稍微收敛一些,坐半个椅子,但是如今被这莒国新君摆了一道,洛兰心中有气,自然也就不再顾忌这些了。

    “这里呢叫临溪亭,亭子呢是个普普通通的亭子,不过这块匾额呢倒是大有来头,是完颜犊子写的,完颜犊子殿下可听说过?”,刘煜带着笑容说着看似人话却不像人话的话,嗯,反正在洛兰看来这说的就不是人话...

    听了刘煜的话,洛兰便感觉自己快气炸了,天灵盖都快被怒火掀翻了,不过没办法,还得忍着,洛兰便咬着牙回应道,“外臣自小习学,对完颜犊子这等名士有些了解。”

    “哦?”,刘煜见洛兰脸色已经发青,便是又是一笑,他没转身但还是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临溪亭,说道,“完颜犊子这字写的是真好啊,你看看这一撇一捺,苍劲有力、生机勃勃啊,真的是难得的书法大家啊。”

    刘煜身后的焦小白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刘煜不坐在亭子里,而是在亭子前摆了这么张桌子,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洛兰看着这座亭子,看着这块匾额么?我的天哪,这新君心也太黑了,人也太损了吧?想着想着焦小白都差点乐出声来了,焦小白还偷偷的瞄了一眼一旁的芮国公,那么芮国公现在是抱着臂弯捂着嘴,从肩膀的抖动来看已然是快要乐出声来了。

    “是啊,完颜犊子是个书法大家啊。”,洛兰咬着牙说道,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刘煜见洛兰如此,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说,再说没准这货就急眼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做人呐不能太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呢?

    刘煜微微一笑,“接见外国使臣都是典仪完成之后的事儿,典仪还没开始就见了外国使臣这还是我大莒国的第一遭,不知道醇亲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告诉孤么?”

    见刘煜不再说着临溪亭的事儿,洛兰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儿而已,“回陛下,外臣受父皇所托到莒国参加新君即位典仪,在薛国境内发生了一些事情,造成了边境的冲突,险些破坏了两国和好,故此外臣认为需要面见莒国新君,当面解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洛兰在说话的时候,刘煜一直都在盯着洛兰,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虽然如今虢国的皇帝洛覃也不过是四十岁的年纪,但是在刘煜看来自己真正的对手便是眼前这位,如今洛兰已经开始操持虢国的国事了,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刘煜必须清楚,这也是刘煜答应立刻同洛兰见面的原因。登基典仪结束之后,确实还能见到洛兰的,但是到时候都是场面上的一些交流,时间不长,而且都是些固定的套路,想借着那种场合去了解洛兰,根本就不可能,如果错过了这样的一次机会,恐怕未来也不会有太多类似的机会了。

    斗争嘛,就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虽然这样一次见面不见得能够完全的了解洛兰,但是哪怕一点儿也是好的,总比一点儿都没有要好得多。

    洛兰话音刚落,刘煜便点了点头,“这件事儿,芮国公已经同孤说过了,边境乃是两国重地,出现一些摩擦乃至于一些冲突都在所难免。不过,孤还是要提醒你以及虢国的皇帝,国境是不可逾越的红线,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有人敢逾越这条红线,他面对的必然是莒国王师的征讨。”,说着刘煜还不忘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临溪亭,那意思其实很明确,下场就跟着临溪亭一样,没准下次老子就把你们皇宫的匾额拿过来挂在这。

    洛兰还真没想到刘煜说话会这么直白,连一点委婉的余地都没有,而且完全封住了自己的嘴,让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解释所谓的那个“误会”。

    刘煜见洛兰神色有变,就是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还想让老子听你去解释?解释个屁,指望着挖坑让老子跳,怎么可能!老子不听,老子就是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在洛兰来到临溪亭之前,刘煜已经同其他各位大人商量了一下,这个洛兰极有可能是继续来解释那个所谓“误会”的,而贻清想到的对策就是不管他,以防虢国借机出手。

    面对刘煜这有些咄咄逼人的表态,洛兰只是讪讪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折子,放在桌子上,对刘煜说道,“既然如此,外臣就说说另外一件事儿。”,说到这里洛兰便盯着刘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外臣是来要求和亲的。”

    刘煜一皱眉头,啥玩应?和亲?

第一百七十章 无奈的妥协

    洛兰面对见刘煜神色有变,便赶忙解释道,“莒英宗同吾皇曾就外臣婚事有些婚约,将贵国常安公主许配外臣。”

    刘煜眯了眯眼睛,洛兰倒没说错,先王确实同虢国皇帝洛覃达成过这一个婚约,将刘煜的姐姐刘涵许配给洛兰,不过由于先王病逝以及后来两国边境动乱的缘故,两国再就未对婚约进行过会商。如今洛兰再次提起这件事,不由得让刘煜很是疑惑,订立婚约是在五年之前,英宗驾崩是在四年前,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刘煜点了点头,“孤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个婚约,不过贵国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这和亲的事情了?”

    洛兰微微一笑,“当年外臣尚还年幼,如今外臣已至弱冠之龄,当成大婚,故而恳请莒国新君依莒国先王同吾皇约定,赐婚完成两国和亲。”

    刘煜只是看了洛兰一眼,并没有说话。

    英宗一生共育有五子,四女。太后章之涵在生下刘淼之前,一共为英宗生下了两个女儿,大女儿瑞安公主刘锦,二女儿常安公主刘桦。如今已经二十五岁的刘锦早已嫁做人妇,而刘桦也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年纪了。对于当时的中途而言,二十三岁还没有成婚的女子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先王曾经给她订下过婚约,虽然没有兑现,但是刘桦也不能再嫁给任何人了,否则必然会伤及虢国颜面,甚至说可谓是给了虢国向莒国出手的借口。

    所以,英宗驾崩之后,无论是国君刘淼还是太后章之涵,都没有为刘桦寻找合适的夫婿,而刘烨也乐得不做这联姻的牺牲品。

    说到自己这位姐姐,刘煜可谓是又爱又恨,自己这位二姐对自己其实很好,除了功课以外对自己很是宽容,不过只要涉及到功课,那就完蛋了,有些时候甚至比自己那位教习武太学武申甫更可怕。

    见刘煜沉默不语,洛兰也面有讪讪之色,这件事也是怪虢国,当初为了保证虢国南线边境的稳定,虢国皇帝洛覃决定同莒国和亲,这样才能腾出手脚来对付邻国扈国,不过随着英宗刘谓柏的驾崩,以及莒国新任国君同太后的权力争斗,洛覃认定莒国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对付虢国了,于是也就不再提及和亲的事情,而莒国似乎也没有重提和亲的意思,于是便就此搁置了。

    但是,近来扈国在边境线上动作频频,让虢国朝堂分外不安,中土百年混战虽然形成了莒国、杞国、扈国和虢国并立的局面,但是虢国终究是弱了一些,如果扈国突然对虢国动武的话,相信莒国绝对不会不出兵占便宜,到时候虢国都有灭国的可能。

    于是洛覃便在洛兰离开虢国前,同洛兰进行了一次长谈,其中就提到了关于洛兰同刘桦婚约的事情,一再告知洛兰必须达成和亲,这样才能保证莒国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成为虢国的威胁。

    而且这次的和亲对象,还不仅仅是刘桦。洛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说道,“另外,吾皇这一次还希望能将虢国和硕公主奉于陛下为后为妃。”

    原本刘煜还在思索着二姐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儿也搁置了这么久了,虢国重新提起来,想必是有什么缘故的,答应还是不答应?还是说把这事儿同母后商量一下?还没等刘煜想清楚这些时候,洛兰又把另外一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刘煜,竟然是要把他们的虢国的公主嫁给刘煜...

    刘煜听了洛兰的话,就是一愣,半天之后才说道,“和硕公主?”

    “是,我国和硕公主,乃是吾皇的三女,是外臣的亲姐姐。”,洛兰微笑着说道,说话的同时也偷偷的看着刘煜的表情变化。

    刘煜便是一皱眉头,然后才说道,“按理说,虢国有如此诚意,孤当是应下,不过同为中土之国,亲王也应该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毕竟事关两国和好的大事,所以孤还是要同太后商量一下的。”

    洛兰赶忙一拱手,“外臣明白,只是陛下即将登基继位,何不来个三喜临门,促成两国和好,也成就一段佳话。”

    “待孤同太后商量之后,便会告知亲王。”,刘煜几位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典将至,诸事繁多,孤就不留亲王了。”

    听到刘煜下了逐客令,洛兰便赶忙起身对刘煜抱拳拱手道,“外臣告退。”

    一旁一直安静的像根柱子一样的武见深原本是想要送洛兰的,却被刘煜一个眼神制止了,于是也同其他大臣一样静静的看着洛兰乘着竹辇离开了临溪亭。

    就在洛兰乘坐的竹辇消失在眼界的时候,刘煜直接将手中把玩的盖碗摔在了地上,正当诸位大臣满是疑惑的时候,刘煜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跟孤回静书房!”

    见刘煜一甩袖子已经动了身,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新君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得赶忙一路小跑的跟在刘煜身后。

    静书房,还在办公的内阁大臣们见刘煜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便赶忙放下手中办理的诸多事务,然后向刘煜见礼,刘煜一屁股坐了下来,面对见礼的大臣们便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见刘煜如此,内阁大臣们也只能站在那里,也不敢继续办公了。兵部尚书肖光仁轻轻的拉了拉内阁首辅焦小白的袖子,然后用眼睛微微的撇了一下正皱着眉头沉思的刘煜,意思询问咱这个新君是什么情况?

    焦小白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朝正嘬着牙的贻清努了努嘴,让肖光仁问贻清,见焦小白和肖光仁都看向自己,贻清苦笑着摊了摊手。

    就在这个时候,刘煜抬起了头,拿手指了一下贻清,“你跟他们说说,孤同洛兰见面的事儿。”

    贻清拿手指了指自己,“我?”

    刘煜瞪着眼睛就是一拍桌子,“你说呢?”

    见刘煜微微动了火气,贻清便是讪讪一笑然后把刘煜同洛兰见面所谈的内容都说了说,一旁的焦小白还不时插上几句话算是事无巨细的把这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听了贻清和焦小白的话,诸位大臣都是神色不定,先是为新君在临溪亭给洛兰来个下马威很是开心,同时也为洛兰提出的两项和亲深感疑惑。

    见眼前的大臣们都陷入了思索之中,刘煜便揉了揉眉心,然后才说道,“事儿都清楚了,那各位大臣就赶快各抒己见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最后一起看向了内阁首辅、户部尚书焦小白。

    面对众人的目光,焦小白就是脸色一沉,心中暗骂道好事儿都不想着老子,就这种出头的事儿都推给老子,不过即使无奈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是内阁首辅呢?自己不出头指望谁出头呢?

    焦小白深深的崴了众人一眼之后才上前一步,朝刘煜一拱手说道,“陛下,依老臣看来,虢国可能局势并不稳定,故而希望同我大莒国和亲,来保证边境的安宁,极有可能是扈国有所动作了。”

    刘煜点了点头,看向兵部尚书肖光仁,“有这方面的消息么?”

    肖光仁想了想之后,微微摇了摇头,“这方面的消息现在还没有。”

    刘煜一皱眉头,又看向鸿胪寺长卿屠广孝,“屠大人也没消息么?”

    屠广孝思衬了一下之后,问向站在最后面的武见深,“武少卿,你是不是接过这方面的消息?”

    武见深见屠广孝问向自己,便赶忙走了过来,然后对刘煜说道,“回陛下,在扈国的暗探几天前传回来过一些消息,先是扈国正在整兵,极有可能是要向边境增兵,但是具体是向哪里增兵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见刘煜低着头不再说话,众臣也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众臣之中贻清此时正抱着膀子,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片刻之后便上前一步,朝刘煜一拱手,“陛下,臣以为和亲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同太后进行商议,如果能够促成和亲,对于莒国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短期内能缓解边境的一部分压力。”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和亲之后短期内边境是不会有什么乱子的,甚至两国还可能会有一段蜜月期,在这段时间内两国会相安无事甚至是展开一些之前没有过的合作。刘煜自然知道这些,不过他纠结的问题是自己的二姐。

    如今自己这位二姐刘桦正在赶回新安的路上,英宗在同虢皇洛覃定下婚约之后,常安公主刘桦很是反对甚至以绝食的方式进行抗争,但是也没起什么作用,随着这件事没有了下文,常安公主刘烨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在刘烨的央求下,英宗答应了刘烨可以到莒国各州游历的要求。所以这些年来刘煜这位二姐基本上都是在各地游历,基本上是不待在王宫之中的。

    此时,虢国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再次重提和亲,刘煜都不得不考虑自己这位二姐的想法,她还会像当年一样反抗么?如果她真的反抗的话,自己能狠下心逼着她去虢国么?

    至于洛兰所提让虢国的那个什么公主嫁给自己的事儿,刘煜是根本就没考虑的,在刘煜看来这件事儿更多的就是说说而已,目的只不过是让自己答应将自己的姐姐送到虢国去,毕竟自己无法把两项和亲都拒绝了。

    而且实际上刘煜更纠结的问题,其实还是和亲之后的问题。在刘煜看来,这件事儿太后是一定会同意的,基本上没有反对的可能,甚至即使常安公主反抗,太后也会想办法让常安公主答应下来。那之后呢?常安公主嫁到虢国之后呢?如果两国再起纷争呢?到时候常安公主怎么办?

    刘煜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众多大臣,然后问道,“各位要么是内阁大臣,要么是孤的肱股之臣。孤在这里有一件事想问问诸位大人。”

    见刘煜很严肃的说着,众位大臣赶忙拱手躬身聆听着。

    刘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如果,如果常安公主嫁到了虢国,而未来我大莒国又同虢国发生了冲突乃至于战争的话,常安公主会不会有危险?”

    刘煜的话问完之后,众位大臣都没有说话,这件事儿他们还真没有考虑过,换句话说刘煜问完之后,这些大臣们才明白刘煜到底是在思索着什么,是在纠结着什么。

    “焦阁老,你是内阁首辅,你给孤个答案吧。”,见一众大臣都不说话,刘煜便看向焦小白问道。

    焦小白皱了皱眉头,然后冲刘煜一拱手回答道,“回陛下,这个问题老臣没有答案?”

    听了焦小白的话,刘煜紧皱的眉毛便是微微一抖,显然他是没想到焦小白会给出自己这样一个答案,于是便沉声问道,“没有答案?焦阁老何出此言?”

    焦小白知道刘煜心中的不悦,但还是说道,“回陛下,自有和亲一事起,和亲两国冲突、战争的例子屡见不鲜,尤其是当前的中土,可以预见的是来莒国和虢国一定还会有战争,陛下问老臣要答案,老臣只能说这个问题更应该问虢国,问虢皇洛覃,问洛兰。”

    焦小白说的没错,这种事情问他们这些大臣是没有用的,到时候面对战争的时候,能够做出决定的只有虢皇洛覃或者是他的儿子洛兰,常安公主刘桦是生是死,是依旧保持荣华还是捉监下狱,都只能是他们说了算。

    见场面有些尴尬,贻清赶忙上前了一步,“陛下,焦阁老所说一点没错,这件事儿确实只能由虢国做出决断。常安公主乃太后所出,身份尊贵,臣料想若真到了战争时,虢国也不会胆敢对常安公主动手。”

    刘煜微微摇了摇头,“但愿如此吧。和亲一事,太后不会反对,孤也就无法反对,既然如此孤希望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够保护常安公主的安危,如今中土四国并立,和亲一事也实属无奈,若这中土尽归我大莒国,孤定不会应这和亲之事。”,说到这里刘煜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诸事于和亲

    刘煜并没有急于同太后提及和亲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的是即使自己不说,太后也是会知道的,如果自己主动同太后提及了这件事情,那么就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现在决定还太早,他还是希望自己见过姐姐之后再说。

    不过让刘煜没想到的是,常安公主刘桦赶回王宫之后便被太后叫去了,刘煜想都不用想太后是同她商量关于和亲的事情了,也不对,不应该用商量这个词,而是应该用通知、告诉之类的词汇。

    无奈之下刘煜只好派小贵子到永寿宫外等候,让常安公主在出了永寿宫之后见自己一面,不过让刘煜有些诧异的是姐姐并没有来见自己,而是以旅途奔波为由,让小贵子转告自己改日再见。

    在小贵子返回静书房向自己汇报之后,刘煜便皱起了眉头,想必母后已经逼迫姐姐答应了和亲的事情了,原本刘煜打算就此作罢,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同姐姐见一面。

    于是刘煜便在小贵子的陪同下到了姐姐的府邸,莒国同其他三国不太一样的地方其实很多,比如王子和公主在受封或是出嫁前都是住在宫中的,所以如今常安公主尚还居住在宫中。这座府邸原名为安庆宫,在刘桦受封为常安公主后便更名为常安宫了。

    见新君前来,常安公主府邸前的太监赶忙服拜于地,刘煜只是挥了挥手便进到了常安宫之中,隐隐的就可以听到正殿之中的哭声,刘煜便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宫女原本要开口呵斥,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新君驾临,便赶忙服拜于地,心中还暗自埋怨新君到了,怎么练通报都没有。这倒是冤枉小贵子了,完全就是因为刘煜不让他通报的...

    “二姐。”,刘煜站在刘桦近前,看着正将身子扑在桌子上默默哭泣的刘桦,不禁有些心疼的说道。

    刘桦听到声音便赶忙起身,见是刘煜便赶忙背过身子去用手帕擦了眼泪,然后转身就要跪地向刘煜施礼,但是却被刘煜拦住了。

    “二姐,不必如此。”,刘煜对着姐姐微微一笑,然后对一旁的宫女、太监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见宫女和太监都退出去了之后,刘烨才开口道,“陛下贵为莒国新君,可不能再喊常安为二姐了。”

    刘煜摆了摆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二姐,咱们姐弟还是像以往一样。”

    刘桦知道自己这位贵为新君的弟弟,脾气倔强的很,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刘煜便坐了下来,她也知道新君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还算是温暖了一些,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关心自己的。

    “淼儿的事儿,我听说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刘桦想到如今的秦国公刘淼便很是伤心,“这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他现在怎么样?”

    刘煜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现在也认不出来人了,唯一能记得住的,就是他是莒国的国君,除此之外也记不得什么了。”

    刘桦拍了拍刘煜的手,“我改天还是去看看他。”

    刘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回新安多久了,母后没有为难你吧?”,刘桦说道。

    刘煜便是一声苦笑,“现在还没有,可能也是觉得我对她没有哪怕一点的威胁?现在是什么都不管,但也什么都管。”

    刘桦自然明白刘煜的意思,所谓什么都不管指的是明面上放权,什么都不参与,但是实际上完全靠她那一脉的大臣做手脚,“让母后放弃朝政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今后还是多耐心同她沟通吧,本质上母后的目的还是让莒国更加强大起来的。”

    刘煜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后朝政上的事情会同母后多沟通的。”,刘煜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这次母后见二姐,是为了什么?”

    听到刘煜的话,刘桦的神色就暗淡了下来,低着头说道,“和亲,同虢国的和亲,逼着我让我去和亲,你也是为了让我同意和亲才来的?”

    刘煜摇了摇头,“虢国的洛兰是昨天来宫里对我说和亲的事儿的,我并没有同母后商量,本来想先见了姐姐之后再说,但是没想到你一进宫就被母后叫去了。”

    刘桦听到刘煜的话,眼神就是一亮,但很快也暗淡了下去,原本她突然间觉得是大有希望,但是转瞬之间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就算自己不愿意嫁,那又如何呢?就如同刚刚母后所说的一般,如果自己不嫁那就是驳虢国的颜面,那么虢国必然会在边境挑动风云,甚至是出手,到时候会有多少军卒和百姓因为自己的拒绝而丧命呢?

    刘煜见到姐姐如此神色,便知道母后一定是用了各种方式逼迫了姐姐,刘煜紧皱着眉头,舒展了之后才对姐姐说道,“二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答应就是了,和亲终究还是需要国君点头的,只要我不同意,那么就算母后也没有办法。”

    “不行。”,刘桦红着眼眶说道,“虢国现在大军压境,如果拒绝和亲的话,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就因为我的拒绝导致边境冲突乃至两国开战,到时候会有多少兵卒和百姓丧命,不行。”

    “姐姐。”,刘煜皱着眉头想到,“不和亲同战争是两回事儿。”

    刘桦摇了摇头,“我也不是第一天待在这宫中了,姐姐也不是个傻子,如果虢国不是到了不得不和亲的地步,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又重提这旧事?如果真的拒绝了,那么虢国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报复的。”

    刘煜微合双眼不再说话,看来母后终究是成功了,成功的将自己这位二姐驯服了,半天之后刘煜才睁开了双眼,“二姐,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另外我已经同鸿胪寺的武少卿研究好了,鸿胪寺会在淮阳安排密探,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两国爆发战争,密探会尽全力护卫姐姐的安危,到时候会护送姐姐返回莒国。”

    刘桦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成为了虢国的后妃,便是虢国人了,不必为了我再牺牲、浪费莒国的勇士了。”

    见刘煜还要说些什么,刘桦便赶忙拦住了刘煜,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的死去,也不会任由别人侮辱,毕竟无论到了哪里,我都是大莒国英宗的女儿,是圣祖的后裔,不能辱没了我的姓氏。”

    “姐姐!”,刘煜也眼含热泪的说道。

    刘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背对着刘煜说道,“一路疲惫难忍,我便不送了。”

    刘煜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几次张开嘴之后都没有说出口,最后便是一叹气,“罢了罢了!”,然后便一甩袖子出了正殿。

    就在刘煜离开不久之后,刘桦便捂着脸蹲了下来,默默的哭泣着,不知道是了这所谓的和亲还是什么...

    刘煜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常安宫,而后便直接奔向了永寿宫而去,甚至到了永寿宫院外的时候,怒气都没有完全消散。

    不过刘煜刚刚到院里,就被屈伯彦拦住了,屈伯彦微微一笑,“奴才拜见新君,问新君圣躬金安。”

    刘煜眯着眼睛瞧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屈伯彦,冷声道,“屈公公这是不想让孤进永寿宫么?”

    “奴才不敢,只是太后正在午睡,说了谁都不见。”,屈伯彦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一贯的微笑。

    刘煜一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屈伯彦着脸上的笑容就觉得恶心,十分的恶心。

    走还是不走?刘煜心中暗想道,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母后有午睡的习惯,她可是把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参与朝政当中了,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在和亲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啊。

    见刘煜有些犹豫,依然跪在地上的屈伯彦便说道,“陛下还是请回吧,如果有事儿还是明早儿问安的时候再说吧。”

    明早儿晚安的时候?你还真的是乐意为孤安排啊。刘煜听了屈伯彦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屈伯彦一眼之后便甩袖子离开了。

    “恭送陛下。”,屈伯彦仿佛是没有察觉到新君对自己的厌恶,依旧带着笑容对刘煜的背影毕恭毕敬的说到,直到刘煜走远了之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了,起身后的屈伯彦便疾步走进了永寿宫之中。

    此时的章之涵在做什么呢?一边儿看折子一边儿吃葡萄呢...

    见屈伯彦进到了永寿宫,章之涵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走了?”

    “是。”,屈伯彦微微躬身回应道。

    章之涵从一旁的果盘之中又捏起了一颗葡萄,瞧了瞧之后问道,“从常安宫来的?”

    “是。”,屈伯彦又是微微躬身。

    章之涵一声冷笑便将葡萄放到了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才继续说道,“还真是姐弟情深啊。”

    这一次屈伯彦倒是没有说话,毕竟以他这样的一个身份是没有资格评论王室的,更不用说那个人是莒国的新君了,否则那就是犯了忤逆之罪了。

    见屈伯彦不应声,章之涵便又问道,“最近那个贻清和杭既白在做什么?”

    屈伯彦想了想之后便说道,“那个贻清最近没有任何动静,每天就是在陛下到太后这问安的时候便到了静书房,一待就是待一天,然后便径直回到了滕元阁,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太后听了屈伯彦的回答便是一皱眉头,按理说这个贻清是自己的小儿子最重视的谋士,他应该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才是啊,怎么会这么安静呢?每天只是出了滕元阁就进静书房,出了静书房就回滕元阁。

    “真的就一点别的动作都没有了?”,章之涵又一次问道。

    屈伯彦又想了想然后才说道,“再就是每天早晨在滕元阁练练剑,有些时候如果陛下回去的早,还会教上陛下几招。有些时候会陪着国君在夕阳的时候,爬上滕元阁然后看夕阳,顺便再喝上一壶酒,再就真没有什么发现了。”

    太后揉着眉心想了想,怎么想这个人也未免太安静了些,虽然这是在宫中,但是这个人完全就像是个透明的人一样,事出反常必为妖,自己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现在却是一团乱毛,根本找不到线头到底是在哪里。

    太后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问道,“继续盯着,在他身上哪怕是一丁点事儿都要记下来。”

    “是。”,屈伯彦赶忙躬身应声。

    “那个杭既白呢?他在禁军怎么样?”,太后又问道。

    “杭既白自从成为了禁军副都统之后,现在一直在禁军之中培植力量,按照太后的吩咐,长生大统领并没有过多的干预,但是由于长生大统领在禁军之中年久日深,所以杭既白的拉拢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拉拢到的也不过只是几条小杂鱼而已,禁军还是紧紧的握在太后手中的。”

    “放肆!”,听到屈伯彦的话,章之涵就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屈伯彦赶忙跪在了地上,“奴才有罪!”

    章之涵冷哼了一声,“哼,有罪?这是滔天大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禁军是国君的禁军!”

    “是,奴才有罪,请太后责罚!”,屈伯彦赶忙向章之涵叩头。

    “好了好了。”,章之涵厌恶的摆了摆手,“起来吧,本宫赦了你的罪。”

    “谢太后隆恩。”,屈伯彦谢了恩之后才起身。

    “屈伯彦,你记住了,这禁军是这大莒国国君的禁军,只是本宫帮他管管而已。”,章之涵冷笑着说道。

    “是,奴才记住了,禁军是国君的禁军。”,屈伯彦赶忙拱手躬身应道。

    “哼。”,章之涵冷哼了一声,又朝嘴里丢了一粒葡萄,咀嚼了几下之后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宴请诸封臣

    到永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止,各国参加莒国新君继位典仪的使团已经全部抵达了新安城,未在新安的莒国王室宗族及各地封臣也大多赶到了新安城,唯有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还没有赶到,不过按照沿途驿站传来的消息,刘谓宇也会在今日也就是二十九日抵达新安城。

    距离典仪不过还有两天的时间了,典仪的筹备工作也全部完成,只待十一月一日到来了。

    静书房之中,莒国新君刘煜看了看鸿胪寺长卿屠广孝递上来的折子,然后便一皱眉头,“和亲还有这么多的步骤?”

    屠广孝点了点头,“按例来说还应当是由我莒国王子护送公主前往虢国,不过...”

    刘煜自然明白屠广孝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不过现在根本没有王子啊,刘煜想了想之后说道,“由王子护送不就是同辈人相送么?”

    屠广孝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刘煜原本是想让如今的衮州平东府府爵刘垚送常安公主前往虢国的,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刘煜摆了摆手,“先放一放吧,这件事儿还早着。”

    新君说的也是,得等到虢国正式发来求亲的国书之后再进行操办,所以也没有继续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小贵子走到刘煜近前道,“陛下,应州公殿下已经抵达新安城外了,希望御命入城。”

    刘煜点了点头,便写了一份手谕然后由内阁首辅焦小白盖了“内阁宝印”的印玺,之后便交给了小贵子,小贵子便拿着手谕出了静书房。

    刘谓宇是应州公,封疆大吏,没有朝廷传召是不得私自离开封地的,即使是受朝廷传召返回国都也需要国君许可,才能入城,如今刘煜只是新君所以只得是有内阁盖印之后手谕才能生效,而刘谓宇也是要见到这位手谕之后才能入城的。

    小贵子将刘煜的手谕交给禁军之后,便返回了静书房之中,刚刚垂手站立便又被刘煜唤到跟前。

    “陛下。”,见刘煜叫自己,小贵子赶忙走到近前躬身听候刘煜的吩咐。

    “让内务府和宗人府的主办来见孤。”

    “是。”,小贵子应声后便出了静书房,安排静书房门口的太监去传内务府主办许裢以及宗人府主办王凯图。

    不多时,许裢和王凯图便一路小跑的进了静书房。

    “臣拜见新君,问新君圣躬金安。”,许裢和王凯图撩袍跪倒,叩问新君金安。

    “安。”,刘煜点了点头,“二位主办请起吧。”

    “谢陛下。”,许裢和王凯图谢恩之后便起了身。

    “这样,应州公也到了,所以孤决定今晚在宫内设宴,招待各地封臣和莒北五国国公。你们通知御膳房准备吧,另外也告知各位封臣和国公。”

    “是。”,二人赶忙应承。

    刘煜看了一眼许裢然后说道,“孤让你为贻清先生准备府邸,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这件事儿臣已经处理完毕,地点就选在了中海西的西什库大街,过去是内务府在宫外的宅子,后来一直闲置着,臣琢磨着离宫里也近。”,许裢赶忙拱手躬身回答道。

    刘煜想了想那个地方便点了点头,然后对许裢说道,“按照市价从孤的定银里扣租钱。”

    “陛下,这本就是内务府在宫外空置的宅子...”,许裢的意思其实很清楚,这完全没有必要搞这套。

    刘煜一拧眉头,直接打断了许裢的话,“嗯?许大人是觉得孤没有那么些钱,还是觉得你内务府银钱太多?”

    “臣不敢,臣按照陛下的意思办。”,许裢赶忙躬身道,这还怎么说?内务府本来日子就过的紧紧巴巴的,要是这位新君再从内务府的预算里砍一些,那没准自己就得去前门乞讨了...

    “等到贻清先生发了俸禄之后,这租钱就他自己掏了,他是莒国的大臣,又不是孤的王子,能管他一时,管不了他一世。”,刘煜说道。

    “是,臣明白。”,许裢又是一躬身。

    “行了,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儿,就先回去处置吧。”,刘煜朝二人挥了挥手,然后便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折子看了起来,不过微微抬眼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都没走,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似乎欲言又止。

    刘煜见二人如此便是一皱眉头,“怎么,二位大人还有事儿?”

    王凯图朝许裢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许裢说,而许裢又向王凯图使了眼色让王凯图说。

    “行了,赶快说。”,刘煜一瞪眼说道。

    “是是,臣说,臣说。”,许裢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有些犹豫,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臣请示陛下,今晚晚宴按照什么标准来?”

    刘煜听了许裢的话便哑然失笑,看来自己正在宫内推行的开源节流还真是“深入人心”啊,其实自从刘煜将自己的膳食缩减之后,特别是刘煜对后宫太后、太妃等膳食做出规定之后,整个王宫之中各处的开支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缩减。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类似于“闹剧”的成分,比如后宫某位太嫔就曾透过内务府向刘煜递了折子,表示如果国家财政确实有一定苦难,她愿意将宫中的金银首饰全部上缴,为国家度过为难,刘煜在感动之余心中也有一些不忍。

    如今许裢很是为难的问了这样的问题之后,刘煜也不得不说一说了,不然谁知道许裢为了拍自己的马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呢,刘煜想了想之后说道,“这样吧,孤不做硬性的规定,但是你心中要有度,还是那句话不能铺张浪费,不过这一次孤是宴请封臣,所以也不能失了朝廷的体面。”

    刘煜说完之后,许裢便在心中暗自叫苦,得,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说到底还是让自己看着办,但是既不能多也不能少,既不能太奢侈又不能给他这位新君丢脸,想到这里许裢便觉得一个脑袋好几个大,不过终究也只能应承下来。

    见许裢离去时有些萧索的身影,刘煜便是微微一笑。

    永和四年十月二十九日夜,莒国新君刘煜在保和殿举行宴会,招待到国都新安城参加继位典仪的王室宗亲。莒国圣祖刘茂贞一生育有一子一女,在太宗刘靖安立国后王室也就此开枝散叶,不过源于莒国立国以来的降袭制度,虽然能被称作是王室宗亲的人有不少,但是有封地的其实并不是太多,因而今晚能够参加刘煜这场宴会的更是很少。

    除了应州公刘谓宇,涿州世子刘景林,云州苍云府府爵刘森,衮州平东府府爵刘垚,以及幽州昭北府府爵刘佩云、顺州江城府府爵刘宝琛,再就是莒北五国——向国、芮国、燕国、纪国、宿国的国公了。至于那些因为降袭制度已经成为了县尹的,这些所谓的“皇亲国戚”已经没有了参加新君继位典仪的权利。

    这其中刘佩云是个相对特殊的存在,是莒国圣祖刘茂贞胞弟刘茂晨的后代,在宗族之中排列的话,实际上算是刘煜的堂叔公,也就是刘谓宇的堂叔。当初太宗刘靖安立国后曾征询刘茂晨的意见,刘茂晨表示愿为君王守护莒国的安慰,于是便将刘茂晨封为了幽州公,其子嗣则世袭为幽州昭北府府爵,镇守幽州北大门,这也是莒国境内唯一世袭的爵位。

    刘佩云如今已经年过花甲,此次还带了自己的儿子刘尽忠,随着年龄的增长刘佩云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会不久于人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之前的国君刘淼曾有意裁撤封地,而据说刘煜是赞同的,所以刘佩云此次来国都的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将这昭北府府爵传给自己的儿子刘尽忠,通过这样的方法试探一下刘煜到底有没有裁撤封地的想法。

    当然,在这席间想要试探刘煜是否裁撤封地的,并不止刘佩云一个人,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这种疑问。

    作为新君,刘煜自然会是最后一个抵达的人,所以一众封臣们已经早早的到达了保和殿,此时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

    比如应州公刘谓宇便拉着刘佩云的手,向自己这位叔叔问安,“叔叔近来可好?”

    刘佩云只是微微一笑,其实虽然两个人是叔侄,但是年纪其实差得不是很多,刘佩云今年六十有七,而刘谓宇也已经是六十有二的年纪了,所以官称在彼此之间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上了年岁了,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不是趁着这一次进新安,让我的大儿子承了昭北府的府爵。”,说到这里的时候,刘佩云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有深意的说道,“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应允。”

    刘谓宇便是微微一笑,他自然清楚刘佩云的意思,这完全就是要试探新君的意思啊,“叔叔这一支镇守昭北,是太宗定下来的,叔叔如今年纪大了,想享受天伦之乐,陛下是会体谅的。”

    常言道人老奸马老滑,这话其实一点都不假,刘佩云语带深意,而刘谓宇则是直接打了太极,只是说刘佩云一支镇守昭北是祖制,又说新君会体谅,但是具体的是一点都没说的。刘佩云想从刘谓宇这里得到消息的试探,还是失败了。

    就在刘佩云想继续探问的时候,保和殿外太监小贵子已经高喊道,“新君驾到!”

    随着小贵子的这一声呼喊,一众封臣赶忙停下了话头,纷纷走到殿中,待刘煜走进大殿坐上主位后便撩袍跪倒,齐声高诵,“臣等拜见新君,叩问新君圣躬金安。”

    “安,诸位快起。”,刘煜微微一笑,右手虚扶,见众人起了身之后说道,“今天是家宴,宴请的都是我莒国的王室宗亲不必拘礼。各位快快请坐。”

    一众封臣谢恩之后便各自回到了位置上,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

    刘煜缓缓的看了一下周围的封臣们,他很清楚眼前这些长辈和兄弟们,心中即有疑虑也有期待,疑虑的是新安发生的这一切,也有对于他在新君变法上的态度的疑虑,同时也期待着他这位新君能够给他们这些王族带来更多的利益,刘煜思衬了来一下便说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莒国经历了种种变故,王后殡天、国君失智,对王室对莒国都是不幸,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平稳过渡,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这离不开各位的对于莒国的忠心。自太宗立国以来,我大莒国历经四代君王励精图治,在各位宗亲和大臣们的忠心护持下,如今才有了这样的局面,这局面来之不易,孤继为新君,登基后为国君,必然会恪守祖制、一心为国。”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煜突然站起身来,对台下各位封臣一拱手道,“还请各位封臣助孤一臂之力,共护莒国。”

    这顿饭,说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这是刘煜一开始决定宴请封臣们的时候就知道的。如今,刘煜即将继位,继位之后要实行什么政策,这个政策是否包含变法,这个变法是否会触及封臣的权益,这都是他们格外关注的。

    但是这顿饭又不得不吃,作为新君他必须取得各地封臣的支持,有各地封臣做后盾他才能安心对朝廷进行大的动作,之后才能真正的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反之,如果封臣没有站在他这边,甚至是站在太后那一边,那么无论刘煜想要做些什么,都不大可能成功。

    刘煜突然起身,便让一众封臣有些诧异,不过听了刘煜的话,这一众封臣便明白了,这是让大家表忠心呢。这个时候表忠心有实际上的意义么?并没有,白字黑字写来的东西都不见有用,更何况这种场合下的所谓的“表忠心”呢?

    不过这种动作又不得不做,只有做了大家的面子上才能过的去,至于今后是一条船上的客,还是两条路上的敌,以后便自见分晓了。

    刘煜话音刚落,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便起身跪拜于地,高呼,“臣等必效犬马之劳,共护莒国江山!”

    因为武英殿太学、太子太保、涿州公刘谓崖称病派世子前来,所以刘谓宇在此间就是最大的封臣,刘谓宇都这样做了,其他的封臣也就赶忙跪拜于地,高呼道,“臣等必效犬马之劳,共护莒国江山!”

    刘煜冷眼看了下跪拜在地的封臣们,然后便是换上一副感动的模样,“各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又见宫和笙

    莒国新君宴请封臣的“家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可谓是“宾主尽欢”,在小贵子的搀扶下已经有些微醺的刘煜回到了滕元阁之中,此时的滕元阁很是安静,因为如今也只有刘煜住在这里,贻清已经在下午搬到了西什库大街的宅子,而杭既白自从成为了禁军的副都统以后便住在了禁军的营房之中。

    此时的滕元阁,也就只有刘煜以及四个太监和四个宫女。

    小贵子将迷迷糊糊的刘煜扶到了床榻之后,原本是准备为刘煜褪去衣衫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小贵子连忙停下来顺着烛光看了过去,是个宫女,小贵子心中一沉轻声走到宫女面前,原本马上就要低声呵斥,不过等他看清楚了这个宫女的长相之后,便就楞在了那里,宫女凑到小贵子近前便附耳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小贵子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便赶忙点头离开了房间。

    宫女见小贵子离开后,便将房门关上了,端着手中水盆走到了刘煜的床榻之前,将水盆轻轻的放在了一旁,然后为刘煜褪去了长衫,然后用手巾轻轻的为刘煜擦了擦身子,犹豫之后又为刘煜褪去了裤子,只给刘煜留下了亵裤,然后便为刘煜盖上了被子。

    不过这位宫女做完了这些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蹲在床榻前静静的瞧着刘煜。

    看着刘煜睡意沉沉的模样,听着刘煜轻轻的呼吸声,宫女便是微微一笑,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床榻上刘煜轻声呢喃道,“和笙。”

    宫女停下了脚步,转回了身看向刘煜,这个时候刘煜便勉强坐起身来对着黑暗之中的宫女说道,“是你么?”

    宫女紧走了几步来到刘煜近前,“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刘煜微微一笑,“你进来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因为头晕所以一直就没有睁开眼睛。”

    宫和笙微微一笑,“那你就不怕我是刺客?”

    “怎么会呢?”,刘煜从枕头底下掏出了那柄一直带在身边的毒匕首,然后晃了晃,“还有这个。”

    “如果是个高手的话,根本不会给你机会拿到这个匕首。”,宫和笙坐在床榻边看着一脸笑容的刘煜说道。

    刘煜并没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拉过宫和笙的手说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么?是不是在这王宫里藏着娇妻美眷了?”,宫和笙一脸怀疑的看向刘煜。

    刘煜赶忙摆了摆手,“怎么会呢,我已经同母后说了,大婚的事情先放一放。”,关于大婚的事情倒不是刘煜想放,而是因为太后想让他娶焦小白的女儿为后,这怎么可以呢。

    “贻清先生都同我说了,太后准备让你娶焦阁老的女儿做王后,虢国希望把他们的和硕公主嫁给你。”,宫和笙一撅小嘴,“没想到呢,你这么一块呆木头还是个抢手货。”

    刘煜一把将宫和笙搂在怀里,“不过是因为我是莒国的新君,想通过这种联姻谋取自己的利益罢了,哪有那么些真心实意。”

    宫和笙双手搂着刘煜的脖颈,低声说道,“你不用顾忌我,我说过哪怕在你身边当个宫女都无所谓,王后的位置我是不敢想的,如果这种联姻对你有好处,你千万不要拒绝。”

    宫和笙的心思,刘煜是明白的,她并不奢望坐上王后的位置,希望一个能够帮上刘煜的人坐上那个位置,能够帮衬到刘煜。

    “让我娶了焦小白的女儿无非就是给我添堵吧了,若是应了,那就能进一步控制后宫,如果不应就会让焦小白更加靠近她。所以无论我是应还是不应,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刘煜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至于虢国的事儿,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把常安公主许给他们,毕竟提出了两项和亲,,无论如何莒国又不可能让一个虢国人当王后,自然也只能是同意关于常安公主和亲的事项,毕竟两项和亲都反对的话不现实。”

    宫和笙并没有说话,她能体会到刘煜的艰难,在这偌大的莒国王宫之中,跟他一条心的人并不多,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却不少,犹豫了片刻之后,宫和笙才轻声问道,“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刘煜轻声一笑,这笑声之中满是苦涩,“当初在白麓城的时候,以为我到了这新安城之后,母后一定会刁难我的,但是没想到进了这王宫当了这个新君之后,母后什么都没做,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我,凡事我决定的,她基本上都没有反对过。”

    “这...”,宫和笙想不明白,太后会同之前的国君刘淼争权夺利,但是为什么对刘煜反倒是偃旗息鼓呢?

    “这一路上,各方势力频出,所谓的帮助也好,刺杀也罢。”,刘煜轻轻的抚了抚宫和笙的秀发,然后说道,“母后咬不住我身后到底站了多少势力,所以暂时也不能妄动,而且朝堂局势还不明朗,兄长一脉的大臣并没有投靠她,所以她需要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找到一个合适的再出手。”

    宫和笙诧异的看了一眼刘煜,刘煜是个很聪明的人,脑子转的很快,不过如今刘煜将这些事情如数家珍的分析过后,宫和笙突然有了一丝的恐惧,如果一直这样进行下去,那么会有会有一天刘煜会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认为所有人做的事情都有着不一样的目的,到时候充满了怀疑、猜忌的刘煜还是那个之前那个刘煜么?

    刘煜嘿嘿一笑,“这些也不全都是我想出来的,其中贻清先生也跟我说了很多。”

    听了刘煜的话,宫和笙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如果是那个老变态说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对了,现在贻清先生他们几个人怎么样?”,说到了贻清,刘煜便问道。

    “贻清先生搬到了西什库大街,离我们家还挺近的,不过我们没有直接见面。贻清先生让他的徒弟凌云在城里兑了个菜摊,这一段时间每天凌云都会到我们家送菜,通过这样的机会来传递信息。”,宫和笙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的,对了,纳兰呢?那个丫头最近消停了么?”

    提到纳兰鸢,宫和笙便是微微一笑,“她还好吧,这段时间我带着她在新安城里转了转,这丫头以前也没有来过新安,看什么都好奇,虽然她闹腾一点,但不是不懂事理的人,最近一直很安静,没惹什么乱子。唯一可能就是很想念杭既白,总说想来王宫找她的师兄。”

    “他们俩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刘煜笑着问道。

    “嗯。”,宫和笙轻轻点了点头,“两情相悦,多好啊。”

    “咱们俩不也是相悦么?”,刘煜在宫和笙的脸颊的亲了一下之后说道。

    宫和笙红着脸推开了刘煜,然后说道,“别闹,我今天来是有正事儿的。”,说完之后便拿出了一份折子递给刘煜。

    刘煜拿着折子走到烛火前看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宫和笙也走到刘煜身旁,并未赤裸着上身的刘煜披上了一件衣服,看着刘煜穿上了衣服之后,宫和笙才开口说道,“原本是打算让凌云混进宫里给你的,不过好像临时有什么事情,所以便让我来了。”

    “哦?”,刘煜便是一皱眉头,然后合上了折子问道,“贻清先生怎么说?”

    “贻清先生的意思是询问你什么时候动手,无论是新安方面还是棉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如果新安也要动手的话,你还得想一个好的方法。”,宫和笙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脸色不免有些阴沉,贻清送上来的这份折子是关于钱继伟的,之前在惠太妃那里刘煜得知了钱继伟贪腐的事情,惠太妃说钱继伟的弟弟在衮州棉云为非作歹、抢男霸女、肆意敛财,而这些钱有一半是要交给如今已经成为了工部尚书的钱继伟。对于刘煜来说,如果能够拿掉太后一脉的钱继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第一是有机会安插自己的人进入内阁,第二也是像兄长刘淼一脉的大臣发出一个信号第三也能够进一步试探太后的虚实。

    从贻清送来上的这份折子所写的内容,无论是钱继伟的弟弟还是钱继伟本人,确实存在问题,而且问题很是严重,死罪是逃不了的了。

    刘煜想了半天之后,走到书案之前,拿起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很久之后,将几张纸交给了宫和笙,叮嘱宫和笙将这几页纸交给贻清。

    “那我就先走了,趁着现在天色很沉,如果天亮了到时候就很难离开了。”,宫和笙将刘煜写的几张纸还有折子都收好之后说道。

    “嗯,注意安全。”,刘煜有些恋恋不舍的拉着宫和笙的手,含情脉脉的说道。

    “放心,有杭既白那个禁军副都统,不会有事儿的。”,宫和笙微微一笑说道。

    “好。”,刘煜说完之后便给了宫和笙一个个长长的吻。

    两个人的唇分开之后,宫和笙便娇嗔的拍了一下刘煜,“讨厌。”

    刘煜默默的看着宫和笙离开了滕元阁,心中有些怅然,刚才的哪一点时间,恐怕时刘煜进入到新安来到王宫之后最开心的时光了。在这一刻刘煜忽然间理解了父亲,也理解了兄长,在国君这样的一个位置上他们需要太多的精力、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国政,去试探人心,而留给亲近的人的就不会太多。

    刘煜默默的坐在庭院之中,有些凄凉的望着天空上的弯月和它周边的云彩。他不禁想起了在静书房之中看到的兄长写的一首诗,原本兄长批阅过的东西应该已经都由内务府的奏销档收储了,不过这首诗是被夹在一本书当中的,如果不是自己闲来没事儿翻了翻书,恐怕自己都不会发现。

    “皎皎明月松间照,江河万里碧波涛。昔年故国气势豪,可怜骄奢乱纲朝。世间谓孤少年傲,不知胸怀苍生笑。莫恋风花雪月事,人生一百当倥偬。良驹铁骑杀人袍,踏马弯弓射胡妖。屠尽天下不臣心,一统江山登龙桥。”,刘煜轻声的呢喃了自己那位兄长的诗,诗写的很有气势,当然其中某些语句可能不太真实,起码他不太认可兄长有“胸怀苍生笑”的可能,至于“良驹铁骑杀人袍,踏马弯弓射胡妖。屠尽天下不臣心,一统江山登龙桥。”,他倒是很认同。

    当年太宗刘靖安废东澹立莒国,为了“遵守”圣祖刘茂贞的遗训,也为了平抑当时朝内某些忠于澹国的大臣,甚至可能是如同贻清所说一般因为“五龙之相”,所以刘靖安留下了这样的一个规定,莒国只有国君没有皇帝,谁能够马踏建安谁才能够称帝。可是谁曾想到,虽然历代国君都将“马踏建安”当成了目标,但是莒国终究还是偏安一隅,谁都没能够达成这个目标。

    刘煜曾经努力的思考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莒国都没有能够实现太宗的目标,后来才发现历代君王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掣肘而不得不作罢。

    太宗朝时期,天下大乱,中土各国林立,甚至连四大国的气象都没有出现,所以所谓马踏建安是不现实的。

    世宗也就是刘煜的爷爷,其实他是莒国最接近于马踏建安的国君,世宗宁和王刘承云三十三岁登基,在位二十一年。他在位这二十一年之中有十九年是在征战中度过的,若不是刀圣芮晓楼护着了虢国,刘承云都可能血溅淮阳城让虢国灭国。不过也因为世宗的好战本性,所以兵勇将强的莒国成为了另外三国的心腹大患,虢国甚至同扈国结成了同盟,这让莒国消灭虢国的意图很难实现。

    至于英宗也就是刘煜的父亲刘谓柏一朝,是莒国立国以来最和平的时期,四大国达成了停战的协定,根本是完全丧失了马踏建安城的可能。

    而自己那位兄长虽然是被所谓停战协定拖累了,不过由于英宗一朝二十多年的发展,莒国实际上已经具备了统一中土的可能。但是就算没有和平协定,恐怕自己的那位兄长也很难实现这个目标,毕竟在国内还有不少的敌手,比如太后比如涿州公。

    就在刘煜陷入思考的时候,突然间一个黑影蹿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最坏是人心

    还在思索之中的刘煜,见到一个黑影突然越墙而来,心中的想法就是一个要坏,如果在房间中的话自己还有个匕首,如今在这庭院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

    滕元阁是莒国王宫的地处外宫,是禁军重点巡查的地段,这个人能越过重重阻隔来到这里,难道是内奸?不过就在刘煜要喊出声来的时候,在月光之下,刘煜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这个人是杭既白...

    “你要吓死我么!”,刘煜气的嘴角直抽搐。

    原本一向拘礼的杭既白此时却没有向刘煜施礼,而是直接将刘煜拽回了房间之中,关上门之后才跪拜于地,“陛下,赎臣刚才失礼。”

    此时刘煜正皱着眉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杭既白,怎么回事儿?难道有人打到王宫来了?在刘煜的印象之中,杭既白是个很沉稳的人才是啊,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能让杭既白如此慌张呢?

    刘煜抿了抿嘴,“起来吧,慌慌张张,到底是怎么了?”

    杭既白面色有些凝重,起身之后又躬身对刘煜说道,“回陛下,在凤凰镇的赤红遭遇袭击。”

    刘煜听了杭既白的话便愣住了,所谓“赤红”是刘煜等人对于铜雀台的代称,目的是防止隔墙有耳泄露了信息。凤凰镇是铜雀台的总舵,难道说铜雀台已经暴露了?另外,这个消息为什么是杭既白来传的呢?铜雀台可是跟江湖上几乎所有的势力都有仇的,这些年来江湖各大势力基本上也从未放弃过对于铜雀台“余孽”的追杀,贻清是那么个七窍玲珑的人,怎么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呢?还是说杭既白其实并不知道“赤红”是什么意思?

    转念之间,刘煜便皱着眉头问道,“赤红?什么赤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然后便传来了小贵子的声音,“陛下,奴才刚才听见院里有人呼喊,您没事儿吧?”

    刘煜看见门外有几个人影,想必是刚才自己说的话,惊动了滕元阁外的禁军和院里的太监宫女,刘煜赶忙说道,“没事儿,你们退下吧。孤刚才睡不着,在院里自言自语,你们回去吧。”

    “是。”,听到刘煜这样的回答,禁军、太监和宫女们便各自回去了。

    见外边不再有人,杭既白便一脸苦笑的说道,“陛下,赤红是什么,贻清先生已经同臣讲了。而且之前陛下向家师打探铜雀台的时候,家师已经有所猜测了,烟雨楼同铜雀台并没有多大的仇怨,自从围剿铜雀台之后烟雨楼也再未对铜雀台一脉有过追查。”

    刘煜放心的点了点头,杭既白的意思很明显,无论自己同铜雀台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都不会因此影响到烟雨楼的态度,“那你说说吧,赤红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杭既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六天前,赤红总舵在夜间突然遭遇了一伙儿的袭击,这伙儿身份不明,使用的功法和武器也不是极大门派的。由于当时赤红的人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前往了鄞州,所以当时总舵之中并没有太多人,不过造成的伤亡很大,而且赤红的总舵已经完全被毁。”

    “那赤红的首领呢?”,刘煜问道,那位素未谋面的赤红也就是铜雀台首领如何了呢?他的安危在很大程度上对于刘煜来说很是重要,这个人活着那么自己就有了一份助力,如果这个死了,那么谁也不知道铜雀台是否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即使维持下去了是否能够同自己继续维持合作呢?

    “赤红的首领只是受了些轻伤,他现在已经带着人前往鄞州了。”,杭既白说道,然后非常严肃对刘煜接着说道,“贻清先生让臣连夜前来告知陛下,赤红遭到袭击,意味着从白麓城离开之后,就有人一直在监视陛下,而这个人不仅仅是已经死掉的楚经纬,还有其他人,而且这方势力藏的很深,最重要的是这方势力不弱。留在赤红总舵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势力并不弱,而且还有赤红的首领坐镇,这种情况还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绝对不可以轻视。”

    说到这里杭既白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刘煜说道,“贻清先生说,这可能意味着有人要对陛下动手了。”

    不过出于杭既白预料的是,刘煜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直接做了下来,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然后招来杭既白示意他坐下喝水。

    杭既白坐下之后没有动面前的盖碗,而是说道,“陛下,这不是儿戏啊。”

    刘煜只是微微一笑,“怕什么?我现在是在莒国的王宫之中,又不是在荒郊野外,八千禁军护卫着王宫呢,另外新安还有三万守军,到王宫之中行刺?那他得先摆平这些人吧?”

    见杭既白还要说些什么,刘煜摆了摆手,“虽然我是顶看不上长生那个货的,但是他也是真的有本事,他不大可能看着我死在这王宫之中,除非他也是那边的。不过能够拉拢到长生应该是件很难的事情,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么可能轻言背叛呢?”

    “陛下说的是,但是从现在开始也要格外警惕才是。”,杭既白有些着急的对刘煜说道,此时在杭既白眼中刘煜非常稳,稳的不正常,他似乎一点担心都没有。

    刘煜点了点头,“对了,还有几个人,一个是沈溪坡,一个是郭襄,这两个人呢?他们没出问题吧?”

    杭既白想了想之后才说道,“没有,贻清先生提到过,说这两个人当时都不在凤凰镇而是成安县城内,所以算是躲过了一劫,现在这两个人还留在成安县,似乎是准备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同时也在开始调查。”

    刘煜端起面前的盖碗,呷了一口水之后对杭既白说道,“你是江湖人,你给我分析一下,江湖之中能有哪一方势力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杭既白见到刘煜注视自己的目光,便低下头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杭既白才开口说道,“首先不可能是百花楼,百花楼没有男人,但是袭击者当中没有女人,如果说是百花楼刻意而为之,那只能说明百花楼骗了天下所有人,这不可能。烟雨楼和勤学殿也不大可能,至于承天殿善用毒药,如果是他们出手的话,应该不会是用到直接冲突的方法。”

    刘煜思索了一下,“那就是说有可能是无极殿,还有那个轩辕宫了?”

    杭既白微微摇了摇头,“无极殿是刺杀为主的,如果真的是要围剿铜雀台的话,不可能留下活口。”

    刘煜想了想之后,便问道,“那轩辕宫呢?这个天下第一的大门派,一直只是听说,但是好像从来都没有痕迹一样。”

    杭既白想了想之后说道,“轩辕宫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轩辕宫是上古轩辕皇帝的后人,传承着第一神器轩辕剑,门派也以传承轩辕经以及先天八卦为主。但是轩辕宫的门人并不多,而且也秉承着不世出的原则,毕竟这个门派是以修道为主。所以即使是赫赫有名,但是也很少能够在江湖上接触到轩辕宫的门人,更多的只是在轩辕宫的演道大典上能够接触到而已。”

    “演道大典?”,刘煜问道,这个名词还是第一次听说,演的是什么道啊?

    “是。演道大典是轩辕宫每隔十二年举行一次的江湖盛会,江湖上一切门派无论大小都可以参加,是各门派弟子进行交流和比拼的一个盛会。”,杭既白解释道。

    “嗯。”,刘煜点了点头,“要是照你这么说,那么这个轩辕宫也不大可能了?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个不太出名的门派所为,或者说是一个一直在隐藏的大门派?”

    杭既白抿了抿嘴,“贻清先生告诉我,他现在也没有头绪,赤红那边也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

    刘煜揉了揉下巴,“一宫二楼三殿纠集所有力量围剿铜雀台,过了这么多年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势力围剿了铜雀台的总舵,这个铜雀台到底是做了什么,能够得罪了这么多势力?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能放过他们。”

    见刘煜一脸的疑惑,杭既白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说道,“陛下的疑问,臣可能能够解释出来。”

    杭既白的话让刘煜便是展眉一笑,“是么?你知道当年所有势力出手针对铜雀台的原因?”

    杭既白点了点头,“臣刚才提到的演道大典已经很多年没有举行了。”

    刘煜一脸疑惑的看向杭既白,“你不是说每十二年举行一次么?怎么...是因为中土战乱么?”

    杭既白摇了摇头,“各大门派不参与到国运之争,所以即使中途战乱也不会影响到演道大典,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演道大典,中土江湖盛会,是由中土门派之长轩辕宫主持、承办的,距今已经有了千年历史,每十二年举办一次。而最后一次演道大典是在开元三年举行的,距今已经七十五年的时间了。

    演道大典主要就是各门派弟子相互比武,选举优胜者予以奖赏,以此来激励各门派后辈进取。不过随着比武的逐步举行,发生了一些非常诡异的事情,许多门派的精英弟子开始无缘无故的失踪,为此轩辕宫以及各大门派不得不共同决定暂停演道大典,开始寻找这些失踪的弟子,经过了长时间的搜索之后,终于在距离轩辕宫有大概几里外的一处山洞中找到了这些精英弟子,当然找到的都是他们的尸骸,随后更加让人费解甚至是恐慌的事情出现了,这些尸骸的眼睛都被挖了出去,而且应该还留存在他们体内的真气也全部丢失了。

    失踪的本就是个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如今发现这些精英弟子已经全部死亡,而且眼睛全部被人挖了,真气全部丢失了,这无疑引起了江湖门派的滔天怒火。

    很快有人指出,这极有可能是有人要习练邪术。真气是武修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体内内力沉积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幻化成真气,真气越多这个人功法上的进步才会越多。其实在讲话上一直有夺去他人真气来进行修炼的传说,但是因为这种传说过于诡异,而且没有发现真实的例子所以一直都没有人重视,但是这次事件发生后所有人都将可能性对准了这种所谓的“邪术”。

    找到了可能性之后,在各门派联合下对所有参加比试的门派、人员进行了一次筛查,结果发现各门派都有弟子失踪,唯独铜雀台没有任何一个弟子失踪,而且就在铜雀台参加比试的弟子之中,有一个人的内力今非昔比,这无疑坐实了传说中那种“邪术”的存在。

    于是各门派决定剿灭铜雀台,为死去的弟子报仇。

    听了杭既白的话,刘煜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那个邪术真的存在么?”

    杭既白抿了抿嘴,“臣也曾问过家师,家师说只要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种邪术不存在,那就说明有存在这种邪术的可能。不过,这其中也有疑点,铜雀台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件事情,而且那个弟子也不是铜雀台很看中的。”

    见刘煜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杭既白接着说道,“后来这个人无缘无故的也失踪了,各门派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于是便联合起来又勾连了几大国剿灭了铜雀台,但是没想到铜雀台竟然苟然残喘了下来。”

    刘煜微微一笑,“恐怕更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这种功法吧?”

    杭既白楞了一下之后便点了点头,刘煜所说的同自己的师父纳兰夕颜所说的是一样,各门派对铜雀台动手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消灭铜雀台而已,估计也是存着要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邪术”。

    “道德,多人罪恶假汝之名啊。”,刘煜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君业继位

    永和四年十一月初一,对于莒国对于中土而言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这一天莒国的新君刘煜将完成登基典仪,正式成为莒国国君。

    刚过寅时,天光尚未亮起,无论是王宫之中的后妃还是新安城内的各位封臣、大臣,乃至于各国使团成员都已经起床梳洗了。

    卯时,已经身着了朝服的刘煜在禁军大统领长生、宗人府主办王凯图、内务府主办许裢的引领下离开滕元阁,前往保和殿。

    身着州公朝服的刘煜端坐之后,在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的带领下内阁大臣们对刘煜行跪拜礼,高声朗喝,“拜见新君,问新君圣躬金安。”

    刘煜看着跪拜于地的内阁大臣们,心里有万般的感慨,今天自己就要成为国君了,“安,各位大人请起。”

    一众大臣谢恩后起身,焦小白上前半步道,拱手躬身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国无君国将不国,臣等叩请新君登基。”

    焦小白说着便跪倒在地,一众内阁大臣也跟随着焦小白跪倒在地,高喊,“臣等叩请新君登基。”

    就这么答应么?当然不能,按照中土一贯的规矩最起码得拒绝两次,等到大臣们第三次恭请继位之后才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想到这里刘煜也觉得有些头大,一脸苦笑的说道,“孤年纪尚浅,涉世不深,恐难堪大任。”

    “新君随年岁尚浅,但能力卓著、勤政爱民,莒国有此君王必风调雨顺、国富民强。臣等叩请新君登基。”,说着焦小白带领着众臣再次跪拜于地。

    刘煜瞧了一眼手心的“小抄”,然后说道,“孤德行尚无,恐难以服众,难当此大任。”

    “新君为人谦和、恭敬师长、勤俭节约,在封期间宽以课税、鼓励商贾、扶助农桑,深得民心。德行身后,勘以国任。臣等叩请新君登基。”,焦小白再次跪倒,带领着众臣高呼,“臣等叩请新君登基。”

    刘煜点了点头,是时候了...

    刘煜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孤便登基为莒国国君。”

    “新君福寿绵延,莒国千秋万代!”,焦小白带领着内阁一众大臣山呼道。

    “各位大人请起。”,刘煜说道。

    内阁众位大臣们谢恩后起了身,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高喊道,“行登基典仪,新君更换衮袍,祭祀天地宗亲!”

    在焦小白的高喊之中,刘煜便离开保和殿前往中和殿,在中和殿更换被称为“衮袍”的龙袍。

    刘煜抵达中和殿后,一群宫女便迎了上来被刘煜褪去了朝服,并更换上了龙袍,换装完毕之后,刘煜对着面前的铜镜看了看。

    此时在铜镜的倒影之中,刘煜头顶九穗五珠金冠,身着明黄江绸绣金龙出锋夹朝袍,这是莒国国君的冬朝服。这件朝服款式为上衣下裳,明黄色的江绸底儿上绣有十二章纹和七条彩绣龙,左臂、右臂各有一条向上飞升的彩绣龙,寓意向上、进取。龙袍下摆一左一右各绣一条彩绣龙,这两条彩绣龙头部和前爪向上,两条彩绣龙四周是十一朵祥云,寓意是莒国十一州均为王权统治。而龙袍的正中则是一条盘旋狰狞的五爪彩绣金龙,这条龙是用金线织就,金龙之眼是镶嵌的黑宝石,龙口之中含有一个随珠光彩照人,寓意着君王圣明照耀天下。在这条金龙两侧各有一条彩绣龙,寓意君王为真龙,四周的山海纹寓意四海沉浮、万民归心。另外立领之上还有双龙肩披,左右肩上各有一条彩绣龙,彩绣龙周围有红黄绿黑白无色风纹寓意五行。

    九条龙以及五行风纹,正是寓意国君乃九五之尊。

    身旁的太监小贵子为刘煜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异样,在刘煜冲小贵子点了点头之后,小贵子站在保和殿门口高喊道,“新君起驾,祭祀天地宗亲!”

    随着小贵子的呼喊,刘煜身着衮袍离开保和殿,在保和殿外迎候的乐队开始吹奏礼乐。

    此时的刘煜头顶黄盖、云盘,身后跟着满副銮驾,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手捧御玺,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手捧兵符,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秦启伟手捧诏书携其他内阁大臣摁在銮驾后,一众前往太庙。

    太庙外文武百官已经静候,刘煜抵达后百官跪拜,高呼“拜见新君”,其后便起身。而刘煜则直接登上太庙御阶,走到置于太庙前的丹墀前从大臣手中接过御玺、兵符,放在丹墀之上的香炉两旁,随后敬香三拜后,跪在丹墀前的蒲团之上。

    此时一旁的礼部尚书秦启伟展开诏书,高声朗诵:

    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兢业业也。不幸莒国永和国君经逢变故,丧失心智,国政无以为继,为宗社臣民计,慎选于英宗仁君诸子中,命孤缵承大统,绍登大宝,夙夜忧勤,深恐不克负荷。惟仰体历代君王之心以为心,仰法历代君王之政以为政,勤求治理,抚育烝黎。无一事不竭其周详,无一时不深其袛敬。期使宗室天潢之内,人人品端形方,莒国之地,各各奉公守法。六卿喉舌之司,纪纲整饬,百度维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万民乐。

    英宗仁君传位于王太子,改元永和,四年以来,竭虑殚心,朝乾夕惕,励精政治,不惮辛勤,训诫臣工,不辞谆复。虽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臣民遍德,遐迩恬熙,大有频书,嘉祥叠见。永和君秉此至诚之心,孜孜罔释,虽至劳至苦,不敢一息自怠,方翼图安保泰,久道化成。英宗仁君托付之重,至今无负,而志愿未竟,不无遗憾。

    然永和君丧失心智,国政无以为继,国不可一日无君,国无君则国将不国,孤当缵承大统,改元熙和,更为熙和元年十一月一日,求天下和睦、图万民和乐。尊永和君为大莒国秦国公,享国君礼遇,诸臣万民见秦国公如见孤。

    仰赖上天垂佑,列祖贻谋,当兹寰宇乂安,太平无事,必能与臣民共享安宁之福。至于国家刑法禁令之设,当诘奸除暴,惩贪黜邪,以端风俗,以肃官方者也。然宽严之用,又必因乎其时。孤见人情浇薄,官吏营私,相习成凤,罔知省改,势不得不惩治整理,以戒将来,今人心共知儆惕矣。

    自太宗以来,历代君王励精图治、外遇强敌、内化万民,成澹国以来未见之盛世,孤感念万民诉求,期中土泰平、图盛世广博,行祖制大赦天下,忤逆者不赦、叛国者不赦、奸污者不赦、贪腐者不赦。万民当尊天崇地尊君崇师敬长,毋行忤逆叛国之事,毋行奸污贪腐之事。

    观当今中土,列国纷争,虽平息多年,但摩擦不断,时有冲突,孤以为各国纷争当以会商解决,毋付诸武力,且不行暗探计谋,不窥探他国机密,各当约束边境军卒,保证通商往来,利经贸商贾,惠及万民……

    …

    跪拜在蒲团之上的刘煜和在场的封臣、文武百官一样,静静的听着这份继位诏书,这份诏书还将送往列国,因为所有人都等待着新君对于刘淼的评价,等待着新君继位诏书之中关于未来国策的制定。

    因为这份诏书过于重要,因而这份诏书是刘煜、贻清和所有内阁大臣一道商定的,期间改了有数百次,光是关于永和王刘淼的评价就改了不下百次。

    对于初次听到这份诏书内容的封臣和群臣来说,这份诏书之中有太多的东西值得细细品味了。对于所有的封臣、大臣以及列国来说,这份诏书是能够体现新君真实意图的,完全可以通过这份诏书来了解新君本人的性格、特点以及未来的政策方向。

    在这份诏书之中新君对于永和王刘淼的评价很高,甚至在诏书之中还提到了“享国君礼遇,诸臣万民见秦国公如见孤。”,也就因为着任何人都不得再继续追究刘淼的错误了,无论是当初刘淼在位时的的变法还是其他的任何事情。

    而诏书之中提到的,“孤见人情浇薄,官吏营私,相习成凤,罔知省改,势不得不惩治整理,以戒将来,今人心共知儆惕矣。”,更是令群臣震动,这是历代君王继位时诏书中都没有出现的部分,显然这位国君是要整饬吏治了,接下来极有可能会对一些人动手了,这些会是哪些贪赃枉法的官儿么?会不会在其中夹杂着私心,然后对太后一脉的大臣们动手呢?

    此时,秦启伟已经读完了继位诏书,他将诏书合上之后,便跪拜在地将诏书双手奉给刘煜,刘煜则将诏书放在了丹墀之上,随后便对着太庙三拜九叩,而刘煜身后的封臣和群臣也对太庙方向三拜九叩。

    “国君入太庙,进香参拜!”,秦启伟高声朗喝道。

    随着秦启伟的高声朗喝,刘煜便走入太庙,向莒国列祖列宗进香参拜,而后便出太庙。

    随着刘煜出了太庙,众封臣和文武百官们服拜于地,山呼海啸,“臣等拜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太庙外的开始奏乐,禁军鸣鞭九响,新安城内钟鼓楼各自鸣响,钟楼鸣钟七响,鼓楼明鼓七通,继位典仪完成。

    而后刘煜便起驾前往崇文殿,接受封臣、文武群臣和外国使团朝拜。

    崇文殿是莒国王宫之中最大的单体建筑,是举行朝会的宫殿,此时刘煜登上崇文殿的龙椅,封臣、文武百官再次向刘煜行跪拜礼,“参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煜深深的看了一眼崇文殿之中的群臣,也撇了一眼龙椅左侧的太后,然后才说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一众封臣、文武群臣便谢恩起身。

    站在群臣首位的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便走到崇文殿宝座台下方,侧身高喊,“新君继位,各封臣朝拜!”

    高喊之后,焦小白从一旁太监手中拿过诏书,看了一眼之后再次喊道,“涿州世子朝拜国君!”

    焦小白喊完之后,群臣队列左侧的前位的涿州公刘谓崖长子刘景林便赶忙出列,跪拜于地,“臣涿州世子刘景林参拜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万岁?你恨不得孤现在就死在这龙椅上吧?刘煜心中暗骂道,不过表面上还要保持着虚假的“笑容”,刘煜左手虚扶,“爱卿平身!”

    “谢陛下!”,刘景林谢恩之后便退回队列之中。

    见刘景林回到队列之中,焦小白再次喊道,“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参拜国君!”

    刘谓宇也赶忙出了队列,跪拜于地,“臣应州公刘谓宇参拜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刘煜依旧是左手虚扶,刘谓宇同样谢恩之后,退回了队列之中。

    接下来,云州苍云府府爵刘森,衮州平东府府爵刘垚、幽州昭北府府爵刘佩云、顺州江城府府爵刘宝琛以及莒北五国——向国、芮国、燕国、纪国、宿国国公也先后参拜了莒国新任国君刘煜。

    封臣参拜新任国君,这是莒国的祖制,为的就是体现国君统御莒国的实力,也同样表达封臣对于国君的忠诚,当然显得很形式...

    在封臣参拜之后,便是列国使臣的参拜…

    虢国皇帝洛覃的特使、虢国醇亲王洛兰,扈国皇帝司马永延的特使,被认为会成为扈国储君的司马云明,杞国皇帝独孤秋歌的特使、皇太孙独孤云舟以及西域各国的使臣先后参拜了莒国的新任国君刘煜,一并还奉上了各国君主的亲笔信和贺礼。

    不过让刘煜有些啼笑皆非的是,虢国、扈国和杞国的贺礼还像回事儿,至于西域各国奉上的贺礼就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了,比如五千匹牛羊、三千张地毯,甚至还有侍女十人之类的…

    刘煜不由得抿了抿嘴,西域真的就这么穷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宴请诸使臣

    十一月初一,筹备了一个月的继位典礼结束了,就在结束的那一刻莒国的年号从永和变更为了熙和,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刘煜开始了属于他的真正的国君生涯。

    在典礼的最后作为莒国国君的刘煜也对朝内官员进行了晋封。

    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刑部尚书黄其武晋升为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刑部尚书。

    内阁大臣、礼部侍郎秦启伟晋升为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

    内阁参事贻清晋升为内阁大臣、吏部侍郎。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大臣的意料,黄其武乃是太后一脉,晋升太学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秦启伟虽然脑袋上没有贴着“国君”二字,但是从近些时日的动作来看显然已经成为国君的左膀右臂,至于贻清那就不用说了,谁都知道他是国君的人,而且吏部是个多么重要的位置啊。太后怎么就能够任由刘煜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内阁呢?难道说太后已经放弃了?不打算继续同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了?

    这自然不是,太后章之涵对于权力的渴望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了,但是这样的选择是她不得不认的,因为这件事儿是刘煜根本就没同太后进行商量,而是在继位典仪的最后直接公布的。所以纵使太后内心想要千般的反对,最后也不得不作罢,毕竟这崇文殿还有其他各国的使臣,如果真的直接同国君争执起来,不占理的还是她自己…

    朝中大臣的晋封结束之后,典礼也就结束了,不过,虽然继位典礼结束了,但是对于刘煜和各国使臣来说,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在继位典礼结束之后,作为莒国的国君刘煜将宴请各国使臣,国宴结束,各国使臣离开新安,这一场继位典礼才算真正的结束了。

    此时夜幕降临,举行宴请的保和殿已经整饬一新。

    保和殿外,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正同一旁的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低声的说着话,他们的任务是代表莒国迎接各国使臣。

    “要迎娶常安公主?还要把他们的和硕公主嫁给陛下?”,刘谓宇听了焦小白的话便皱起了眉头。

    焦小白点了点头,“太后那边已经说服了公主,陛下也默认了这次和亲,只是老臣怕虢国还会执着于将他们的和硕公主嫁过来。”

    刘谓宇想了想,不可置否,于是问道,“陛下怎么说?”

    焦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觉得虢国是让他做选择题,并没有把这件事儿当成个事儿看。”

    刘谓宇听了焦小白的话便是一笑,“陛下这么想也没有错,不过虢国怎么突然想到和亲的事儿了,难道是扈国那边压力太大?”

    “差不多,不然的话洛覃也不可能又把这事儿翻出来,还说什么是洛兰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焦小白说道。

    刘谓宇点了点头,“不如待会儿就让洛兰和扈国的司马云明坐在一块,正好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刘谓宇一脸笑意,焦小白也笑了。

    不多时各国使臣已经全部抵达了保和殿,除了各国使臣外,涿州世子刘景林以及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肖光仁,内阁大臣、鸿胪寺长卿屠广孝,内阁大臣、吏部侍郎贻清,武英殿太学、禁军大统领长生也根据刘煜的要求来参加这次的宴会。此时这几个人都站在焦小白和刘谓宇的身后,几位大臣正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只有刘景林和长生呆立一旁沉默着不做声,长生不说话倒还能够理解,这个人呢就是这副德行。只是贵为涿州世子的刘景林就不太一样了脸,他的脸色一直很阴沉,阴沉似水一般…

    不多时,虢国醇亲王洛兰,扈国司马云明,杞国独孤云舟和其他各国的使臣们便先后来到了保和殿,同刘谓宇、焦小白等人寒暄了片刻之后便先后入殿就坐,按照刘谓宇和焦小白的刚才的意见,特意将洛兰同司马云明安排在坐在了一起,虽然两个人表面上互相很客气诶,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隐隐是有很大的敌意的。

    这些自然没有逃过刘谓宇和焦小白这两条老狐狸的眼睛,两条老狐狸赶忙对了一下眼神,然后便是一笑,果然如同他们的想法一样,虢国和扈国确实有一些问题出现,可能就是这样的原因虢国才有意同莒国和亲,借此稳定同莒国的边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莒国在这次的和亲只有还是有利可图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便见已经晋升为静书房掌案大太监的小贵子出现在保和殿之中,高声朗喝,“国君驾到!”

    正在互相观察、寒暄的众人便刚忙起身迎候莒国国君刘煜的驾临,待刘煜落座之后,众人便服拜于地,高声道,“臣等(外臣)参加吾王(莒王),吾王(莒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煜微微一笑,“众卿平身,快快请坐。”

    “谢陛下。”,众人谢恩之后就坐了回去。

    “今日,乃孤登基典仪,各位使臣奉各自君王之命抵达新安,为孤庆贺,各国君王的亲笔信孤已经看过了,过后又由我莒国鸿胪寺将孤的亲笔信转成给各位使臣。”,刘煜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各国使臣,然后才继续说道,“各国君王在信中都提到,希望中土局势问题,希望各国保持现有的局面不变,正如同孤在今日继位诏书中所说一般,各国纷争当以会商解决,毋付诸武力,且不行暗探计谋,不窥探他国机密,各当约束边境军卒,保证通商往来,利经贸商贾,惠及万民。自澹国分崩离析以来,中土已经乱的太久了,百姓期待和平已经太久了,这二十多年来中土相对和平,对于恢复中土基业是很好的,也受到了各国百姓的拥护,所以孤希望中土能够继续维持这份和平。”

    刘煜话音刚落,一旁侍奉的小贵子便为刘煜斟了酒,刘煜端起酒杯对着眼前的众人说道,“为和平,孤敬各位!”

    无论是莒国的大臣们还是各国的使臣们,也赶忙端起酒杯,君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煜见众人也将杯中饮尽便是一笑,“众位使臣一路奔波,今日宴席还请各位尽兴,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

    “谢陛下。”,众人赶忙对刘煜拱手颔首表示谢意。

    “请!”,刘煜带着笑容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也赶忙拱手对刘煜回了,“陛下请。”,三个字,随后君臣便动了筷子,宴席也就算了是彻底的开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小太监入殿跪拜,然后拱手颔首说道,“启禀陛下,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无极殿长老魏星辰求见。”

    小太监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的疑惑,烟雨楼的楼主还有无极殿的长老?这是什么情况?要知道烟雨楼同无极殿可是有仇的啊,当年无极殿殿主陈纵横趁着纳兰夕颜不在门内,一人杀进了烟雨楼,在烟雨楼之中大肆杀戮,若不是烟雨楼的太上长老出手,恐怕烟雨楼那“天下剑阁”的名号就已经被陈纵横挑落了。而这两个门派的门长突然在这个时候,同时出现在了莒国国都又是在莒国国君继位当日出现,这意味着什么呢?

    “一宫二楼三殿”不是不干涉国运么?各国使臣的神色显得有些难看,这么多年了这几方势力还从未参加过他们的君王登基典仪呢?难道这两方已经投向了莒国了?

    其实这段时间之中,各国的君王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烟雨楼、无极殿似乎对于自己的倾向是毫不掩饰的。无极殿对于刘煜的保护是在他登基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刘煜被选定成为继任新君的前后,这一点世人皆知,无极殿说的很清楚,任何大胆对刘煜的出手都视同对无极殿宣战。而烟雨楼那一边的动作同样很明显,楼主纳兰夕颜唯一的女徒弟、他的养女纳兰鸢以及他的首徒杭既白都陪伴着刘煜前往新安,甚至纳兰夕颜还亲自出手为刘煜的女眷解毒。

    各国君王不得不思考其中的深意,“一宫二楼三殿”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在江湖上有着极强的煽动力,而且这些门派的人数虽然不能同各国军卒相比,但是作战能力实际上却被军卒要强上很多,因而饶是如虢国、扈国、杞国这样的大国,也不愿意轻易同这些江湖大门派为敌。

    就在这些使臣们诧异和思索的时候,刘煜的眼神已经在虢国的洛兰、扈国的司马云明以及杞国的独孤云舟脸上扫了一遍,就是这样一眼让刘煜对于这三个人有了很直观的了解。

    洛兰表现的很沉稳,表情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楞了片刻,之后已经继续吃东西了,似乎这件事儿对于他并没有什么触动,独孤云舟同样也是如此。唯有司马云明表情变化明显,眉头紧皱。从这一点上来说,就有些高下立判了,扈国的皇位如果真的交到司马云明手中,未必是件好事。

    不过,刘煜能够理解司马云明如今的状态。虢国同莒国和亲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这种情况虢国同莒国的和平会维持一段时间,如果此时虢国选择同扈国冲突乃至全面战争,那么一旁的杞国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完全有可能会趁火打劫。而有了江湖两大势力助力的莒国会不会也存着同样的心思呢?扈国已经处在了险境之中,这种情况司马云明有些忧虑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刘煜点了点头,“宣。”

    “是。”,小太监应承之后,便站在保和殿大门旁侧高声朗喝,“宣烟雨楼楼主、无极殿长老觐见!”

    随后,一袭白衣的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和另外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的老者同时步入保和殿,然后便对刘煜一拱手道,“草民参见莒国国君,愿陛下洪福齐天!”

    “二位剑师请落座。”,刘煜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在刚才宫人已经提前为这两个人布了座,上了酒菜。

    “谢陛下。”,二人再次拱手之后便各自落座。

    对于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的到来,刘煜并不时特别惊奇,毕竟当初在乐郁的时候,纳兰夕颜就曾经说过会到新安参加典仪。只是刘煜没想到的是无极殿竟然也会派人前来,虽然不是无极殿殿主陈纵横亲自前来,但是还是让刘煜有些惊讶。

    就在刘煜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煜突然间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刘煜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位涿州世子刘景林,刘景林见刘煜看向自己,便刚忙低下了头。

    如果说司马云明是因为自己的国家陷入到了险境而苦恼,那么刘景林完全是为自己和父亲的生死而担忧和恐惧。烟雨楼、无极殿是什么样的存在,刘景林是很清楚的,这两大门派能倔弃“不参与国运之争”这一惯例来到新安,就意味着他们同刘煜的关系已经更近了一步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刘煜说动两大门派对自己和父亲进行暗杀的话,所有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别说登上君位,能不能保住命都很难说了。

    刘煜并没有继续在刘景林身上浪费时间,对于刘煜而言,这个刘景林更像是跳梁小丑,此时并不足为虑,自己要顾忌是同其他三大国的斗争,同母后的斗争以及同涿州公和其他大臣的斗争,刘景林是在算不上什么大的威胁。

    “今天是孤的继位大典,孤在此款待各国使臣。不想二位剑师前来,有失远迎。”,刘煜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仅以薄酒感谢二位剑师的到来。”

    刘煜以及两个江湖人各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那位身着黑色长袍的无极殿殿主便起了身,对刘煜单膝跪地。

    这样的举动可谓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连原本可以老神在在的贻清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迹天机令

    莒国的两位封臣没有想到,内阁大臣们没有想到,各国使臣们没有想到,甚至连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和莒国国君刘煜也没有想到,无极殿的长老竟然会突然单膝跪地…

    当初无极殿殿主陈纵横利用纳兰夕颜不在烟雨楼的机会,就凭自己一人杀入烟雨阁,挑起了同烟雨阁的大战,而后被烟雨阁太上长老打败,其后便逃离烟雨阁,再后来遭到了纳兰夕颜的千里追杀,最终重伤。自从同纳兰夕颜一战之后,陈纵横虽然依旧保留着无极殿殿主的名头,但是却已经将无极殿的统御权利交给了眼前这位公孙衍,不但是无极殿长老更是无极殿现在的主事人。

    公孙衍看着也就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实际上已经年过古稀了,当年也曾是名震江湖的顶级杀手,后来厌倦了杀戮的生活,转而成为了无极殿的总教习,开始为无极殿培养顶级杀手,如今在无极殿能够排上前十位的杀手之中有过半数是公孙衍的门徒。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的单膝跪地,不由得不让人大吃一惊。江湖中人特别是有名望的江湖人,即使是面对帝王也是不需要行跪拜礼的,这是帝王对于江湖人的尊重。

    “这位剑师,因何如此啊?”,刘煜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

    “陛下,我无极殿曾昭告天下,愿护佑陛下平安,胆敢对陛下出手便视同向我无极殿宣战,无极殿上穷碧落下黄泉必将诛杀之,但不想自陛下从白麓城前来新安这一路之上,数次遭遇刺杀,若不是陛下洪福齐天恐怕将成不测。草民公孙衍受殿主所托,为无极殿主事,统御无极殿,实在是罪责难逃。草民已向我无极殿殿主陈纵横告罪,今天特前来莒国国都当面向陛下告罪,任凭陛下处置。”,公孙衍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是铿锵有力、底气十足,哪里像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呢。

    刘煜赶忙起身来到公孙衍近前,将公孙衍扶起,然后说道,“公孙剑师不必如此,无极殿昭告天下护佑孤平安,乃是无极殿为莒国江山计,为天下万民计,实乃是非凡之举。不过,这世间总有一些宵小鼠辈,不容的天下安生,总有些腌臜悖逆的想法,实在不是无极殿的错,更不是公孙剑师的错,剑师千万莫要挂怀。”

    公孙衍看了刘煜一眼,脸上浮现出了讪讪的笑容,虽然明白刘煜所说不需,但还是觉得自己辜负了殿主的嘱托和信任,于是又说道,“陛下,话虽如此,但是草民终究是…”

    公孙衍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煜便摆了摆手说道,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剑师,听孤一言,错不在剑师不在无极殿。”,刘煜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在这里,错在人心啊,不过是有人不希望孤坐上莒国的君位而已,孤还要多谢无极殿慷慨言辞,但是什么治罪什么处置的,剑师也不要再说了。”

    “公孙衍,既然陛下已经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在继续矫情了。”,正当公孙衍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纳兰夕颜已经起身走了过来,“是非曲直,陛下是端的清的,你们无极殿虽然没出什么力,但最起码名义曾为陛下提供的护卫。”

    公孙衍见纳兰夕颜走了过来,话里有话的说了一番,原本脸上的讪讪之色已经全部褪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也凌厉了很多,“你这厮休要话里有话,老夫是来向陛下告罪的,你这厮不在你那窝棚之中圈养,跑到新安城来做什么。”

    果然,这两个大门派还是有着仇怨呐,窝棚、圈养,原来江湖人说话都这么阴损么?刘煜听了不禁有些咋舌。

    不过纳兰夕颜并不在意公孙衍言语之中的阴损,而是哈哈一笑,“老夫是来保媒的。”

    纳兰夕颜的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讶,保媒?这些日子里,关于虢国同莒国联姻的传闻不断,在新安城内的各国使臣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知道虢国有意迎娶莒国的常安公主,同时也打算将虢国的和硕公主嫁给莒国国君。不过纳兰夕颜说完之后,众人也不禁有些咂舌,虢国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够请得动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为他们保媒呢?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虢国的那位醇亲王洛兰脸上竟然有些异色,仿佛这件事儿还有些问题存在。

    什么问题?问题就是洛兰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他根本不知道父皇洛覃请动了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保媒,这让他赶到非常的奇怪,近些年来父皇已经将虢国国政尽数交给了自己,基本上是什么都不再管了,每天都只是在后宫之中同新纳的嫔妃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甚至很多时候早朝都不上了,按理说如果真的是请动了纳兰夕颜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啊?再说了,本来就是想让莒国的常安公主嫁给自己,所谓和硕公主嫁给莒国国君完全就是那么一说,只是为了能够让莒国应下自己的婚事而已,难道父皇真的是打算把和硕公主嫁给莒国的国君?

    夹在纳兰夕颜和公孙衍中间的刘煜也不禁很是疑惑,保媒?保的什么媒?虢国还真打算把他们的公主嫁给自己?

    见众人都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饶是纳兰夕颜也不得不面有讪讪之色,赶忙对一旁也神色有异的杞国皇太孙独孤云舟说道,“老夫已经在这里,而且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殿下还不准备说一说么?”

    就当众人将目光从洛兰身上转移到独孤云舟身上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独孤云舟似乎也有一些惊讶。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纳兰夕颜是不请自来?纳兰夕颜可是剑阁阁主啊,将江湖之上可谓是个声名极佳的大剑客啊,不至于做这种师出无名的事情吧?

    有些疑惑的独孤云舟看了一眼纳兰夕颜,突然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赶忙走到刘煜近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递给双手托着擎向了刘煜,然后躬身道,“陛下,外臣奉杞皇命,愿同莒国和亲,将臣之长姐,当今杞皇长孙女独孤云朵嫁与陛下。”

    刘煜看着独孤云舟手中托着的牌子,不禁有些愣神,因为这块牌子和松树岭鬼嚎谷之中天机子给自己的那块牌子很像,不,应该说恐怕就是另外一半。

    当初,在松树岭鬼嚎谷的时候,刘煜和贻清遭遇埋伏,百花楼楼主祝长思暗箭伤人,贻清直接栽倒,刘煜险些被祝长思当场杀死,不过好在被中土第一神算——天机子即使出现,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赶走了祝长思。

    在刘煜的请求下,天机子救了贻清,不过也让刘煜答应下来一件事儿,天机子将一块牌子交给了刘煜,告诉刘煜,如果日后有人拿着这块牌子有事儿相求的话,那么希望刘煜能够答应这个人的请求。

    刘煜从独孤云舟手中拿起了这块牌子,仔细端详了起来,天机子交给刘煜的那块牌子,同如今独孤云舟手中所托的牌子都是黄金打造的,而且牌子正反两面的图案也是一致的,一面写着“明霖”二字,另一面则是一幅八卦图。

    “这是天机子前辈的天机令?”,无极殿主事公孙衍有些惊讶的看着刘煜手中的牌子,问向独孤云舟。

    “没错,这是天机子前辈的天机令,手中有这样一块天机令,代表着天机子前辈将给予这个人一份大的机缘。”,纳兰夕颜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然后便看向刘煜,“陛下,草民以为您手中应该还有一块吧?两块天机令是可以合在一起的。”

    刘煜回过神来,朝一旁的小贵子点了点头,小贵子赶忙跑出了保和殿。

    刘煜握着这块所谓的天机令,便看向独孤云舟,“你是要用这块天机令让孤同意这次的和亲?”

    “回陛下,多年来杞国和莒国相处和睦,两国经贸往来频繁,如果能够实现和亲,必将使两国关系更进一步,也会留下一状美谈。”,独孤云舟躬身说道。

    刘煜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盯着手中的这块天机令,他记得当初天机子把另外一块天机令交给自己的时候,天机子有些失神的说了一句“就算是老夫为当年的过错赎罪了。”,天机子脸上的落寞和言语之中的悔意,刘煜是能够感受到的,或者说是天机子根本没有打算隐藏的。

    难道说天机子的过错是同杞国皇室有关的?还是说,杞国皇室通过其他方法弄来了这么一块“天机令”呢?和亲,又是和亲,对于如今的刘煜来说,和亲两个字是真的很可怕。自己已经在无奈之下同意了将二姐嫁给虢国的醇亲王洛兰,而如今自己还要迎娶杞国的公主么?

    “陛下,东西已经取来了。”,这个时候,小贵子手捧着一个箱子走到了刘煜近前,入宫后刘煜便将天机子的这块牌子放在了箱子中保存着,他觉得这件事可能很久之后才能发生,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登基当天,就有人拿着牌子找上门来了。

    刘煜点了点头,打开了箱子,从箱子中取出了天机子给自己的那块“天机令”,然后将两块天机令以刻有“八卦图”的图案相对,两块牌子瞬间何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关注的公孙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煜仔细的看了一下,牌子上的原本刻着的“明霖”二字像是熔化了一般消失了,就在刘煜准备说话的时候,又有五个字突然间冒了出来——“神算天机令”,刘煜赶忙翻到了另一面,之间另一面上的字也从“明霖”变成了“先天八卦”四个字。

    刘煜在惊讶之下伸手摸了摸这四个字,发现这四个字如同之前的“明霖”二字一样,都是刻上去,凹凸感和明显。这到底是怎么变化的呢?

    刘煜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纳兰夕颜,却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围上了许多人,其实就在刘煜准备将两块天机令合在一起的时候,周围这一众封臣、大臣和使臣都已经围了过来。

    天机令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据说只有天机子想对这个人报恩的时候,才会给他一块天机令,而这一块天机令一定会在这个人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得以解困,只要两块天机令能够合在一起,那么拿着天机令的双方都能通过对方解决自己的问题,因为天机子再给出天机令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一切。

    但是这终究是传说,天机令很少,亲眼见过的人就更少了,这类似于奇迹的东西谁愿意错过呢,所以当刘煜准备将两块天机令合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围拢了过来。

    不过此时,见刘煜抬起了头,所有人都赶忙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陛下,这便是天机令,不是假的。只要两块天机令能够合在一起,问题就能够解决,毕竟当初天机子前辈在给出天机令的时候,就有过交代。”,纳兰夕颜看着刘煜依然盯着手中的天机令便开口说道,“而且,此次保媒也是天机子前辈委托的,所以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望陛下应允外臣请求,同杞国和亲。”,一旁的独孤云舟也赶忙躬身说道。

    刘煜望着手中宛若神迹般的天机令,便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初天机子前辈将这东西交给孤的时候,曾同孤说过,他日会有人拿着它向孤提一件事儿,希望孤能够同意。”

    刘煜说到这里便看向一旁的独孤云舟,“孤当时是答应了,言必行行必果,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孤了,既然如此,孤便答应了。”

    就在刘煜话音刚落的时候,保和殿之中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万万不可!”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国也有难

    中土已经三十年没有打过什么大仗了,这对于中土百姓来说是件好事儿,但是对于各国的君王来说可不见得是这样,尤其是扈国和杞国的君主,他们已经老了,可以预见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下一个三十年了。对于他们来说让自己的国家更强大,实现中土的大一统是他们的毕生夙愿,所以如今看着自己渐渐衰老的不成样子,两个人是心急的,他们太希望在自己离去前能够达成毕生的夙愿了。

    各国都在关注着莒国的局势变化,期待着莒国新君在赶到新安城之前发生些什么,但是令他们感到遗憾的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最终并没有呈现出他们想要得到的效果,反而是呈现出了许多对于他们并并不想看到的一些效果。

    先是虢国的储君要迎娶莒国的公主,如今杞国又要将自己的公主嫁给莒国的国君,如果这两项和亲全部都顺利完成的话,那么短期之内虢国同莒国、杞国同莒国都将维持一段所谓的“蜜月期”,甚至三国都有可能达成联盟的可能,就算三国没有达成所谓的联盟,那么在这三国的蜜月期之中的时候,扈国的安全都面临着极大的威胁。

    似乎参加这场莒国新君的继位典礼的所有人都成为了赢家,而输的可能只有扈国而已,这让司马云明有些难以接受,一时之间竟然喊了出来,喊出来那一刻司马云明的脸色巨变,这是完完全全的失礼啊,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冒犯。

    果不其然,就在司马云明喊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司马云明身上,尤其是莒国国君刘煜和杞国的那位皇太孙独孤云舟,甚至司马云明还能感受到虢国那位醇亲王洛兰眼中的不屑。

    扈国如今同虢国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司马云明是再清楚不过了,扈皇司马永延已经决心对虢国动手了,毕竟虢国是四大国之中唯一的软柿子,如果能够从虢国多下一块疆土的话,在司马永延看来自己身后的扈国也能保持着大国的气象,甚至只要好好经营,未来统一中土的希望就更加了些。

    于是司马永延不顾朝臣的反对,已经开始对军队进行调整和调动,准备随时针对虢国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虽然扈国行事隐秘,但是这样大规模的甚至是遍及扈国全境的兵力调动并没有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虢国潜伏在扈国境内的探子们察觉到了扈国军队的异动,很快将消息传递回了国内。

    虢国怕不怕?怕,怎么会不怕呢?当初莒世宗刘承云十几年如一日的不断的侵扰着虢国,恨不得一夜之间就马踏淮阳城,直接将虢国灭掉,就是在同莒国长期的、拉锯式的战争之中,虢国的国力遭到了眼中的损害,最终也就不得不接受了莒英宗刘谓柏提出的四大国停战的协议。自从停战以来,不知不觉三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虢国的国力有了很大程度的恢复,甚至说是有一些提升,尤其是醇亲王洛兰参政以来,虢国国内更加政通人和,相信假以时日虢国会有大的发展,而不是现在居于四大国末尾这样尴尬的境地。

    虢国想要发展,想要一个和平的发展窗口期,但是显然扈国是不想啊,现在进行这种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完全就是朝着虢国来啊,以虢国如今的实力来应对扈国的权利讨伐是不现实的,即使最终能够撑过去也会有极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虢国必须想到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必须对扈国形成威慑。于是在虢皇洛覃以及醇亲王洛兰的共同商议下,决定重提同莒国和亲的事情,只要莒国答应了和亲的事情,那么首先两国边境会相对稳定,虢国不用太过于忧心南方的强敌,另外有了这层和亲关系,那么如果战争爆发,那么虢国就有理由游说莒国参战,即使莒国不参战也应该不会趁火打劫。

    扈国现在确实很强大,但是如果是虢国同莒国联手的话,扈国就算是有再大的野心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这个代价,更何况扈国南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杞国呢。

    在虢皇洛覃以及醇亲王洛兰看来,莒国拒绝和亲的可能不大,毕竟即使虢国相较莒国来说有些孱弱,但是力量终究还是莒国需要提防的,如果和亲了虢国和莒国的边境必然会安宁一些,这样莒国也就能腾出来兵力、财富和精力来投身到国内的事务上,而且也让莒国拥有了更多的能力来应付其他的潜在敌人。

    不过为了保证和亲成功,洛覃和洛兰还商量了一个对策,就是加上另外一项和亲——将虢国的和硕公主许配给莒国国君。

    两项和亲摆在眼前,莒国这位新任国君就不可能全都反对了,而从莒国源源不断传来的情报显示,这位莒国新君又对身边的那位女子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有意要立她成为王后,所以在这两项和亲摆在眼前的时候,莒国这位国君一定会选择将莒国的公主嫁入虢国。这样的话,虢国的盘算就会万无一失的成功了。

    至于杞国提出的和亲实际上有着同虢国相似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同。虢国的敌人是在国外,是邻国,而杞国的敌人是在国内,是皇室。

    杞国的皇帝独孤秋歌可谓是杞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放之于中土也算是很厉害的君王了,这只垂垂老矣的老虎虽然还保留着那不容忽视的威慑力,但是他毕竟还是老了,身体的状态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独孤秋歌已经将自己的皇太孙孤独云舟看做了继承人,甚至已经把将这一点写进了遗诏之中,在他看来自己这位皇孙头脑灵活,有足够的能力来统御杞国。

    杞皇独孤秋歌是这样想的,但是他那几个还活着的儿子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皇位就应该是在他们哥儿几个当中选择,而不是隔代传位,他们这些年一直在等,也在靠,好不容易老头子指定的那几个亲王都先后离去了,没成想老头子现在竟然有意把位置传给他的皇孙,于是乎杞皇独孤秋歌的这几个儿子竟然抛去了当年的成见,放下了当初那些是是非非,出乎意料的团结起来了。

    团结起来的这些皇子们开始拟定计划,准备在老头子死后篡夺大位,不过让这哥儿几个没想到的是,老头子一点也没有驾鹤西去的迹象,几次大病都挺过来了,老头子没去倒是他们这哥儿几个之中近年来又有人先走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于是这些人很快改变了计划,开始串联大臣和兵将,似乎隐隐约约的有准备造反的迹象。

    杞皇独孤秋歌在皇位上坐了那么多年,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哪里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如果按照独孤秋歌之前的脾气,这些人都得满门抄斩,然后死尸都得被扔到江里喂鱼。不过独孤秋歌终究是老了,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狠劲儿,而且这些人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而且也就剩下这三个儿子了,其他的都已经先他而去了,独孤秋歌终究还是下不了这死手,只是以各种借口将他们半圈禁起来。

    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长治久安的法子,自己死后,这哥儿几个恐怕还是要造反篡权的,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位皇孙能不能顶的住?自己如果还能活个十年八年,那么这个问题好解决,这十年八年之中自己这位皇孙肯定能够统御朝廷,完全可以培植出自己的力量,就算是他们哥儿四个造反了也扑腾不出什么水花儿来。可是老天爷还能给自己这十年八年的工夫么?到了独孤秋歌这个年纪,余下的生命已经无法用年来计算了,而是应该论天儿,今晚睡下了明早能不能起得来都是问题。

    现在就传位,当个太上皇?独孤秋歌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任谁都不会把这个当成个想法来看。

    于是独孤秋歌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和亲。

    莒国即将登基的新君尚未大婚,身边不过是有个大臣的孙女而已,以莒国太后章之涵过往的举动来看,是不太可能同意这个人成为莒国王后的,而是会选择一个能够听自己话的人来做王后。莒国的新君只要是不傻的话,应该是不会接受太后安排的王后,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能够给这位新君提供一个选项的话,那么成功的概率会相对很大。

    纵使太后有心阻扰,但是也要考虑到两国的关系上来,毕竟杞国不是西域那些城国,如果断然拒绝了和亲,那么显然会对两国关系产生重大的影响,莒国那位太后纵使在霸道也应该不会肆意妄为的。

    只要莒国新君娶了自己的这个孙女,那么莒国同杞国的关系就会紧密起来,两国的边境安宁就能够得到保障,就能腾出力量做更多的事情,而自己这位皇孙未来的位子也能做的更稳一些。

    可以说这两项和亲,对于虢国对于杞国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甚至可以说关乎于国本,而对于莒国来说也同样能够收获极大的利益。

    所以当司马云明发出“万万不可!”这样一声疾呼的时候,一瞬间就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敌意。

    这次的和亲关乎于国本,独孤云舟是清楚的、明白的,所以当司马云明喊出这么一句的时候,独孤云舟真的是有杀了司马云明的心,他是准备出言呵斥的,但是想到这里是莒国,所以他并没有说话,东道主是莒国,而这件事儿是莒国国君刚刚才应承下来的,所以即使是要驳斥也该由莒国这位国君亲自来做。

    不过,还不等刘煜发话,一旁的莒国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已经发了话,“这是莒国,不是你们扈国!和亲或者不和亲,轮不到你这个小辈口出不逊!就算是你们扈国皇帝也没有资格来说!”

    见刘谓宇恶狠狠的看向自己,司马云明的冷汗便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倒不是害怕莒国把他怎么样,毕竟他现在是扈国皇帝的特使,莒国即使再恨他也不能怎么样,但是这件事儿必然会传到建安传到扈皇司马永延耳朵里,原本最近那位老皇帝就有些瞧不上自己,这件事儿无疑会增加那位老皇帝对于自己的反感,或许就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剥夺了自己成为扈国继承人的可能性。

    就在司马云明因为扈皇继承人大位还能存在,准备向莒国国君做出解释的时候。

    刘煜先开了口,他看向刘谓宇说道,“王叔,不必如此。”

    “陛下,这小辈…”,刘谓宇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刘煜摆了摆手制止了。

    “王叔,你同这无知的人说那些做什么,还不是浪费口舌吗?”,刘煜微微一笑,然后便走到司马云明的桌案前停了下来。

    司马云明见刘煜走过来,便赶忙从桌案后饶了出来,然后拱手躬身道,“陛下,恕外臣刚刚口误,外臣并没有干涉莒国朝政的想法。”

    “是么?”,刘煜微微一笑,“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孤还是很高兴的,起码证明你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如同孤的王叔所说一般,和亲或者不和亲的,就算是你们扈国皇帝在这里也没有资格去说,所以孤以为你不过是一时高兴,所以喊了一句类似于祝贺的话吧?”

    “是,外臣说的是…外臣说的万万大幸。如果莒国同杞国联姻的话,对于中土百姓来说是万万的大幸啊…”,司马云明知道刘煜这是给自己台阶下,便赶忙应承了下来,硬生生的把那句“万万不可”改成了“万万大幸”。

    对于刘煜的这种解决方法,独孤云舟不由得暗自称赞,刘煜的这番话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虽然谁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是既然莒国国君都这么说了,那么所有人也就都得顺着这个台阶走下来了,毕竟如果真的纠结在“万万不可”四个字上,对谁来说都没有好处,因为即使想要追究,那么又能怎么追究呢?不过是句道歉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刘煜哈哈一笑,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再次举起了杯子,“孤还是那句话,中土应该继续泰平下去,来请诸位同孤共饮此杯。”

    一众人各自回座,举起了酒杯,和刘煜一同饮下各自手中的酒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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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呆萌正太王子在三十岁腹黑大叔帮助下斗太后、斗王叔、斗长兄胞弟,还要跟满朝文武勾心斗角,邻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骂你黄口小儿明天就偷袭边境,怎么办?干他!怪帝邪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怪帝邪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怪帝邪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